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leenhuang 发表于 2005-6-27 03:12

心情:祭奠激情燃烧的成长岁月

有那么几件事需要说的。

  走在学校后的一条道上,时间是晚上七八点的光景,有路灯,也有长得人般高的麻杆,身边是女孩儿。到大学后,一段拖泥带水的爱情耗了我大部分时间,当然,其中免不了一相情愿、死缠烂打。
到了最后,依旧两手空空、一无所获。身边这位并不漂亮,她说让我晚上陪陪她时,我对着镜子灌了两杯啤酒,抠掉一颗不合时宜的青春痘。也许,你可以猜到我满脸通红的样子,或者跨下因为酒精刺激而产生的副作用。我想,身段很优秀,一片黑不溜秋的树丛后面,我如愿以偿证实了它。

  莫名想起了深爱过的女孩,而那些制作精良的电线杆出其不意的横出来,在地上拖出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影。

  沿着马路的一端走,抬起头时突然遇到了红灯,我说,总有些地方我们不得不停的。她说,她平常喜欢闯红灯。

  奔丧般的卡车越来越近,终于无可奈何的来了个急刹车,有双手从车窗里露出来,然后是脑袋,一位满身泥黑色的司机在车门上重重甩了两下,狠狠地瞪了一眼。

  一直怀疑,我是否有所改变。但这种改变又常常让你觉得心甘情愿。

  近些时间,开始留意路上的女孩儿,七八天下来后,眼睛和生殖器竟有些迷乱,为此还生出追或不追的矛盾,而最近总算发觉,其实这女孩的追与不追,也不过是小小的虚荣心和自尊心作祟。

  在自个儿学校论坛发了些帖子,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多出了身边这位小姐。时间是晚上这会儿,微雨,凉,她只穿一身吊带,露出单薄、干燥的臂膀。街上随处可见成对的男女,她给我讲她小时的经历,声音很轻,讷讷地。我再去看她的眼神,散淡、游离,似乎所说的与自己毫无瓜葛。我想,从小父母离异的孩子,说到底脱不了一股幽怨气,可她的身上没有这样的味道。我猜测,也许有个疼人的外婆,或者体贴入微的姨妈之类。最终的答案出乎意料,到了后来,听得我都心疼起来。事情显得有些简单、潦草,她不停的找男友,然后和他们做爱,并且流泪,在那些臂膀里听虚无缥缈的甜言蜜语。

  有时想,可能这也是个靠近温暖的办法。但问题是,一切终不过是镜中水月、浮光掠影,毕竟所有眼前的这些,都是太过于虚无飘渺的。

  天色显得越来越深,一幢乌黑的水泥建筑后面,她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还是开房间去吧?

  想起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其实,也说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经历,无非是花了多少钱,见了哪个女孩,或者,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一个下午等等。

  小时候,自家门前有条河,很宽,还有河埠头,河埠头旁有许多大石头。记得,自己就经常坐在那上头发呆,枯燥的挨一下午,会莫名想起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模糊的脸庞、琐碎的片段,或者直塄塄盯着一只地上爬行的蚂蚁拖着碎米粒进入某个不知深浅的洞穴。不过那毕竟是小时候,到了大学后,连自己都觉得诧异,这种习惯竟变本加厉起来。刚入校的那段日子,空余时间几乎是池边度过的。学校地处偏僻,过来的时候满地荒夷,到处是半满不满的湖泊,也有鱼,草丛边,河中央,劈劈啪啪……

  大家忙着追姑娘那会儿,我呆在河边,一坐就是一下午。有时神经绷得紧,也买啤酒,火腿肠、豆腐干、干鱼片,或者肉罐头。我想,如果现在给当时下个定义,那真是多愁善感、心思细腻,如要说得不中听些,便是地道的小娘么儿了。

  细细算来,这段愁苦的日子熬了整整半年。这当中的眼泪,噼噼伯伯,像没拧紧的筏门。而这个阀门维修工却迟迟没出现。高复那会儿遭遇了一场爱情,本想到大学里再续因缘。可一个男生突然撞出来挽着她的手越走越远。这场被我误认为真正的爱情,到了后才发觉,自己也不过是自作多情。

  很清冷的背影,独自坐在石头上,只有那汪湿沉沉的湖面,起了波,层层叠叠,波痕交错,洋洋洒洒的一大片。

  依稀记得小时看白娘子的情景。地点是断桥,许仙站在桥上,身后是碧波荡漾的西湖。那景致极为喜欢。当然,那个精神物质相对缺乏的年代许仙式的爱情留给我很深的印象。我当初常依着班驳的窗户痴痴地想,若真要有个白娘子般的人物,我是铁下心要娶的,管她是白蛇还是妖精。

  所以自然而然的,从小,心目中能娶来作老婆的版本,我完全可以在那部白蛇传中,女主人身上找到完美的影子。也爱去西湖,而且尽量使一场爱情看上去罗曼蒂克些,或者至少也得染些千年前古爱情的唯美。你可以想象得到我当时蹩脚的演技和拙劣的对白,甚至撑开一把伞时,有意无意在断桥上过分延长停留的时间。我甚至想,我站的那块石板,是否是千年前白娘子和许仙挽手双飞时一同站立的那块石板。

  不过,那块石板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运。相反,那最终也不过是其中的一样道具罢了。后来,她去了苏州,快刀斩乱麻,算是安心了下来。

  再来说说男生寝室,男生寝室看上去总有些下作。你随处可见粘着黄色脏迹的内裤,或者赤身裸体的某个人在床上看低俗漫画时,突然伸出来的一条大腿。

  印象中的大学极为散漫、无聊。念高中那会儿,功课紧,家里父母苦口婆心。于是,恨不得一个鲤鱼跳龙门,直接从那扇铁栏杆大门后蹦出去。可这一蹦,心有余而力却不足,一个跟头载进了一所二流大学。虽说,从此体力上基本上得到了解决,不用天天挨书本挨到一二点,但精神却一天胜一天的衰弱下来。

  看着室友一个个萎靡不振,手里天天捧着弱智漫画,再两条大腿往窗沿上一搁,一副细腻得流鼻血的模样。

  寝室里有了电脑后,黄色电影也慢慢占了很多硬盘,一大群人,八九张凳子,眼睛直楞楞盯着那些白得耀眼的身子。

  我也爱看,但不出声,静静的挨在一大群人中。可每次看后都会惆怅,八句十句离不了这个女孩儿漂亮,那个女孩儿可惜,这样标志的可人儿何必去做这种勾当。

  但嘴皮子工夫是无聊的,很快有人站出来,并指着我的鼻子说,“芽儿!!”。其实,大学里到处有这种腔调,大家对“成熟、男人”这类词语总抱着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渴望这类词语所体现的社会地位被认可,所以,一旦有人被说成“芽儿”,这其中颇有点侮辱的味道。

  俗谚:孩子装老,老人装小!我想,这里你可以充分体会这句话前半部分的真实性。但我想,长不长大、有没有成熟、是否散发着男人味,这一切不是我所关心的。我会在某个夜里突然想起片中女主人公雪白、颤抖的身子而无声的掉下泪来。我想,这终不过是因为惦着那些深爱过的人,想着她们是否会在某一天也沦落成那副模样。心疼的,是她们,或者她,或者青春,更或者处女血色里痛楚的无奈和不知所谓的纯真情结。

  或许,我真是个孩子。

  又或许,大学本就是夹在两个世界缝隙里的道路,前进总免不了伴随着孩子所谓“幼稚”的啼哭与挣扎。

  想起小时挨棍子的场景。一条粗大的田埂上,我在前面跑,母亲在后面追,她的手里是支木质衣服架子,父亲做的,很粗糙,滚圆。也不知道我跑了多久,转过几个弯,待得回过头去,母亲的脚步依旧紧跟不放。最后在一亩水菱田里被母亲拽住了衣服。依稀可以听到当时撕心裂肺的哭喊,心里异常害怕,像是躲不过的劫难突然来临。那些棒点毫不留情的砸下来,抽打得很凶,我大声的叫喊,流眼泪,嘴里反复讨饶。

  至于当时为什么挨了打,记得不了,皮肉上的疼痛却让我记忆犹新。

  似乎,我所见的孩子中,没有不是挨打挨到大的。反正都一个样,所谓棒子底下出孝子,作父母的,也不过是按古成语办事。

  所有的成长都是痛楚的,皮肉的,或者精神上的。

  我想我们还年轻,有许多路要走,而此中将要遭遇的,当然不会像出门旅游散步那样轻松自如、一路安坦。

  我现在回过去看那些片子,已不会生出什么莫名的伤感了。套用一句话,跌滚爬打,身上起了茧,便有了免疫作用。想起小时的军训,辅导员要我们趴在泥地上,在泥水里跌打。开始几天熬不住,浑身伤痛,可是一段日子下来就好了,身上随处摸一把就会“嚓嚓”作响,仔细一看起了一层厚厚的死皮。而我们现在所做的,无非如此。想挨得住疼痛,无可避免的要脱层皮,就像脱掉那层从母亲肚子里带出来的,粉嫩的婴儿皮。

  不过,无可奈何的,我们同时也脱掉了与身俱来的,对疼痛的那份敏感。

  午夜时分,你仔细听,有些歌声。

  我们戏称为阳台歌手,或走廊歌手,有时也弹吉他,偶尔传来拖鞋“提踏提踏”的声响。弹唱的大多是情歌,有杜德伟、王力宏、小刚,或者正在流行的刀郎。有几个唱得像样的我们便束个耳朵好好听,至于难以入耳者,只能靠单放机来解决噪音。我们对面是女生寝室,叽叽喳喳,很像个麻雀窟。偶有漂亮的姑娘,大伙儿就围出来看,吹口哨、打响指。接着,对面,唰——,拉上窗帘布的声音。因为有了电脑,所以音乐开得大,如果碰上烟酒的日子,大家还围在阳台上唱歌,直到折腾得整楼的阳台上伸满脖子,最无辜的是宿管员,请来校警,干巴巴的在楼底扣眼睛瞪我们。

  这样的夜晚生活百无聊赖。有时,也很怀念童年的时光。夏日的夜晚,竹席子、太师椅、蒲扇,还有井水西瓜。天井里的草长得很高,有野猫子突然追逐耗子的场景。

  一直记着那样的画面,我看着猫的踪影立马放下手中的西瓜去追,追着追着,回头时懵然发现自家的房子早已远远落在了后头,父亲落在了后头,母亲落在了后头,奶奶落在了后头,竹席子、太师椅、还有那因年久而发黄的蒲扇也落在了后头。那些狗尾子从地上冒出来,长得齐人般的高,遮住我所有的视线。

  看着漆黑的天空,我不断的喊妈妈,心里着急的找回家的方向。我哭着鼻子喊:爸爸、妈妈,奶奶,我想回家。

  可我能回得去吗,回得去吗?

  发觉自己很蠢,一直不停的朝前。我们就这样被时间押着朝某个方向走,可问题是,谁还留在原地仰起面庞、四处张望?

  现在继续来讲前面那位约我的姑娘。

  下沙镇上的旅馆,遍地开花。价钱也便宜,五六十块一个晚上。成对的男女走进去,另些单独的身影犹犹豫豫、徘徊在外。姑娘拉着我的手,在小雨中推开人群,往前。我很希望这样一直走下去,没有终点,没有停靠。你说,如果我一直朝前走,就这样朝前走,不对,应该说,这样不停朝前走很蠢是不是?

  但问题是,我能停下来吗?我是否该那样说,哎,我们还是停会儿,要不,就不去了?我没开口,我只是跟着她不停往前。我想知道的是,我这样不停的向前走,谁会留在原地,扬起面庞、四处张望?

  这样的提问可能显得很多余。可你不会知道,我在写这段散文时心情有多奇怪。我似乎要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站着一个人,她忧伤地向你伸出双手说,来呀,来呀,到我这儿来呀。

  可我到达不了,永远都到达不了。我沮丧的闭上了眼睛,像关上了观望过去的那扇班驳木门。我仿佛听见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极不情愿的“吱—嘎—”的声响。那支锈迹斑斑的门轴极为痛苦的转动着身子。

  姑娘在一片通红的门口停了下来,她上去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拿了一支钥匙。我知道,那支钥匙即将拧开的,并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可你无法否拒绝。对一个处男而言,这种诱惑无法阻挡。楼梯的声音,咯噔,咯噔,那些东西越来越近,一扇显得暧昧的门,喀—嚓—,开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以及那深爱过的面庞,瞬间闪过,这个日夜惦念着的人儿,像火花,突然耀眼,又归为黑暗。

  那刻,很想知道她是否在惦念我。我回头去看那扇门,啪—,已轻声合上。房间,安静、深沉,一片陌生的光辉。

  当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我朝窗外看了一下,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对面窗户里一根滚圆的木棍。当然,我对它非常熟悉,是的,再熟悉不过了。它曾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让我记忆犹新。我似乎看到母亲又提着它从身后跑上来,然后狠狠的在我身上砸下血红血红的印。我是否该躲避它。可,我躲得了吗?我发觉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然而,抽打还在继续。

  想起母亲讲过的一个故事。一个犯错误的孩子要赶火车,他在路上慌慌张张的走,一不小心栽了个跟头,他爬起来继续走,满怀心事,一不小心又栽了个跟头。他栽了很多跟头,待自己赶到,早已误了时间,站台空空如也。

  母亲有限的想象力,使我对这个蹩脚的故事很不以为然。可我今天突然记起了它,我想说的是,希望那个孩子不是我。你说,那个孩子是否就是我。

  你是否愿意对我说?

  总有那么几件事需要说的。那么,就以这句话作为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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