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3)
“我们拖他到海边,推他下去。”拜瑞走到路边,在这里他可以看得清从公路到海水的那段距离,“等找到他时,海水已经冲掉一些证据了……”雷伊也兴奋起来:“对呀,等找他时……”他看了看朱莉,两个女孩子正在注视着他,“水流这么急,浪头早就把他给冲出大海了。”
朱莉毕竟是学法律的,她很明白这样做在法律上要承担什么样的罪名,所以,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主意,但是她又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脱目前的困境。
“啊……我,我不参与这件事。”
“朱莉,我……我很害怕。”雷伊哀求道,“我不像你们,我没有背景,没有钱……”
雷伊的话对朱莉并没影响,她的神态已经说明,她不同意这样办。
拜瑞走了过来:“朱莉,这关系到你的前途。你想想,你在这车上,你的大学,你的奖学金,你的……朱莉,他死了,我们要是报警,我们也死定了……”
突然,远处传来汽车在转弯时的刹车声。
“可恶!”拜瑞低吼了一声,急忙跑向那具尸体。
海伦一下慌了神,不知所措地叫道:“我们怎么办?”
拜瑞一把拉起尸体,叫道:“来,帮我!”
远处,一辆汽车驶来,车灯已经清楚可见了,幸好,因为这段路是急转弯,所以汽车的速度并不快。
雷伊和拜瑞把尸体抬了起来,向路边搬去,朱莉和海伦转身迎向驶来的汽车。
那辆汽车显然看到了前面的人,车子慢了下来。
“糟了,他停车了。”海伦低声道。
车灯开的是远光灯,因此把朱莉的眼睛给晃得什么也看不见,朱莉小声道:“是谁?”
“是马克斯。”海伦从汽车上认出了车的主人。
“打发他走!”拜瑞在后面叫道。朱莉咬咬牙,迎着汽车跑了过去。
那是一辆客货两用的汽车,马克斯从车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汽车,对跑到面前的朱莉问道:“怎么?车坏了?”
朱莉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尽量平静地说:“哦……是拜瑞醉了。”
尽管她知道,马克斯不大可能过去帮助拜瑞,而且呕吐并不是很好看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马克斯堵在车里为好。
显然,拜瑞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对话,他伏在路边的护栏上作出一副呕吐状,雷伊在一旁看着他。
“我们……我们不想让他弄脏新车……”朱莉解释道,她的谎话编得很合适,但是她却忘了汽车前面被撞瘪了的事实。
马克斯对这辆曾经引起全镇人眼红的宝马车很羡慕,因此,他自然从反光镜中看了一眼那辆汽车。好在月光下看得不是很清楚。
“看来,不再是辆新车了。”马克斯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那个被撞的部位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的。
朱莉勉强笑了笑:“你说得对,喝醉了酒就别开车。”
马克斯冷笑道:“回到家他爸爸会很不高兴的吧?”
雷伊走了过来:“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马克斯对在晚会上的那场冲突记忆犹新,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雷伊:“你可以收起那套假模假样的玩意儿了!”
雷伊现在可不想惹任何是非了,他马上点点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好,没问题,晚安。”
马克斯被他的这个举动弄得有些迷惑了,他看了看雷伊,嘲讽道:“你现在十足像个富家子弟。”
再说下去,可能雷伊就不会有这样好的脾气了,毕竟他从来就没有看得起马克斯,现在居然要听他这种奚落,他几乎要爆发了,但是当他看到朱莉的目光时,便又忍了下来,只是扭过头去,避免他的怒火中烧的眼睛暴露出他的隐秘来。
“再见吧!”雷伊说完就马上走开了。马克斯尽管觉得奇怪,但也没有什么办法,人家就是不接招,总不好自己在这里再闹什么名堂吧。
“朱莉,再见!”马克斯松开手刹,车子滑动起来,他轻点油门,汽车轰鸣了一下,驶远了。
拜瑞抬起头,看着消失在拐弯处那两个红色的尾灯,慢慢直起腰来。此时他紧张得满脸是汗,看上去就像真的刚吐完一样。
宝马车驶过一个栅栏,不远处就是海边,一个简易的木码头伸向海水中间。
车子停下来了,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四周很静,没有任何动静。
拜瑞打开后备箱,那具尸体就塞在里面。四个人用一块大的雨布将尸体包裹好,尸体很重,几个人只好把他拖向小木桥。
“即使尸体过两周被冲上岸来,也会被鱼虾蟹什么的给咬烂了……”拜瑞边拖边说,“走运点更可能是鲨鱼……”
尸体被放在木桥的顶端,只要往下一推,海水就会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了。
月光很亮,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具尸体的每根汗毛,在那个尸体的手臂上,有一个刺青的船锚,旁边有几个字。
朱莉留意地看了一下,那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苏西。
拜瑞看了看几个人:“动手吧!”
朱莉:“等等!”
雷伊刚要伸手,闻听一愣:“干嘛?”
“要不要翻翻他的钱包什么的?”朱莉盯着死人的目光很奇怪,“看看他是谁。”
“干嘛那么麻烦?”拜瑞不耐烦地说,他不想再多耽误一分钟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朱莉轻叹一声,“我就是想知道他是谁,好不好?”
海伦摇摇头:“我才不要知道呢。”
“就当他是逃出疯人院的铁钩船长……”拜瑞伸出手来,“雷伊,过来,帮我一把!”
雷伊退却了几步:“我……我做不出来……”
拜瑞急了:“哎,我们说好了的!”
“拜瑞,还是悬崖勒马吧……”朱莉想再劝一下他,但是拜瑞暴怒道:“你给我闭嘴!”
海伦走上前:“走开点儿,我来。”
她和拜瑞两人去搬尸体。突然,尸体动了起来,一把拉住海伦,海伦惊恐万分,用力挣扎并吓得高声尖叫起来。
拜瑞冲上前,用劲把尸体推入水中,可是那个死人没入水中之前,却抓走了海伦的桂冠。
海伦一把没有拉住,急忙喊道:“他拿走了我的桂冠。”
桂冠绝对不能出现在死人的手上。拜瑞马上跃入水中。靠岸的地方,水草茂盛,那具尸体就立在那里,桂冠正捏在他的手上。拜瑞使劲去揪桂冠,突然那具尸体在水中猛然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瞪着他,这下把拜瑞吓得魂飞魄散,他差一点忘记这是在水里,张口大叫,一股气泡从他的嘴里冒出,他急忙抓紧手中的桂冠,吐出最后一口气,双腿一蹬,迅速浮出水面。
岸上的三个人已经很着急了,一见到拜瑞浮出水面,雷伊忙叫道:“哎,这边!”
拜瑞爬上岸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桂冠塞给海伦,径直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雷伊道:“我们走吧。”
三个人追上拜瑞,四个人默默地走过木桥。
拜瑞站住了,他并没有回过头去,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现在回家。还有,即使是天大的事,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明白吗?也不要跟心理医生提!同意吗?”
大家都默不作声。拜瑞不禁勃然大怒:“海伦!”
海伦哭丧着脸,小声道:“我……我从此只字不提。”
拜瑞盯着其他的人:“我们现在起誓,这件事我们带进棺材。”
雷伊点点头:“同意。”
拜瑞转向旁边的朱莉:“朱莉,你呢?”
朱莉点头。
拜瑞烦躁地嚷道:“别点头。妈的,快说!”
朱莉不情愿地说:“好吧。”
拜瑞一把揪住她:“这件事我们带进棺材,说!”
他把朱莉按在车上,卡住她的脖子。
雷伊一下急了,冲上前揪住拜瑞,吼道:“放开她。”
拜瑞根本不理睬雷伊的威胁,依旧盯着朱莉:“快说。”
朱莉只好按照拜瑞的原话重复了一遍:“好。这件事我们带进棺材。”
拜瑞松开手,朱莉的眼里含着泪,摸着被勒得几乎不能出气的脖子。
雷伊安慰道:“没事的。”
朱莉冷冷地看了雷伊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去。
当几个人走下木桥时,一个像是金属的东西闪烁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到它。
那就是我们曾经见到过的那块银色小金属牌,上面刻有“我爱你”三个字。
一年很快过去了。这一年里,似乎没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起码对朱莉来说,这一年是很平静的,不平静的只有她自己的心境。
已经是暑假了,学校里的同学大都回家了,朱莉却依旧在自己的宿舍里用笔记本电脑在打字。
同屋的女孩已经是第三次来催促她了。
“是时候了,来吧,你屁股都坐扁了。”女孩把玩具熊递给了朱莉,“走吧。”
朱莉摇摇头:“我改主意了,我不去了。”
女孩笑道:“你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快上车吧。”她见朱莉还是不动,只好过来拉朱莉:“哎,来呀。你回家过暑假多好呀,可以好好地晒晒太阳。走吧。 ”
当朱莉站在那个熟悉的院子里时,她的心情是复杂的。看着依旧爬满绿色灌木的矮墙和熟悉的家,迟疑着没有进屋。
“朱莉?”
她回过头,看见妈妈站在院子里,一刹那,朱莉突然有恍如隔世之感,不禁百感交集,二人拥抱在一起。
“我很挂念你。”朱莉说,这是实话,她真的很想妈妈。
那一桌菜几乎全是鱼,这是这里最平常的菜,这一年里,大学的食堂已经把朱莉的饮食口味改变了很多,尽管这样,朱莉一闻到妈妈做的鱼香,还是会勾起她那种难耐的食欲。
可是,当她一看到鱼,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年前的那一幕……
妈妈在观察着女儿的表情,显然,女儿有心事,而且这心事正在骚扰着她。
“鱼好吃吗?”妈妈盯着朱莉问道。
朱莉一下惊醒过来,她勉强地吞咽着,是的,从回到家,回到这个熟悉的环境后,那种莫名的恐惧就一直在缠绕着她。尽管她也觉得那只是一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却挥之不去,使她突
然一下变得毫无食欲了。
“我想买扁鲨,但是不合季节。”妈妈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知道,那不是女儿食欲不振的理由,因为她明明看到刚把鱼端上来时女儿那垂涎欲滴的模样,但却不明白是什么使她突然变得毫无食欲了。
“你不是吸毒吧?”妈妈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朱莉吓了一跳:“什么?”
妈妈苦笑了一下:“我吓你的,想得到一个老实的反应。”
“不,妈妈,我没有。”
妈妈相信了,因为朱莉的表情不像是吸毒者的神态,其实,妈妈也没有见过吸毒人的样子,在毒品泛滥的今天,找几克海洛因不比买点儿阿斯匹林更难。但是毕竟母亲对女儿还是了解的。
“那是什么事情呢?”妈妈也知道那不是一两句话能问出来的,但还是问了。朱莉默然,她只能沉默。
“唉,你的脸色难看死了。”妈妈说着,把桌上的饭菜收拾起来。
朱莉幽幽道:“这一年很辛苦。”
是的,她这一年来一直没有摆脱开那个阴影,那个曾经使她夜里从恶梦中惊醒,白天恍惚难熬的旧事。她的学习几乎就是靠那点儿小聪明在勉强维持,这使她成为全班最差的学生之一,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妈妈的询问,还好,妈妈只是这样问了几句,可能还没有看见那个倒楣的成绩单……
她站起来,看着摆在一旁的那张和爸爸拥抱的照片,照片上,她在撒娇,在和爸爸亲吻。
妈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有你的信,今天才来的。”
朱莉的心沉了一下,成绩单还是寄来了,看来想要瞒过妈妈是不大可能了,现在需要的是找一个理由把这些解释清楚……
“寄来的不是成绩单,成绩单上周已经寄来了。”妈妈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朱莉的头上,使她眼睛直冒金星。
“我知道成绩不好,但是暑期班还不错。” 朱莉勉强笑着,解释道。
妈妈的声音里几乎没有带什么感情色彩,语气很平静:“当然,校方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朱莉对母亲的脾气太了解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种现象,总不能去说那是因为那具尸体?或是说,我们的那件谋杀……啊,对了,谋杀!那就是困扰自己一年的症结所在。
“情形……唔,也不至于那么差吧。”朱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支吾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妈妈显然有些生气,她把碗端起:“你怎么了?你从来不来电话,也不回家,你的死鬼爸爸一定气急了。”说着,走出了餐厅。
朱莉看着桌上的信,信上是陌生的笔迹,但字却写得很规整,全是大写,而且每个字母几乎一样大小,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写法。
朱莉打开信,信很短,短到几乎一眼就能看完,但是朱莉却整整看了有五分钟。
在那张纸上只有一句话:“我知道去年夏天你干了什么!”
这令人胆战心惊的几个字足以使朱莉疯狂,但是朱莉的惊吓也就仅仅在最初看到那几个字的一瞬间,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更多的时间是在研究那封信——没有邮戳也没有邮寄地址。
第二篇 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4)
显然,不可能从信上弄清楚是谁写的。除了他们四个人,难道还有谁会知道去年夏天的事吗?妈妈从里屋出来,见女儿还在看那封信,随口问道:“什么事?信里写了什 么?”
朱莉忙把信收起来,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什么。”说着,站起来,一下便冲了出去。
夜里,朱莉还在研究那封信,忽然,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她推开窗,窗外静悄悄的,月光如水,树影婆娑。
朱莉感到一种紧张一种莫名的恐惧侵袭了她。她关紧了窗,并下了锁。
一夜平静地过来了,但是朱莉一夜无眠,她被那封信弄得心惊肉跳。
第二天一早,朱莉就把家里那辆雪佛兰车开了出来。汽车直奔位于镇东南角的杂货店。在去年还没有毕业时,这家店是由艾莎来经营的,当然,它的主人还是海伦的爸爸。现在,朱莉就是想从艾莎那里找到海伦在纽约的地址和电话,她要马上和海伦联系上。
当汽车在小店的门外停下时,朱莉从汽车里看到了艾莎忙碌的身影。
艾莎正指挥着工人在搬着货物。一名工人不小心把包装好的货物掉在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小心点,这东西叫玻璃,会碎的。”艾莎生气地大叫,她的声音因为气愤变得有些尖利,看来,她的脾气仍然是那么狂暴。
就在这个时候,朱莉迈进了小店的门。
艾莎习惯性地马上变成笑脸迎向顾客,但是当她看清了来人时,不禁叫出声来:“ 好啊,看看谁来了。”
朱莉只是很敷衍地拥抱了一下艾莎,随即马上询问:“我找海伦。有她纽约的号码吗?”
艾莎惊讶地把眉毛挑得很高,故意做出一副做作的表情:“纽约的号码?”
“对,我有事找她。”
“海伦可没什么纽约的号码。”艾莎的神态显得很不屑,“她在香水部,就在你左面。”
她的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破碎声在她们身后发出。朱莉急忙转过身,就在不远处,海伦正在手忙脚乱地把一个瓶子扶住。
“朱莉?”海伦尴尬地笑着,显然,她早已经看到朱莉了。
朱莉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海伦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见到你真好。”
“纽约怎么了?” 朱莉不解地问。
海伦迟疑地看看远处的姐姐,小声道:“我去了……一阵子……不成功。”
朱莉掏出信:“我刚收到的。”
海伦不解地看了看朱莉,接过信来。她略一扫视那片纸,脸一下就变白了。
“天啊。”
“有人知道了。” 朱莉故作漠然地说。
“怎么会知道的?”
朱莉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小店的另一角,不远处,艾莎正怀疑地看着她们。尽管艾莎听不见两个人低声的谈话,但是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艾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在朱莉和海伦的注视下,将目光移向另一边。
朱莉也收回了目光:“我不知道。”
海伦小心地看着朱莉:“我们那么小心。”
朱莉猜测:“可能有人在现场,可能他看见了。”
“谁?已经一年了。”
可能海伦的声音大了些,艾莎马上又将脸转向这边,但她立即发现朱莉在看着她,于是她只好慢慢走进了当作仓库的里屋。
朱莉轻声一叹:“我不知道。”
海伦问:“拜瑞知道了吗?”朱莉摇摇头。
拜瑞家的院子门外。
朱莉看着这本来很熟悉的院落,不知为何却生出一种陌生感。看得出,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拜瑞家的富有,在这个镇显然是首屈一指的。
“你在学校见到过他吗?”朱莉边走边问,“学校很大,你看见他回来了?”
海伦冷淡地说道:“我在健身房看见了他的车。”
朱莉听出了一丝端倪,问:“你们散了?”
她们一走进这个院子就被拜瑞看见了,只是他没有迎出来,显然,对这两个人,他并不是很欢迎。现在,当两个人走到屋前时,他不能再不现身了。
“喂,你们来干嘛?”
两个女孩子抬头看去,只见拜瑞穿着一件背心,从阳台上走出来。
海伦不知什么时候点起一支烟,朱莉讶然地注视着这个朋友,她不知道这种恶习海伦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嗨,拜瑞。”海伦像过去一样,做出一副随便的样子,打着招呼。
但是拜瑞并不傻,在这个时候,两个女孩的来访不会仅仅是一个问候那么简单,只有一个解释:出事了。
门打开了。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朱莉领头走了进去。
显然,拜瑞并没把这件事看得多么严重。“‘我知道去年夏天你们干了什么’……胡说八道!”他满不在乎地大叫,“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需要帮助。” 海伦焦急地说。
“帮助?我说,你们俩真应该好好照照镜子,”拜瑞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两个女孩子,就像一个浪荡的人在调情:“你们难看死了。”
“你……真混帐!” 海伦愤怒地叫了起来。
朱莉拦住了冲动的海伦,对拜瑞说:“你不能坐视不管。”
拜瑞也明白,大家都是当事人,谁也脱不了干系,但是他很难想象去年夏天的那个夜晚,在那个寂静的海边,他们处理这件事时还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这使他感到不舒服,甚至有些恐惧,那里绝对不会有另外的人,除非那是鬼魂。
“简直荒谬!” 拜瑞不想把自己的思绪引到那些不合逻辑的推断中,“可能两件事根本没关系,你去年夏天干的事多着呢。”
“可谋杀只有一件。” 朱莉冷冷地回了一句。
拜瑞被这个词吓坏了,他急忙低声吼道:“闭嘴!”又小心地回头看看——里屋的门虽然敞开着,但是他妈妈正拿着电话在兴致勃勃地聊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情。
拜瑞压低声音,坚持道:“我们没有谋杀谁。”
“你们推他下去的时候,他还没有死。” 朱莉痛苦地说。去年夏天那一幕不知多少次在她的梦中出现,每次醒来,她都是一身大汗。这种精神的折磨她又不能向任何人说,现在,她必须要正视这一问题了。
海伦没有想到朱莉会把这件事重新提起,而且把它定性为谋杀。她是帮助拜瑞一起把那个人推下海的,其实,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海伦同样也在受着良心的煎熬,她只是采取了回避的态度,不去想它。现在,这个恶梦重新提起就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使她的回避政策彻底被粉碎了。她只好打断二人的争吵,无助地央求道:“又要讲吗?那是……意外。”
“他叫……” 朱莉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地说出一个名字:“大卫·伊根。”
“谁?” 拜瑞一愣。
“大卫·伊根,他是三周后被发现的。” 朱莉平静地说:“尸体困在码头附近的虾网里,都见报了。警方说是意外遇溺,”她苦笑了一下,“但事实是……他因我们而死。”
拜瑞没吭声,他看了看两个女孩,半晌,他问道:“雷伊呢?有给他看过吗?”
朱莉摇了摇头:“我去年夏天之后就没见过他。”她看了看对方不解的目光,补充道:“我们分手了,听说他去北边了。”
拜瑞挠了挠头,困惑地自语道:“就算那天晚上有人看见了,但干嘛一年后才发信?我说……是疯子在胡闹……”
突然,他的脑海中一亮:“……马克斯!”
海伦一愣,她没有明白拜瑞的想法,但是朱莉听懂了。
“马克斯?你说马克斯?”
拜瑞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夏夜的情景,他肯定地点点头:“还有谁呢?就他在场。”
小镇的渔场是一个不大的场地,除了那几间储藏和中转的鱼仓库房子以外,在门前宽敞的院落中只有一些鱼网和几条倒扣在地上的船。空气中飘浮着那股似乎总也散不掉的浓浓的鱼腥味。一般很少有闲人在这里逛荡。
对这个小渔场,拜瑞并不陌生,那是他们童年的乐园,小的时候他常来这里玩。尽管长大后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再来这里,但是,对这里的一切他依旧很熟悉。
拜瑞大步走向那间对鱼进行初加工的旧房子,快到门口时,他转身对朱莉和海伦吩咐道:“你们俩留在这里。”
朱莉担心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分寸。”
在加工屋里,马克斯正在搬一筐鱼。门口的阳光突然暗了下来,他困惑地抬起头来。
“啊,你看,怎么这么巧,我刚在想……拜瑞不知怎样了……”尽管阳光是从来人的背后射来,在逆光中他的面目显得十分阴暗,但是马克斯还是认出了拜瑞。
拜瑞低声说:“嗨,马克斯,我们谈谈……”他四下打量了一下,补充道:“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这儿还不算没有人?”
加工屋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冷藏库,在库房的四周堆放着巨大的冰块,这是用来保存鲜鱼的。因此,即使是夏天,这里的温度也保持得很低。
“好吧,什么事?” 马克斯把拜瑞带进这里后,好奇地问。
拜瑞突然一把揪住马克斯,把他按在冰上,恶狠狠地吼道:“我们收到你的信了。”
“什么?” 马克斯被打得莫明其妙。
“别他妈玩我!你看见我们了!” 拜瑞像疯了一样掐着马克斯的脖子,唾沫直喷到他的脸上。
马克斯也有些急了:“你吸了什么毒?”
拜瑞顺手抓过旁边柱子上挂着的鱼钩子,架在马克思的脖子上,锐利的钩尖正抵着他的脸颊。
“老天!”马克斯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每天要和鱼钩子打交道,当然知道它的威力——这种钩子把一个人豁开是不用花很大的力气的,他可不想像一条鱼似的被挂起来。
“我只说一次,躲我远点儿!对我来说,杀你不是问题。明白吗?” 拜瑞的警告听上去有些阴森森的,但是那不仅仅是一句警告,因为接下来,拜瑞就在握着钩子的手上使了点劲,尖锐的钩尖在马克斯的脸上划出了一道不算深的血痕,但这足以使马克斯吓得几乎背过气去。
拜瑞并没有想把马克斯真的挂起来,他把钩子扔在一边,扬长而去。
马克斯跳起来,捂着脸上的伤口,高声骂道:“臭王八蛋!”
他伸手抄起钩子,但是身体却没有动。他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和拜瑞真的动手,况且,和富家子弟打架的后果,他不用试验也知道,他惟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那里骂人。
“你别惹我,臭王八!我会报警收拾你的。”
也许,这些话能给他一些安慰。
渔场外,朱莉、海伦和拜瑞走回车去。
朱莉着急地问道:“他认了吗?”
拜瑞并不正面回答,只是说:“他不会再烦你了。”
朱莉不放心地追问道:“你干了什么?”
“我已经搞定了。”
“怎么搞妥的?”朱莉还是不明白。
拜瑞不耐烦了,他停下来,转身对朱莉道:“我把他唬个半死,好了吧?”
他一抬头,忽然呆住了。
雷伊此时正坐在一条船上,看着他们。
又是一个不想见的——拜瑞嘟囔了一句:“真见鬼。”三个人走了过去。
雷伊穿着一件背心,看上去晒黑了,也更健壮了。
拜瑞夸张地叫道:“嘿,看哪!是雷伊。啊……这么说,长大了当渔夫了。 ”
“对。快一年了……” 雷伊平静地答道,他又指了指远处:“就在那条船上……工作。”
拜瑞故作潇洒地笑了一下:“啊,真好。”但是,看得出,他一点儿也没有感觉那个工作有什么好。说完,他转身对两个女孩说道:“祝你们愉快,我先走了。”
显然,拜瑞根本不想和这几个老朋友叙旧,在他看来,他们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人,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把那件棘手的事摆平,现在,他已经凭自己高超的本领料理了那个讨厌鬼,余下的就与他无关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等其他人的回答,径自大步去了。
雷伊向来很清楚拜瑞的为人,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拜瑞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刻,然后转过头,看着朱莉道:“有时间吗?”
海伦发现,自己在这种场合似乎是多余的,因此,最好的选择是自己尽快消失。
“啊,对了,我得回去上班了。” 她仿佛突然发现时间不早了似的,匆匆向朱莉道:“给我电话……有空聚聚。”
后一句话也包括了对雷伊的邀请,但是雷伊并没有理睬。好在海伦也明白,这句话和拜瑞对雷伊工作的称赞一样,都是虚得不能再虚的客套,谁要是相信了这种话,那就太傻了。
第二篇 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5)
海伦走了。只剩下朱莉和雷伊。
“我们该谈谈。”朱莉说。
小仓库里,雷伊搬着一箱水产走出来,而朱莉就走在他身边。
“你是说……是马克斯干的?”
“拜瑞这么想的。我不知道。”
雷伊想起马克斯从前对朱莉是很着迷的,说道:“你知道马克斯对你的感觉,他穷极无聊,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能是吧。”
雷伊换了一个话题:“那,大学怎么样?”
朱莉不想别人知道她在学校的糟糕状况,反过来问雷伊:“你当上渔夫了?”
雷伊笑了笑,说:“对,预言终于应验了。我成为了我爸爸。”
朱莉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认识他。”
雷伊摇头道:“他在船上工作,我就知道这么多。”
黄昏,红彤彤的夕阳斜铺在海面上。
雷伊陪着朱莉散着步。这是这一年以来他们最接近的一次。
“去年夏天的事,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恨我,认为我应该负责。”雷伊尽量用很平静的口吻和朱莉交流,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可是今天再次见到朱莉的时候,他才忽然感觉到自己内心依然十分留恋他们之间的那段情。
朱莉冷淡地说:“我没有。我做了什么我自己负责。我没恨你,但我也不想再跟你做朋友。”
说完她就转身跑开了。
雷伊默默地看着她跑远的背影,仿佛像一尊雕像般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
冰窖里只有马克斯一个人,巨大的冰块幽幽地泛着蓝光。
马克斯把钩子挂在冰上,然后把大筐的海蟹搬到灶台上,一只一只扔进锅里,滚烫的水溅出来烫了他一下,马克斯疼得大叫了一声,然后他闷闷不乐地出去搬另一筐海蟹。今天他的心情实在糟透了,白天被拜瑞这个疯子莫名其妙地威胁了一顿,虽然他扬言不会饶了他,可是凭拜瑞家在本地的权势和地位,他也清楚自己是奈何不了他的,恐怕以后得躲着他点。
所以当他回来时,竟然没发现那个挂在冰上的钩子不见了也就没什么奇怪了。冰块上只剩钩尖砸出的一个浅浅的坑。
马克斯在往锅里装上海蟹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抬起头朝前看去,几口大锅里腾起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冰窖中,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或许这是错觉。马克斯又低下头去,一个黑影靠近了他。他刚再次抬起头,那把不见了的钩子已经从下面钩住了他,把他整个头颅扬起又摔下。
鲜血从嗓子眼里喷射出来。
马克斯被拖过工作台,划出的一道道骇人的血迹,慢慢淌进了沸腾着的大锅中,咕噜咕噜泛起了血泡。
华灯初上,拜瑞开着那辆宝马车沿着海边大道,来到了健身房。汽车早就修好了,完全看不出来当初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撞击。
拜瑞专心致志地击打着沙袋,每一记拳头都很娴熟有力。其实他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样,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借着痛击沙袋来发泄内心的压力。
拜瑞打得一身臭汗。他正脱了衣服准备去洗澡,忽然听见外面的门嘎吱响了一下,似乎有谁进了健身房。拜瑞问道:“是谁?”但没有人回答。
可是当拜瑞享受着热水的沐浴时,眼角忽然瞥到有个人影在浴室门口晃过。拜瑞起了疑心,他快速地结束了洗澡,裹上浴巾走了出来。远远地,他就看见自己的柜子上插了什么东西。
拜瑞跑过去,发现这是一张拍立得,照片的内容是他现在停在外面的汽车,而下面的白边上,则用大写字母写着:我知道。
拜瑞心中感到不妙,他抬起头四处张望,更衣室里并没有别人。他沿着一排排的储物柜检查过去,明晃晃的灯光下,只有他自己的影子,拜瑞奇怪地走了回来,但是他忽然看见自己储物柜的门打开了,拜瑞冲了上去。
“他妈的,我的夹克!”他发现一分钟以前还挂在这里的最心爱的衣服不见了。是谁这么胆大地公然向他挑衅,难道是马克斯来报仇吗?这家伙不要命了?
拜瑞胡乱套上一件衣服,急匆匆地走到门口,问管理员:“还有谁在健身房?”
老头从报纸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答道:“就你和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不好,是自己的车。拜瑞心头一紧,冲出门去,果然看见宝马车发动了起来,倒着往后开去。拜瑞恼火地追了上去,车子继续飞快地后退着,然后,突然车子刹住了。
拜瑞气喘吁吁地堵在车前,咬牙切齿地说道:“马克斯,你他妈的死定了。”
宝马车的车头灯唰的一下亮了,晃得拜瑞睁不开眼,拜瑞愣了一下,猛然明白了他要干什么。驾驶者猛地一踩油门,径直朝拜瑞冲了过来,完全是一副要撞死他的架势。拜瑞转身就跑,但是汽车紧追不放。拜瑞费力地跑出一个S形,那个驾驶者的技术却更高一筹,不但没有失控,反而逼得更近了。最后,当拜瑞跑过一堆货柜的时候,汽车突然一个变向,狠狠地撞了上去,货柜倾倒下来,砸在拜瑞的身上。
拜瑞头破血流,受了很重的伤,连动一下也没办法动。他躺在地上疼得直哼哼,一个穿着雨衣的渔夫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拜瑞惊慌地喊叫起来:“救命!救命!来人啊!”
渔夫走近拜瑞,他的领子高高竖起,帽沿压得很低,仰视着看去,好像他根本没有面孔一样,只是一团漆黑。
“你……你想怎样?”拜瑞虽然害怕但还是十分强硬的口气。
只见渔夫从怀里慢慢摸出了一个鱼钩,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弧形。
拜瑞嘴软了,必须先把命保住,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他低声求饶:“对不起,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看不见渔夫的脸,但拜瑞肯定,他一定在冷冷地盯着自己。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医院的二楼接待处,护士、警察、各种各样的病人,十分忙碌。
电梯门刚打开,朱莉就从里面冲了出来,早到的海伦和雷伊从走廊里过来,和朱莉打招呼。
朱莉急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他妈的讲了四十遍了:我没看到脸!”病床上的拜瑞极不耐烦地回答着朱莉的问题。
朱莉焦急而严肃地说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有人想杀你,一定要报警。
”其实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不!”拜瑞强硬地否决了这个提议,“他昨晚并不想杀我,要杀早就杀了,他在耍我们。” 在拜瑞看来,事态还没有发展到那么恶劣的地步,无论怎样,都不能让警察知道!而且他一定要亲手把这个家伙揪出来,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他头上撒野。
“谁?”海伦紧张地问道。
拜瑞摇摇头:“我不知道,穿油布雨衣的人。”
独自站在窗前远眺的雷伊闻言,回过头来,略带轻蔑地说道:“那缩小范围了,这是渔村。”
拜瑞忽然好像记起了什么,怀疑地说道:“既然你提起……你就有雨衣。”
雷伊十分尴尬,一时语塞。他抬头看看朱莉,觉得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含有另一层意思,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恼羞成怒地对拜瑞吼道:“别推到我身上。”
拜瑞正要反击,海伦紧张地朝门口张望了一下,开口打断了他们:“拜托,别这样。”
“这样没用的。”朱莉也很烦恼,现在已经很危险了,连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自己人就已经开始内讧了。
拜瑞忍耐着闭上了嘴。他听不惯雷伊对他说话的态度,好像在嘲笑他先被人整得这么惨,而且雷伊一直都很怪,有意回避他们似的。
雷伊想了想,犹豫着说道:“也许我们应该讲出实话。”
“不,做了约定就得遵守。”拜瑞死死地看着雷伊,警告他不要干傻事。
朱莉喊道:“太疯狂了,这秘密会害死我们。”这一年之中,她已经为这事挣扎了无数次,现在,有人找上门来了,不能再迟疑了。
“我不上警局,你也不能去。”拜瑞阻止另一个白痴,既然当初都没有去自首,现在再去就更没有前途,而且罪责更重。他绝不愿意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
朱莉的看法却截然相反,她认为现在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这样的危险只有警察能帮得了他们:“做个了结,或许还能挽救我们的人生。”
“怎么做?那不是意外,那是谋杀,你说的,记得吗?谋杀!”拜瑞重重地强调这个词,好让朱莉清醒过来,从他们抛尸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担负不起这个后果了。
朱莉被这句话哽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也明白,而且她也不想去坐牢。屋里谁都没有说话,四个年轻人都处在混乱和迷茫之中。
“找到这个混蛋跟他单挑。”拜瑞恨得牙痒痒,忽然说道。
雷伊讥笑道:“像昨晚一样?”他真受不了拜瑞的自以为是和霸道,要不然事情也不会弄到今天的地步。
“去你的!”拜瑞气得挺直了身子,差点就要过去揍他。
“不,拜瑞说的对,”一直没有吭声的海伦突然开了口,“他不会找警察,我们找他谈一谈。”
也许是缺乏勇气,也许是心中还存有一份侥幸,大家相互看着,并没有马上否定这个办法。
拜瑞是最支持的一个,他立刻问道:“怎么找?”
海伦分析道:“他一定是被撞人的亲友……”然后又回头问朱莉,“他叫什么来着?”
朱莉十分痛苦,挣扎了半天,好容易把才把那个名字说出口:“大卫·伊根。”
“对,大卫·伊根。”海伦点点头。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朱莉、雷伊和海伦匆匆走出病房。
雷伊跟在朱莉身边,说道:“该留意马克斯,可能是他。”他显然还不怎么同意去找大卫的事情。
“那就找到他,证明拜瑞弄错了。”朱莉已经精疲力尽了,她不耐烦地说着,按了电梯。
“不,我希望我和你……”
“你听清楚,我们之间没有你和我。”朱莉没等他说完,就反感地打断了他。说完,头也不回地推门改走楼梯下去了。
海伦很不高兴地瞪了总唱反调的雷伊一眼,追了下去。
朱莉家的客厅里,灯火通明。
“我可以上线进入图书馆,找出我们需要的资料。”朱莉坐在电脑前,快速地打着字,“大卫·伊根……”
一下子就跳出了很多页面。
海伦问道:“这些全是跟大卫·伊根有关?”
朱莉点点头,看着屏幕念道:“对,调出有关他名字的资料……两年前的7月4日,什么内容?……苏西·威尔斯溺毙……车子失控落水,被困在车内,驾驶大卫·伊根没有受伤。”
“我记得那个残骸。” 海伦立刻说道。
朱莉继续念下去:“苏西与大卫订婚,即将结婚。”她的脑中闪过那天晚上的画面,“我记得他手臂上刺有她的名字,嗯……之后留下母亲、姐姐?克莱尔与密西住在梅里堡。”
海伦道:“他们住在乡下,你觉得怎么样?”
朱莉耸耸肩说道:“我们有什么好损失的……”
乡间公路上,一辆汽车飞驰。
“右转,那后面。” 海伦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手里的地图,对朱莉说道。
后方不远处有一条井字形小路,非常的安静,和煦的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地面上。朱莉倒车,驶入小路。
海伦问道:“到底计划怎么解释?按电铃,然后说我们杀了你儿子?”
朱莉也没想好,或者说她根本想不出来:“先察看环境,然后再编借口。”
“你真觉得应该有计划吗?女神探总是有计划。”海伦的头脑里总是一些好莱坞电影的情节,这是她很多时候行事的根据。
朱莉没有理睬她。
汽车在一块阴影里停下。朱莉调整了一下呼吸。
道路一侧的牌子上写着:伊根。
二人下车走过去。周围很安静,似乎这里压根没有居民。
海伦一边走着,一边紧张起来:“万一他们在等我们,他们有可能枪杀我们吗?”
朱莉故作平淡地说道:“都一年了,要杀早杀了。”她尽量不让海伦把那份紧张传染给她。
道路尽头,一座孤零零的小楼耸立着。木质结构,看起来有点旧了,白色的外观开始泛黄,但是在朱莉和海伦的眼里,这却比一座神秘的城堡还要可怕。
海伦还在絮絮叨叨:“朱迪·福斯特就碰到杀人狂魔来应门。”
小楼前有条延伸出的门廊,宁静极了,甚至让人有点心惊。
朱莉上前敲门,海伦站在一旁,不安地望着下午的阳光。
屋里没人答应。
海伦松了一口气:“试得好。”
朱莉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她走出门廊,海伦急忙跟上。二人来到楼侧,墙角高高地堆着劈好的木柴,一旁还立着一块废弃的镜子。朱莉朝四周仔细地看了看,决定踏上柴堆扒着窗户朝里面张望。
第二篇 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6)
海伦担心地说道:“再加上一条私闯民宅的罪吗?”正说着,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警惕地看着她们。
女人年纪轻轻,但是却极瘦,可以明显地看见衣服下的骨头。
她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有何贵干?”
朱莉吓得差点掉下柴堆,海伦赶紧扶住她。
朱莉勉强站住,挤出一个笑容:“嗨,我们的车在路上抛锚了,不知道能不能借一下电话?”
女人怀疑地盯着她,不过,她还是请朱莉和海伦进了屋。
女人指着一边,冷冰冰地说了一句:“电话在那边。”
朱莉背过身,对着海伦说:“朱蒂,请打给汽车协会好吗?”
海伦立刻明白了海伦的意思,配合地装模作样道:“没问题……安吉拉。”
朱莉忍不住要笑出来,忽然发现那个女人盯着她,立刻忍了下来。
海伦刚转过身,突然大叫了一声。朱莉忙回头,发现一件黑色的雨衣挂在那里:渔夫们常穿的雨衣!
女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密西·伊根。你们是梅里堡人吗?”
朱莉回过神来,说道:“哦,不是,南港。”
密西有些意外:“我上的是南港中学。”
朱莉立刻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故意装出无心的样子问道:“噢,是吗?我就觉得你很面熟。哪一年?”
“八八年。”密西一边回答朱莉的问题,一边盯着客厅里边的海伦,海伦立刻假装要打电话的样子。
朱莉试探地问道:“你姓伊根?很耳熟啊,你有兄弟吗?”
密西果然说道:“有个弟弟,叫大卫。”
“他哪一届?”朱莉追问。
“九二届,但是他去年7月去世了。”
海伦虽然握着电话听筒,但是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们二人的对话上,应该没有错,就是这家。不知道朱莉还会问出什么?
“我很遗憾。”朱莉的语气确实很诚恳。
密西却很平静:“没什么。”说完就要走开。
朱莉打量着屋子,抓紧时间寻找着线索,她问道:“你一个人住?”
密西笑了一下:“……是的。我爸爸死得很早,我妈妈住在疗养院,她承受不了大卫的遭遇。”
朱莉看见了桌上的照片,距离有点远看得不太清,不过应该是大卫。
密西也看着那些照片,感叹地说道:“他死了之后情况就再也不同了。”
海伦挂上电话走过来,说道:“他们已经出发了。”
朱莉点点头,三个女孩互相看着,屋子里面出现了一阵沉默,大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密西忽然提议:“趁你们等待的这段时间,我去煮点茶。”
海伦赶紧接口道:“谢谢。”
朱莉也忙说:“对,谢谢。你真好。”
密西去厨房了。朱莉来到桌边看着照片,那是大卫和密西的合影,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
海伦故意扬声说道:“我想我记得大卫。他有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密西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谁?”
看来,密西好像没怎么怀疑,海伦放大胆子说下去:“他不是常跟大卫在一起吗?他们很要好。他叫什么来着?”
朱莉走到海伦的身旁,紧张地等待着密西的回答。
密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说道:“不知道,大卫的朋友我不熟。”她走到桌前,想了想,“但是有个人,他在大卫死后不久来过。他来致哀。”
朱莉十分惊讶:“真的?”
密西点点头。“对,他人很不错,可爱,聪明。”密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有两分钟的浪漫感觉,但没有结果。我觉得他接近我时眼睛里有痛苦。”
海伦问道:“这个老朋友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密西怅然地摇摇头。
海伦小心地追问:“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比利。”一个很普通的男性名字从密西的嘴里说了出来。
“姓什么?”
密西道:“布鲁,比利·布鲁。”
海伦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朱莉。
朱莉忽然主动结束了这段谈话,对密西说道:“啊,你知道吗?我们应该在车里等。”
密西:“别胡说了,留下。”
“我不想错过汽车协会的人。”朱莉佯装开玩笑地说着,等不及地就往外走去。
“谢谢你的电话。”海伦也急忙追了上去。
密西幽幽地说道:“别客气,并没有很多人会来敲我的门。”
汽车里。
朱莉精神萎靡地扑在车窗上。
海伦关心地问道:“还好吧?”
朱莉极力压抑自己的激动道:“我没有勇气。对不起。在他家看到他姐姐……看到我们做的好事没有?”
海伦无奈地自我辩解道:“那是意外。”
朱莉痛苦地说道:“我们杀了他,还殃及他的家人。”说着,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海伦有点不耐烦,每当她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烦躁不安:“我们没那么行,你太抬举了。”
但朱莉无力再说什么。
突然一声吼声,密西从屋里冲了出来。
朱莉和海伦吓了一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朱莉害怕地摇下玻璃窗。
密西递过一盒香烟:“你忘了拿香烟。”
“谢谢。”朱莉赶紧接过来。
密西奇怪地问道:“你们的车可以发动了?”
朱莉十分尴尬,忙说道:“对,想不到,一下子就发动了。真奇怪,居然这样。”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涌出了眼眶。
朱莉发动了车,飞快地开走了。
密西困惑不解地看着车开走的方向。
当汽车返回家中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海伦问道:“现在怎么办?”
“试着找到比利·布鲁。”这是现在最有希望的线索。
海伦想了想,忽然说道:“也许他想死。”
“什么?”朱莉大感意外。
海伦低声地念着大卫的名字:“大卫·伊根,他女朋友在前年7月4日,在同一条路上遇害。也许他自责,也许他坐在路上等我们去撞他。”海伦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朱莉愤怒地看着海伦:“难道那样想,能帮助你入睡?”
海伦激动地喊道:“我们之间怎么了?我们曾是最好的朋友啊!”
朱莉黯然地说道:“我们曾是……不止这样。”
海伦难过地对朱莉说道:“我想你……”
一阵沉默。朱莉也很想对海伦说些什么,但是现在,她的内心被很多东西捆绑着,十分沉重,所以她只是紧闭双唇,连看都不去看海伦一眼。
海伦沮丧地拉开车门离去。
海伦走进家里,发现父亲还没有睡,正在看棒球赛直播。
海伦故作轻松地打了一声招呼:“嗨,爸爸。”
爸爸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海伦并不在意,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了一罐减肥可乐。
前门无声无息地被打开了,一个穿雨衣的人影潜入了这栋房子。
海伦打开可乐发起了呆,今天她觉得很累,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觉得脑子都快转不动了,尤其是刚才朱莉的沉默,让她倍感孤独。
电视里的比赛好像进入了高潮阶段,爸爸耳朵不太灵光,所以声音开得非常大。海伦被搅得心烦意乱,拿着可乐走出了厨房。
阴影中,一道弧形的寒光,雨衣人亮出了那个钩子。
海伦烦恼地走向楼梯,而雨衣人的黑影刚刚隐入楼上的一间屋子。
海伦边走边摘下耳环,一进屋就扔下了手提包,开始脱掉衣服换睡衣,然后她拿出了当年的那顶亮闪闪的桂冠,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她决定参加选美的时候,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朱莉,朱莉虽然嘲笑她无聊,但还是热心地帮她做准备。如果没有她,自己也不可能在问答的时候大出风头。那天晚上她是多么荣耀,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当时的她充满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并且还有一个叫人羡慕的男朋友。结果,偏偏就在那样一个晚上,他们却碰上了那件倒楣事,碰上了那个叫大卫的倒霉鬼,从此以后,噩梦就一个接着一个而来……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搭在她的肩上,着实吓了海伦一跳,海伦回头一看,发现是姐姐。艾沙没有敲门就进来了,海伦虽然知道姐姐向来有这个不好的习惯,但是她还是觉得心脏差点要停止跳动。
艾莎看着她手里的桂冠,讥笑道:“退色过气的选美皇后在幻想吗?”
海伦冷静下来,生气地说道:“有什么事?”
艾莎不以为然地道:“明天店里要盘点,10点以前到。”
海伦拒绝道:“不行。明天7月4日,我要参加游行。”
姐姐根本不去理会她的理由,颐指气使地说道:“爸爸让我管店,我要你10点以前到。”
海伦叹了一口气,她今天真的累了,不想和艾莎去争论:“卸任皇后在选美之前要参加游行,这是传统,我也没办法。”
姐姐似乎有着一丝得意:“你和你的头发好可悲。”
“你可以走了。”海伦简短地说道。
艾莎冷笑了一下,转过身,自言自语道:“真是可悲。”然后关上门走了出去。
海伦烦闷地将东西扔在地上,掀起被子睡下。
清晨的阳光温暖地射进房间,使每一样东西都反射出柔和的光泽。
海伦还睡在床上,她的头上有一件东西闪闪发光,是她珍爱的桂冠。
海伦醒了过来,她习惯性地去揉揉自己的头发。突然,她感到有丝异样,她触到了桂冠,而它本来该是在梳妆台上的,同时,手里的发束顺着手指大片地滑落下来。海伦坐起来一看,她最心爱的头发已经被剪得七零八落,狼狈地散落在床单上。
海伦急忙跑到镜子前,只见镜子上用口红写着一个血红的大字:马上……
海伦吓得尖叫起来,从镜中看去,红字如同写在她的脸上一般,她一拳砸碎了镜子,但仍然无法控制心里的恐惧,浑然不知痛楚地狂乱地击打着那些已经破碎的镜片。
朱莉接起电话:“喂……什么?我的天!”
朱莉脸色大变,火速跑下楼,驱车离开。
刚开动没有多久,朱莉听见了车子里有什么响动。她回头看去,后座上只有一顶她原先放在那里的帽子。
朱莉转过头继续开车,但那个声音还是不断地发出来,就好像在她的心上挠来挠去。朱莉仔细听着,渐渐发现,那个声音好像是从车后面传出来的,她有种不祥的感觉。
朱莉的车来到海伦家门口停下,她下车,凭着刚才的感觉走到后备箱跟前,朱莉先是紧张犹豫,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慢慢打开箱盖,里面的景象让她失声尖叫出来:后备箱里全是螃蟹,其中一只正从一具尸体的嘴里爬出来,而那个死人就是马克斯。
海伦的卧室里,拜瑞坐在床上,安慰着一头乱发的海伦。
朱莉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来到汽车旁,朱莉烦躁地说道:“别再问我,他死了。我看到他跟螃蟹在一起。”她把钥匙递给了拜瑞:“你来。”她实在不敢再看里面的景象了。
海伦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头上戴着帽子。
拜瑞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朱莉,一下掀起后备箱,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东西,尸体和螃蟹都不翼而飞了。
朱莉难以置信地喊起来:“不,他在里面,我看到的,他穿着你的夹克,拜瑞。”
她一定是产生幻觉了,女人就是胆小。拜瑞用讥讽的口吻说道:“他在哪儿?被螃蟹抬走了?”
朱莉激动地嚷嚷:“我对天发誓。”
刚刚经历了另一件同样不可思议而恐怖之事的海伦说道:“我相信你。”
朱莉肯定地说道:“他来拿走了尸体。”
拜瑞阴阳怪气的尖着嗓子道:“好怕!”
朱莉:“我不知道他干嘛撞你?干嘛剪海伦的头发?他在警告我们。”
拜瑞脸色一沉,道:“进去再说。”
朱莉的情绪激动地无法控制,她对着拜瑞嚷道:“你的夹克在哪里?你看吧,他逮到我们了,这就是他要的。我们不能报警,现在不行,他很确定。他在监视我们,等待着……”
突然,朱莉愤怒地向四周大喊道:“你在等什么?你在等什么?”
拜瑞气冲冲地走向海伦家的房子,朱莉和海伦走在后面。
“你在这里干吗?”朱莉发现雷伊正等在海伦家门口。
雷伊走了上来,一脸担忧地说道:“我到处找你们。”
拜瑞冲了上去,愤怒地骂道:“你这个畜牲!”说着,一记娴熟的直勾拳把雷伊打倒在地,两人立刻就扭打在了一起。
朱莉惊叫:“住手!”
第二篇 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7)
雷伊莫名其妙地挨了拳头,生气地朝这个鲁莽的朋友吼道:“你干嘛?我又没做什么?”“你在撒谎。”拜瑞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解释,他转过头,对劝架的朱莉嚷道:“他在撒谎。”说着更加用力地砸下拳头。
朱莉需要更多的信息,这样混乱的状况并不利于搞清情况。她用盖过拜瑞的声音喊道:“放开他,你控制点。”
“不,你醒醒吧,他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者。”拜瑞绝对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
“到底有几个变态渔夫?他也追杀我!” 雷伊的一句话使大家忽然愣住了。
“我收到一封信。”
拜瑞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哦,你收到一封信?我被车撞,海伦的头发被剪了,朱莉的车里有个尸体,而你收到一封信。这真是公平。”
“什么尸体?你在讲什么?”雷伊发现有一些刚刚发生的事情自己还不知道。
拜瑞忍耐不下去了:“别演了,你杀了马克斯,拿走了我的夹克。”
“马克斯死了?”雷伊突然想到之前惟一的线索也断了。
拜瑞看着发愣的雷伊,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指着雷伊道:“你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你纠缠着我们,要做朋友。你是不是无法控制你的嫉妒?”
“去你的!”雷伊决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住口!”朱莉听不下去了,这些人为什么不肯用用头脑。她着急地说道:“我们应该团结,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一直没有吭声的海伦抬起头扫了一眼拜瑞和雷伊,觉得朱莉的话比这两个本来应该保护她们的男人更有力量,她要和朱莉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拜瑞也稍稍冷静下来:“不是渔夫会是谁?……我们怎么找到他呢?”
“比利·布鲁。” 朱莉从伊根家回来之后一直在想这个人,“我认为这是他的名字。”
雷伊吃惊得抬起头,这个名字好像触痛了他某根神经:“你怎么知道?”
海伦解释道:“密西说有个朋友,叫比利·布鲁。”
朱莉继续分析:“他可能和大卫·伊根同班。我想他应该是九二届那班的。”
海伦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兴奋地对大家道:“我姐姐是九二年的,也许毕业纪念册里会有线索。”
尽管是黑白照,穿着橄榄球服的年轻可爱的大卫,脸上依然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
也许是这个笑容刺痛了站在床边的雷伊的眼睛,他喃喃道:“那是他?很难相信就是他。”
“对,他的脸被撞花了。”拜瑞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他正和朱莉、海伦趴在床上,仔细研究着纪念册。
雷伊听了,难受地扭过头去。
拜瑞翻了好几页都没有发现,他怀疑地说:“也许布鲁不是真名。”
朱莉立刻同意了这个猜测,她望着海伦道:“对。这很容易骗到密西。”
海伦点点头:“也许应该拿去给密西看。”
“她会指出他。”
雷伊看着他们,害怕而抗拒:“我哪儿都不去。”
三个伙伴抬起头,严厉的目光盯在他脸上。
太疯狂了!这算什么?又能证明什么?雷伊喊了起来:“高中大头照?”
朱莉十分坚定地点头道:“我去。”
她转头告诉海伦:“你去参加游行。”
“不要。”这种时候不能暴露在公众场合的想法让海伦条件反射似的摇头。
朱莉坚定地说服她:“不,万一他出现,你需要在场。”
海伦一阵哆嗦:“我不要他出现。”
“这是我们能抓到他的惟一机会。”朱莉焦急的语气中透出她的冷静:“我去密西家;拜瑞,你陪海伦去游行,不要让她走出你的视线,万一他出现……”
“我揍扁他的屁股。”不用海伦嘱咐,拜瑞早就等不及了,他那有力的双手紧紧压扁了靠枕。
雷伊不想眼睁睁看着朋友们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况当中去,他们太鲁莽了,这不是小孩子玩游戏:“看你们说的,好像你们是英勇警察一样。”
朱莉激动地喊道:“今天是7月4日,雷伊,他安排的计划都会发生在今天,我们要阻止他。”
雷伊焦躁地在床前走来走去,他最后一次努力阻止更糟的情况发生:“朱莉,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我们需要做决定的时刻……这次让我们做一个正确的决定。”
朱莉摇摇头:“我不在乎对与错,我只要聪明的决定。”
雷伊恳切地提出他的建议:“好,那我们离开这个小镇,消失……”
“我已经消失了。我要找回我的人生!”朱莉是那么激动,长久以来的种种愧疚、压抑和挣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雷伊愣住了,看着朱莉的眼神,他第一次这么深入地接近朱莉的内心,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她那么远了。
“我们必须面对这事,你做何决定,雷伊?”朱莉的语气咄咄逼人。
雷伊脸上痛苦而犹豫的表情作了回答。
又到了小镇每年最热闹的时刻,所有的居民都聚集在道路两旁,身后不远处就是海水的拍击声,为大家的欢呼制造声势。
游行的队伍就这样登场了。首先由乐队开道,紧接着是拉拉队,年轻姑娘们的健美身躯被制服紧紧裹住,配合着激动人心的鼓点疯狂地舞动着,姑娘们的性感、热情引来人们,尤其是男人们的欢呼和口哨。平常时节的海边小镇的生活是单调而平静的,所以人们当然要在这种时候尽情宣泄一番。花车上的“自由女神”、踩着高跷的滑稽小丑……又引来了人们的第二波欢呼,好像海浪一样, 一次比一次热烈。
随着海伦乘坐的花车的出现,游行到达了高潮。作为上一届选美皇后,海伦手执仪杖,高高地坐在贝壳造型的花车上,仿佛从海中诞生的维纳斯一般。她那精致的脸庞比起一年之前毫不逊色,与头上的那顶桂冠依然很合衬。惟一不同的是,她那缎子般的金发剪短了许多,刚刚能触到她的肩膀。人们当然不会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骇人的意外,或许还以为这是今年纽约流行的新发型呢。
人群开始骚动,欢呼与尖叫使得气氛有点失控。海伦微笑着朝围观的人群招手,神情却掩饰不住她的勉强,只在瞥见坐在车头的拜瑞的身影,她才能稍稍镇定一点。
拜瑞也感到紧张,他警惕地扫视着两边的人群。一张张开心的笑脸,一支支高举的手臂,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他把头转向一边,抬头正好看到了海伦,他愣了一下,好像又见到了去年选美舞台上那个出尽风头的女朋友。海伦虚弱的微笑已经快被害怕警觉的表情吞没了,她的眼神也在人群中搜索着。当海伦的目光与拜瑞的接触时,有一种记忆之闸被开启的感觉,拜瑞还是那样充满魅力,意外发生之前他们之间是多么甜蜜……朱莉给了拜瑞一个微笑,拜瑞也笑了。现在他们相互鼓励,并肩作战,似乎从前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拜瑞回过头去,现在他更有决心要保护好海伦了。
海伦再度恢复了笑容,继续朝人群招手。
队伍还在前进,转过了一个弯道,照例要停下调整步伐。海伦的位置比较高,她的视线越过人们的头顶,朝远处望去。突然,毫无征兆的,海伦看见人群后面,那个可怕的渔夫正站在一根柱子的阴影下,领子高高竖起,渔夫帽遮住了半张脸。海伦急忙喊道:“拜瑞,拜瑞!在那儿。”
拜瑞立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渔夫离去的身影跃入他的视野。他跳下车,一边高喊着“让开”,一边用力拨开拥挤的人群,追了上去。
车队继续往前走,海伦渐渐看不见拜瑞了。千万不要出事,她暗暗祈祷。
拜瑞飞快地跑上岸边的木头通道,果然那个穿着雨衣带着帽子的黑色身影就在前方。拜瑞不顾一切地猛地扑了上去,把那个渔夫死死地压在木板上。他抓起他的领子,刚拔出拳头,突然愣住了。这只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头,满脸的皱纹,张开的嘴里牙齿几乎都掉光了,显然这个人感到莫名其妙,被吓得话也说不出来。
拜瑞意识到他被那个混蛋耍了,忿忿地骂道:“妈的!他在哪儿?”
他环视四周,但为时已晚,那个渔夫早就不见了踪影。
午后的阳光洒在小树林中,伊根家木屋的墙上,斑驳的树影偶尔才会摇晃一下。
一辆汽车匆匆来到,朱莉跳下车,走到伊根家前,她手里捧着毕业纪念册,轻轻地敲了敲门,但是没有人答应。
“密西?密西?”只有纱门是锁上的,朱莉猜测密西应该没有出门。
她回头望去,门前的草坪上晾晒着一只海鸟,一阵风吹过,这可怜的东西悬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它应该是刚宰杀不久,因为鲜血还在顺着它倒挂的脖子一滴一滴地流下来。草坪的边缘接着茂密的小树林。一片午后的寂静,只有风声和小鸟的鸣叫声从里面传出来。就在这儿,朱莉看见了一间简易的小木屋,还有它矮矮斜斜的木墙。
朱莉慢慢地走过去。也许那儿是工作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朱莉渐渐看清楚,墙上挂的都是从动物身上扒下来的皮毛和头骨。朱莉忽然觉得脖子后面的汗毛竖了起来。
正要回头,密西冷不防地从斜里冲了出来,神经质地挥动着尖利的小刀。
朱莉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往后挪着步子:“求求你……”
密西怀疑地盯着她,这里来的陌生人可不多。
朱莉急忙解释:“密西,你还记得我吗?两天前,车子出了问题?”
密西打量着朱莉,那个印象慢慢地浮现出来,她收起了手中的刀,问道:“你来干吗?”
另一边,镇上的游行仍然进行得热火朝天,似乎所有房子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挤满了街道两边。
坐在花车上的海伦已经完全不关心这些了,她还没看到拜瑞回来,心中焦急万分。
现在她孤身一人了,那个渔夫呢?他在哪儿?他到底躲到哪儿了?海伦费力地扫视着人群,但是这毕竟是一个渔村,几乎每一家都有一个在船上工作的男人。这边这个带着渔夫帽的男人不是,那边那个穿着雨衣的渔夫也不是,还有一个渔夫,还有一个渔夫……然而这些兴奋而熟悉的面孔都不是。
花车开过一排白色小楼,从上往下看去,海伦坐在花车里东张西望的模样一目了然。海伦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让她不安起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那个可怕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渔夫掏出了钩子,正式向海伦宣告:一场血腥即将开始。
海伦吓呆了。可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游行的队伍继续热热闹闹地往前走。车上的海伦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消失在视线中。
苍蝇嗡嗡地围着一条鱼转来转去。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剁下去,把鱼切成两段。密西站在小木屋前的工作台边,一边和朱莉说话,一边干着活。
朱莉恳切地提出请求:“密西,我们需要谈一谈。我必须找到你弟弟的朋友比利,我要跟他谈谈。也许……你能翻翻这本纪念册?”说着,朱莉捧起纪念册,谨慎地靠近密西的工作台。
这个女孩子三番两次地出现,好像有什么目的。密西挥动着带血的刀,警惕地问:“究竟什么事?”
朱莉摸着手中的纪念册,不知从何讲起,她艰难地说道:“这解释起来太疯狂了,但这跟你弟弟以及去年独立日有关。”
密西倏地抬起头来,吃惊地问道:“怎么回事?”
朱莉吞咽了一下口水,她早知道说出实话将会有多么痛苦,但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心理准备还远远不够。朱莉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僵住了一样:“你弟弟的遭遇… …不是意外。嗯,怎么说呢……其实……另有隐情。”
密西一听,又低下头继续工作,她平淡的语气中隐含着深深的悲痛:“我知道。”
朱莉十分意外,怎么还有别人会知道?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什么?”
密西抬起头,十分坦然地告诉朱莉:“他是自杀的。”
“他什么?”朱莉怔住了,这句话打乱了她头脑里所有的想法。
“他去那儿自杀,因为那儿是苏西死的地方。她的死,全镇都怪他,于是他也责怪自己。”密西尽量不让自己平静的语气中流露出埋怨和伤心。
“你怎么知道是自杀?”越听越吃惊的朱莉追问道。
密西看着朱莉,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有兴趣。密西甩了甩手上的血水,说道:“他留下了一张纸条。”并转身走进身后那间挂满皮毛的小木屋,在杂物里翻找着。对于自己为什么把重要的遗物放在这样的地方,密西解释道:“我得藏起来不让保险公司看到,自杀是拿不到钱的。”
不一会儿,密西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到朱莉的面前,耸耸肩说:“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钱也花掉了。”
一瞬间朱莉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抚平纸条上的褶皱,但是绝对没错,正是这些笔迹把大家逼到了现在的境地。规规整整的字迹,每个字母都是大写,而且几乎没有大小的差别:我永远忘不了去年夏天。
朱莉惊恐地摇头,喊了起来:“这不是遗书,这是恐吓信。”
密西迷惑不解地看着神色大变的朱莉:“你在说什么?”
“你弟弟不是自杀的,密西,我看到他了,写这封信的人也在场。”朱莉现在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了,她必须把真相告诉密西。如果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那么这个对手太可怕了,他早就控制了整个形势,好像猫捉老鼠一样,在屠杀之前把他们玩得团团转。
密西也急了,问道:“你什么意思?你在哪儿见过他?”
那个黑夜发生的一切在朱莉的脑中飞快地闪过,让她的神经隐隐作痛。密西一定不会原谅他们,也许她会马上去报警,监狱的门似乎已经打开了,但朱莉知道现在必须说出来: “他过马路时,我们撞到了他,但那是意外。”
“不,我弟弟是淹死的。”密西狠狠地打断了朱莉的话,一把抢回纸条,完全没有相信她的意思。这个女孩子怎么回事,无缘无故跑来说出这么荒谬的故事,警察是从海里把大卫的遗体捞上来的。
“我看到他手臂上刺着‘苏西’。”
“刺青?他没有刺青。”密西十分肯定地说道。她明白了,这个姑娘不是搞错了人,就是故意来捣乱,她不想再搭理她了,继续谈大卫实在太痛苦了。
第二篇 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8)
朱莉坚持道:“我看到了……”“你什么都没看到!出去!”密西愤怒吼叫的面孔把朱莉吓住了,她的头脑中一片混乱,这个意外的转折使她无法抓住自己的思绪,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滚出我家!”密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小屋。
朱莉还愣在原地,回忆的片断被刺激地重新闪现,但是现在,那些画面中出现了另一个模糊的黑影。“我的天,”朱莉低声喃喃,忽然她明白了,惊喊道,“我们撞的不是你弟弟。”
朱莉箭一般地冲向自己的汽车。
黄昏时分,人们正在俱乐部里为晚上的重头戏忙碌。
工作人员重新摆放着椅子,好让他们更紧密一些,但是恐怕仍然不够坐的。
“大声点儿,很多人听不到,喂喂……”舞台上的司仪调试着话筒和音响效果,但其实再大声也没有用,因为到时候人们的欢呼尖叫一定会把屋顶掀翻的。一个年轻姑娘站在舞台中央,化妆师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涂上厚厚的粉底;灯光师对准她的位置,在调整光圈的大小,调整完毕,舞台上的灯光熄灭了。“海盗船”的布景后面就是后台,因为那里比较亮,布景上透出拜瑞和海伦的身影。拜瑞把海伦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发抖的背脊。海伦已经把自己看到小楼上的渔夫的事告诉了他。不敢想象,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但是拜瑞的胸中不知哪来了一股勇气,或许是因为自己怀抱中有一个真心想要保护的女人。
拜瑞安慰鼓励着满脸泪痕的海伦:“你要保持冷静,我会在包厢。”
“他有钩子!我看见了,很大的钩子。”海伦无法抑制地尖叫道。
“不会有事的,”拜瑞紧紧地抱住海伦,语气中坚定得如同宣誓一般,“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一股暖流流过海伦冰冷的手脚,她渐渐停止了颤抖。海伦觉得,只要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她就是安全的。
天色暗下来了,玉米地的平静被一辆飞驶的汽车划破。驾驶座上的朱莉心急如焚。
夜幕降临的时候,俱乐部里人声鼎沸,正是南港独立日庆典的高潮。
选美比赛进行到问答时间了。这个场景镇民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却依然乐此不疲,因为每年都会有不同的精彩表演。又是一群佳丽身着各色泳装,在舞台上一字排开,她们听着别人的回答,心里暗暗和自己的表现进行着比较。
“做得很好,姑娘们。现在,我们请出去年的冠军——”司仪故意拖长腔调制造神秘的气氛,“海伦·希佛小姐。”
哗哗的掌声伴随着欢呼响起,海伦走到了舞台中央。她本来应该魅力四射,神闲气定地出现,因为这里曾是她获得最高荣誉,让她最感自豪的地方。但是现在,海伦完全无法顾及这些,耳朵里一片嗡嗡声。她行动僵硬,脸上布满了不安,漂亮的双眼仔细地辨认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影。对面的追光真讨厌,扫来扫去,晃得她一阵难受,什么也看不清楚。
海伦抬起头,去年的此时,她的情人和好朋友就坐在那个包厢里为她加油,现在的心境和当时真是截然不同。但是她看见拜瑞站在那里,穿着白毛衣,胳膊撑着栏杆,在黑暗中特别显眼。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海伦还是能感到他有力的臂膀环绕着自己,耳朵里的嗡嗡声也好像变得模糊了。她顿时露出了安心的微笑,在扶手椅中坐下。
司仪宣布道:“下面进行才艺表演。”
海伦转过头去,暂时把注意力集中在选手们身上。拜瑞也盯着热闹的舞台,但是紧绷的神经仍然无法松弛下来,他总感觉危险就隐藏在周围。
朱莉的汽车急驶在山间公路上,通过一个又一个弯道。
公路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正发出阵阵怒吼。
俱乐部里的声涛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现在,一个身着蓝色泳衣的女孩子在舞台上高声歌唱,坐在一旁的海伦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风光:朱莉帮她设计的回答真是太棒了,她得到的欢呼比谁的都响亮。那晚的兴奋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拜瑞待在二楼的包厢里,那些风骚的女孩子完全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一个人站在黑暗中,阴冷的感觉正在一点一点吞噬他的心,但是他必须鼓起勇气,妈的,居然有人敢这样戏弄他拜瑞,他一定会让他好看的。一边想着,一边又低头看着楼下的人群。
蓝色泳装小姐的歌声越来越甜腻,动作越来越挑逗,而台下的观众却越来越兴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姑娘迷人的胸脯上。
就在这时,一个渔夫的黑影幽灵一般走到拜瑞的身后,拜瑞并没有察觉。
“天哪!”坐在台上的海伦对这种货色的表演十分吃惊,想想她那时的表演可比这出色多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专业的。所以她那么笃定地拿到了桂冠,然后还和拜瑞去海滩上缠绵,然后……然后他们就被可怕的诅咒套牢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也许她和拜瑞……
这样想着,海伦的视线又转向二楼包厢。她有点睁不开眼睛,慢慢地,当追光横扫过去之后,黑暗中又露出了拜瑞的白色身影,他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然而,就在他边上,又有一个人影渐渐显露出来。上帝,是那个渔夫!他径直走向拜瑞,拜瑞却完全没有发现。
海伦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惊恐地尖叫:“拜瑞!”
可是拜瑞没有明白海伦的意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渔夫已经从背后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摔倒在地。
“不!”海伦哭喊着。
台上台下顿时乱成一团。
二楼包厢中,锋利的铁钩一下一下凶残地挥动着,每一下都直穿拜瑞的肚子,鲜血立刻飞溅出来。
海伦冲下舞台,朝楼梯跑去。头上的桂冠跌落下来,重重地掉在地上,卸任仪式就这样在混乱中完成了。海伦全然顾不上这些,她惟一的念头的就是拜瑞,她大叫着:“快去救他!快去救他!在包厢,拜瑞!”但是人们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包厢的地板上,拜瑞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他就像砧板上的鱼肉,眼睁睁看着杀人狂不停地举起钩子砸向他,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海伦发了疯似的冲向二楼,人群中出现很大的骚动。大家都不明白是怎么了,只是拦住这个突然失去理智的女孩,想法安抚她,让她安静下来。
“救救他!在包厢,拜瑞!”海伦的声音太微弱了,立刻被现场的其他声音掩盖了。这些无知的人们根本帮不上忙,反而把她团团围住。海伦可以清晰地看见,就在大家脑袋后面的天花板上,触目惊心地投射着渔夫一钩一钩砸向拜瑞的影子。这种刺激让海伦更加疯狂,她拼命推挤着人群,但就是走不出去,再不快一点就来不及了。难道这些蠢货都没看见吗?难道这只是她的幻觉?但是她分明看见铁钩上沾满了拜瑞的鲜血。
“借过。”终于,小镇的警长拨开众人,走了过来。他看见海伦还在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便问道:“怎么回事?”
“他要杀他。”
“谁?谁要杀谁?”海伦的回答让警长更加糊涂了。
“包厢里。”
终于有一个稍微清楚一点的回答了。
警长吩咐道:“大家保持冷静。”
人群中的声浪慢慢平息了,但是包括海伦在内,这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天花板上钩子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白白的光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海伦立刻挣脱了拉住她的人们,跟着警长匆匆跑上楼去。
司仪在台上喊道:“各位请回座位上,已经控制住了。”
镇民们陆陆续续地坐回椅子上。
“请大家回到座位上,谢谢!”司仪的话语听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插进来的一场临时表演。
警长打着手电筒,谨慎地走上二楼。
海伦迫不及待地往前冲,被警长一把拦住:“小姐,待在我后面。”
海伦只好跟在警长身后,但是一到了包厢里,她就到处寻找着拜瑞的踪迹。
两个人在黑暗中巡视了好一会儿,但是真像见了鬼一样,既没有拜瑞,也没有什么渔夫。
海伦不相信地盯着栏杆前面的地上,她确信就是这个位置。刚才她亲眼看见渔夫就在这里袭击拜瑞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警长关掉了手电筒,他生气地对海伦说道:“我得告诉你,我觉得这事一点也不好笑。”
“他刚才就在这儿。”海伦指着地面说道。
“谁?”
“渔夫,他杀了拜瑞。”海伦又变得激动起来。
“拜瑞是谁?我们在讲谁?”警长觉得这女孩恐怕受了什么刺激,他对海伦说道:“这上面没人,下楼去,走吧。”
警长拉着海伦走向楼梯,海伦难受而不知所措地回头看着,她怎么能相信拜瑞就这样不见了,几分钟之前他还那么坚定地在这里看着她,谁能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路当心。”警长与海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司仪的声音飘至二楼,谁也没把这当回事:“各位请坐。虚惊一场。”
只有栏杆上沾着的血迹,在微弱的光线中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证明着刚才的确有一幕惨剧在这里上演。
朱莉终于把车开到了家,尖利的刹车声撕破了黑夜的平静,她箭一般冲进屋去。
海伦瘫倒在后台的椅子里,漂亮的双眼肿得像两颗核桃。现在的她笼罩在恐惧和孤独之中,拜瑞在哪儿?他一定惨遭毒手了。上天真是残忍,为什么在她刚刚寻回往日的温情的时候,又把拜瑞从她身边夺走呢?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在警长看来,这个姑娘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和男朋友吵架受了刺激。今天可是独立日庆典,不能出现混乱,不然自己就太丢面子了。于是他对海伦说道:“我带你回家吧,你父母会很担心的。”
海伦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相信,刚才的事情的确不是她的幻觉。她很认真地坚持道: “你必须相信我。”
“让我送你回家吧。”警长充耳不闻,站起身来。
海伦定了定神,迷茫地站起来,看着手中熠熠生辉的桂冠。
司仪伸手抓住桂冠,十分客气但又冷淡地说道:“对不起,我们需要这个。”
海伦叹了口气,松开手,跟着警长离开了依然闹腾的选美比赛现场。
客厅的灯亮着,朱莉根本来不及坐下,就打开电脑进入本市图书馆的浏览器。
电脑里搜索着“大卫·伊根”的相关消息。
“快点,快点……”朱莉着急地用手指敲打着电脑,她有预感,自己就快接近真相了。
漆黑的街道上一片寂静,仿佛这是一个空镇,每一幢房子都没有亮灯,几乎所有的居民都去参加节日庆典了,不是在俱乐部,就是在海边准备观看烟花表演。
一辆警车平缓地驶来。
驾驶座上,警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海伦说着话:“那么说,是个渔夫杀了他?”
“是的。”海伦忿忿地答道。车厢中央的铁丝网把她囚禁在后排座位上,这感觉让她难受极了。
“他用同一个钩子剪了你的头发吗?”警长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这个故事真是有趣极了。
“不,用剪刀。混蛋!”海伦生气极了,她不能容忍别人拿这个正威胁着她生命的事情开玩笑。虽然有铁丝网拦着,但是她的声音还是直直地刺向警长。
警长讨了个没趣,心情不爽地闭上了嘴。
说什么也不被人相信的滋味实在很难受,而且海伦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她必须要让警长相信她,不然还能向谁寻求帮助呢,她探身扒着铁丝网说道:“我知道这像在妄想,但这是真的。”
警长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海伦,看来这个姑娘还是不太清醒。他说道:“我听过这个故事,但不是个渔夫,是逃跑的钩子手精神病患者。”
老天,他还是以为我在编故事。海伦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白费力气,她恼怒又灰心地扭头望着窗外,不再发言。
前方道路上不知何时架了一道黄色的路障,警车不得不停了下来。
警长不记得前面有修路的地方,但是或许是其他同事为了今晚的游行设置的吧。“我们得走巷子了。”警长只好打转方向盘,把车往后倒,然后拐进了道路南侧的一个入口。
巷子里光线更加昏暗,孤零零的路灯只能照亮很小的几块区域,幽暗的小巷仿佛延伸进望不到头的黑暗中。
海伦打了一个冷战,不知什么又刺激了她,紧张与不安使她的眼泪仍然不住地往下掉,艳丽的妆容哭花了,从来没见过她的脸蛋这么邋遢和丑陋。都是这个讨厌的警长不好,他应该带着自己去救拜瑞的,可是现在却在黑乎乎的小镇上打转。
海伦扒着铁丝网,痛苦而愤怒地咒骂道:“你这个可恶愚蠢的小镇警长,忽视命案,你会下地狱的。”
警长也变得很不耐烦,要不是海伦惹事,他本来应该在俱乐部喝着啤酒,看着漂亮小妞的。“好,我会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会联络拜瑞的家长找他,他八成是跟你做恶作剧。”
海伦泄气地靠回椅背上。
警车继续开着,忽然在前面不远处的路灯下出现了一辆家用小货车。车前盖被支起,一个男人借着微弱的灯光埋头检查着,看来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老天。”警长虽然不太乐意摊上这样的麻烦事,但是毕竟自己有这个职责,而且巷子太窄了,想要挤过去也是不可能的。他对海伦道:“听着,我一会儿就回来。我看看这家伙是不是需要帮忙。”说着,他拿起手电筒下了车。
海伦用手胡乱地抹了抹湿漉漉的脸,泪眼朦胧地看着警长走近那辆货车。那个车主穿着黑衣服,在昏暗之中看不清到底是谁,但是海伦突然隐隐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和警长不得不改道而行,有人又在这个时候在巷子里修车……海伦下意识地探长了脖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警长已经走到汽车旁,他对那个低头不语的男人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海伦看着这一幕,心中的警铃忽然大作,她惊恐地尖叫起来:“就是他!”
警长没有听清楚,转过身来。突然,那个奇怪的男人从阴影中朝他冲过来。
“在你后面。”海伦焦急地想要提醒他。
第二篇 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9)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渔夫掏出钩子一下子就深深地扎进警长的肚子里,他一使劲,警长的嘴里冒出了粘糊糊的血液,没有任何反抗地倒在了地上。海伦害怕极了,她赶紧想逃下车去,但是不幸的是,警车的门竟然锁上了。海伦慌乱地用力拉动把手,车门纹丝不动。而那道铁丝网更是牢牢地将她困在后座上,不可能够到前排的开关。海伦就像一只待宰的小兔子,惊慌失措地乱敲乱打。
渔夫不慌不忙地用布擦了擦钩子上的鲜血,下一个目标就是海伦了。不过看着海伦在车里做着无谓的挣扎,也同样是一件刺激有趣的事情。他大步地朝警车走去。
眼看嗜血的杀人狂就要走到跟前了,海伦狂乱地用脚踹碎了车窗玻璃,从这个惟一的出口连滚带爬地摔了出来,完全感觉不到身上被碎玻璃扎伤的疼痛,拔腿就往反方向跑去。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个渔夫在身后紧追不舍。
对此一无所知的朱莉盯着电脑屏幕,按在鼠标上的手指忍不住地颤抖。
她查到了更多关于大卫·伊根和苏西的消息:“……苏西·威利斯困在车内遇害……啊!”朱莉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心惊胆战地看着接下来的几个字:“父亲班·威利斯是本地渔夫。”
就是他!这才是那个看见当晚所发生的一切的人,这才是真正被他们扔下海里的人。必须马上告诉海伦他们几个!朱莉推开门,冲了出去。
海伦腿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渗出了血,还有好几处明显的淤青,然而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她的神经已经因为恐惧而麻痹了。她只知道自己要快点跑,快点跑,但是跑去哪里呢?漆黑的小镇,一个人也看不见。
海伦的腿越来越沉,嗓子里泛着一股血腥味,但她不敢停下脚步,也不敢回头。当眼前终于出现灯光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那不就是自己家的杂货店吗?她的腿把她带到了最安全的地方。海伦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加快步子朝店里跑去。可是那个渔夫依然没有放弃,径直朝她追过来。
海伦冲到了店门口,发疯似地拍打着玻璃门,姐姐艾莎正在店里收拾东西。
海伦回头一看,发现渔夫越追越近,马上就要穿过门前的草坪了。
艾莎刚把塑料模特罩上防尘布,突然听见海伦惊恐万分地拍门,一边用力拽着门把手,一边喊着:“艾莎,开门啊!”艾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妹妹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和害怕过。她奇怪地朝门走去,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又走了回去。
海伦简直急疯了,再不开门自己就要没命了,她更加用力地砸着门,喊叫着:“艾莎,开门!你在干吗?”
艾莎走到柜台旁边,伸手取下了挂在那里的钥匙,大门是锁着的。
“拜托,开门!快点!”海伦眼见渔夫的脚步已经接近门前的走廊了,她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脑子,嗡的一声响。
艾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她讨厌妹妹以命令的口气对她说话。钥匙终于插进了锁孔,刚一转动,海伦就用劲推开门挤了进来,马上转身又把门关上。
艾莎很不乐意地说道:“朝着大街的入口开着啊。”要不是海伦非要去参加那个虚荣的冠军游行,她也不用一个人在店里忙到现在。
“我被袭击了。”海伦把门上了锁,大声地嚷道。
“你什么?”艾莎根本不想去听海伦的话语,这大概又是她在过演戏的瘾,今天的选美比赛让她受了刺激。
海伦因为跑步和紧张,还在喘着粗气,她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解释,只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吩咐艾莎:“把另一个门锁上……我去报警。”
“出了什么事?”
“照我的话做!可恶!”海伦暴躁地对艾莎吼道,一边冲上二楼打电话。
艾莎还是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不过海伦的一反常态让她感到事情的确有点不寻常。她确定了一下前门有没有锁好,然后朝后门走去,经过楼梯,她抬眼看去,海伦正在拨着警局的号码。
外面的灯光微微地照进屋子来,玻璃门有一丝不被察觉的晃动。
艾莎走了过来,她低头借着门外的光在手掌里挑出后门的钥匙,很快地,她就把后门也牢牢地锁上了。没有人能进来,也没有人能出去。突然,背后好像有什么异动,艾莎转过身,铁塔般的渔夫不知何时立在了身后。
艾莎呆住了,她的头脑里闪现出各种各样的念头,但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镜片上,清楚地倒映出扬起铁钩的渔夫,而镜片后的双眼一片茫然,被动地看着这一切。
来不及有任何的挣扎,钩子划出一条斜线,一道血迹立刻溅上了玻璃门。
“快点,快点。”海伦怎么也接不通警局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嘟嘟的声音。这群混蛋该出现的时候却找不到人。
突然,一声尖叫传进了海伦的另一只耳朵。她愣住了,朝楼下喊道:“艾莎?”
就在她看不见的阴影中,渔夫用钩子像提着死鱼一样的艾莎的尸体,无声无息地穿过店堂。
海伦放下电话,小心翼翼地走下楼去。“艾莎,你在哪儿?”
店堂里只开着几盏壁灯,电扇幽幽地旋转着,使得屋子忽明忽暗。一排排罩着半透明防尘布的塑料模特,让海伦觉得更加恐怖。
海伦一点一点地挪着步子,紧张地扫视着四周。
忽然之间,电断了,小店顿时陷入恐怖的黑暗之中。海伦惊跳起来,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害怕地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塑料模特。他们好像跟真人一样,随时都会转过头来。
海伦摸索着往前走,连自己的呼吸声也让她感到不安,店里安静得好像另一个世界一样。
突然,一个塑料模特不期然地动了,并朝海伦猛扑过来。早就伪装在其中的渔夫把海伦一下子扑倒在地。
海伦使出吃奶的力气,乱打乱踢,终于重重地踢中了渔夫的肚子。渔夫一记吃痛,滚向一边。海伦趁势爬了起来,慌乱地四处逃窜。渔夫也马上爬了起来,追了上去。
海伦第一反应就是找出口,她跑到了后门,用力拉门的把手,但是偏偏打不开。她这才想起,刚刚是自己让艾莎把后门锁上的。该死!海伦转过头,到处搜索着别的逃路。忽然看见门边的厕所里,艾莎被血水染红的尸体斜斜地倚在马桶边,眼睛还那样死死地瞪着。
海伦恐怖不已地惊叫起来。
渔夫追了过来。
海伦转过身,慌不择路地跳上了一块木板。她想起来了,这是在一二楼之间运送货物用的。海伦抓住面前的绳子,一把一把飞快地往下拽,滑轮咕咕地转动起来。渔夫跑了过来,他挥出钩子,朝海伦的双脚横扫过去。海伦绝望地拉紧了一下绳子,仅仅相差几秒钟,木板咯噔一下上升了,钩子擦在木板边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海伦继续拉动绳子,木板慢慢地往上移动。渔夫转过身,一步一步沿着楼梯朝二楼走去。
二楼的空间更加狭小,全部用来存放塑料模特和一些货物。木板还没有完全达到二层,海伦就惊恐地爬了进来。可是刚一抬头,就发现渔夫已经走了上来,堵在前面。
海伦没有退路了,她被逼进了身旁的惟一的一间小屋。海伦冲进门去,只看见四周严严实实的墙壁,几平米的地方,毫无躲藏之处,是条死路。渔夫的影子已经在门边冒了出来。海伦再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她来不及多想,推开屋里的窗户颤颤巍巍地爬了出去。她的脚刚离开窗户,渔夫的铁钩就“嘭”的一声打在了窗台上,海伦吓得闭上眼睛直直地往楼下跳去。
眼前一阵模糊,海伦摇摇脑袋,一瞬间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忽然她想起来了,一看二楼的窗户,已没有了渔夫的踪影,她立刻爬起来,趔趔趄趄地沿着巷子逃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朱莉跑进了俱乐部。选美比赛早就结束了,乱七八糟的椅子横在那里,满地都是彩纸和啤酒瓶,一个人影也没有。海伦和拜瑞上哪儿去了?不把真相告诉他们,一定会出危险的。
海伦一边抽泣,一边穿过狭长的小巷。她的一条腿刚才跳下来的时候崴了,每踩一脚就揪心地疼,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敢停下来,直到已经离开小店很远了,她才回头看了一眼,空空的巷子里没有黑色的雨衣,也没有锃亮的钩子,渔夫没有追来,可是到处都是黑暗,不知道究竟哪里是出路。
“嘭——”一记突如其来的闷响吓得海伦尖叫起来。随即,几道亮光窜到空中后炸开,形成漂亮的花形。是游行的队伍在放烟花。海伦终于看到了希望,她又惊又喜地朝着亮光跑去。两三下转弯,眼前豁然开朗,巷口就在眼前10米之遥了。而且就在巷子外,人群熙熙攘攘,乐队吹吹打打地经过,这种热闹的声音一下子让海伦摆脱了恐惧。
海伦感到自己就要得救了,只要到了巷子外,渔夫就不会再追来了,然后警察就会帮助她。
她兴奋地朝巷口的人群跑去。忽然,她仿佛听见了一声冷笑。不可能的,这么吵怎么还能听见这么轻微的声音。但是海伦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没有人。
海伦终于安心地把头转了回来。然而,渔夫却像鬼魂一样突然冒了出来,就站在海伦面前。海伦的尖叫声还没有出口,渔夫就用钩子狠狠地砸向了她……一下接着一下,旁边堆着的轮胎都倒了下来。
相隔仅10米的地方,游行的队伍乐声震天地走过。如果谁回一下头,一定可以发现他们的身后正在发生一次残酷的杀戮,但是这是小镇最欢乐的夜晚,谁能想到呢?于是,他们就这样慢慢走过了这个漆黑的巷口。
参加游行的人群来到了海边的街道上。
朱莉从远处跑了过来,她穿梭在人群里,急切地寻找着海伦和拜瑞。能去的地方她都去了,但依然找不到。他们从俱乐部里出来以后去了哪里呢?难道……朱莉忽然感到心惊胆战,她摇了摇头,打消了这种念头,继续找寻海伦和拜瑞的踪影。经过岸边停靠的渔船时,朱莉忽然想到了雷伊。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毕竟他也是当事人。朱莉冲到雷伊的渔船边,大声喊起来:“雷伊!雷伊!”
可是,朱莉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犹豫。雷伊白天的决定分明表示他不打算和大家一起面对这个险境,不想和这条千疮百孔的小船一起沉掉。这真的让朱莉十分痛心。不过此时,雷伊已经从船舱里出来了,看见朱莉来找他,他觉得很意外:“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没杀大卫,我们杀了别人。”朱莉着急地说道。
雷伊怔住了!他好像听见了一件从未听闻的怪事一样,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在……说什么?”
朱莉急切地把自己最新的发现统统告诉了雷伊:“苏西的爸爸班·威利斯,他是个渔夫。”
“但他们找到大卫的尸体,是在水里。”这些报纸上都登了,怎么会冒出另外一个人。
“是,我知道,我想是班·威利斯杀的。”
雷伊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转不过来了,这么说,大家一直的歉疚根本就搞错了对象。“他杀了大卫,而我们杀了他?”
“万一他没死呢?万一他还活着呢?”朱莉把这个最大胆的假设,也是最坏的结果说了出来。
雷伊一愣,道:“这太疯狂了。”不过,他心里也慢慢明白,恐怕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朱莉紧张地喘着粗气。
雷伊想了想,伸出手来,对朱莉道:“上船,到里面来。”
朱莉摇头拒绝:“不,我得找到拜瑞和海伦。”
“我们会去的。来。”
雷伊的语气是那么温柔和坚定,朱莉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了一直以来从未改变过的关心和爱意。对于朱莉来说,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她回避了很久。而现在,这正是她需要的,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承担这样的重压还能坚持多久。朱莉把手放进了雷伊的大手中。
她正要跨到船上,一低头,忽然停了下来。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她从来没有仔细看一看雷伊的船呢?船身上用蓝色的漆刷着一个大大的名字,而这个名字让她兜了半天的圈子:比利·布鲁。
朱莉触电般地缩回了手!雷伊一怔,不明白是怎么了,迷茫地看着朱莉愤怒而伤心地瞪着他。
“你……?”朱莉还是不能相信雷伊居然就是那个比利·布鲁。原来他早就认识密西了,而他一直在欺骗她。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一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
雷伊也低下头扫了一眼,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朱莉惊恐地喊道:“我的天,是你!”
雷伊还是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比利·布鲁!”朱莉的声音因为气愤而直打哆嗦:“你去过密西家,你就是那个朋友,你就是渔夫!”
话音未落,朱莉飞快地转身跑走了。
雷伊在她身后焦急地大叫:“我可以解释,等一下。”
朱莉一口气冲到了木板桥的尽头,那里有两扇门。
“可恶,锁住了。”朱莉用力地摇了半天门,才突然发现原来两扇门之间缠上了铁链,一把铁将军死死地扣着,根本无法从这儿出去。
而这时雷伊从船上跳了下来,朝着朱莉追过来。
朱莉只得转身往回跑,经过雷伊的小船时,差点被他抓住衣服,但是朱莉还是快了一步,从他面前飞跑过去。
雷伊刚要往前追,突然从另一个方向的木板桥上冲出了一个穿着牛仔裤,带着棒球帽的码头工作人员,他伸出胳膊一拦,雷伊躲闪不及,立刻被掀了个人仰马翻。那个中年男人挥起拳头,重重地把地上的雷伊打晕了。
朱莉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十分害怕地哀求道:“求求你救我,求求你!”
第二篇 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10)
那个男人低头看了看雷伊,然后沉稳地对朱莉说道:“冷静!孩子。”“我得报警。”朱莉再也不敢相信自己个人的能力了。
那一记拳头的效果维持不了多久,雷伊的嘴里发出了哼哼声,看来马上就要苏醒过来了,那个工作人员立刻催促朱莉道:“上船,里面,快!”
朱莉听了,赶紧冲上了身后的那艘大船。
这个工作人员紧接着也上了船,熟练地解开了缆绳。
朱莉跳进船舱,船舱很狭小。朱莉环顾四周,忽然从半开的门缝中发现小房间里的墙上挂着一顶软塌塌的渔夫帽。虽然这在渔船上很平常,但朱莉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朱莉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她忍不住推开门走进了小房间。然而,朱莉再也想不到她竟会看到这样的景象。她顿时被吓傻了。
满墙都贴满了照片和剪报。在这些图片中,触目惊心的都是她最熟悉的面孔:海伦、拜瑞、雷伊还有她自己。有他们各自平时的生活照,还有他们在一起的照片,然而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跟踪很久了。还有那些报纸上的名字,获得选美冠军的海伦,拜瑞的足球队获胜……朱莉惊恐地看着这些,只觉得双腿发软,头皮阵阵发麻。她夺门而逃,但是船舱的门已经被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遇到什么麻烦了,孩子?”朱莉的背后响起了幽幽的问话声。
朱莉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鼓起最大的勇气面对着那个码头工人,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要监视他们,但起码可以肯定他知道一切关于他们的事情。“是的,我遇到大麻烦了。”
工人的脸上爬满了沟沟壑壑,但是双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得意。他的手里悬着一根项链,他用关节肿胀的手指轻轻拨动项链上的银牌,银牌就悠悠地转了起来。但是朱莉还是看见了银牌上刻着的字:我爱你!那是大卫·伊根曾经作为留念的项链。
“真遗憾,今天是7月4号,对吗?”工人一边说着,一边把项链挂到了墙壁上。
朱莉看见挂项链的地方,还贴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漂亮女孩的许多照片,在照片上,她无忧无虑地微笑着。朱莉心中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
那个男人看着照片,惆怅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孩子应该很开心……喝酒,狂欢……”他转过身,幽幽地盯着朱莉,继续说道:“开车撞人,还有……杀人不偿命!”
朱莉终于明白了,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你……你是班·威利斯。”朱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班狡黠地笑了笑,点头道:“很好,看来你也做过功课了。”
朱莉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了,她转身就跑。
岸边,雷伊总算苏醒过来。他揉揉后脑勺,看了看四周,忽然发现朱莉和那个码头工人都不见了,雷伊一下子跳了起来。
朱莉穿过驾驶室,逃到了船舷上,她看见雷伊飞跑在码头,正想办法朝大船追来。可是船顺着浪漂,离岸已有很长一段距离了,就算现在要逃下船也没有可能了。
不容朱莉多想,班已经一步跨上了船舷,手里提着那把杀了好几个人的钩子。
除了逃跑,朱莉没有任何办法。狭窄的甲板上,有好几个小门,朱莉无论逃到哪儿,班总是抢先一步从门里冲出来,拦住她的去路。他比朱莉更熟悉这艘船,朱莉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雷伊眼看着大船就要消失在黑暗之中,他终于在岸边发现了一艘停泊着的小艇。
雷伊跳上小艇,熟练地启动发动机。
朱莉逃到了甲板的尽头,她环顾四周,再也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了。一低头,她忽然看见甲板上放着一只大木箱,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很多东西。朱莉什么也没看清楚,惟独发现其中有一把亮锃锃的手枪。她跪下身,扒开杂物拣出了手枪。趁班还没有追来,赶紧把子弹上膛。船突然猛烈地晃动了一下,朱莉一个踉跄跌坐在甲板上,枪脱手而出,飞进了大海。大船发出隆隆的轰鸣声,朱莉沮丧地抬头看去,班站在驾驶室里发动了船,狰狞地对她笑着。
黑夜的海面上,一艘小艇箭一般地驶过,溅起高高的浪花。雷伊急切地朝远处望去,幸好大船上还亮着灯,一下子就找到了目标,雷伊加大马力追过去,心中不顾一切地想要救出朱莉。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拿自己和朱莉交换。
班知道,现在谁也不会来打扰他对这个女孩的报复了,他要在茫茫大海中慢慢享受这个过程。他拿起钩子,走出了驾驶室。
朱莉看见甲板上有一个船舱口,掀开舱盖,飞身跳了进去。刚把盖子盖上,班就走到了。他低头看着脚下的铁格子似的舱盖下,朱莉好像落入陷阱的小动物一样,惊惶失措地使劲抓住舱盖。班伸出手,用钩子钩住舱盖中间,想把它拉起来。
此时,雷伊的小艇终于靠近了。他几乎可以看清那个可怕的杀人凶手的动作。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随时准备跳上大船。
而甲板上,班和朱莉还在相持不下。朱莉悬在舱盖上,借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拉住了盖子。班的力气却是惊人的大,就要把朱莉和舱盖都拉出来了。
“咚”的一声闷响,雷伊抓住船舷,跃上船来。班回头一看,决定先解决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小混蛋。
雷伊正要寻找朱莉的身影,班忽然走到了面前,冷笑着说道:“欢迎你,雷伊。”
话音未落,他挥起钩子就朝雷伊打过去。雷伊竭力地避闪。
朱莉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不明白班又搞什么鬼,她还是趁机跳下底舱,逃进了锅炉房。
锅炉房的木门又破又旧,门上的铁栓已经锈迹斑斑,看来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朱莉费尽全力把门边一只装油的大木桶推到木门前,死死抵住。
甲板上,雷伊和班进行着殊死搏斗。船在摇晃,钩子的寒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蓝色的弧线。雷伊左躲右闪,好几次都差点被削掉脑袋。幸好这一次,班用力过猛,铁钩重重地击打在缆绳上,“吱”的一声飞起许多草屑。
雷伊借机躲开了班的纠缠,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朱莉的名字,一边急切地搜寻着她的踪迹。没跑几步,忽然背心中脚,班追了上来,踢倒了他。雷伊疼得摔倒在船舷上,胳膊肘正巧撞到一个把手上。没想到,这个把手是控制船帆的。碗口粗的桅杆徐徐升起,白色的帆在黑夜的背景中缓缓张开,迎着风,鼓得满满的。船行的速度更加快了。
朱莉在锅炉房里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不时喷出的蒸汽差点把她烫伤。她不知所措地在底舱里胡乱瞎闯,生怕班随时会踢开那扇不牢靠的木门,追上来,毕竟那桶油也没有多大的重量。
雷伊趁班分心于船帆的瞬间,瞥见了船壁上架着的一把鱼枪。他操起这惟一的武器,朝班刺去。班抬手招架,两件金属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同时,雷伊觉得虎口发麻,手一软,被班的钩子钩住了鱼枪,甩倒在地上,雷伊赶紧举起双臂死死顶住,他在班混浊的眼睛里看见了很重的杀气。
朱莉在雾气之中看到了一架梯子,尽管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她还是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梯子并不长,大约四五步就到头了,那里连着一个圆形的舱盖,缝隙中透着一丝光亮。朱莉摸索着推开舱盖,探出半个身子,一眼就看见几步之遥的地方,雷伊正处在危险之中。
“雷伊!”朱莉惊慌地喊道。她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热,心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感动和意外:雷伊居然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他是真的爱她的。
可是这一喊,却差点要了雷伊的命。雷伊稍稍一分神,就立即被班打落到冰凉的海水里去了。
班回头就朝朱莉走来。朱莉赶紧把身子缩回去,又拉上了盖子。
朱莉跳下梯子,沿原路往回跑。到了锅炉室的门口,她刚弯腰准备把大木桶挪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头顶的木板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而且正在向面前的木门逼近。朱莉几乎能够看见班的行动,一步一步,不慌不忙,终于走到了门口。朱莉看着木门猛烈地摇晃起来,那把生锈的把手被震得咯噔咯噔直响,眼看就要不负重荷了。朱莉害怕地抽泣起来,但是她还是勇敢地抬脚往后跑去,那里还有一个出口。
朱莉跳上了梯子,用力去推开舱盖,可是这回,舱盖却纹丝不动,朱莉完全被困在里面了。
朱莉没有想到,狡猾的班已经在舱盖上面压了一筐重重的铁链,就是一个男人抬起来,也要费很大的劲。
不过就连班也没有料到,顽强的雷伊仍然没有放弃。掉进水里之后,他幸运地抓住了船后拖着的渔网。涡流不断地朝他袭来,打得他眼冒金星,呼吸困难,但是他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出朱莉。雷伊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死死地拽住渔网,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似乎过了很久,他的指尖终于碰到了坚硬的船体。雷伊憋住最后一口气,奋力地爬回了船上。
锅炉房的木门马上就要被撞开了,班在门外嚣张地喊道:“开门!你无路可逃了!”
朱莉朝四周看了又看,忽然在白茫茫的蒸汽后面发现了一扇不起眼的小窗。朱莉跑过去,一把拉起,钻了进去。这里已经是底舱深处的进水舱了。
朱莉的脚刚消失在窗口,班的大脚就把木门踹开了。那个铁把手坚持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朱莉蜷缩着身体,在狭长的进水舱里爬行。舱壁上有好几个合着的窗口,朱莉不知该怎么办。就在快到尽头的时候,她突然看见有一扇窗没有完全合上。
朱莉脱下外套,套在窗户的把手上,使劲把它拉开,然后钻了进去。但是经过长年累月的膨胀腐烂,朱莉再想把它拉上,却没有那么容易了。阴魂不散的班也追进了进水舱。朱莉手脚一齐使劲,终于在班爬到以前把窗合上了,但是外套却落在了外面。
朱莉这才注意到,她身边全都堆满了冰粒,是一个用来存放鱼的隔层,也就是船的底部。
船的最高处,浑身湿漉漉的雷伊沿着渔网的绳索,慢慢爬到了桅杆上,他向下看去,却没有找到朱莉,而且,就连班也不见了。
朱莉拼命地用手扒着冰粒,让它们都堵到窗口去。她宁愿这个出口永远都出不去,也不愿意再看到班那可怕的身影。冰粒实在太多了,推过去一波,又从上面滑下来一波,仿佛海浪一样生生不息。朱莉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机械地疯狂地扒着冰粒,几近麻木。高出的冰粒依然像水一样涌下来,突然,一具年轻的女尸裹挟在其中,蹴溜一下冲到了朱莉的面前,眼珠子直直地瞪着她,这是到死都不能闭上眼睛的海伦!
“啊!”朱莉受到了这个不经意的惊吓,惊惧万分地尖叫起来,触电一般地往后爬去。
尖叫声穿透了大船,传到了正在寻找她的雷伊的耳朵里。不管怎样,起码朱莉还活着。雷伊跳下桅杆,循声找去。
朱莉飞快地爬进角落里,视线还盯在海伦的尸体上。忽然,她的手又压到了某样凸起的东西。一股寒气穿透了她的身体,她回头一看,正是从俱乐部失踪了的拜瑞的尸体。朱莉的尖叫声已经无法停止了。
雷伊刚走了几步,就警觉地看见前边地面上,班的影子正在慢慢靠近。他还不能和他正面对抗,必须要找一个地方先躲一躲。但是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甲板的中央,根本没有可藏身之处。
朱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她不顾一切地逆着冰粒滑落的方向朝上面爬去。越爬越深,温度也越来越低,她完全没有一点清醒的感觉。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梯子。朱莉停了下来,她呆呆地抬头看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梯子顶上有一个舱盖。朱莉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她迟疑着要不要从这里出去。外面究竟是哪儿?班会不会已经等在那里了?
班走到了甲板上,他没有发现躲在桅杆上的雷伊。
班站在一个舱盖前,转了转手里的铁钩,用另一只手使劲一掀,露出了底下惊叫的朱莉。
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手?雷伊的手恰好碰到了一只大铁钩。他急中生智,解下了桅杆上拴着的足有人头那么大的鱼钩,用力推了出去。班听见背后发出的响声,刚转过头来,大铁钩恰好正中他的面门,他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栽倒在地上。
雷伊来不及为自己喝彩,急忙爬下桅杆,朝舱盖跑去。
朱莉只见班一瞬间消失了,还没反应过来,忽然看见一个黑影闪到面前,她大叫起来。可是,却发现来人是雷伊。
“快走!朱莉。”雷伊把手伸给舱底的朱莉,这回朱莉没有一丝犹豫,把手放进了他的手里。
朱莉刚刚跳上甲板,躺在地上的班僵尸一般地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朱莉还来不及提醒,雷伊就被班从身后打倒了。
朱莉想再逃走已经是不可能了。班一把卡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推到船舷边,他那阴沉的语调中带着几分得意:“独立日快乐!朱莉!”
朱莉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求求你……那是个意外……”
第二篇 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11)
班凶狠地说道:“我很了解意外。给你一点建议,要别人死时,应该确定他真的死了。”仿佛是听见了这句话,受了伤的雷伊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
班再也不打算给朱莉任何机会了,挥起钩子就要朝朱莉砸下去,但是他的手竟在这时不偏不倚地套进了船边的缆绳里,越挣扎勒得越紧。
雷伊一见,扑上去推动了滑轮。
班的手被缆绳结牢牢地套住,整个人随着绳子飞快地上升,力道十足地冲到了顶上,他那拿着鱼钩的手撞在尖利的滑轮上,被生生地截断,掉了下来。缆绳因为余力,不停地晃动,吊在上面的班被甩进了水里。
雷伊和朱莉惊魂未定地跑到船边,扫视着海面,但是黑漆漆的海水中,什么也没有了。
朱莉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要把之前所受的所有折磨和恐惧都发泄出来。雷伊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没说一句话。
船慢慢驶远了,朝着港口而去。
岸边,这艘渔船被警察包围得水泄不通,十几个警员正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勘查现场。但是一等天亮,这艘船一定会登上小镇报纸的头版头条。
劫后余生的雷伊和朱莉就在离船不远的岸上。
朱莉百感交集,有太多事情是她没有料到的,不论是真相,还是感情。“我们没杀人!这一整年……”
“我知道。”雷伊十分清楚朱莉的感受,因为他的内心也经历了完全相同的过程:“罪恶感逼得我受不了,我必须知道他是谁,所以我才去找密西。抱歉我没告诉你……我希望你回来……我不能再失去你。”雷伊的声音充满了深情,如同呼唤一样。
红色的警灯不停地旋转,闪过两人的脸庞。朱莉认真地看着雷伊,她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真诚和她一直在梦里才敢去回忆的熟悉的东西。
雷伊并不急于得到回答,他有些事情很早就想要告诉朱莉了,原本他以为再也不可能了,但是现在他必须抓住机会,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梦幻一般:“我爱你!朱莉。没人像你这样能够了解我。”
半晌,朱莉才张开口,对雷伊说道:“我了解你的痛苦。”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一位警长走了过来,他并不愿意打搅这两个年轻人,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问清楚。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你们的命吗?”
雷伊和朱莉相互了看一眼,这里面有太多曲折和秘密,但是已经过去了,而且只需要他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于是,他们默契地摇摇头,一脸无辜地答道:“不知道。”
“就是这个。”船上传来了一个警员的喊声。
大船的渔网缓缓拉上来,网眼之间勾着那只鱼钩,班的断手还死死地握着它。
朱莉心有余悸地打了一个寒战,这只鱼钩带来了太多的血腥和恐怖。雷伊把她埋进了自己的怀里,不忍让她再受伤害。
警长胸有成竹地道:“尸体会出现的,通常都会。”
雷伊和朱莉没有搭腔,只是心情复杂地看着那艘船。
一年后。
大学校园里,阳光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明媚了。绿色的草坪,白色的建筑物,学生们匆忙而平静地走过。
更衣室里,一个衣柜的门敞开着,可以看见上面贴满了她的主人和雷伊的亲密合影。
朱莉此时只裹着一条浴巾,接着电话。
“我上了校长奖的名单……谢谢!”朱莉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再也没有那种挥之不去的阴郁,像一头健壮的小鹿一样富有青春的朝气。
“我知道,我也想你!再过几周就见面了,我等不及了!……我太爱纽约了!”朱莉咯咯地笑着,推开磨砂玻璃门走进淋浴间,她显然是在故意捉弄对方。
“不,我当然更爱你。我爱你,你知道的。”说着,朱莉拧开了水龙头,热水哗哗地流下来,“我得洗澡,快迟到了。”
玻璃门外,一个女同学走过来,喊道:“朱莉,你有封信。”
“谢谢。”朱莉应道。
朱莉继续在电话里打情骂俏:“一条浴巾。”显然,那人问了一个不登大雅之堂的问题。“雷伊,少来。再过两周你就能随心所欲了……好,我也爱你。再见。”
朱莉挂了手机,掩饰不住满脸的甜蜜。她打开门,走到衣柜前。突然,朱莉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呆呆地盯着凳子。
又是一封那样的信!白色的信封上没有邮戳,没有地址,只有她的名字,用大写字母端端正正地写在那上面,每一个字母好像都是一样大小。朱莉一生中只收到过一封这样奇怪的信,而那封信带给了她一连串的噩梦。她不敢相信,这个噩梦还没有结束。
朱莉犹豫着走上前去,拿起信。她的手指冰凉,会不会是谁在开玩笑?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浴室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影。
朱莉紧张不安地抽出信,然后打开——“请出席本周六下午的池畔舞会。”
原来是校园舞会的请柬,朱莉舒了一口气。她有点哑然失笑,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朱莉走进浴室,屋里因为放了很久的热水而蒸汽氤氲,什么也看不清了。
朱莉忽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慢慢地摸索着走近放着水的淋浴间,随着水声越来越大,眼前的玻璃门也渐渐从雾气中露了出来。朱莉走到淋浴间门前,突然发现玻璃门上赫然写上了一句话,一句她这辈子最害怕听到的话:“我还是知道!”
朱莉觉得自己的心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她转过身打量着浴室,可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只有最后一个地方没有看了,朱莉缓缓地转回头来——
“哗啦!”一道黑影从里面打碎玻璃朝朱莉直扑过来……
第三篇 德州电锯杀人狂(1)
引子德州荒凉的旷野,人迹罕至,天空似穹隆般低低笼罩着大地,像是为了要完全地控制和倾轧它,大地无语。荒原上,只有枯蓬和野草相伴,风低低地吹过,像呜咽又像哀号。
德州特拉维斯郡警局,尘封的记录片资料被调了出来。虽然这是一宗没有结果的案件,但案情之离奇之惨烈,还是引起人们一再地关注和深思。
电视屏幕上,黑白画面伴随着颗粒粗糙的雪花点,这应该是一段过去的往事。
款式老旧的警车停在旷野溪边,警员在那里发现了年轻人的尸骸以及他的遗物,仍然完好的眼镜、赫然而见的白骨。警务人员没有表情地忙碌着。
30年来,这个档案一直被尘封着,在特拉维斯郡警局的内部档案室里,在休威特住宅的犯罪现场,警员搜集到超过1300个证据。
森严的警局档案室,相关的证据尘封在那里,最让人内心生寒的是一把依旧锋利的电锯。这些物证虽然历历在目,但是没有什么比被警方一直保密的实际命案现场的影片资料更令人触目惊心的……
警员带着摄像机,在黑暗龌龊的楼梯内小心谨慎地行走着,他在例行工作。
“好了,日期是1973年8月20日,时间是下午3点47分,地点是在17号公路上的休威特住宅,那是1号遇害者被发现的地方,我们要走一遍去看看。我此时站在楼梯上,要经过地下楼梯,然后进入炉子间,那里被我们怀疑是疑犯的作案现场……”警员边走边向镜头介绍,“大家看……这里,墙上有抓痕……这边还有更多……”
的确,两边的墙角处,用手指甲划出的长长的深浅不一的印记,比比皆是。我们无法想象当时遇害者正在经历什么,或者,我们是不敢想象。
“我们发现在这里,好像是一束头发,还有一片嵌入的指甲。”警员带着摄像镜头进入真正的炉子间……一切隐去……
风景秀丽的特拉维斯郡。
盛夏之中的好天气,在波光粼粼的湖畔,茂密的树林边,几个年轻人正在无忧无虑地享受他们的夏日时光。
德州特有的公路上,汽车驶过,腾起一阵尘烟,那是一辆老式房车,车上是5个刚刚在湖边嬉戏的好友,凯普带着桀骜不驯的表情驾车在德州的公路上飞驰,坐在副驾座上的是他那带着牛仔帽的漂亮女友艾琳,此时艾琳的身体正随音乐律动,坐在后座的摩根,手里正在准备大麻,而另一对情侣佩柏和安迪则在后车箱激情地进行着他们的爱事。
年轻、精力充沛的他们仍热情不减,听着喜爱的乡村音乐,“巨轮还在继续转……送我回家见亲人……我又想阿尔帕索了,我想这是罪过……”无忧的歌声传到车外,在德州的旷野上飘荡。
“真不相信,我们昨天才认识吗?”佩柏深情地拥吻着安迪,在他耳边呢喃。
“真是太奇妙了……”安迪也深情款款地回答。
两个人又拥抱到一起。
后座上的摩根忍不住打趣他们:“嗨!可以停一下吗?有更奇妙的事情,你们知道么?美国每天有33000人感染性病,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你们这个年纪。”
被警告的一对人显然受到了震动,兴味索然地停下动作,前座的艾琳被摩根的恶作剧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佩柏边吹五彩缤纷的肥皂泡,边发表自己关于这次远程穿越阿尔帕索的感想,她认为一切都像她和安迪的爱情一样,既奇妙又刺激。
艾琳与凯普在佩柏的话语里,脉脉含情地对视。
艾琳拿起门票,惊喜地告诉大家:“他们会唱自由鸟!”
“他们非唱不可,我就是为了这个才买票的。”凯普回答说。
原来,他们不远千里穿越阿尔帕索的目的是为了看演唱会,那是他们都衷爱的乐队——雷那史金纳……后面的安迪嫌热,要求开大风扇,但是凯普猛击风扇按钮之后,告诉他他做不到,凯普随即调侃:“你如果和佩柏觉得太热,可以把衣服脱掉。”
几个人大笑起来,因为他们穿的已经很少,没什么衣服可以再脱下去,这就是德州的特点,燠热的夏日,闷热的令人有些烦躁的午后。
身边艾琳批评凯普:“你真变态……”
佩柏笑嘻嘻地看着凯普说:“我倒不觉得,我认为他很幽默……”
艾琳回答:“你和他认识不过19个小时,我跟他在一起3年了,我发誓他不是那样的……”
几个人继续快乐地闲话,安迪此时怀里抱着一只纸做的羊玩偶,他满眼含笑地亲吻那玩偶,与摩根心照不宣地相视微笑,看起来他们在分享着一个共同的秘密。
他们谈到要去的目的地——墨西哥,除了看演唱会,每个人似乎都还怀揣着自己的小秘密。艾琳注视着凯普,颇有深意地告诉他,也许会有一枚漂亮的钻戒戴到自己手上……凯普会意,他宽慰艾琳:“总有一天你会戴上的。”艾琳兴味索然,回击凯普:“你这样的话说过好多遍了……”
安迪和摩根在后座无意识的闲话引起了艾琳的注意,因为她听到有关两磅大麻的话语,她警觉,关小了音量,正色地问讯凯普:“难道你们此行除了看演唱会还有别的目的?是为了卖大麻才去墨西哥的吗?”凯普急忙转移话题,但是,艾琳似乎有些不高兴,气氛有些僵持。最后,凯普用一个热吻化解了似乎仍在怀疑的艾琳的怒气,后面的人嘘声四起,提醒他们正在驾驶……突然,艾琳惊叫起来,前面路中间分明有个女孩的身影。
凯普闪躲,刹车。一场虚惊。
车厢里的物什已经被急刹车搞得一团糟。
玩偶纸羊受到撞击,裂开,里面成包的大麻散落出来。
安迪和摩根忙不迭地想把大麻重新塞回羊肚子里,但是已经晚了,艾琳已经看到了一切,她狠狠地丢下一句:“真是混蛋!”
但是大家此时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刚才那场险些发生的公路惨剧上。
烟尘渐散,大家注意到那个女孩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仍在无意识地走自己的路,几个人疑虑重重,佩柏抱怨:“她为什么走在路中间,而且像用过麻醉剂一样,她这样会丢掉性命的……”大家看向车外还走在刹车的烟尘中的女孩,忍不住和她打招呼,好心警告她那样会被撞到的。
然而那女孩仍不作任何反应,仍在走自己的路……看起来,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佩柏和艾琳两个女孩忍不住下车要去帮助她,男孩们在车上吼叫,提醒她们还要去看演唱会,而且,离达拉斯尚有三个小时的路程……然而,这没有动摇两个女孩的好心,她们直追过去。那个独行的女孩苍白着一张脸孔,似乎受过重创,身上有多处伤痕,衣衫褴褛,嘴唇泛白,眼窝深陷,暗哑着声音有些神经质地重复着几个字:“离开……我要离开……”
佩柏忍不住追问:“离开谁?”
女孩喃喃低语:“我要回家……”
艾琳焦虑地担忧起来:“我们不能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她关切地告诉女孩:“我们来帮你好吗?来吧……没关系的。”女孩顺从地被艾琳拖住手,向车子方向走去……
佩柏告诉女孩:“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们送你。”
女孩呜咽着:“我要回家……”
车继续前行,到了转弯处,一块有些破损但是醒目的路标提醒着路人:车行转弯,请慢行。但凯普仍然驾驶着那辆老式房车在疾驰。
车内,那个女孩被安置到后座,她仍无助地在啜泣,看起来,她经过了一场劫难……几个年轻人,除了凯普,大家都面色凝重地看着女孩,那女孩满脸的泪。
终于,艾琳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哽咽着答非所问:“他们全死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似乎预感到这个女孩经历了某种不幸,但不知为何,那种令人不舒服的让人战栗的感觉侵袭了他们每一个人。在他们刚刚甚至是在他们往昔的快乐日子里,“死亡”这个不祥的词汇是和他们的生活不沾边儿的……
不安的摩根为了缓解内心的不安,他解嘲地笑道:“噢,老天,看来,我是抽多了……”
艾琳与凯普小声商量:“宝贝,我们送他去医院好么?”
凯普摇摇头说:“好,你来告诉我医院在哪里,我们就送她去……”
大家都明白,在这个荒凉的地界,想找医院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事,况且这是个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好奇的佩柏还在发问:“你是说谁?谁死了?”
面色苍白的女孩只是哭泣,没有回答。
看来大家都意识到这是个难题。
安迪现在反过来埋怨凯普:“嗨,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让别人搭车吗?”
艾琳对安迪这句听起来过于冷漠的话表示出不满。
车子驶过一间废弃的厂房附近。
车窗外,到处是一片废墟,牛的头骨惨怖地裸露在树下。
车上,女孩仍绝望地哭泣,她无意识地瞥了眼窗外,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她开始不断的重复一句话:“不对,你们走错路了……走错了……”
大家不明所以。
女孩突然像发了狂一样扑过来,扑向驾车的凯普。
嘴里绝望地喊叫着:“你们走错路了……”
几个人慌忙拦住她,但是不知是绝望还是惊恐,女孩力气大得出奇,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把她推回到座位上。
女孩无力地哭泣:“你们不能让我再回那里去……”
凯普有些不胜其烦,他踩住了刹车。
车窗外,荒原路畔,一株孤零零的大树……
女孩反复地说着同样的一句话:“不要让我再回到那里……”
大家忍不住问:“回去哪里?”
女孩俯身哭倒在自己的膝上,嘴里喃喃地说着:“他是坏蛋……十足的恶人 ……”
女孩弯下腰,她的大腿内侧,血迹斑斑,令几个人不忍卒睹,他们不忍猜测女孩经历过什么,但是女孩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大家吃惊,她居然从大腿内侧拿出了一枝枪……
她抚枪哭着喃喃自语:“你们都会死的……”
大家吃惊地看着女孩,凯普着急的制止她:“把枪放下……放下……”
但是女孩似乎已经绝望到了极点,在大家一时无所适从不知所措的状态下,她突然把枪含到嘴里,扣动了扳机……女孩的头和车后挡风玻璃同时出现了一个大洞。
女孩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死去了。
几个人被惊吓,惶恐地尖叫,之后就是纷纷逃出车去。
车外,他们狂呕不止。
车内,射击之后的一缕轻烟自女孩口中缓缓而出。
艾琳和佩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刺激,她们哭泣,尖叫不止。
夏日午后的阳光正在蔓延开来,平时这在德州的旷野上是很美的景致,但在今天,他们无心欣赏,在这棵孤零零的树下,似乎有一种不可逃避的厄运正向他们接近,接近……
男孩们懊恼自己的不顺之旅,他们相互指责,抱怨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们身上,而且,最令人懊恼的是车中的尸体,大家似乎一下子都没有了主意。
无奈之下,凯普建议报警,遭到了摩根强烈的反对。他们的难言之隐是车内尚有他们藏匿的大麻,那是他们通往新生活的一线希望。
凯普终于做出决定,他将车中的纸羊远远地抛向了旷野……这样做是需要勇气的,但是此时这是他们惟一的选择。
凯普走向躲在一边的艾琳,抱歉地跟艾琳解释关于大麻的事情,但是,他的辩解似乎没有得到艾琳的谅解,尽管凯普说,这样做是为了他们的将来,为了他们的新生活……
佩柏则在车边发誓说:“我不会再上那辆车了……”
汽车驶过,公路上烟尘不绝。
车内,无奈的几个人继续上车赶路。此时大家的情绪已经跟下午时判若两样,而且,此时的目的也有所改变,他们不能无忧无虑地继续奔向达拉斯了,下面该做的是报案,跟警局联系。
佩柏不断地用空气清新剂清除车内的味道,女孩的尸体仍留在原来的位置上。
血迹和脑浆仍旧在汩汩而出……
安迪似乎已经被刚才的经历弄得有些神经质,他盯着女孩的尸体,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感受:“我想我们的脑子也和她是一样的,有点像烤宽面条,还有点像……”
但是他后面的话被大家的眼神制止,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过分,安静下来。
一时间大家都缄默了。
车行到一个加油站,凯普停车。他们希望在这里可以找得到电话,然后报警。
加油站内杂货店里一个白发苍苍,看起来有些凶蛮的老太太点燃一根烟,在窗帘后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到来。她喃喃地说:“要倒霉了!”
两个女孩离开去厕所,三个男孩走近加油站里的杂货店,请一直观察他们的老太太为自杀案件报案。老太太抽着烟,见怪不怪地评论:“外面的世界真是疯狂。”
杂货店内,成堆的被屠宰的猪、牛以及它们的内脏在陈列出售,但是大概因为此地荒凉,少有买主,鲜肉已经变腐,成了苍蝇们的美食。
老太太麻木地收了他们10美分,开始帮他们拨打报警电话。
屋外,女孩去厕所受阻,厕所居然匪夷所思地上了锁,好在艾琳对这种事很是内行,她用随身的小刀,开始撬铁锁。这个举动使艾琳看起来有些不寻常,但是面对眼前的窘状,佩柏无心评论什么。锁被撬开了,但是,里面秽不可入,她们只好放弃。
杂货铺内,老太太在讲电话,她对着电话说:“总共有六个人,包括死掉的那个……太可怕了!”老太太拿下听筒,问几个年轻人:“你们是在哪里发现她的?”
凯普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告诉老太太:“夫人,我们已经告诉过你,在离这里向西约10分钟的路程。”老太太向着电话重复了他的话,之后挂断电话。
凯普向老太太询问,警长何时会到,老太太回答:“警长说他已经去了老克劳弗磨坊。”
“您说什么?”凯普似乎没能明白老太太的话,他坚持再问。
老太太不耐烦地回答:“老克劳弗磨坊。他想问你们是不是介意过去做个笔录。”
凯普终于生气了,他态度蛮横地告诉老太太:“他妈的,我们当然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