zt:好不幸啊,五年内第三次被动失业了,能捱过今年吗?(已经搬完,1楼有照片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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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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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最下面是相册,小姑娘真的很口爱
偶搬运完了。有个这样的病人,男主的心态也慢慢变了……
偶努力搬运脱水版
自己还刚刚开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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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在杂谈看到有个台湾同胞说他一年辞一次工,旅游一段时间然后再找工作,这样过一年又一年,而且看病不用钱,当时口水流了一地。昨天又在篮公园看到有个牛人说为了看NBA季后赛,已经辞职在家,准备舒服看球,当时冷汗也流了一身。不由慨叹: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命苦?辛辛苦苦工作还是又失业了,毕业五年,已经是第三次被动失业了。
以前两次失业都没有这次这样给我打击,仿佛运气一下子也黑起来:昨晚想用电热壶烧点水喝,结果半小时水壶没有动静,经检查水壶烧坏。急中生智改用电饭煲烧水,还是半小时没有动静,经检查电饭煲也烧坏。只好下楼去7-11买了支冷水解决问题。今天一早想刮胡子,结果刮胡刀没电不转,充电发现指示灯不亮,充不进电……试了所有插头,结果一样,估计是刮胡刀又坏。打开电脑,用清理王卸载垃圾文件,卸得正欢,突然系统提示有必要文件给删除了,然后黑屏,显示 ROOT……什么的,无法进入操作界面……好在手头有张联想当时送的VISTA碟,只有重装系统……
第一次失业是因为当时的公司不给办公室的人和一线的员工拍拖,说是两个人会掌握公司大量不见得人的秘密,所以一经发现至少要炒掉一个,我们特别好运,两个人同时给炒了,女友由于在业务中抽水给公司知道,本来她给公司扣了一万多元的合同保证工资,没法退了,好在公司赔了无辜的我四千元合同保证金,我们才不至于走投无路。那时是下午突然发生的事情,公司要我们马上搬离宿舍,茫茫东莞,我们举目无亲,宿舍管理员平时和我们交好,他建议我们再睡一晚,不过第二天最好一早六点多就走,不然会连累他。次日我们天刚亮就起床去找房子了,然后花了一个月时间解决了两个人的工作问题,还算顺利。
第二次失业的主要原因是我的上司问题,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离婚老人,脾气比较古怪,整天时间比较多,就想着怎么样“整”我们三个下属。公司规定我们24小时不能关机,他就经常半夜两三点玩午夜凶铃看我们有没有关机,平时我们在外面他也每天七八个电话,基本上一小时一次,问你到哪里了?真的吗?我怎么听不到马路应该有的声音啊?你走到路边给我听听车声……公司规定一周可以休息一天但是他基本上自搞一套,说是要休息需要同他请假,如果无事才能休息,基本上天天有事所以全年几乎不用休息。到后来听到他的声音都有些毛茸茸的惊悸感了,三个同事,一个女孩一个月不到就走了,另外一个同事半年后走了,我忍辱负重,因为我一走就失去经济来源,只能一边找工作一边继续忍受他的高压管理,十一个月的时候我找到了一家公司,尽管工资水平没有提高,福利还比不上这家公司我还是马上走了,并永久删除此人电话,前阶段看到有个叫艾云灿的牛人,有可能他俩血型和八字是一样的。
在新公司做了半年后,又发生了意外的事情。我的女友有一次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确定是癌症……(要去吃饭了,待续) 在新公司做了半年后,又发生了意外的事情。我的女友有一次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确定是癌症。那时是在中医院,女友还在B超室内做体内彩超检查,医生突然走出来叫我到外面走廊说话,她第一句问我结婚了吗,我照实说没有,她说那你要通知她的家里人,基本上已经确诊她体内有肿瘤,而且淋巴结已经转移,需要马上做手术,不然她只能再活两年左右。单是手术至少要准备三万元,如果手术后要输液化疗的话,可能要五万元甚至十万元,你先不要跟她说,让她有个接受的心理准备再说……然后她又进去继续检查,我一个人坐在人来人往的走廊椅上,像是一下子掉进了冰冷的深渊,TT(女友的字母名字)只能再活两年?从没有意识到死亡会离人如此近的我鼻子一酸,无法控制的失落感和眼泪一起涌上来,好辛苦好辛苦……TT检查完还是笑着走出来的,说:终于检查完了。然后她发现我的表情不太对劲,我知道她一向怕我有事瞒她,于是我握紧她的手,说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用怕,因为有我在,然后我把医生说的告诉了她。TT比我想象中坚强,她在医院里没有哭,一直到和我走在寂静的街上时她才蹲下来,眼泪扑扑的滑出来,我能做的就是抱着她,像第一次失业时的那个凌晨,在人民公园的走廊上一样,我们没有说互相什么话……她哭完会舒服一些……
下来要做的事是:筹款、确定医院、请假/辞职(时间可能是14天到半年乃至更多时间,不确定的,私营企业,一个萝卜一个坑,请不到假唯有辞职)。每一件事都是心里没底的,TT家里比较辛苦,老爸四个月前刚刚去世,家里只有75岁的老妈子一个人,她二姐两个月前因病逝世,家里只有大姐一人能帮忙筹些钱了……TT不肯打电话给家里,怕家里人担心,我劝她大局为重,现在不是硬撑的时候,她才肯打电话问大姐,大姐说家里的钱刚刚投资了,她看能不能抽回些出来,我这边找几个要好的同学,坦承相告:请他们量力借我一些钱,因为很难保证什么时候还,希望他们不要伤筋动骨,方便借多少就借多少。几个同学都是一人一千,有一个同学特别好,他自己正失业,安慰了我几句后谁知半小时后他又打电话告诉我,他跟别人借到了六千元,马上要打账过来给我。一轮下来,我筹到了两万元。我家里很穷,一直要靠我每月寄一千元回去过生活,事到如此我没有办法,我打电话给我姐,说我准备办事情需要用到钱,能不能由她先接过家庭责任半年?姐姐答应了,她也知道为了养父母我这几年又没钱读书进修又没有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例如电脑什么的打了几年工还是没买。她爽快的答应帮我接过担子一段时间。我不能告诉她真正发生什么事,我又同她和家里说我们公司准备开拓新业务,可能我要出差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会少打些电话回家了,请爸妈姐原谅。那边我又打电话给TT的公司,帮TT辞职,她只是个商场的促销员,属于临时工种,没有买医保、社保什么的,请不了长假只能辞职。到第三天时我已经乔迁借到25500元,加上我自己存折里有3000元(给扣了10元卡费,不够3000整数),TT的卡里有4500元(原来是五千元的,之前因为要回家奔丧动用了),估计第一阶段的手术费够了。这期间有个借我3000元的老同学还帮我联系了广州的肿瘤医院,他有个表姐在里面当护士,可以帮得到一些忙。然后我当面找老板请假,老板二话不说就批了我一个月假,说你去解决你的事情先。
请完假当天回到家骨头像散了一样,人特别累。TT说大姐夫有个弟弟在广州南方医院那边当军官的,他老婆是南医的护士长。他也已经帮忙找熟人了,我分析了一下形势:虽然南医比较贵,但是有亲戚在应该好办事很多,肿瘤医院那边始终只是同学的表姐,隔了一层,而且说不定钱粮不继的时候,官亲戚应该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抱着这幻想我们决定了去南医就诊,马上打电话让大姐夫帮忙定床位……
(要冲凉了……待续) 南医的床位很紧,我们等了一个星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天打电话问床位,都是一个答案:排队了,等通知。第八天一早终于有020区号的电话打过来,可惜虽然是南医的却不是南医的床位通知,是大姐夫帮找了里面的一个解剖科的医生,让他帮我们做导医的。他姓胡,很好说话,他听了我们的基本情况后说你们马上过来,没床位都给你们安排其它科的床位,不能拖了。于是我们千感万谢,约了他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左右到南医。然后马上简单收拾行李,当时是夏天,天气热,TT要住院不用带多衣服,到时会有病服。我自己更简单了,短裤短袖三套。还有牙刷、小瓶的沐浴露、毛巾、洗衣粉等都是拿现在正用的,尽管现在是能省的钱就要省,但带桶盆始终不方便。因为我和TT没有亲属关系,手术时签不了名,所以大姐的女儿也跟我们一起过广州,到时手术由她签名。TT是她老妈子老年得女,大姐女儿TM其实也和她一样大小,已经结婚生了两个孩子了。当晚我们约了她第二天八点钟到东莞总站见,她从大岭山镇出来。下午我又去银行把所有钱取出来都存到一个卡里,晚上我们早早睡觉。
第二天我们六点就起床,早早来到总站。顺利买了往广州的车票,在天河大厦下车,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不敢坐公交车,就打的。司机说看你们好累,我们笑笑,他说打的方便,坐公交不知要耗多久,我们说能省钱就应该省,他说不用多少钱,20块钱保证拉到南医。我们说进了南医钱就会花比较多,他叹气说那也是……很快就到了南医,刚好20元费用,本来要收燃油费一元,司机说不收了。
我们打电话给老胡,一会儿他精神抖擞的出现了,没有寒暄,他直接要过检查单,脸色凝重的看完,说马上要去普外科。他走路好快,我们三人跟得一身汗。
南医以前我来过,有个老朋友在这里排队换肾,他当时住院是在二楼,我们现在是在六楼,来不及感慨。老胡和里面一位教授说了一会儿,然后教授问TT有没有医保和一些身体问题后,他对我说手术先先预交一万五,不够到时再补交。今天确实是没有床位,明天有人出院,我们属于紧急型的可以优先给床位,先办了入院手续,住院最低先交5000元押金,我身上只有现金7000元,老胡说那交6000元,留1000吃饭。
当晚我们在南医对面的金成酒店开了一个双人房,120 元的价格好容易说到一百元,然后有两位广州的同学说过来看我们,还请我们吃了晚饭。TT说:你的同学都很帅,只有你长得那么丑,我说我很丑可是我也不温柔。我们又到好又多买了个脸盆,虽然说面对人生巨大考验,但是自从毕业以来却只有这时候是最心无杂念的,只想把TT治好这一件事,身心反而比工作时轻松,也没有工作压力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干扰,睡得反而特别香。
(续……累了)
次日八点,到了医院。护士帮TT量体重、血压,床位号是53床,我安慰TT说床号很好,“我生”,她笑。马上我发现医院里的所有床位号是没有4的,这倒算是医院细节做得好了……上一个睡53床的是个小孩子,隔床的阿姨很惦念那小家伙,才唠几句她就泪眼花花的说他很可爱很聪明,但是肚子里长了个恶性肿瘤,一开始以为是肚子生风,吃什么就吐什么,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检查后因为年纪太小肿瘤太大没有办法动手术,先化疗,想把肿瘤缩小,结果花了二十万孩子身体越来越差,他每天早上都要看CCTV的做菜的那个节目,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看看舒服些。后来他老爸突然失踪了,扔下他不管,电话也打不通,还没和医院结账呢……
老人家湖北的,她丈夫一看就是个教授模样,果然他是武汉一家高校的教授,她很关心的问我们有没有孩子了等,然后说自己已经花了四万元了,还不知什么时候出院,也是全部自费,医保在武汉,这边用不上……这一天我就只做了心电图、X光、血化验、大小便等常规检查。
在老人家的指点下我们跟医院的清洁工阿姨租了个折叠单人床,三元一天,晚上我就睡单人床。TT在医院睡不着,平时她习惯枕着我的手臂,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住院第2天二姐夫突然从广西来到医院,刚经历丧妻之痛的他看上去仍然有些清瘦。他说他有个同学在南医的,他晚上叫他同学帮忙约上管床的医生们去吃饭。吃完饭后他打了个白粥给TT吃,然后我们介绍他去金成酒店开一百元的房。
第3天晚上管床的医生找我,说手术日期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做,这时因为侄女TW不在医院(她回广州妯娌的出租屋那边住),我问医生我能不能签名,医生说他们的技术已经很成熟,这种手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风险,我以家属名义签了几份协议书。内容我也没看,不过医生说得是很恐怖的,有可能导致成为植物人什么的都说了。不过一边他又安慰我说不用怕,他们只是有必须说清楚这些手术的风险,实际上发生的机率很低,让我们相信医生就行了。
回头他让我马上去门诊一楼交一万元手术押金,我趁空打电话给老胡,他说不用,教授跟他是好朋友,不会要我们钱的,麻醉师也是他熟人。
一切就绪,这个夜晚静悄悄……明天TT就要给推上手术台了……她害怕得睡不着……我就握着她的手迷迷糊糊又过了一夜……
(感谢上面回贴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一大早麻醉师与教授、医生等都相继过来详细询问她的情况,由于她家里人都没有过来,我以她老公的身份签定了麻醉协议书。上午十点钟,两个男护理员确认病人身份无误后,便将她推上专用病床,TT用她那双小眼睛茫然的望着上方,我的心开始酸楚:她习惯用茫然的注视表示她心里很害怕。
我紧跟在他们后面,像闯迷宫一样踏上了这段命运之路。不知道是他们的白衣服在阳光下显得耀眼,还是我的眼泪开始酸溜,视线逐渐模糊。TT努力扭着她的小脑袋,想努力把我看在眼里,我接过她的视线,勉强挤出微笑,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害怕。突然护理员用身体切断了我们的视线,他俩默契的推着病床跑起来,躺在床上的TT显得份外孤独而脆弱,这一段上坡路,也是手术病患与家属的分离坡。等我努力跟上时,他们已经进入升降梯,只露出一双冷清清眼睛的护理员告诉我:“行了,家属在这儿等。”电梯大门缓缓关上,她被独自送进一个不确定的世界。
不让家里人当心,是她三年来所做的所有事情,她没有为自己活过,没想到当她决定为自己而好好活着时,命运却一下子把她推到十字路口。我独自在楼下的走廊中徘徊,仰望外科大楼,泪水失控的打滚。我想在提包里拿点纸巾抹去这湿润,但包里没有纸巾,包里只有“她”,只有她接受手术前从身上卸下的随身物品,还有医院的收据和一个小笔记本。这时我的泪水已经滴到包里,打在她那只晶莹剔透的玉镯上。
这是她自戴上手镯后第一次除下它,她们瑶族人习惯佩戴玉器祈祷平安健康。她一直紧紧戴着这玉镯,这是她年迈母亲给她的唯一礼物,这玉镯是她思念家唯一而又是全部的寄托。命运此刻还是让她不得不除下这份遥远的寄托,一个人接受最危险的考验。我拿着玉镯傻傻的坐在地面上,这只玉镯代表了她辛酸苦难的过去。那能让她觉得幸福甜蜜的物品在哪?我想到包里那只小戒指,那是两年前我省吃俭用后得以送给她的唯一礼物。我家里人因为她是外省的,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曾经赖以谋生的公司,在知道我们违反单位法规则——员工间不许谈恋爱后,更是在当天就无情的辞退我们,将我们本来飘摇的情感推到悬崖顶上。
我记得那段份外艰苦的动荡岁月,无依无靠的我们只能每天都扑在寻找工作的浪潮中,经验和技能都不具特长的我们后来勉强各自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她总觉得她是我的拖累,因而愁肠百结,人最累就是心累。我悄悄买了这只瘦小的戒指,在她生日那天轻轻为她戴上,那是我承诺要送给她的幸福。我看到她惊喜甜美的微笑,那一笑是我们对2004年的所有记忆。以后她无论什么情况下也不肯取下这单薄的戒指,可命运,还是让她到了非要孤独面对苦难的时刻。为什么?
我多么渴望马上看到她,看到她春风满面的灿烂笑脸,一眼也好。我多想马上抓着她的纤小手儿在这宁静的小径走来走去,她会像往常一样突然调皮的用力反握我长满硬茧的粗掌,鼓红着脸装作很酷的说道:“痛不痛?你看我多大力?”然后我假装很很痛的求饶,这一切仿佛就在眼前。这三天天来几乎天天散步的走廓已经熟悉,仿佛她随时会在那棵小树后面冒出来为了要我吓我一跳一样,仿佛她的呼吸还在我耳边……但这次我要失望了,她正在手术台上与体内疯狂的癌细胞做最后的决战,她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钱包里还有她那张笑得最灿烂大头相片,相片里她笑得看不到眼睛,整张脸都因为释放快乐而美好的走形了。我擦亮眼睛,但视线马上又模糊不清,她的笑脸在我对她的思念中遥远而模糊,我怎么擦拭我的眼睛也很难看得清她的脸,我也看不到她未来的人生。 {:4_300:}
来往的人逐渐加多,我双手掩脸,我想掩盖悲痛,不让来往的人都这样奇怪而同情的看着我,像欣赏命运牢狱中的困兽一样。不知是不是因为饥肠辘辘,我的手有些颤抖,还是这等待太沉重?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秒针像年迈蜗牛一样慢腾腾的一下下移动着,我以为已经过了很久,但它却只走了几分钟。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动起来,又是父亲的电话。
他肯定又是要催我回家去和某个女人相亲了,母亲早就说过了,我要是娶TT的话她就死给我看。TT的父亲和姐姐去年相继离开人世,她家里只有七十多岁的老妈子一人。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姐姐,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健康,她还要再失去……而这一个个来自父亲的电话,又在逼迫着她连我也要失去!我俩真到这无依无靠境地了吗?我只能努力让哽咽的声音平静些,告诉他我正在广州出差,草草敷衍了父亲的电话。
我独自继续着苦行一般的漫长等待……电梯门陆续打开,手术后麻醉未过的熟睡病人给鱼贯推出来送往各自的病房,我的心随着电梯门一次次充分绷紧又一次次彻底失望。
直到下午一点十五分,她才终于给推出来了,已经疲惫不堪的我冲上前握住她发凉的手儿,她和其他熟睡的病人不同,她居然努力的睁大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却仿佛没有认出我,那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凉的泪珠。
谢天谢地,她至少还活着。
一直回到病床后她才有了意识,我问她: “感觉怎么样?”她迟缓的看了我一会儿,才努力的说:“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我握着她的手,她并不需要知道,刚刚她睡的这一觉,两个半小时,就是我这辈子最漫长的煎熬。她只需要知道,无论她失去什么,甚至失去生命,她都没有失去过我。
马上鱼贯进来三个护士,帮TT整理插在她身上的线管,加上排尿的和测血压、心电图、脉搏等线,她像骇客帝国里面熟睡的人类,她表情很安详的熟睡着,我感觉此时的她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护士长告诉我:到明天十二点前不要给她吃东西,不然会呕吐,麻醉过了才能吃点白粥。如果她口渴就用棉签沾些开水湿下她嘴唇,不能喝水,不然也会吐出来,尿管不能一直开着,要看时间开关,不然以后膀胱的闭尿功能有可能有影响,今晚要不停的输液,我不能睡觉,要看着液瓶,快完时就按输液铃。手术完的病人体温会偏高,跟着她把空调开到25度,说一般人是这温度舒适了。还有一些其它的事情,比较琐碎,例如麻醉止痛泵要放哪里。
同房的老人家心疼的看着我,说今晚你没觉睡了。然后指着正在输液的那袋水说,这是消炎针,国产的只要几块钱,这里用的是进口的,一小支要120多块钱,一袋液里面要放四支,然后她帮我算,有的人消炎三天,有的人消炎五天,年轻人可能会三天就行了,不过她建议打五天,足够消炎,伤口好得快些,要不休伤口拆不了线,要住多几天院,花的钱更多。二姐夫说没事了,我看着她就行了,他还要回去上班,然后他交待我,如果医生问我有多少钱之类的话,不要说身上带有多少钱。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赶着回去上班,而是赶着回去再婚……而自那以后,他也再没过问TT的事……
入夜以后TT突然醒了过来,病房是通宵开灯的,她惨白的脸给我一种很幼小的感觉,她说身上好痒,可是想动又没力动,发脾气的叫我帮她抓,我小心的按她的要求上下左右过一点帮她按着止痒,可是不行,越来越痒,她几乎要不顾一切跳起来了,我急得手足无措,只好按铃求助,值班护士过来看后说:没事的,正常,是过敏现象,痒痒就好了。
TT也作睡眠状,但是马上她就说腰好热!因为她平躺的姿势已经大半天没有改了,我把我的手塞进她的腰和床垫之间,帮她撑开一条细缝,让她直接睡在我手上,她舒服了一些。不过马上又痒起来,又帮她小心的抓痒,又是越抓越痒,她都快哭了,我只得又按铃求助。这回值班的医生过来了,他看了一下,说如果能忍就忍过去,如果真受不了可以打支抗过敏针,但对身体不是很好,TT说忍忍吧……这时已经是深夜三点多钟…… 不过痛很多人能忍,痒却是谁也没法忍的。半小时候再按铃的时候,医生就让护士拿一支抗过敏针过来了,她拔出正在输液的三个接口的其中一个管,将针里的液推进管去,这支很猛啊,真的是立竿见影,五分钟后TT就基本平静下来了,不过刚刚的折腾又让她意识到自己很渴,她说想喝水,我用棉签沾水湿她上下唇,一边用手摸她额头,有点微烫,很快她睡着了,这回是真的睡着,我看了看尿袋,满满一袋,又看看那上面挂着一大袋输液,那些液体像是经过她身体后直接到尿袋一样,连颜色也一样……
我感觉很冷,冷气太厉害了。只得将手塞进她的腰间取暖,也帮她隔热,看着吊针大概还有三十分钟才会滴完,便将8250闹钟调在三十分钟后,然后把头放在床上,迷糊糊的磕一会儿再说……
TW第二天中午煲好了白粥带过来,还有二个白煮蛋。TT只喝了些白粥,喝完她有精神多了,虽然输液中也有葡萄糖,但始终人是铁饭是钢,她居然能打起精神和TW用我听不懂的家乡话聊了几句。TW的职业也是护士,不过是私诊的护士,她交待我要看着滴管里面有无空气,有空气就要停止输液然后叫护士过来。说着她就怀疑起那个三个头的管里面有气泡了,越看越像,就把输液停住了,然后按铃叫护士过来,护士连忙过来,这时因为TW关的只是其中一个管的,另外两个管的反作用力把TT的血压了出来,滴了一些血在地板,吓得我脸色青白,护士很娴熟的把管排出空气接好,然后解释说那不是空气串,不过小心些是对的。她顺便记了血压什么的,还给了支温度计要我测TT的体温,十分钟后她来收。
这两天吃医院的饭菜,味道不是很好,TT吃了几口粥后剩下的我都吃了,还有二个蛋,TT看着我吃得津津有味,便叫TW以后带些白饭过来,说我要看着她不能走开,不方便去打饭。TW答应了,吃完饭她洗了锅就走了,晚饭她再送过来。我趁TT精神不错的时候,给她看了看这几天的药费清单,医院每天一早六点半就会逐床发昨天的费用清单,如果余额不足的话就要去收费处交钱,不然会停药。她看了后说好厉害啊,已经花了一万多了,我跟她大姐夫说教授帮我们省了输血的费用了,治疗费用不贵,主要是用的都是好药,这是南医的原则,主要看疗效,检测费用不高,药比较贵。劝她安心,不要胡思乱想,问她昨天出来时为什么睁着眼睛,她说她有睁开眼睛吗?她怎么不记得了?她有意识是在我们从医护车搬她到病床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你站到床上去,我跟她说了那天的情形,她流下了眼泪,说你辛苦你了,我又问她进去后什么情况,她说没有什么,那个麻醉师和她聊天,问她一些你是哪里的等简单问题,然后说你不用怕睡一觉就没事了,跟着麻醉药发作,因为是全麻她就没有知觉了。我说那天有十几台手术至少,在外面等的只有我一人,医护人员是让家属在病房等就行了,早知你只是在睡觉我也回来睡懒觉多好,说着说着她就睡着了……
(我也要睡了,希望明天有时间……)
感谢上面回贴关心的朋友,{马克思甲}朋友,感谢你的热心,我发贴在这不是要募捐,要募捐我会直接找今日一线等电视传媒……我只是趁这段失业倒计时的时间,利用办公室的电脑和上网资源整理一下我和TT的难忘的经历,作个留念……
老板昨天已经叫我另外找工作了,因为市场的变化,我所在这个部门给取消了,我和我同事两个人算是给炒了,老板说我们找工作这个月的工资还是会结算给我们。
我也累了,就看了一下吊针的份量,调好闹钟,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床睡着了。 F同学在南医排队移植肾脏的,他很关心我们的事情,几乎一天一个电话。仔细询问我们的进展,这几天电话费因为长途加漫游,用得厉害,又不能走出院去充值,只好麻烦在莞的一位好同学先帮我充50元,回莞再还他钱。
F也建议我尽快抽时间去买张广州本地卡,说他当时也不得不买,移动话费太变态了,然后有人打电话过来就按断它,用广州本地卡打回去,这样能省不少钱。我就用TT的手机发了个信息给TW,要她过来时随便买张本地卡,要是打出比较便宜的。TW很有效率,中午她带白粥过来时就把卡带来了,是联通的UP新势力卡。我自己的手机不能关,只好把TT的卡取下来,换上它,然后发信息同几个主要联系人报号和报个平安。
中午TT的胃口不错,吃了一碗粥有多和一些蛋白、拖水的青菜,剩下的蛋黄和菜就我全扫了。TW洗完碗走后,病友阿姨很羡慕的说你们这个亲戚真好呀,天天这样带饭过来,现在刚做完手术,营养很重要,吃得下就要吃。
可是吃了东西不到半小时,TT说想排便,很急!我蒙了,这几天怎么没想到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她身上的线加起来有十多条,手术伤口也不允许她下床,怎么办?这时又是阿姨指点了,她让我找租给床的小刘或小马,她会在杂物房那边给个一次性的盆。
我出来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刘姐和马姐,直接问到了护士台,有个穿兰衣的实习护士拿了钥匙带我去取盆。说是一次性其实也是消毒后循环使用的,我又用昨晚发过来的那套新病服垫着床单(TT这时也无法换衣服),这时我发现她全麻后有失禁排便过,顺便用包里多预备的毛巾沾热水帮她擦干净便迹。
南医的病房是三星级标准的,24小时供应热水和冷水,很方便。
排完便。我想起F今天在电话中交待的事,要我帮他上10楼移植科去问问有没有床位,我上去问护士台,她说今天是有人出院,不过移植科比较特殊,一般有没有床位要教授自己安排,让我们先打电话给主诊教授确定需不需要马上住院再说。
将信息转告F后,一会儿他回电话,说他的教授这两天在美国开会,让他乖乖在家呆着就行了,本来他想顺便过来看我们的,看来不行,只有以后我们看他了。(F君挂了这个电话后,突然就几乎没有人打电话给我们了。我们与外界进入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原来幻想的 TT的军官亲戚可能会来看看我们,可是没有。以前曾经梦想的有一天是没有人打电话,没有人有什么事情找我的理想生活状态居然在这里局部实现了。)
管床的两个医生,有一个是实习的,业务还不熟,看上去人也比较内向,戴付眼镜斯斯文文,和隔壁床那个整天笑呵呵的医生是鲜明的对比。我们很难和他聊上几句,问他TT的病情,他说要五天后病理分析才会真正出来。隔床的医生则比较健谈,加上阿姨他们在社会上德高望众,当时他们进来就是直接找张院长,然后张院长安排了秘书做接诊导医,还安排普外科的主任教授亲自主诊的。
老教授对我们颇有好感,说年轻人像我们这样子的不多见,他居然小声的问我们有没有给意思教授和医生,我们说有找熟人,说是不用给。
他说其实不用给,教授一般也不会把几百块放在眼里,要么给多些,要么就不要给了,有的还不想拿呢。
我反问他给不给有什么区别。他说如果没有人,手术开刀的教授、管床的医生、麻醉师一般要封,这样一些能省钱的地方他们可能会帮我们省下来。
在聊天中详细说了他们的事情:他是在东莞的城市规划会议上认识南医的院长的,他的儿子在北京工作,月薪有三万元一个月。在广州开发区买了房子,他们是过来南方玩的,没想到玩到医院来了。教授幽默而通达情理,打开话匣子后说得比较多,连他儿子过来请院长和医生们吃饭的细节也说了,他笑着说南方大酒店就是院长开的,所以他们按潜矩是到那里去吃个便饭,他混蛋儿子不知天高地厚,要了两瓶几千块的红酒,那顿饭吃了几千块。
然后教授问了我们的工作情况和家庭情况,出于自卑我不敢如实相告,只是说我是在私企里面做的,TT她失业了。他说营销不错,以后有经验了就赚钱了。我说我们那营销很简单,就是随便搞点促销内容和噱头而已。他要我写下联系方式和电话给他,说以后到东莞就找我。我认真的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上姓名和电话,他先是礼貌的夸我字写得好,然后又赞我名字起得不错,我说我妈没有文化,她乱喊的。原来不是这个姓,后来背井离乡的时候上学为了省下赞助费,就跟着当地的乡姓改姓了,这名字因祸得福,反而流畅顺耳起来。
教授说:这世上因祸得福的事情很多。 到了晚上TT又发痒发烧,伤口消炎是会导致体温偏高的,不过这回她高得厉害了。护士长特地过来仔细登记了她身体的全面情况,然后按铃找医生,说53号病人发烧,问怎么处理。TT像个无助的婴儿一样闭着眼睛,无法形容她脸上是什么表情,或许可以说是没有表情,这个可怕的表情让我突然想起——死,想起古龙一样的奇怪语法:没有表情是最可怕的表情。大吉利是,怎么在这时候想到古龙那个煞笔呢?
值班医生刚好是我们管床的医生,让我心宽了不少。他过来看了看TT,问了一下综合情况,包括饮食吃了什么有没有大便等,然后他按伤口那个抽血管排了一下伤口上的血,这个有利于伤口痊愈的,一天要抽三到五次。他说病人体质比较弱,靠打吊针无法维持满意的营养状态,毕竟输液输的是水,光吃白粥肯定不行,要我给她吃些有营养的东西,煲些汤什么的也可以。为了退烧他又开了一支退烧针,TT不烧后又痒起来,我手忙脚乱的帮她按来按去,她连说受不了。
我再找医生,医生说这次要忍了,抗过敏针不能打多。
我握住TT的手,跟她讲一些我们发生过的事情,还有这几天朋友们很关心的事情,还有医生很好、教授很好,用她感兴趣的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平静了下来,我用手帮她腰板隔热,自己靠着床刚想睡,习惯性看看窗外,发现窗外已经有鱼肚白,又一天来到了……
迟管我是窃窃私语,但是影响老人家的睡眠是肯定的.好在老在家是过来人,很体谅我们……
上午我发信息告诉TW,告诉她医生说要吃有营养的东西才行,不然她身子吃不消那些烈性的消炎药。TW回信息说正在杀鸡,中午有鸡汤喝。
上午那个止痛泵突然叫起来,叽叽响个不停,TT给吵醒了,阿姨也很怕这刺耳的声音。我连忙按铃叫护士。护士台说刚好在人在这边,很快会到。可是三分钟左右过了,还不见人,我继续按铃催,这刺耳的铃声吵得整个病房的人好心烦!护士台说好帮我们催一下路上的同事,又两分钟过去了,还没有人来。我急了,出去找人,正好看到护士推车在隔壁房,我要求她先处理我们的止痛泵,她说好的稍等一会。我说已经等了五六分钟了,那声音刺耳,吵得厉害。她还是先进隔壁房了,我怒了,说你做事能不能分个轻重缓急?她也有气了,没见我这么烦的人,回了一句就你的急,别的人不急。不过还是很快就过来把止痛针头拔了,一边还职业性的说不好意思,刚刚那边有个病人情况比较紧急,处理了一会。我也不好意思,在我的感谢声中,她扬长而去。
下午护士长带了刘姐和马姐过来,护士长看了一下TT的记录报告,说基本稳定,可以拆掉那个监测仪了,两个护士熟练的将TT四肢贴着磁的管管线线拆了下来,不一会儿TT身上只有吊针管、排血管、排尿管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护士长又让我去关门,说她们要帮TT换床单和衣服,让我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天天都有派那些中药治癌传单的人混进来派传单,听说有时他们还会顺手牵羊拿走病人值钱的东西像手机钱包现金,院方也是很头疼,医院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防不胜防。有的甚至是穿着护士装进来派单的)。
换完衣服和订单后护士长让我多给她吃东西,说要好得快,得吃有营养的食物,那个排尿管明天再拆,现在病人还不能动太多。我谢过她后,又装温水帮TT洗脸和洗手脚,还有摇起床让她漱口。
中午TW的鸡汤TT喝了一小碗,我消灭所有剩余食物。这是几天来吃最好的一顿,是因为鸡汤好喝,也是因为TT的情况恢复很明显,心情好了很多。 次日拆了排尿管和卸了抽血的那个压力器,TT一身轻松了。护士交待说可以小心下来走动了,不过因为TT血管很细,当时吊针口是选择打在脚上,下床时脚一着地就会压到针口,很危险,消炎针毕竟是抗生素类药。我还是不让她下床。这些天的药费单厉害:每一天都四位数四位数的扣,平均一天2000多元。交的钱已经用完了,护士台通知我马上去多交5000元,不然要停药了,我在TW送饭过来时就去交了5000押金。
回来时TW告诉我刚刚刘医生过来,给了张病理分析表。要我明天一早去借个轮椅车,推TT到外科楼那边做病理分析。我看了看表,对地址不熟,阿姨告诉我们就是从窗口看过去正对的那幢楼就是了,不过她又表示奇怪,说从没听说过要病人亲自去的,可能我们情况特殊。让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下午看到刘姐时我跟她说明天要借用轮椅,她说没问题,一早她就推到我病房来。
下午六点多教授带医生循房时,认为TT情况不错。又交待我要给她吃好点,TT说身上还是会痒,教授说是正常现象,然后问管床医生病理分析什么时候出来,医生说明天做。教授对我说,不用担心,等病理分析出来再做下一步的治疗,现在先养好伤口。他又交待医生让护士把吊针口换到手上,说是输液打手上输效果更好更直接,这样也可以方便让TT下床上厕所。
晚上八点多TT突然说要吃炒粉,吓了我一跳。怎么忽然想吃这样怪异的东西?她说就是想吃,那时看看吊针还有大半袋,支持半小时没有问题,现在针口是插在手上,我先举着输液瓶让她上个厕所,然后让她看电视不要睡着,如果输液快完了要按铃。交待完就跑外面去打包炒粉,可是南医正门口只有马路对面有家小餐馆像是有炒粉的,真走天桥过去后居然不肯炒说只有汤河粉要就要不要也没办法,我想TT吃炒粉也不太适合就要个汤河粉了。
打回病房TT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她一向不吃味精,这汤河粉味精太多了!我不忍浪费,把粉和肉碎捞起来干掉。然后才倒掉汤。TT说想刷牙睡觉,我怕她呕吐,只挤了很少的佳洁士茶爽牙膏,她睡的时候我就看着电视,一边等吊针打完。护士说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袋,因为TT能吃东西不用打营养针了,打完这一袋TT和我算是可以睡一觉了。想想这几天,TT每一个晚上都有新情况,要么痒要么发烧要么浑身不舒服,只希望在明天病理分析出来前能给她一个美好的睡眠。
一早八点,担心刘姐忘了轮椅车的事,我还是主动去找她要了,她爽快的给我。打消炎针必须有个时间限制,每隔四小时才能打一瓶,今天是在10点钟开始输液。我到外面打了鸡蛋和白粥、泡菜,TT睡得不好不想吃,在我“威逼利诱”也才勉强喝了一些粥,她嫌粥不是生滚的,说那天姐夫打的粥不错,我说我也不知他在哪里打的,等你好一些我再去找找。其实如果她快点吃的话那粥也不错,耗了一会儿粥马上有点变糊。
推她出去前仔细的帮她检查衣服有无穿好,一想到可以呼吸外面的空气她还是比较高兴的。向几个保安打听了路后,很快来到病理房,那个胖胖的护士阿姨惊叫一声:哎哟,你怎么把病人也弄来了?拿这张单过来就行了。
我无语:又是那实习医生摆乌龙了。
不过心情也好一些,TT的情况没有阿姨担心的那个“可能有点特殊”,只是误会而已。回到病房TT说有点热,我帮她洗个热水脸,又去打开水给她喝。
她貌似舒服的躺在床上,静等又一天的输液…… 病理分析出来,TT的癌细胞属于中期,出现淋巴结转移。需要化疗。早就听说化疗的水很深,我不得不提前向老胡打听化疗方案,他说他会和教授沟通,中午他还抽空过来看了一下我们,说自己老婆这几天生孩子,他也很忙,然后他打电话给教授,可能教授正在手术,没有接电话。他安慰说教授他会采用经济又稳定的方案的,不用担心,一个疗程应该不用超过一万。这样看来钱是肯定不够了,同学里面能借的都基本借完了,怎么办?后来教授让实习的刘医生过来交待情况,像TT 这样的情况,需要做足六个化疗疗程,中间要放疗二十五个次,至于费用刘医生是实习的他说不清楚。我一听还要持久治疗有点傻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那一丝侥幸心理给彻底毁灭的感觉还是让人跌进谷底,账上的钱已经开始吃紧了。
我打电话给TW,让她跟她爸汇报一下情况(我语言不通,不会说客家话),然后又问老胡费用情况。老胡说等他和教授通话后再说,随后他复我电话,说化疗一个疗程七千至九千多,应该不用超过一万块,放疗要做25次,估计是一万多块。
这些情况暂时不能让TT知道,不然她会很担心。她问起医生怎么说时我就说医生说很快可以拆线了,她就说那最好,我想快点回家去。
她所说家并不是广西,而只是在东莞的那个出租屋。那是个和人合租的房子,已经有一个合伙的对我们有很大意见了,其实他是怕我们不交房租,要他们吃亏。不过另一个很好人,已经答应先帮我垫付着一个月先,这些也不能让她知道。
还有我爸爸这两天又打了两三个电话,说找到一个大富翁,有媒人来提亲,他女儿要和我相亲。这些更加不能让她知道……感觉心里压了好多东西,像是要爆炸一样。
有一个同学当公务员的同学L给我电话,因为和他关系很好,我直说下来还需要八万左右的治疗费用,我一现在一年的工资也就两万五左右,有几个借我钱的同学还一早有君子协定:要我一年内还,需要我一年内还原的有一万五千元。原来以为一个月治好它,然后全心全意还钱,现在要长期治疗,实在束手无策。
他说你先借钱吧,至于还钱以后一起想办法。他所在的单位是个小单位,效益也很一般,一个月只有1050元的工资,也没有办法在经济上帮我,很惭愧。我这个同学是个怪才,不但脾气怪,而且很有钻研稀奇古怪东西的天赋,之前他一直有向我吹嘘他用易数测海南体彩4+1的特长,他说他的私房钱都是靠买彩票赚的,我一直不放在心上。现在听到他说的“一起想办法”,估计也是和赌彩票有关了。尽管荒唐,但在我心里却升起一点模糊的希望,只要能筹到钱,管它做什么呢?
不过目前我要解决的问题主要是:化疗和放疗的问题。
刘医生说了,第一个化疗在伤口痊愈后马上进行,可能就这三天的事,然后至少休息20天,去放疗科挂个教授号,放疗一个半月后休息20天,再回普外科这边进行余下五个疗程的化疗。现在主要解决的是第一次化疗和放疗需要的费用,可能要二万多。身上不一定够,不过应该也就少个三千最多。这个我可以让TT的姐夫那边帮忙先筹些总可以吧?
放疗期间老胡也说了不用住院,最好在外面租房子,因为住院一天一个床位要70多块钱。在附近租房子最多一个月也就五百块,可以省不少钱。
还有放疗时要一个半月,我的假期用完了,再无限期请下去不是办法,我必须回去上班赚点工资。那么得让TT家里派个人来照顾她,不过估计TT家里不会有人出来了,那么得说服TW肯留下来照顾她。TW上一份工作刚刚辞职,要她再推迟些时间再去新单位报到。这个尽管把握不大,但得尽力一试。
我和TT商量,把我想法说了一下。她沉默了一会,我劝她说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先解决目前的问题,以后的问题总会解决。她沉默一会后说好,她姐欠她差不多两万元,她打电话让她尽快筹两万元过来。
我又说了租房的问题,问她有没有意见,她也同意了。我说那我这两天马上去找房子,回东莞来回要三百多,可能也刚好够租一个月的房子了,不回莞好不好。
她犹豫了,因为她很想回去。不过考虑到钱的问题,她说那就不回了。
但是说到我要回去上班,让家里找人来照顾她时她就哭了,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想丢我在这里?我笑着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为人吗?上次你给公司炒了,如果我要抛弃你那时我就不会陪你一起离开公司了。她这时候也只能相信,可能她心里也真的相信我,她没有再哭下去。我帮她洗了个热水脸,然后她就打电话给大姐夫,我听不懂她说什么,估计是钱和找人出来照顾的问题,挂电话后她说姐夫说有办法筹两万元,剩下的要我们自己想其它路数了。但是家里没有人能出来照顾我,除非姐姐自己出来,但是姐姐要照顾老妈子,如果姐姐出来,那么老妈子就知道她的事情了,他们都不想让老妈子操心。
中午TW来时我们把情况向她详细说了一下,她沉默不语。她也有两个孩子,要迟一个月上班影响不小。说要考虑一下才能决定,我也不想逼得她太紧,这些天她天天做饭坐二个小时车过来,已经很辛苦了。
反正至少先筹多了两万元,至少放疗的费用问题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