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仔
发表于 2005-4-20 08:39
第二天夜晚在蔚兰的心烦意乱中还是来临了。
牐犖道纪拼撬瞪硖宀皇什幌敫他们去喝酒,林嫣陪她回到了房间,可蔚兰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牐犃宙桃槐呤帐岸西一边问:“兰姐,其实我很想去西街买点东西,你要是身体好点了,能不能陪我去?”她脸上挂着一丝洞悉的微笑。
牐犆嫦蚯奖诘奈道妓坪跸肓艘换幔这才说道:“好吧,那我就陪你一会,我们只去买东西。”
牐犃礁雠人手挽手在人群中穿行,这夜如同西街的每一个夜晚那样美丽,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整条街都在音乐四起,每一处音乐的发源地都不时传来笑声和尖叫,这是个足以让人身心放松的地方。蔚兰心不在焉地被林嫣拉着四处闲逛,林嫣却开心得像个小孩,她带着蔚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什么都很稀奇,最后在一个画T恤头像的摊档前停下了,她硬拉着蔚兰坐了下来,叫画师帮蔚兰画像。这十来分钟的等待更让蔚兰如坐针毡,她时不时回头看看旁边路过的人,似乎在等待什么。
牐牷师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一个卡通版蔚兰的神韵,甚至在画旁题词:“别惹我,烦着呢。”似乎正是蔚兰此刻隐秘心情的写照。正在林嫣为画师的精巧手艺连连赞叹不已时,突然一个路人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兰姐,你看,是昨晚和云舒喝酒那个女人,她是不是又去找他们喝酒啊?”蔚兰顺着林嫣的眼神看去,一个穿着斜肩T恤,紧身牛仔裤的女人正从她们身旁走过,满头黄发烫得丝丝缕缕垂在腰间,她妖娆地摆动着腰肢,正左右四顾地往昨天他们去的酒吧走去。
牐 “大概是吧。” 蔚兰面无表情地说着,心里却火烧火燎起来。
牐犃宙痰P牡厮担骸安恢道我们都不在,这帮家伙会不会更加欺负云舒。论酒量论气势他都不是这帮人的对手。”她见蔚兰没有出声,接着又说道:“兰姐,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不能让他们欺负我们公司的人。”
牐犖道悸砸怀烈鳎点点头,“也好。”
牐牴然在这帮男男女女早已坐在了昨天的位置喝酒,那个性感女人也混迹中间,但奇怪的是,聂云舒没来。他们说云舒有事。蔚兰的神色顿时轻松起来。这回轮到林嫣心神不宁了,她在洗手间里给聂云舒发了个短信:你怎么没过来喝酒?但久久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她焦急地拨通了聂云舒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牐犃宙绦氖轮刂氐卮酉词旨涑隼矗迎头便碰上了那个性感女人,她一看到林嫣,便东张西望地上来说了一句:“怎么搞的,人怎么没来?”
牐犃宙绦∩地吩咐她:“我也不清楚他去哪里了。阿虹,你小心点,咱们见机行事。”阿虹点点头。
牐
牐牸副冰冷的啤酒下肚,蔚兰真有些胃痛起来,林嫣关切地问她要不要先回去,蔚兰摇摇头,“不用了,既然来了就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牐犃宙痰愕阃匪担骸澳且埠茫我回房间去帮你拿点药吧。”
牐犓快步来到了她们居住的酒店前。这时她的脚步犹豫了,终于转向了聂云舒独自居住的地方,她想去看看聂云舒是怎么回事。当时因为这间酒店房间预定的房间不够,所以把他一个人安排住在了另一间酒店。阳朔人倚靠旅游业为生,许多民宅都改为了小型酒店,别看这些房子外表朴实简单毫不起眼,里面却是设备齐全,虽不能称之豪华,相对几十块一晚的费用却也算非常舒服了。
牐犃宙糖崆岬靥ど狭诵转式的楼梯,聂云舒住在四楼顶层。整栋楼都静悄悄地毫无人气,这个时间大家都去西街泡吧了,也许聂云舒出去买东西了,还要不要上去呢?林嫣想着,脚步有些放缓了。正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古怪的声音,那声音正是从聂云舒的房间里传来。
牐犓好奇地走了过去。
葡萄仔
发表于 2005-4-20 08:40
林嫣站在聂云舒的房间门口,不由自主地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牐犝飧鼍频晡ㄒ坏娜钡憔褪歉粢舨惶好,尽管房门紧闭着,林嫣仍能听到一些房间里的动静。
牐犓能听到肉体的碰撞和男人的喘息声,这种声音当然不会是一个人能发出来的,当然也只能在某种特殊状态下才能发出来,傻瓜都能想象此刻房间里是多么香艳激情的情景。林嫣极力控制住了自己那只正准备敲门的手,反过来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捂出了那差点迸出口的低呼。
牐犓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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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犃宙袒氐骄瓢墒保蔚兰发现她脸色苍白,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奇怪地追问她是怎么了。林嫣怔怔地说自己可能也着凉了,她下意识地拢紧了自己刚穿上的外套。
牐犜谙词旨淅铮林嫣对阿虹欲言又止:“阿虹,这事咱们算了,刚才我去聂云舒那边了,我发现他……有点不对劲。”
牐牎坝惺裁床欢跃ⅲ磕惴判模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牐犃宙桃Ы袅俗齑健
牐犛止了一小时,聂云舒出现了。他还带了一个人,一个深目高鼻的老外,正是昨晚一起喝酒的那个老外,昨晚帮忙送聂云舒回酒店的也有他。聂云舒今天特别高兴,兴奋地主动跟大家举杯。林嫣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时而喝一口啤酒,冰冷的啤酒穿过喉咙,在胃里不动声色地燃烧起来。
牐牥⒑缫患聂云舒来了,便亲热地挤到了他身边:“帅哥,怎么你这么晚才来啊!今晚我可不放过你了。”大家一阵暧昧地哄笑。聂云舒似乎并不喜欢阿虹的亲近,他勉强对阿虹笑了一下,和她碰了一下酒杯,“那就喝酒吧。”
牐犖蘼凼呛染啤⒒拳还是猜骰盅,聂云舒都远不及阿虹,很快便被她灌得满脸通红,再过一会便两眼发直,显然已经醉了。阿虹也喝得脸如桃花,她越来越紧靠聂云舒,有时聂云舒输了,她就会伸出手指亲昵地在他耳朵上揉一把,聂云舒总是皱起眉头躲闪着避开。蔚兰失去了镇定,脸色难看之极,但此刻林嫣已无瑕顾及她了。
牐牎八Ц纾你还真纯情啊!是不是人多不好意思啊?我留个电话给你,一会散场了你再打给我吧!去我住的酒店玩玩。”阿虹凑到聂云舒耳边,轻轻地说道,她暗地里把手摸向了聂云舒的敏感部位。
牐牎肮涣耍你给我滚开!”突然间有人大吼一声。大家静了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这边,令人奇怪的那是聂云舒的老外朋友发出来的,他正满脸怒气地看着阿虹。
牐牥⒑缢坪趺靼琢耍冷笑着说道:“关你什么事?你算哪根葱?帅哥,你倒是说话啊!我这样的女人你都不要,难道你喜欢这样的女人?还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她用手指向了林嫣和蔚兰。林嫣眉头紧锁,蔚兰脸色突变,聂云舒却满脸酱紫,不知是喝得太多还是在极力控制自己。
牐犝庵只炻业某∶媸橇宙趟料不及的,她给了阿虹好几个眼神让她控制一下情绪,可阿虹却视而不见。那一瞬间,她几乎要站起来阻止阿虹说下去了,但不知为何,她心头闪过许多片断,一生中遭遇过的痛苦和委屈突然如潮水般涌上来,压下了她想阻止事态发展的冲动。
牐犃宙棠然旁观着。
牐牥⒑绫墒拥哪抗獬渎了挑战,继续盯着聂云舒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刚才我摸你都没反应!你还是不是男人?!”
牐犆坏鹊酱蠹铱口说话,聂云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是的,我不是男人,因为我不喜欢女人!”他抛下一句冷冷的话,跌跌撞撞扬长而去。尾随他走的,只有和他一起来的老外。
牐犚衾滞A耍说笑停了,一屋人被定格在那个时间里,空气仿佛也凝结成了冰块。
牐
牐犚怀⊙羲返木苹岢闪四粼剖婀关职业生涯的告别宴会。它来得那么仓促和突然。
牐牬友羲坊乩粗后,聂云舒就向公司递交了辞呈,他同性恋的身份已被曝光,无颜再在这个行业呆下去了,虽然这是个时尚的职业,但中国人的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蔚兰如释重负地让林嫣接替了他的工作。
牐犇翘欤聂云舒默默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抱着一个纸箱子走了出去。迈出公司门口的那一瞬间,他转回了头,最后再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熟悉的陈设,他在比特呆了八年了,最好的青春都奉献给了公司,可他能带走的也只不过这半箱私人物品而已,曾经被他无私帮助过的同事们有的尴尬地笑着,有的却佯装忙碌,并没有人来送行。在职场的利欲漩涡里,朝秦暮楚明哲保身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这就是生活。
牐犃宙碳贝掖易妨顺隼矗“云舒,真对不起,那天那个女人是我朋友,本来我是想请她帮忙,让蔚兰别误会我和你的关系,没想到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她的眼里充满了内疚。
牐牎昂茫『茫 聂云舒怔了一会,不怒反笑,“林嫣,我没看错你,你是我教过最好的徒弟。去伤害别人,而不是等到别人来伤害你!恭喜你,你出师了!而且成精了!今后没有什么会成为你的障碍了!”他大声地笑着,眼里渗出了泪花。
牐牎岸圆黄穑我真的没想到会害你弄成这样。”
牐牎傲宙蹋你们一直误会我喜欢你,对不对?其实我当你是朋友,姐妹和亲人。我和你一样在这个城市无依无靠,看到你就像看到我自己。我只想尽自己的力来帮你,结果却变成了罪过。”聂云舒的眼神灰黯得失去了光芒。
牐犃宙痰男某林氐孟裱沽艘豢榇笫,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
牐牎拔乙恢毕氩幻靼滓桓鑫侍猓究竟人的本性是善还是恶呢?在这个社会,善恶未必就能玫较嘤Φ幕乇ā!?聂云舒喃喃地象是自言自语:“林嫣,也许你是对的。”
牐犃宙塘成苍白得像一张纸。“是我不好,我不会看人,总是将善恶颠倒。”
牐牎安还帜悖我也做不到,所以才失败。但我永远不后悔自己选择做失败者,做一个真诚活着的失败者。”聂云舒惨然笑着,慢慢地走进了电梯,他看着林嫣说道:“林嫣,一路走好。记住,这个城市不是你想像中那样没有希望。”
牐牭缣菝呕夯旱毓厣狭耍把聂云舒隔离在了咫尺天涯之外,只留下林嫣站在城市的高处独自发呆。
葡萄仔
发表于 2005-4-20 08:40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青岛的黄海饭店,林嫣站在房间窗前眺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大海。原来北国夏季的海是如此平静,平静得只有快艇穿梭时才泛起波波微澜,视野尽头海天一色,天空飘着细如丝,渺如尘的雨雾,这场景依稀有些熟悉,但可以肯定,这不是常出现在她梦中的那片滩涂,这里没有灯海、森林和草地,最重要的是没有梦中那个男人。她转过身来,走到桌前,关闭了自己的手提电脑。
这是2002年6月份的一天。
她有一种梦境般的不真实。当年她奔波于工厂和照顾母亲之间时,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这么安逸地在青岛渡假呢?原来从丑小鸭到天鹅真的不是梦想。她依稀记得自己曾那么真诚、清醒地生活过,那随之带来的烦恼和痛苦,仿佛也还掩埋在不可触摸的记忆深处,但一切终究尘归尘,土归土。她长大了,成熟了,和许多人一样,变成了一个自私、冷漠甚至有些无耻的城市女人。
在风口浪尖中游刃有余地穿行,在花团锦簇中气定神闲地微笑,她从黑暗沼泽一步步走到了阳光花园,可她不快乐。如果这世上真有一面灵魂的镜子,她是不敢面对自己的丑陋。只有在恶梦惊醒的夜里,她才敢直面内心的挣扎,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为什么只有这样活着才能不被伤害呢?命运是否在召示我适应生活,用这种方式继续呢?这个在世事纷争中变得面目全非的我啊,还可不可以再爱谁?
她突然觉得自己需要休息,她实在是太累了,期待换一个时空能让自己沉淀下来,做一次真正的身心调整。
来青岛已有三天了,这是她第一次休年假,让一个习惯了忙碌的人休长假实在是挺残忍的,她老是情不自禁打电话回公司,问是否有事要她处理。除了在几个景点转转,她在房间时总是开着电脑,保持MSN在线联系。为什么选择来青岛渡假呢?隐隐间她有一种盼望,盼望能在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找到梦中那片滩涂,和梦中的那个男人。但到了这边之后,才发现不是她要找的地方。
她走出了房间,漫步去附近一家的海水调温泳池。听酒店服务员说现在的天气还不能下海,但那个泳池很不错。她准备去看看。
青岛的夏天是美丽的。凉风习习夹着雨雾扑面而来,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在黄昏里显得格外幽深,四周安静得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喜欢在这样的傍晚,静静地一个人漫步。此时此刻,远离了深圳的喧嚣,远离了名利场上的勾心斗角,心果然如被洗涤过般清净。
她远远地看到了泳池的招牌:在水一方。多好听的名字,几乎是看到的那一瞬间她就喜欢这里了。她换过泳装,把头发织成长辫准备进场,却被拦住了,原来在青岛的泳池里游泳是一定要带泳帽的,这是为了保持泳池的清洁。这是个室内泳池,面积不大,只有寥寥数人在水里泡着,黑色泳衣的林嫣一走进泳池就成了大家注目的焦点。
她走到岸边,猫下身来探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很是舒适。泳池中央有个人正在以自由泳的姿势游着,速度很快,快到岸边了,水中翻跟头,蹬腿,鱼行,接着是蛙泳,姿势很是好看。那是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体形偏瘦。
林嫣不由看得有些入迷。
这里的水略有咸味,没有一般泳池消毒液的味道,倒象是过滤后的海水,突然之间林嫣明白了“海水调温泳池”的意思,这里的水源一定是从海里抽上来的,然后过滤加温后循环使用。多好啊,那一年四季都能游泳了,青岛人真幸福,林嫣有些嫉妒地想。
从小林嫣就很喜欢游泳,但一直游得很差,很奇怪的是每隔一段时间下水时总是会突然忘了游泳的感觉。这次也是,她紧贴泳池边在水里来回走了几趟,虽然能浮起来,可停停走走,不一会就觉得手脚俱酸,一定是自己姿势不对吧。她抓住岸边的槽,先练蹬腿再站在水里练划水的动作。她发现那个游得很棒的男人已上岸了,他把潜水镜拿了下来,正在擦身上的水珠,原来是个长得很平凡的一个男人,平凡得扔到人海里会消失的那种,完全没有了在水里时的风采。他专心地擦着自己,并不象别人那样目光灼灼地追随着林嫣,似乎没有注意到林嫣在看他。
我一定能游起来,林嫣把心一横往前游去,这次终于找到感觉了。她游泳的姿势是自创的,介于蛙泳和狗刨之间,也就会这一种,勉强能游而已,所以只能顺着岸边游了几个来回,不一会就筋疲力尽了,可上岸的扶手在对面那个男人旁边呢。
不行,得表现一下,不能让北方人把咱们南方女人看扁了。
林嫣深吸一口气,以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姿势向对岸游去。这几十米象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突然之间林嫣失去了方向感,手和脚协调不上了,接着连呛几口水,开始在水里乱扑腾,完了,我还是不会游泳!林嫣绝望地想。她只觉得耳朵里咕咕直响,手和脚在水底游离,就是无法再平衡自己的身体。
突然,有只手像拎鸡仔一样把她拎出了水面。林嫣惊魂未定地发现原来自己正在浅水区,只要站直了水只到自己胸前!
拎她出水面的人正是对面那个男人,他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林嫣剧烈地咳嗽,吐出被呛的水,惊吓让她站立不稳地靠在男人身上,心如鹿撞般贴着他,柔软的身体随着水波曲线起伏,小猫一样偎倚在他胸前。
他突然微微涨红了脸,放开了抓着林嫣的手。
葡萄仔
发表于 2005-4-20 08:42
林嫣换完衣服走出来时,那个男人也已坐在休息室穿鞋了。黑T恤,土灰色休闲裤,他架上了一副无边眼镜,单眼皮的小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年龄看起来在三十五岁左右,一副技术工程师的模样。
她走了过去,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他的笑容有几分憨厚的亲切,“不谢,其实刚才不用我救你也不会有事。”
林嫣脸红了,“我一直不怎么会游泳,让你见笑了。”
“没事,游泳就是这样,越胆小越学不会,多呛几次水就能学好了。”
林嫣和他一起走出了休息室,他教林嫣如何掌握游泳技巧,边走边聊漫步在海边的木栈道上。夜色温柔里,海风撩动着林嫣的长发,暮色中遥望城市已是华灯初上,脚下的栈道长长弯弯延伸去远方。
他告诉林嫣,海边的礁石群里有许多小小磅蟹可捡。林嫣童心大发,跳下栈道蹲在石头堆里翻找起来,他笑着也跳下来,找了两片石瓦给林嫣,两个人一起在沙堆里四处刨坑。可惜暮色已浓,找了好久仍一无所获。突然之间林嫣觉得心情非常好,停下来看着他说道:“请你吃个饭好不好?算是我答谢你。”她对这个透着质朴的男人有了一丝好感。
他摇头,“不用了,我只是举手之劳。你别在意。”
“这么不给我面子吗?你们青岛人就这么接待外地朋友吗?”林嫣故意用激将法试探,她觉得他有几分南方口音,并不象本地人。
果然,他笑了,“我不是本地人,是来出差的。”
古城青岛果然处处充满了文化气息,这家靠海的小饭庄亦是如此,取了个颇为诗情画意的名字——“凭海临风”,林嫣和男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户洞开着,海风湿漉漉地飘了进来,果然有几分凭海临风的意境。林嫣只觉得神清气爽。如此良宵,人本该学会好好享受生活。
“我叫林嫣,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林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你的名字很好听。不过我的就很古板无趣了,象我这个人一样——牟言东。”他也笑了。
来了三天,这还是林嫣第一次在青岛吃海鲜,青岛的海鲜做法和广东不一样,非常注重材质的原味,基本上都是用水一烫就上桌了。蛤蜊、扇贝、花螺,样样清甜鲜美,醋溜土豆丝细脆爽口,饺子面皮筋道,啤酒更是用塑料袋扎着买,味道十分新鲜。经过刚才的折腾,林嫣真是饿极了,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牟言东却没有太多动筷子,他一会看看海,一会看看林嫣,喝着啤酒,显然十分怡然自得。
林嫣发现他看风景的兴致比吃东西还好,便笑道:“你不会是第一次来青岛吧?”
“青岛我来过好几次了,可惜一直没时间好好看海。其实看海应该去崂山。”牟言东看着窗外,有几分遗憾地说。
“你是从哪里来的?”林嫣好奇地问。
“深圳。”
“真巧,我也是啊!”林嫣惊喜地说。
牟言东眼里也闪动着喜悦,“我看你不象北方人,但没想到你也是从深圳来的。”
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拉得更近了,打开了话匣子,牟言东是个非常健谈的人,他曾经到过不少地方,说起种种异族风情,不免让一直蛰居的林嫣听得很是着迷。知识渊博的男人在她眼里总是特别有吸引力,她发现长相平凡名字也普通的牟言东透着一种让人心悦臣服的气质,那气质难以捕捉却又和他鱼水相融,让平凡的他变得很耐看。他们没有追问对方的职业和家庭,在这样一种融洽的气氛里,说起那些反而俗套了。
吃完饭,牟言东抢着埋单,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是男人。钱虽不多,却让林嫣觉得很舒服。
牟言东提出送林嫣回酒店,巧的是,两个人居然住在同一间酒店。
这是一个暧昧的夜晚,在一个遥远的他乡,碰着了一个感觉不错的男人,是不是可以发生点什么呢?暧昧的感觉像有根羽毛在拨弄着林嫣的心,她可以肯定牟言东对她有好感,男人,有谁能真正坚定地拒绝艳遇的机会呢?想到此处,她嘴角浮起一丝洞察的微笑。
拿出房卡开门时,她像想起点什么要和牟言东说似的,突然一转身,刚好与随后走过来的他撞上了。两个人几乎是身贴身站立着,他的鼻息喷到了林嫣脸上,林嫣挺立的乳房也顶到了他胸前,在那一瞬间,林嫣仿佛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像着了火。
在楼道柔和的灯光下,林嫣抬起头定定地看他,无辜纯净的眼神却分明充满了更深的诱惑,她看到了他眼底闪映的自己。她娇艳的嘴唇微微开启着,像夜色里盛放的昙花,在期待晨风的来临,好像相逢那一刻的倾心相许,正如花开花榭一般自然。
他似乎有些紧张和慌乱,脸又有些发红,急急地退后了一步,把手里帮林嫣拎的东西交给她,说道:“你好好休息,晚安。”像在逃避什么,他很快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一丝捉弄的笑容浮起在林嫣脸上。
不过,那晚林嫣失眠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
葡萄仔
发表于 2005-4-20 08:44
第二天是周日,林嫣很早就打电话到牟言东房间。
“你今天休息吗?”
“是的。”
“咱们一块去崂山看海吧?”林嫣试探地问。
电话里牟言东显然有些惊喜,“好啊!”
半小时后,他们坐上了酒店开往崂山的旅游巴士。
青岛是个很奇怪的城市,老城区的破旧与新城区的现代形成鲜明对比,一路上他们就像在时空飞船里来回穿梭,牟言东不断为林嫣解说着青岛的历史,毫无疑问,他是个非常好的旅伴,两个小时车程的巅簸丝毫没让林嫣觉得郁闷,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崂山脚下。
崂山的空气似乎格外清新,风是柔的,花是香的,连水也是甜的。林嫣忘情地在山间石阶上大步奔跑,身后留下一串串清脆的笑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不过刚开始爬山时还有使不完的力量,在她狂奔乱跑一气之后,她的脚步便开始沉重了,喘息渐重,浑身冒汗。牟言东看着她狼狈兮兮的样子,鼓励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林嫣把手放在了他的大手掌里,突然之间有种安全和喜悦。
中途他们在一个阿婆的茶档歇脚,牟言东走到路边的工艺品摊档,买了一个让林嫣目光停留的小葫芦,递过来给她,“送给你。”林嫣接了过来把玩,心里十分欢喜。喝着清甜的崂山泉水沏的茶,吃着香喷喷的茶叶蛋和烤红薯,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印在他们脸上,林嫣觉得心里有些感动,她问牟言东:“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牟言东笑着反问:“你又觉得幸福是什么?”
林嫣带着几分向往地答着:“幸福就是象猪一样简单生活,不用卷入是非纷争,不用担心尔虞我诈。”
牟言东眯起眼看着碧空如洗的上方,脸上表情平静而祥和,“我倒觉得幸福就是在追求的过程,生活里有坎坷才能显出收获的珍贵。”
当筋疲力尽地站在崂山顶上的道观里远观群山和大海时,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畅美,林嫣第一次感觉到人在大自然面前是那么渺小,她张开双臂闭目拥抱阳光,山风吹起了她的衣裳哗哗作响,她虔诚地在道观里跪拜,为远方的母亲祈福。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牟言东时,两个人无言地相视微笑着,心在那一刻的交流里无声地碰撞出了火花。她分明看到了牟言东笑容里的理解,却故意问道,“你没觉得年轻人没几个象我这么迷信吗?”
牟言东正色道:“不能算迷信,自己可以不信,但要尊重别人的宗教信仰。”
林嫣摇头笑道:“我妈妈是信佛的。我其实不信教,何况这里供的是道观。只是因为信仰曾经平息了妈妈的痛苦,所以我感激冥冥中这种伟大的力量,尊敬这些能给人心灵带来安慰的力量。”
牟言东看着她,眼里全是温柔的怜悯。
在走向下山缆车的路上,他们一路都在讨论佛教和道教。牟言东跟林嫣聊起了佛教的几个分支,大乘佛教、小乘佛教、藏乘佛教,大乘佛教注重大悲救世,人死后可以往生极乐成为菩萨;分布于云南一带的小乘佛教注重个人修养,认为人死后最多只能成为罗汉;藏乘佛教笃信生死轮回,所以有班禅圆寂转世灵童。他欣赏佛家悲天悯人的慈悲之怀,也认可道家快乐清修的养生之道。“不过,”他停下来,郑重地看着林嫣说:“无论你信什么,都只需看到乐观、积极的一面,否则你的信仰就失去了抚慰心灵的意义。比如佛家认为人生全是虚幻,活着就是受苦,只有死后才能解脱,这就太消极了,人生还是快乐多于痛苦的。”
“那道家认为活着是快乐的,就很完美了,对不对?”林嫣疑惑地问。
“可道家主张无做无为,我认为未免自私冷漠了。放到现在,如果大家全都不去做为,那我们的社会如何进步啊!”牟言东爽朗地笑着,很有些政治家的口吻。对了,牟言东身上是一种“正义”的气质,不同于常远之类的“邪气”,和他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这是一个让人联想到“信心”、“阳光”和“希望”的男人。像自己这样思想被生活杂质污染的人,正需要这样正面的力量来冲涤负面的影响。林嫣突然为自己的发现欣喜起来。
突然牟言东想起了什么,没头没脑冒出一句:“知道吗?刚才那两个年轻道士一直看你。”
林嫣惊讶地挑了挑眉,“是吗?我只注意到这里的道士很时尚哦,居然还染了头发。”
“你很美,出家人看到也要动凡心。”牟言东说完这句话,大概又自觉轻佻,脸上微红起来,马上加快了脚步。
林嫣尾随他在小径穿行,她的心里充满了甜蜜。
当牟言东体贴地提议下山坐缆车时,林嫣犹豫了好一会,虽然她的恐高症在多次高空飞行之后好了很多,听到要坐缆车还是让她恐惧,但她无法拒绝牟言东眼里的温柔。
包厢式的缆车里缓缓地启动着,晃晃悠悠出了机房。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坐在缆车上恰好可以俯瞰青山大海,脚底下的树木郁郁葱葱,顺着视线前移,能看到山下港湾里的渔村,红的瓦,白的墙,与青山碧海相映成辉,一派安居乐业的繁荣。再看远方的大海,那才是真正的蔚蓝色,与天接触的尽头开始渐渐变白,直到融为一体。牟言东心旷神怡地看着,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快乐。
可正如林嫣预料的,悬空的感觉让她根本就不敢往外看,而且像发了寒栗一样缩成一团颤抖起来,牟言东这才发现事情不对。他一把抱着林嫣,抓住林嫣冰冷的手,连声安慰:“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林嫣只觉得他的体温暖暖地传递了过来,她把头埋在他怀里,反身抱紧了他。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牟言东伸出一只手在林嫣背上轻轻抚摸。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情欲的爱抚,像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林嫣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饥渴,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渴盼温暖的心,那只温暖的手抚平了她的阵颤,抚平了她忧伤的灵魂。原来男女之间还可以有这么纯洁的爱抚,林嫣闭上眼睛,感受他的温柔,这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彼此同样的心声,时间静止吧,缆车你再走慢一些吧。可是缆车还是不可遏止地走到了终点,直到工作人员拍打着车门,大声喝道:“快下车!快下车!要亲热就回家亲热去!”
两个人这才松开,睁开眼相视一笑,脸都有些红了。
葡萄仔
发表于 2005-4-20 08:46
在一片暮色中回到了酒店,林嫣吵着要牟言东带她去游泳,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认识了才二十四小时的男人有种特别的亲近感,她觉得自己可以在他面前放肆地撒娇和任性,而他总会无限度地包容自己。人生的快乐对林嫣而言,来得太少太短暂,当快乐的烟花在天空飞过时,她觉得自己就该去努力抓住这瞬间的温暖,至于明天,又何必去想会怎样呢?
在水里,牟言东费劲地扶着林嫣,一招一式地教她,有了这个出色的教练,林嫣反而更加不会游泳了,她一离开了牟言东的保护就手忙脚乱,连着呛水,牟言东只好游过去,一次次把她从水里拎出来。他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学生。”
林嫣大笑不止,她顽皮地把水向他泼去,牟言东被她泼得一头一脸,不由也反击起来。他的的攻式又急又猛,不一会林嫣就只能背过身抱头高叫饶命。牟言东停下来,笑眯眯地说道:“看你还敢不敢挑战我。”
林嫣用手抹着脸上的水花,突然间猛一转身,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开心地大笑,“这下你可泼不到我了!”正如她预料中那样,牟言东脸上浮起了那种左右不是的尴尬表情,他傻傻地站在水里,任由林嫣挂在他脖子上。两个人近距离对视着,对方眼里的自己突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林嫣的笑声渐息,隔着一层水波,两个人的心跳同时剧烈起来。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在水中伸过来搂住了她,她把腿慢慢地盘在了他的腰间,借着他的力量浮在水面。两个人的敏感部位在水里隐秘而又亲密地接触着,隔着薄薄的泳衣,林嫣感觉到了他的勃起,他的坚硬不可控制地顶到了她的柔软,如果不是那层衣物的束缚,那是可以无限深入的姿势,但正因为隔了一层衣物,他们给了自己一个可以不放开的借口。那是一种让人着迷的接触,一个渴望深陷,一个渴望填充,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周遭的一切悄悄隐去,只剩下林嫣像迷梦一般的呓语,我们回酒店吧。牟言东像被催眠似的点了点头。
他们又象昨天一样走到了林嫣的房间门口。
林嫣打开了门,温柔地说道:“进来吧。”她的声音充满了盅惑。
林嫣看得出来,牟言东的脚步是越来越沉重,虽然他犹豫着走进了房间,可却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样子突然凝重起来。林嫣微笑着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别紧张,我又不吃了你。”
牟言东接过水,“似乎应该你怕我才对。”
林嫣笑了,“你是好人,我不怕你。”
牟言东低声说道:“别再诱惑我。”
林嫣放松地转了一圈,微笑着看着他,“别约束自己,只要你觉得快乐就行。”她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空气凝结了,牟言东像个初恋的小男孩一样傻傻地站了过来,“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从来没这么快乐过。”他认真地解释着。
林嫣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柔声道:“什么都不要说,我明白,我全明白。”
牟言东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激情,一把抱住了林嫣,他的拥抱那么紧,紧得让林嫣快要窒息。可他只是紧紧抱着林嫣,并不做其他动作,好像一松手就要失去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接着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心事重重地看着她说:“对不起,林嫣。我不能迈出这一步,我是有家室的人。”他似乎不敢再看她,头也不回地径自走出了房间。
寂寞的灯光下,林嫣怅然若失地跌坐在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林嫣收到了牟言东的短信:对不起,公司有急事,我提前回去了,祝你在青岛旅途开心!多保重!
林嫣的心像是失落了什么。
没有牟言东的旅途变得无趣和乏味起来,她又住了两天,便决定提前返回深圳。
在深航的飞机上,她无聊地翻看着空姐送来的深圳报纸,离开深圳不过几日,在青岛怡然自得的日子却恍如隔世。看着报纸上熟悉的深圳人,深圳事,想到又要回那个巨大的漩涡里去,她不由轻轻叹息。
突然,她被报纸上的一篇采访稿吸引住了,采访稿的顶端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架着一副无边眼镜,平和朴实的眼神微笑着注视她,再看标题——从优秀到卓越——访海晨集团总经理牟言东。
她静静地看着,全身的血液凝固起来。
葡萄仔
发表于 2005-4-20 08:48
如果有谁在这几天走进林嫣的办公室,细心留意她的桌面,一定能看到她的记事本上画满了字。那些字迹纷杂零乱,不难揣摩林嫣当时的心情。如果有心分辩,还是能看出是牟言东——海晨集团——海晨百货——木棉城——刘卫华——常远——老张。这些字有什么关联呢?
从青岛回来后,林嫣很容易就找到了写那篇采访稿的记者,了解到了牟言东更多的故事。原来海晨集团是一家著名的国营企业,以经营百货连锁机构为主,曾让刘卫华为做韩国品牌栽了跟头的海晨百货不过是其中一个分支而已,牟言东在这个职位已两年有余了,江苏人,MBA学历,来深圳工作已有十年。年纪虽然只有三十七岁,在深圳却是著名的企业家,因为行业的差距,所以林嫣以前对他一无所知。
同时,她也从侧面打听到了常远和老张的消息。原来常远还在帮老张经营那座大厦,惠佳商场的营业状况一般,写字楼也不能满租,银行那边的还贷压力很大,看来常远做得并不轻松。老张近年则热衷社会公益活动,他在经营状况并不好的情况下捐了不少款项来做慈善事业,现在居然是深圳市及福田区的两级人大代表。
一些模糊的念头渐渐在林嫣心里连成了线,一百种假设生活就将出现千万种结果,但如果不主动去做便全无可能。结果虽无法预测,但现在需要林嫣做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
一个周末的晚上,林嫣拨通了牟言东的电话。“喂,你好!”当牟言东浑厚的男中音从电话那头响起时,像是拨通了她心里的一根隐秘的弦,淡淡甜蜜中似乎又掺杂着莫名的酸楚,原来自己一直在思念他,一时间她几乎忘了自己的目的。
“林嫣?是你吗?”
“是,我回来了。”
“你好吗?”
“我……不好。方不方便见见你?”
“你怎么了?没事吧?”听得出牟言东的声音在电话里紧张起来。他是在乎自己的,林嫣轻咬了一下嘴唇,笑了。
一个小时后,林嫣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牟言东,他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君威来接她,停在了莲花山公园的关山月茶社。他仍是一身周末的休闲装扮,黝黑的皮肤、平实的眼镜和精瘦的身材,亲切自然得就像是自己的一只手。如果不是林嫣背后已了解他的身份,绝不能把眼前这个质朴的男人和高高在上的总经理联系在一起。两个人在包房里面对面坐着,服务小姐熟练地备好了冻顶乌龙和精巧的茶具,温壶烫盏、乌龙入宫、悬壶高冲、玉液回壶、斟茶奉茶,一道道程序优雅地在她手底呈现。“两位请慢用。”她谦卑地用手示意。“谢谢你,我们自己来吧。”林嫣微笑着对服务小姐说。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了。林嫣和牟言东各自拿起一杯茶,闻香品茶。一杯香茗入口,只觉得有股清香从唇边一直延伸到了心底,林嫣的心似乎又回到了青岛的海边。牟言东一直认真地看着她,她今天很随意地穿了一件白色的露肩装,衬着黑底白点的小短裙,裙腰处系了一根黑色缎带,随着身体摆动轻盈地飘来飘去,脸色红润甚至有几分喜气,找不出任何不适的证据。
林嫣扑嗤一声笑了,“傻瓜,我没病。不过——”她有几分哀怨地看了一眼牟言东,“心病了。”
牟言东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笑了,他老老实实地说:“我也差点病了。”
“只是差点吗?”
牟言东的笑容里浮起了一丝无奈,“有些人相处一生仍有如云山雾罩,有些人只看了一眼却能心心相印。可是——”他的眼神坦诚而痛苦,“林嫣,我已经结婚很久了,还有个八岁的女儿,我的家庭也很和睦。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承诺。”
林嫣微笑,“你不要你的承诺,我可以对自己负责。我只知道跟你在一起很舒服,不在乎是什么结果。”
牟言东眼里掠过丝丝感动,却是沉默不言。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图。”林嫣温柔的眼波仿佛要将牟言东的心迷醉、揉碎。
牟言东强忍住要拥她入怀的冲动。“我喜欢花的美,花的娇,花的俏,喜欢与花共私语时的甜蜜。可是,若花有意,已然在囊中。若花无心,折下也枉然。”他低下头沉重地说着:“林嫣,今后咱们不要再见面了好吗?多见一次只是多添烦恼。”
林嫣的笑容凝结了,“你不是说不赞同道家无做无为吗?为什么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却失去了勇气?”
“不是没有勇气喜欢你。而是我肩上背负的责任太重,如果爱你的结果是几败俱伤,那还不如不爱。”林嫣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里蒙上了忧郁。
她暗暗叹了口气,仍然温柔地说道:“这样好不好, 我不勉强你喜欢我, 可你也别刻意躲我。”
牟言东沉默不答。
葡萄仔
发表于 2005-4-20 08:49
个像林嫣这样集美丽、聪慧、风情于一身的女人,对感情有着不同自己那个年代的勇敢,这是对自己道德和意志的挑战。牟言东知道缺乏自制力抵抗诱惑,所以他守住了底线,坚持不再见她。可男女之间就是这么微妙,越去克制越难以自拔,常常是每退一步反而结果会更进一步。他会在工作到筋疲力尽的夜里,情不自禁地拨通林嫣的电话,有时只是听一听她的声音就收线,有时却和她聊天,一聊就是几小时,直到两个人的手机烫得不能靠近,直到手机没电为止。
牐犃宙桃膊辉俦扑见面,她总是温柔地对他,静静倾听他说起自己的快乐和烦恼。正如绝大多数中国人一样,牟言东有一个平淡如水的婚姻。他的太太长他三岁,是一名画家,和艺术家生活在一起是很辛苦的,他们总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不顾,作为一个画家的牟太,常出去写生,一走就是数周上月。尽管他们同甘共苦过,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但近年来是越来越缺少沟通了。林嫣接触过许多有外遇的男人,一提到太太便大肆贬低,突出自己婚姻的不幸以换取女人的爱怜。可牟言东始终认为自己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谈起他太太时仍是非常的理解和尊重,看得出来他仍深爱着她。这让林嫣更加尊重他的为人。
牐牪还,牟言东害怕林嫣知道他的身份会让这份感觉会变质,所以对自己工作上的事情讳莫如深,当然他也不便去追问林嫣的事了。好在林嫣从来不问,她与他之间仿佛有种默契,共同守着一些不是秘密的秘密,这让他有种找到红颜知已的喜悦。
牐犇闹林嫣早已洞悉一切。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一个冥冥中不可抗拒的机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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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犝飧鼋锥危林嫣忧虑地看到,IT行业自去年的911事件后不可避免地拉开了经济萧条的序幕。尽管客户群在萎缩,一些公关公司偏偏还在这个时候上马,多则上百号人马,少到一个人居然也能成立公司。林嫣觉得这是许多中国企业的共性,当一个行业的光明前景呈现出来时,那大家一定是一哄而上,纷纷上马,将平衡的市场关系迅速变成供过于求,直到整垮这个行业为止,正如现在公关行业面临的考验一样。
牐犓又能微笑着常立于不败之地呢?竟争的残酷使比特公关变得危机四伏,林嫣向蔚兰递交了一份策划书,建议公司将业务领域扩宽,她的想法与蔚兰不谋而合。深圳比特很快由单一业务领域扩充到了科技类、房地产类、消费品类、汽车类四大块业务。业务领域的拓展给企业注入了新的生机,比特的业务始终走在了行业的前端。
牐牴司的精英逐渐增多,林嫣的工作也越来越繁重了。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公司同样回报了林嫣丰厚的待遇。林嫣搬出了蔡屋围的小屋,在东湖水库附近的“彩世界”供了一套小两房,把母亲接来了深圳。正如她意料中的一样,优美的城市环境和丰富多彩的社区生活重燃了母亲的快乐。此外,林嫣每个月会匿名寄一笔钱给刘卫华的父母,她期待着有一天,自己能得到他们的原谅。
牐犝饫锞褪巧钲冢一个充满着梦想幻灭却又能随时重燃希望的地方,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一个周而复始追赶梦想的过程。莫轻言别人失败,更莫轻笑穷困潦倒的人,因为只要心不死,梦还在,谁都有希望卷土重来。每天,林嫣都给自己打气,她要代刘卫华实现过去的梦想,想到她肩上背负着两个人甚至是两个家庭的希望,她心里就充满了勇气。
牐犎昧宙绦牢康氖牵她培养的一批新人也很快成长起来,她的教程虽不像聂云舒当初教她那样细致入微,却也尽心尽力。她深知一个没有容人之量的上司绝对也扼杀了自己的发展空间,她不怕被人超越,反而看到新人的成长更能激发自己前进的动力。一个人最精华的东西别人是学不走的,要靠自己去领悟。林嫣对自己有信心,如果自己做到无懈可击,别人又从何来攻击他呢?林嫣想到了聂云舒,这个开脱罪责的理由让她找到了内心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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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犝獯危林嫣的助理接了一个单,是帮一家公司策划上市庆典,这家公司在为了庆祝成功上市,想举办一次盛大的新闻发布会及酒会,比特的任务是将代表这家公司邀请许多行业内的高层人士参加,组织并策划这次活动。当资料呈送到林嫣手里时,她静静地看着那张合同,看着合同上“海晨集团”几个字样,一朵异常美丽的笑容在她脸上展开。“不错,做得非常好!这次我来帮你,亲自做活动的司仪。”她笑容可掬地鼓励她的助理。
牐牭敝理走出她的办公室,林嫣将椅子转向了窗口。她专注地看着悠悠蓝天淡淡白云,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笑容,手里拿着的笔在飞快地来回转动。
牐牫T叮这一天终于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再见面了,她在心里默默说着,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抓住了她。
葡萄仔
发表于 2005-4-20 08:50
十月的深圳仍然阳光普照。
常远早早就从公司出发了,下午在五洲宾馆有个酒会。他惬意开着自己新买的马自达,车子虽不豪华,开起来感觉却很好。虽然是提前出发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深南大道碰上了塞车。今天的会议非常重要,是海晨集团的上市庆典,这是个机会,能结识一些高层人士,对自己将来的发展是有利的。惠佳商场貌似生意不错,实则与附近几大超市明争暗斗,低价倾销让公司几乎没有利润可言,这个月的还贷期快到了,商家的货款也该付了。惠佳假如能成为某个名牌商场的加盟店就好了,这对招商引资绝对有好处,得想办法活动一下才行。
这些问题让常远从来没有轻松过,最近他对老张越来越失望了,这个人没有危机管理意识,更别提什么未雨绸缪,对商场潜在的危机他视若无睹,光会拿钱去搞什么慈善活动,就算换个“慈善家”、“人大代表”的称呼又如何?就能洗掉他涉黑的前科吗?这些花架子不能给公司带来丝毫经济效益,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长此以往公司的前途在哪里?若不是这份不错的薪酬和职位,自己真不想在这里耗费时间了。
趁着塞车,常远脑子里转动了许多问题。车子慢慢驶过了上海宾馆路段,这才重新顺畅起来。他将车停进了五洲宾馆的停车场,信步走进了酒店大堂。在手扶电梯扶摇直上之际,他顺便又一饱了眼福,出入这种高档场所的女人果然素质不错,比在商场整天对着那些呆头呆脑的营业员强多了。不过他没有停留,直接走到了被鲜花和红色金丝绒布堆砌起来的签到台。他拿出自己的名片,在红通通的签名册上洋洋洒洒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到得有点早,来的嘉宾还不太多,他与熟识的几个商场高层打过招呼便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惠佳在深圳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公司,能被海晨集团邀请参加这样的会议真是出乎他意料,至少这也是从侧面证实了他的经营能力名声在外了。常远心里想着,眼睛却不断在打量会场。
这是一个被布置成T型台的会场,一会应该有时装秀。在他打量的间隙,人陆陆续续开始到位了。他看了一下,第一排的贵宾席也入坐了几位胸配礼花的男士,估计那便是海晨集团的高层了,不过这时候不方便过去打招呼,一会酒会开始一定要寻找机会过去认识一下。
会议拖拖沓沓地终于在迟到的领导们到齐后开始了。一个美女司仪从会场侧门走了出来,她身着黑色晚礼服,将黑发高高盘起,简洁、高贵、仪态万方,“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光临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她用中英文开始了大段的开场白,常远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美女司仪美好的身段,那是他最喜欢的类型——弱骨丰肌,可以想象那黑缎长裙下的身体手感有多美妙,唉,不知这样的女人是谁在享用,他恋恋不舍地把从目光上移到那张清秀的脸,突然呆住了。
那是一张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脸,林嫣。
与常远一样看着司仪发呆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今天会议的主角——牟言东。
他吃惊地看着那个美丽得让人侧目的林嫣,看着她轻松自如地主持着会议。这个甜美的声音他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多少个不眠的夜里,是在听到了她的电话后才能安心的睡去。与林嫣电话交往的这些日子,他一直以为林嫣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以为她是千千万万个都市白领中的一分子,她的平和,她的温柔和她的恬静,几乎让他看走了眼。
原来林嫣是如此丰富的一个女人。
牟言东机械地被林嫣安排着,开始了一项项活动议程,形式主义的演讲及仪式,卡卡作响的记者拍照,眼花缭乱的时装秀,热烈的现场气氛,都没能让心不在焉的牟言东集中思想。在结束了新闻发布会开始酒会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提早离开,而是静静等待着。
与业界同行交换名片,微笑寒喧,这自然是他每次酒会的过场。他看到林嫣如蝴蝶般穿梭于酒会中间,她热情地招呼着到场的嘉宾,只是她的眼光从未在他身上停留,偶尔对视,也是微笑着即刻扫离。他远远地看着,有一个斯文俊秀的男人拿着两杯酒走到了林嫣面前,诌媚地和她在说些什么,林嫣点头微笑,温柔地回应着他,两个人甚至发出了轻微的笑声,后来林嫣居然举起手臂为那个男人掸衣服。如果眼光可以是刀子,那个男人爱慕的眼神一定已将林嫣身上的衣服剥得精光了。他们亲昵地交谈着,仿佛忘了周围人们的存在。两个人都有着出众的美貌和气质,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词来形容他们,除了珠联璧合还能有什么呢。牟言东冷冷地看着,心里火辣辣燃烧起来。
葡萄仔
发表于 2005-4-20 08:51
尽管林嫣做好了充足准备,还是在台上看见常远的第一眼时,她有几秒钟时间不能呼吸。当常远走到她面前打招呼时,她恰好也转身过来,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温柔地微笑着,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曾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他还像过去那般深沉含蓄地笑着看她,这两年的时光虽在他眼角留下了几道细细的幼纹,反而去掉了几分奶油之气,在他的笑容里平添了些许沧桑感。无法否认,这种笑容仍然让她……如此心动。爱与恨并不是完全对立的,更多时候是难分彼此。其实一个女人最怕的是没有对手的寂寞,面对着这个堪称对手的男人,林嫣感觉到了彼此的锋芒匹配得丝丝入扣,只可惜生活注定了他们要成为仇敌。
“林嫣,你的变化真大,我几乎认不出来了。”他递给了林嫣一杯红酒。他刚和牟言东交换过名片作了简单沟通,此刻又跟这个让他大跌眼镜的女人说话,心情舒畅异常。
“谢谢。你倒是没什么变化哦!”林嫣优雅地与他碰杯,嘴唇轻触了一下酒水。在酒会大厅明如繁星的灯光衬托下,她美艳逼人,顾盼间眼波流转,似爱慕似哀怨似惺惺相惜,似说尽了千言万语。那是一种让常远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今时的林嫣已绝非往日可比,他突然间心跳加速了,对她的兴趣猛地重燃了起来。“林嫣,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还提他做什么!”林嫣娇嗔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不是挺好吗?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深圳就是这么现实的,人如果不为自己打算,那才叫虚伪啊!”说着她轻笑了起来。
常远讪讪地跟着她笑,心里揣摩着她话中的真假。“你在海晨集团工作吗?”他问出了一个心中最疑惑的问题。
“不是,这是我的名片,请赐教。”她从随身的小坤包里拿出一个精巧的韩式名片夹,抽出名片递给常远。“你现在好吗?还是一个人吗?”她幽幽地问道。
原来她对他还有感觉,他顿时心中一喜。再看到名片印有“比特公关高级顾问”的字样,不由让他在心里暗暗惊叹这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当然是一个人了,不过随时可以结束单身的,今年我刚买了车,打算明年买房。”他顿了一顿,以观察林嫣,但在她脸上除了淡淡的微笑,找不到其它任何表情。“至于何时结束单身,那就要看上天的缘份如何安排了。”他小心翼翼地丢出了一个烟雾弹。
林嫣并不追问,她突然间插了一句别的词:“瞧你,今天的西装怎么有点头屑呢?”她伸出一只胳膊,在常远的肩头轻轻掸了掸。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清凉装束,尽管以前他们有过亲吻和爱抚,这还是常远第一次直视到她的肌肤,原来她过去隐藏在制服下的皮肤是这么晶莹剔透,一时间他竟有些走神了。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尖似有意似无意地在他耳朵上轻抚了一下,宛如一阵扰人清梦的春风,拨醒了他某根蠢蠢欲动的神经,撩开了他含蓄内敛的假面。
“好了,改天再聊。我要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林嫣洞悉地微笑着,转身离去。
原来女人的风情是被岁月打磨出来的。常远站在原地看着林嫣曼妙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间,看着她轻松自如地与到场嘉宾一一寒暄。想起几年前初识的夜晚,阳台灯下那个土得掉渣的打工妹,谁能想到今日她能将高贵和妖媚溶合得如此恰到好处呢,若不是彼此的底细都太清楚,他有种想追她的冲动了。他端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妈的,真是个尤物。他在心里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