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3

Vol 28.六块冰

  沃勒和安妮回到诊所的时候,卡莱尔母子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数了。医生为忘记预约道了歉。

  “哎呀,卡莱尔,你最近的气色看来好多了呢,能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吗?”医生戏谑地说。

  “医生你还真喜欢开玩笑啊。”卡莱尔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那么,我就不乱讲话了,埃迪这几天怎么样?”

  “不太好,他还是不愿意和人说话(除了那次见到卡洛斯警官的反常之外,小埃迪见多数陌生人都会躲到妈妈背后)。而且经常藏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写写画画的。这是他最近画的,我拿过来了,你看看。”卡莱尔打开她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摞纸。小埃迪坐在旁边的沙发又开始摆弄小猫儿。

  医生见过来,一张张仔细看着,似乎都是小孩儿的涂鸦之作。当他看到倒数第二张的时候,不觉身子一颤,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萨姆兰警官自言自语着。

  他和卡洛斯警官已经听取了留守在安东尼先生住宅附近的便衣警察的报告。沃勒医生在早上七点半左右开着他的“宝马”车来过了,一小时后才离开。

  对于医生来做了什么这个问题,房东和玛莎女士都承认医生来做了一次催眠。安东尼先生坚持说,医生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但是,他们提起沃勒先生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时说的话,令警官深深困惑。

  这么说,那天去“龙手”的中国人真的就是沃勒了,怪不得第二天他的脸上会有伤疤。可是,路加先生说他杀了人,又该如何解释呢?

  萨姆兰和赛斯.沃勒,彼此都被对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老实说,警官可从来没有想过医生会杀人。同样,警官也没有看到那具尸体,这当然更使得医生杀人的说法变得不可信。可是,沃勒为什么要去那里呢?按照两个人转述沃勒的话,似乎他也被人跟踪了,碰巧又看到那个追迹者,所以自己也就跟过去了。但是,沃勒医生不应该不知道那里是黑手党的巢穴啊,他的胆量真够大的。还有,医生为什么会被追踪呢,这个追迹者应该就是“观察者”没错,他跟踪自己是想弄清警方调查案件的动态,这是不难理解的。只是他为什么还要追踪医生呢,这里面肯定还有隐情。

  从另一方面考虑,沃勒医生对玛莎女士的催眠无疑使案件节外生枝。萨姆兰不熟悉催眠,他也从来没有被人催眠过,更没有见过全过程。不过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他知道催眠不但可以像提取档案般地把人深藏于内心的东西读取出来;相反的,催眠师想在被催眠者的脑中添加一些内容,也不是不可能办到。这个赛斯.沃勒身上有着太多的未知数。他会不会编造一个合理的谎言使他们相信他做催眠是有必要的,然后借此机会加上一些东西呢,似乎也是有可能。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使是有,被加上的那些东西也和玛莎口中的杀人没太大关系。那是她在此之前就坚持肯定的。萨姆兰真的不希望医生有什么……

  鲁夫探员懒散地靠在警局专门为他准备的办公室那张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叼着雪茄。与一般有烟瘾的人不同,在紧张的时候,他从来不抽烟。

  在他申请来波特兰市办理这个案子之前,刚刚结束了一个月的长假。他没有什么喜欢的娱乐和特别的嗜好。他见过太多的罪犯和受害人,但是其中罕见能真正引起他兴趣的一两个。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就像是邻家的小猫儿。不过,此刻,赛斯.沃勒这个人,强烈地引发了他的好奇心。他是个有意思的人,一个真正可怕的对手,他表面上看来和蔼可亲,但是,谁知道他的骨子里藏着什么。他是个没有身份的人,不,应该说是隐藏身份的人,他隐藏地那么好,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呵呵,有意思!

  鲁夫跟前的桌子上有一份材料,他已经看过了一遍,它就相当于废纸了。这是鲁夫找到的沃勒医生曾经工作过的精神病医院记录。医生在做研究生阶段时,成绩是所有人中最好,并且是傲视群雄的绝对优异。院方对于他的评价只有八个字:反应灵活、才华横溢。

  但是,使鲁夫感到奇怪的是,沃勒成为研究生是在他取得国际认证之后的事了。也就是说,他居然凭借着中国心理学的学士学位就拿到了国际鉴定,这怎么可能?

  沃勒,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鲁夫掐灭了雪茄,又开始拨打电话。

  下午5时,洋子小姐来访。医生起初还担心乔纳森先生的精神状况,不过洋子说他看起来还好。乔纳森毕竟是个饱经风霜,上过战场的老人,他的承受能力远非常人所及。

  医生借机谎称自己要去咖啡馆见一个朋友,离开了诊所。安妮知道他要去哪儿,但是没有阻拦。

  是的,通过上午的催眠,医生得出了结论:玛莎的潜意识层面确有杀人经过的记忆。说是被人催眠造成的似乎有些牵强,正如医生早先和萨姆兰警官电话时分析的那样,凶手已经做好了一切善后,他没有也没必要让玛莎背黑锅。那么,玛莎女士确实用枪杀了迪亚特。这把枪是哪儿来的呢?按照玛莎的说法,她在咖啡馆去洗手间的时候,它还不在包里。在路上被人莫名其妙塞上一把手枪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有可能的是,这事情就发生在咖啡馆里,且一定是在玛莎女士在洗手间那段时间,那么,那个老板……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4

  沃勒遵循自己的诺言,没有把他的发现通知警官。这倒也是因为催眠不能算作科学证据。沃勒无法叫其他人相信玛莎的话。

  一见到客人,麦瓦老板总是笑脸相迎,尽管他笑得不那么好看,还带着点儿伪善吧。

  “哦?这位先生可是新面孔啊。来点儿什么?”

  “你这里有中国酒吗?”沃勒坐在柜台前的高脚椅上,不住打量这个其貌不扬的老板。

  “哦,先生是中国人啊。中国酒是没有的,不过要说烈酒吗,倒是有伏特加。”

  “嗯,不错,就是它了。加六块冰。”

  “呵呵,先生你真是懂得享受生活啊。不过,这么喝,只怕这肚子……”

  “无所谓,习惯了。”

  “够意思,好了,先生,您的酒。”

  沃勒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嘴里含了一块冰。老板观者着他的动作,心里有些打鼓,这家伙是来喝酒的吗?

  “爽快!敢问先生是做什么的?哦,好的,再来一杯。”

  “我嘛……”医生盯着麦瓦的眼睛,“我是玛莎女士的心理医生。”

  “玛莎?”老板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复尔又呵呵地笑着,“那个金发可人儿?她可真迷人呢!”

  “嗯,是很迷人,不过也真的很可怜呢。”

  “哦?医生这话怎讲。”

  “啊,老板您怎么会不知道呢。”

  沃勒医生直勾勾地看着麦瓦,举起杯子,把酒倒在嘴里。他的眼神没有离开他的眼睛。

  心理医生……难道这家伙就是观察者调查的赛斯.沃勒?

  “呵呵,客人真是海量,不过,您也真是爱开玩笑。您不说,我怎么会知道,”麦瓦转身去拿起了酒瓶子,“怎么样,再来一杯,这杯算我请客。”

  沃勒把杯子放下,让他斟满,“加两块冰。”他又含起了一块。

  “恕我直言,老板,我总觉得20日下午在这里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呢。”

  “哦?愿闻其详。”麦瓦不动声色。

  “麦瓦先生……不如还是你来说说吧。”沃勒从裤兜里掏出一摞钞票,轻轻放在柜台上。看样子有两千多块。这可真是飞来横财,不过……

  “医生,嗯,该怎么说呢,我并不知道你想叫我说些什么啊。”麦瓦转了转眼珠。

  “哦?看来您是觉得还不够啊。”

  “这个嘛……医生你到底想知道多少呢?我这儿的消息可不仅仅是你想到的那些啊……”

  “当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了,老板你大概也是一样吧。”

  “嗯……这样吧,医生,全部的消息最少值一万块现金,你看……”

  一万块?

  “呵呵,医生,你的职业是允许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拿到钱的,我想这些对于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吧。我的消息可是很准确的啊,包括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哈哈,医生你可感兴趣啊?”

  不错,麦瓦果然有问题,只是他知道的比自己所能想象的还要多得多,沃勒有一种猜测,这家伙很可能和跟踪自己的人有什么瓜葛。

  “我一下子凑不齐这么多,开业还没有多久。”

  “那不是问题,我可以等,你拿钱来我把消息全部告诉你。当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你决不能通知警方,你这么做也是白费,到时候,我会矢口否认。”

  “好吧,一万块就一万块,我凑齐回来找你。你也要依照约定,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否则我也不会让你把钱拿走。”

  “这您尽管放心,生意就是生意。我麦瓦不会食言的。”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麦瓦心里想,对自己的安全不关心,反而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5

Chapter3 这世界不美

Vol 29.三个老头


  3月26日凌晨2时左右,在31号公路上,一辆白色的轿车熄了火。一个年轻男人从车上跳了出来,他穿着讲究,身材颀长,像是富家子弟。他打开车的前盖,嘴里骂个不停。

  “出什么事儿了?我可不愿意停在这个地方。”女人从车窗探出头。

  “不知道,可能是电力系统出了毛病,看来我们只能打电话叫拖车了。”男人无奈地搔搔头。

  “都怪你,非要深经半夜参加什么派对,我可不想呆在这种地方!”女人瞥见公路两旁茂密的桉树林,一脸的不高兴。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可以搭车回城啊。”

  “瞎说什么呀,谁敢这么晚搭车?要搭你自己搭,我宁愿呆在这里等着。”女人的话没有说完,男人走过来亲热地吻住她的嘴。

  “好了,白痴,快想想办法啊。”女人一把推开他。

  “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怪咱们命不好,我说了搭车你又不肯。”

  男人拿起手机拨通了交通救援的电话,女人还在那里不停地唠唠叨叨。

  “好了,好了,亲爱的,完事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他们说半个小时之内就赶过来。好了,亲爱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女人也下了车,一脸茫然地盯着打开的前盖,“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不动了呢!你老说换新车,换新车,怎么还开这辆破车啊。”

  “那有什么办法,这几天老爸忙得要死,三天两头也不着家,我怎么向他要钱啊。”男人无可奈何耸了耸肩。

  “你就不会自己找份工作,就知道向你爸要钱!”女人赌气地撅起了嘴。

  “好啦,甜心,我干一年的薪水也不够买你说的这辆破车。”男人突然坏笑起来,“呵呵,宝贝儿,我想这也是老天照顾我们呢。”

  “你在胡说什么!”

  “呵呵,你不是一直想在外面……不如我们现在……”男人走过去伸手摸向女人半裸露的胸部。

  女人又一次推开他,“别胡闹,谁有心情在这地方乱搞!不过,比尔斯,你闻到什么了吗?”

  “嗯?”男人皱着眉头,“我感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也没闻见啊。”

  “很难闻的气味,就像是……”女人捏住了鼻子。

  “就像是尸体腐烂的气味。”男人哈哈笑道。

  “你混蛋!开什么玩笑……不过,不过,确实……就好像咸鱼被人扔在这附近发臭了。”女人使劲捅了他一下。

  “噢?在哪儿啊?我们过去看看。”男人绕过车子,向女人瞅着的桉树林方向走去。

  “喂,别过去啊!”

  “瞧把你吓得,不就是几条破鱼嘛,我们过来看看。”男人继续往里面走。

  “喂,你疯啦!喂,真讨厌。”女人也只好跟了过去。

  两个人继续深入桉树林,寻找气味的来源。女人越来越害怕,她揽住男人的胳膊,“好了,我们回去吧。”

  “这多有意思啊,比那个无聊的派对强多了,我从小就喜欢冒险。”男人说话的声音里也透出一股不安,他仍壮着胆子往里走,“宝贝儿,快到了吗?”

  “我不知道,这里越来越难闻了。”女人右手捂住了嘴和鼻子,但是,气味还是源源不断地渗了进来。

  不远处突然有一阵簌簌拉拉的响动,女人不觉“啊”地一声叫出来,男人也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好像有什么跑远了,男人透过树木的缝隙看过去,有两个亮点在那边炯炯闪着光。

  “妈的,吓死了,原来是一条野狗。”男人掏出了一把刀,紧紧攥在手里。

  他的女朋友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往里面走一步了。

  男人向着那只狗的方向走过去,他发现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一样,不觉浑身的汗毛孔全部张开了。他想跑开,但是,腿仿佛被钉在那里,一步也挪不动。

  “你怎么了?”女人跑过去,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在男人的脚边,分明有一张人的脸,颧骨上面的肌肉被野狗撕了下来,脸孔扭曲而狰狞……

  26日凌晨两点多,在警局地下室的解剖房里,T.D.琼斯博士正在和一个上了岁数的男人亲密的交谈着。

  那个男人一头银发,留着的连鬓落腮胡子也是银色的。他身穿着夏威夷大花格子衬衫和一条肥不拉叽的破烂牛仔裤。身材中等略胖。最引人注目的是脖子的子弹挂链和右耳上一只闪闪发光的大号钻石耳钉。(下注:此人形象根据作者一真实外籍朋友塑造,值得一提的是,他从事的工作和在此领域获得的成就也是与本书里的描述基本相当的)不过他却没有放荡不羁的感觉,说话时声音显得成熟而稳重,其中又不乏幽默的成份。

  那个男人继续说:“知道吗,琼斯,那研究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我的试验要使用是三只150磅重的家猪。既然我要研究蛆虫的行为,就必须找把手枪射击它们的头部。这计划自然要得动物保护委员会的批准。在我解释将如何杀猪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时,好几位委员会成员把椅子从我的身边搬走。显然,这计划让他们感到不安。他们最关心的是这些猪的命运,认为我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做。而我最终的目标是预防谋杀,并非有心虐待这些小生命。一位成员建议我在杀猪前给它们服用镇静剂,这我可不能答应,因为你知道给实验动物服用任何药物都可能对食腐性昆虫造成影响!他们担心的另一个问题是,我可能会失手,要开好几枪才能干掉可怜的小猪!到最后,他们终于作出决定,如果我能找其他人——警察、公园管理员或者猎手——向猪开枪,我才能把这项工作进行下去。我的确找到一位乐于帮忙的警官,研究可以开始了。接下来,我从附近岛上的养猪场买猪。我认为这样就解决了所有的麻烦,但我过于乐观了。这一次,既然我已经把猪干掉了,动物保护委员会就把这些猪视为从超市购买的大猪排,因此在原则上是可以接受的。但既然这种研究是大学热带农业和人类资源学院的一个研究项目,我就把计划大纲递交给美国农业部进行审议。农业部的某个机构研究了我的计划,然后与学院负责人联系。他们担心的是,我能证明这些猪是以人道主义的方式毙命的吗?这真是让人大伤脑筋。无论是动物保护委员会还是我本人都不认为我们应该对农业部保证警官杀猪的方式符合该部的规定管理。最终,到底是大猪排的观点占了上风,我终于可以研究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6

  琼斯哈哈大笑,“很好,很好,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是啊,”男人接着说,“还有更有意思的呢,那是我最近的一次……”

  萨姆兰警官显然是被这大笑声吸引过来的,他走进解剖室。

  “噢,萨姆,哈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让.高尔夫先生,夏威夷大学的昆虫学教授,著名法医昆虫学家。高尔夫,这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萨姆兰警官。”

  “您好,真是久仰大名!”高尔夫热情地握住了警官的手。

  “嗯,幸会,高尔夫先生是刚下飞机吧。”

  “是啊,琼斯去接我,我觉得没有必要休息就赶过来了,”高尔夫突然笑了出来,“依我看,警官,你和我的岁数也差不多吧,这儿有三个老头啊。”

  萨姆兰也笑了。

  “对了,琼斯,我刚才说到哪儿了?警官,你也过来听听吧,有意思着呢。”

  “你刚才说你最近的研究。”

  “对了,最近的……啊,我想起来了。我对美国法医学会提议调查可卡因对一种肉蝇发育的影响。为了展开我们的研究,必须让一头活的动物服用药物。所以,尽管已经有了钱,我们还需要找到用于试验的动物和可卡因。我再次求助于动物保护委员会。该委员会的成员还没忘记我上一次到这里来要杀猪的情形。这一次,我又提出给兔子服用可卡因的新要求,他们多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就问我是否会给兔子服用镇静剂以减少可卡因可能带来的不安与焦虑。我解释说,研究目的是判断可卡因对蛆虫发育的影响,服用额外的药物会干扰结果。最终他们批准了我的计划。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合法弄到可卡因了。当时,我还没有得到使用受控制药物工作的许可。幸运的是,和我一起的验尸官有。这样我们就可以从一家化学药品供应公司购买可卡因了。糟糕的是,我们买不起可卡因,只好依靠州里各种犯罪试验室的捐助。我后来与一位美国毒品管制局的官员有了一次非常好玩儿的交谈,开头的第一句就是‘啊,又是你!’我经常想,假如我因为违反交通规则停车接受检查,怎样才能说清自己为什么带着海洛因、可卡因和其他非法药物呢?”

  萨姆兰忍不住噗哧一声乐出来,琼斯则干脆笑出了眼泪。

  “好了,这些事情我们就放到一边吧,萨姆兰警官,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大老远跑过来吧。嗯,第一点是琼斯给我的数据,我进行了分析,大概得出了结果,但是很不详尽,因为你们发现的蛆虫被泡进了福尔马林液里,快寄过来的时候,我刚好有事出城,等我下午回来的时候,那些虫子已经异常肿胀,我甚至都不能推算它们的死亡时间了。好在还有几份土壤样本,可以进行分析,不过,我还需要其他一些东西。我来还有一个原因,听琼斯说,你认识一个叫做赛斯.沃勒的心理医生,是个中国人。”

  “是的。”警官好奇地仰起头,这人不会也认识他吧。

  “噢,我有一位忘年交也是中国人。推算出来年龄应该也是三十多岁,已经很多年没有他的下落了,只听说他后来到了美国,我想会不会就是这位故交呢,因此就跑过来看看,反正也在休假。”

  果然……萨姆兰有些奇怪,这个年轻的中国医生,为什么会认识那么多犯罪领域的专家。

  “啊,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一位年轻警员跑了进来,“萨姆兰警官,在31号公里中段,两个年轻人发现了一具被掩埋在桉树林里的尸体。”

  萨姆兰警官马上站了起来,“叫他们严格保护现场,我们没到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要碰什么。”他又看了高尔夫一眼,“那么,高尔夫先生,你和琼斯一起跟我去吧,如果你不是太累的话。”

  “哈哈,乐意之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6

Vol 30.苍蝇

  “警官,我对你们这个地方的气候真有点儿好奇,”高尔夫对着坐在前面驾驶位的萨姆兰说,“你们这里一下雨,气温就会很低,但是晴朗的时候,就有足够苍蝇产卵的温度。”

  “嗯,我们这里晚上也是比较凉的,高尔夫先生只穿那么一点……”

  “哈哈,你看我这么胖,不会有事的。”

  “高尔夫先生,我倒是有点儿好奇,不知道该不该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那位很像沃勒医生的人呢?”

  “噢,这可早了,十年前吧。我去日本看望一位名叫井上的先生,他曾是我的学生。碰巧那时候,井上先生和一位中国女士订了婚。女方的家人坚持要在中国举行婚礼,我的假期又还没有结束,所以也就跟去了,就是在那时候认识那个叫做艾莲的年轻人,他可是个有趣的小伙子,我吃过他亲手包的饺子呢。”

  “你说他原来叫艾莲吗?那应该就是一个人了。”

  “噢?警官,你也是很早就认识他了吗?”

  “不,最近才见面的,一位英国朋友说起过他。”

  “哈哈,我想想,那个人是不是叫什么,嗯……鲍.皮,皮……”

  “是保罗.佩顿,你也认识他?”

  “对对,是保罗,我不认识,是艾莲也就是你口中的赛斯.沃勒说起的。很可惜,我去中国的时候,那个犯罪学家刚刚离开,无缘见面呢。”

  “那么你是怎么认识沃勒医生的呢?”

  “朋友的介绍,那个时候他刚刚帮助警方解决了两起刑事案件。我也听了他对案件的分析,真是精妙得很呢。他谈吐幽默,对昆虫和法医也都有了解,我们就很快成为朋友啦。”

  “噢,我们到了。”

  在两位警员打起大灯的照耀下,三个人先去看了尸体掩埋地。尸体掩埋得似乎很浅。盖在脸部的一层浮土被扒开了,露出狰狞发青的面部。面部一大块肌肉剥落,连并一些肌纤维落在一边——这当然不是面具杀手做的,两个受到惊吓的年轻人报告他们曾经看到野狗。

  萨姆兰马上发现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尸体的脚部也露了出来。两只脚几乎都只剩下骨头,左脚背的趾骨上还有一点残留的皮肤。

  “萨姆,这好像不太正常。”琼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高尔夫正在一边,小心地挖掘周围的土壤,装进他随身携带的小瓶里。

  “是啊,按理说,是野狗最先发现了尸体。它啃食了尸体的脚部。按顺序应该拽着死尸把他往外拖。尸体埋得这么浅,应该不难做到才对。为什么要先挖掘尸体的头部呢?”

  “除非尸体的头部本来就露在外面。但如果那样,野狗为什么会先吃脚部呢,看来有可能这两个部位都被放在了外面。”

  萨姆兰不做声,他在想这有什么意义。

  随后的挖掘工作解释了这个疑问,尸体的躯体部分实际被掩埋得相当深。而且躯体上方的土壤也有被野狗抛掘的痕迹,但它似乎中途放弃了。尸体被取出时呈弓形,它被像一个驼背人一样塞进了这个只有一米长的坑里。尸体的末端完全裸露在外,也就成了最先被肉食性动物发现的部位。脸部似乎还盖着浅浅的土壤,在尸体头部周围发现的散乱土壤似乎证明了这一点。野狗在发现身体部分不易被发掘之后,转而对着脸部展开了它的攻势。尸体的脚部发现了一些蛆,但是,它们实在是太小了,高尔夫无法用肉眼分辨它们是哪一种蝇的幼虫。再者肌肉被野狗啃食得只剩下一丁点儿,发现的幼虫不过几条而已。但是尸体头部就大不一样了,那里有不少大个的蛆虫还有一些蝇卵。高尔夫将它们小心的装好。至于为什么要露出尸体的两端,这个问题悬而未决。

  “你们这么晚在公路边干什么?”萨姆兰看到了拖车和工程车,就决定先问问那两个年轻人。

  “警官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车抛了锚。实在是没办法。”

  “然后你们就走进树林?”

  “她,噢,我女朋友闻到了很难闻的气味,我想去过看一看,谁知道是尸体,不然打死我也不会去的。”

  这倒是,多亏了他们才能发现这具尸体。

  “萨姆兰警官,尸体身长六英尺,胸部有枪伤。”

  “胸部?”萨姆兰惊讶地张大了嘴,“你说胸部?”

  “是的,左胸部靠近心脏的部位。”

  萨姆兰几乎是欣喜若狂了,这会不会就是他们怎么也找不到的那个迪亚特呢?

  高尔夫的工作是绝大多数人所厌恶的。他拿着放大镜观察蛆时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兴高采烈来形容了。

  “这是红色金蝇(Chrysomya rufifacies)的二龄蛆和头龄蛆,哈哈,这些可爱的小家伙。”高尔夫这样说着,“噢,还有,大头金蝇(Chrysomya megacephala)的头龄蛆和二龄蛆。警官,过来看看。”

  萨姆兰听着这些莫名的词汇,也透过放大镜看了一眼,他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可爱之处。

  “听我说,警官,为了使你相信我所做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我现在简单说明一下,和我们人是一样的,任何动物想要发育至成熟都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绝大多数生物都比我们人留下更多的成长印记。我所研究的是食腐性动物,当然这具尸体由于其被掩埋的作用,或者还没有死亡太长时间,我们只发现了蝇类的幼虫(下注:尸体上往往还能发现食腐性甲虫和肉食性甲虫,这里面最著名的要属阎甲虫类。肉食性甲虫是在尸体分解的中后阶段才参加进来,它们并不参与尸体的分解工作,只是捕食那上面的蛆虫),蝇类的幼虫要走过它的三个生命历程。分别是一龄(头龄)、二龄和三龄。然后它们会找到一个安静地地方,不吃不喝,静静地化蛹,变成成虫。这一过程被绝大多数人所不理解,我还遇见有人对我说蛆本来就是在人体内的,等到死后就会出来。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有相当多的人持如此观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7

  “我所作的工作就是,根据这些昆虫学证据推算死亡时间。当然要把可能影响发育的全过程都算进去。大多数种类蝇的幼虫会在80至112小时完成发育过程(这一时间是根据美国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得出的,与中国的情况有差别)。我最通常的做法是把温度和时间换成累计程度小时(ADH)。温度越高,发育所需要的时间越少,所以,无论是任何阶段,发育所需要的ADH总数都是持久不变的。为了得出从ADH到达某个阶段所需要的时间,我只需用ADH除以温度。我这么说不知你是否理解。”

  “啊,”萨姆兰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想你需要当地最近一段时间的温度是吧?”对方说的头头是道,但是,警官无法认同他开头说的“就像人一样”。

  “完全正确,警官,还有一件事我要说明。苍蝇是被血液和尸体腐烂的气味吸引过来的。它们会在伤口附近或是人体的孔道出产卵。但是,苍蝇不是野狗,它们是无法扒开土壤找寻尸体的。我在尸体眼睛附近找到了蝇卵,那可能是最近某些苍蝇的作为。但是,这不能解释为什么在头部附近还有二龄蛆,所以,我对尸体头部被掩埋,后来觉得由野狗发现尸体的假设不能赞同。尸体的头部是裸露出来的,这样才有足够的时间解释幼虫发育到第二阶段的原因。(如果野狗挖掘头部,那么,原因是饥饿,它会吃掉头部,至少吃掉一部分。但是被发现时头部基本完好,如果是野狗做的,说明它刚刚做完,不可能会有蝇类的幼虫发育到二龄。所以,合理的解释是,野狗在吃完脚部,挖掘尸体不成功的时候,才不得不转向开始腐烂的头颅,这一过程还被两个年轻人打扰了。)”

  “嗯,我明白了。”萨姆兰这一次是真心出于敬佩了。

  “对了,”高尔夫叫住了一个经过附近的警员,微笑着说,“你们这个警局里有牛肝吗?”

  “啊?!”警员大惑不解,“没,没有,你要那个做什么。”

  “那么,麻烦你到附近二十四小时商店帮我买上一块新鲜的牛肝,我要养大这些小家伙。”高尔夫摇动着他的小瓶子。警员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不由得直想吐……

  高尔夫开始津津有味地饲养他的“小宠物”了,萨姆兰在布置警力勘查现场附近的温度和雨量后来到了琼斯工作的地方。

  尸体被摆放在解剖台上,琼斯剖开了它的胸部。

  “如果请人们来打分,我相信尸体在白天的恐怖得分肯定远远高于夜里。有时候我真想弄明白为什么人的眼睛具有分辨色彩的能力。警官,这家伙死之后被人做了一次外科手术。”

  “手术?”萨姆兰好奇的靠过去,他看见尸体的胸部有一个大洞。

  “是的,一次恶意的手术,不特别精彩,但是也具有相当的水准了。噢,警官,不是那个,那是我干的。这边,对,就是这里,看到了吗?这个洞相当深,他把肋骨都切断了,我注意了一下断面,看起来是用小而锋利的刃一点点磨断的,真有耐心!子弹当然没有留下,因为原本就该有个贯穿伤口。你来看看,”琼斯托起了尸体的心脏,“看见了吗?这里有一个洞,然后凶手又磨出一个更大的洞,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一工作也是在尸体死后不久做出的。就像吸血鬼,只不过,比吸血鬼的动静还要大些就是了!”

  “吸血鬼?!琼斯,还要请你做一个鉴定。”

  “嗯,我就知道,关于血液的检验对不对?你一定是在怀疑这就是那个迪亚特,并且血字就是用他的血液写成的。”

  “是的,有这种可能,试试看吧,估计天亮时候也能完了。哎,你的小搭档呢?”

  “他……谈恋爱去了……”萨姆兰幽默地一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8

Vol 31.瘾君子

  3月26日上午八点钟,琼斯博士的验尸报告出来了,除了刚才提到的地方外,这里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在对尸体的内脏进行分析时,博士发现里面含有大量违禁药品的成份,经鉴定是可卡因。

  这对萨姆兰而言是个好消息,增加了对此人身份的调查点。而且,玛莎说迪亚特企图强奸自己,瘾君子往往性功能不良,在企图强奸的行为之前服用药物确实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高尔夫听到这消息却直皱眉,可卡因的存在可能严重影响蛆虫的发育速度,这无疑增加了判断死亡时间的难度。

  琼斯博士对死亡时间的推断是,此人是在3月20日19时至22时之间被人射杀的。这是一个更大的巧合,这时间段里玛莎报告遇见了迪亚特,也是在这段时间里,玛莎射杀了迪亚特,且子弹命中左胸部。在做验血报告时,琼斯使用了双向检验,其结果都显示,在水果店玻璃上发现的血迹就是出自这具尸体!

  萨姆兰曾考虑请玛莎女士来辨认尸体,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尸体过于骇人,玛莎女士已经受了很多刺激,他不想让她再经受打击。这个时候,几名擅长绘画的警员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依照死者还没有完全毁坏的脸,尝试了复原工作,萨姆兰从中挑出满意的一张,复印了数份。交给警员送到各大媒体,以最快的时间公布这张肖像,并组织工作人员开通警局多部热线。警方保证凡是能认识此人并提供可靠线索者,将得到500美元的奖赏。

  对蛆虫体内可卡因成份含有量的分析工作由琼斯和他的助手承担。既然那些牛肝还在消耗中,“小宝宝”也还都没有长大,高尔夫就提出要萨姆兰带他去找沃勒医生。警官欣然担当了向导。请玛莎女士来辨认照片的工作交由卡洛斯和米尔两人完成。

  一路上高尔夫不断给他讲起工作时候那些有趣的经历,萨姆兰听得津津有味。

  一辆汽车飞快地从警官的车边驶过,车上的男人减了速,他盯着反光镜里警车的背影,“那好像是萨姆兰警官吧,他又要去做什么?他旁边的老头是谁,算了,不关我的事。”观察者小声嘀咕两句,向着警局方向开去。

  沃勒医生送走了来访者,一时不会有人打扰,刚拿起一摞资料,还没能看完一页,墙上的电话就响起来了,“沃勒医生,萨姆兰警官来访。”

  噢?沃勒将材料重又收好,警官就推门进来了,“沃勒医生,又来打扰了。”

  “哪儿的话,快请坐吧。”

  “唉,我今天可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好玩儿的人呢,哎?他不在后面?”萨姆兰回头却不见了高尔夫的踪影。

  沃勒跟着警官好奇地走到楼下,高尔夫正跟安妮小姐亲切的交谈。

  “这个家伙……”警官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是……让.高尔夫?”医生脸上笑容绽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是我,”高尔夫走上前给了医生一个热烈的拥抱。“小家伙儿,你变样子了。”

  三个人干脆就坐在一楼的接待室里,安妮忙着泡茶沏咖啡。

  “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沃勒还是满脸欣喜。

  “啊,这个不重要啊,我失去你的消息快十年了,听不到你的笑声很寂寞啊。”

  “嗯,是啊,是啊,高尔夫,你没有再被‘蛆雨’淋到吧?”两人一阵大笑,萨姆兰莫名其妙。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蛆,蛆雨?”

  “啊,艾莲,我们亲爱的警官先生还不知道呢,来艾莲,啊,不,沃勒医生,给他讲讲。”

  “噢,是这样的,我听高尔夫讲过以前工作时候的一个笑话,”沃勒边笑边说,“有一次,高尔夫打算研究被掩埋尸体的腐烂状况。他把猪作为试验动物,因为猪和人的身体结构最为类似。他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做研究,把这三只死猪相距50米放好,一只猪完全掩埋,另一只部分掩埋,最后一只则完全裸露在地表。他和他的研究生每天收集尸体上的昆虫。但是,高尔夫忘记了这地方湿度过大,结果影响了试验。警官,也许你不知道,昆虫对环境的要求比人类要苛刻许多。那些成熟了的三龄蛆,急切的寻找一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化蛹。而在尸体上是做不到的,当地湿度过大,地表上没有可以化蛹的机会。(下注:以人的尸体为例,在其高度腐烂的时候,尸体的温度高达摄氏50多度,这远远高于人活着时候的正常体温。而且,作为尸体分解的副产物,大量的液体使得尸体过于湿润,这个时候,三龄成熟的蛆虫必须远离尸体)蛆们可是没有大脑的,多年生存的自然法则是,远离地面就代表远离湿润,所以那些蛆虫排着队往树上爬。直到爬到树梢的尽头,开始往下掉。当高尔夫一天清晨和他的研究生一起去尸体现场时,就惊讶地发现那里正在下一场蛆雨。冥思苦想许久之后,高尔夫居然从家里拿来了雨伞,打着伞继续研究。是这样的吧,高尔夫?”

  “哈哈,对对,你说的完全正确,就像我自己说的一样。”高尔夫摸摸自己的肚子,“不过,我的研究生宁死也不肯跟我继续试验了。”

  真是和你一样,萨姆兰想,一见到你,沃勒医生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噢,对了,医生,玛莎的精神状况怎么样?”萨姆兰的时间有限,他抓紧问着问题。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9

  不过,高尔夫听到这消息却直皱眉,可卡因的存在可能严重影响蛆虫的发育速度,这无疑增加了判断死亡时间的难度。

  琼斯博士对死亡时间的推断是,此人是在3月20日19时至22时之间被人射杀的。这是一个更大的巧合,这时间段里玛莎报告遇见了迪亚特,也是在这段时间里,玛莎射杀了迪亚特,且子弹命中左胸部。在做验血报告时,琼斯使用了双向检验,其结果都显示,在水果店玻璃上发现的血迹就是出自这具尸体!

  萨姆兰曾考虑请玛莎女士来辨认尸体,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尸体过于骇人,玛莎女士已经受了很多刺激,他不想让她再经受打击。这个时候,几名擅长绘画的警员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依照死者还没有完全毁坏的脸,尝试了复原工作,萨姆兰从中挑出满意的一张,复印了数份。交给警员送到各大媒体,以最快的时间公布这张肖像,并组织工作人员开通警局多部热线。警方保证凡是能认识此人并提供可靠线索者,将得到500美元的奖赏。

  对蛆虫体内可卡因成份含有量的分析工作由琼斯和他的助手承担。既然那些牛肝还在消耗中,“小宝宝”也还都没有长大,高尔夫就提出要萨姆兰带他去找沃勒医生。警官欣然担当了向导。请玛莎女士来辨认照片的工作交由卡洛斯和米尔两人完成。

  一路上高尔夫不断给他讲起工作时候那些有趣的经历,萨姆兰听得津津有味。

  一辆汽车飞快地从警官的车边驶过,车上的男人减了速,他盯着反光镜里警车的背影,“那好像是萨姆兰警官吧,他又要去做什么?他旁边的老头是谁,算了,不关我的事。”观察者小声嘀咕两句,向着警局方向开去。

  沃勒医生送走了来访者,一时不会有人打扰,刚拿起一摞资料,还没能看完一页,墙上的电话就响起来了,“沃勒医生,萨姆兰警官来访。”

  噢?沃勒将材料重又收好,警官就推门进来了,“沃勒医生,又来打扰了。”

  “哪儿的话,快请坐吧。”

  “唉,我今天可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好玩儿的人呢,哎?他不在后面?”萨姆兰回头却不见了高尔夫的踪影。

  沃勒跟着警官好奇地走到楼下,高尔夫正跟安妮小姐亲切的交谈。

  “这个家伙……”警官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是……让.高尔夫?”医生脸上笑容绽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是我,”高尔夫走上前给了医生一个热烈的拥抱。“小家伙儿,你变样子了。”

  三个人干脆就坐在一楼的接待室里,安妮忙着泡茶沏咖啡。

  “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沃勒还是满脸欣喜。

  “啊,这个不重要啊,我失去你的消息快十年了,听不到你的笑声很寂寞啊。”

  “嗯,是啊,是啊,高尔夫,你没有再被‘蛆雨’淋到吧?”两人一阵大笑,萨姆兰莫名其妙。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蛆,蛆雨?”

  “啊,艾莲,我们亲爱的警官先生还不知道呢,来艾莲,啊,不,沃勒医生,给他讲讲。”

  “噢,是这样的,我听高尔夫讲过以前工作时候的一个笑话,”沃勒边笑边说,“有一次,高尔夫打算研究被掩埋尸体的腐烂状况。他把猪作为试验动物,因为猪和人的身体结构最为类似。他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做研究,把这三只死猪相距50米放好,一只猪完全掩埋,另一只部分掩埋,最后一只则完全裸露在地表。他和他的研究生每天收集尸体上的昆虫。但是,高尔夫忘记了这地方湿度过大,结果影响了试验。警官,也许你不知道,昆虫对环境的要求比人类要苛刻许多。那些成熟了的三龄蛆,急切的寻找一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化蛹。而在尸体上是做不到的,当地湿度过大,地表上没有可以化蛹的机会。(下注:以人的尸体为例,在其高度腐烂的时候,尸体的温度高达摄氏50多度,这远远高于人活着时候的正常体温。而且,作为尸体分解的副产物,大量的液体使得尸体过于湿润,这个时候,三龄成熟的蛆虫必须远离尸体)蛆们可是没有大脑的,多年生存的自然法则是,远离地面就代表远离湿润,所以那些蛆虫排着队往树上爬。直到爬到树梢的尽头,开始往下掉。当高尔夫一天清晨和他的研究生一起去尸体现场时,就惊讶地发现那里正在下一场蛆雨。冥思苦想许久之后,高尔夫居然从家里拿来了雨伞,打着伞继续研究。是这样的吧,高尔夫?”

  “哈哈,对对,你说的完全正确,就像我自己说的一样。”高尔夫摸摸自己的肚子,“不过,我的研究生宁死也不肯跟我继续试验了。”

  真是和你一样,萨姆兰想,一见到你,沃勒医生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噢,对了,医生,玛莎的精神状况怎么样?”萨姆兰的时间有限,他抓紧问着问题。

  “啊,我想问一问,你的催眠结果是什么。”

  “具体的结果我不能说,虽然关于被催眠人涉嫌杀人、被杀还有虐待等等的信息不属于保密范围,但是,有一点我要指出,玛莎女士属于正当防卫,虽然有一把手枪出现,但是,那把手枪不是玛莎的,没有找到手枪,司法部门不应该对玛莎女士起诉。”

  “嗯,这个分寸还是有的,不过,你的意思是……”

  “是的,警官,我确信玛莎女士用一把没由来的手枪杀了人。”

  “是吗……嗯,医生,你先看看这个。”萨姆兰掏出迪亚特的肖像。

  沃勒仔细看了半天,承认自己并不认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问问你,这个人会不会有强奸动机?”

  “啊?警官,我不是学颅像学的啊。这个,我可看不出来。”

  “是吗……”警官略显失望。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觉得可疑,这个人似乎是吸毒者。”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就是那个迪亚特,今天凌晨我们发现了他的尸体。法医说在他体内发现可卡因成份,且是均匀扩散在体内,所以排除了死后注射的可能。”

  “我也说不好我为什么有这种看法,我只是觉得他应该是,当然除了他异常消瘦的脸庞外还有一些直觉的存在。而且,此人显得很不诚实,我猜测他自己也有可能就是个贩毒者。但也只是个猜测。”

  “已经很好了,你的感觉很敏锐,谢谢你了,医生。我想我要先回去了,高尔夫先生是留下还是?”

  “嗯,警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留他在家吃个便饭,下午开车送他回警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0

  ……

  萨姆兰回到局里的时候,玛莎女士刚走。卡洛斯表示玛莎坚信画像上的男子就是雨夜遇见的迪亚特。另外有一个牙科医生找到警局,自称认识画像上的人,现在米尔警官正在接待这位牙医。

  “你为什么没和米尔一起呢?”

  “噢,萨姆,我还在看着些艾利先生的文稿,希望能发现什么。”卡洛斯相当在意这些东西,萨姆兰点点头就过去了。

  “那么,斯皮耳医生,你说你是在那个时候……噢,萨姆兰,你回来了。这位是斯皮耳先生,牙科医生,他说见过肖像上的人。医生,这位是萨姆兰警官,他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

  “啊,警官,我听说过你,你很了不起。”医生从椅子上站起来。

  “请随便坐吧,斯皮耳先生,您认识这个人?”

  “是的,他曾经是我的病人。”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年前,或许更早一点儿。他来到我的私人诊所拔牙。”

  “拔牙?那么是那颗牙呢?”

  “这个就记不清了,我差不多每天都要给人拔牙的。总之他来找过我,然后在我这里看了大概一个月吧。”

  “嗯,那么,斯皮耳先生,您还知道他些什么?”

  “是这样的,警官,请原谅我的直言,我来这里不是因为钱,我的工作给我带来了颇为丰厚的收入。我来只是想提供一些线索的。”

  “很好,谢谢您,斯皮耳先生,您是一位优秀的公民,请继续说下去。”

  “这个男人有时候会拖欠付款,不过这没有关系,我虽然不是慈善机构,但是病人一两次不能掏出足够的费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个男人就不同了,他经常不给钱,我也原谅他了。直到有一天,我从外面出诊回来,发现这个男人试图侵犯我的护士。我回来的还算及时,没出大乱子,不过我气极了。把他连打带骂的轰了出去,也不准他在踏进我的诊所一步,他从此以后就真的不再来了。”

  这名五十多岁的牙医身材壮硕,个子也相当高大。他确实可能把那个瘦弱的迪亚特像小鸡一样的拎起来摔出门去。

  “今天早上,我正在给一位病人看牙,护士跑进来说,他在电视上看见那个男人了。我就赶快过去看,知道你们发现了他的尸体,正在寻找相关的线索。遗憾的是,他的详细登记都没有了,不过还好,我的护士当初做过一份来访病人登记,不过这上面没有他的照片,您可以看看。”牙医斯皮耳从他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表格,“就是这个。”

  攻击和性欲望的表露呈现在警官的眼前,这具尸体和迪亚特的形象愈发的吻合了。

  他拿起了这张登记表,上面的署名是:米尔森.莱克。当然了,这和迪亚特一样,很可能都不是真名。表格显得很旧,可能是作为过去一年的资料被堆在了什么地方造成的。最早的一次来访记录是2002年2月,最后一次是3月底,那应该就是他企图强奸护士的时间了。整张表格上最为有用的就是留下的地址和联系电话,虽然那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不过,值得去走一遭。

  萨姆兰拿出500美元,但是,医生坚决不收,“我说了,我不是为这个来的,说真的,这种家伙死了,我很高兴。”

  警官又去找了琼斯医生,他证实了牙医的话,“嗯,是的,有两处拔牙的迹象,还有好几颗龋齿。”

  萨姆兰和卡洛斯按表格上面的地址动身了,米尔警官则留守以接待其他可能的报案人。两位警官都没有吃午饭,干他们这行的也时常上顿不接下顿的。

  用过了午饭,赛斯.沃勒和高尔夫继续闲谈,但是昆虫学家看出医生仿佛有什么心事,他同时注意到对方只叙旧,对他们没见的这十年却只字不提——虽然高尔夫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但也不会胡乱发问。至于医生和安妮小姐什么时候结婚这件事,高尔夫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坚持要做他们未出生孩子的干爹,对此,沃勒哭笑不得。

  两位专业人士谈天,话题不自觉地就会转弯,他们探讨着彼此领域的问题。沃勒,也就是高尔夫口中的艾莲所具备的广泛的解剖学和昆虫学知识最令他感到满意,和这样的人交谈是快乐的。当然,高尔夫还有分析要做,不能呆得太晚,两点不到,他提出告辞。

  沃勒这个时候才提起了他一直难于启齿的话题:“高尔夫,我当然知道,这儿不是中国,可我实在……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能借我一些钱吗?”

  “我看看,”高尔夫想都没想就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因为来返机票都是波特兰市警局出的,我住在琼斯博士家,所以,我没带多少,喏,全算上,一千块不到,拿去吧。”

  “哦,那就算了吧,这些……不太够。”

  “嗯?你需要多少?”

  “差不多还要五千块吧。我去找别人想想办法。”

  “你急用吗?要是不很急的话,我回家可以给你汇过来,不过那怎么也的是一周的时间吧。”

  “不了,算了吧,没关系的。”

  “对了,你有那么多病人,其中不乏有钱人吧,向他们借一些……”

  “不行的,行有行规,我不被允许和我的来访者有任何金钱关系。”

  “噢,明白了,这样吧,这钱你先拿着,要是还是凑不够,我再问问朋友。”高尔夫把钱塞在沃勒手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0

Vol 32.卡洛斯

  “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个人……什么,警察?噢,好吧,他们是租过我的房子……对,他们,两个男人,是的……有时候也会往这里招一些不三不四女人……是的,鬼知道她们是哪儿滚来的,经常把这里弄得污七八糟的……嗯,去年下半年我就叫他们滚蛋了,到现在他还欠我两个月的房租呢!……死了?死了最好,反正那钱我也不打算要了……什么什么,请你不要乱说,我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谁知道他们又滚到哪儿去了,那种人……是的,不知道,不知道!”女主人“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萨姆兰无奈地摇摇头,这就是按照牙医的地址找到的女房东,她甚至都不肯让他们进屋。

  回到车里,萨姆兰注意到卡洛斯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点点的汗珠。

  “你还好吧,卡尔,脸色相当差,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不,我没事儿,谢谢你。”卡洛斯说这话时显得有些吃力。

  “行了,别逞强了,身体最重要。你开车回去吧,我……”

  “警官!警官,等一下!”紧闭的房门重又打开了,那个女人脸上流露出一种无法理解的表情。

  “警官,呵呵,这个,我刚刚看见电视,说你们悬赏找这个人,呵呵,这个……”

  “是的,500美元。”

  “啊,是啊,真是太好了,那混蛋还欠我的房钱呢……噢,我不是那个意思,这笔钱当然轮不到你们出,不过,我是说……如果我能够提出可查询的线索,是不是就可以……”

  女人不停地挫着手,这个动作令萨姆兰觉得恶心,可他还是掏出赏金,“是的,太太,不过有一个要求,你不能欺骗我,另外,你给出的线索必须有价值。”

  “这个您就放心吧,那么,我……”女人伸出手,萨姆兰把钱又揣回去了,“我要先看到线索,然后,你得到钱。”

  “也好,也好,”女人从身后拿出一张纸条,“这是那混蛋留给我的。因为他欠我钱,留下了他的新住址,你看看。”

  刚才还说什么都不知道呢。纸条上面确实有详细地址和电话。萨姆兰把钱给了女人,补上一句,“如果我发现这是假的,你的麻烦就大了。”

  “啊,不会,不会,我给这里打过电话,他们是在的。哈哈,要是我骗你,叫我不得好死好了。”

  萨姆兰又回到车里,卡洛斯的样子不见好转。萨姆兰叫他开车先回去,这里有他一个人足够了,两处房子的距离不很远,走过去就行。看着卡洛斯远去,萨姆兰唯一的担心就是路上不要出什么事……

  萨姆兰敲敲门,无人理会,他轻轻推开门,向里面走去。

  萨姆兰见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正在静脉注射。一见到萨姆兰,此人拔下针管转身想跑,但被萨姆兰一下子按在床上。

  警察们在地板下搜出50克海洛因和少量其他毒品。据此人供述,警方搜找的男人“迪亚特”真名叫做比尔.特里曼,本地人。前一段时期,两人曾是一起住过,同为毒品组织的下层流贩。但是最近比尔却搬出去了,好像得到了一大笔钱,对于钱的来源,比尔未曾提起,只说是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两人都没有固定的女朋友,有时候会召妓女聊以慰籍。他坦白比尔有很强的性欲,并且对性的爱好令人不敢恭维。不过,比尔同时也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往往敢说不敢做。像一般强奸犯那样尾随年轻女性回家的事情,他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对于20日那晚发生的事,这家伙不置可否,不过他表示,比尔在做爱之前肯定会扎上一针的。米尔警官还想从他的嘴里撬出些什么,但这家伙的毒瘾又犯了,也只得作罢。萨姆兰警官不相信还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他毕竟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小毒贩,既不可能知道贩毒组织上层的秘密,也不会知道比尔(即迪亚特)的秘密。萨姆兰有一种感觉,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之所以找到比尔,是看上了他没有固定的女友,比尔换新住房的钱看来也是他给他的,为的就是要让这两个小毒贩分开,才有可能更好地施行自己的计划。

  比尔的新房子很快查找到了,警方在里面只找到了一些毒品。对于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去了哪里,邻居们并不知情。萨姆兰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线索,却又中断了。

  琼斯和高尔夫对他们两人做出的死亡时间推断进行了总结和修正。依照高尔夫的说法,“迪亚特”也就是比尔.特里曼的尸体上最早一批产卵的苍蝇是在3月21日15时前后。那就是说,尸体必然是在那之前——至少是在14时之前被掩埋的。因为20日大雨,气温过低,苍蝇无法产卵。而19日晴朗,那时候埋尸会过早招来苍蝇。琼斯的推断是,比尔是在3月20日18时至22时之间被杀的。也就是说,那段时间里凶手杀死了比尔,把尸体带到公路边的树林掩埋了。

  对于另一具被面具杀手遗弃的水尸,高尔夫认定,凶手是在3月20日21时左右将之杀害的。并于一个小时之后运到湖边弃尸。两具尸体虽然被扔在不同的位置(开车往返要2小时),但是他们都是在一个很邻近的时段被杀的。这引起了萨姆兰的兴趣。

  萨姆兰重新分析案情之后,赫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个重要的部分:枪!那把玛莎用来杀死比尔的手枪,它是怎么出现的,它被谁放进了玛莎的挎包呢?萨姆兰的脑子里只有一个解释:麦瓦咖啡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1

  卡洛斯坐在餐桌边,胃绞痛得汗珠直落,他还在极力忍耐着,不过对桌上丰盛的菜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趣。小埃迪似乎很懂事的早早吃完就上楼玩儿去了。卡莱尔小姐坐在警官的身边。

  “你怎么了?气色这么差,是不是太累了?”卡莱尔放下汤匙,她看见警官几乎碰也没碰碗里的食物。

  “不……没什么,只是胃不好受,过一会儿就没事儿的……”卡洛斯嘴唇有些发青。

  “你应该去看看医生,不能整天忙着工作啊。”

  “不用了,没事儿,习惯了……”警官的话没有说完,晃了两下,就软软地倒在卡莱尔的怀里了。

  “卡,卡洛斯,别这样,艾迪还在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卡洛斯,快起来……卡洛斯,卡洛斯,你怎么了?”她发现怀里的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麦瓦一看见萨姆兰进来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努力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来,他依旧热情地招呼着。

  “噢,老板,生意还不错吧?”警官坐在柜台前。

  “啊,哪儿的话,客人还是很少,警官想来点儿什么?”

  “不了,谢谢。生意不好,还会有人照顾不是吗?”警官漫不经心地低头说着,然后迅速抬头盯着老板的眼睛。

  “唉,瞧您这玩笑开的,除了顾客哪儿还有人来照顾我啊,哈哈哈。”老板把脸扭向一边,故作轻松地干笑了几声。

  “是吗,您还记得玛莎来的那天吗?都发生了什么事?”

  “咦?警官先生,这个我都对你说过了啊,先是有一位男客人,不过很快离开了,然后就是玛莎女士和我两个人在啊。她要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中间去了一次洗手间,就这样,有什么问题吗?”麦瓦可不傻,他不会撒一些别人很快就能拆穿的谎言。他更清楚,只要他什么也不说,警方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就算警方找到那只枪,也没有办法和自己扯上关系。

  “是啊,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吗?比如说,某个人可能做了什么?”

  “咦,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伤害了玛莎女士吗?”

  “噢,那倒不是,不过……玛莎女士说的那把枪,我很好奇它的来源呢。”

  “这么说您是相信玛莎女士的话啦。”

  “嗯,是的,想必你也看电视了,我们发现了那个男人的尸体。”

  “不过,警官,你也顶多是怀疑,不是吗?你也无法确定玛莎女士是不是真的开了枪,枪没有被发现,不是吗?”

  “是的,是的,但是,我只是好奇,你对此怎么看呢?”

  “哈,能有什么看法,我只不过开个店而已,和您调查的案子没什么关系。”

  “是呀,似乎是这样的,不过……也没什么,麦瓦先生,你要是想起了什么还请你通知我,我也还会来找你的。”警官戴上帽子,径直走了出去。

  “他妈的,这是什么日子,昨天是那个医生,今天又是警官,我要小心才是。”老板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可以使他放松些。

  市立综合医院,一位五六十岁的医生看着卡莱尔,眼光中带着责备:“你是警官太太?”

  “啊,我……”

  “好了,先恭喜你,警官送来得及时,不算太严重,但是他的胃壁已经磨得很薄了。再这样下去可能会严重溃疡。你作为妻子是怎么照顾丈夫的?我认为他很长一段时间内,有二分之一的中饭和晚饭没有吃!我不想干涉私家事,不过,我得告诉你,他还很年轻,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我可以开一些药,但那都是辅助性的,重要的是你必须给他吃东西,现在吃些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目前正在输液,没大碍了,完事了就可以先回家,不过,你得留神他的身体……”

  卡洛斯躺在卡莱尔的睡床上,因为输液的关系,体力得到了一些补充,精神也稍稍振作了,他看着她,带着深深的歉意,“对不起,卡莱尔,我,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像对待一个孩子般的充满温情,“说什么傻话,你会没事儿的,我……我会照顾好你。”

  她俯下身,在他嘴上轻轻一吻。

  ……

  八岁的时候,卡洛斯的父亲被炸弹炸死了,母亲不久住进了精神病院,卡洛斯被送进了孤儿院。那时孤儿院生活条件较之过去有了很大进步,但是,照看他们的小姐们永远无法替代父母。卡洛斯八岁了,不像那些很小就失去双亲的孩子,他深深地思念着他们。卡洛斯形成了孤僻的性格。

  孤儿院的生活很快结束了,他远在天边的莱卡姨妈回来照看他。由于工作的原因和刚强的性格,姨妈没有结婚,她疼爱卡洛斯就像自己的孩子。她为他买了一所小房子,专门请了保姆照顾。

  快乐似乎总是难以长久,莱卡姨妈很快回到了以色列,她是美国驻那里的女记者。半年后,莱卡姨妈被恐怖组织的人体炸弹炸死,年仅29岁。不久,保姆和她的情人骗走了姨妈留下来所有的钱,卡洛斯再次被送回孤儿院。

  很少有人愿意领养这么大的男孩子,卡洛斯是自己逃出孤儿院的,为什么要逃跑,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喜欢那里,他也……虽然,他很高兴和他一起的那些小孩子被人好心人领走,但是,永远没有一天会轮到他。

  从那里逃出来以后,卡洛斯几乎什么都做过,他先是和乞丐们待在一起,他们都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家伙。年代最深刻的变化总是烙印在那些经历苦难的人们身上。

  有一次,卡洛斯遇见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儿,他带他吃饭,他染着花里胡哨的头发,他说,你应该向我一样染成这样才够劲。卡洛斯听了他的话,就染了头发。几天后卡洛斯走在大街上,被三个成年人拦住了,他们揪住他,“就是这个浑小子,我看见是他偷了我的包,对,就是这个头发花花的小混蛋。”卡洛斯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染发的时候,那个孩子却把头发染成了黄色。卡洛斯被打得遍体鳞伤地躺在地上,透过他那稚嫩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这就是活生生的真实,这就是卡洛斯的世界!

  卡洛斯根本没有钱去看伤,甚至想不到要去看伤。很快的,他的伤口溃烂了,生了蛆。他躺在垃圾堆里,就像一只被人丢弃的生病小猫儿,平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这时候,卡洛斯的幸运之神却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捡起了他,他带他看病,带他进出高级餐厅,他叫他上学。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从事的工作。卡洛斯花了很长时间才知道,这个人是个杀手,一个著名的杀手,为黑社会工作。他从来不许卡洛斯沾染他的工作,但是他教他用枪,在这个社会里,这可能唯一保护自己的方式。

  那男人又教会他解剖,甚至对音乐的深刻理解力也传给了卡洛斯。有一天,那个男人好奇的问起卡洛斯的父亲,小男孩儿以实相告,男人不觉大笑,“是吗,我听说过那位警官,他是我最出色的对手,我对他的去世深深遗憾。”他很喜欢这孩子,倾尽所有地教他,他支持卡洛斯成为一名警官,是的,你的选择是对的,你要像你的父亲一样。

  卡洛斯考取警校的同时,他的养父被黑社会雇来的杀手杀死了。他本来不会落败,但是,对方要挟卡洛斯替他死,他放弃了抵抗,死则死矣,何必连累那个优秀的孩子呢。

  无论是卡洛斯的少年时代还是他成为警官以后,他都很少正常吃饭,他没有这个习惯。

  卡莱尔坐在她的心上人身边,听着他讲述这些往事,眼里噙着泪水。看着他消瘦的面庞,比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瘦得厉害。她的心一阵阵地抽痛着,她俯下身,在他的怀里,他们久久的吻在一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2

Vol 33.猩红地毯

  观察者拉夫雷站在猩红地毯上,快速往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费了两三秒钟就打开了锁,推开房门,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是的,作为观察者,他工作的技术是这个城市乃至整个州最上乘的。

  他先环顾房间里的设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自然也没有人,这一点观察者是经过仔细考察的。不过,有一件事情曾使他深深困扰。那个他正追查的人,居然多次从眼皮底下溜走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可他清楚自己的追踪技艺决没有退步。也正是这一点让观察者不想在屋里待得太久。

  观察者有些紧张,这是前所未有的,他做完了他该做的,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房间。门被重新锁好,他的工作结束了。

  观察者并不是个贪婪的家伙,麦瓦给出的价钱和那些黑手党魁的阔绰出手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但拉夫雷喜欢挑战,他接下这个工作只有两个目的,其中之一就是追踪这个人可以给他带来巨大的满足。

  他又站在猩红地毯上了,这真是令人厌恶的颜色。他讨厌它,这叫他想起了童年,他快步走出去,临出门时不忘记给接待小姐留下款款微笑。噢,他风度文雅,长相帅气,举止之间还透着有钱人的感觉,小姐想入非非了。

  观察者走向阴暗拐角里自己的那辆车,先是谨慎地细细观察了一阵,而后才拉开车门。还不到十点,他可以先给麦瓦打个电话。

  “太好了,拉夫雷,啊,总算有你的消息了,怎么样?”麦瓦团在家中的沙发里,他的老婆刚才不停地唠叨,真是烦死人!

  “你要追查的人,我有了下落,你可以去直接找他,他在……”

  “等等,拉夫雷,我才不会和那种人会面呢,我要的是电话,他的私人联系方式。”拉夫雷握紧了电话,更压低了声音。

  “嗯,那么,你听好,是,5933247转1013,我再说一遍……”

  麦瓦一时找不到纸,就干脆写在手上,他反复问了两遍,直到确认无误,才挂上电话。

  麦瓦的老婆起先是冷冷地看着他,待电话打完就硬生生摔出一句:“老东西,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跟拉夫雷来往,那家伙决不是什么好人。”

  “啊,啊,知道了,”麦瓦一面应付,一面把手里的电话号码深深的刻在脑中。

  “知道个屁!麦瓦,你总是不听我的,总是不听!”麦瓦太太又一次发了火,她脖子上嘟嘟的肥肉就乱颤起来,“你就跟他一起住算了,早晚有一天你们会不得好死!早晚有一天,你记住,麦瓦!”她情绪越来越激动。

  “够了!妈妈,都几点了,不要乱喊啦!”麦瓦的女儿从楼上推开门,“妈妈,睡觉吧!”说完后又大声把门撞上。

  “混蛋,你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这么对妈妈说话吗?你这个小冤家,有本事给我滚出去,带着你的臭男人滚出这个家!”老女人高声冲楼上喊叫。

  “滚就滚!”女儿的房门再度打开,她随随便便找了条破裤子穿上,她的男人还待在房间里。他清楚这一切不会真的发生,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麦瓦都会充当好好先生,安抚他的黄脸婆,然后就一天乌云散尽了。可惜,这次他猜错了。麦瓦坐在沙发上,一脸无关于己的超然和平静。

  父亲的冷漠同样令女儿惊诧万分,他的妻子也回过头以不解的神态看着他。

  够了!已经够了!麦瓦平静的表面下,内心波涛起伏,我他妈的受够了!他想起她年轻时候的娇媚和天真,再看看她现在的一身蠢猪般的肥肉;他看着她一次次歇斯底里地莫名发作,真觉得她有些可怜。他不是个乐意与人争执的男人,他从来都是默默地忍耐着,劝说着,但是这一次,天神对他招手了,顺利的话,他将得到一大笔钱。他不用再照顾什么狗屁咖啡馆去看客人的脸色了,他也不用再理会这个丑陋的黄脸婆一次又一次的无端挑衅了,他即将自由!他可以拿着这笔钱到别的州过着幸福、刺激的生活,他会是个有钱人,他会……噢,就算和拉夫雷一起生活也比和这个女人强百倍!

  他的目光又游离到女儿的身上,她也是个混蛋!还不到14岁就怀上了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的种!那时候他们还为她而难过,直到发现放荡、淫乱和滥交就是她喜欢的生活时,他们就开始咒骂这个疯狂的年代。女儿经常把男人带到家里来,几个月就换上一个人,就好像她深深满足于玩弄男人而自己什么也不用付出似的!他开始觉得她也很可怜,她的未来会怎么样呢?这不重要,麦瓦不打算再替她考虑什么。

  但是女儿的男人,唉,你为什么会待在这里呢?一个男人不是应该在自由的世界里展翅高飞吗,你为什么找上像我女儿这么烂的女人呢?她不爱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只想和你性交,噢,当然,他也有可能出于同样的原因。唉,可怜的家伙,男人的生活应该是跑车、沙滩、名酒和美女。麦瓦有了一种飞的感觉,就像漂在云层,高高在上而无法听到他们喋喋不休的吵闹……

  观察者挂上公用电话,平静地回到车子里。又一项工作结束啦,他感到一阵放松,但这很快就会被失落感所取代。他需要新的工作,需要刺激,甚至开始考虑要一个朋友。他的头脑里浮现一个男人的形象——叫赛斯.沃勒——他真是个奇妙的人,他是怎么发现我的呢?

  那真是个有趣的人,他竟然随意干掉了“龙手”的手下,十足的胆色和惊人的技巧!他能从那里活着出来本身就算一个奇迹了。看到他施舍两个孩子的时候,观察者甚至有些感动,虽然他也觉得这真的很可笑,但是他还从来没见过会有哪个人给孩子那么多的钱。

  独一无二就是美,技艺无双就是美,医生身上展现出来的两种魅力深深的令他着迷。他也许可以换一个身份去探望他,和他成为朋友。医生不是个多嘴的人,就算他想那个雷恩一样,想杀死他也绝对是个够刺激的游戏。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3

  说到朋友,观察者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幅画面:那是他第一次偷东西,被店主人抓到打个半死。他的左眼肿了起来,他快看不见东西了。年轻的麦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来了,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东西,他看不清那是什么。麦瓦举起那东西,狠狠地砸在店主的脖子上。对方应声而倒,麦瓦把他扶起来。二十多岁的麦瓦仍然算不上英俊,却健壮有力。他把他扶起来,把瘦小的他背在背上,一直背到了医院。

  那是观察者眼中的麦瓦所做的唯一一次冒险行为,是为了自己!这世界活着的人里,只有麦瓦还能叫他拉夫雷,如果不是麦瓦,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名字。不错,麦瓦曾时常欺负他,逗他玩儿,可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心疼爱过自己的人,他帮他上药的时候,有那么一转眼,他发现他就好像自己的父亲。

  父亲?我没有父亲!观察者不愿浪费时间从那些燃烧着兽性的嫖客中搜寻自己父亲的影子,他曾经大笑着对麦瓦说,“也许我是他们共同的孩子!”然而,他却没有从他的父亲们那里继承那种过分的低级肉欲,相反,在一名黑道人物的培养下,他显现出了与自己年龄毫不相符的出众的冷静判断力,他的身体反应与他吃的食物很不匹配的灵活身体。这黑道人物欣喜若狂,认为自己发现了一个天才,当然,训练是严格而苛刻的。终于有一天,观察者强大到足以杀死他的师父了。那个黑道中人毫无遗憾,“你会这世界上最好的猎狗”,他说完这句话,平静地合上了双眼。这反常的情景引起了观察者一丝悔意,不过,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事。

  他开始想他的妈妈了,他很少想起她。在幼小的孩子眼里,妈妈无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何况他的妈妈本身就很迷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去找一个合法的工作,那样就可以找到一个好男人。可是他看惯了嫖客们压在妈妈的身上,他们拿烟头烫着妈妈的手指,从妈妈的惨叫和呻吟中得到快感。他们有的用皮鞭抽妈妈,有的甚至把硬物强行塞进妈妈的下体,观察者在一边偷偷的观看妈妈在床上痛哭的扭动。他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玩儿的。在他的记忆中,曾经有一位先生对他很好,时常给他买糖吃,也不会打骂、凌辱妈妈,他只是平静地和她做爱,他许诺,当自己的买卖挣了钱之后,会把她接走,啊,还有可怜的小拉夫雷,他看起来太瘦了。但是,在这人向妈妈借走了一大笔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对母子面前。后来的日子里,妈妈被折磨之后的空余时间便以泪洗面。不过,拉夫雷并不恨那个人,至少,他曾经给了妈妈短暂的快乐。

  噢,妈妈,观察者想起妈妈杀死的那个人,想起她哭喊着下楼的时候,他知道她无论如何不肯相信是自己儿子出卖了她,她还在想着他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可是,妈妈,你实在是太蠢了,妈妈,你无论如何不该杀死一个黑手党徒的。妈妈,你知道吗,无论你最后能逃到哪里,他们都会找到你杀死你,还有我,我也会和你一起被杀死的……妈妈,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但是你不应该连累我……没有了你,后来的日子确实很难熬,没有你的竭力 庇护,任何人都可以随便的打我,虐待我……可是,妈妈,这不就是一场赌博吗,人生不过一场游戏,我赌到了现在……我知道,总有一天也会追随你而去的,我并不感到害怕……

  观察者想抽一只烟,他没有在车子里抽烟的习惯。盘旋在车子里面久久不散的烟雾象征着混乱,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烟雾就应该飘散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生活也会是这样的……

  他从车上下来,走到更加阴暗的地方,掏出了打火机。“嚓”、“嚓”,连续几下,火苗都没能像预期的出现。观察者记得在马路对面的拐角处有一家小卖店的,他走过去。拐角的小卖店早早的关门了,这让人有些懊恼,不是吗?观察者站在原地,掏出火机,试了记下,“嚓”、“嚓”、“嚓”,还是没有着。

  “呵呵,先生,用我的吧。”一个男人走到观察者右侧。

  “噢,谢……”观察者看到一把手枪,加上了消声器的手枪,从下面对着自己的头。

  观察者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接近他的,而且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发现这个男人紧挨着他的身体右侧。这是一个机会,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是个左撇子。枪就在左侧腰间,他还有机会的。观察者抬头看着对方,是他,果然是他,观察者假装惊慌,“你是谁,你要干嘛?”

  “呵呵,兄弟,不要装傻好吗,从你走进我的房间时,我就一直在注意你了,好了,我们不要谈天论地了,希望你能告诉我,是谁叫你来的?”

  没有报警装置,没有人看到自己,没有,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是怎么发现我的,他现在应该还在……观察者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在他打开那个房门之前,曾听见对面房间里有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难道说……

  机会只有一次,当观察者转身面对那个人时,对方的枪口稍稍放下了一点,不再对着他的头了。没有机会全身而退!观察者冷静地分析着,没有,他不是等闲之辈,更不会叫自己活着离开,唯一的机会!观察者右手猛地弹出那个没油的打火机,他很庆幸自己唯一使用右手的就是打火机。打火机瞄准了对方的头部飞去,观察者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他的左手摸到了腰间。只要一转动,一下就好,再需要0.1秒,那就够了,这时候,枪响了。

  只差这么一点点吗?打火机在那个时候也打在对方的脸上,但那人根本无动于衷。观察者觉得大腿内侧一阵悸动,他站不住了,向后重重地坐下去。枪声再次响起,观察者的左手被打烂了。

  “呵呵,我真的没想到你是左手。不过没关系,现在,请你告诉我谁派你来的。你看,小家伙,你在流血,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叫你止血,嗯,也许我一时好心可以让你走的。”

  观察者无心听那个家伙胡说,他只想通知麦瓦,用一种方法警告麦瓦,至少……我至少要阻止这家伙找到麦瓦……

  “好……的,我告诉你,在,我的手机上……”观察者费力地把右手伸向左边的口袋,“在这里面,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下了。对方犹疑地看着他。

  他拿出了手机,他的胳膊在颤抖着,“你看……”观察者不再费力了,他把全身的力气都注入在了这只手上,时间足够了,你可以开枪啊,混蛋,如果你能保证不打坏这只手机的话,开枪吧,要是打坏了更好!他的手在手机上飞速移动,没有他的左手灵活,但是也足够快了,他消去了所有的通话记录。

  又一声枪响了,声音很小,因为加了消声器……观察者无力地靠在小卖店墙边,嘴角咧了咧,他在微笑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到的是妈妈,我爱你,妈妈;在他头脑还能活动的最后瞬间,他在心里默默念道:“妈妈,我想你,我现在要去找你了。”……

  那男人冷冷地捡起手机,手机还保持着“您已经删除了所有电话记录”的字样,他又从尸体的裤袋里掏出了车钥匙。他想起了前几天红灯区的那场大火,他笑了,夥计,那是一个绝妙的主意,不是吗?哈哈哈哈……他止不住心里的狂笑。

  他把尸体扛起来扔在观察者自己的车上。汽油只要一些就够了,够我开到那里,哈哈,他扔下打火机,一切都是那么完美,那么天衣无缝!

  没有人看到是我干的,没有人知道上次纵火的观察者被人杀死了,警察可以怀疑一切,遗憾的是,这些与我无关。

  男人飞速驶离火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3

Vol 34.自投罗网

  3月27日凌晨两点半,牛肝终于消耗殆尽,观察皿里的小虫子已经长到三龄。高尔夫辨认出它们是伏蝇(Phormia regina丽蝇的一种)的幼虫。他对这种幼虫的发育过程进行了推算,不过,这不影响之前已经得出的结果。由于他和琼斯已经超过30个小时没合眼了,琼斯决定带他回家睡一会儿。

  琼斯的家不在城里,他们要沿着119号公路开出去约莫个把小时。一路上,两个老头还是显得精神矍铄。

  “琼斯,你可以借我些钱吗?”高尔夫突然说出和刚才话题毫无关系的话。

  “啊?……好吧,我想这不是问题,你需要多少?”

  “五千块吧,我会尽快还给你。”

  “嗯,没问题。等等,那是什么……?”琼斯把车停在路边,他看到在公路边上扔着一个巨大的工具箱。

  “咦?”高尔夫也感到好奇,它看起来很新,干嘛丢掉呢。

  两个老头下了车,走到箱子跟前。

  “哈哈,就像有人丢弃尸体一样嘛,竟然扔在我们面前了。”高尔夫总是不忘记开玩笑。

  “嗯……好像,真的是尸体……”琼斯弯下腰,看到箱子盖上有一点点红色的粘稠物。他小心地掏起手帕,在上面蘸了,然后举到鼻尖,“是血液,还很新鲜的血液。”

  高尔夫笑不出来了,他也蹲了下来。

  箱子上面上了锁,两个人想办法怎么打开它。

  “用枪吧,琼斯,你有枪吗?”

  “嗯,看来万不得已了。”琼斯从车子里拿出一把小手枪,对着锁扣下了扳机。两个人把箱盖用力抬起,看到里面的东西,全都目瞪口呆了。

  里面蜷缩着一具剥去脸皮的赤裸男尸,箱子里全是血污。

  琼斯注意到箱子的上盖里面,用血写着一行大字:Mask come back(面具回来了)。

  高尔夫在盯住尸体的两腿中间,久久地说不出话来,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人这么痛恨男人的生殖器呢。当然,他听琼斯说起过面具杀手,他不光杀男性,也杀女性,这使他联想到双性人,他(她)既非男人也非女人。

  琼斯看了一下手表,凌晨三点四十分,他打算马上通知萨姆兰过来。

  “喂,两位先生,需要帮忙吗?”一辆车在他们边上停下,有个男人从车窗探出头,他右手搭在车窗外,手里夹着一只香烟。这男人像是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拉拉茬茬的,最吸引人视线的是,他的右眼戴着个黑色的眼罩,另一只眼睛炯炯有神地望向这边,“哎呀,俄勒冈州最好的法医和美国首席法医昆虫学家同在一辆车上,这光景可是很难见到的。

  “斯塔尔斯.卡兹?”琼斯很吃惊,“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你认识我?”高尔夫也显得茫然。

  “嗯,是的,我看到过很多关于你的报道,让.高尔夫先生。”男人推开车门,高尔夫看见他的脖子上挎着两个相机。

  “斯塔尔斯.卡兹,我的邻居,是个疯子记者,绰号白鲨。也是我最讨厌的人,经常打扰我的工作,不过,我很欣赏他辛辣的笔锋。我说你是不是像苍蝇那样一直踪在警察局门口啊?”

  “琼斯先生,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我对杀手的案子很感兴趣而已……”卡兹走到箱子前面,“噢,乖乖,今天真是大收获,竟然亲眼看到了第六名被害者,喂,博士,我可以拍照吗?”

  “随便你吧,谁碰到你都会自认倒霉的。不过别碰尸体。”琼斯拨了警局的电话。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卡兹把他的“莱卡”专业相机摘下来,而后十分随意地按动快门。他一连从不同角度拍了十几张,然后换一个相机继续拍摄。

  白鲨?高尔夫对这个名字有点儿印象,对了,这家伙是为马格楠图片社工作的菁英之一。据说他在一次只身追踪黑社会的报道中不幸被人抓到,人倒是活着回来了,不过那只右眼……

  卡洛斯病倒了,米尔又要回家照看生病的儿子,人手不大够用,萨姆兰警官只好留在警局过夜。琼斯电话来的时候,他还没有休息。接到法医的报告,警官在四十分钟之内就赶了过来。几位警员把尸体连同箱子原封不动地抬上了车,两位法医学专家看来也没办法睡觉了,他们也开车返回了警局。在现场的搜索是徒劳无功的,杀手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验尸工作在五点钟准时开始,由于尸体发现及时,还没有苍蝇在上面产卵,高尔夫也没什么事儿做,但他还是留在了解剖室里,协助琼斯的工作。

  很幸运的是弗莱德也没有回家,血字的照片被送到了他的工作室。白鲨卡兹不被允许进入警局,不过,他耐心地留在大门外,等着抢到第一手资料,他一只又一只地抽着烟。

  忙的时候总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萨姆兰回到局里没多久就接到消防局打来的电话,说昨晚十一时市中心的大酒店附近突然失火,不过局面早已得到了控制。火源目前尚不清楚,不排除有人纵火的可能。萨姆兰只得又赶往那边,卡兹的车紧随其后。

  作为一名记者,卡兹不要命的态度令人不敢赞同,但这确也是他能拍到许多别人不敢亲临其境的独特场景背后唯一的原因。同时,他的细心和耐心也是成功最好的辅助。这一次,两个敏锐的男人所能找到的唯一线索是,现场附近一个一次性打火机的铁皮部分,它极端扭曲地躺在瓦砾里。他们甚至无法判断它和这场大伙是不是有必然联系,因为这样的东西随处可见。他们一直走访附近的住户,但是什么也没问出来。从天蒙蒙亮一直忙到了七点半,围观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两人也没必要在这里逗留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4

  麦瓦老板今天可是很早就起床了,准确地说,他几乎一夜没睡。当从幸福的畅想中回退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把敲诈工作弄得滴水不露。五点前后,他实在不想再和那头母猪在躺在一起了。他早早洗漱完毕,找了个借口,开着他那辆破旧小货车离开了家。

  现在还不到五点半,有些太早了。人太早被吵醒就会有些不理智,不是吗?他可不希望他的大主顾失去理智。他在城里兜了一小圈,差不多六点前后,他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拨出了那个昨晚烙印在脑中的电话——他不是傻子,他当然也用小纸条记了一遍,不过,他马上就用不着它了,他可以把它烧掉,这样就算事后出了什么麻烦,自己也可以一问三不知了……

  沃勒医生也醒得很早,他翻身看看还在梦乡的安妮,不愿意去惊动她,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不过她还闭着眼,翻身滚到了他的胸前,他就抱住了她。

  今天,对,就是今天,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算违反了规矩我也要拿到五千块钱。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安妮睁开了眼睛,她那清澈透明的眼睛,沃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吻吻她,她把他压在身子下面。他们还是那么年轻的一对新人,欲望方面似乎永远也不能满足的……

  “是的,一百五十万元,”麦瓦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赶紧咽了一口口水,他知道对方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他必须保持冷静,“这些钱对于您来说不是太出格的数字,我换句话说,就算您没有,也很简单就可以弄到,我希望您尽快。今天晚上七点半我会再打电话,我们谈谈您将在哪里付款,我拿到钱就会保持沉默。请您放心,我是一个诚实的人,会带着这笔钱远走高飞的,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永远不会再提起这件事的。如果没有钱,我会把两件事全说出去,到时候,萨姆兰警官这只老鹰就会……”

  麦瓦说错了一件事,没有一个敲诈者能用诚实来形容;他也忘了一件事,没有一个被敲诈的人希望敲诈者能活下去,因为人的贪欲实在是无限的。

  “萨姆,这里有一件有趣的东西。”琼斯从尸体的头发上挑起一丝棉条,这是第一次他们发现尸体上的遗留物(除了那些被凶手有意留下来的),“可能是天色太晚,杀手没能注意到这个,我想它应该是汽车后备箱里垫着的布毯上面掉下来的。”

  琼斯小心地用镊子把这布条夹起来,警官迷着眼睛看,上面好像确实有浅红色的印记。

  “我拿一些湿润的棉花从上面蘸取痕迹,化验的结果叫我大吃一惊,这血液不是出自我们现在发现的这具尸体。借助DNA检验,我发现这是来自另一名男性的尸体,并且,和我们最近一个月里发现的所有尸体都不同源。也就是说,很可能还有我们没有找出的尸体。”

  “你的意思是说,既然这是车子后备箱里的东西,它很可能在之前运送了另外一具尸体。”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和你们要查的案子没有关系也说不定。”

  “那么,现在解剖的这具尸体……”

  “啊,我给你看一下结果吧。嗯……尸体身中三枪,这一点和以前面具杀手杀人不同,我认为第一枪打中左腿大腿内侧大动脉,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过不了多久他也会死的;第二次命中左手,这让我有些纳闷,杀手似乎是要阻止他做些什么;第三枪打在胸部,位置和以前差不多,正是这一枪提前的结束了他的生命。从检验结果来看,这三枪没有多大的时间间隔,很可能就是在一分钟之内完成的,还都是不超过五码的近距离射击。此人准确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十点四十分到十一点十分之间。子弹给弗莱德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尸体的生殖器……”

  “噢,同样是死后被人割去,这一点和前两男具尸是一样的,但是那具水中弃尸显得格格不入。另外,杀人的武器也不同,后来的两个人都是被.28手枪击中的,关于这些还是去听听弗莱德的意见吧。”

  十一点前后,和消防局报告的失火时间那么接近,这里会有着什么联系呢。

  “警官,你已经欠我五次酒了,今天不能再……”弗莱德注意到萨姆兰熬得通红的眼睛,也就说不下去了,“啊,先说说笔迹吧,和之前的面具留言是完全一样的,当然第五具尸体身上你们没能发现留言,我也无从鉴定了。关于子弹,和第五具尸体一样都是.28口径,而且,我觉得可能加了消音器,警官。子弹在枪管内的行进路线稍微长了一点就是原因。”

  长了一点——消声器——没有人报告任何异常,这两起发生在昨夜的事件有这么多的重合点吗?

  萨姆兰还注意到尸体发现地和出现顺序,与原来的显著差别是不再遵循性别原则,他们连续发现两具男性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女性尸体没被找到。尸体被丢弃的地方也偏离了保罗.佩顿估计的位置,但是还是在远离城市的地方,因为那个杀手住在城市中部的推论依然可以成立。使他费解的是,第四具尸体出现后的十天,有人写下了“面具即将归来”的留言,而第五具是没留言的尸体,在第六具尸体上又出现了“面具回来了”(这被弗莱德证实确实出自面具杀手之手,与前四具尸体完全相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琼斯说过,那么熟练剥取脸皮的手法不可能出自其他的人,到底这两具尸体在什么情况下被杀死的呢?

  琼斯忙完了手头的工作,立刻想起高尔夫借钱一事,跑到银行。

  高尔夫拿到了钱就急急忙忙打车来到了沃勒诊所。沃勒医生看着他有些睏顿的神情,猜他一定还没有休息。高尔夫就给他形容今天早上发现尸体,又回到警局解剖的事。

  医生听着听着眉头越锁越深,他在想几天前的红灯区纵火案。在那次纵火案中,警方的一名线人失踪了;这次的失火事件发生的同时,又有一个人被面具杀死了,这该怎么解释。纵火可以算是最好的掩盖血迹的办法了,任何仔细的擦拭都会因为残留的蛋白质经过发光氨的检验而露出马脚,焚烧则会把所有蛋白质痕迹一笔抹杀。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为的是要消除作案痕迹,为的是让人不注意真正的犯罪现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4

  血迹?是血迹!萨姆兰突然警醒,是的,罪犯为的是掩盖血迹,和上一次雷恩的消失出自同一原理。警官开车又回到了失火现场。

  在这次大火中被烧得最严重的是一条小巷,巷口不远处的一家小卖店只剩了黑黢黢的一半。如果推理是正确的,那么这里就该是凶杀现场。为什么被害人会来到这里呢,在这里做了些什么,他和杀手一起来的吗?不,不像,这不是杀手的一贯风格。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呢?一种可能的解释是杀手没办法,只能在这里杀人,那为什么要开三枪……或许他没有机会像前几次那样一枪毙命,还是另有原因?

  萨姆兰踏着焦黑的地面来回踱着步。被害人又为什么要来这里……打火机……也许,他是要买一个打火机……但是,店主人之前说他很早就关了门……他没有买到打火机,但是他很想抽烟,想抽烟……这个时候,杀手追了上来,近距离射击他的腿部……然后他站不稳了……坐在地上,这有可能,他没有直接杀死他,叫他活了几十秒,这是为什么……他想看看他痛苦的样子?不,不可能,那还不如活着割下他的生殖器更痛苦,他这么做是有其他原因的,那是什么……对了,他开枪打了他的左手……他要拿什么东西,还是已经拿起了……第三枪才杀死了他……这才是面具的风格……他之前没有这么做……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做什么?

  萨姆兰又换了一种思维模式,他重新走向那个小卖店,不断暗示自己就是那个被害者。我想买打火机,然后,没有,没有……萨姆兰想到了他自己抽烟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忘记灌汽油。可是,这时候我发现小卖店关门了,然后我会怎么样,对了!我会习惯地继续试试,看看能不能出来一点点火苗。一点点……对,我停下来,我在试着点烟。这时候,面具走了过来,对我的大腿开了一枪……我摔到了,我接下来该干什么……我很有可能会随身携带武器,因为我是在一个并不算安全的城市里……我要拔枪,对,用……左手?我是个左撇子?……等等,这个动作有可能再提前一点,对,他走过来不想直接杀死我,对,不然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他会一枪打爆我的头……我有机会先拔枪,但是他的手更快,他打中我的腿,然后再击中我的手,是的,有可能,然后,我干了什么……他为什么又等了一小会儿……奇怪……我被人拿枪指着的时候会拔枪吗,我有理由这么做吗……也许,我,我是个训练有素的人或者干脆就是个白痴……我是个混蛋?不,那也不可能……我是个训练有素的人……他不马上杀死我!他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然后才不得不在这里杀死我,因此我不是在他计划之内的被害者,是的,我不是!那么他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我看到了什么……不,也不对,要是我看到了而他没有看到我,我就会平安无事……难道,是我找他的麻烦……我找他的麻烦,对,因此他就不得不杀死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可以找别的地方啊……我来买烟……一场大火没有人死亡,没有人受伤……我不应该住在这里,不然我的亲人会发现我失踪了……那么,我为什么来这里……我是来查什么的,被他发现了,所以我被灭口了……我的背后还有人,有什么人……我在这里被杀是因为我有了一个空当儿……我下车了……可我是来查什么的……我来查?这么说,有人委托我来调查……什么……

  萨姆兰想起自己被人追踪调查的事儿来,那时候就连他这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都没能发现。

  那个调查者有相当的职业水准,还有沃勒医生也说过被人调查,沃勒……龙手……难道说,是观察者?!

  假如这个被面具杀死的人是观察者,他一定搞到了某种情报,却被杀手灭口了。观察者身后一定有人在指使,面具杀手正是为了得到这个幕后指使者的情报才大费周折。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会拔枪,因为他是观察者,他有着出色的技巧,可惜还是在劫难逃。

  观察者的尸体被塞进后备箱带到了城外,面具用他的打火机引发了这场火灾……等等,后备箱,那个棉条,还有一个人被杀,没有尸体……是雷恩,一定是雷恩,那次和这次的手法完全一样,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杀手杀死了雷恩,把他也装进了后备箱,那是几天前的事情。这个雷恩的尸体现在会在哪儿,他又是知道什么才会被杀的?

  由于观察者特殊的多面人身份和脸孔的毁坏,警方无法绘制出他的样貌,也无法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使用了什么样的身份。调查观察者昨天行进路线的工作就此搁浅了。卡洛斯无法上班,米尔也要下午才能来,鲁夫探员就帮助萨姆兰警官打点身边的事务,探员也提出了很多的相关意见,他赞同萨姆兰的分析,可是,只有这些分析并没有意义,他们只能坐等着。

  中午十二点左右,一辆“宝马”车停靠在市中心的大饭店附近,沃勒医生跳下车。在和警官相同的地点来回来去地走动着。他忽而欣喜若狂,忽而沉思不语,不久,就开车走了。路边有些人好奇地看着,疯子,疯子,他们议论着,一天连续见到两个对着废墟自言自语的疯子,还真是一件不寻常的事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5

Vol 35.在劫难逃

  3月27日正午,当沃勒医生还在失火现场徘徊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小心地观察着他。医生走后,他也坐上了自己的车,远远地跟着……

  白鲨斯塔尔斯.卡兹把双腿放在办公桌上悠闲地抽着烟,此刻,他弯腰伸手抓起了电话,“是我,卡兹,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

  “啊,白鲨,事情像你预料的那样,他果然对此感兴趣。”车上的男人回答道。

  “很好,他现在在哪儿?”

  “嗯,他可能是要回诊所吧,我也不清楚,我会跟着他就是了。对了,刚才我在那里问了围观的人,有人说在之前有一个老黑人也来到了现场。”

  “黑人?嗯,那一定是萨姆兰警官,他做了什么?”

  “似乎和医生一样,在那里走来走去的,好了,他拐弯了,我们一会儿再谈。”

  12:15分,麦瓦老板准时离开了咖啡馆,开着自己的小货车出发了,这是他事先和观察者约好的时间,他会在中央广场的小花园附近和他完成交易。上午,他看到了这样一则新闻“面具杀手再次疯狂作案,一不明身份之男子惨遭剥皮”,不过他没有兴趣,是的,他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当然,他不能忘记给观察者送钱去。

  麦瓦来到的中心花园距离出事的大酒店只有一街之遥。他们曾在那里完成过一次交易,对此,麦瓦也算得上驾轻就熟。他先是开车在那里转一会儿,到了差不多该交易的时间,就把车子停在一个小商店附近,下来买了一包烟,静静地等候着。

  麦瓦咖啡馆、大酒店失火现场和市警察局依次向东,当然并不是在一条直线上。沃勒医生开车把高尔夫送回警局,首先来到了酒店附近,而后自然是咖啡馆。他已经拿到了钱,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老板那里得到信息,下午还有三位病人,他不想等到那之后。但是,老板并不在,咖啡馆的落地荷叶门上贴了一张小条:本店临时采购,下午照常营业。沃勒无奈,只好返回诊所。身后的汽车也跟着他回到诊所,等了一会儿不见医生再出来,火速掉头赶向医生刚才停车的地方。车上的男人走进小巷子,只看到一个没开门的名叫麦瓦的咖啡馆。

  13:00,麦瓦不耐烦了,一支接一支不停地抽烟。一开始时还和店老板谈笑风生,现在完全没了这个心情。那家伙怎么回事?他想着,观察者可从来没迟到过!

  “哎呀,先生,”店老板说,“您抽烟太凶了,怎么,您等的人还没有到吗?”

  “哎?啊,啊,是的,是的,还没有到。可不可以借你的电话用一用?”

  “当然可以,您请。”

  麦瓦用店主的电话开始拨打观察者的手机……无人应答……再一次,还是无人应答……麦瓦冒了汗,这,这怎么可能……他又拨了一遍……麦瓦脸色大变,身体微微颤抖。店主人慌忙问道:“啊,先生,恕我冒昧,您的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我很好,我还好,”但是麦瓦眼神不住地扫向周围,在每个过路人的脸上都停留了一下,“谢谢你,谢谢你,我要走了,我先走了。”

  麦瓦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由来的恐惧,这恐惧弄得他的胃很难受,他必须回去,回到自己的咖啡店里,这个环境陌生得令人害怕!

  15分钟后,一辆车停在这家商店门口,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雨衣模样的人,店主人一下子都没法儿看出是男人还是女人。

  “老板,请拿一盒万宝路香烟。”他冷冷地说,这是成年男人的声音。他的帽子压得很低,别人无法看见他的脸,“老板,这家店就你一个人吗?很辛苦吧。”

  “啊,也没什么的,习惯了。”店主人见惯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人,现代社会的城区本来就是乱七八糟的,他倒也不以为然,“啊,先生您的香烟。”

  来人把手伸进大衣口袋,但不是在拿钱。

  “对了,先生,我倒想起来一件事,刚才有一位先生在这里等人等了很久,看起来很担忧地走了,冒昧问您一句,你可是那个人吗?”店主人的好心地提醒着。

  “啊,啊,是不是打了几个电话?”那人愣了一下,掏出了手机,“这是你店里的电话。”

  “是的,先生,不过您来得太晚了。这是我的号码,那位先生已经走了。”

  “走了?”

  “是啊,那位先生很早就来了,等了半天,咦,你们没有约好吗?”

  “不,我记得时间,可是被一点儿事情缠住了,所以来晚了,真是不幸啊。”

  “是啊,先生。”

  “对了,我跟他很久没见面了,想问一下,他现在还是开那辆破旧的小车吗?”

  “啊,是的,先生,一辆破旧的小货车。”

  “好的,谢谢你,我要去找他了。再见,店主人。”

  男人坐上汽车,用力攥着那盒香烟……

  “什么?他去了麦瓦咖啡馆?”白鲨卡兹一下子把腿从桌上甩下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人,仿佛要吃掉他。

  “喂,白鲨先生,别这么吓人好不好。对,我刚才说了,他去了咖啡馆,不过那里没有开业,他就走了。”

  嗯,这是一个被卡兹忽略的问题,那个老板知道些什么呢?

  “那么……白鲨先生,我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6

  “噢,差点儿忘了,拿着,有事儿我会再找你的。”卡兹递给他五十块钱。

  等着吧,赛斯.沃勒,不,“情人”,我一定要揭开你的真面目!卡兹咬着牙。

  14:00,麦瓦有些坐立不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观察者会失约。他很忙,是的,他很忙,他在工作中寻求刺激,他确实可能在接完一项工作后立刻转向新的工作,但是,他至少应该跟他打一声招呼才对啊……

  14:12,卡洛斯醒来了,他感觉浑身上下宛如重生般的轻松,只是体力还不算充沛。他下床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手机,走了两步,觉得双腿有些轻飘飘的,就又坐回到床上。

  卡洛斯给警局拨了电话,萨姆兰对他正在康复表示祝贺,只字未提发现新尸体的事情,他希望他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卡洛斯请萨姆兰代为问候大家,就挂上了电话。

  卡莱尔听到他的楼上走动的声音,端来了一碗汤,“喝一点,你一定饿了。”

  是的,他饿了,一醒来就觉得饿。

  汤喝了一半,卡洛斯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卡莱尔,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请了假,小傻瓜,”她看着他喝汤的样子,觉得无限温馨。她挨着他坐下,“老板对我很照顾,没说什么,也没有扣我的薪水。我就说弟弟病了,要在家照顾他。”

  “弟弟……”卡洛斯有点儿……

  “哈哈,小傻瓜,我不那么说怎么行啊,你难道要我说男朋友病了?”

  他凑过去吻她。

  “哎呀,你这小笨蛋,汤都洒了,哎呀呀,真是的,一点儿正经都没有。”

  卡洛斯不好意思地傻笑着……

  14:30,沃勒医生面对他下午的第二个来访者,尽量不显出心不在焉,他和平时一样认真地倾听。多年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算起,也许是天性吧),他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总能把另一件完全忘记。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之一,他不会随随便便地跑了题,更不会被他的来访者轻易带离主题(这往往是来访者们一开始接触令他们感到痛苦的话题时最喜欢采用的一种手段)。他冷静地思索着,分析着……

  14:35,萨姆兰和米尔赶到红灯区。他们再次仔细查问每一个失火之夜可能在现场的人,但无论是嫖客还是妓女都不知道雷恩是怎么消失的。最后一个见到雷恩的人是他旅馆里的一名妓女,她说他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包括脸上的伤痕,他一向如此),那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警官询问附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过,没有人能答得上来。两位警官于16:22返回警局。

  16:25卡莱尔出去买东西,小埃迪跑到了卡洛斯的床边。他不怎么说话,就是直直地盯着他看,似乎很喜欢这个“白色叔叔”。

  卡洛斯父亲般地摸着孩子的头,他也喜欢他这样。小埃迪把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画儿,他把他放在卡洛斯的腿上。

  卡洛斯笑着拿起那张画。它没有背景,画的左半边是高个子的年轻男人,他很白,穿着黑色的衣服,还有肩章,像是一名警官;右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同样很白,有着金黄色的长长头发,穿着连衣裙;在他们的中间有一个小孩子,他的发色浅浅的,他被他们拉着,很高兴,在笑。卡洛斯也在笑,他知道,左边的是自己,右边的是卡莱尔小姐,中间的是小埃迪。他喜欢他们在一起,他认同他们的爱,这真叫人高兴。

  小埃迪似乎还怕他不明白,他头靠着卡洛斯的肩,用手指指点点。“这是你,白色叔叔……”他的手指落在了卡洛斯的白发上……白色叔叔,白的……

  ……“黑色的,你是黑色的,和昨晚的人一样,都是黑色的”小埃迪用手指着萨姆兰……

  ……“拜拜,白色的叔叔,你真帅!……小埃迪冲卡洛斯挥手再见……

  黑色的……白色的……

  卡洛斯用一种令小埃迪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他,“埃迪,告诉我,妈妈是什么颜色的?”

  “黄色的,金黄色的妈妈……”卡莱尔小姐的发色是金黄色的……

  是发色,小埃迪无法表达出来的词汇是发色!

  “埃迪,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在玻璃上写字的叔叔吗?他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的。”

  “好的,埃迪,你真棒!”卡洛斯激动起来,“你能不能把他的样子画下来,喂,小埃迪,别跑。”

  ……

  16:30,警方还是不允许白鲨在电视上公布他拍摄下来的那一组骇人的照片。但是,经过媒体和警局的协商,警方还是作出了让步,决定可以公布被害者的详细资料。电视台在16:35分插播了这条新闻。

  麦瓦盯着电视,汗如雨下:6尺1寸的身高,不足150磅的体重,是,是拉夫雷,一定是拉夫雷!!他不可能忘记和我的约会,而且永远不会迟到,他……他被杀了,被面具杀了!那家伙果然就是面具,上帝啊,下一个会是我,他不会叫我活着的,他不会的……该死,我为什么又用自己家的电话打了拉夫雷的手机……上帝,我会被剥皮的,我会被剥皮的……我不要钱,我不要钱……我不想死,不想被剥皮……混蛋,我要揭发你,我要给萨姆兰警官打电话,我要打电话!

  ……

  16:38,作为这个案件的主要负责人,萨姆兰还在局长办公室和媒体周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6

  16:39,鲁夫探员在萨姆兰的办公室帮助整理资料,电话响了起了,“喂……我是鲁夫,警官现在忙,有什么事儿吗……什么?有人报告会被杀,好的,请把录音转过来,谢谢。”

  “我会被人杀死,我会死的……萨姆兰警官在哪里,只有他能救我,萨姆兰警官,你快点儿来……我是麦瓦,是那个老板……带着你的警员过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我不想死,警官求求你,我就在咖啡馆里……我不敢出去……我有你们想要的东西……”电话录音传出一个男人断断续续的声音,他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使得鲁夫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放下电话,正巧米尔警官走到门口。

  “喂,米尔,有一个自称麦瓦的人打来电话,说他知道你们想要的信息,要萨姆兰警官快过去!”

  米尔大吃一惊,连忙跑向局长办公室……

  16:39麦瓦再也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了,他开始抓狂,他拿起酒杯用力地摔在地上。他的表情扭曲,身体不住抖动,但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是的,在警察来救我之前,什么也不能说,那样他们就不管我了,我现在是他们最宝贵的证人,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救我的。我什么都不能说,别人的死活和我没有关系!

  麦瓦被拖布绊了个跟头,重重摔倒在地。他磕破了头,他看见敞开的柜门,这里面放着一付纸牌,是的,一付纸牌,是麦瓦喜欢的一种游戏……

  16:41萨姆兰警官第一个冲到地下停车场,米尔和两名警员紧随其后。萨姆兰跳到车上,车子后面猛地往下一沉。警官下来查看,发现后胎爆了,“混蛋!早不来晚不来!”他赶紧又跑向米尔的车子……

  16:49卡洛斯盯着手中的那张画,几天前沃勒医生曾经看过同样的那张画。那上面有一个男人,站在一个大大的像玻璃的方框前,画着什么。他穿着深色的风衣,他有着黑黑的头发,他的脸看不清……

  黑色的头发!这件大衣,沃勒医生有着一件差不多的大衣。卡洛斯和萨姆兰来到诊所二楼的时候,它就挂在那里……

  ……“那个中国人也真是手法了得,硬是用一把小刀轻松割下了那家伙的头。”路加先生冷冷地笑着……

  ……“是啊,就像是催眠,是对被害人的完全控制。”……鲁夫探员面无表情……

  被人跟踪……追到“龙手”……脸上的伤痕……小刀杀人……催眠……黑色头发和深色大衣……

  卡洛斯再也坐不住了,他穿上衣服,不顾身体的虚弱,匆忙奔下楼,正巧碰见卡莱尔回来。

  “你要去哪儿?医生还不让你出外活动啊。”

  “我要找沃勒医生,有点事情打算问问他。”

  “那也不必非今天不可啊,你看你……”

  “亲爱的,让我去吧,”他在她嘴上飞快一吻,“求你了,又不是去上班,我在家里呆着太闷了。”

  “好吧,跟你一起过去。”

  “这……”

  “没什么的,可以开车接送你。”卡莱尔把抱着的一大堆购物袋放在一边。

  卡洛斯想想觉得这样也好,可以省点儿时间……

  16:53卡洛斯和卡莱尔来到心理诊所,但是安妮小姐告诉他们医生出去了,没有开车,说是去附近咖啡馆看一位老朋友。

  咖啡馆……难道是麦瓦咖啡馆?那家伙果然知道些什么,不好!

  “卡莱尔,马上开车到麦瓦咖啡馆,走大路。”

  ……

  16:57,车子停在了麦瓦咖啡馆所在的巷子口,卡洛斯跳了下来,叫卡莱尔在车里等他,自己去去就回。

  卡洛斯跑向咖啡馆,他远远就看见一个男人身着雨衣站在那里,麦瓦老板倒了下去。卡洛斯拔出了手枪……

  16:57,萨姆兰挂着警笛的车子在大路上呼啸而过,再有几分钟,坚持啊,麦瓦……

  16:58:01,雨衣男人听到了卡洛斯的脚步声,他连头也没回,冲着后面开了四枪,又从地上捡起了一盒纸牌,然后冲进了洗手间。

  16:58:02,卡洛斯从地上爬起来,他看见了那个男人左手拿着一个小纸盒,就好像是什么纸牌的包装盒,转眼进了洗手间,他也冲过去,推开了咖啡馆的门。麦瓦老板横尸地板,他的头被子弹打碎了。卡洛斯瞥了一眼,脚下不停,冲到洗手间,那里有一扇洞开的铁门。

  16:58:18,卡洛斯从洗手间出来,头上的汗滴了下来,他稳了稳握着枪的手,镇静,要镇静!卡洛斯。

  “没有什么比冷静更能决定生杀大全了,如果你慌张,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喘息,都足以送了你的性命。“养父的话在他的脑中浮现。

  卡洛斯置身咖啡馆后面的细小过道,大概有两米宽。他的左手是洗手间连通这里的门,右侧还有一个铁门,应该是通向另一平行街道的。眼前是一个长约二十五米的细细走道。杀手不应该那么快跑出去的,卡洛斯背靠着墙,他的情绪稳定多了,只是,体力似乎有些跟不上。

  16:58:23,卡洛斯右手举枪,左手向那个铁门伸去。他的步伐很轻,很轻。他的手搭在了铁门把手上,想要转动它。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扇铁门突然从另一侧猛地打开。那家伙没有急着逃走,他在等着他,等着卡洛斯接近铁门。卡洛斯意识到了,身体却来不及做出反应。铁门重重砸在他的额头上,他只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倒下了。手枪掉在地上,卡洛斯忍住头部剧烈疼痛和意识的一阵阵模糊,向手枪爬去,他就快摸到它了。他感到一只很尖的皮鞋踹在他的头上,他惨叫了一声。一下,两下,三下……卡洛斯爬不动了,他趴在那里,意识渐渐消失。

  铁门完全打开了,穿着雨衣的男人盯着地上的卡洛斯,用手枪对准他的头……

  一个石块挂着风声“嗖”地从巷子那边飞出,砸在了那人拿枪的手上。“嘭”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离卡洛斯头部不到两英寸的地面,深深埋进土里。

  沃勒医生从巷子那边跑过来,一边摘下左手手套。那人见势不好,顾不上关门就逃走了。

  医生并没有追那个人,他跑过去抱起了卡洛斯。卡洛斯的额头混满土和血,红色的液体还在往外冒。他微微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认出了医生,“对,对不起,我,我错……”卡洛斯昏迷了。

  卡莱尔从洗手间那边出来,她大喊,“卡洛斯!”

  “喂,喂,卡洛斯,坚强一点,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会没事儿的,卡洛斯,一定要挺住啊!”医生探着他的鼻息,还好,一息尚存。

  医生抱着卡洛斯站了起来,转身正要离去。萨姆兰和米尔先后从洗手间那边冲出来,老警官和赛斯.沃勒四目相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7

Vol 36.兽的逃亡

  一名警员跟随卡莱尔送卡洛斯去了医院,米尔警官和剩下的警员看住沃勒医生,萨姆兰只身闯进铁门后的小径。走了十米左右,前面出现了一个三岔口,警官最先选择了右面的路,通到了大街,这里延街整齐的排放着十几辆汽车。警官又沿着另外两条路跑了下去,并询问了附近的路人,没有人看见一个身穿雨衣的男人跑过。在这三岔路铺了水泥的地面上,萨姆兰也没能发现任何足迹。

  雨衣男人的说法是沃勒医生提出的,除他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能佐证。医生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他自称那时候有人要开枪杀死卡洛斯,是他扔出了小石头避免了这一惨剧,可惜,仍然没有其他人能够证明这种说法。现实是,当萨姆兰感到现场的时候,那里只有沃勒、卡洛斯和卡莱尔三个人,而卡莱尔一直停车在咖啡馆外面,她并没有看见医生走过来,也不知道医生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卡洛斯昏迷不醒,无法说明事实真相,眼下唯一的嫌疑人就是赛斯.沃勒。

  一队警员赶到了,他们封锁了这两条街,在路边盘查形迹可疑的人和车辆。沃勒被米尔警官和警员带回了警局,萨姆兰则回到凶杀现场。这是一个奇怪的现场,看起来就像是发生了一起抢劫。麦瓦老板头部爆裂,血混着花白的脑浆洒了一地。尸体俯卧在地,子弹是从后面射进的。警官从这个射击手法里看不到一丝怜悯,杀手就是要来干掉他的,当然,射击头部是最好的选择。

  奇怪的是,尸体上方的墙上有一个保险柜是打开的,好像是凶手逼迫麦瓦从中拿出什么东西似的。警官想起这面墙上原本挂满了壁画,其中的一幅壁画后面就隐藏着这个保险柜。为什么会要他打开保险柜呢,这里面会不会藏了什么对凶手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

  按照卡莱尔的说法(她当时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也没心情说下去了),在卡洛斯进去之后,再也没看见有人从咖啡店的大门里进去。她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感到很害怕,于是,没有直接跟进去。那么,沃勒医生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呢?当然,在麦瓦咖啡馆的侧面还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向两道铁门中间的狭长过道,

  一个令萨姆兰困惑的问题是,如果沃勒医生所言属实,那未免有点儿太巧了。可如果医生在撒谎,甚至他就是杀死老板的面具杀手,既然他已经击倒了卡洛斯,为什么没有开枪干掉他呢?面具是不会留下活口的!即便他不想杀死他,至少也可以逃走啊,这样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医生曾经来到这里杀死了麦瓦。又是什么理由使他留在原地呢?而且医生并没有带枪,事情发生在一分钟之内,他更不可能把枪藏到很远的地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沃勒来麦瓦咖啡馆的原因还没有来得及盘问,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萨姆兰一面思考一面拍照,局里派来的后续警力来到了。警官把尸体和现场的工作交给他们,自己开车返回警局。路上,他给和卡莱尔在一起的警员打了电话,详细的情况还不清楚,院方正在全力抢救,相信并无大碍。

  “医生,请你把全过程再说一遍!”米尔警官坐在桌子上,满脸不信任地盯着医生。高尔夫和琼斯一脸紧张地在外面注视着屋里的一切。

  “我已经说过两遍了,你不会觉得腻吗?”沃勒反唇相讥。

  “这个请放心,你就是说上十几遍我也不会烦的,请吧。”

  “我拒绝!”这是沃勒第一次顶撞别人,“萨姆兰警官不来,我是不会再说什么的。”

  “请小心你的用词,医生。我很好奇你的左手到底是什么!我们搜了你的身,并没有发现手枪,但是,你的左手……”

  “抱歉,一摊烂肉而已,我相信你不会感兴趣的。”沃勒近乎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噢?我对烂肉很有兴趣呢,摘下手套!”米尔的态度也严厉起来。

  “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我只能求助于我的律师,对你的无礼举动提出控诉。”

  “别紧张,医生,如果你的手套下面藏着武器,那么,我的行为将属于正当调查。”米尔皮笑肉不笑。

  “每个人都有保持自尊的权力,我不希望这样的东西暴露在外人面前。如果警官你实在感兴趣,我倒是可以让你隔着手套摸摸。”医生说着真就挽起了左臂的袖子,露出了足有一英尺半的黑色皮质手套,这东西一直延伸到左臂肱二头肌下部,把医生的整个儿前臂都罩在里面。

  别说米尔和站在外面的琼斯,连高尔夫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手套,猜想里面到底有什么。

  医生不以为然地看着米尔,这一下子,米尔反倒被动了,他硬着头皮碰了一下。上帝,这是什么?那层手套很薄,米尔感到里面软呼呼、黏塌塌的,他觉得喉咙里一阵发紧,赶忙把手抽了回去……

  “哎呀,萨姆兰警官,你可回来了,看看……”琼斯一见萨姆兰上楼,忙把刚才的一幕转述给他。

  “沃勒医生,对不起,回来晚了,我代米尔警官向你道歉。”

  沃勒一见萨姆兰,态度也缓和了许多,他慨然一笑,“哈哈,警官,倒也没什么的,只要别让我摘下这个手套。”

  “没问题,那么,医生,我可以开始问问题吗?”

  “请吧。”

  “好的,我们从最开始说起,为什么你要去找麦瓦。”警官说的是“去找”,而不是到“麦瓦咖啡馆去”,这个用词是另有一番用意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8

  沃勒显得毫不介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往桌上一放,“我就是去送这个。”米尔看得目瞪口呆,他刚才可是一直不肯说这个的。

  “有一万块吧,”萨姆兰瞥了一下,“为什么要送这么多钱呢,这可不是欠上一次两次的茶钱。”

  “两天前,也就是25日,我曾经找过一次麦瓦,希望他把关于20日晚咖啡馆的全部真相告诉我。但他什么也不说,似乎对我开出的上千美元也不感兴趣。我和他达成协议,付给他一万美元,他就把所有知道的全部告诉我。警官,我可以告诉你,反正一会儿你就会问到,并不都是我的钱,有一部分是人家借给我的。至于是谁,我不想说。”

  心理咨询的收入颇高,警官是知道的,他也不对这个数目可能参与什么非法勾当感兴趣——可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好的,你很坦率,但是,你从麦瓦那里得到了消息为什么不通知我呢?”

  “我说了,我认为玛莎女士确实杀了人,但那仅仅是我通过催眠得出来的一面之词,既算不上证据,也不可能对事实构成任何影响。不过,我相信这是真的,所以,我想调查这件事。你们警方有你们的办法,我有我的办法。”

  “哦?这似乎倒是,不过……沃勒医生,一万元可不是小数目,你开业不过一年,又是新搬到这个城市,租了一幢房屋作为诊所,还要开出安妮的薪水,所剩的积蓄应该不多吧,你刚才也说了,这里面还有借来的钱。为了玛莎女士杀人一事,掏出积蓄甚至借钱,这不是有点儿太不合情理了吗?我想知道支持你这么做背后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问题沃勒无法回答,他沉默了。

  等了几秒,萨姆兰岔开话题,“没关系,我们慢慢再谈这个,可以告诉你然后做了些什么吗?”

  “我下午四多半以后结束了咨询,拿着钱出来,不过没注意准确的时间。因为路途很近,我没有开车。我沿着南面的小路走,那样可以快一些。我在小巷子向东拐,这个小巷子通向史蒂文东大街,我在那里继续向东,有一条小巷子正好通向咖啡馆后面的通道……”

  “等一下,你说通道后面,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那狭长过道可以进入麦瓦咖啡馆的洗手间了。”

  “是的,我前天去过以后,每天都要到那边转转。”

  “去做什么?”

  “我本打算打算看看麦瓦老板和什么人可能有秘密来往,这可能对我调查的事情有帮助,但是很可惜,什么也没发现,除了这条小巷子。”

  “这有可能,但是……沃勒医生,你去咖啡馆要走后门吗?为什么不走正门。”

  “啊,这个嘛,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我是拿钱买他的消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也不打算给老板找麻烦,所以,就选择了走后面。”

  “请继续。”

  “我走到巷子口,听到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惨叫声,吓了一跳,心想可别是麦瓦老板出了事。我就跑过去,看着一个穿雨衣的男人在铁门边用枪指着躺在地下的人头部。当时,我并没有看出那是卡洛斯警官。我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向那个人扔过去,石头打在他的手臂上,他的枪就射歪了。然后他转身就跑,我原打算去追的,不过,一看见地上倒着的是卡洛斯警官,就放弃了,他头破了,看起来伤势严重,这时候卡莱尔小姐赶到了,我们正要送他去医院,你们就……”

  “好像是你救了卡洛斯警官呢。”米尔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我想可以这么认为。”

  “但是,沃勒医生,你当时没有注意到卡莱尔小姐的车子停在附近吗?”

  “我想我没有注意到,因为那时心里也在想着事儿,听到惨叫声,我更不可能注意其他的东西了。”

  米尔已经对医生搜了身,那时候就没有发现武器,现在当然更不可能。不论打在地上的子弹出于什么手枪,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这把手枪都不应该消失得无影无踪,除非它真的被带在沃勒口中的犯人身上,离开了现场。现场附近的人们没有报告有人穿着雨衣经过,甚至在那段时间里都没有一辆车驶出。那个人带着包裹雨衣的提包和手枪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吗?这种事儿怎么可能发生!

  沃勒是个聪明人,在他的叙述里只有过程没有任何辩解。反倒是萨姆兰在心中替他辩解,有人会不带枪而带着一万美元来杀人吗,但是,这会不会也是一个心理诡计呢,不,应该不会,他干脆不留在杀人现场更为妥帖。除非,除非……他不能逃跑……因为他独特的中国人相貌,仓皇逃窜会被人注意……

  警官又问了几个问题,医生一一做答。米尔警官说在他的律师没有到来之前,医生不能离开警局。不过萨姆兰没有这么做,他允许医生离开。理由是,既然他没有携带武器,你把他关在警察局里有什么意义?医生离开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弗莱德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嵌在土里的子弹出自汉克勒寇奇公司生产的可加消声器手枪,和尸体头部附近找到的子弹同出一枪。这种手枪后坐力小,加载消声器威力不大,但是,一枪中头,杀伤力十足。另外,这和凌晨发现的尸体体内的子弹也是同源,凶手暂时判定为同一个人——即面具杀手!

  随后出来的尸体检验没有太大意义,尸体的死亡时间和发现卡洛斯被击倒的时间完全一样,尸体上没有出现别的特别迹象。留在医院的警察打来电话,说卡洛斯头部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生命没有危险,但是还在昏迷中。警官很是欣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8

  安妮在家里不安地等待着,他接到沃勒的电话,他要多陪陪朋友,可能会晚一点儿才能回家。她还是不放心,便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可手机一直关着。最近连续发生的命案令她担心他会不会出事。洋子只好耐心地安慰着她。

  沃勒医生并没有回家,他打了一辆车,记程车带他回了自己的家。他没有开灯,走到了一楼的壁炉前,蹲下身来,伸手在里面掏着什么。不久,他拿出一个小黑盒,把盒子打开,那里面有一只转轮手枪,柯尔克巨蟒型转轮手枪(9mm口径,最大载弹量6发)。他把枪别进腰里,又把那个盒子照原样放了回去。他站在临街的玻璃前向外看着,确认无误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晚上七点半前后,市中心中央花园旁边的一家商店里,店主人正忙着准备打烊,一个电话打来了。有人要购买整箱的万宝路香烟,这可是难得的大主顾,店主人忙连连应承着,“好的,好的,您的意思……好的,我这就开车给您送过去,哦?您还打算多给一些小费,啊,那可真是太好了……知道了,我会的,请放心……”

  店主人关好门,扛着那一箱万宝路上了车。他心里唯一的一点儿担心就是,那个人会不会耍自己,会不会只是开个玩笑。他没有想的再多,他也不必想的再多,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店老板,有谁会图他这种人什么呢?他开着车,快乐地吹着口哨,踏上了不归之路……

  晚上八点,在安妮住宅的附近,沃勒医生头疼欲裂,在努力挣扎着。他把一个信封从门缝塞进去转身就走。

  他低着头,觉得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它活跃着,它要出来,它不甘心总是呆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它对抗着他的拼命压制,它知道这抵抗没有太大作用,他慢慢会失去力气的,是的,它等待着那一刻。

  沃勒有气无力地慢慢挪动着身体,他发现一个人挡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不回家呢?沃勒医生,这不是安妮小姐的家嘛,你要去哪儿?”萨姆兰警官声音低沉充满关怀。

  沃勒费力把头抬起,感觉它太重了,他没有说话。

  “沃勒医生,我知道你有什么不愿意告诉我,这也没关系,我希望能得到你的信任,如果你有了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我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但有一种感觉,你并不是坏人,也许,我是说也许……你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我想……”

  “警官……离开我……”沃勒的声音有些古怪,他的嗓音沙哑,并且透出一股野性的味道,这是萨姆兰从未见过的。

  “你,没事儿吧。”萨姆兰走过去想要扶住他。

  “离开这里!警官……”沃勒发出一种低低的喉音,就像兽类遇到敌人时发出的警告,“快点儿……再晚就来不及了……快跑吧,警官……”

  萨姆兰惊讶地看到医生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妙的变化,只是一转眼,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站在那里,不知进退。

  “快走!”沃勒发出巨大的吼声,他从背后掏出枪,对着萨姆兰,“离开我,快点儿。”

  萨姆兰看到沃勒的脸逐渐发生改变,他的右眼抖动,但是,左眼……散发出一股凶恶的光芒。警官开始后退,离他越来越远……

  他看到他退开,用抖动着的手重又把枪插回去,然后猫下腰,像一个野兽般地跑进黑暗中……

  晚上十一点多,一个女人在自己的别墅里,关闭了电脑。现在无聊的人越来越多了,她这样想着站了起来,步出房间。

  在宁静的月光下,她伸了个懒腰,静静的注视着面前一片片的白色墓地,她喜欢这里,喜欢这个宠物公墓。她抽了一口烟,把浓浓的烟雾喷向前方,她爱死这个感觉了。唯有这样,她才可以看到坟墓的真实。

  她听见树丛里有哗啦哗啦的响声,便十分警惕地走过去。一个男人在草丛中爬动着,终于完全不动了。

  女人把那个人的头抬起来,不禁惊叫出来:“赛、赛斯.沃勒?!”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49

Vol 37.严重失误

  围绕着是否应该搜查沃勒医生的住所这一问题,警局内部首次出现了严重的分歧。萨姆兰警官、T.D.琼斯医学博士和夏威夷的昆虫学家让.高尔夫认为,目前尚无任何有力证据表明,(尤其是武器证据的缺乏)沃勒医生就是杀死麦瓦咖啡馆老板的凶手,搜查行动可能是人权的侵犯(请注意,这是罕见的警官为嫌疑犯开脱“罪名”行为)。而以米尔警官和鲁夫探员为首的绝大多数警官认为,人证远远大于物证,且当时赶到现场的两位警官和警员就是人证,他们确认在当时现场卡洛斯和沃勒医生是最近的人,卡洛斯警官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省,沃勒理应成为第一嫌犯。并且现场附近没有报告有人逃离,那么,对医生的搜查是理所应当的。

  罗伯特局长左右为难,一方面,他绝对信任老警官萨姆兰的出色直觉和判断能力,另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政绩考虑,来自城里和外界的巨大舆论压力叫他难于应付,如果警方老是没有有力的行动,想必会遭到更多的抨击。

  面对局长的举棋不定,米尔和鲁夫分别抬出了杀手锏。米尔强调,除琼斯博士外,萨姆兰警官与高尔夫博士都与嫌犯有过密切接触,感情可能引起他们判断力的失误;鲁夫的说法更为可怕,他说在联邦调查局内部,有一个左手戴手套的中国杀手的传言。他曾经多次诡异地从他们的调查范围中消失,不久后又再度现身。这个人和沃勒医生已经不仅仅是“形像”而是“神似”了。这杀手销声匿迹不久后,沃勒医生就在这个城市出现并开了业,实在不能不引人怀疑。

  罗伯特局长终于决定了,于3月28日上午8时签署了对沃勒医生住宅连同诊所的大规模搜查。萨姆兰退出了这一行动。

  28日上午9时多,卡洛斯终于苏醒了。在他把昨天的一切回忆起来后,请护士帮忙拨打了警局的电话,但这个电话为时晚矣。无论卡洛斯如何强调是医生救了自己的性命,又是如何的杀手另有其人,米尔警官已经风风火火地带着人赶到了医生的住宅。

  搜查的结果是出人意料的,除了警方在壁炉里发现的小黑盒子(后经弗莱德检验里面曾经放有枪械)以外,他们在医生床头的抽屉里面发现了一盒火柴,这是致命的证据。

  火柴盒里有39支火柴,经过弗莱德的检验,与面具杀手在第三具被害者尸体身上留下的7支火柴完全一样。而这种类型火柴一般每盒装45-50支。米尔春风得意了,他认为这是时来运转的绝妙契机。在他的劝说之下,罗伯特局长签发了全市搜查令,并对提出线索者予以20000美元重赏。

  卡洛斯为沃勒医生的辨白变成他神志不清时的胡言乱语。米尔安慰着卡洛斯,要他安心养伤,这边的事情就由他代理好了。他只字不提萨姆兰,萨姆兰也仅是站在一遍冷冷旁观,高尔夫和琼斯则几乎发出了悲叹,这样的火柴每天有几百盒会被卖出啊!但是,没有人理会这些,警员们发疯般地搜寻着嫌疑犯,电视里也在广播沃勒的照片。当然了,会有一些人为医生鸣不平,除了安妮小姐、乔纳森先生、洋子小姐和医生曾经帮助过的部分来访者之外,那一对曾经接受过医生两千美元小姐弟也在他们的看护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警局(他们的母亲死了,这未尝不是件好事,现在他们得到了孤儿院的悉心照料),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沃勒医生可能是那个惨无人道的面具杀手。

  安妮小姐哭了一次又一次,只有乔纳森和洋子在旁轻轻安慰。她提出的不在场证明得不到其他警官的信任,因为两人亲密相处,甚至已经发生了肉体关系。毕竟那盒火柴的发现是一条重大线索,也成为了沃勒医生最大的失误,他实在不该忘记把它带走的。虽然,用一盒谁都可能会有的火柴来解释医生就是面具杀手有些牵强,但沃勒医生不是惯用打火机的吗!他留下这样一盒火柴什么意思呢?加上里面的剩余数量,难道不能使人想到些什么吗?米尔警官有理由继续怀疑,随着搜查的进一步展开,他一定会找到更多疑点的,他本来就看医生很不顺眼,尤其是他摸着他的手的时候,米尔兴冲冲地计划着,等着吧,医生,我一定会摘下你伪善的面具!

  接下来的调查不支持对医生的怀疑,经弗莱德检验,从医生诊所和家里发现的医生亲笔书写的资料和面具的留言笔迹不符,甚至和那次“面具即将归来”的笔迹也有天壤之别。但这并没有影响沃勒和面具在米尔心中的等同性,他决不想放过这次平步青云的美好机会。甚至开始略带一点高高在上的口气责备了弗莱德的检验水平,这大大刺激了弗莱德的自尊心,使他彻底倒向了萨姆兰一边。萨姆兰对此很是高兴,老警官有许多地方想不通:拿安妮的证词来看,3月21日,萨姆兰第一次拜访沃勒医生,安妮还不知道自己是警官。沃勒曾说他送她回家并小坐了一会儿,对此,萨姆兰曾不经意问道安妮。那时候,安妮和沃勒只有雇用关系,安妮也不知道头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想都不想地回答了同样的话,安妮不像是个随随便便喜欢撒谎的人(何况没有必要撒谎的事),那么沃勒本身就不存在杀害艾利先生的可能。后面的几次,医生的作案时间也不充分。即便昨天晚上,赛斯.沃勒展现了不为人所知的一面,但这也不能表示他就是面具杀手。

  卡洛斯躺在床上,却无心疗养——即使他还不能下地,头上裹着密密的纱布。如果他能出院,他一定第一个找到沃勒,帮他辩解。卡莱尔坐在床边,听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沃勒医生如何如何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他嘱咐她一件事,叫小埃迪把那幅一个中国人穿大衣的画儿收起来,他决不想再增加可以指认医生的东西。

  光线透出云层穿过若有若无的玻璃窗,洒在沃勒医生的脸上。他还在熟睡中,除了手套,身上空无一物。一个女人坐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的手里还有一把手枪。她在等着他醒来,她皮肤白皙,头发在身后随意地一扎。她也没穿什么,丰满的前胸挺立在医生额前。

  她是个没有太多欲望的女人,但是,此刻,她的目光游离,从医生坚实的胸部慢慢滑向凹陷的腹部,直至更往下。她觉得身体慢慢地发热,她喜欢昨夜躺在他身边,枕着他的胳膊。能挨着他可真好,几年前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叫她老是思念着他又得不到他。相比之下,他给她的金钱报酬根本没有意义。

  她的手滑过他的右臂,停在了他肘部下面那个小小的文身上。那是个精巧的文身——一个妖艳女性的裸露像,噢,也许不是女性——因为她的胸部平坦,并且在纹身的下体,有一个蛇形物的突起。

  她和赛斯一样,也想弄明白这个文身的意义,因为,在她自己身上,也有一个文身,一个戴着王冠的女性形象文身。她注意过自己的文身,惊讶地发现它就像人的血管一样,在她大量消耗体力和脑力的时候,这个文身也会随之变得清晰。颜色最深可以达到紫红色,周围皮肤的颜色也会逐渐变深。她不记得这个文身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照她母亲的说法,仿佛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她不知道该怎么想,自己又不是战神雅典娜……

  沃勒做了一个梦,这是他临睡醒时做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一种旁观的感觉:他在一个大房间里转啊转啊,打开一扇门,那一定是通向另一个一模一样房间的路口。

  他多次在完全相同的房间里转来转去,有一段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迷了路。这感觉,嗯,这感觉就好像是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来回重复地“等待戈多”。

  他继续转着,没有压迫感,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思维。他看到了一座粉色的大门,这也许就是他要找的,他要着什么,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许这里面就藏着他要寻找的答案,但是,站在这个门前,他感到有些胆怯,他甚至不想推开门,也不想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他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很好,他有着稳定的收入,有着可爱的女友,有着彼此尊重的朋友,他差不多幸福得像一个并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了。

  他犹豫了很久,转身推开了旁边一个和以前一样的门。他选择了逃避,做出了大多数人在生活最经常做出的选择,他要维持这个平静,哪怕,只是在心里装作也好。

  他继续的向前走,没有岔口,一个接一个房间的走下去,没有目的,也没有终点。他惊讶的发现竟再一次置身于这个粉红色的大门前,他有些茫然,转身往回走。他推开了一个像以前一样没有颜色的大门,第一次看到屋子里不再是空无一物——墙壁是没有颜色的,在屋子的正中央,有一个从天花板上连接下来的巨大圆柱状容器,那里面有一个胎儿,一个差不多十个月大的胎儿,它泡在红色的液体里。

  沃勒好奇地走过去,那个胎儿闭着眼,神情放松。沃勒笑了,他感到一股温暖在小腹升起。他知道那个胎儿就是自己,它的右臂有和自己一样的文身。它也在笑,它正开眼看着他。它缓缓转动,它的左臂上也有一个文身,只是很不清晰。沃勒抚摸着柱状容器的外壁,它也伸手隔着玻璃摸着他,温暖的感觉再次传到他的手上。它小小温润的嘴唇一张一翕,它想要说什么。沃勒摇了摇头,说:“孩子,过去的都已过去了,我现在是赛斯.沃勒,一个心理医生,一个快乐的人。你的出现只会妨碍我的生活,继续待在这里吧,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你将和我一起死去。”

  他慢慢退开,它的表情急剧变化,它张开嘴,露出里面尖利的獠牙。

  他依旧报以微笑,“再见,我的Id!”

  他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和那只手枪,他轻轻呼唤她,“那加”。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50

Vol 38.本我

  沃勒几乎不正眼看那把对着头部的手枪,他的目光纯净,没有害怕也不感觉好奇。他和她一样没有穿衣服,觉得这样坦诚相见也不错。

  女人可不觉轻松,她依然指着他的头,“你到底是谁?”

  “西格P-210,手枪中的神品,”沃勒答非所问,“像你这么用可真是糟蹋了。这把枪标志着单动击发设计原理的最高升华。1938至1946年期间研制,发射9mm手枪弹,通过更换枪管、复进簧、套筒后还可以发射7.62x22mm和.22LR两种口径的子弹。它的性能绝对可靠,一般手枪打了上万发子弹后寿命基本终结,但这种枪不但没有严重磨损,设计精准度依然远高于其他新枪。看样子你手里这把是1型枪,1949年为瑞士军方采用,命名为M49手枪。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到的。”

  “回答我的问题!”女人把手枪晃了晃,“不然我打烂你的头。”

  “哼,如果你想杀我,何必等到现在?我刚才说了,你这么用枪简直是糟蹋。P-210最大的优点是精准度,一名优秀的射手可以用它和AK47对抗,要是你真打算开枪,请你离远一点儿,另外……”沃勒用左手轻轻拨开那把手枪,吐了一口气,“另外,下一次你打算杀人时,请不要忘记装上弹夹。”

  女人惊讶地望着沃勒,“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能看得出来就是了。”沃勒坐起来,无奈地耸耸肩。

  “你是情人还是沃勒?”

  “沃勒,心理医生赛斯.沃勒,我从来也不是情人,如果你说的是我失忆的那段时间,我也只能告诉你,那个也是我,沃勒。”

  “可是,那个时候你看起来和现在毫不一样,说话的口气也不一样的。”

  “呵呵,我不知道,那加,你愿意听听我记得的事情吗?”

  那加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我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里,我一个月大的时候被人扔到医院门口,被一对好心的中国老夫妇捡回家,他们没有孩子,就把我当作亲生儿子。很快,我的养父母就发现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除了我双臂上的文身样胎记以外,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我不会哭。我从来不哭,好像也不会觉得饿,但那不是真的不饿,只是我感觉不到,我能活下来全靠养母的悉心照料。长成一个小男孩儿,我没有挨过一次打,倒不是养父母舍不得,是我从来没有做出过有理由挨打的错事。对了,那加你知道人格层面包括什么吗?”

  那加茫然地摇摇头。

  “那是精神分析大师弗洛伊德提出的,他说每一个人的人格都包括三个部分,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简单地说,本我象征着人类的一切欲望,一味追求快乐,中国人老早说的‘食色,性也。’就是这个意思。新出生的婴儿几乎全部都是本我,它除了吃不知道别的,一旦这个愿望不能得到满足,它就会哭。当然,随着人的成长,本我层面会通过学习而不断增加。比如发展出获得奖赏的欲望,青春期时出现性的欲望,还有虚荣欲等等,作为本我,它只会满足这些欲望,欲望得不到满足,就要释放能量。但是,如果不对本我加以约束,世界就会陷入真正的混乱,当然个体也不可能在这个社会里生存下去。这时,人格的后两个层面开始发挥作用。首当其冲的是自我,自我是受法律和规定约束的。举个简单的例子,走在大街,你忽然觉得嗓子不舒服,想要吐痰,如果依照本我的快乐原则,你会想也不想一口吐出来。但是,你没有那么做,为什么呢,因为你想到一旦被人看到吐痰,你可能会被罚款。这就是自我,害怕受到惩罚的想法使人们没有做出违反社会道德的事情。但是超我就不一样了,它不受法律约束而是道德上的要求。还是刚才的例子,你没有吐痰,不是因为你害怕受惩罚,而是你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做出不道德的事情,这就是超我在起作用。当然,为了对抗本我的冲动,时常要自我、超我两者共用。但是,我发现自己的人格层面缺失了一部分,那就是最重要的本我部分。我没有食欲,但是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的秘密,我有规律的进食时间,很少改变,以免忘记。16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永远不可能有本我,我抽烟喝红茶完全是习惯。我和女孩子在一起,会有生理反应,但是我却不想做什么。有一段时间,我完全相信灵魂和肉体可以分开的思想,因为我连疼痛都感觉不到。我通过书籍学习人类的爱憎观念和生活习惯,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是养父母教给我的。但是,16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我和我的一个姐姐外出,也许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吧,四个流氓围了过来。我被打得半死,躺在路边,姐姐被他们撕掉了裙子,她在哭喊着,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书本以外的犯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不觉得身上疼痛,也没有胆怯和任何感情。我只是一个永远打不死的人,我走过去,几乎杀死了那四个人,我一直没有停手,活活掰断了他们的胳膊。因为属于正当防卫,我也没有受到惩罚,从那之后,我就学会了对同等的人类的侵犯行为,对此我也没什么感觉。我以为自己是人格分裂或是双重人格,但是后来查书发现那是错误的,因为我没有失去意识,我就是平静地做出我想做的事。至于我是怎么来到美国,我不记得了。一年半以前我被人从一条船上发现,那条船上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一把手枪,一个皮箱,里面装了我的证件和一些现金。我从里面找到了一张IPPA的心理咨询师认证,上面除了印章以外,还有我的导师签名,我按着这个签名找到他时,他已经被人杀死了。然后我来到这个城市开了诊所,不管是你口中的情人还是现在的我,无疑是一个人,那就是在你面前的我,你喜欢怎么叫我都没关系。只有一个要求,我对过去不感兴趣,消失的本我也不想找回了,我只想平静地生活下去。现在看来,这一点也很难做到。那加,你的身上有着和我同样的文身,你也像我一样没有本我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51

  “不,我只是性欲很淡,我对你的身份也不了解,只是你以前会来找我帮忙调查一些资料,这把枪就是你三年前送给我的。”

  “呵呵,”沃勒一笑,“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看看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吧,为了正常的生活,我必须揪出面具杀手。”

  那加站起来,走到医生的面前,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脸对着他的脸,“我有一个疑问,你笑得很迷人,这个也是从书上学来的?”

  “不,天生就只会笑。”沃勒再一次笑了,“你这样子比我初见你时还要美。不过,还是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吧。”

  “你不能穿原来的衣服,会被人认出来的,你现在可是全城通缉的嫌疑犯。”

  “嗯,事情发生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些,一旦我左手的秘密被人拆穿,受到通缉是难免的。不过,我想知道他们现在的理由是什么?”

  “在你住所发现的一盒火柴。”

  “是吗,萨姆兰,米尔他真的是这样做的吗?”卡洛斯靠在病床上。

  “嗯,是的,现在这个案子已经由他全权负责了。上午九点多发现了一具尸体,身份还没有查明,我被调到那个案子了。过不了几天我也就要退休了……”萨姆兰忽而笑了,“哈哈,不说这个了,我想尽快联系到沃勒医生,这一辈子什么样的罪犯都见了,就是不能相信他那样的人会是坏人。?/p>

  “萨姆兰警官,你请吃一点儿吧。”卡莱尔小姐端过来削好的一盘苹果。

  “啊,谢谢,有你在他身边照顾,我就放心了,不过……卡莱尔小姐,你可否出去一下,我有点儿话想跟卡洛斯单独谈谈。”

  ……

  “这么说来,火柴是你忘记带走了?”那加拿来了几件衣服,“这是我今天早晨出去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那身衣服我藏起来了。”

  “啊,谢谢,”沃勒一跃而起,他的体形很像米开朗基罗雕刻的大卫。他挑出一套黑色的,穿在身上刚刚好,那加也穿了一件黑色的套裙。

  “那么,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现在还说不好,我觉得有点儿奇怪。老板麦瓦被杀的时候,我的出现可能超出了杀手的算计。我那天中午就去过咖啡馆,如果那个时候有人跟踪的话,把我嫁祸成为凶手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为什么卡洛斯警官也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并且赶在我前面到达咖啡馆呢?我从杀手手里救出了卡洛斯,这样说来卡洛斯反倒成了我的证人,奇怪……等等,卡,卡洛斯会不会有危险……”

  “是这样吗,你的意思是我在医院里可能会有危险?”

  “是的,卡洛斯,我有这种感觉,虽然局里的人不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的证词确实对医生的嫌疑形成了一种开脱,这对凶手是不利的,我想他有可能除掉你这个碍手碍脚的人。我不想增加卡莱尔小姐的担心,所以才单独跟你谈。警局方面不肯派太多人来医院这边,我也不能总呆在这儿,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萨姆兰把卡洛斯的手枪递过来,“我也知道这似乎不合乎医院的管理制度,不过,你还是带着吧。”

  “警官,探视时间结束了。”护士小姐跑进来。

  “那么,我走了,你一定多注意!”

  “嗯,好吧,你在警局那边也很不好做吧,别太勉强,唉,人类是不可思议的生物,一旦自己的利益摆在眼前,别的一切就都看不见了吗,真是利己的生物啊。”卡洛斯一阵怅然。

  “所以才得活下去……”萨姆兰留下这局耐人寻味的话,步出病房。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52

Vol 39.纸牌的秘密

  “喂,快一点啦。”高尔夫的大肚子前面顶着一个花篮,不耐烦地回头叫着琼斯。

  “啊,啊,就来了,就来了,真是的,一进医院,准是被大同小异的病房搞得稀里糊涂的。”琼斯抓抓稀少的白发,一阵小跑。

  “刚才不是问过护士小姐了嘛!你真够……好了,好了,跟着我吧……嗯,不过,这是几号病房?”高尔夫盯着一间病房看了半天,原来还是搞错方向了。

  两个人开始往回走,拐弯时候,正好一位小姐迎面疾步走来,和高尔夫撞了个满怀。小姐手中托着的一摞衣服全掉了,两个老头赶忙一边道歉,一边帮着捡起来。

  “啊,谢谢您,您真是一位和蔼的绅士。”小姐冲高尔夫嫣然一笑,顺着楼梯下去了。

  “看到没有?琼斯,你要跟我多学着点儿,好一个漂亮的姑娘,在夸我呢!”高尔夫憨憨地笑着。

  “你脑子有问题吗?人家是在笑话你的老不正经,多大岁数了,还像年轻人一样弄个耳环。”琼斯博士嘟哝着。

  “耳钉,是耳钉!钻石耳钉!我就不明白了,你那些解剖知识是怎么装进脑子里的,哼……”

  两个老头一唱一和,赫然发现竟然再次走错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病房,卡洛斯已经睡过午觉了,卡莱尔喂他吃一些新鲜的蔬菜汁。

  “hi,夥计,还好吗?要不是跟着这个家伙乱跑,十分钟前我们就到了。”琼斯进来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哎呀,你还是挺幸福的嘛,美人相伴呢。”

  卡洛斯急忙撑着要坐起来,卡莱尔扶起他,把枕头立在腰后面。她听见琼斯的话,稍稍有些脸红。

  “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美国首席法医昆虫学家,我以前提过的让.高尔夫教授,这位是我们警局最年轻的卡洛斯警官。”

  “啊,你好你好,我来了两天,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说起来你还真是勇敢呢!”高尔夫的脸圆圆的,胖墩墩的一双大手伸了过去,“来,这是给我们光荣负伤的年轻警官的。”

  卡莱尔把花篮接过去,放在一边。卡洛斯想凑过去握握手,被高尔夫一把拦住,“唉,何必那么客气呢,这位是美丽的卡洛斯太太喽。”

  卡莱尔红了脸,卡洛斯也哈哈地笑起来。这时候,也就是3月28日下午2时15分,病房里响起了手机的铃声。

  “咦?你的手机吗?”卡洛斯看着卡莱尔。

  “不,我没有带手机来。”

  四个人面面相觑,手机铃声逐渐变大了,四个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桌上的花篮。高尔夫有些紧张地提起花篮,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和那个女人相撞了。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上面的花儿,看到一个精巧的女士手机。他犹豫了一下,他们都紧张地看着他。

  “喂,你是谁?”高尔夫还是接了那个电话。

  “你好慢啊,高尔夫。”对面传来了平静而纯正的英语,是沃勒医生。

  “赛,赛斯?!”高尔夫大声叫出来,周围的三个人都是一惊。

  “小一点儿声,我现在可是通缉犯,你们正在卡洛斯的病房?”

  “啊,是的,你在哪儿?”

  “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很安全,卡洛斯他还好吗?”

  “嗯,他很好,你要和他说话吗?”

  “是的,不过,那是呆一会儿的事。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当然这要得到琼斯博士的同意,我希望能得到面具杀手,不,是最近这一段时间里所有被杀人的全部详细资料。”

  高尔夫把手机凑过去,琼斯也听见了。他小声说了一句,“问问他为什么。”

  “啊,是这样,为什么你要这些东西。”

  “这和我的逃走是同一个原因,实际上警方对我的调查是没有意义的。仅只发现了一个火柴盒,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的。高尔夫,你可以想想,面具杀手至今割下了六张脸皮,那么,这些脸皮在哪儿?我相信这几乎就像个人收藏品,杀手决不会弃之不顾的。我昨晚上离开家的时候遇到萨姆兰警官了。”

  “啊?他并没说啊。”

  “那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我怎么转移那些脸皮呢,把它们装进口袋吗?警方在我家里搜到的火柴盒也不是我的,它是某一天早上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诊所的废纸篓里的,确切地说就是21日的早上,我当时没有把这个和面具杀手联系在一起,只是很奇怪,就把它带回家了。”

  “你是说有人栽赃你。”

  “是的,虽然我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要逃跑?”

  “嗯,这是出于另一个原因,我已经被警方怀疑杀死麦瓦先生了,而我的左手又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被泄露,我会有很大麻烦。”

  “那么,你要那些资料……”

  “我要为自己洗脱罪名,本打算直接来找卡洛斯的,不过我现在是通缉犯,虽然化了装,但也只限于远距离,一旦离近恐怕会被人拆穿的。正巧你们来了,我的朋友就做了一个小小的手脚,使我们能得以联系,这恰恰是我最需要的。请你们相信我,如果我是杀死麦瓦的人,或是我雇人杀死麦瓦,我都没有必要留下卡洛斯作为活口,反而把自己陷在命案现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嗯,我明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53

  “还有,我原本打算找萨姆兰警官的,但是,根据他昨天晚上和我说话的情形分析,我断定提出搜查我家的人不会是他。我猜测是别的某位警官做出的,而且,因为他找到了所谓的证据,很可能取代了即将退休的萨姆兰成为这个案子的负责人,这样,萨姆兰警官本身面临很大的麻烦,我也就不能再找他了。”

  “好的,琼斯答应帮你的忙,不过,我们怎么把材料给你呢?”

  “用邮件,abetter2000@hotmail.com,我再说一遍,abetter2000@hotmail.com,尽快把资料发给我。还有一件事,卡洛斯作为我唯一的证人和目击凶手的见证人,很有可能会被凶手找上,警方对医院疏于保护,我想这是一个麻烦。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尽可能长时间呆在他的身边,守着他,直到他出院为止,你看可以吗?我这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会小心行事的。”

  “嗯,我明白了,你跟卡洛斯说话吧。”高尔夫把电话递过去,当时琼斯就告辞了,回警局整理资料,当然,这一行为是要保密的。

  “卡洛斯,很高兴你没有大事,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去麦瓦咖啡馆。”

  “这个,”卡洛斯脸上发热,“这个,是因为……我,我当时怀疑你。”

  “嗯,有可能,说说你的理由。”

  “是这样的,医生,我看到了埃迪画的画,他说那就是3月20日晚在马克水果店写下留言的那个人。画上的人和你一样黑头发,还有一件和你一样的大衣。”

  “嗯,这副画我很早就看过了,我怀疑那个人化了装。他可能就是在我诊所留下火柴的人。”

  “现在看来似乎是的,但我当时没那么认为,他和你的侧影太相似了。还有让我怀疑的一点就是催眠。”

  “催眠?你说我对玛莎女士进行的催眠?”

  “不,不是那个,那可能是工作需要。问题是我们发现的前四具尸体,第一、二和四具尸体还好解释,毕竟是老人和柔弱女性,第三个被害者可是绰号白牙的杀手,他居然也被人十米之内打穿了胸部,都不用补上一枪就死掉了。这是一个常理不能想像的问题,所以,我以为,可能会是催眠。还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后来去了‘龙手’,听那里的老板说,你在之前也去了,还杀了他们一个人。所以,这些都重合在你的身上之后,我就打算找你谈谈,但是你不在,安妮小姐告诉我你去了咖啡馆,我马上想到似乎藏着秘密的麦瓦老板。”

  “这样啊……‘龙手’的人并不是我杀的,是那个穿白西装的男人干的。嗯……那个叫做白牙的杀手尸体上也没有检验出毒品和麻醉剂的残余吗?”

  “没有,他连反击都没有就被人一枪干掉了,所以我们才会怀疑这里面是不是会有精神力量的作用。”

  “嗯,我明白了,你到了麦瓦咖啡馆,碰见了杀手正在行凶是吗?”

  “是的,但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眼看着麦瓦倒下的,杀手听见声音,头也不回开了几枪。对了,我见他从尸体旁捡起了一件东西,似乎是一盒纸牌。”

  “纸牌,那个时候麦瓦的保险柜也是打开的吗?”

  “是的,我从那里经过。会不会是杀手逼迫麦瓦把这盒纸牌从保险柜中取出,在老板打开保险柜的时候将其杀害,或者……”

  “或者,老板正打算把纸牌放进去的时候,杀手恰好来了。”

  “你也这么看吗,医生。”

  “嗯,从当时的情况来看,麦瓦一定是掌握了杀手的某些秘密,甚至知道杀手的真实身份。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害怕成那个样子报警呢。前两天,他还为了出卖情报向我开价10000美元,才不过两天,我凑齐了去找他,他却死了……这样吧,卡洛斯,我在外面调查,如果有什么消息会告诉你的。你要多加小心,不要一个人单独呆着。这个手机你收好,不用给我打电话,必要的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可是医生,你……”卡洛斯听见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

  沃勒放下电话,看着边上的那加。

  “有什么消息吗,我们下一步去哪儿?”那加问。

  “还不知道,先回去等着邮件吧,你的人都安排好了?”

  “嗯,做到24小时守着医院,不过想一直呆在里面是不可能的,那就要看你的那位朋友了。”

  沃勒发动车子,他想起了昨天的第六名被害者,那个人和麦瓦有什么关系?还有,他一直琢磨那个被杀手拿走的纸牌,它有什么意义呢?

  三点五十分,萨姆兰看着新的验尸报告。被害人是中央花园一家商店的老板,被人活活用棍子打死。他的货车在尸体现场停着,车上什么都没有。死者在生前驾车来到城西的居住区,没有人知道他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尸体的身份由家人提供,由于脸部没什么损伤,因此很好辨认。

  萨姆兰起初认为店主可能给什么人送货而中途被人拦截,抢走了货和钱。可是,有必要非要将老板杀死吗?当然,穷凶极恶的歹徒从来没有绝种过。萨姆兰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可能有问题,先是怀疑是观察者的人物被杀手干掉,而后唯一可能知道杀手秘密的老板麦瓦也难逃厄运,差不多就在两个小时之后,又一名商店主人又被人殴打致死,这些事件的衔接过于紧密。萨姆兰相当重视沃勒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本来中午去给麦瓦老板送钱,但是,那时候,他不在……”在五个小时以后害怕得要死的麦瓦,却在中午离开了他的生意,这里面暗含着什么讯息……

  萨姆兰决定先去中央花园商店,然后再去一次麦瓦的家,也许会有线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53

Vol 40.圆舞·华尔兹

  3月28日下午,波特兰市各大报纸争相登出了米尔警官的大幅照片,对于他如何果断地判断疑凶之报道一时充斥街头巷尾。每个人都急于了解让他们恐怖了一个月的面具杀手的真面目。

  尽管在这个浮躁的年代里,没有人特别关注警官的头像,但这也足以令米尔飘飘然了。不错,萨姆兰即将退休,环视警局,真正能和自己能抗衡的警官不多。米尔的头脑灵活,他清楚地意识到在这个社会里,在这个所谓一心为民众服务的机构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的出身并不富裕,父母过早地去世又没能留下丰厚的遗产,妻子在家闲着,儿子有病,他有那么一段时间意志消沉。

  米尔幽默风趣,但是,这在他看来无非是取悦大家的最好的手段。现在的米尔紧紧抓住医生这支救命稻草。他同时知道,自己手头的证据和资料还不足够,那个杀人医师也还干脆逍遥法外,但是,没关系,他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在等待下一次幸运女神的降临。他已经成功地攻入一球,不是吗?全城的通缉已经下发,沃勒医生,我看看你能逃到哪儿!他满足地点燃一支雪茄,闭上眼睛,自在地吐吸。

  15年前,米尔初从警校毕业,那时候的他有着强烈的正义感。志愿为这个城市的居民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年华,在成功抓获一名凶手时,他的自豪感难以平复。岁月流逝,这些荣誉慢慢变得淡薄了,他看着那些原本是凶手的人,依靠辩护律师出色的辩驳,得意洋洋地走出法庭。他看着别人豪华的跑车,身边性感风骚的女人,大把大把的钞票扔向赌场,米尔感到失落。往日的荣耀在这些东西的面前变得一钱不值,4年钱的一起小案子,改变了他的人生观,那是他第一次受贿。红灯区的一名妓女涉嫌贩毒,等他赶到的时候,毒品已经部分转移。皮条客拉着警官的手,偷偷塞进500美元,他这样毫无惧色的看着他,他不害怕他,因为他在米尔的眼神里看到了他对钱的关注,他想要它,只是,还不敢要它。他在一边添油加醋,“警官,这个女孩子妈妈病了啊,你知道,穷人不容易啊。她不过是吃吃青春饭而已,您也就高抬手放过她这次吧……这些,您就收下吧,全当一碗茶钱……”他收下了,他没有继续搜查,回到家,有那么一刻钟,他觉得自己堕落了,他觉得自己不再会是一名优秀的警察了,他觉得……但是,500美元,货真价实的500美元……他把他曾经神圣的责任感丢在了一边。那个皮条客名叫雷恩……他一直觉得他是他警官生涯的一个重要阻碍……不过,最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雷恩的死简直就是女神的第一个微笑,她预示着他将成为时代的英雄……

  在警局的一干人等都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时,萨姆兰和弗莱德出发了。

  弗莱德除了出色的眼力,精准的辨别能力之外,他还是个很好的枪手。他很年轻,还不到35岁,一直以来,他是萨姆兰痕迹鉴定方面不可或缺的帮手。13年前的案子是他的小试牛刀,但就是那一次,他成功地塑造了萨姆兰的辉煌。他没有结婚,也不打算结婚了。他曾经为了“风铃草”那个案子把女朋友的约会忘得一干二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提出分手,他略感遗憾,她是个好女孩儿。也正因为此,他希望她能得到幸福,而自己,不是给予她幸福的那个人。那之后的半个月内,她成了“风铃草”第14个牺牲品。那一刻,弗莱德才知道他有多爱她。她新交的男朋友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有一次他看见他们出双入对,没有愤怒,没有惊讶,什么也没有,他知道她可以永远留在他的心里了,他一个人的心里。

  那段时间,萨姆兰每天晚上都会请他喝点酒,就一杯。弗莱德知道人的生命是不等值的,但那又有什么?作为一个警察,他希望尽自己的一生保卫那些穷苦的人,那些受难者。他甘于做一个幕后的分析者,就像萨姆兰也不喜欢记者的采访和媒体的大肆吹嘘一样。弗莱德唯一的乐趣,就是下班以后喝点小酒。

  对于弗莱德主动请求协助萨姆兰的调查工作,老警官是心怀感激的。在这个警局里,已没有太多人支持自己,他们宁愿让自己的大脑停止转动,也不愿意发现他们结论中的太多破绽和漏洞,他有些为他们遗憾……

  “那加,你听说过这个名叫‘白牙’的杀手吗?”为了防止记忆出现问题,沃勒把琼斯传来档案中的特殊内容抄到纸上。

  “嗯,听说过,他和我的一个客户挺熟的。”那加抱着双臂,站在医生背后。

  “那个人也是杀手吗?”

  “嗯,应该是,你想见见他吗?”那加走到了电话边上,“不过,为什么你会对‘白牙’感兴趣呢,这里有这么多被害者。”

  “因为区别,这里有明显的区别,杀手的前四个牺牲品应该隐含了他杀人的动机,后面的可能是迫于无奈或者其他什么不知道的原因。我希望通过对前面杀人的动机进行分析,至少要得出杀手这么做的理由。但是,第三名被害者是‘清道夫’(职业杀手)这有点儿不能理解,杀死他不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为什么;选择这么麻烦的人呢?我总觉得是一种游戏性的动机,当然,割下他的脸皮和生殖器还是很有寓意。连环杀手可能会学到新的杀戮乐趣,我希望能在这里发现问题。”

  “你是说,面具可能采取了一些手段才将‘白牙’杀死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54

  “是的,”沃勒从转椅上回过身来,“这里应该有追查点。”

  “可是,被杀死的麦瓦形成了对你的嫁祸,为什么不从这里入手呢?”

  “嗯,我原来打算从他开始的,因为我想不通为什么面具会选择白天作为杀害麦瓦先生的时间,这不是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性嘛。不过……呵呵,我猜现在有一位警官肯定也在麦瓦身边转悠,所以我不敢过去。”

  “你是说萨姆兰。”

  “是的,我估计他还不认为我是面具,但如果发现了我,他一定还是要抓住我,至少也会跟踪我。这当然会影响我们,尤其是暴露你这个隐蔽地点。”

  “嗯,是啊,现在宠物公墓已经关闭了,我的手下都在卡洛斯警官的医院周围呢。”

  “对,如果萨姆兰警官想起马克,他真的有可能查到这里来的,小心一点吧。”

  沃勒医生站了起来,走向房门。

  “你去哪儿?”

  “看看马克的坟墓,有酒吗?我想跟它干上一杯。”医生的话里不无凄凉。

  “你是有感情的,这不可能从书本上学来。”

  “也许吧,我不知道。”医生背对着那加摆摆手,“我不想忘记马克。”他头也不回地接过酒瓶,走了出去……

  纸牌……纸牌研究……艾利先生的死……卡洛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这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怎么了?”卡莱尔小姐走进病房,高尔夫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嗯……亲爱的,帮我把那边的电话拿过来。”

  卡莱尔把电话挪到床边,“还想吃点儿什么吗?”

  “不了,谢谢,今天吃了好多……”卡洛斯想了一下,拨了远在芝加哥中学同学的电话。

  “啊……你好呀,是我,卡洛斯……呵呵,很久不联系真是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请教你,听说你对纸牌很有研究……嗯,那就可以了,我想问问你关于纸牌的事情……”

  ……

  萨姆兰和弗莱德的调查没有太多收获,在被害者的商店里,他们找出一份售出商品的记录,那上面最后一条是27日晚上7点34分,有人定购一箱万宝路,但是没有电话记录。为此,萨姆兰又跑了电信局,查到了一个公用电话的号码。看起来,被害的店主人就是在送香烟的路上遇害的,这一箱万宝路不知踪迹,可能被凶手带走了。

  接下来,他们来到了老板麦瓦的住所。这里也在上演着一出“人间喜剧”。应该说,家里的女主人对丈夫的死还是相当悲痛的,这倒不是说她有多么爱他,而是支撑这个家的唯一男人死掉了,她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该怎么获得经济来源呢。

  生了这么个女儿可真是罪孽,她居然带着一个臭男人回来跟自己抢麦瓦留下来的原本就不多的遗产,真是该死!她一面哭一面骂,不停地颤动着一身肥肉,萨姆兰只好委婉地劝说了两句。

  女儿和她的那个“臭男人”回来了,她对父亲的死,反应倒很是冷淡。她不断地强调被这样没用的父母生出来本来就是个错误——他们什么本事也没有,没有钱,没有地位,得亏她长得漂亮,今后也不会再回到这个猪圈,她要找一个可靠的男人,过着天堂般的生活……这都是瞎掰,萨姆兰看着她身边那个头发乱糟糟,身上纹得花了吧唧的男人,心想,难道你指的是他?

  不过,离开猪窝归离开,女儿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一半遗产的。它虽然不多,也足够她勉强生活一段日子的。两个女人又打又闹,搞得萨姆兰十分作呕,弗莱德倒是像没事人儿一样坐在一边,拿着刚才路上买的酒自斟自饮,不亦乐乎。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外表邋遢甚至面露凶恶的男人倒是态度友好,他先是冷眼观瞧这场有趣的家庭战争,待发现萨姆兰根本无法展开正常的询问后,把他拉到了门外。

  “来一支吗,警官?”男人抖出一只烟,萨姆兰摆摆手,男人就自己叼在嘴里。

  “呵呵,看见了吗,女人的敌人是女人。都很贪婪,对吗?我跟她好不过是因为她够骚,警官,别嫌我说话太糙,你也看得到的。”

  萨姆兰竟然点点头表示赞同。

  “真他妈没劲啊……警官,我叫你出来可不是请我听我发牢骚的,看得出来,你有很多疑问是吧,不过从这两个女人嘴里你什么也得不到,我倒是可能有你感兴趣的话题,愿意听听吗?”

  “谢谢你的帮助,你需要多少?”

  “不不,别搞错,萨姆兰警官,你曾经是我的偶像。我也想上大学,可是,家里没钱,供不起。我跟着老爸学手艺,不过,人懒手艺又不精,也就混日子。我是没钱,可希望能给你帮个忙。抱歉,废话太多了,我这么说吧,我觉得麦瓦老头死的前一天看起来很奇怪。”

  萨姆兰的眼睛亮了。

  “那只母猪和她的女儿常常打架,平常麦瓦老头肯定不厌其烦地过来劝。前天,啊,26号吧,她们又吵起来了,我对这种无意义的争执不感兴趣,就一个人躺在床上,让我颇为惊讶的是这次那老家伙居然不动声色地看着。说看着还不准确,好像他根本就看不到她们似的。当然争吵还是很快平息下来了,那个骚娘们儿不可能真的离开这里,母猪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我模模糊糊还听到麦瓦在之前接了一个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打来的,总觉着那个电话之后,那老家伙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第二天一早就出去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55

  “大概几点?”

  “没注意,我是起得很早,差不多六点不到吧,下来上厕所的时候,麦瓦就已经走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男人的说法和萨姆兰心中的一些疑问形成了重合。他回到屋里,向“老母猪”提起电话一事,警官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一经提出居然成功地制止了两个女人的争斗。但是,她们谁也不肯提起这件事,在警官不断追问下,女主人才说,那电话是麦瓦一个叫做拉夫雷的朋友打了来的,她没有见过他,他也从不上门拜访,总之是个很可怕的男人,好像和黑社会过从甚密。麦瓦的女儿对此不表态,她只说从来也没有关心过父亲的私事。关于麦瓦那晚的反常行为,她们一致表示奇怪,但是又说不出理由。

  既然这里没什么值得逗留的了,萨姆兰和弗莱德离开了麦瓦的家。电信局已经关门了,看来只有明天再跑一趟。一路上,萨姆兰沉默,他在整理思路;弗莱德保持沉默,平静地喝着酒。

  拉夫雷很可能就是观察者,他被麦瓦派去调查医生,而后,又调查杀手。当然,由于失误被杀手干掉了。在被杀之前,观察者给麦瓦打了电话,很可能是告诉了他杀手的秘密,不,不对……麦瓦一定最开始就知道杀手的秘密,但可能仅仅是一种怀疑,那个电话证实了他的猜想。他打算敲诈,并做着黄粱美梦,但是,是什么使得麦瓦变得非常恐惧,以至于放弃了敲诈选择通知警方呢,是什么……麦瓦被杀之前……我在干什么呢?……在,在和媒体纠缠!

  萨姆兰的警车飞驰赶往麦瓦咖啡馆,那里已经被警方封了,有警员轮流看守。萨姆兰和弗莱德走进去,老警官不假思索地找到遥控器,打开了悬挂在柜台前上方的电视,直接跳进屏幕的是波特兰市生活频道。是的,萨姆兰明白了,自己就是在跟这个电视台交涉,是这个电视台最先拨出了第六个被害者的资料,麦瓦就是看到这个才开始害怕的。因为,他知道了被害者是自己派出的调查人。等等,并不一定就是这样吧,电视台没有公布照片的……对了……可能是手机或是电话联系,在头一天晚上,观察者打来的电话,而第二天,麦瓦却没能联系上他,又加上这个剥皮死尸的出现……原来是这样。(但却描述了死者的细节!)

  麦瓦在死之前还做了什么……中午……沃勒医生说麦瓦中午不在……他去了哪里?……约会……约会和观察者谈下一步……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观察者已经死了……所以他在等他……然后……嗯?中央花园的商店,难道也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萨姆兰又来到敞开着的墙上保险柜的前面,麦瓦在这里,他要干什么——他被杀手用枪指着打开保险柜吗?不像是,应该是他自己想要放进什么,但是被杀手杀死了,东西也被抢走了……一盒纸牌……这该怎么解释……纸牌盒形状的物体?

  还有一个问题,从墙上飞溅的血迹来看,凶手是从洗手间的后侧门进来,这里平时确实是开着的。但是,为什么从后面,而不是从正门如果有顾客呢,那时候是下午五点啊。时间?对了,为什么凶手会在白天杀人……

  在一家中档公寓的小房间里面,窗帘全部拉上了。一个女人赤裸着趴在男人身上,她在上下抖动着,继而又俯下身,轻轻咬着他的脖子。他则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他觉得这几天会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他这么想着,床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别管它……爱我,快些爱我……再快一点儿……喂,亲亲,再快一点儿啊。”

  男人的耳朵关注着走廊,他听到有脚步声,好像……是一个女人。脚步声停在他房间的门口,接着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男人一把推开他的女人,从裤子口袋里抓起手枪。他把枪握在手里,那个女人吓得不敢作声。

  他轻轻靠在门边,他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有轻轻的敲门声。他没有从门上的窥镜往外看,他扶着门把手。

  “是我,那加!喂!斯波兹.马尔克斯,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外面的女人实在不耐烦了。

  “那加?你稍等。”男人回去提上裤子,叫那个女人也把裙子穿上,然后打开了房门。

  “这儿真够黑的,咦?哈哈,你还真是偷腥啊!”那加很不客气地走进来,开了灯。

  “你怎么会到我这里来?”男人反问,他身材高大而结实,一头短短的黄发,脸上有青青的胡茬。

  “啊,有点儿事情,进来吧。”女人重外面招呼着。

  斯波兹大惊,没有脚步声,刚才没有脚步声的!

  一个戴眼睛留着落腮胡子的金发男人走进来,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个子不高,身材也不算单薄。

  “我想帮这位朋友找点儿情报,才来求你的。”

  “我只会杀人。”

  “这我知道,本来也不会找你的,我要打听的是你的一个朋友——‘白牙’。”

  “他已经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问题就在这里,”戴眼睛的男人接过话,“我不想隐瞒什么,马尔克斯先生。可否先请这位小姐出去一会儿。”

  “艾伦,你先出去吧,我和这位先生有事情谈。”斯波兹递给那女人一些钱,“去外面挑几件衣服。”

  “那么,马尔克斯先生,也许你已经看出来了。”那人摘下眼睛,撕下胡子。斯波兹惊讶地看着他,他手上戴着手套。

  “你是那个杀人医生!”

  “是的,不过,我并不是杀害你朋友的人。我要得到信息,洗清自己的罪名。”

  ……

  卡洛斯和高尔夫聊起医生的往事,卡莱尔也在一边听着,他们很开心。医生刚才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如果没大问题,警官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

  “再快一点儿……啊,啊,……噢,你太棒了,啊……”

  女人摊在斯波兹.马尔克斯的身上,用手拨弄他的胸毛。他脸看着天花板,喘着粗气。

  “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好,嗯,宝贝儿,”女人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真是太棒了,为什么,嗯,以后每次都要像这样,好不好,好不好嘛?”

  斯波兹.马尔克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打算明天就从这里搬走。之前的两个人在走之前给他一些钱,但是他不愿意要。上帝,他可不愿意和那两个人扯上关系,尤其是那个男人——走路没有声息的男人。他简直就不是人,斯波兹想起了一个传言,一个杀手中的传言,一个中国男人,左手戴着手套,没有人知道手套下面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从不留痕迹,他连自己的情妇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就像恺撒……

  夜,深了,可怜的安妮小姐不知道哭了多少回。洋子陪她一起睡,几乎形影不离,乔纳森先生也搬到了安妮小姐的住宅,他得守护着她。

  夜,更深了,人们大多沉沉睡去。黑暗中的一切跃跃欲试,毒品交易、Mai-Yin、抢劫、凶杀还有其他一切的罪行都在空前的活动着。但是,他们都是那么微不足道,没有人能看到真正的黑暗,真正的邪恶,他们为的仅仅是自己的丑陋欲望,他们并不快乐,他们很单纯!

  少数的几个人难以成眠,萨姆兰警官、卡洛斯警官和高尔夫、沃勒医生和那加、弗莱德和琼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着同一个问题,面具杀手现在在做什么呢?他究竟会是谁呢?他们只知道,那个杀手正在笑,在冲他们笑。

  没有人知道别的人在想什么,没有人会在想他自己所不熟识的人在这个深夜时刻会做些什么……没有……
页: 1 2 [3] 4
查看完整版本: 《面具馆》--作者:艾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