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鬼一家人第二部---------《雌雄怪盗》(完) 裟椤双树*出品(ZT)
作者:裟椤双树友情提醒:请已经决定当跳坑英雄D筒子们自备帐篷干粮等生活必需品,作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
1、在懒惰了近两个星期之后,赶在中秋佳节的前一天,挖下《抓鬼一家人》的第二个坑——《雌雄怪盗》,嘿嘿。在此要说明的是,这个故事并不是《我的老公不是人》的续集,虽然写的都是钟家的成员,但是筒子们大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全新的故事来看。另,不少筒子问我这一部里还会不会有钟旭跟司徒月波的戏分,呵呵,我只能说,如果有,他们也只是串场角色而已,同时还要看故事情节编不编得到他们身上去。总之,希望能让他们露个脸,毕竟我也很喜欢他们这对夫妻,吼吼: )
2、至于填坑的速度,呵呵,还是只能跟“老公”看齐。闲,就多填,忙,就少填,我一直如此。当然,有时候我也有偷懒的念头,可能不少上班族都有这种感觉,虽然今天的工作内容并不繁重,但是回到家仍然觉得很累,什么也不想做,唉,这可能是人的惰性吧。反正,我能保证的,仍然只是三个字“不弃坑”,一点一点地填,总会填完。同时,在能确定的情况下,我还是会按时预报下次更新时间,跟以前一样。长期跟着我D老筒子们对我D更新习惯应该都很熟悉鸟~:P
3、转载D筒子请务必注明出处及作者名,谢谢!
4、暂时没想到其他的了,希望大家喜欢这个关于钟家的另外一段有趣故事~再祝大家中秋快乐,人月两圆,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哈哈哈哈^_^
[ 本帖最后由 hope 于 2007-3-5 14:07 编辑 ] 一·重逢幽灵船
2XXX年12月23日,北欧,挪威海。
突突突突~
有规律的引擎声在平静的夜晚高歌,一艘中型科考渔轮在海面上缓缓前行。极明亮的光束从船顶那排功率超强的探照灯里射出,警惕地来回扫描。
此时,这片海域里只有这一艘船,像个落了单但又不急于撵上大部队的沉着士兵,独自一人穿过幽暗的夜色,不紧不慢地向着北方行驶。所过之处,留下一道往外翻着细微海浪的笔直水迹,哗哗作响。
今天白天出了一整日的太阳,连带着晚上的天气也很不错。没有雾,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的几颗星子,稀稀拉拉的闪烁不住;裹着淡淡咸腥味的海风依旧不带歇地吹着,温度仍然维持在零下,可总觉得比前几天温柔了许多。
平安夜前夕的挪威海,看起来特别顺眼。
立在渔轮甲板上的男子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顺手掐灭了指间燃了一半的香烟。
如此深沉的夜晚,如此寂寞的海洋,打造出了最适合培养回忆的温床。
看着余烟袅袅的烟头,他的嘴角微微一翘,笑容里藏着庆幸与……怀念。
七年前的他,是断不敢与香烟为伍的。
为什么?
呵呵,只因为当年有一位天下无双的恐怖女子曾对他下过必杀令,称一旦发现他与尼古丁沾上关系就立刻撕了他的嘴拔了他的牙,撕嘴拔牙之前还要把整包香烟连着盒子都吞下去。
这种威胁不是不吓人的,尤其是威胁他的这个女人向来言出必行。
想到这儿,当年与她在一起生活时的种种经历顿时系数浮现眼前,男子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同他有着永世也割不断的血缘关系的亲人——他的堂姐。
说来,这位血亲不只是他们整个家族里的极品,简直就是整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神奇人物,让你穷尽一生都不可能遗忘的女子。
尽管回忆里大多是她对自己的种种“调教”,但是,他想念她,非常想,从心底里想。想念她对自己的大打出手,想念她对自己的横眉竖目,想念她对自己的语重心长,想念她的一切一切——自从她失踪之后。
七年前的那个冬天,他的家族他的亲人,委实遭遇了太大,甚至是太恶劣的变故。
一家之主的奶奶无疾而终,身为家族接班人的堂姐下落不明,素来可亲的堂姐夫莫名其妙地行同陌路,再不记得他家的任何一个人。
所有事情都发生得毫无预兆,好好的一家人一夜间分崩离析,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留给你。
男子叹了口气,一团白雾从口中跑出,转眼就被海风吹得无影无踪。
这七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堂姐的下落,虽然很多人,包括当初插手此事的警方都认定他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人世。
他偏不信。
虽然只是堂姐弟,但他们自小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间的感情绝对不输任何一对同爹同妈的亲姐弟。他跟她,也是血脉相连,生死之间,总有感应。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外人无法体会。
总之,他笃定她还活着,活在世界上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想来,昨天在梦里又见到了她,揪住他的耳朵要他每日勤加修习,不要给钟家丢脸,凶神恶煞之状一如往昔,有如真人驾临,吓得他从床上跳起来,不分东南西北拱手讨饶,惊醒了同住一房的所有人的美梦。
这么多年来,每次梦到她的情景总是大同小异。
他不禁摇头一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年少时遗留下的心理阴影。
那些往事,平常人永远不会拥有的特殊经历,一桩桩一件件 ,过电影一样在他脑中闪现,致使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快了许多。即便身在这样一个平静至极的夜晚,这些已经被回忆了无数次的回忆,仍然没有失去一星半点的惊心动魄。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自嘲般地摇了摇头。
滴滴……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音蓦地响起,将神魂外游的人拉回了现实。
男子把别在腰间的卫星电话放到了耳边:“喂?!老爸啊,什么事啊。”
“儿子!你们现在到哪儿啦?!抓到大王乌贼没有啊?”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的另一端传出。
“老爸啊,我们出发还不到48小时呢!”男子颇无奈地拍了拍脑门,“你以为大王乌贼是小鱼小虾吗,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踪迹。怎么,找我就为这个?!”
“可不是为这个嘛!你老妈要新配一种强力药水,需要大王乌贼的墨汁儿入药。”
“啊?!”男子双目一瞪,“老妈她又想到什么馊点子了?”
“不是说了配药水吗?!好了好了,既然你们还没抓到,那只有我们亲自上了。”
“你说什么?!”男子的脸色突然变差了。
“我跟你妈已经到了纳尔维克港了,明天一早就出海。咱们一家人很可能在海上碰头呢,哈哈。啊,还有,如果你们抓到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嗯,就这样了吧,我跟你妈还要作准备工作呢,注意安全啊!”
“哎哎,老头子别忙着挂机,我跟儿子说。” 又一个嚷嚷着的女声传到他耳里,“喂,晴晴,圣诞快乐哦!先让老妈吧唧一个!对了,你们在海上一定要小心啊,尤其是深夜,如果听到有女人的歌声,越是动听的你越要留心啊,那是鱼妖在诱惑活人的灵魂呢,你到是没关系,主要是你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组员们,得看好他们,千万别让他们上当跳海啊!真要遇上了,你拿我给你的双子水晶敲三下他们的头就没事了。啊,还有,你这周忌红色,千万别穿任何红色的衣物,所有红色的东西你都要离得远远的!好了好了,不说了,快没电了,总之你自己要小心,海上很不安全,就这样了啊,BYE!”
“喂?喂!”男子对着电话一阵猛喊,却只剩嘟嘟的忙音回应他。
“挂得真快……” 愣了半晌,男子方才悻悻地收起电话,不满地嘀咕着,“早知就不说我们是来寻大王乌贼了,唉,真是麻烦……”
眼前这个满面愁云惨雾的男子,名叫钟晴,中国籍人士,雅典逻林大学毕业,海洋生物学硕士,一周前刚刚过完二十八岁生日,家庭背景复杂。
刚刚在电话里同他罗嗦半天的男女,是被他在私底下称为怪胎夫妻的父母。必须要说明的是,这当爹的是鬼王钟馗的后人,当妈的自称拥有北欧某神族的高贵血统。如此身份,抬出来能吓死一群人。可是,钟晴却从来没有在这对父母身上看到任何符合他们“高贵”出身的行为,惊天动地的大事从来没见他们做过,鸡毛蒜皮的小事到是乐此不疲。为一毛两毛钱跟人砍半个钟头的价,半夜里把白天拿脏话骂人的邻居的车轮子给卸了,诱骗看不顺眼的人自动往游泳池里跳然后在落水前一秒施法把池里的水变没,诸如此类的“壮举”简直不胜枚举。不仅对别人,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们也没有手下留情。每次只要一想到当年他们一声不吭扔下不到十岁的他,一消失就是七年这件事,钟晴的背脊就阵阵发凉,若不是他钟家还有个奶奶行抚养之责,自己饿死街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夫妻两人已是年过半百,而他们的古怪脾性不仅没有收敛,反有愈演愈烈之势。一听到他们说要掺和到寻找大王乌贼这个行动里,钟晴的心都揪紧了。
一个星期前,有消息说在挪威海域发现了疑似绝迹的罕见物种——大王乌贼,逻林大学讯即派出一队科考小组飞赴此地,希望能获得第一手宝贵资料。而钟晴正是这个5人小组的组长,这也是他第一次以负责人的身份领衔带队,断断不能被这对夫妻给搞砸锅了才是。
钟晴使劲儿挠了挠头,他才不怕碰上什么诱惑人的鱼妖呢,要是碰上警告他的人,那才叫他害怕咧,他们一出马,这挪威海还怎么平静得了?!
双手合十,他诚心诚意地祈祷他们一家三口千万不要在海上碰头,也祈祷大王乌贼千万别被这对夫妻碰上,让他们两位安安全全地空手而返是最好不过了!阿弥陀佛!
“钟!”
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忽然从他背后传来。
钟晴回头一看,队伍里唯一的女性成员薇诺尔正搓着双手,哆嗦着用英文冲他喊着。
“别一直站在那儿吹风了!”她冲他招了招手,“下来喝点东西吧,我刚煮好咖啡,还泡了红茶!
“啊,好。”
钟晴应了一声,又对着天空咕哝了一句老天保佑之类的话,方才回过身朝她走去。
“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生物?”下楼梯时,钟晴顺口问道。
“没有。”薇诺尔耸耸肩,“恐怕还得多花点时间。但愿消息来源可靠。”
“从照片上拍到的触手长度来看,应该是大王乌贼没错。” 钟晴眉毛一扬,“耐心一点,我就不信找不到这个大家伙!”
“嗯!”
二人一路说着,回到了船舱里的休息室。
刚一进门,就有一股浓郁温热的香味扑鼻而来,钟晴嗅了嗅,对薇诺尔笑道:“你煮咖啡的技术真是一流的。”
“所以说把她带来是没错的,虽然专业技术不怎么样,但是总还是有用处的。”坐在桌子旁嚼着曲奇饼的棕发男子看着钟晴他们,戏谑地接过话头。
“我说里克,你干嘛老是针对薇诺尔呢?你跟她有仇吗。”他对面年纪稍长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翻动着手里的杂志,头也不抬地说。
“关你什么事?专心看你的杂志吧,我……”
“好了好了。”钟晴坐到他们两个中间,板着脸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呢,有时间斗嘴还不如好好想想我们的正经事。我们的目标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发现。”
“就是!靠奚落我就能把大王乌贼引出来吗?你真以为你是个天才呢?!”薇诺尔气呼呼地坐下来,赏了里克一个白眼。
“行了,说正经事。”钟晴瞪了薇诺尔一眼,旋即正色道:“大家都知道,我们这次的行动只有十天时间,我不想无功而返。蓝斯,你有什么看法?”
“目前为止,我们所有的探测仪器似乎都没有发挥作用啊。”名叫蓝斯的男子合上杂志,抬头看着钟晴,“不过,到是可以考虑从大王乌贼的死对头着手。”
“你说抹香鲸?”另一头的里克咽下嘴里的食物,迫不及待地说。
“抹香鲸……”钟晴搓着下巴,思考着该建议的可行性。
薇诺尔眨了眨眼睛,也加入到讨论的队伍里头:“找大王乌贼难,寻抹香鲸却不难。我们可以把追踪仪放置在抹香鲸身上,让它带我们去找它最钟爱的食物。”
“算是一个可行的方法,但是……”
钟晴话未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喊叫给打断了。
“喂喂,头儿,里克,你们所有人赶快到我这里来,出怪事了!!快啊!”
夹杂着咝咝噪音的男人声音从放置在蓝斯旁边的对讲机里传出。
“是布鲁格。”薇诺尔脱口而出。
“快,去驾驶舱。”
钟晴噌一下站起来朝外头冲去。
剩下的三个人不敢耽误,紧跟在他后头飞速奔出了休息室。
不消二十秒,一群人喘着粗气出现在独自驾驶着渔轮的布鲁格——小组最后一位成员的面前。
“出什么事了?”钟晴两步走到布鲁格身边。
“你们看那儿!”歪戴着帽子的布鲁格指着他们的正前方,手指有些微的颤抖。
众人齐唰唰地把目光投向了他所指的方向,纷纷吃了一惊——
借着探照灯的光芒,众人清楚地看到在距离他们的船不到300米的海域上,一艘中型邮轮正直直地朝他们这方驶来,船体上没有任何灯光透出,也听不到任何引擎的声音,这般大的一个钢铁家伙竟然无声无息地浮行在水面上,不紧不慢地接近着他们。在探照灯触及不到范围里,那一大片黑梭梭的轮廓在墨紫色的天空下徐徐移动,无端端地透出一股让人心悸的危险。
“那……那是艘……什么船?!”薇诺尔的舌头有些打结。
里克和蓝斯愣愣地看着前方,半晌没有说话。
布鲁格有些慌张地看了看他们,将目光移到面前的雷达上头:“你们……最好再看看这个。”
“这……”
钟晴的视线停留在闪烁不停、处于正常工作状态的雷达上,眉头却锁得更紧了。
雷达上清楚地显示,前方没有发现任何移动物体。
“见鬼,雷达出问题了吗?那么大一艘船在前头!!”里克忍不住用力拍了拍雷达的显示屏。
“住手,你瞎拍什么呢?!”蓝斯把里克拉到了一旁,“可能是只是一艘漂流船而已。在海上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如果是漂流船,雷达不可能对它没有反应的。”薇诺尔不赞同他的说法。
“绕开它。”钟晴下了命令,他现下无意探究这艘船的来历,避开才是正经。
布鲁格立即猛转舵盘。
然而,他们的船并没有在布鲁格的操纵下改变航向,仍旧沿着原来的方向朝前行驶。
“妈的,已经满舵了!我们的船好像不受控制了!”布鲁格气急败坏的声音贯穿了整个驾驶舱。
情况很不妙。
那个家伙已经越来越逼近他们的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布鲁格,把救生艇放下来!每人拿好救生衣,全部去甲板上。”
这艘不速之客委实怪异,钟晴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言毕,众人立即按照他的意思,火速离开了驾驶舱,取了救生衣往甲板上跑去。
当落在最后的钟晴抱着一大包食物和瓶装水赶到甲板上同众人汇合时,那个体积超过他们一倍的大家伙已经驶到了他们面前,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掺杂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特殊味道扑面而来。
而万幸的是,在两船即将亲密接触的前一秒,对方居然停了下来。
甲板上的几人抱着救生衣,心有余悸地看着两艘船之间不到一米的距离,面面相觑。
哈秋!
钟晴鼻子一痒,接连打了数个响亮的喷嚏。
这艘大船带来的味道,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能让他瞬间出现感冒症状的,普天之下除了浓重的鬼气,不作他想。
钟晴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一旁,下意识地握住了一直挂在胸前的牛骨护身符。这块正面为钟馗像背面为不知名经文的小牌子是他们钟家祖传下来的宝贝,曾经在千钧一发之际救过他的小命。这神奇的东西本来是属于他堂姐钟旭所有,但在她失踪的前几天,这玩意儿却出现在因车祸躺在医院里的自己的手上,之后便一直由他佩戴至今,七年时间,从不离身。
他知道,自己虽然顶着钟家伏鬼传人的名号,但是年少时候的他却总不肯用功,从来都是偷懒耍滑不愿意在伏鬼之术上花心思,以至于每次跟着亲人上“战场”不只帮不了忙,遇到危险时还肯定要人施以援手才能化险为夷,因此自然而然成为了拖她们后腿的大包袱。
这样的经历,实在算不得光彩。
直到那年家族遭受巨变,钟晴才第一次产生了痛定思痛的打算。回雅典继续学业之前,他把以前被自己扔得远远的“教材”——钟家独有的记录了各种伏鬼之术的书籍统统装进了行囊。七年来,虽说他不够勤勉,而自修的成果也算丰硕,普通鬼物到也手到擒来,尽管跟堂姐的功力相比还差了很大一截,可是比起自己当年的不堪一击,委实强了太多。记得在回雅典的第二年,当他第一次凭自己的本事收伏了潜藏在学校宿舍里的一只恶灵时,他终于觉得自己是个名副其实的钟家人了,那种成就感,让钟晴兴奋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此刻,他百分之八百地断定,这艘古怪的船上,承载的是数量不明的死灵。
所谓“幽灵船”,当指此物。
“大家赶快回到船舱去,千万不要靠近这艘邮轮!”
钟晴大声警告,而后快步上前把已经探出去半个身子观察的里克拽了回来。
“这艘船叫德尔路尼号,我看到了船身上的名字了!”里克回过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所有人宣布他刚刚的观察结果。
“德尔路尼?!”站在船舷边的蓝斯忖度着,“很熟悉的名字啊。”
“一九六五年,一艘在北大西洋无故沉没的邮轮就叫德尔路尼!”布鲁格一拍脑袋,兴奋不已地说:“传说那艘船上藏有一大批希特勒当年敛下的财物!”
“不可能!北大西洋的沉船怎么可能出现在挪威海!”薇诺尔打量着眼前灰黑色的船体,认定布鲁格是记错了名字。
没有人留意到钟晴的警告,大家的注意力统统被吸引到这艘不期而至的邮轮上,尤其是在布鲁格说到这可能是一艘藏有财宝的船只之后。
这些家伙,刚刚还吓得面无人色,现在见这艘船静止不动了,就以为危险解除了吗?一个个不知死活地站在那里高谈阔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所处的是怎样一个不利的境地。
“喂!你们没有听到我说的吗?”钟晴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走上前拉住薇诺尔和蓝斯,“赶紧回到船舱里头,不要再接近这艘邮轮!!!快!”
“头儿,没必要那么紧张吧,我们……”里克一步三回头地走过来。
“咦?!你们听!”薇诺尔突然打断了里克不以为意的说话。
“那是什么?”
“好像有人在唱歌?”
“是女人的声音啊!真是好听!”
“没听过这么动听的声音!”
除了钟晴之外,其余几个大男人在薇诺尔的提醒下,纷纷侧耳倾听,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陶醉。
钟晴也听到了,女人天籁般婉转空灵的声音,悠扬地盘旋在寂静的海面上,由远而近,调子并不高亢,却充满了覆盖整片挪威海的神秘力量,让人不由自主想循声而去。
不是吧?!难道真碰上鱼妖了?!
钟晴突然想到了刚才他老妈在电话里对他的嘱咐。
再看看其他人,脸上的陶醉之情愈发浓厚,而眼神,却越来越茫然,一个个痴了一般缓缓朝船头走去。
不妙!
钟晴冲上去将走在最前头的里克一把拖了回来,力道很大,里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而他很快就站起来,傻笑着继续朝刚才的方向走去。
见状,钟晴眼珠一转,从堆在甲板旁边的杂物中拣出一条粗大的尼龙绳子,挨个把他们四人的双腿紧紧拴住,再把绳子的另一段牢牢系在通往船舱的楼梯扶手上。
做好这一切后,他拔腿就钻进了船舱,往自己的睡房飞跑而去。
双子水晶!那个可以救他们!
放在哪儿了?好像是放在背包的夹层里。
老妈真是个乌鸦嘴,说什么中什么。现在好了,幽灵船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又来个唱歌的妖怪,真是妖魔鬼怪都碰齐了。
钟晴边跑边埋怨。
进得房间,钟旭一把拉开床头的小柜,拖出他的双肩大背包,火速拉开拉链,埋头摸索起来。
几秒钟后,钟晴吁了一口气:“幸好在这儿。”
一块穿在黑色细绳上斑斓通透的紫白双色晶体被他握在了掌中。
不敢耽误,他立即起身返回甲板,那四个被妖怪迷倒的家伙还等着他用这块水晶敲头救命呢。
当满头是汗的钟晴捏着救命的宝贝出现在甲板上时,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傻了眼。
鱼妖的歌声已然消失,而那四个被他牢牢拴住的家伙也全体不见了踪影,只有黑色的尼龙绳完好无缺地散落在地上。
现在,整个甲板,整艘船,或者应该说是整片视野范围内的海域只剩下他孤单单的一个人。
老天,他们不会真跳海了吧?!
钟晴两步窜到船舷处,附身看着下面的海水。
很平静,非常平静,连一圈涟漪都没有。
如果他们真的跳了下去,这么短的时间,水面上的痕迹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
没有跳海,那他们会跑到哪里去?!
钟晴焦躁不安地四下察看。
妈的,好不容易带个队当回老大,却没想到这大王乌贼没找到,反而把五分之四的队员给弄丢了。最糟糕的是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被鬼抓了,还是被鱼妖给勾去了,情况真是出乎意料地复杂,只希望他们平安无事才好,否则四条活鲜鲜的人命,他要如何交待?!
钟晴强压下心中的慌张,沿着船舷而行,想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遗留下来。
一路走到船头,他果然有了发现——紧靠在一起的两艘船中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长约两三米的木质踏板,看来十分稳固的样子。
再看,灯光下,踏板中央雕刻着的考究图案清晰可见,而它的另一端,一顶蓝色的棒球帽遗落在上头。
钟晴一眼认出,那是布鲁格的帽子。
难道他们……上了幽灵船?!
钟晴听到自己的心脏咯噔响了一下。
添了添干涩的嘴唇,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块看似普通,实际上却是通往另一重世界的路径,思索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天上的星子依旧漂亮,四周沉静如初,老旧而坚硬的木料,横跨在闪烁着细碎光点的幽深海水上,通身都散发着要他走过去的诱惑之意。
面对眼前这份特殊的“邀请”,钟晴其实是害怕的。
可是,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救人要紧,豁出去了!
钟晴把手中的双子水晶挂在脖子上,心一横,从船舷上一举跃下,稳稳站在踏板上。
深吸一口气后,他纂紧拳头,两步便跨了过去。
生平第一次,钟晴登上了一艘幽灵船。
一阵异于海风的气流从他的后脑勺拂过,钟晴下意识地一回头,惊讶地发现送他过来的踏板,在眼前凭空消失了。
他回过头,紧紧握住胸前的护身符和双子水晶。
没事的,没有什么鬼物是钟家人收拾不了的。
钟晴反反复复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寻路进到了船内。 他回过头,紧紧握住胸前的护身符和双子水晶。
没事的,没有什么鬼物是钟家人收拾不了的。
钟晴反反复复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寻路进到了船内。
船里竟然有灯光,非常明亮。
钟晴站在一条狭长走廊的起点,将已经掏出来的打火机重新揣回了兜里,他本以为这里头应该是漆黑不见五指的。
四下打量,他心里的疑惑与不安越来越重。
房门,墙壁,地板,包括顶上的灯盏,个个精工细琢,极尽奢华之能事,所见之处,统统崭新而干净,完全推翻了他之前对幽灵船的看法。这里,一点也没有他想象的残旧破败,除了没有人没有生气之外,它就是一艘再普通不过的上好船只。
钟晴捏着阵阵发痒的鼻子,心烦意乱地在原地踱着步子。地方这么大,天晓得他们几个被困在了哪里。
想来想去,他眼睛一亮。
拿出刚才拾到的布鲁格的帽子,钟晴把它放到了面前的地板上,紧接着自己也盘腿坐下。在盯着竖起的手指犹豫了半天之后,他眉头一皱,闭着眼一口朝右手食指咬了下去。
他想画一道寻人符。
这招是他上个星期才学会的。根据钟家的专有典籍上记录,活人肉体若被鬼物所擒且不知所踪的话,可取其离身不超过24个钟头的贴身物事一件,置于寻人符之上,若所寻之人未亡,残留于此物之上的生气便可借符咒之力自行指出其主人隐匿的方向。
虽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机会实践过这个新法术,但是除了这个,钟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有效的方法了,他的灵力还不够高深到可以直接从浓重的鬼气中辨别出活人留下的生气。
睁开眼,钟晴呲牙咧嘴地看着手指上冒出的血珠,心想这次回去定要一次性抽它一袋子血出来留备后用,免得一遇到要画符就得现咬手指,疼得要死。
钟晴把手指摁在地上,以帽子为中心不假思索地地划拉起来,颇具龙飞凤舞之势。
在点上最后一笔之时,钟晴的手忽然停住了,这一笔的勾是往左还是往右呢?好像是右边吧,转了转眼珠,钟晴潇洒地把手指往右一挥,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张“寻人符”。
带着一点点得意之情,他又将双手置于膝上,捏诀念动咒语。
随着他嘴唇的翻动,只见一缕淡淡的白气从蓝色的帽子里袅袅而起,被注了生命一般朝走廊的另一端飘去。
见状,钟晴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几个应该还尚在人世。
他不敢怠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紧跟着这缕白气朝前跑去。
穿过走廊,又越过一个类似宴会大厅之类的场地,再上了一座旋转楼梯,七拐八绕,白气最终在另一条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来回旋了几个圈后,一头钻进了雕满玫瑰花纹的墙壁里没了踪影。
撵到白气消失的地方,钟晴瞪着面前坚硬无比的大理石墙壁,一下子没了辄。
这可怎么是好,他们不会是在这墙壁后头吧?!
钟晴走上前,伸出手在墙壁上东拍拍西敲敲。
可是,察看了半天,双手都快拍肿了,他也没有半点收获,不高也不低的墙壁仍然纹丝不动地挡在眼前,没有丝毫破绽可寻。
难道那玩意儿带错路了?
钟晴揉着生疼的手掌,正气恼地想着,却冷不丁听到了一阵传自墙内的奇怪响动——
叮……叮……叮……
像是不知名的金属物品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声音,清脆的,带着回音。
钟晴竖起耳朵,干脆整个人都贴在了墙壁上,想把从墙里传出的动静听得更加真切些。
果然,墙壁里的响动越来越大,叮叮之声不仅不绝于耳,反到感觉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墙壁的另一面朝自己冲过来一般。
当钟晴觉察到扑面而来的危险想抽身退开时,他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从上到下,整个身体仿佛被泼了强力胶似的,紧紧粘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钟晴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想把自己拉下来,却始终不能动弹分毫。更麻烦的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霸道力量也来凑热闹,像无数双看不见的大手一样,拽住钟晴死命地往墙壁里拖。
“喂!喂!哪个不要命的在拖我!快放开我!混蛋!放手!!”钟晴哪里都不能动,除了嘴巴。
然而,他的嘴巴也没能幸免多久。
坚硬的大理石霎时成了触不到底的沼泽,钟晴越陷越深,绵软如稀泥的物体渐渐将他整个人吞入其中,他想喊,奈何眼耳鼻口都被堵住了一般,哼一声都不可能,窒息与黑暗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东西。多年前他曾被一群恶鬼拖入鬼洞,那种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恶心的憋闷,同现在的感觉极其相似。
不消十秒,钟晴从墙壁里消失了。
扑通!
哎哟!
一声闷响后紧跟着一声惨叫——
两米高的墙头栽出了一个人来,四仰八叉地砸在地板上,摔得金星乱冒,脱离身体的所有意识都被痛觉给拉了回来。
钟晴喘着粗气,揉着几乎被地板磕脱臼的下巴,骂骂咧咧地撑起身子坐在地上。
自己这是落在什么鬼地方了?!
他一边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空气,一边转动酸痛不已的脖子,四下打量着自己的降落点,越看,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是宽敞的一个房间,摆放着全套十七世纪欧式风味的家具,茶几,沙发,柜子,乳白色的,镶着金色的花边,贵气十足。一大束盛放的红玫瑰,带着点点晶亮的露水,端端插在茶几上的古董花瓶里,甜丝丝的暗香充盈一室;正对面的一方壁炉,竟有红红的火焰跳跃其中,映得不远处的玫瑰色落地窗帘越发鲜艳夺目;还有一张看上去又软又舒服的躺椅,摆在壁炉前方,悠闲地摇晃着,发出有规律的伊呀之声。
这样的布置,钟晴见过,在那些讲述同中世纪欧洲贵族有关的电视片里。
如果不是鬼气依旧,他真的会以为自己一不小心掉到了百年前某个贵妇人的闺房里。
真是奇了怪了,只是一墙之隔而已,感觉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钟晴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来处,纳闷地抓着头,从地上站起身来。
铛!
啊哟!
钟晴又惨叫一声,弯下腰抱住了头,疼得眼泪直流。
“他妈的,又是什么东西撞我?!”他恼怒地抬起头大吼,寻找狠狠敲中了他脑袋的凶手。
搞什么鬼,要找的人还没找到,自己却已经遍体鳞伤,这该死的幽灵船实在可恶至极,处处跟自己作对。
被激怒的钟晴发誓如果不放把火烧了这破船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当快要喷火的视线聚焦在头顶上时,钟晴却一下子愣住了。
撞他的凶手,是一面镜子,准确地说,是很多面镜子中的一面。
天花板上,竟然高高低低地悬挂着几十上百面一模一样的镜子。
椭圆的,一尺左右,镶着铜色的花边,半尺不到的黑木镜柄朝着天花板,似有一条稳固的线绳系在上头,在空中微微晃悠,而这一面垂下的高度,刚刚够击中身材高于185公分的钟晴的脑袋。
钟晴掂起脚,再仔细一看,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绳子系在上头,这些镜子,看似悬挂,实则漂浮在空中。
壁炉里的火苗突然闪动起来,一股不大不小的冷风不知从何处刮了过来,头顶上登时叮叮作响。
钟晴盯着那些明晃晃的镜子,明白了刚才在墙壁外头听到的声响正是这些玩意儿相互碰撞所造成的。
挂这么多镜子在这儿,什么意思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揉着疼痛未减的脑袋,钟晴埋着头小心翼翼地穿过那一大片诡异的镜子,走到了茶几前头。
近看,才发现花瓶里的玫瑰真是花红枝翠娇艳欲滴,似是刚刚采摘下来一般新鲜,那一抹诱人靠近的奇特魅力,怕是不爱花草的山野莽夫也会忍不住上前多看两眼。
钟晴走前两步,俯下身子嗅了嗅鼻子下的花朵,锁紧的眉头顿时舒展了些。
真是好闻的味道,跟平常所见的那些玫瑰的香味似乎不同,更浓郁了些,也更甜腻了些,沾了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不断嗅吸着从里头渗出的与众不同的芬芳之气。
“不要闻……不要闻玫瑰花……”
突然,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钟晴耳畔响起。
他心下一惊,本能地想直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不听使唤了,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钟晴一手撑住茶几,使劲甩了甩脑袋。
这是怎么了,本来精神饱满的自己似乎突然变成了一个倦极之人,恨不得立刻躺下去大睡一觉。
“走开……离开那茶几……快……”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谁?!谁在说话?”
钟晴大声问,并拼命支持住自己不要倒下去。
然而,他话音刚落,不曾料想到的意外便发生了。
插花之用的白色花瓶蒸发了一般没了没了踪影,数十条带着细刺儿的红色触手嗤一下从那玫瑰花里窜了出来,直扑钟晴而去。
面对这突然袭击,钟晴躲避不及,瞬时便被那些面目可怖的触手缠住了脖子。
与此同时,那椭圆的茶几竟如活了一般,刷一声立了起来,面上的白漆如见火之雪一样溶化开来,白色的汁液一缕一缕地滑落下来,一沾地便消失不见。随着那些汁液的流淌殆尽,一面光滑敞亮的大镜子露了出来。
除了体积上的巨大,这镜子的形状外表跟挂在上头的那些个小镜子完全无二。
而那攫住钟晴的带触手的玫瑰花,居然是长在这镜子的正中央的。
茶几,花瓶,只是这个怪物镜子的伪装而已。
钟晴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想必是那些触手上的小刺扎进了肉里,更麻烦的是,那些触手力大无穷,每一根都充满了要把他拖进镜子里的疯狂欲望。
这样的偷袭实在无耻,钟晴又急又气又慌,他不顾手掌的疼痛,紧紧抓住脖子上黏滑的触手,拼命向外拉,为自己的脖子争出一点点松动的空间,不至于立即被缠绕到窒息。他手脚并用,艰难地朝后退着步子,想挣脱并且扯断这些恶心的东西,却奈何手里头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武器,而现在的情形也根本不允许他腾出双手来施展有效的攻击之术。
“用双子水晶……刺镜子的中心……”
千钧一发之际,那莫名的声音又出来了。
钟晴没时间再想其他,立即按那声音的吩咐,腾出右手,一把抓出埋在衣服里头的双子水晶,将打磨成尖头状那端对准镜子上玫瑰花扎根的位置猛刺了下去。
只听到吱一声怪叫。
镜子上原本嫣红夺目的红玫瑰像被剧毒农药喷了一般,迅速发黑并焉了下去,几道清晰的裂纹从它的根部扩张开来,很快遍布到整个镜面上。
钟晴只觉得脖子上一松,那些想要他性命的怪物一条一条地缩了回去,随着已经焉成了黑点的玫瑰一起,消失在了镜子上。
“可恶的东西!”钟晴愤然地盯着眼前貌似普通镜子,却差点要了他小命的怪物,无名火噌噌地往头上窜。
他眉头一拧,双掌合一,屏息提升灵力,喝道:“九焰地火,尽三界之不净。出!”
霎时便见一道灿金火焰从他的掌中跃出,直奔那镜子而去。
钟晴知道自己目前的功力还不足以驱策更强的火力,也不确定这九焰地火对这种形态的怪物有没有致命的作用,只要是能把它烧得面目全非,就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呼呼的火焰不断朝已经接近四分五裂的镜子上涌去,一阵人类才有的痛苦呻吟从镜子里头渗出。
钟晴听了,不由大喜,努力让手中的火焰燃得更旺一些,一副不烧死这怪物誓不罢休的模样。
然,他没高兴多久,便见一道刺眼的白光闪电般划过眼前,钟晴本能地闭了闭眼睛。而就在这一眨眼间,那面已接近四分五裂的大镜子原地消失了。
逃跑了?!
钟晴熄灭了手上的火焰,气愤难平地看着它消失的地方。
余怒未消,他又听到身后突然乒乓之声大作,似有许多东西落在了地上。
钟晴回头一看,那些“挂”在上面的镜子竟然纷纷落了下来,乱七八糟地铺散在地上。
“快点到壁炉这边来,把火灭掉,砸碎里头的镜子!”
在钟晴还瞪着身后的一堆镜子发楞时,刚才那个救过他一命的神秘声音又来了,听上去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可以确定,那是个年轻男人的声调。 钟晴回头一看,那些“挂”在上面的镜子竟然纷纷落了下来,乱七八糟地铺散在地上。
“快点到壁炉这边来,把火灭掉,砸碎里头的镜子!”
在钟晴还瞪着身后的一堆镜子发楞时,刚才那个救过他一命的神秘声音又来了,听上去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可以确定,那是个年轻男人的声调。
应该不是会对自己构成危险的角色,否则又怎会出言相救。
这么想着,钟晴放下高悬的心,快步走到壁炉前欲扑灭燃烧仍欢的火焰。
但是,他看尽了整个房间,也没有发现可以用来灭火的水源。
正在为难,男子的声音从火焰后头响起:“以火攻火!这鬼火是水扑不灭的!”
“哦!”钟晴应了一声,心里却纳闷儿得紧,头一回听说火能灭火的。
不过对方既这么说了,姑且一试罢。
他集中精神,重新提起灵力,一掌将手心中燃起的九焰地火端端送到了壁炉之中。
一金一红两股火焰顿时纠结在一起,似两头猛蛇相斗,无数火星朝四周激迸开来,滋滋之声不绝于耳。
约莫几分钟后,壁炉里的酣战渐渐平息了下去,已经融为一体的汹汹火焰越缩越小,不是熄灭,却像是被传自地下的某种力量吸入进去般,消失得不留痕迹,连一丝清烟也没有留下。
钟晴收回右掌,呆呆看着,心想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从没想到过自己的九焰地火还有充当灭火员的神奇功效。
“别在那儿磨蹭了,快过来把炉壁里的镜子砸碎啊!”男人的语气急了几分。
钟晴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蹲下身子,钻进了刚刚好容下一个人的壁炉里。
刚一抬头,就见道明光一闪而过,自己正面所对的炉壁上头稳稳地嵌着一面六角型的雕花镜子,纤尘不染,分毫不差地映出钟晴的身影。
晕!哪个吃饱了撑的把镜子放在壁炉里?!
他骂骂咧咧地把身子往前凑了凑,顺手摸到了一根靠在炉壁边上的长把铁钩,准备捅碎这面怪里怪气的镜子。
刚要发力,镜子里头传出了话来:“铁钩没用的,用你的双子水晶来砸。”
闻言,钟晴吃了一惊,原来,说话人竟藏身在这镜子里?!
不可思议。
半惊半好奇之下,他取下垂在胸前的双子水晶,紧紧捏在手里,吸了口气,照准镜子的中心狠狠砸了下去。
镜子裂了。
紧接着就是霹啦一声巨响,似有狂暴雷电在头上炸开,伴着从镜子裂痕里冲出的无数蓝紫相间胡乱飞舞的半月型光束,大大小小的碎片飞溅而起,纷纷朝着钟晴面前扑去。
哇!
钟晴不禁大叫。
空间这么小,距离这么近,他怎么躲得开这些看上去棱角锋利无比的镜子碎片?这不成心毁他的容吗?!
可是,他立即就发觉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那些密密麻麻来势汹汹的小东西,在离他的身体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来了个急刹车,一个个如同滴落在滚烫钢板上的水珠,霎时便蒸发得踪影全无。
几乎晃花了他双眼的乱光也在同一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壁炉里这方小小的空间,轰一下混乱了,又轰一下恢复了平静。
钟晴挪开挡在眼睛前的手掌,出了一口大气,暗自庆幸自己的安然无恙。
抹去额头上惊出的冷汗,他抬眼看向前头,发现原本嵌在炉壁里的那面镜子已经尸骨无存了,只有一个同等大小的黑色窟窿留在了暗灰色的炉壁上。
看上去好像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啊。
钟晴把身子往前挪了挪,伸长脖子疑惑地打量着这最新发现。
突然,一只略嫌苍白的大手从那黑窟窿里探了出来,紧紧抠住了窟窿的边缘,然后,又是另外一只,也紧紧抠住,再不肯松开的样子。
见此情景,钟晴没来得及叫唤,条件反射地直起身子想往后撤退,却忽略了壁炉里有限的高度。
嗵一声闷响,他的头新伤又添。
而此时,除了那两只拼命往外用力的大手,黑窟窿里又冒出了新东西,圆溜溜,金闪闪。
貌似一个人头。
长着金色头发的人头。
钟晴捂着疼痛不止的头顶,一时进退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头,非常困难地,脸孔朝下,一点一点朝外头挤。
钟晴攥紧了拳头,同时也攥紧了手里堪称最意外武器的双子水晶。
“喂!你能不能过来帮个忙?我好像被卡住了。”
已经完全挣脱出来的头颅,费力地抬了起来,望向钟晴。
四目相接,汇集在两者之间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你是……”钟晴诧异地瞪着炉壁上的头。
“你是……”炉壁上的头同样诧异地瞪着钟晴。
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难以置信的目光在空中交错,犀利地扫视着对方的容貌。
“坑……坑……KEN?!你是KEN?!”
“钟……晴?!”
当事人都以强烈振动的声带玩儿命地表达着故人重逢时的惊讶与激动,尾音不知拔高了多少个调。
“你怎么在这儿?!这这,实在太意外了。”钟晴彻底忘记了头上已经肿起来的大包,蹭蹭爬到KEN的面前。
“这个还是等下再来解释吧,你先把我拉出来。”KEN把自己的手又努力朝外伸了伸,精疲力尽地说。
“哦哦,好好。”钟晴忙不迭地点头,赶紧捉住他的手腕,身子朝后仰,边朝壁炉外头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KEN往外拖。
“怎么……感觉……你是陷在沼泽里了一样……”
钟晴喘着大气,从牙逢里挤出话来,脸因为用力过猛而涨得通红。
“从一个空间拖到另一个空间,肯定是不容易的。”KEN面有歉意地笑了笑,“万幸碰到了你。”
“你万幸……我倒霉……”
钟晴嘟囔着,继续他艰苦的工作。
肩膀,身子,腿,在他的努力下,KEN终于从那个窟窿里彻底解放了出来。
“哎哟我的妈嗳……完全没力气了……”钟晴瘫坐在壁炉外头的地板上,汗水淌了一脸。
虽然全赖钟晴出力,可KEN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背靠在墙上坐着,像是一条被人在空气里晾得半死的鱼突然回到了水里,发青的面色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正常。
“你救了我的命。”KEN微微喘着气,转过头,拍了拍钟晴的肩膀,旋即又咬牙道:“那个死老怪物,居然把我关在炉子里头,差点变了烧猪!”
钟晴揩去脸上的汗珠,缓过气来的他满腹狐疑地问道:“哪个死老怪物?你怎么也在挪威?居然还被困在了……嗯……壁炉里头?!”
“我是来找我妹妹的,那个丫头偷了我一件至关重要的物什。却没想到经过挪威海时,一时大意,被困在了这艘幽灵船里。”KEN轻描淡写地给了答案,而后拍拍衣裳上的污物,话锋一转:“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啊,不行!”钟晴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不能马上走,我还得找我那四个被拐来的同伴。”
“你的同伴?四个?”KEN也跟着站了起来,皱起眉道:“那块袭击你的大镜子在你到来之前,吞了四个人进去,三男一女。莫非他们就是你的……”
“什么?吞了?”钟晴没顾得听完,急得一蹦三尺高,“可是我的符告诉我他们还没死啊!”
“我没说他们死了。”KEN示意他别那么冲动,然后指了指后面那一大堆镜子,“你去那里头翻翻,我想他们应该都在那里。只要那怪物吞了一个人,那里就会多生出一面镜子来。”
镜子?又是镜子?又关镜子什么事?为什么这里什么东西都要牵扯到那些该死的镜子!
钟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这种叫镜子的东西。
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那堆横七竖八的镜子前,钟晴蹲下去,边拿手拨弄着边问跟在他身后的KEN:“你说他们跟你一样?都被关在了镜子里吗,还是……”
话没问完,钟晴马上就噎住了。
他发现,这些镜子里,每一面都映着一个人影。
钟晴随手拿起一面放到眼前,不由目瞪口呆。
偏就是那么巧,这镜子里“装”的,正是他失踪的组员——薇诺尔。
此时的她被缩小了N倍,蜷缩着身子紧闭双眼,毫无知觉地躺在他手上的镜子里。如若不是还能看到她的胸膛在轻微起伏,钟晴定会认为是哪个多事之人把薇诺尔的照片嵌在了镜子里。
再找,钟晴很快就从镜子堆里把其余三人给翻了出来,翻找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些镜子里无一例外地都“装”着一个人,男女老幼,形色各异。只不过,除了他的组员外,其余那些镜中之人从头到脚都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包括皮肤在内,一动不动,彷佛黑白老照片。
“这……这……真是见了鬼了,都缩得这么小,还跑这里头去了?!”钟晴把四面镜子一一摆到面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束手无策。
见状,KEN也蹲下来,看着钟晴倒霉的同伴们,吁了口气道:“还好你及时来找他们,现在还有得救。”
“什么意思?”钟晴盯着他。
“如果你的同伴跟其他镜子里那些人一样没了颜色,就表示他们已经死了,永远也不可能从镜子里出来了。”KEN随手拿起一面装着一个孩子的镜子,看了看,摇摇头,惋惜地放下,又道:“从进入镜子算起,他们的生命只有六个钟头。要在这个时间之内把他们从里头放出来。”
“只有六个钟头?!”
钟晴突然觉得以钟头来计算人的生命是一件多么压抑的事情。
“哦!我知道了!”他猛一拍大腿,“用双子水晶,就像砸碎关着你的那面镜子一样。”
话音未落,钟晴抓起一面镜子,举起手里的水晶就要砸下去。
“不要!”
KEN大喝一声,拽住钟晴的手腕及时制止了他的行为。
“干嘛?有什么问题吗?”钟晴十分不解。
“如果你现在砸碎了这些镜子,你的同伴也会跟着粉身碎骨的,他们现在是一体的。”KEN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你说什么?!”钟晴迟疑地收回手,“可是,刚才不就是这么把你救出来的吗?”
“情况不同。”KEN耸耸肩膀,继续道:“要在时限之内安然离开这艘船,才可以用双子水晶砸镜子救人。”
“这么麻烦?!”钟晴有些担心。
KEN不容置疑地点点头:“唯一的办法。”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人!”钟晴连忙站起来,跑到沙发前,一把扯下搭在上头作装饰用的流苏方巾,又回转身把方巾铺在地上,抱起那四面镜子放在上头,最后将方巾打成了一个牢靠的包袱,稳稳背在了肩上。
“快快快,争取时间。”收拾好一切后,钟晴心急火燎地朝他进来时穿过的墙壁走去。
KEN一把拉住他,奇怪地问:“你干嘛往那儿走?”
“我刚刚就是从那儿进来的,那墙壁是这鬼房间的入口啊。”钟晴挣开他的手,“别磨蹭了,快走吧。”
嗯,那的确是入口之一。但是,” KEN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那边呢,有道门,进出同样方便。我们不用穿墙出去。”
“啊?!有门?”钟晴这下恼了,“为什么我画的寻人符有门不走,偏要引我去穿墙呢?差点摔死我。”
“不清楚哦。”KEN拉着钟晴朝另一头的房门走去,边走边说:“据我所知,符咒之类的东西都会拣最有利于制符之人的方式发挥作用。如果你画的符带你去撞墙嘛……恐怕就是你自己的原因了……”
“我的原因?!”钟晴把包袱往上拉了拉,嘀咕着:“莫非我画错了?!”
闻言,KEN只笑不语。
拉开眼前足有三米高的白色镶金房门,二人疾速走了出去。
但是,刚一出来,钟晴便被门外走廊上的景象震住了。
他简直是欲哭无泪。
镜子,又见镜子。
整条长梭梭的走廊全是镜子,墙壁上,天花板上,包括脚下的地板,全部是用一块块方方正正的镜子铺就而成。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多看一眼便教人眼花缭乱。
“走啊,愣在那儿干嘛?”还是KEN比较镇定,拽了拽钟晴的衣袖提醒道。
“哦,走……走……”回过神的钟晴用力揉了揉眼睛。
二人继续沿着这条镜子走廊朝前赶去。
行进途中,钟晴忍不住问:“你好像对灵异之术很是了解啊,印象里你只是个帮着我姐夫处理公事的普通人而已,却没想到居然知道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的确很普通啊。”KEN笑了笑,“只不过对鬼妖之类的异事比较有好奇心罢了,常常自己钻研这方面的知识,呵呵。”
“你现在还跟着我姐夫?”钟晴又顺口问了一句。
“没有了。” 他摇头,“四年前我就辞职离开盛唐了,然后满世界乱转,没有再回过中国。”
“这样啊……那你知道我姐夫他……”
“咦,好像走到头了。”
钟晴的问题还没问出口,便被KEN打断了。
他们两个都是人高腿长,转眼间已经赶到了走廊的尽头。
那里立着一扇褐色的双开木门。
KEN动手拧了拧把手。
木门纹丝不动,连道缝都没露出来。
钟晴跟KEN对望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出脚,朝门面上用力踹了下去。
砰!
木门应声大开。 木门纹丝不动,连道缝都没露出来。
钟晴跟KEN对望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出脚,朝门面上用力踹了下去。
砰!
木门应声大开。
两人定睛一看,愣足三秒。
“我……恨……镜……子!”
郁闷无奈和咬牙切齿在钟晴乌云密布的脸上交替出现。
木门后的景观,跟他们刚刚走过的镜子走廊相比,除了铺在天花板地板墙壁上的镜子从方形变成了圆形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
“走吧,别管那么多了。”KEN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镇定地拉住了钟晴,快步朝前走去。
钟晴忍住眼睛里传来的阵阵不适之感,边走边抱怨:“我敢说全世界的镜子加起来也没有这里多,如果拿去做生意,怕是十辈子都卖不完。混蛋,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坚持一下吧,这毕竟不是一艘普通的船只。”KEN揉了揉眼睛,“能顺利出去就好,救人要紧。”
“哼,要不是赶时间,我非烧了这破船不可!”钟晴气咻咻地继续发着脾气。
KEN看了看他的样子,笑道:“跟七年前相比,你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什么没变化?!没见我变帅了吗?”钟晴没好气地回敬了他一句。
他现下的心情糟糕透顶,难得正儿八经地当上一回领导,难得以这样的身份做一回崇高的科学考察,却没想到落到这样一个窘境,真是丧气极了。
“哈,是比当年成熟不少,我说你的外表。”KEN听出了钟晴语气里的不快,不以为然地笑着,继而又道:“还没问过你,你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来救我背上这几个家伙的。”钟晴朝装着镜子的包袱努努嘴,沮丧地说:“我们学院委派我带着这队人到挪威海来寻大王乌贼的下落,却万万没想到遇上了这倒霉事儿。”
“让你带队?呃……”KEN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嗯,还好还好,总算是把人救回来了……一半。”
看着他的表情,钟晴不干了,沉着脸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带队怎么了?你我当年也不过点头之交,别作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别忘了,不是我,你还在壁炉后头当烧猪呢!”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 KEN赶紧陪着上笑脸,“身为钟家的成员,自然不是凡品。有你在侧,我们所有人定会逢凶化吉的。”
他的一番好言相抚登时让钟晴的无名火消去了一大半,但是后头这句话,却教钟晴起了疑。
“你知道……我们钟家?”他眉毛一挑。在他的记忆里,这个KEN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件与他们家族“事业”有关的事件之中。
“虽然不太了解你们,但是大抵知道你们钟家是干什么的。”KEN的嘴角出现了一道好看的弧线,旋即他移下目光,盯着钟晴挂在胸前的水晶,很随意地问道:“你这双子水晶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钟晴顺手摸了摸那块冰凉沁人的晶体,脱口而出:“是我带队出发前老妈给我的,说带着它肯定有好处。”
“这是你妈妈的东西?”
一抹难以琢磨的深邃之意从KEN的眸子里闪过。
“嘿嘿,当然了。难得你也是个识货的人,还懂得叫我用它来救咱们。啧啧,这宝贝的确够神奇!”钟晴面露得意之色,继续吹嘘:“莫说我们整个钟家,单我老妈一个人,手里的好东西就多不胜数。”
“呵呵,你们家族真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大奇景。”KEN随口附和,继而又问:“你妈妈她姓……”
“你看,又是一道门!好像跟前头那道一模一样啊!”
钟晴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面前紧闭的木门前头。
“好像是的。”KEN没有再继续他的问题,走上前,照例拧了拧门把,然后无奈地摇摇头:“又锁住了。”
“我来!”
钟晴一马当先地冲上去,别的不说,他踹门的功夫算是火候十足。
哐当!
这一脚的力道比刚才还狠上几分,两扇结实的木门差点在他的大长腿下支离破碎。
但是,最终破碎的,不是木门,是钟晴“脆弱”的心灵。
“为什么……又是镜子?”这下钟晴没有暴跳如雷,看着眼前一面面排列得整整齐齐,把整条走廊铺得满满当当的三角形镜子,异常平静地低语。
暴风雨来临前,都是很平静的。
KEN也没有说话,只以探究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景象。
几秒钟后,钟晴终于爆发了。
情不自禁地挥舞着拳头,钟晴对着四周大吼:“又是这些该死的镜子?!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方的圆的三角的,下头是不是还有五角六角的?!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有这种变态的恋镜癖?!这到底……”
“嘘!”KEN见状,走上前摁了摁钟晴的肩膀,示意分贝已经大大超标的他安静一点,“你叫得再大声也于事无补。冷静一点!”
“你不觉得这也太离谱了吗?咱们走了这么久,可看到的除了镜子还是镜子,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得去?”钟晴喘着气,心里满是猫抓似的焦躁难受。四个大活人的性命背在自己肩膀上,正在被分分秒秒流走的时间一点一点带走,面对如此情势,依照他的性格,如何能冷静得下来?!
“我看我们没有必要再走下去了。”KEN神色肃然地看着镜子里的他们,又轻轻一笑:“估计这里的主人舍不得我们离开呀。”
“嗳?!”听他这么说,钟晴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这些怎么也走不完的走廊是这里的‘主人’给我们布下的障碍?它躲在暗处使坏,根本不会放我们离开是吧?!”
“很明显是这么回事啊。”KEN点头,走到墙边,伸出手指摩挲着镜子上精美的装饰花纹,若有所思地说:“这么多的镜子,到让我想起了一个很久之前的传言。”
“传言?”钟晴跟过去,“什么传言?跟这艘幽灵船有关?”
“大约两百年前,挪威有一位伯爵夫人,名叫苏雅维娜。这个贵妇人,在当时拥有挪威第一美女的称号。她十分迷恋自己的容貌,平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照镜子,最喜爱的东西,也是镜子。她曾命人搜罗天下各式各样的镜子回来供她赏玩,其中一面镶满红蓝宝石的纯金圆镜最得她心,常常拿着它,一照就是大半天。因此,苏雅维娜也得了个‘镜子美人’的别称。但是,纵是再娇美的容貌,也无法与时间对抗。当她发现自己的绝代风华正一天一天走向衰老时,她几乎疯狂。为了永远留住自己的青春貌美,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找到了不被正道所容的邪恶女巫。女巫告诉她,只要每天以一个活人的鲜血来浸泡镜子,那个人的生命就会附着在镜子上,届时再以这镜子映照自己,就能让容貌得到最宝贵的生命的滋养,青春永驻。苏雅维娜信了,也照做了。从那天起,每天都有无辜的人死在她手中,而她的模样,也的确如女巫所说,没有留下任何时间的痕迹,美丽到让人心醉。可是,她的丈夫却没有因为她的美丽依然而对她死心塌地,对他来说,年轻情人的吸引力始终更胜一筹。在一次出海旅行时,满心嫉恨的苏雅维娜找机会毒死了丈夫的小情人,并割开她的咽喉用她的血浸泡自己最心爱的那面镜子。此事很快便被她的丈夫发现了,暴怒之下,他用苏雅维娜手中的镜子砸死了她,并将她的尸体连同那面镜子一同抛入了挪威海。之后的日子,便常常听说有出海的人在挪威海上无缘无故失踪,民间传言那些人都是被苏雅维娜的鬼魂抓去泡镜子了。二战期间,又有传闻说有人从挪威海里打捞起了那面跟苏雅维娜同沉海底的宝石镜子,这价值连城的宝贝最后落在了纳粹手中,再后来便不知所踪了。”
KEN尽量以最快的语速讲出了一个不短的离奇传说。
“你的意思是,如果那传说是真的,将我们困在这里的元凶,就是那已经死了两百年的变态镜子美人?!”钟晴的声调又高了上去。
“也许吧。”KEN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传说也不见得全是杜撰的。看到这里多到吓人的镜子,还有发生在你我身上的种种,或许真有其事也不一定。”
“等等。” 钟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你说那镜子最后是被纳粹拿走了?”
“传言而已,我不确定。可信度大概是百分之五十。”KEN想了想,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钟晴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原地踱着步子,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艘名叫德尔路尼的幽灵船,一九六五年沉没于北大西洋,据说这船上收藏了一批希特勒当年敛下的财物。难道……”
“难道苏雅维娜的宝石镜子也在其中?”KEN抢先一步说出了钟晴没有说出的想法。
钟晴无比赞同地拍了拍KEN的肩膀,说:“假设传说都是真的,这要了她小命的镜子就是整个事情的关键,我怀疑那变态美人的鬼魂根本就一直附在那面镜子上头,搞不好这艘德尔路尼就是被她搞沉的呢。”
“嗯,有点道理。”KEN点点头,“但是,就算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现在也无法从中找出有效的脱身方法。当务之急是要离开此地,拖过了时间,你的同伴们性命堪虞。”
“你对这里的事情那么熟悉,我还以为你会有办法呢。”钟晴直勾勾地瞪着他,眼神又意外又失望。
“老大啊,我还要仰仗你带我脱险呢!你现在反来问我?!”KEN哭笑不得,“我知道有的鬼物会以幻境来迷惑人,可惜我没有这个本事分辨我们现在所在的环境是真实还是幻觉。”
“那那,那我……”钟晴生生把“我也不会啊”这句话吞了回去,“我,我来吧。不靠我又能靠谁呢?!早就知道你不行,否则就不需要我把你从炉子里扒出来了……”
“是镜子。”KEN纠正他的说法,一字之差,有损形象。
“不都一样。帮我拿着。”钟晴白了他一眼,把背上的包袱赛到了他怀里。
走到这条走廊的起点,钟晴绞尽脑汁地在他知道同时也会使用的法术里搜索着,看看哪一招能派上用场。
可是,除了通灵朱砂,他再也想不到别的看穿幻境的方法了。
然而要命的是,他偏偏就没有带上这个祖传的法宝在身上,一丁点儿也没。
又急又郁闷的钟晴把手揣在裤兜里,眉头紧锁地在原地晃着圈儿。
片刻,他右手一震,眉毛立即舒展开来,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扬头高声叫道:“嘿嘿,有了!”
他从裤兜里取出右手,指间夹着一张明黄色的纸片。
“既然这里的变态主人有心不让我们离开,那么就算我们看穿了幻境,也无济于事。治标不如治本,索性把它揪出来灭了,一了百了。我试试用我家的伏鬼金剑来灭一灭这里的鬼气,也让它给我们指一条路出来。”
钟家独有的伏鬼金剑会自行攻击施术之人身边百米范围内的鬼物,以这艘船的体积来说,应该都在有效范围之内。就算这些走不完的镜子走廊真的是幻觉,只要他们循着金剑进攻的方向,就定能找到这背后的罪魁祸首。
钟晴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幸好没有把上次用剩下的符纸从裤兜里掏出去。
“以硬碰硬,你……能行吗?我们并不了解幕后主使的实力,它很有可能是一只极厉害的死老怪物呢。”KEN走上前,盯着钟晴手里皱巴巴的像是被洗衣机洗过又晾干的符纸,努力想作出很信任他的样子。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钟晴看着KEN手里的包袱,“不行也得行!蓝斯上个月才升格当了老爸……要他们每一个人都安然无恙,我责无旁贷!”
看着钟晴脸上少有的肃穆之色,KEN站到了一旁,嘀咕着:“就相信你这一次……”
钟晴双手交叉,把符纸稳稳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正要闭上眼睛,却又转过头去,对KEN嘱咐道:“待会儿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尽管躲到我身后去好了,我会尽量保你周全!”
“啊?!哦……好的……谢谢啊!”KEN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下,然后马上换上了感激不已的笑容。
“嗯。”这下钟晴才踏实地转过头去,双目微闭,凝息运力,口中念念有词。
不多时,便见数道清晰无比的红色符文通了电一般在符纸上一隐一现,整张符纸随即也耀出一层亮过一层的金色光华,整条镜子走廊顿时化成了一个仿若足金打造的空间。
没想到那样一张惨不忍睹的符纸在钟晴手里竟然还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KEN对钟晴的信任值立即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伏鬼金剑,恶灵退散!出!”
钟晴大喝一声,只见数十道灵光刺眼的金剑从他掌中飞出,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之后,矛头一致地朝天花板上扎了进去。
贴完~~~~~吼吼:)
台风肆虐,各位沿海D筒子们要注意D说~~~~~
走前再说一句,刚才拉帖子的时候又看到了关于钟老太身份D问题。有筒子说钟老太不是钟家人,为什么会法术,其实上次我已经在我的BLOG里回答了,够资格嫁进钟家这种特殊家庭的,自然也不会是凡品,法术又不是钟家的专利~~另外,女子嫁人后,太太之类的称呼前都是冠夫姓D,她本名什么,我现在还米想好,第三部的时候再说~
好了不说了,收拾东西,准备闪人~~ “伏鬼金剑,恶灵退散!出!”
钟晴大喝一声,只见数十道灵光刺眼的金剑从他掌中飞出,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之后,矛头一致地朝天花板上扎了进去。
两个人猛然抬起头,目光齐唰唰地追随着那十几道已经化成一尾金光消失在头顶上的无形利剑,生怕遗漏了任何细节。
一阵嚣叫,无法形容的尖利,刺耳之极,从天花板上扩散到整个空间,猛烈地刺激着钟晴与KEN的耳膜。两人纷纷拿手指迅速堵起了自己的耳朵以防失聪。
虽然被这声音搅得心惊,钟晴的感觉却一点也不坏。他肯定,他的金剑定是准确击中了某个躲在后头愚弄他们的目标,否则,不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四周的异常反应越来越强烈。
叫声一直不曾消退,上下左右每一面镜子也跟着起了让人咋舌的变化。从在它们渐渐扭曲变形的“脸”,以及在那上头蔓延开的一条条粗粗细细,没有规则的裂痕上来看,这里整个空间似乎正承受着一股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强大挤压之力。
“这里……好像快被挤爆了!”KEN捂着耳朵,担心地看着四周,大声说道。
“你说什么?”钟晴凑上前,大声反问。他的听觉现在实在不太灵敏。
KEN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身边的镜子,声嘶力竭地说:“我说这里可能要爆炸了!”
“哦!爆了才好呢!”钟晴面上竟有兴奋之色,“说明我的金剑发挥作用了,它一定是寻到困住我们的敌人并破了它的法术了!”
“但是我们还在这里啊,把我们自己轰了怎么办?”KEN几乎喊到破声。
钟晴一愣,他好像压根儿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如果这里不是幻境,而是货真价实的镜子走廊,这么多面镜子同时爆开,产生的不计其数的锋利碎片定会铺天盖地,以爆炸时物体所产生的速度,再加上惊人的密度,一举撞到被包裹其中的血肉之躯上时,怕不是毁容那么简单吧。
“我们还是赶紧撤吧!”钟晴抱着头转身就想跑。
KEN一把拉住了他:“这里是这样,那表示整条走廊的情况都该一样,能撤到哪里去?!唉,这次被你害死了。赶紧脱了外套包住头趴下吧!”
钟晴闻言,没有再多嘴,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看来下次一定要先弄清楚是不是幻境再下手,否则遇到真墙真土,早迟把自己给活埋喽。
当他刚把外套脱下一半时,新情况出现了。
从镜子上那些悚人的裂痕里,突然不断渗出了暗绿色的浓绸黏液,像被化开的蜡一样,顺着镜面,有的向上,有的向下,缓慢地游走着。
整条走廊有被这些液体渐渐占据之势。所过之处,阵阵白烟滋滋冒起,却是那些镜子被逐一溶化时所产生。
之前那刺耳的嚣叫,也随着镜子的消失而低落下去,直至完全听不到。
见状,KEN松了一口气,被可能飞溅而出的玻璃碎片伤害的危险看来已经解除了。
“镜子……没有了?!”钟晴套着只穿了一只袖子的外衣,难以置信地四下观望,在看到那些绿绿的液体时,他当即做了一个厌弃的表情:“那些粘乎乎的东西又是什么?看起来怎么那么恶心!”
“不知道,管它呢。只要不被玻璃渣变成刺猬,我已经谢天谢地了。”KEN白了钟晴一眼,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个,嗯……”钟晴转了转眼珠子,拼命掩饰自己的窘态,辩解道:“不管怎么说,事实证明我的招数还是有效的,你看现在……”
他话音未落,却见那些本在缓缓流动的黏液突然加快了速度,并且纷纷改了行进的方向,以他们两人所站的位置为中心点,沿着四壁,齐齐聚拢了过来。
“哇,这些东西想干嘛!”钟晴惊诧地跳着脚,低头看着不停朝他脚下收缩的绿色液体。
“别跳了,你看我们身边!”KEN扯了扯钟晴的袖子,双眼里满是警惕之意。
“我们身边怎么了……”钟晴心不在焉地应着,还没有把注意力从自己的脚下移开。
“你抬头看哪!”KEN忍不住狠狠掐了他的胳膊一下。
钟晴痛得大叫,猛一下抬起头,正要发作,却马上被眼前所见给惊呆了——
像极了魔术师表演时,渐渐拉下遮罩在透明箱子上的黑布一样,那些铺满了整个空间的绿色黏液, 正如同一大片遮住了“箱子”的布,被看不见的手,以他们脚下的位置为发力点,一点一点拽了下来。
“箱子”外头的真实风景,随即慢慢暴露在身在这个空间内的钟晴与KEN面前。
当这层绿色的“遮箱布”以一个绿色的圆点为终结,消失在二人脚下时,四周已是豁然开朗。
KEN与钟晴不约而同地用力眨眨眼,双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所站的“新”地方——宽敞的宴会大厅。
“嗳?!我们怎么会在这里……”钟晴最大幅度地转动着脑袋,看着灯火通明一派繁华的大厅,蓦然想起刚刚他追寻人符时,是经过了这个地方的。
“兴许我们刚才真的落入了幻境里……”KEN挠了挠头,皱起眉头嘀咕着。
“应该是的。否则那走廊怎么会在我们面前生生消失了呢。”钟晴点着头,肯定地说:“那些该死的镜子走廊,统统都是幻境,从我们一踏出那个房间开始,便中了敌人的计了。”
“现在也不能大意。”KEN把背在肩上的包袱往上提了提,谨慎地说:“或许这是另一个幻境也不一定。”
“不会吧……”钟晴嗅嗅鼻子,“鬼气比刚才减少了许多呢,我的金剑可不是吃素的,一旦被它击中,我不信还有哪个鬼物够灵力再做一个幻境。”
“但愿如此。”KEN对钟晴的话持保留态度。
正在这时,一阵类似老鼠叫的吱吱声从二人前方的供宾客休息的长沙发后传来。 声音很轻微,像是被刻意压低了一般,如果不是周遭的幻境实在太过安静,恐怕是很难被发现的。
“听到了?!”钟晴歪着头,凑到KEN那边,小声问。
KEN确定地点点头。
两人旋即放轻了步子,迅速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绕过绣着精致花纹的华贵大沙发,他们探头一看,先是一惊,然后乐了。
尤其是钟晴,笑得两排雪白的大牙在灯光下暴露无疑,洋洋得意之情一览无余。
沙发后头的空地上,四只长不过两尺,通身呈半透明状,头大体小,鼓眼咧嘴,尖腮长耳的“小怪物”按东西南北四方位置排开而立,每一只的手上都紧紧抱着一面已经裂开的小圆镜子,想动却不能动,在那里痛苦地吱吱乱叫——
四枝金光闪耀的剑型光线,端端插在它们的左脚上,将其牢牢固定在原地,分毫不能动弹。
“嘿嘿,看到了吧,我的金剑多厉害,一剑四雕!”钟晴叉腰大笑,一副做了一桩惊天动地大事业的表情。
KEN完全没有被他的高涨情绪所感染,他俯下身子,细细观察着面前的小“怪物”,说:“这些小东西有点名堂啊,你看它们脚底下。”
“脚底?”听到KEN正儿八经的声音,还在自我陶醉的钟晴有些扫兴地搭下眼皮,朝他指的地方看去。
在四只怪物的脚下所踩的地板上,有一个以白色颜料画下的奇怪图案。标准的正方形,四个角准确地对着四个方向,每个角上都画着不知道代表什么意义的符号,两条对角线的相交点上,摆着一撮金色的头发。
“这个……”钟晴越看越疑惑,“貌似某种灵术阵法啊,但是跟我们常用的又有不同。”
“这些怪东西,看起来像是怨气所化的低等灵体。”KEN不确定地看了看钟晴。
“好像是的,它们连人形都不具备。”钟晴抓了抓脑袋,先前的得意渐渐被新的担忧所代替,“但是,这里鬼气虽重,但是还不足以达到可以自行形成怨灵的程度。一定有人在背后以异术操纵,将所有能利用的怨气集合在一起,炼成这些可供其驱使的小鬼。”
“看来我估计的不错,这里真的有一只厉害的死老怪物。” KEN高深莫测地一笑,“那个正方图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西方巫术里的制幻之阵。以怨气之灵置于此阵的四角之上,执何物于灵体手中,则所造之幻境为何物,再将欲加害对象的头发放在对角线相交之点,便能使其陷入无穷幻境,不可自拔。”
“哦!明白了!它们每一只手上都拿着镜子,所以给我们的幻境就是无穷无尽的镜子走廊。那……”钟晴恍然大悟,旋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皱眉问道:“那如果它们手上拿的是……蛇,或者蟑螂呢?!”
“那肯定就是蛇堆或者蟑螂窝呗。”KEN回答得非常轻松,而后又严肃地说道:“这种巫术一直是西方灵异界的禁忌。虽然你的金剑破除了这个阵法,但是伤的只是这些被利用的工具罢了。真正的施术之人,怕到现在还躲在暗处偷笑呢。”
“还有这种邪术?!”钟晴继续挠头,突然明白什么似的,气急败坏地指着地上那撮金色的头发,“你别告诉我那是你的头发!”
“肯定是我的啊。”KEN的语气非常无辜,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我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剪了头发,这不能怪我啊。”
“剪的是你的头发,为什么会连累我跟你一起掉到那该死的幻境里头去?!”钟晴又气恼又不甘心,那阵法要对付的明明是他,为什么平白无故把自己给牵扯进去了?白白浪费了他那么多时间陪他在一个无聊的幻境里乱转。
“我怎么知道。”KEN耸耸肩,“可能你时运低吧。人倒霉了,喝凉水也赛牙缝。”
“你……”钟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他气愤的目光落在KEN的衣领处,一小块露在外头的红色衣料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冲上去,一把扯开KEN的外衣。
“哇,你想干嘛?!”KEN赶紧护住自己被扯开的前襟。
盯着KEN穿在里头的红色衬衣,钟晴傻眼了。
他突然想起了他老妈对他的另外一个重要嘱咐。
这周,他忌红色。
可是,从他一进到这艘破船开始,他咬破手指画下的寻人符,插在花瓶里的杀人玫瑰,金剑符纸上的符文,哪一个不是红色的?!最夸张的是,自己身边居然还贴身跟着一个穿着该死红衬衫的大男人。
如此折腾,他能不倒霉吗?!
他真服了他老妈,说什么中什么,简直是天下第一乌鸦嘴。
“算了,我认了。”钟晴垂下头,有气无力地说,“既然幻境破了,我们赶紧离开吧。”
“它们呢?你不收了它们吗?”KEN指着那四只被晾在一旁,可怜巴巴的小东西。
钟晴摇摇头:“不劳我动手,它们的级别太低了。等到金剑自行消失时,它们的灵气也会被彻底击溃的。”
“哦,那我们快……”
KEN的走字还没说出口,两个人却同时闻到了一阵异香,像酒,像花,又像蜜,好闻得教人心旌摇荡。
“好香……”钟晴贪婪地吸索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诱人味道,不由自主地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腿。
KEN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道:“好像是女人的香水味,真浓!”
浓香之中,又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钢琴声,流畅悠扬,完全是大师级的水准。
香味,琴音,两个被本该是极美好极浪漫的东西,出现在这样一个既不美好也不浪漫的环境里,霎时就变得诡异无比。
“尊贵的客人,这么快就想离开了吗?”
一个娇媚的女声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钟晴与KEN对视两秒,没怎么犹豫,同时转过了身去。
他们的后面,正是宴会大厅里的舞台所在。
半月形的舞台上,来时还是空无一物,现在却多了一架老式的钢琴,以及一个背对着他们正悠然弹奏着乐曲的女人。
他们与弹琴之人的距离,并不太远,钟晴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金色的及腰卷发,还有湖蓝色长裙上的华丽花朵。
“你就是这艘船的‘主人’?”
关键时刻,始终还是KEN更镇定一些,走前两步问道。
琴声嘎然而止。
纤长的手指停止了在黑白琴键上的灵巧飞旋。
“你……不认得我了吗……”
女人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失望。
钟晴跟KEN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或者说是女鬼,到底在说些什么。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女人口里飘出,她微微提起拖曳在地上的长裙,以无比优雅的姿势站了起来,转过身,移步下了舞台,朝他们这边款款走来。
随着她的一步步靠近,钟晴的眼睛瞪得溜圆,连呼吸都忘记了。
高鼻深目,肤如皓雪,一双灵光流动的眸子,碧蓝如海,两片玫瑰色的艳嫩嘴唇微微翕开,动人光泽闪烁其上,娇艳欲滴,高挑玲珑的身材亦被那一身华贵的束腰长裙衬托得完美无缺,一头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走动,在身后俏皮地摆动着。
这个女人,实在很美,美得魅惑,美得妖异,见者无不怦然心动。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她的目光,幽怨得很,固执地停留在KEN的脸上,再不肯移开。 关键处没了。。。等下文~~~ 这又是个大坑啊,,,,,,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她的目光,幽怨得很,固执地停留在KEN的脸上,再不肯移开。
那样两道销魂蚀骨风情万种的视线,任是放在谁的身上,承受者大概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光看钟晴的表情就知道了,而且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对方正眼看过。
但是,KEN却是一个例外。
他的表情除了镇静还是镇静,根本没有太大的变化。
“果然是你,苏雅维娜。”
两人对视N久之后,KEN开了口,语气平淡得要死,像是打发一个不认识的路人。
“呵呵,我们,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吧。”女人眼里的幽怨之情一扫而空,美目微微一垂,翘起的嘴角带出一个倾倒众生的绝美笑容,“难得你还记得这个名字,真让我高兴。可是,我更喜欢你叫我朵蓝。”
“你们……认识?”钟晴好不容易把自己粘在美女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惊讶无比地盯着KEN。
“嗯。”KEN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转而看定苏雅维娜,道:“看来,定是你收买了那些鱼妖吧,骗我说玲珑在这里。”
“呵呵。”她以手遮口,娇羞地笑道:“不然怎能让你大驾光临呢。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到你回挪威来找妹妹呢。我苦等两百年才得来如此的大好机会,怎么可以浪费。”
KEN叹了口气,道:“当初你胡来也就罢了,留你一条性命是希望你知错能该。可惜,你始终固执己见,害人害己,已经落到堕为鬼魂的凄惨下场,为什么还是不能悔悟呢?”
闻言,苏雅维娜冷冷一笑,眼神里的阴沉绝望让人不寒而栗:“如果当年你肯娶我,那么后来的事,全部都不会发生了。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的确罪孽深重。”KEN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及时阻止你在挪威海上作乱,害了不少人枉送了性命,这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不要在我面前扮什么悲天悯人大义凛然的神灵,你不配。跟那些愚蠢的人类混得久了,你大概也被传染了吧。”苏雅维娜的手指随意地玩弄着垂在胸前的发丝,语带讥讽,“居然连我给你备下的区区镜面空间也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才能逃脱。刃千冰,你退步了。”
“够了。”KEN眉头一皱,口气重了起来:“刃朵蓝,你对不起你的姓氏。”
“我早就不是你们之中的一员了,两百年前,从你拒绝跟我结婚开始,从你们宣布将我驱逐开始,从我嫁给德洛托那个低劣的凡人开始,刃朵蓝就死了。”苏雅维娜朝前逼近了一步,脸上所有的笑容都消失不见。 “等等等等。”听得云里雾里的钟晴突然跳出来,一手指着那头的苏雅维娜,一手立起两根指头语无伦次地对KEN大呼小叫:“她说……两百年前?!要你你……跟她结婚?两百年前啊,老大,我没听错吧?!两百年前你……”
“这个我以后再跟你解释。”KEN抓住钟晴的手腕打断了他,旋即又转回头对苏雅维娜道:“你是刃朵蓝也好,苏雅维娜也好,都不重要了,如果你一意孤行,不要怪我不客气。”
“是吗?你要灭掉我吗?!”苏雅维娜轻蔑地看着KEN,“呵呵,那个贱人背叛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对她下过必杀令呢?”
“这些与你无关。”KEN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极不自然的神色从眼眸里一划而过,但是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自若地说道:“我们现在要离开,聪明的话就不要再耍花招。钟晴,我们走。”
“哦。”钟晴赶紧转身跟在他后面,拔腿朝出口快步走去。
刚走了几步,便有一阵凉飕飕的气流从二人头顶拂过。
“我费尽心思,无非就是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这样的想法,两百年来一直未曾消减半分,我想尽一切方法留住青春貌美,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个不值一提的臭男人吗?不是啊,我只是想跟以前一样,我想在你面前永远保持最美的模样。我不能老,永远也不能老!刃千冰,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女人凄厉的声音从顶上传来。
“不要理会,只管往前走。”KEN仍然埋头前行,并制止了想抬头观望的钟晴。
“真是奇怪,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钟晴加快了步伐,嘴里嘟囔着,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多。
话音未落,KEN却突然停了下来,后头的钟晴一时没能刹住步子,猛一下撞在了他的身上,二人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大厅北边那两扇一直敞开的大门在钟晴他们离它不到五步距离的时候,砰一声自动关上了。
“我要你永远留在这里,永远。”
苏雅维娜从空中翩然落下,挡在门前,原本红润的面容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青白狰狞,看上去很难让人不害怕。
“你这恶鬼,还真是没完没了,不要以为长得漂亮我就舍不得打你!”钟晴眉毛一竖,举起拳头大声呵斥。
“你在生的时候,尚且不能如愿以偿,如今一抹幽魂,你觉得还能扭转什么吗?”KEN拉住钟晴,走上前,神色凝重地看着不肯放行的她,“朵蓝,够了,你再怎么做都是枉费心机。离开吧,去你该去的地方,否则……”
苏雅维娜笑了笑,不屑一顾地冲他摆了摆手:“现在我是这里的主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休想离开。” “别再废话了。”钟晴甩开KEN的手,指着苏雅维娜骂道:“你个有眼无珠的老巫婆,今天就要你见识一下我钟晴的厉害!”
“钟晴?!”苏雅维娜微微仰起头,以无比高傲的姿态瞟了钟晴一眼,“你这个家伙一直在那里聒噪,真让人讨厌。”
言毕,她手指一动,竟然从衣裳上变戏法般摘下了一朵水灵灵的红玫瑰,柳眉一扬,照准钟晴所在的位置,唰一下将此花抛了过去。
被人骂了还要送花给别人?!
钟晴盯着朝自己飞来的玫瑰,认定这老妖怪不仅恶毒,而且神经还不正常。
“闪开!”
一旁的KEN却大喝一声,猛然拽住钟晴的胳膊跃到了一旁。
不待钟晴反应过来,那落地的玫瑰花却如同被引爆的炸药一般,轰隆一声将地板炸开了一个直径超过两尺的大洞,洞的边缘还滋滋冒着青烟和气泡,仿若被泼了强腐蚀性的化学液体。
钟晴吞了吞口水,目瞪口呆。
老天,这哪里是送花,分明是送地雷啊!
“你我之间的事与外人无干。”KEN看了看钟晴,“放这个人和他的同伴们离开!”
“喂!谁要你跟那个老巫婆求情啊?”钟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愤然道:“从来只有鬼物向我们姓钟的讨饶!你不要……”
一阵清脆的掌声打断了钟晴的豪言壮语。
“呵呵,好大的口气啊。”苏雅维娜优雅地拍着手,对着钟晴轻笑:“他能从镜子里出来,是因为你的原因吧。误打误撞的家伙,告诉我,你用什么方法击破了我的镜子?”
“我……”钟晴刚一开口,却被KEN一把捂住了嘴。
“千万不要告诉她!”他附在钟晴耳旁急急叮嘱道。
见状,苏雅维娜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KEN,冷冷说道:“不说也不要紧。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过要放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个傻瓜上了这艘船只能怪他自己运气太差,白白要为你做陪葬,至于他那些同样倒霉的同伴,就留在镜子里吧,用他们的生命为我的美貌做一点点贡献。”
“你实在过分。”KEN苦笑,继而抬起头直视着她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逼我出手。”
“嗳?!你,你要干嘛?”钟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难道这家伙一直深藏不露?!
“你退后。”KEN看也不看他一眼,“这个女人交给我来处理。”
“你……”钟晴咬了咬嘴唇,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话:“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KEN笑了笑,没有回答。
钟晴依照他的意思,退后几步站定。抛开逞强好胜想维护家族荣誉的心理不说,客观看来,这女鬼跟KEN渊源颇深,除了KEN,似乎没有人能应付得了她,恐怕这次自己多半又只能当一回不甘心的看客了。
“呵呵,如果你还有本事击败我,你刚才就不会被我困住了。”苏雅维娜脸上没有半分惧色,悠闲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裙。
KEN根本不理会她的言语,微微垂下头,微闭双眼,将手指交握放到胸前,其状颇像一个虔诚的祷告者。
“星子从勒斯芙雷降落,安眠于你寂静的手心。以光之祭司之名,召唤太阳的一块碎片,带引罪人去向不回之地。”
并没有看到KEN张嘴,钟晴却清楚地听到有奇怪的语言从KEN的身体里连绵不断地传出,回荡在整个大厅里,一种未曾体验过的奇异感觉,若暖流寒流交融出现,将整个空间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有一阵类似地震的波动,也从地下传来,越发强烈。
与此同时,钟晴蓦然感到胸前一阵阵发烫,他本能地以手捂住了胸口,却惊讶地发现挂在衣服里的双子水晶此刻如同活人的心脏一样,在里面有节奏地跳动着。
噼啦!
摆在大厅里所有的以玻璃或者陶瓷制成的装饰品一个接着一个的爆裂开来,连头上的大吊灯也没有幸免,溅了一地的碎片。
灯碎了,唯一的光源没有了,可是四周却没有陷入黑暗。
钟晴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金色光芒围成一个圆圈,将KEN围绕其中。再一细看,与其说是那光芒围住了KEN,还不如说那光芒本来就是从KEN身上散发出来的。
四股形似龙卷风的可见气流从光芒里分流而出,分别占据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由弱到强的变化着,蓄势待发。
“好像……有点厉害啊……”
钟晴不得不为KEN的行为咋舌,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前所见仅仅是出自一个喜欢研究灵异之事的“自学者”之手。
他对KEN的真实身份越来越怀疑。
而他们的敌人,那个不可一世死缠烂打的美人,此时的诧异之情一点也不比钟晴少。
但是,她的慌张,仅仅是一刹那而已。
她嘴里咕哝着,手指也跟着微微动着,像是在掐算着什么。
很快,她满意地一笑,提高声音对KEN说道:“没想到你还没有忘记你的杀手锏啊。啧啧,不过可惜,你始终棋差一着。如果你还不住手,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沉入时间迷宫,你,还有你的同伴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到时候,别后悔啊。”
“你说什么?”KEN睁开了眼睛,从没有见过的紧张之情跃然脸上。
“别紧张啊。”苏雅维娜一眼看穿了KEN的心思,微笑着朝他逼近,“驱策小鬼设下幻境,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我付了足够的报酬,让鱼妖引领这艘船驶入挪威海上的死亡之地。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抵达目的地了哦,呵呵,比死亡更加令人恐惧的……时间迷宫。如果你轻举妄动,一不小心毁了这艘船的话……”
“你,的确是个相当恶毒的女人。”KEN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耀眼的光芒渐渐从他身边黯淡了下去,四支强大的气流也随之越来越弱,最后化作了几缕微不足道的小风,无可奈何地绕了几个圈,销声匿迹。
“你怎么了?干嘛停下来?”钟晴见势不妙,冲上去劈头就问。
“不行。”KEN回过头,仅存的一点光线照亮了他额上细密的汗珠,“要消灭她,这艘船势必受损,那样我们会有大麻烦。”
“不消灭她我们一样会有大麻烦,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钟晴恼怒地瞪着KEN,“看我的!”
“喂,你不明白!不要……”KEN伸手想拉住杀出去拼命的钟晴,却扑了个空。
愤怒往往能激发出人类意想不到的能量,又急又气的钟晴一怒之下,体内的灵力竟然比平日提高了数倍之多。
难得状态这么好,钟晴打算亮出他的杀手锏。
只见一团灼眼的赤红光芒在他逐渐分开的双手间延伸,从光团拉伸成了一条三尺有多的光线。钟晴一咬牙,用足力气将手中光芒朝上一抛,大喝一声:“剑出!”
一柄长剑登时从天而降,稳稳落到了他的手中。
“啊……天哪……不是水果刀,是剑,真的是剑啊!!”钟晴盯着手里光芒四射的武器,兴奋得不知所措,“我终于请出钟家货真价实的钟馗剑了!”
无怪他这会儿这么高兴,这钟馗剑是他们家族里灭鬼的最高招,以灵力化为利剑,被此剑所伤的鬼物无不魂飞魄散。可惜他从前灵力有限,每次请出来的都不像剑,而是一把短短的比水果刀好不到哪里的“武器”,还好见识过他早期“钟馗剑”的都是些不熟悉他们家族的外籍鬼魂,否则他真是丢脸丢到印度洋去了。
“嘿嘿,老巫婆,今天最倒霉的看来是你啊!”钟晴举剑指向苏雅维娜,自信心跟战斗力空前高涨。 “嘿嘿,老巫婆,今天最倒霉的看来是你啊!”钟晴举剑指向苏雅维娜,自信心跟战斗力空前高涨。
“是吗?!”苏雅维娜斜睨了他一眼,连一个多余的表情也懒得给他。
“找死!”
她对他毫不掩饰的轻视,无疑让钟晴心里的怒火更旺了一层,低吼了一声之后,他紧握剑柄,一跃而起,印头就朝这个拥有一身好皮囊,却让人越看越厌恶的敌人劈了过去。
“钟晴你别乱来!”后头的KEN见钟晴一副杀红眼的模样,忙将脚用力一蹬,紧跟在他后面飞身跃了出去,挡在了钟晴前面,在他的钟馗剑落下前的一秒钟,紧紧钳制住了他的手腕,“出手太重会弄沉这艘船的!!”
“妈的!你抓住我干什么?!”钟晴举剑的双手被迫定格在半空中,急于找女鬼决一死战的他青筋暴突,狠瞪着面前的KEN,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神经病!船沉了你不会游泳吗?!放手啊!”
“你这冒失鬼懂个屁!”KEN也发火了,吼声比钟晴还大:“这艘船要是出什么纰漏,你我都会掉进时间迷宫里去!!”
“呵呵呵呵,总算你还知道其中厉害。”苏雅维娜看着扭在一起的两人,有恃无恐地笑出了声,末了,又恶狠狠地道了一句:“你们,就安心在这里留一辈子吧。”
什么?!
还在僵持中的钟晴与KEN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头,便感到身后不对劲。
伴着簌簌的声响,几十条带着密密麻麻勾刺的肉色藤蔓状物体铺天盖地地朝二人奔来,而它们的源头,却是苏雅维娜浓密的头发。
虽然还未看清来者何物,它们送来的危险信号却是再明显不过,两人就地一滚,及时避到了一旁,惊险地躲过了冲在最前头的几条藤蔓的凶狠攻击。
见没有击中目标,这些东西立即掉转方向,齐齐朝他们扑去,动作快地惊人。
“这是什么鬼东西,比大王乌贼的触手还难看!”钟晴本能地举起钟馗剑,正要朝疯狂扭动着的“触手”砍去,却又突然想到KEN刚才说的话,握剑的双手登时犹豫了一下。
就因为这瞬间的犹豫,钟晴的四肢转眼便被这些触手紧紧地缠上了,而长在上头的勾刺也随着这些东西越来越大的力道而深深刺进了他的肉里,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双手一颤,一松劲,手中的钟馗剑立时摇摇欲坠,马上就有脱手落地的危险。
钟馗剑本是无形之物,之所以成“剑”,全赖用剑之人押上一身灵力和元气,如果没有按照正常程序“收回”而是突然把它扔掉的话,钟馗剑自身会消失不说,还会带走它的主人加诸在其中的全部力量。
伏鬼之人一旦没了超越常人的灵力和元气,单凭仅存的体力赤手空拳对付非人类的敌人,根本就是用鸡蛋碰石头,毫无胜算。
这一点,钟晴是老早就知道的。
他咬紧牙,拼死重新握紧剑柄,说什么也不撒手。
另外一边,KEN的情况也不太妙。
在不能狠狠还手的情况下,他既要躲避左右上下齐齐进攻的触手,又急于寻一个空隙脱身出去解救被困的钟晴,一心两用,难免手忙脚乱。而那些恶心的进攻者似乎也吃准了他的的弱点,气焰越发嚣张,纠缠中,躲闪不及的KEN身上被好几条凌空劈过的触手割出了几道深深的口子,殷红的血珠很快就从伤口里涌了出来。
见他们两人如此狼狈,苏雅维娜心里痛快之极,非但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甩了甩头,将更多的头发化成了触手向他们冲去。
钟晴用尽全力,始终无法挣脱缠绕在身上比大蟒蛇还厉害的触手,尤其是脖子上那条,勒得他几乎要闭过气去,虽然钟馗剑还在手里,却因为全身被制精疲力竭而根本没有办法使用,一番折腾下来,这好不容易请出来的杀手锏不仅没能派上用场,剑身上的光芒到是越来越弱了。
眼见钟晴有被勒死的危险,KEN不顾那些锐利无比的勾刺,伸出手逮住刚刚缠上了自己右脚的几条触手,用最简单也最野蛮的方式狠狠朝两头一拉,几股浓绸而腥臭的褐色汁液从被生生扯断的触手里喷了出来,然后便像被跺了头的蛇一样,无力地耷拉下去,死了般不再动弹。
艰难地避开不断涌上来且数量越来越多的“新兵”,已是伤痕累累的KEN总算杀到钟晴身边,他管不得被刺得鲜血淋漓的手掌,一把拽住缠住钟晴脖子的可恶触手,用力狠狠一拉,总算让已经被勒得翻白眼的钟晴重新呼吸到了空气。
“喂喂!你没事吧?”KEN一边急切地拍着钟晴的脸,一边寻思着自己还有没有力气把缠在钟晴身上的其他触手一一消灭。
“ 还……没死呢!”新鲜空气的注入有效地让濒临半昏迷的钟晴恢复了意识,咳嗽了两声,他喘着粗气应道,而随即他又大叫一声:“小心你后面!”
KEN一惊,一回头的同时,腰上已经被几条力大无穷的触手牢牢缠住,那突然收紧的力道让他胸口有如万根针刺一般难受,这还不够,这几条强壮的触手猛然向上一窜,把KEN整个人都带到了半空里,剩余的那些稍弱一点的触手纷纷一拥而上,缠手的缠手,缠脚的缠脚,把KEN完完全全地钉在了空中。
“不要伤害其他人!你要的只是我!”KEN看了看状况很不好的钟晴,大声对苏雅维娜吼道,“放他走!否则就算会进时间迷宫我也不放过你!”
“刃千冰,你还真是善良啊,都自身难保了,还在为他人着想。呵呵,还真不愧你的身份啊。不过,你现在除了动动嘴之外,还能干什么?!”苏雅维娜大笑,可怖的触手混着被黏液弄得湿漉漉的长发,在她的身后披散开来,张牙舞爪地在空中乱舞。她原本细嫩光洁的额头上骤然多了一个森森的大洞,血一样的液体从里头汩汩而出,趟满了整个脸颊,而她蓝白分明的魅人眼眸也随之消失,只剩下两个一片血红的腔体。
“看到我这个样子了吗?这就是我死时的模样。”她仰起脸,直视着空中,“我那愚蠢的丈夫不但用镜子砸破了我的头颅,还将我视为妖邪,剜去了我的双眼,彻底毁掉了我的面容。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们,我怎么会有如此境遇?!”
“咎由自取!”KEN皱着眉头,把脸转向一旁,不愿再多看她一眼,“若你安分守己,没有害人之心,又怎么会被驱逐?!”
“哼哼,刃千冰,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君子模样。”苏雅维娜脚尖一点,缓缓地朝空中飘去,“你也不是光明磊落之辈啊。”
闻言,KEN回过头,不动声色地盯着朝自己飞来的女人:“我不想与你做口舌之争,你放是不放?”
“不……放!”苏雅维娜停在离KEN不到一米的地方,摇了摇头,“你要让他活的人,我偏要让他死!”
灵力的不济跟元气体力的低迷,无法再维持需要消耗“高能量”的钟馗剑,既然已经用剑无望,为了保存残留的灵气,钟晴不得不念动咒语收回它,眼睁睁看这把难得一现的利器窝囊地消失在自己手里。他的四肢已经麻木,脖子上一串被勾刺刺出来的小洞正往外渗着细细的血流,钟晴添了添发白的嘴唇,费力地抬起头仰望在半空中交涉的冤家对头,别的没听到,只听到苏雅维娜末了那句“我偏要让他死”。
钟晴脊背上窜过一阵冷气,死亡的危险。
“我要你看着你想保护的人死在你面前。”苏雅维娜上前,把嘴凑到KEN的耳畔,“有种感觉叫绝望,你应该体验一下。”
“你……”KEN一时语噎。
苏雅维娜心满意足地笑着,一抹杀气从她已经没有人色的恐怖面孔上透出:“你说我是直接勒死他好,还是逐一扯断他的手脚,让他痛死好呢?呵呵呵呵。”
“你这个恶毒的臭婆娘!别以为头上长章鱼脚就了不起了,你爷爷我马上就出来收拾你!”缠住他的触手又开始运力收紧,剧痛有增无减,带着体温的鲜血一点一点顺着扎进肉里的勾刺流了出来,此刻的钟晴虽然已经头晕眼花体力不支,却仍然不改死鸭子嘴硬的本性,一边大骂一边扭动身体想挣脱出来。
“最讨厌你那张嘴!”苏雅维娜嘴角一扬,“呵呵,先割了你的舌头!”
话音刚落,她手掌一翻,立时变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而后,她故做优雅地转过身,狞笑着朝钟晴那边飘了过去。
这老巫婆好像来真的?!
割舌头可不是好玩的。
钟晴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嘴,盯着朝自己逼近的恶毒女鬼,神经几乎绷到断裂。
“何方妖孽,竟敢伤我儿子?”
“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天要你好看!”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和着一个尖细的女声一齐从头顶上传来。
钟晴一怔,旋即大喜。
居然有救兵,还来得正是时候。
大厅靠东边的天花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绿色漩涡状物体,紧接着便见一对黑衣男女嗖一下从里头跳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一边倒的不利形势似乎有了扭转的预兆。
“老爸老妈,你们小心哪,这个女鬼的章鱼脚好厉害的!”钟晴扯起嗓子对那对从天而降的男女大喊。
“啊呀,晴晴你没事吧,真可怜啊,怎么全身都是血!”一袭黑裙的中年女子惊呼了一声,心疼万分地冲到了钟晴身边,一双丝毫不显老态的杏核大眼里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北斗分灵,天罡诛邪,破!”
紧跟在她身后的男子,也就是钟晴的老爸,神情严肃冷俊,虽然已年过半百,但眉眼如炬,通身的气派不输少壮。他顾不得对钟晴问长问短,一个箭步窜上去,凌空跃起,以手为刀,一举切断了制住儿子的数十条粗粗细细的触手。
这一击,不仅让困住钟晴的触手化成了黑色的灰烬,他掌下扩散出的凌厉气流让其余那些气势汹汹跃跃欲试的触手统统成了软弱无力的方便面条,灰溜溜地缩回到了它们主人的身上。
悬在半空中的KEN也成了直接受益者,从上头一下子摔了下来,好歹算是脱离了魔爪。
受了这突然一击的苏雅维娜,看着被迫恢复原状,被人切得长长短短乱七八糟的金发,不由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面前放肆?”
夫妻两个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只顾着查看钟晴的伤势。
“啊!好多伤口,全是那么深的小洞,哎呀,有的还扎着刺。老头子,赶紧带儿子回去治伤。我就说我的占卜不会错嘛,晴晴果然出事了。幸亏我用转移之术及时赶来,要是听你的馊主意坐船过来,我们肯定见不着晴晴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哎唷我的老天,我说你能不能先别哭,儿子这不好好的吗!”
“体无完肤还叫好啊?你看看,脖子上那么长一个口子,差点点就伤到儿子的脸了!幸好没破相!”
“……”
本来就头昏脑涨站立不稳的钟晴,被这喋喋不休的两口子在耳边一闹,更觉得天旋地转。
他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一贯避之不及的父母,开口道:“别再罗嗦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是正经!”
KEN忍着伤痛从地上爬起来,并拣起了在混乱中掉在地上的包袱,走到这一家三口的身边,道:“快走吧,钟晴的组员们全被这个女鬼困在了镜子里,六个钟头出不去的话,他们就永远出不来了。我们已经耽搁太久,恐怕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有这种事?!真是可恶!”钟父一手接过KEN递过来的装着钟晴组员的包袱,一手搀着钟晴,“只好暂时放这只恶鬼一马。节约时间,老婆,还是用转移吧!”
“我一次转不了那么多人!”钟母面有难色,压低声音道。
“尽管一试吧,或许我能帮你。”KEN看着她,眼神复杂。
“你……”注意力一直放在儿子身上的钟母这才发现KEN的存在,而他这句看似无意的话语却让她没来由地吃了一惊,等到她把视线移到KEN的脸上时,她的惊异之情立即从心里扩散到了面部表情,她捂住嘴,慌忙把眼神转向别处,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仍然漂浮在空中的苏雅维娜看着下头的四个人,感觉他们已经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狂怒的她唰一下从空中冲了下来,落到四人面前,没有眸子的“眼睛”凶狠地扫视着他们:“你们以为多了两个老家伙来助阵就能逃出生天吗?做梦!”
说罢,她本在不断移动的目光却突然停留在了钟母的脸上。 明知是坑,我还往里跳,什么时候继续阿~~~~~~~~~~~~~~~~~~ 原帖由 xiaogong 于 2005-10-16 17:58 发表
明知是坑,我还往里跳,什么时候继续阿~~~~~~~~~~~~~~~~~~
幸亏看了你的回帖,不然我也差点跳! 我可是心甘情愿的哦~~~~~~~~~~~~~~~
呵呵~~~~~~~~~~~~~~~ 快呀快呀,等待更新~~ “你……很像……”苏雅维娜上下打量着她,几个模糊的单字从嘴里无意识地蹦了出来。
钟母也盯着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不知深浅的东西,还敢叽里哇啦乱吠,给我滚开!”钟父并没有觉察到蔓延在妻子和敌人之间那股微妙的异常,急脾气的他一声大喝,升起灵力一掌劈向苏雅维娜。
苏雅维娜飞身朝后一退,避开了这威力不低的一击。
见没有打中,钟父顿时恼了,把手里的包袱朝妻子手里一塞,腾出双手,捏诀喝道:“策雷奔云,驭九天之裂,出!”
登时就见钟父头顶上出现了一团疑似乌云的气流,随之同至的,是大作的狂风和在气流里若隐若现的闪电。
“不要啊!这艘船现在正在时间迷宫上行驶!”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的KEN高声吼道,虽然他并不了解钟父这招的威力究竟如何,可是单看这架势就知道绝对是个猛料。
“什么?你说外面是时间迷宫?”钟母的声音又拔了个尖。
当她了解了这点想回头阻止出招的丈夫时,却已经迟了一步。
轰隆几声巨响。
一连数个澄亮的大闪电干干脆脆地从钟父头上的“乌云”里劈了下来,直奔苏雅维娜而去。
这一手呼雷之术算是钟家法术里比较刚猛的一招,直来直去,不劈中目标誓不罢休。
不过苏雅维娜也不是泛泛之辈,呼雷之术虽然厉害,可是一时半会却无法击中灵活闪避的她,落下的道道闪电反将大厅里的各个地方轰得千疮百孔。
“居然能躲过?哼,今天非灭了你不可!”钟父急了,又将灵力升高了一倍,一道裹着红色火球的猛雷在乌云里呼之即出。
“老头子!”
“老爸!”
“住手!”
剩下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大喊。
战意正浓的钟父当然顾不得理会他们几个,双手一挥,那火球飕一下便朝苏雅维娜所在的方向砸去。
苏雅维娜闪躲的速度很快,可火球的速度更快,她躲到哪里,火球便追到哪里。
见一味的躲避并不是个好办法,苏雅维娜一招手,一块长方形的镜子从天而降,漂浮在半空中,而她则加快速度,一头钻进了镜子里没了踪迹。紧接着,便见那镜子晃了几晃,竟分裂成了上百块小小的镜片,散乱地在空中飞舞,让人眼花缭乱。
“哈,居然借镜子来遁形?!有意思!”钟父不得不承认这次的对手还算有点份量,不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连眉头也懒得皱一下,他笃定地笑了笑:“但是,你躲错地方了。”
他手指一动,那一直在空中盘旋却失了目标的火球立刻如得令的士卒,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朝那堆镜子碎片的中间冲去。伴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十道强有力的闪电将那些碎片包围其中,从各个角度劈了过去。与此同时,地面上居然也窜起了一圈青芯红边的熊熊火焰,足有几丈之高。
雷电交加,火焰炙人,那方寸之地霎时成了炼狱之景。
“嘿嘿,让你这恶鬼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天雷动地火!”钟父抱着双臂,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啊!!!
一声惨叫传来。
那些原本有一哄而散之势的镜片被地上的烈焰牢牢圈在了直径不到一米的范围内,霎时便从固态被溶化成了液态,如点点水滴在火舌上颤动。而后这些“水珠”马上又被看不见的力量迅速聚合在了一起,围成了一个长方形,变化着,直至回到最初的本来面目。
一个满身是火,痛苦扭动着的躯体从恢复原貌镜子里头摔了出来,重重跌在了地上。
“好痛!救我啊!救我!”
她尖叫着在火里滚来滚去,可是任她怎么折腾,身上的火焰始终没有消去半分,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哎呀,很顽强嘛!”钟父搓着自己的下巴,旋即剑眉一竖,厉声道:“消失吧!”
抱着速战速决之心的他捏决念咒,当下又召来一道雷电,誓要给她灭顶之灾。
金发已经烧没了,只剩几缕焦黑的丝状物贴在头皮上,原本丝绸般光滑的肌肤寸寸爆裂开来,翻卷着,同裸露在外的骨头粘连在一起,一阵阵在烤肉时常常听见的滋滋声从她身体上赫然发出。
曾经艳冠群芳的挪威第一美人,现下已是面目全非,其状着实令观者触目惊心。
心知逃脱无望的苏雅维娜,不再挣扎,她非常努力地想从地上爬起来,无奈只是徒劳。于是,她用已经变形的手臂强撑起半个身子,抬起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脸”的脸,尽管双眼已经失去了视物的功能,可是她依然准确地看向了火焰外的某些人,那些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仇人”,眼神仇恨而怨毒。
“刃千冰!我诅咒你,你的所爱注定都会背叛你!你永远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永远不会!!!”
她绝望而撕心裂肺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巨大的爆炸声里。
钟父的最后一击,威力十足,不但淹没了苏雅维娜不甘心的诅咒,连同她已成焦炭的躯体,一道带进了毁灭之地……
烟雾散尽,战斗结束。
一方碎成几块的金色长把圆镜静静地躺在苏雅维娜消失的地方,几块镶嵌其中的红蓝宝石从缺口上脱落,咕碌碌滚向了一旁。
“嘁,原来是以镜子作原身,无知的小鬼!”钟父上前一看,不屑一顾地嘀咕道。
看着残留在地板上的袅袅余烟,再看看被钟父折腾出来的布满整个大厅的裂痕和大洞,KEN吐出一口大气,低声道:“这回完了。”
“船坏了……”钟母的表情也严肃起来,紧紧抓住了钟晴的手臂,如临大敌般打量着四周。
“你们两个,干嘛都一个表情?!那么紧张这艘船,这儿好像也没出什么坏事嘛,你们是不是弄错了?!”钟晴看看并无异状安静非常的大厅,又看看站在左右两旁神情严峻的两个人,想到之前被人一再地坚决阻止损坏这艘船,越来越觉得是有人大惊小怪故弄玄虚,船坏了又怎样,现在还不是一切正常?!
钟母跟KEN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那头的钟父拍拍手,得意洋洋地回到钟晴他们身边,竖起大拇指朝着自己道:“瞧瞧,宝刀不老!三分钟之内解决敌人!这下不用担心有人作怪了,我们……”
他的“走”字还未出口,一阵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异常震动立即让他闭上了嘴。
“不好!”
KEN看见那些裂痕和大洞开始了迅速的扩张和移动。
听着一阵大过一阵的嘎吱嘎吱声,钟晴瞪眼大叫:“啊呀,你们看那些裂痕,还有那些洞,它们怎么都在往一个地方聚拢呢?!”
“咦,真是的,奇怪,它们怎么会动呢?”不明就里的钟父跟儿子一个强调,明显流露出对眼前情景的好奇。
“都是你干的好事!”钟母忍不住狠狠掐了丈夫一把,继而皱眉道:“时间迷宫,已经渗进来了。这要怎么办?!”
“老妈你也知道时间迷宫?”钟晴转过头看着她,“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值得你们这么害怕吗?!”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钟母看着儿子,同时也瞟了KEN一眼,毅然道:“我先把你们两个转走!”
可是,她的架势还没摆开,KEN却摇了摇头:“算了,太迟了。”
他刚一说完,便见那些会动的“伤口”已经成功地汇集到了一起,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板上形成了一个六角形的蓝色光体,两股浓郁厚重的黑色雾气当即从六角形里钻了出来,又快又稳地朝钟晴和KEN逼了过来。
“这这这……怎么回事?”钟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怪东西?还冒黑烟……”
钟父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那黑雾已然飘到了钟晴和KEN的头上。
不给他们半点反应的时间,两人当即就像遇上了吸力强劲的磁铁般,双脚离地,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拉向身后那个六角形的光体。
“喂喂!!干什么呢?怎么怎么我飞起来了?”钟晴在空中踢着脚,挣扎着要回到地面上。
“晴晴!”
钟母惊叫一声,紧紧拖住了钟晴的手臂,死也不撒手。
“怎么会这样?”
钟父也慌忙冲上去拉住了儿子。
夫妻两个穷尽全身力气,却是于事无补,拉回钟晴的力量实在是远远小于拉走他的力量。
KEN没有做半点挣扎,脸上也看不出太多的慌张之情,只是有些沮丧地劝阻道:“你们放手吧,没用的!”
“老爸老妈你们快松手,别跟过来啦!!”一脸汗水的钟晴回头看看对他虎视眈眈地异常光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头,却已经认定那是个大大的危险之处。
为人父母者,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死也不肯松手的。
但是,由不得他们不放,越接近那个光体,把夫妻两个往后推的力量就越明显。
咻!
一道白光从眼前划过,夫妻两人彷佛一头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咚一下被弹开老远。
“老爸老妈!”钟晴急得两眼冒烟,回头一看,不得了,KEN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拉进了光体之内,而他自己也步其后尘,两条腿已经陷了进去,被幽深的蓝光包围起来。
“儿子!”
钟父钟母跳起来重新朝这边扑了过来,可是刚一靠近,又被狠狠弹开了。
再试,结果仍然一样。
“晴晴!”
在第N次被弹开之后,精疲力竭的钟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钟父忍着摔伤的疼痛,扶住妻子,眼睁睁地看着钟晴和KEN双双被拖进了那个诡异的六角光体。
“帮我把他们几个从镜子里救出来啊!”
光体渐渐缩小,从里面传来钟晴最后的声音。
很快,化成一个圆点的六角形从地面上骤然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四周即刻平静下来,所有的裂痕统统都不见了,整个大厅竟自行恢复到完好如初的状态,嗅不到任何激烈战斗遗留下来的味道。
“儿子……”钟父看着钟晴消失的地方,呆若木鸡。
“我的晴晴啊,呜呜呜……”钟母只顾抱着丈夫痛哭。
身体彷佛被上万根钉子钉住了,连手指头都不能弯曲。
除了眼睛还能看得见,其余的感官都在这个时候失去了作用。
各种颜色的线形光芒好像流星一样唰唰地从眼前晃过,毫无障碍地穿过自己的身体,奔向幽邃的黑暗。
钟晴觉得很冷,同时又被身边的某些看不到的物质挤压得很难受,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身子一直在往下坠,很久很久,都落不到底……
冥界,生死殿。
一个白衣男子匆匆跨了进来,一路小跑地来到了殿内的某处。
“王!”
他毕恭毕敬地对正倚在躺椅上闭目小憩的年轻女子鞠了一躬。
“有事?”
女子没有睁眼,支着头的白皙手腕上,一串黝黑的珠子光可鉴人。
“嗯……是!是您的弟弟,他有事……”男子言语间有些支吾。
“钟晴?!”她抬起眼皮,看着男子,“他不是去北欧抓乌贼了吗,又出什么纰漏了?”
“他……他掉进时间迷宫了,我们完全失去了他的踪迹。”男子有些惶恐,“他似乎已经不在我们力所能及的搜索范围内了。”
“什么?!”女子一下子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慵懒之态一扫而光,“什么时间迷宫?”
男子小心翼翼地回道:“那是游离在挪威海上的一个扭曲错位的时空集合,一旦人掉进去,可能会被充斥在里头的各种颠倒结界……挤成碎片,也可能会落入另外一个不可知的空间,会遇到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总之,现在还没有谁能够从时间迷宫里全身而退的。”
“我怎么不知道挪威海上有这么厉害的地方?!”女子皱起眉头在原地踱起了步子,自言自语道:“这臭小子有九十八岁的阳寿,现在是绝对不可能丢了性命的。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吧?!”
“王,那我们……要怎么做?”男子的目光追随着走来走去的她。
她站定,略一思索,说:“你去把钟晴的生死册取来!”
“是!”
男子立即领命离去。
“唉,这个臭小子,从来就不让人省心。”
女子摇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色。
她就是钟旭,钟晴一直苦苦寻找的堂姐,也是冥界的最高管理者——冥王。
自从接手冥界之后,因为种种考虑,她再也没有在家人面前露过面。尽管如此,对于她最不放心的一个人,也就是这个闯祸跟吃饭一样平常的菜鸟堂弟,她一直遣有部下 “监视” 。平日她自己虽事务繁忙,但是只要被她知道钟晴在修习法术时有了偷懒之心,她再忙也会抽出时间以托梦之法前去“督促”他一番。但是,她也仅仅是“监视”加点“督促”而已,长时间以来,不管钟晴遇到什么麻烦,她都不插手。玉不琢不成器,这个堂弟,缺少的就是磨练。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一块玉,可是看着他这几年的进步,尽管不太大,总还是可喜的。
然而这一回,她的心里却头一次有了点不安的感觉,在听到钟晴掉进了那个什么她从未听说过的时间迷宫之后。
正当钟旭看着虚空中的某处出神时,白衣男子已经捧了她要的物事回来了。
生死册,顾名思义就是记录了一个人从生到死的时间,以及在这段时间里会发生在他身上的种种事件,也就是所谓的命数。正常说来,生死册上的“记录”是永远也不会更改的,任何一个在生的人,都要按照上面的内容,不可违逆地走完自己的生命。
身为冥王,钟旭拥有绝对的权力查阅任何一个人的生死册。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从不滥用这个专属的权力,对于生死册,她一直保持着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不看中间只看起始,只关注某个人的生命该在何时开始何时结束,至于那些“中间内容”,也就是他们一生的命运,她无心了解,包括自己那些在生的家人。
但是,这回她破例了。
她要看看,钟晴的一生里,关于这个“时间迷宫”的记载究竟如何。
另外,只要他的生死册上一切如故,那么就说明这家伙万事大吉,掉进什么宫都不会有问题,根本不需要为他担心。
接过递上来的生死册,钟旭一边打开一边嘀咕:“不可能有什么问题的。”
薄薄的纸页在她指尖下翻飞,哗啦作响。
当她破天荒地把钟晴的生死册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时,她总是沉着镇静的脸上,出现了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目瞪口呆之情。
“王……”白衣男子轻易地觉察到了上司的异常,“没出什么问题吧?!”
啪!
钟旭重重合上了册子,交还到男子手中,摆摆手道:“没什么,把它放回去吧。”
“是!”男子不敢多言,立即捧了生死册退了下去。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钟旭深锁眉头,走到殿旁的窗下,心事重重地看着外头。
这样的事情,她第一次遇到——
钟晴的生死册,从头至尾,竟成一片空白,只字不留。
生死册会生变异,原因只有一个。
当一个人的命数突然产生不可预测的逆转时,他的生死册,会有种种征兆出现。这样的情况,钟旭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像钟晴这样,整本册子全部化成空白,却是头回。
照这么看来,钟晴如今还尚在人间,只是这小子的命数已经莫名其妙地脱离了既定的轨道,其中因由玄机,连她这个冥王也一时也无法猜透。
“臭小子,自求多福吧……”
钟旭目光深沉地看着殿外的风景,深知此事并非自己所能插手,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第二章女神医
一系列极不正常的杂音过后,钟晴又一次跟坚硬无比的土地前心贴后背地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拆散他的骨架子,胸口像被人突然狠狠敲了一大锤,弄得他差点背过气去;身上那些插着小刺的伤口,流出的血虽然已经凝固,仍然疼痛不减;还有自己的腰,似乎有千斤重物加诸其上,断开般没了直觉。
在一片四下翻飞的尘土中,钟晴艰难地抬起头,即刻映入眼帘的,是好些缕枯黄的茅草,乱纷纷地从空中落了下来,铺得一地都是。穿过这些有碍视线的小东西,他模糊迷离的目光渐渐聚焦在停留在不远处一双穿着白色绣花布靴的脚上。
他心头一惊。
身体无法移动,但是幸好脖子眼珠还能转动自如,钟晴忍住疼,一点一点把视线拔高,脚,腿,身子,头,当他从平视完全转换成仰视时,绣花靴主人的尊容也完整地暴露在他面前——
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一身浅蓝的粗布长裙,腰间系着一条麻色丝带,端坐在一方乌木方桌前,光滑墨黑如锦缎的长发以一枚简单朴素的翠玉簪结成一束,从头顶一丝不乱地垂下,净白如细瓷的脸上,堪比三月桃花的粉嫩嘴唇颇不满意地紧抿着,一双柳叶弯眉也微微锁起,两道厌弃的目光从似有水波漾动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地射到捧在手里的栗色饭碗里。
是不是美女暂且不说,这女人的打扮到是好生奇怪,像极了……中国古代的女子?!
钟晴手肘撑着地,只管望着她发呆。
然而,这女子却一眼也没有瞧过钟晴,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只饭碗上的她,用筷子从里头挑出了好几根沾着菜汤的茅草,送到面前看了看,紧跟着又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看着破了个大洞的房顶,厌弃之情越发严重。
脖根处传来的酸痛让神游太虚的钟晴清醒了过来,再朝四周一看,竹椅木几,落地灯架,件件简单,却是古韵悠然,不知不觉间让人产生了时光倒流的错觉。
是错觉?!是做梦?!
可是,如果真是做梦的话,身上又怎么会那么疼?!
钟晴使劲眨了眨眼,终于冲口而出:“喂!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满碗的土和草……这还怎么吃?!”女子对钟晴的大喊大叫一点反应都没有,收回望向屋顶的目光,再次无比惋惜地看着饭碗,自言自语般道。
“哎!那边那个女人,没听到我在问你吗?”钟晴又急又恼地瞪着她,想爬起来说话,奈何整个人有如被巨山压住了般动弹不得。
女子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仍然自顾自地看看屋顶,又看看饭碗,眉头不展。
“喂!问你呢!”钟晴费力地抬起手对着她挥了挥,见对方还是拿他当透明人,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不禁嘀咕道:“不会是个又聋又瞎的吧?!没道理我这么大一个人落在面前看不到啊?!”
话音未落,就听得啪一声脆响。
女子把手中的碗筷重重朝桌子上一放,转过头,冷冰冰地瞪着钟晴:“砸坏我的房顶不说,好好一餐晚饭也被你们两个人破坏了。”
嗳?!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钟晴这下终于确定了对方并非伤残人士,但是她又说什么“两个人”,哪里来的两个人,躺在这儿的只有他一个人啊!
“唉唷……”
正莫名其妙时,背上却冷不丁传来一阵轻微的呻吟。
钟晴顿觉不对劲,扭回头一看,不禁大吼:“你……你怎么躺在我背上?!”
摸着自己发昏的头,仰面横压在钟晴背上的KEN刚睡醒般睁开了眼,身子一动不动,稀里糊涂地转动眼珠打量着周围。
“嘿!没断气吧?”钟晴恼怒地用拳头砸着地,“赶紧下来啊!压死我了!”
一个大活人压在身上,能站起来才是怪事,钟晴认定自己的腰没治了,不是骨折也是挫伤。
“头好晕……”KEN嘀咕着,左手一撑,坐了起来。
这个本能的动作又引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哎呀我的腰啊!”
这声叫唤的力量不小,让KEN游荡在外的神魄立即聚拢了来。他低头一瞧,发现自己现下正坐在一个勉强算是软和的“人肉垫子”上,再俯身细看,不由大惊道:“钟晴?!”
“废话!不是我是谁!”钟晴愤然回瞪他一眼,“还赖在我身上干嘛?!我骨头都断了!”
“哦哦,不好意思啊!”KEN忙不迭地道歉,赶紧站起身,把钟晴从苦不堪言的压迫中解放了出来。
一阵无与伦比的轻松感让钟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疲累不堪地瘫在地上,下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再没有抬起来的力气。
比起状若烂泥的钟晴,KEN似乎并无大碍。不过几眼,这里的一切已经尽收他眼底,包括那位稳坐桌前,面无表情的蓝衫女子。
“什么地方啊……你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吧?”KEN嘟囔着,然后蹲下身扶住钟晴,同时又看向那女子,大声问:“那位小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落雁山,安乐镇。”女子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平地吐出几个字。
“安乐镇?!”KEN重复着这个闻所未闻的地名,头脑尚算清醒的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装束怪异的她,疑惑地追问:“请问这安乐镇又是哪个国家的城市?”
“此地离京城三十里。”女子站起来,收拾着桌上碗筷,“那里才是城,这里只是镇。”
“京城?!”
趴在地上的钟晴猛一下抬起头, “京城”这个称谓,除了在相关的古书历史中频频出现外,貌似许多许多年前就不被人用作口头语了,再一联想到这女子的一身打扮,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
“你说这里是京城?”钟晴难掩心头的诧异,赶忙问道,“那现在是……”
“让到一边去,不要挡在门口。”女子托着收拾妥当的一摞碗碟,走到他们两个身边,硬邦邦地打断了钟晴的问题,撇下这句话后便径直出了门去。
“嘿,我话还没说完呢!”钟晴一边不甘地叫嚷一边在KEN的帮助下直起已经完全没了知觉的腰,而后坐在地上指着门口继续发泄心头的不满,“这怪女人什么态度?!就这样把我们晾在这儿了?!”
KEN看着女子的去向,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依我看,这个美媚不简单啊。”
“这话怎么说?你跟她很熟吗?”钟晴揉着手肘上新增的擦伤,一脸痛苦地求助,“先把我扶起来,这地又硬又凉,难受死了。”
“直觉而已。两个陌生人从天而降,砸穿自家屋顶落到眼前,换作是你,会不会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呢?”KEN不慌不忙地说着自己的看法,拉过钟晴的胳膊搁到自己脖子上,用力把他扶了起来,“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而已。”
“嗯,好像有道理,但是……啊哟,痛痛痛!!!”
钟晴的右脚刚一点地,立即杀猪似地嚎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KEN被他的嗓门吓了一大跳。
“我的右脚!”钟晴指着抬起不敢再沾地的右脚,“不能挨地了,是不是骨头断了?!”
“那么严重?”KEN虽然着急,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他,“真的不能动了吗?”
钟晴摇头,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沁出,看来的确伤得不轻。
“真是遇到麻烦了。”KEN皱起眉头,咕哝道:“不过,咱们的运气还是不错呢。”
钟晴的耳朵还算好使,KEN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难忍的火气噌噌往头上窜,大声斥道:“这还叫运气不错?我看我倒了八辈子霉才是真!莫名其妙地上了鬼船,又莫名其妙地掉到了这个叫什么安乐镇的鬼地方,弄得一身是伤断手断脚,现在就剩下半条命了,这还叫运气好?!”
“至少你跟我都还活着。”KEN耐心地听完他的抱怨后,很感恩地说了一句。
钟晴一楞,憋在肚子里的火气顿时消减了大半。
说的好像不错,有什么比性命仍在更值得庆幸呢?!
“我扶你到那边去坐下吧。”KEN看看对面的一张竹椅,有些忧心地说:“不知道这里找不找得到医生。”
“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钟晴在KEN的搀扶下,单腿跳着朝竹椅那边挪动,嘴巴也没闲着,“那个时间迷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记得当时我们是被吸进了那个蓝色的六角光体里头,为什么一睁眼就掉到了这里?!老天,想想都头疼,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KEN小心翼翼把钟晴安置在靠墙的椅子上,无奈地说:“我们能毫发无损地穿过时间迷宫,已是大幸。其他的,以后再去研究吧,先给你治伤要紧。唉,真没想到你会伤得那么重。”
钟晴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我垫底,你这家伙能手脚齐全地站在我面前说风凉话?!”
“我又不是故意的。”KEN哭笑不得,“好了,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
“自己留点神,搞不好这里是个危机四伏的龙潭虎穴呢。”
钟晴瞟了眼大门外头,黑漆漆一片,能见度极差。
“嗯,放心。”KEN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朝大门走去。
前脚刚刚迈出去,他迎面便碰上了空手折回来的蓝衫女子。
“小姐!”他一个侧身挡在本不打算理会他的女子面前,很诚恳地说道:“很抱歉弄坏了你的屋子,我们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个无心的意外,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朋友的脚受伤了,请问你知道这儿哪里能找到医生?”
女子抬眼看了看他,又侧目望了望干坐在里头的钟晴,说了两个字:“让开。”
碰了个软钉子的KEN一愣,觉得这女人果真是个怪胎,从头到尾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恐怕跟她说地球马上要爆炸了也不能引起她的注意罢。
“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朋友真的很需要医治!”KEN让到一边,耐着性子继续向女子解释着。KEN很清楚,在这个陌生得让他觉得混乱的地方,除了她,没有谁能够向他们提供实际有用的帮助。
可是,任他怎么解释,女子看也懒得再看他,举步进了房内,不紧不慢地朝钟晴那边走去。
“嗳,我说小……”
后头的KEN不甘心地跟了上去,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女子突然回头投过来的带着警告信号的目光打断了。
女子转过头,走到钟晴面前,站定,低下头盯着钟晴微微颤抖着的右脚,问:“脚伤了?”
“怕是断了呢!”钟晴瞪了她一眼,气鼓鼓地应了一句。
女子不再多言,蹲下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脚踝。
她下手的力道并不大,却立即引来了钟晴的大叫:“哎哟!好痛!你你干什么呢?放手!”
“想保住你的腿就住嘴!”她一手托住钟晴的脚底,一手掐住他的脚踝,头也不抬地说。
“你……”钟晴哪里是那么容易住嘴的人,可是她摆出的那副架势,却让他乖乖地把后头的废话都吞了回去。
喀!
她手下一动。
一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脆响,和着钟晴惨绝人寰的哭嚎,在空敞的房间里回荡。
女子拍拍手,站起来,嘲弄似的一笑:“脱臼而已,大呼小叫。”
刚刚那一刹那的剜肉剔骨之感痛得钟晴的双眼直冒泪花,被她这一笑,他更是怒火中烧,腾一下站起来,握紧拳头厉声呵斥:“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乱七八糟傻笑什么?我……”
钟晴的满腔怒火刚刚冒了个头,就见一道黑影从房梁上飞速划过,噗一下落在了他的头上。
“什么东西?!”钟晴本能地伸出手往头上乱摸一通。
一种毛茸茸、热乎乎、软趴趴的触觉立刻从他的指间传到了大脑。
钟晴顿时不敢再乱动,只试探着把眼珠朝上翻,同时小心翼翼地仰起头。
伴着一阵呼呼的怪声,长在一张毛脸上的两只不属于人类的溜圆眼珠从钟晴的头上冒了出来,跟他最近距离地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什么时候有下文呀? 我接着等~~~~~~~~~~~~~~~~ 热菜上桌,吼吼~~~
“什么东西?!”钟晴本能地伸出手往头上乱摸一通。
一种毛茸茸、热乎乎、软趴趴的触觉立刻从他的指间传到了大脑。
钟晴顿时不敢再乱动,只试探着把眼珠朝上翻,同时小心翼翼地仰起头。
伴着一阵呼呼的怪声,长在一张毛脸上的两只不属于人类的溜圆眼珠从钟晴的头上冒了出来,跟他最近距离地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啊!”
两个生物在屏息静气地对视N秒以后,钟晴怪叫一声,火速低下头把脑袋上的怪物往下赶。
可是,任他又拉又挠又扯,那个家伙就是紧抱着他的头不肯松开,死也不下来。呼呼的声音依然继续,另有一股接一股的热气,从它的口鼻里喷洒而下,混在里面的唾沫星子毫不客气地沾了钟晴一头一脸,与此同时,他又感到自己的头发正被两只爪子之类的东西乱刨一气,并有个湿濡濡的东西在里头拱来拱去,把他的头皮折腾得又痒又痛。
“怪物怪物!快滚下去!”钟晴鬼上身似地跳来跳去,就差倒地上打滚了。
“倾城,下来!”
见钟晴被整得够呛,一脸“事不关己”的女子看向他的头上,终于开口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声。
此话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那家伙小腿一瞪,唰一下从钟晴的头上蹦了下来,轻轻松松跃到了女子的脚边,落地无声,敏捷如猫。
钟晴抱着头,顾不得理会已是乱如鸡窝的头发,惊魂不定地看向那个在他头上“动土”的怪物——
从头到尾不满一尺长,通身金毛,四爪锋利;两只三角形的小毛耳朵搭在略显圆胖的脑袋上,毛脸虽小,却有一双铜铃大眼圆睁其上,精光熠熠;湿湿的黑色鼻头偶尔嗅动两下,一条粉红的舌头从稍微咧开的大嘴里探出,认真地舔着自己的前爪,几缕点在下巴处的白色短毛随着它的动作而有规律地晃动着。
“这这……你养狮子?!不对不对,是京叭狗?!”
钟晴指着这个绝对没有任何“骨感美”,像个缩成一团的圆毛球,既像幼狮又像猫犬的四不象动物,又开始大呼小叫。
听他这一喊,小家伙似乎不乐意了,忽一下竖起全是卷毛的尾巴,抬头拿它的大眼很不友好地瞪着胡乱猜测自己品种的钟晴,嘴里示威般发出呜呜的低鸣。
“是有点像狮子,不过也太小了吧……”同样看得发楞的KEN挠着头走到钟晴身边,动物知识有限,他左看右看也无法肯定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小东西是何物。
不过,如果它的个子再大一点,身上的多余肉肉再少一点,这个小家伙的面相是能算得上威武的。对于这一点,钟晴和KEN的看法到是很一致的。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把头发当成面条!下次不许再犯了!”
女子丝毫没有为那两个好奇之人解惑的意思,只是俯身抱起那只气哼哼的小怪物,漠然的语气里掺着一丝嗔怪。
“面条?!”钟晴拉起鬓边的一缕乱发,莫名其妙地看着KEN,“我的头发……像面条?”
“嗯……有一点点。”KEN看着钟晴已经被汗水浸成一缕一缕的头发,小心地回答。
钟晴白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到正打算离开的女子面前,摆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道:“你这个怪女人少在我面前耍酷,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要再敢耍花样来戏弄我,别怪我……”
“我能接好你的腿,自然也能弄断它。”女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怀里小怪物的耳朵,第一次用正眼看着钟晴的脸,“如果不想趴着说话,最好少开尊口。”
她波澜不惊的警告让钟晴的脊梁上突然流过一丝寒意,也在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伤重的右脚早已经复原,刚才上窜下跳,竟毫无影响,连一点余痛也没有留下。
“我的脚……”钟晴用力跺了跺右脚,看看女子,又看看自己的脚,难以置信:“完全不痛了!是……是你治好的??”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KEN高兴地拍了拍钟晴,旋即转过头,万分感激地对女子说道:“真是太感谢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会有如此娴熟的医术,实在让人意外,佩服之极!”
“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在柴房过夜罢。跟我来。”
KEN的夸赞完全没有被女子听进耳里,撂下这句话后,她举步朝外走去。
“啊?!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收留我们两个?”听KEN的口气像是拣了个天大的便宜,“太好了,真谢……”
“等一下!”钟晴打断了KEN,退后一步挡在女子面前,满眼疑色,“无事献殷勤。嘁,我们非亲非故,你干嘛那么好心?”
女子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砸穿了我的屋顶,不补好就想走么?柴房有木材茅草,明天日落之前,还我一个完好如初的房舍。”
“这……”钟晴被她的回答给噎了一下,嘀咕道:“哼,我说呢,原来是留我们当苦力……”
这头的KEN却是一脸好颜色,点头称是:“应该的!我们明天天一亮就去修,实在不好意思。谢谢你能让我们留宿!”
“喂!”钟晴拉住KEN,凑近他耳朵道:“你跟这女人很熟吗?这夜半三更的,我们又人生地不熟,怎么能随便在她的地盘过夜?!”
听完他的告诫,KEN眨眨眼睛,有点为难地说:“你太多虑了吧,她一个小女子,还能把我们两个大男人吃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们需要一个地方落脚,我看她是好意。”
“我宁可睡大马路也不睡她这里,她的好意我受不起。”钟晴的牛脾气又上来了,不由分说地拉了KEN就往外走,经过女子身边时,他不忘大喇喇地扔下一句:“放心,明天一早我们肯定回来修你的破房顶,大丈夫说话算数。”
“我这朋友偶尔会有怪癖,抱歉啊,好意心领了,明天我们一早就来。”被迫离开的KEN边走边回头尴尬地解释。
女子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跨出了房门,很快隐没在了浓重的夜色里,自语道:“半柱香内,你们必定折返。”
她怀里的活物也咧大了嘴,嗤嗤有声,胖脸上的大眼睛眯成了两道弯月,咋看下,竟觉得满是幸灾乐祸之情。
再说钟晴二人,在离开了从房间内透出的光所能照亮的范围后,才发觉外面的光线昏暗得吓人,半盏灯都没有。
“外头也不舍得挂盏灯,节约电费呢,哼,半夜出来摔死你!”钟晴骂骂咧咧地摸了摸裤兜,幸喜打火机还在,赶紧掏出来作照明用。
啪啪两下,豆大的火苗在无风的夜里燃起,总算让他们勉强看清楚了周遭的状况,一路走来,这外头就是一个开阔的院子,一片片暂时分不清颜色的植物整整齐齐地排在两旁,茂盛但不高大,齐腰的高度而已;一条青石小道端端铺在正中间,不长,弯弯曲曲地延伸到不远处两扇紧闭的大门前。
“其实我觉得留在这儿挺好的。”KEN不情愿地往前挪着步子,又不时回过头,依依不舍地看看渐渐落在后面透着明亮灯光的屋子。
一心离开的钟晴却抱定了反对到底的态度,没好气地说:“我看这女人从头到脚都透着古怪,搞不好是传说里的黑山老妖,专等我们睡熟了之后吸阳气的!”
“是妖是鬼,难道你我还分不出来吗?!”KEN断然否决了钟晴的荒唐想法,“虽然这女人的态度不好,可人家没有拿扫把赶我们出去已经是万幸了,还治好了你的脚。不要这么小心眼儿说别人是妖怪嘛。”
“哼,还挺护着她嘛。看别人模样长得漂亮是吧?重色亲友!”
钟晴撇撇嘴,小心举着打火机,唧唧咕咕地大步前行。
KEN不再跟他多言,心里认定了这个家伙是他所认识的最唠叨的男人,不搭理他是求得耳根清静的最好方法。
昏黄的火光下,一道斑驳的古旧红漆木门立在了他们面前,两只亮澄澄的铜环把手牢靠地嵌在上头,没有任何门锁,也没有老式木门独有的门闩,把打火机移近一看,有条细细的红线,松松地系在两个铜环之间。
“看看看,多可疑!”钟晴发现新大陆一样拽了拽KEN的袖子,“谁会用一扇不带锁的门?还绑条红线在这儿,当门闩啊?这女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居心叵测!”
“是比较奇怪……”
KEN也觉得不解,莫非此地治安良好,家家夜不闭户?!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伸出手去,一人一个铜环,用力一拉。
吱呀!
并不厚重的木门立即应声大开,上头的红线也断成了两截。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钟晴跟KEN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冷啊!
一种从春暖花开的艳阳天咚一下落进严冬腊月的强烈感觉迅速包裹了还没来得及踏出门去的他们。
不是错觉,而是真真实实的天寒地冻。莫说人,连手里的打火机也像被冻死了一样,灭掉了。
“里里里外……温……温差好大……哈秋……”
钟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牙齿冻得格格直响,舌头越来越不利索。
“真是……很冷!”KEN缩起脖子,看着从自己口鼻里呼出的白色雾气,竭力不让自己成为跟钟晴一样的结巴。
“你看……看那……那边是什么?”四下张望的钟晴,一手指着大门正对的地方,一手抖抖嗦嗦地举起打火机,嚓嚓有声地打着火。
KEN张大眼,循着钟晴指的方向看去,半晌,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僵硬。
“那个……好像是……坟地?!”
“坟地?!”钟晴放下打了N次也点不着的打火机,只管看着对面发楞
虽然没了人工照明,然而呈黛紫色的天空却自有一片青光洒下,可见度不差。不远处的空地上,无个数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黄土包此起彼伏,每个土包上头都插着一根竿子,一张张白晃晃的招魂幡在上头飘来荡去。一大片疑似山峦的黑色轮廓寂静无声地衬在后面,平添了一丝沉重的诡异。
“真……真的是坟地!”钟晴费力地吞了吞口水,“妈的,这里不……不是镇子吗?!一……一出门就是坟地,见见……鬼!!!”
KEN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几声忽近忽远的狼嗥声又蓦地从空地旁的密林里传出。
仅仅是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两人唰一下缩回了身子,砰一声关上了门,动作出奇地一致。
说来也怪,仅仅是一门之隔,却完全是两个天地。
大门刚一关上,舒心的暖意立即回到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没看到这里有空调啊?!”钟晴搓着手,满院乱看。
“回去吧,今晚不留也得留。”KEN皱眉想了想,随即拉了他摸黑朝身后仍旧亮着灯的屋子走去。
“我就说有问题嘛,哪个正常人会把家安在坟场旁边?!我看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个怪胎!或者她根本就是个住在荒宅的女鬼!”钟晴又开始口无遮拦地混乱猜测,不过,跟到外头的荒郊野地挨冻相比,他宁可回去面对那个怪胎。
“女鬼?”KEN摇摇头,反问:“她身上有鬼气吗?”
“哎……”钟晴一时语塞,抓了抓头,“嗯……我对鬼气最是敏感,她的身上嘛……好像还真没有。”
“那就是了,世上总会有一些怪人的。”KEN笑笑,接着又叮嘱道:“怪人未必是坏人,等下你见了人家,态度好一点,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
“罗嗦,知道了。”钟晴不耐烦地摆摆手,人在屋檐下的憋屈,他现在是体会到了。
很快,两人三步并两步地回到了刚才的房间。
女子一直留在屋内不曾离开,现下正悠闲地坐在钟晴刚刚坐过的椅子上,那只小怪物则半张着眼,懒懒地趴在主人腿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嗯……嗯……我们俩在路上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就近嘛,节约时间,明天可以早些开工。”站定后,KEN立即陪着笑脸,尴尬地为他们的贸然离开和贸然回归找台阶。
钟晴斜眼瞟了瞟对他们爱理不理的女子,眼睛盯着天花板,故意拖拉着声音道:“是啊,美女你这里简直是春暖花开人间仙境,正是最难消受美人恩,不留下来实在可惜,刚刚是我发神经,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2005-10-27 on 00:11
听罢他二人的一番“表白”,女子抱起小怪物放到地上,而后站起身来,顺手取下摆放在灯架上的烛台,走到他们身边,目不斜视地说:“随我过来罢。”
“哦,好,好!”KEN感激万分地应道,然后拉上在女子后头挤眉弄眼的钟晴,跟在她后头出了门。
女子的脚步又轻又稳,手里托着不带一点晃动的烛光,轻车熟路地领着他们朝屋后的一间小茅屋走去。
一路上,安静非常,看来此地除了他们三个,再无他人。
KEN越想越奇怪,终于走快两步,跟女子并排而行,小心问道:“哎,那个,冒昧问一下,小姐一个人住这里?”
“现在是。”女子答得很干脆。
“哦。”KEN搓着手,压低声音说:“如果我没眼花,这外头,好像是……坟场?!”
“是。”女子看也不看他,“乱葬岗。”
“啊?!”KEN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好一阵后才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住在乱葬岗?”
KEN惊讶的声音当然被落在后头的钟晴听得一清二楚,他也凑热闹地追上去,看外星人一样猛瞪着女子,高声大喊:“你一个人住在死人堆旁边?我的天,我耳朵没问题吧?”
“那又如何?”女子看了钟晴一眼,“死人比活人清静。”
钟晴立即听出她话里有话,涨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茅屋前。
女子停下脚步,把烛台交到KEN手里,嘱咐一句:“自己收拾收拾,仔细别引燃了里头的木材草料。”
“我们会注意的。”KEN接过烛台,拍胸口保证。
见状,女子转身便要离开,却被钟晴一把拽住了胳膊,气急败坏地问:“喂,我拜托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时间地点,说详细点行吗?穿个古装晃来晃去,养些乱七八糟的宠物狗,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装神弄鬼好不好!”
他话没说完,那只被他称之为宠物狗的小怪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跃到了他的肩膀上,趁他没反应过来,灵活地把头伸到他面前,噗嗤一下,碰了他一脸的口水,然后唧唧叫着逃之夭夭。
“嘿!你这该死的狗,敢吐我口水?!你小心我冬至把你拿来炖喽!”被突然袭击的钟晴一边拿衣袖狠狠擦脸,一边对着空气破口大骂。
“倾城最不喜欢别人叫称它为犬。”女子冷冷提醒道,随即又说:“现下为大宋太平兴国二年,京城外西五十里,安乐镇之郊,落雁山脚,乱葬岗。清楚了?”
女子今晚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差点把钟晴的三魂七魄吓丢了一半。
她说现在是……大宋?!
真的是大宋?!
他们居然掉到了一千多年前的中国?!
钟晴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痛得直叫唤,不是做梦啊。
“大宋……”相形之下,KEN要镇定得多,只呓语般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进去吧,没事别乱跑。”
女子对他们两个的反应熟视无睹,淡淡扔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哎……小姐等一下……”回过神来的KEN叫住了她,“请问怎么称呼啊?”
女子放缓了脚步,微微侧过脸,道:“连天瞳。”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哎……小姐等一下……”回过神来的KEN叫住了她,“请问怎么称呼啊?”
女子放缓了脚步,微微侧过脸,道:“连天瞳。”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连天瞳……”KEN饶有兴趣地低声重复着女子的名字。
“你……你听到她说的了?!”钟晴呆看着女子的背影,亦梦亦醒地拿胳膊肘捅了捅KEN,“她说我们,说我们回到了宋朝?!”
“听到了。我们,掉回一千多年前了。”KEN点头,不惊不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穿梭时空……太玄了……”喃喃片刻后,钟晴一把抓住了KEN的手臂,怒目圆睁地质问:“是不是你的那个什么时间迷宫的搞的鬼?!”
KEN无辜地耸耸肩膀:“很明显是啊。还有,那可不是‘我的’时间迷宫!”
“遇到你我真是倒霉透了!!”钟晴又恨又恼又无奈,重重地甩开他的胳膊,“身受重伤都不说了,居然还被你连累掉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一千多年前啊!我坐火箭也回不了家了!这下要怎么办?!”
“你别急啊,这次的事故的确因我而起,我很抱歉。”KEN耐着性子又赔礼道歉一次,言之凿凿地说:“放心,既来之则安之,能来就能去,肯定会有办法回到我们的时空的。”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回不去,哼,反正这外头是乱葬岗,我就地把你活埋了泄愤!!!”钟晴狠狠剜了KEN一眼,事已至此,无计可施的他不得不咬牙切齿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行行,随你处置!”看着这个生理年龄跟心理年龄差了N大一截的男人,KEN虽头痛无比但又必须满脸堆笑,实在辛苦。
“反正这事交给你了,你把我弄来,就得把我弄回去,否则……”
“还在外头?!”
听不出情绪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二人并不和谐的交谈。
钟晴他们扭头一看,刚刚已经离开的连天瞳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原地。
“哦,我们这就进去休息了。”KEN迎上前去,“小姐,哦,不是,姑娘还有别的事吗?”
连天瞳左手轻轻一摆,一个小东西划了个抛物线后,稳稳落到了KEN的手里。
“这是……”他不解地看着手中泛着幽幽光泽的细瓷小白瓶。
“药膏。对外伤有益。”说罢,她盯了钟晴一眼,似笑非笑:“尤其身上已是千疮百孔的。”
“原来是治伤的药。”KEN恍然大悟,然后连连道谢,“太好了,我朋友他正需要这个呢!姑娘有心了!”
“嘁!多——谢——姑——娘——的好意!只不过这药什么牌子啊,没包装没生产日期,怕是不能放心使用呢!”钟晴走上前,从KEN手里抢过药瓶扫了两眼,眼珠一翻,故意放大嗓门作出没心没肺的模样。
“早些休息,明日事情不少。”
连天瞳丝毫不为钟晴成心气人的伎俩所动,还是淡淡嘱咐一句,转身离开。
“走吧。是该休息了,明天任务繁重呢。”KEN看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连天瞳,推了推钟晴。
“哼,见过怪人,没见过这么怪的人!装酷给谁看呢?!”钟晴捏着药瓶,叽里咕噜地跟着KEN走进了茅屋。
老实讲,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是提醒了钟晴,自己身上除了刚刚恢复的脚伤外,还残留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想到这儿,已经被忽略的疼痛突然又钻了出来,似乎比之前还要厉害些。
进得屋内,二人马上发觉这栖身之所还不算太差,虽称茅屋,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肮脏。两大捆茅草绑得扎扎实实,跟长长短短的木板木条一起,整整齐齐地码在墙角;房间正中摆着一套简朴的黑木桌椅,纤尘不染;一张厚而干净的草垫铺在墙边,上面摞着一方叠得很端正的棉被和一个浅绿色的小方枕;木材和着枯草散发出的独特味道漂浮在空气里,嗅上去不仅不难闻,反到是质朴纯和得令人舒心,很容易让人想起某些安神的药草。
“没想到,这里头置得真还不错。”KEN把烛台小心搁在桌上,满意地了下来,顺手提起摆在上面的茶壶,晃了晃,水声作响,“连茶水都有,果然周到。”
“你当心茶水里有毒!”钟晴白了KEN一眼,坐在了他对面,周身难忍的疼痛让他再也没力气罗嗦下去。
他有气无力的搭白引起了KEN的注意,借着烛光,他这才发现钟晴的脸色越发苍白,连嘴唇都失了颜色。还有他露在外头的脖子上,又有细小的血丝从方才已显凝固的伤口里渗出。
“啊呀,你伤口又裂了。”KEN眉头一皱,忙拿过被钟晴随意扔在桌子上的药瓶,边拔开堵在瓶口处的红色塞子边说:“赶紧擦药,这么下去可不得了。一定是你刚刚又跳又叫,把本来都快愈合的伤口又弄裂了。”
“这些小伤口,刚才我是真不觉得怎么疼了。”钟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沾染在指上的鲜血,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双手紧紧抠住桌沿,断断续续说道:“不知怎么搞的,现在难受得很……好像疼到骨头里了一样……”
“别说了,先擦药。”
KEN把瓶口一斜,白色半透明的药膏缓缓流出,带着一股类似青草的淡香,落在他的指尖。
“那东西有用吗……真像牙膏……”钟晴怀疑地打量着,对那个连天瞳的偏见,让他始终无法信任她给出的任何东西,哪怕她刚才治好了自己的脚。
“试了就知道。她给的东西,应该不会错。把头偏一偏!”KEN由头到尾都很偏向这个收留他们的怪异女子,对她似乎没有半点戒心。
“你到是挺容易相信人的……”
“你别动!头再偏一点!”
沾着药膏的手指,小心翼翼落在钟晴脖子上的伤口上面,均匀地涂抹着。
钟晴身子一抖,倒抽了一口气:“好凉!跟冰块一样!”
KEN收回手,凑上前,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伤口的状况,脸上渐渐出现了惊喜的神情。
凡是沾到了药膏的伤口,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从“血肉模糊”的状态转而缩成了一个小小红点,包括那些还扎在里头的小刺在内,统统化掉般慢慢隐去,任何疤痕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真是灵药啊……”KEN把药瓶举到眼前,由衷地赞叹,“没见过疗效这么惊人的外伤药!”
钟晴摸了摸刚才上了药的地方,果然只触到了一片完好无损的平滑皮肤,也不由吃了一惊:“真的好了……刺没有了?!伤口也完全消失了?!”
“神奇。”KEN放下药瓶,又不放心地问道:“还觉得疼吗?”
钟晴摇头,夺过他手上的药,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疑惑不已:“她还真给了我一件好东西……这女人……”
“这里的女主人,的确不简单。”KEN高深莫测地一笑,“我对这个连天瞳越来越好奇了。”
“你先别好奇,我脖子好了,身上还没好呢,快给我擦药!”钟晴一面享受着留在脖子上的畅快凉意,一面敲了敲KEN的肩膀,指了指自己身上。
“哦,好的好的,我一高兴就忘了你身上还有伤。”KEN抱歉地笑笑,接过钟晴递来的药膏,掀起他的上衣,细心为这个倒霉鬼上起药膏来。
疼痛的及时缓解顿时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闻着药膏的香味,他不期然地联想到了那赐药之人,这女人的态度虽然怪异得让人讨厌,不过单就她对自己的实际行为来看,心肠似乎还不坏。
刹那间,他对连天瞳的看法有了一丁点的改变。
KEN的动作还算熟练,没多大功夫就把钟晴身上剩余的伤口收拾得妥妥当当。
“真是太舒服了!”钟晴穿好衣服,噌一下站了起来,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活了二十八年,我现在才算真正体会到这点。”
铛一声脆响,刚刚被KEN盖好的药瓶从他手里滑了下来,砸在桌子上,咕碌碌滚向一边,幸亏旁边的钟晴眼明手快地一接,才免去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好险。”钟晴吁了口气,宝贝似的捧着药瓶,“好东西,摔碎了多可惜,以后还能用得着呢!”
“呵呵,现在不说是毒药了?!”KEN翻便了全身的口袋也没找到可以擦手的纸巾,只好勉强牵起衣角蹭了蹭,“这药膏还真滑溜。”
“不说了,累死了。我先睡去了。”一身轻松的钟晴打了个呵欠,经过这连番的体力跟精神上的双重折腾,不可抗拒的倦意终于爬了上来。
说罢,他走到草垫前,鞋也不脱便躺了上去。
虽然只是草垫子,可是又厚又软,还隐隐散发着清新的谷草味道。钟晴对这张“床”非常之满意,顺手抓过枕头垫在脖子下,手脚一伸,摆了个大字,准备舒舒服服地跟周公开会去。
“你已经28岁了吗?”仍旧坐在桌边的KEN转过头,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唔,上个星期才刚过完生日。”钟晴侧过身子,懒洋洋地睁开眼,“然后就遇到你这个扫把星。我就纳闷儿,28岁也不是本命年啊,真是老天不长眼。郁闷。”
“28岁了……看来……”KEN回过头,出神地看着已燃去一半的蜡烛,两簇火焰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上跳跃,“回到这里未必是坏事……”
“你一个人唧唧歪歪说什么呢?精神还真是好。”钟晴强撑起已经快粘在一起的眼皮,翻了个身,瓮声瓮气地丢了一句:“也是怪人一个。还有,你可欠我好些问题,等睡醒了再来审你。”
KEN一动不动,装作没听见。
很快,他的身后就响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噜声。
“粗神经的家伙。”KEN苦笑着摇摇头,吹灭了蜡烛,“你若永远这样就好了……”
黑暗里,一声叹息,若有若无。 翌日清晨,当钟晴在KEN的督促下抱着茅草极不情愿地来到院子里时,连天瞳已经在此处恭候多时了,那只小怪物也在,撅着尾巴在主人的脚下转来转去。
“这里有食物。”她看了看摆在面前石台上的碗碟,“愿意的话,可吃过再开工。”
废话,傻子才不愿意呢!
钟晴吞着口水,伸脖子看了看热气腾腾的馒头清粥,以及两盘红红绿绿香味诱人的小菜,肚子一阵咕咕乱叫。从昨天到现在,粒米未尽,他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把怀里的茅草一扔,连手也顾不得擦,钟晴冲一把抓了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还没咽下去又忙着端起粥碗一通猛灌。
“不吃?”连天瞳把目光从狼吞虎咽的钟晴身上移开,看着仍旧抱着木料没松手的KEN。
“不饿。”KEN笑了笑,继而走到她面前道:“谢谢你给我们的药,非常有用。”
连天瞳点点头,没答腔,指了指右侧:“那里有长梯,上房时自己留神。”
“呵呵,我们会小心的,更何况有姑娘在此照应,理当万事大吉。”KEN看似奉承的话里,却别有一层深意。
她唇角微微一扬,抬头看了看洒下来的明媚阳光,答非所问:“言人不言己。彼此彼此。”
“姑娘的意思是……”
“嘿,你这只烂狗,敢跳上来偷吃?!”
钟晴恼怒的大吼打断了另外两个人简单却不易理解的交谈。
那小怪物不知何时跳到了石台上,撒着欢儿地张大嘴扫荡着上头的食物,几乎一口就吞掉一个馒头,那风卷残云的阵仗,一点也不输钟晴。
“哎!你到是管不管你的宠物呢??”钟晴赶紧把装着小菜的碟子抢救到手里,边往嘴里倒边冲着连天瞳大喝。
“倾城,这个不是你的食物。”连天瞳走上前,把埋头猛舔粥碗的小东西抱了起来,揩去粘在它嘴角的饭粒,又惩戒似地敲了敲它的头,“越来越放肆了。”
钟晴舔了舔嘴巴,放下滴水不剩的碟子,目露凶光地走到连天瞳面前,伸出魔爪揪住了小怪物的耳朵,咬牙切齿道:“臭狗,你要再跟我作对,当心我切了你的耳朵当下酒菜。这么个丑样子还敢起名叫倾城……”
他的威胁还没讲完,却见“事主”猛一晃脑袋,甩开了他的手,然后唰一下张大了口,吭哧一声咬住了他来不及收回的手指。
“啊,它咬我!”钟晴跳脚大喊。
“松口!”连天瞳眉头一皱,拍了拍小怪物的背,钟晴的大嗓门实在令闻者恼火。
主人下了令,它立刻乖乖地松开了嘴。
钟晴盯着留在食指上的一排小小尖尖且很有深度的牙印,发现这小怪物若是再用力一点,断掉他的手指也不是不可能。
“你这个当主人的是怎么调教的?”心惊肉跳地钟晴捂着手指,责备着神情自若的连天瞳,“怎么能由着宠物随便咬人呢?这臭狗简直是个危险分子!该把它的嘴封起来!”
“我老早便提醒过,”连天瞳抚摸着怀中之物光亮的皮毛,冷冷道:“倾城不喜欢被称作犬,更不喜欢外人对它动手动脚。”
“这个小家伙,究竟是什么动物?”KEN难掩好奇之心,上前仔细打量着这个体形袖珍却脾气巨大的小东西,发觉在阳光下头,它的外貌更显精神,一身金色毛皮灿若足金,铜铃大眼炯炯有神,而掩在它脖颈长毛下的一只银色雕纹的项圈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咦,还戴着首饰?!”
连天瞳把小怪物放回到地上,拍拍手,道:“倾城是一只貔貅。”
“貔貅?!”KEN讶异地反问。
“不是狗啊?!貔貅……挺熟的名字……”钟晴揉着手指,快速地在脑子搜索关于这种叫“貔貅”的动物的所有知识,半晌,他眉毛一挑,一万个不相信地盯着连天瞳,“你开玩笑吧?!我没记错的话,貔貅只是传说里的神兽罢了,根本不存在!”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连天瞳并不解释,坐在石台前,看了看房顶,“二位该做正经事了。” 连天瞳把小怪物放回到地上,拍拍手,道:“倾城是一只貔貅。”
“貔貅?!”KEN讶异地反问。
“不是狗啊?!貔貅……挺熟的名字……”钟晴揉着手指,快速地在脑子搜索关于这种叫“貔貅”的动物的所有知识,半晌,他眉毛一挑,一万个不相信地盯着连天瞳,“你开玩笑吧?!我没记错的话,貔貅只是传说里的神兽罢了,根本不存在!”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连天瞳并不解释,坐在石台前,看了看房顶,“二位该做正经事了。”
“哦,行行,我们马上就去。”KEN一边盯着趴在地上舔着前爪的倾城,一边拉了拉钟晴,忙不迭地应道。
“嘁,什么主人养什么宠物,一大一小都是怪物!”钟晴甩甩手,弯腰抱起被扔到一旁的茅草,看看连天瞳,又看看她脚下的“宠物”,半信半疑地嘀咕:“貔貅……反正没人见过,你怎么说都行,我看它明明就是一只……”
那个“狗”字刚刚出口了一小半,一直专心于舔爪子的倾城突然抬起了头,瞪着钟晴的大眼里迅速透出锋利的神情,半张的嘴里又开始不友善地呜呜低鸣。
“我们赶紧补房顶去!”钟晴见势不妙,慌忙抱着茅草一溜烟跑到离倾城远远的墙角下,麻利地搬过靠在那里的长梯,蹭蹭两下上了房顶。
“啧啧,你这回的身手到是很敏捷嘛。”落在后头的KEN忍住笑,高声对蹲在房顶上观望的钟晴喊道。
“少在那儿废话,快点上来帮忙!”钟晴手忙脚乱地解开扎成一捆的茅草,没好气地看着不慌不忙爬着梯子的KEN。
“来了来了,接着。”KEN答应着,把手里的木料递给钟晴,而后一跃上了房顶。
“我们赶紧给她修好了,然后就闪人,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钟晴拿起锤子,把木料一根一根钉在破损的大洞上,压低声音道。
“呵呵,你该不是怕被那只貔貅吞了吧?!”KEN一面细心地把茅草铺开,固定,一面被钟晴煞有介事的模样逗得呵呵直笑。
“笑话!”钟晴停下手里的活儿,为自己被人一语道穿心事而恼怒地分辩:“我会怕那么一个小东西?!就算它真是貔貅,除了会抢吃咬人喷口水之外,也没看出有什么厉害嘛。传说总是被人为夸大,不足为信的。”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KEN撩开一缕挡在眼前的发丝,继续埋头干活,“从哪里来,就要从哪里去。若要回去我们的空间,还是要从这个地方找办法,所以暂时不能离开。一切一切,随遇而安吧。”
“哼,你到镇定得很呢。”钟晴狠狠地敲着木料,“你看看我们四周,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乱葬岗啊!!一想到这外头埋的全是一千多年前的老家伙,我就无比郁闷。”
“也不是那么差吧。”KEN抬起眼皮,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四周,“其实这里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山翠林密,空气清新,阳光暖人。咦,那边还有条小河,看上去很清澈呢。我看也只有一千多年前才能有这么纯粹的大自然了,其实咱们该好好享受享受这难得的舒适意境。”
“你不当诗人真是文学界的损失。”钟晴对KEN脸上的陶醉非常之鄙视,“一个遍埋死尸的荒郊野地,被你说成天上有人间无的世外桃源,不服你都不行啊!”
“事实如此。”KEN撇撇嘴,然后不露声色地送了钟晴一顶高帽子:“钟家后人,即便身处乱葬岗,也应该不成问题吧。”
“那是当然!”钟晴毫不谦虚地拍拍胸脯,外加夸大其词:“从来只有鬼怕我,没有我怕鬼的!”
对于钟晴这种德性的家伙,高帽子加激将法比什么都有效。
“嗯嗯,说的没错。”KEN赶紧点头符合,趁热打铁道:“所以接下来我们应该想办法让连天瞳长期收留我们,在我们找到离开这个时空的方法之前。”
“这个怕是比较困难吧。”钟晴伸头偷偷看了看安坐在石台前晒太阳的连天瞳,皱眉道:“之前这女人不是说过了吗,修好屋顶我们就得离开。她可不像是个有心长期收留陌生人的热心姑娘呢!”
KEN搓着手里的茅草,思索一番,道:“的确是个问题,她不是一个容易被旁人所动的女子,我看我们……”
话音未落,院落里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猛然推开,又猛然关上。
一阵杂乱细碎的脚步声,伴着一个年轻女子气喘吁吁的叫喊——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这么快?!事情都办妥了?”是连天瞳淡然不惊的声音。
谁回来了?
钟晴跟KEN同时回过头,睁大眼睛察看突然闯入的人。
“嗯嗯,都办好了。”
一身淡绿衫裙,头上绾一个简单发髻的长发女子,取下了背上的包袱,解开,小心铺开在石台上,一样一样清点着里头的东西。脚边,倾城撒着欢儿地围着她跳来蹦去,对她亲昵得很。
“莲芯,茯苓,当归,砒霜……你要的药材都齐了。嘻嘻,京城好热闹,吃的玩的多得要命。乖倾城,下次我把你一起带去,吃个够本。”
虽然蹲在屋顶上无法看清那女子的面目,但她清脆的话音却声声入耳。
钟晴小心地把身子朝前挪了挪,伸长脖子使劲打量,嘀咕着:“怎么又来一个女的……”
话没说完,他却被身旁的KEN吓了一大跳,这家伙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变了脸色,居然扔下手里还未完成的工作,纵身一跃从绝对不算低的房顶上直接飞了下去,轻巧地落在地上,不待观者有眨眼的机会,他又一个箭步窜到了绿衫女子的面前。
“喂喂!你干嘛呢?!”看呆了的钟晴慌忙丢下手里的工具,看了看距离地面的高度,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顺着梯子爬了下来,往KEN那边追了过去。
绿衫女子张大眼睛,与从天而降的KEN对视了N秒,一声惊叫,转过身拔腿就跑。
“刃玲珑!!!给我站住!”
KEN断喝一声,不怒而威。
被叫作刃玲珑的绿衫女子一个激灵,乖乖收住脚步定在了原地,然后犹犹疑疑地转过身,局促不安地抬眼看了看KEN,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千……千冰哥哥,你怎么会,会来这里的……”
“现在不是你该问我问题的时候!”KEN走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这顽皮丫头,把我的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什……什么东西?”刃玲珑掰开他的手,在短暂的惶恐平复下来后,她昂起头摆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我没有拿你的东西!”
“还撒谎?!”KEN眉头紧皱,斥责道:“你最好立即把它交给我!” “我说了我没拿!!!”刃玲珑死也不承认,趁其不备,抽身闪到了连天瞳背后,伸个头出来无比委屈地说:“哪有哥哥乱诬赖妹妹的!!!”
“你……”KEN顿时气结,瞪着躲在人后的她,一时无计可施。
“等一下,等一下!”在旁看得一头雾水的钟晴插到两人中间,指着一脸无辜的刃玲珑问KEN:“她……是你妹妹?”
KEN无奈地点头:“是的。”
“不会吧?!”钟晴看看他,又看看刃玲珑,语带惊奇:“怎么你们两个一点都不像?一个金头发,一个黑头发。这可是一千多年前啊,你妹妹怎么会在这儿,你没认错人吧。”
“发色与亲缘关系无关。”KEN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惯有的镇静,“我也好奇她怎么也在这里,难怪找了整整四年也没有这丫头的下落。”
钟晴抓着头,看着这对不期而遇的兄妹,试探着分析道:“难道……她跟我们一样,也是从时间迷宫里掉下来的?!”
“是啊是啊!”刃玲珑抢过话头,稍微把身子从连天瞳后面探出来一点,看见知音一般对钟晴竖起大拇指:“聪明!分析地完全正确!我就是从那里头掉到一千多年前的!”
闻言,KEN没有搭腔,却看定了连天瞳,似笑非笑地问:“莫非……她也掉你家了?”
刃玲珑正要接话,却马上被KEN制止了:“你别说话,我现在不是问你!”
“是的,她跟你们一样。”从刚刚一直保持缄默的连天瞳终于开了口,“砸坏了我家的房顶。”
钟晴一听这话,立刻指着连天瞳大声说:“哦!!我说你怎么对我们的到来那么若无其事,原来你早有经验了!”
“嘻嘻,幸好是掉到这里了。”刃玲珑拍拍胸口,偷偷看了看连天瞳,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嘻笑道:“不然我就遇不到这位……嗯……惊为天人名满江湖天下无双的神医师父了。”
“师父?!”
钟晴KEN都吃了一惊。
“我念她聪慧,也恰逢身边缺少一个可帮使的人,所以留了她做徒弟。”连天瞳的话再次为刃玲珑话语的真实性做了有力证明。
“不看不知道,世界还真奇妙。”钟晴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脸上跑来跑去,伸手一拍脑门,如坠梦里一般道:“哥哥?!妹妹?!师父?!徒弟?!大宋?!我的妈啊,这叫一个混乱哟!!”
“没想到我们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人,竟是位悬壶济世的女神医。”KEN看着连天瞳,开玩笑般学着古人的样子抱拳施礼,“难怪治伤的手法那么高超!失敬失敬!”
“免礼免礼!嘻嘻,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跟哥哥你碰头。”
师父没说话,到是当徒弟的刃玲珑跳了出来,亲热地挽住了KEN的手臂,虽然脸上还有一丝尴尬,但是起初的惊惶失措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KEN拉下她的手,把嘴凑到她耳边,低声警告:“不要以为有师父撑腰就万事大吉,你偷走的东西我总有办法让你交出来!”
“我……我……没有拿……”刃玲珑撅着嘴,看着KEN笃定的眼神,分辩声却越来越弱。
脑子里混乱一片的钟晴拍着头走到兄妹二人面前,看出土文物一样看着他们:“你们这对姓刃的兄妹也很奇怪,我现在有很多疑问需要解释!!!”
“二位的工作似乎还没有完成。”一直置身事外的连天瞳收拾着石台上的包袱,瞟了屋顶一眼,有意无意地提醒道。
“啊,还差一点点,这就去!”KEN赶忙应道,然后不忘别过脸对刃玲珑下狠话:“等我办妥了手头的事情再来跟你算帐!”
刃玲珑吐吐舌头,站回到连天瞳身边,不敢再吱声。
“你对你妹妹的态度不怎么样啊。”跟在KEN后头朝梯子那方走去的钟晴,一边回头看那对美女师徒,一边又道:“不过,有了你妹妹层关系,她收留我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吧。”
“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这丫头藏在这儿,奇怪……”KEN像是没听见钟晴的话,只顾着喃喃低语,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哎!一个人说什么鬼话呢,你听没听到我说的啊?”钟晴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你是不是该跟我坦白交待,你们这拨姓刃的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们……”
正说到这儿,身后突然传来砰一声巨响,听来像是大门被人轰然撞开的声音。
二人齐刷刷回过头去,一眼便看见大门洞开,一个年级不过十岁左右的银衫男童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院子,挂在胸口前的银色长命锁随着他急促的脚步叮叮当当乱响一气。
“天瞳姐姐……求求你……求求你快去……去救救我娘!!”
男童扑到连天瞳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抱住她的腿泣不成声。
“又冒出来一个哭啦吧唧的小鬼?这一大早还真热闹。”钟晴转过身,好奇地看着这个刚刚闯入的不速之客,碰了碰KEN,调侃道:“不是你遗落在古代的弟弟吧?!”
“神经,我哪有那么多亲戚。”KEN白了他一眼,抬脚往回走去,“过去看看,那小鬼哭得很伤心呢。”
“碧笙,别哭,慢慢说。”连天瞳蹲下来,用手温柔地擦去男童眼里不断溢出的眼泪,“你娘出什么事了?”
“是我爹……他们……他们要……”被唤作碧笙的男童抽噎着,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他们要烧死我娘!呜呜呜……就在今天晚上……我听到大娘这么跟别人说的……我偷偷让阿禄驾了马车送我过来找你……”
连天瞳眉头一皱。
“爹要烧死娘?!”跟上来的钟晴没有听漏碧笙的话,立刻脱口而出,“什么世道?!居然有这种泯灭人性的事?”
“不可思议。”KEN挠着鼻子。
“别急,我们这就去你家。”连天瞳站起来,“你先回马车上等着,姐姐拿些东西就来。”
“嗯!”碧笙重重点了点头,起身抹着眼泪朝门口走去。
“去把我的药箱取来。”连天瞳吩咐刃玲珑,“还有放在衣柜下头的黑色包袱,也一并取来。”
“好。”刃玲珑应了声,马上转身朝里屋跑去。
“你真要去救人?”KEN看着刃玲珑的背影,不无担心地说道:“听起来很危险呢。”
“能做出这种事的,一听就是没人性的暴民。”钟晴上下打量着弱质纤纤的她,“你一个单身女子,就不怕他们连你一起烧喽?”
“想一起跟来不妨直说。”连天瞳拴好摊开在石台上的包袱,“不必拐弯抹角。” “嗯,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嘛。”
被看穿心思的钟晴和KEN对望一眼,异口同声。
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已经彻底激发了他们两个外来人的好奇心。对连天瞳也好,对那个哭嚷着求人相助的碧笙也好,乃至对这整个未知的古代世界也好,一种出于本能的探究之心越来越强烈。
“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吗?”KEN马上补充一句,想要个确切的答案。
连天瞳没有答话。
“药箱拿来了!喏,还有你要的包袱。”
刃玲珑挎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抱着个黑色包袱,从屋里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
连天瞳拿过她手里的包袱,放到石台上,看看钟晴他们,说:“这里有几套衣帽,你们换了再出门罢。”
KEN高兴地一笑:“你同意了?”
“动作快一些,我们在外头等你们。”
说罢,连天瞳弯腰抱起倾城,转身离开。
“嘻嘻,我还没见过哥哥你穿古装是什么模样呢。”刃玲珑冲KEN扮了个鬼脸,然后紧跟着连天瞳出了门去。
“出门还要换衣服,真麻烦。”钟晴解开包袱,从里头拣出一件白色长袍,在身前比划着,“怎么怪模怪样的……”
“快换吧,别忘了现在是宋朝,我们俩这形象会吓坏外面的人。”KEN脱掉外衣,拿起剩下的那件青色袍子套在了身上。
钟晴撇撇嘴,一边换衣裳一边说:“你说她一个独居的女孩子,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你还真八卦,快点换吧,别人等着呢!”KEN把帽子扣在头上,小心地把自己惹眼的金发全部掖了进去。
“我好奇而已。”钟晴不以为然,笨手笨脚地系着腰带。
待二人穿戴停当,一青一白急匆匆地杀出大门时,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俨然是两位高窈俊朗各有风采的翩翩公子。
临时抓来的衣裳,竟出奇地合身。
“上车。”连天瞳看看已经判若两人的他们,没有多说什么,撩起马车后的帘子,钻了进去。
其余的人不敢再耽搁,挨个跳上了马车。
“驾!”
驾车的家丁一声大喝,褐色的马儿立即四蹄奔腾,带着一行人往安乐镇方向飞驰而去。
第二章·女神医(完)
第三章·不安乐的安乐镇(待续)
三·不安乐的安乐镇
急促的马蹄声回荡在杳无人迹的山林里,打破了此处固有的寂静。唧喳鸣叫的野鸟扑楞着翅膀从树顶上飞出,警觉地在空中盘旋。
弯曲窄隘的林间小道上,不时有碎石子从飞速前行的马车底下飞出,砸进两旁的蒿草丛中没了踪影。
“要多久才到那什么安乐镇啊?”性急的钟晴第N次掀开车厢内的帘子察视外头的风景,“跑了快两个钟头了吧,怎么还是荒山野岭。”
“安乐镇离这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而且山路崎岖……”坐在对面的刃玲珑盘算了一下,道:“嗯……起码也也要下午才会到。”
“还要那么久啊?”钟晴郁郁地放下帘子,“骨头都要被这破马车颠散了。”
“忍忍吧,一千多年前的交通条件,能奢求什么呢?!”KEN揉着有点发昏的头,尽量不去抱怨已经让他产生了晕车迹象的马车。
“啧啧,没想到衣裳竟然这么合身。”刃玲珑打量着焕然一新的KEN和钟晴,嘻嘻偷笑,“凭你们俩这形象,往闹市上一走,不知要吸引几多痴情女子。”
面对刃玲珑的夸赞,钟晴不屑地撇撇嘴:“谁希罕!我现在只关心要怎么样才能回去我的世界!”
“留在这里不也挺好吗。”刃玲珑俏脸带笑。同是从未来回来的人,她对如今的处境非但不排斥,还很是怡然自得的样子。
“好什么好?”钟晴扯起自己的衣袍,没好气地说:“穿成一副怪模样,坐着破马车在荒郊野岭里瞎跑。我才不要留在古代过这些原始生活呢!”
“嘻嘻,你这姓钟的小朋友还真是有趣。”刃玲珑伸过手去拨正了钟晴一直歪戴着的帽子,笑问:“对了,我哥说你们俩已经认识七年了?”
“嘿,你这黄毛丫头怎么说话的呢?!初次见面,不叫我一声钟大哥也不能叫我小朋友啊!”钟晴虽不满意刃玲珑没大没小的称呼,还是回答道:“没错,我们七年前在中国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是我姐夫的手下。不过我跟他没什么私人交情。”
KEN扭过头,看了钟晴一眼。
“看什么看啊,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钟晴立刻以眼还眼,又开始喋喋不休地数落起来:“如果不是遇上这回这个倒霉事,我一辈子也不可能跟你扯上关系!一说到这个我就生气,早知道我就不把你从那老妖婆的镜子里救出来,自己也不会落得这个境地。”
“老妖婆?镜子?”刃玲珑笑容不退,眼里却有一丝疑色,“你说你救了我哥哥?”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用双……”
“行了行了,不早跟你道了无数次歉了吗,没必要老拿出来宣扬吧。”KEN一反刚才恹恹无力的状态,火速倾过身子用手捂住了钟晴的嘴,“你这张嘴能不能歇一会儿?!”
“你们两个……”刃玲珑噗嗤一笑,俏皮地指着KEN说:“哥哥,有了这位小钟朋友在身边,估计你以后再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烦我了,嘻嘻,真好真好!”
“刃玲珑!你……”
“没大没小的丫头片子!”
两个大男人被她一番话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们几个热闹无比的谈话完全没有感染到拥着碧笙坐在旁边的连天瞳,除了偶尔低头看看紧紧偎着她的碧笙,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半个字,没有表情的脸让人感觉她似乎是身处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嗳,那个小朋友,你说你爹要烧死你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聒噪够了的钟晴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次事件的真正主角身上,探出身子摸了摸碧笙的头,“有什么难处尽管讲给哥哥听,哥哥一定帮你哦!”
碧笙抬头看了看钟晴,小嘴一瘪,没说话,到是已经止住的泪水又汇集到眼眶边缘,一触即发。
“别别,别哭啊,我没说什么啊!”钟晴慌了手脚,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引得那小人儿又要山洪暴发。
“你现在最好什么也别问。”连天瞳轻抚着碧笙的头,“到了安乐镇,一切自会明白。”
“感觉还挺神秘……”钟晴咕哝着,继而又起身坐到刃玲珑的旁边,小声问道:“你不是她徒弟吗,知不知道这小鬼什么来路?”
刃玲珑摇摇头,说:“其实我们也是一年前才搬来落雁山这里的,只知道碧笙是安乐镇上一户石姓人家的小公子。大概半年前,他娘背着已经半死的他四处求医,但是安乐镇上所有的大夫对他的病都束手无策。不过,算这孩子命大,关键时刻恰好遇到了去镇上行医的我们,如果不是碰上我师傅,恐怕早已经小命不保了。”
“原来你们还是他的救命恩人。”KEN一边揉着头,一边又说:“我还以为你们平日就在乱葬岗给人治病呢。”
“才不是呢,那里只是我们住家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会去镇上给有需要的人赠医施药,但是从不向人透露我们居住的地方在哪里。”刃玲珑很老实地回答道。
“你们不说你们住哪里?”钟晴挠了挠头,朝碧笙努了努嘴,不解地问:“那这小鬼怎么会大清早哭哭啼啼杀到你们家的?”
“大概师傅觉得跟他投缘吧,所以在他病好后告诉了他如何找到我们的居所,还嘱他如果有事发生,尽可以来找我们帮忙。”刃玲珑玩弄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看了看连天瞳,“至于个中详情,只有我师傅最清楚,她给碧笙治病的那段时间,我刚好出远门去了。”
“哦?!这样啊……”钟晴转了转眼珠,没有再追问下去,反正他明白问了连天瞳也是白问。不过听过刃玲珑给出的消息,钟晴对于那座即将到达的安乐镇,还有身边这个碧笙小鬼,他究竟遇到了怎样骇人听闻的祸事,种种种种,越来越有兴趣。
想来,KEN此刻的想法也应该与钟晴相同。
千年之前的“崭新”世界,究竟会带给他们一个,或者说几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谁也说不清。
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揣着各自的心事,沉默地思考着。
只有倾城,惬意地趴在连天瞳的脚下,鼾声阵阵,睡得贼香。
又过去了不知多少时间,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惊动了车内众人。
“吁!!”
一声长喝从马车外传来。
伴着马儿慌乱的嘶鸣,马车停住了。
“到了么?!”刃玲珑一喜,赶紧撩开帘子朝外一看,旋即疑惑地说道:“咦?!还没到啊,怎么停下来了?”
正说着,那驾车的家丁跳下了马车,跑过来半掀起车后的布帘,慌慌地向众人喊道:“马车陷进泥坑里了,麻烦诸位暂且下车,待小的把车推出来后再行上路吧。”
“啊?陷坑里啦?”钟晴看了看KEN,打趣道:“有意思,你还真不愧你的名字呢,坐个马车也掉坑里。”
“嘻嘻,我早劝过他不要用这个英文名的。”刃玲珑冲他们吐了吐舌头,抱起药箱跳下了车。
“你真比最聒噪的女生还要聒噪!”KEN恨了钟晴一眼。
“别闹了,赶紧下车。”连天瞳看了看他们俩,牵起碧笙下了车。
钟晴耸耸肩,不敢再浪费时间,跟KEN 一前一后跳出马车。
到了外头,他们才发现和暖的阳光已经完全隐到浓密的云层后头去了,四周的山林已经不像来时那么茂密了,道路也比之前宽平了不少,阵阵凉嗖嗖的山风从一望无边的林子里吹出,钟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点冷啊。”他搓着自己的臂膀,四下观望。
“山里的温度本来就偏低,何况已进初冬。”刃玲珑把药箱抱得更紧了些,牙齿不住地打架。
“那里有座凉亭?!”KEN指着不远处一个模糊的建筑物问道。
连天瞳定睛一看,道:“是知仙亭,再往前走便可入安乐镇了。”
“那就是快到目的地了?”钟晴举目张望,懊恼地说:“倒霉,马上就要到了,车却出问题了。”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那家丁忙着指挥马儿把车子从泥坑里拉出来,可是试了好几次,马车就是一动不动。
满头大汗的家丁实在没办法,快步走到钟晴和KEN的身边,冲他们一躬身,小心翼翼地说道:“恳请二位公子施以援手,在后面帮小的推一推车!”
“哦,没问题。”KEN马上点头应允。
“还要推车啊?!”钟晴一点也没有KEN的爽快,口气里尽是不情愿。
“快点!”KEN才不管钟晴愿意不愿里,揪着他走到马车后头。
“有劳二位公子了!”
家丁千恩万谢地回到前头,重新扬起马鞭。
“一,二,三,推!”
配合着家丁那边的口令,KEN跟钟晴用尽全力朝前推着马车。
然而,任凭前面的马儿再怎么努力后面的他们使出多大的力气,马车就是纹丝不动。
“没道理啊。”KEN停下来,蹲下来察看陷进泥坑的车轮,“怪了,这只是个小坑嘛,而且陷得也不深,没理由一匹马加两个人也不能把车弄出来呀。”
钟晴涨红着一张脸,喘着粗气道:“简直跟焊在地上一样,是不是这马车本身的质量太重了?”
“你没看到这车全是木制的吗,而且里面一个乘客也没有,能重到哪里去?!”KEN站起身,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争什么呢?”刃玲珑走过来,看了看马车,“咦?怎么还陷在坑里呢?你们两个早上没吃饱饭么?”
“你这丫头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试试啊!”钟晴狠狠瞪了她一眼,把脸支到她面前愤愤道:“看见我头上的汗珠没?!嘁,鬼才知道怎么回事,前面拉,后面推,这破车就是不动。”
闻言,连天瞳转身走到车前,伸手试着推了推马车,眉头微微一皱,开口说了一句:“此地离安乐镇不过咫尺,我们步行前往,走吧。”
说完,她即领着碧笙朝那知仙亭的方向走去。
“哦。”刃玲珑把药箱背到背上,提起裙摆和倾城一起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还是11号车最方便。”钟晴无奈地跟KEN对看一眼,甩甩腿,踩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子朝前走去。
这次小小的事故并没有对在场的人造成太大的影响,除了那位抱着鞭子跟在后头的家丁。
“喂,你没事吧?”
行进途中,偶然回头的钟晴发现这个年轻的小家丁面如敷蜡,额头上冷汗如豆。
“啊?!哦,小的,小的没事,没事。”小家丁连连摆手。
越说没事的人,往往越是有事,钟晴笃信这一点。
他放缓脚步,跟小家丁并排而行,又问:“我听那小鬼管你叫阿禄是吧?”
“是是,石府上下都叫小的阿禄。”阿禄忙不迭地点头。
“我看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啊。”钟晴拍了拍阿禄的肩膀,明显感到他的身子在不停颤抖。
“啊……那个……这个……”被钟晴这么一问,阿禄更显慌乱,四下观望一番后,他以手遮嘴,小心地不能再小心地对钟晴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最近我们安乐镇很不太平。”
“不太平?!”钟晴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阿禄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四周,才继续道:“镇上死了好些人!”
“死人没什么可奇怪的吧,天天都有人死去啊。”钟晴觉得他是在大惊小怪了。
“不是不是啊!”阿禄把头凑近了些,把声音压得更低:“那些死去的人,身上找不到伤口,但是身子里一滴血都没留下。还有,不论男女,统统被剥去了脸皮,死状可怖之极。官府查了好些日子,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镇子上人心惶惶,大家都说是妖怪或者不干净的东西干的!”
“哦?居然有这种事?”钟晴吃了一惊,尤其是在听到阿禄描述那些死者的死状之后。
“嗯嗯!小的绝对不敢乱讲。”阿禄点头如捣蒜,然后又指了指马车那边,抖着声音道:“刚才的事情,公子也看到了。凭我们三人之力,那马车不可能动也不动。小的曾听乡下的外婆说过,荒山野岭,易遇鬼魅,有些好事的,会故意阻拦经过此地的行人,比如施法压住来往的车马不让通行,俗称鬼压。小的以为,刚刚我们就是遇到了……那个……”
“你说我们推不动马车是因为有鬼压着?”
钟晴皱眉一想,立即在心里否决了阿禄的想法。因为刚刚他并没有感应到任何鬼气,何来遇鬼之说?! “嗯嗯!小的绝对不敢乱讲。”阿禄点头如捣蒜,然后又指了指马车那边,抖着声音道:“刚才的事情,公子也看到了。凭我们三人之力,那马车不可能动也不动。小的曾听乡下的外婆说过,荒山野岭,易遇鬼魅,有些好事的,会故意阻拦经过此地的行人,比如施法压住来往的车马不让通行,俗称鬼压。小的以为,刚刚我们就是遇到了……那个……”
“你说我们推不动马车是因为有鬼压着?”
钟晴皱眉一想,立即在心里否决了阿禄的想法。因为刚刚他并没有感应到任何鬼气,何来遇鬼之说?!
阿禄见他这么大不咧咧地说有鬼,心里更是惊恐,忙把手指压在唇上示意钟晴小声说话:“公子切勿声张,要是惹恼了它们,小的只怕……”
“有什么好怕的?!”钟晴用力拍了拍阿禄的肩,洋洋自得地说:“跟我们在一起,什么鬼怪都不敢碰你的,放心吧。”
看了看以保护神之态示人的钟晴,阿禄不自然地笑了笑,揩着一头冷汗,不敢多说什么,只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我问你,那小鬼说他爹要烧死他娘,哭哭啼啼也没说个所以然,你不是他们家里的人吗,知道详情吗?”钟晴横过手臂勾着阿禄的脖子,开始收集第一手情报。
“回公子,小的只是石府内一名身份低微的仆役,老爷跟众夫人的事情,小的实在是不清楚。”阿禄缩着脖子,为难地回答。
“众夫人?!”钟晴狐疑地转了转眼珠,“你们家老爷有几个老婆啊?”
“自二夫人三年前染病不治后,老爷身边只余下大夫人与三夫人了。”
“娶了仨老婆?啧啧……”短暂地流露出羡慕之情后,钟晴正色问道:“那这小鬼是谁的儿子?大的还是小的?”
“小公子是三夫人所出,大夫人只得一位小姐。”阿禄老实地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对钟晴和盘托出,末了还摇头叹气道:“虽然三夫人来石府还不到一年,但是她平素待人和气,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从不呼喝。小的是个孤儿,由外婆养大,数月前老人家去世,也是三夫人赠了银两,才得以好生安葬,她真是个极好的女子。唉,可惜,也不知犯了什么滔天大错,老爷竟要对她……”
“你真的不知道你家老爷对他老婆下杀手的原因?你们这些内部人员,常常在家里走动着,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钟晴还是不能彻底相信,连哄带吓地追问,“你可别有任何隐瞒啊,你看你家那小公子,哭得多凄惨,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公子明察呀,小的知……知道的,全……全说了!”阿禄急得直结巴,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小的只听到府里有人私下在传,说三夫人是不祥之人,是她给安乐镇带来灾祸。这,这简直是乱说,三夫人是个大好人,又对小的有恩,所以小公子求小的带他出府的时候,小的也不顾有什么后果了,当即偷驾了马车送小公子来找你们。”
“哦?!到是个知恩图报的啊。”钟晴缓下口气,转而又不解地问:“你说那三夫人到你家还不到一年,可是她儿子怎么看也有十岁了吧,这一点我有点想不明白。”
“事实的确如此,小的清楚记得,是今年年头的事,老爷突然领了他们母子回来,然后就向大家宣布这是石家的新夫人。虽然府里有人对三夫人的身份置疑,可是谁也不敢乱猜乱打听。”阿禄如是说道,言语间没有半点不诚实的意思。
“怪!”钟晴搓着自己的下巴,偏着头嘀咕:“莫非是外头养的小蜜转正了?!”
“什么?公子说什么米?”阿禄不明所以。
“哦,没什么。”钟晴摆摆手打断他,问了一个极八卦的问题:“就你所知,他们夫妻感情如何?”
“这个这个……”阿禄为难地抓了抓头上的毡帽,道:“老爷经年在外,难得在府中长住,我们这些日日在府内行走的下人,甚少见他与两位夫人接触,即便是对大小姐还有小公子,也不见他有亲昵之态。”
“对妻儿都这么冷淡?!”钟晴越想越是好奇,自言自语道:“古代家庭……石府……听来似乎有不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公子!”阿禄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含泪乞求道:“小的求公子,求公子一定要救救我家夫人!现在只有公子你们,能救她的命!”
“呵呵,你这小子还真有趣,你怎么肯定我们一定能救你家夫人呢。”钟晴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心想古代的家伙是不是都这么容易信任别人,刚刚才认识的陌生人而已,就可以知无不言,还托付生死。
阿禄认真地想了想,道:“你们是小公子相信的人,当然也是阿禄相信的人。何况初见你们几位时,小的就觉得如遇天人临世,绝非一般的凡夫俗子可比。所以请公子定要出手相助,若能救我家夫人,小的来世愿变牛变马报答公子大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一听到有人把自己当神仙一样地赞,钟晴的心情即刻好到极点。
“放心,我们一定来得及救下你家夫人的。”钟晴笑容满面,把胸脯拍得嘭嘭响。
这一刹那,他心里顿时充满了被人看作救世主的英雄使命感,误入古代的郁闷与惶惑一下子被他全甩到了脑后。某些时候,神经粗一些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这样的人能很快从别的事情里发现乐趣,从中迅速忘记之前的种种不适。
钟晴向来如此。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阿禄抹着眼泪,感激涕零,只差给钟晴跪下了。
听到后头的两人嘤嘤嗡嗡聊得热闹,KEN不由放缓脚步,问钟晴:“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嘿嘿,没事儿。”钟晴转过头,得意地冲KEN笑了笑,低声道:“我在了解案情,现在已经有了一点初步的眉目。”
“你?!”KEN只用一个字就表达了他内心对钟晴的完全不信任。
“看看,你那表情又来了。”钟晴不屑地一甩头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至少我现在对那小鬼的家底有了非常非常详细的了解,这些情报可都是你不知道的。我告诉你……”
“行了行了,了解了。”KEN早已经怕了他的没完没了,赶紧打断他:“你这些珍贵情报留着你自己参考。我只提醒你一件事。”
“提醒我什么?”
钟晴被KEN拖慢了步子,而阿禄也识趣地快步朝前赶去。
“你有双子水晶这回事……”虽然只余下他们两人,KEN还是以悄悄话之姿小心说道:“切记不要透露出来,尤其不能被玲珑知道!”
“为什么?”钟晴立刻反问,旋即又像明白了什么一般,嘿嘿一笑:“我说刚刚在马车上你那么急捂住我的嘴呢,莫非你怕你那有前科的妹妹顺手牵羊?!”
“总之你牢记我的话就好。”KEN没有解释,短短一句话,说得严肃且不可违逆。
“哦……知道了。”KEN的神态令钟晴打消了跟他继续耍嘴皮子的念头,心想这个家伙平日看似好脾气,可一旦严肃起来,却让人自生三分畏惧。
撞邪了吗?!
短短几天之内,好像全世界的怪人都被派到了他钟晴身边一样,男的,女的,个个都莫名其妙,虽然全都活鲜鲜地站在面前,却总像是隔了层纱一般看不透彻。
脚下的石子被踩踏着,嚓嚓作响,不觉间,知仙亭已经被他们远远甩在了后头……
“安……乐……镇……”钟晴盯着立在路旁的一块石碑,一个字一个字念出了声,立即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总算到了。”
KEN举目远眺,穿过立在石碑后的一座类似牌坊的建筑,隐约可见高低房舍遍布其中,一条遍布裂缝的石板路从中延伸而出,仿若迎接他们这几位不速之客。
连天瞳略略驻足,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已近在眼前的安乐镇,而后回过头,对钟晴他们道:“进了镇子之后,不要多话。”
“知道了知道了!个个都那么罗嗦。”钟晴明白连天瞳的警告纯粹是在针对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说罢,一行人都闭了嘴巴,踩着蜿蜒向前的石板路,没过多久便进了这座安乐镇。
这里比钟晴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虽说是“镇”,但是道路纵横,整洁宽阔,两旁的楼宇店铺也是座座精美,没有半点小家子气。
如果再加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这里绝对是个无比繁华的好地方,莫说是个小镇,说是一座城池也不为过。
但是这里偏偏就缺了点人烟。
沿途走来,除了一两个笼着手低着头,匆匆而过的百姓之外,所见不过小猫两三只。临街的民居商铺大都关门闭户,偶尔有一家半家尚在营业的,也只是遮遮掩掩开了半扇门而已,一看就是做好了随时关门的准备。
没有谁留意到镇上这几位刚来的客人。
“安乐镇,名字到是挺喜庆。”钟晴像个初来乍到的观光客,东张西望,闲不住的嘴巴又开始运动起来,“可是人呢?居住在这里的人都跑哪儿去了?除了我们几个,一路上就没见着什么人。”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镇子上是很热闹的。”刃玲珑四下张望,也是疑惑无比,“这也没过多久啊,怎么萧条了这么多。师父,你说是吧。”
“事出必有因。”连天瞳目不斜视应了一句,随即略略抬头,轻嗅了一下湿冷的空气后,自语般吐出了四个字:“血腥之气……”
“你说什么?”跟在她身后的KEN没听清那最后几个字。
“阿禄。”连天瞳没有理会他,回头唤了一声。
“啊?!小的在。”阿禄赶紧快跑几步到连天瞳身侧,“姑娘有何吩咐?”
“镇上最近有人死于非命?”她问。
“是啊是啊!有十几二十人呢!现在镇子上的人都怕得不得了,所以大白天都不敢出门了。”阿禄一个劲儿点头,而后讶异地反问:“姑娘也知道这事儿?”
阿禄话没说完,钟晴冷不丁凑了上来,煞有介事添油加醋地对连天瞳道:“还不只死人这么简单呢,那些人的死状非常恐怖,没有伤口却流尽了全身鲜血,心肝脾肺肾都被掏空了,有脸没皮,全被扒下来了!千万别吓到你这个小姑娘才好!”
“恐怕会被吓到的……”连天瞳顿了顿,侧目揶揄道:“是钟公子你吧。”
“我?!你……”
钟晴眉毛一竖,正要发作,KEN立即上前平息战火:“好了好了,好男不跟女斗,你就少说一句吧。”
“有趣有趣,师父平日连话都少说,从来没见过她与谁斗嘴。”刃玲珑在一旁乐得直拍巴掌,幸灾乐祸地碰了碰钟晴,“你这个家伙运气真不错。”
钟晴狠狠瞪了她一眼,为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把后面的话都给吞了下去,气咻咻地继续赶路。
走完这条街,又接连拐了两个弯后,一座大宅赫然入目。
“天瞳姐姐……”一直紧拉着她手的碧笙突然停了下来,再不肯前行,只怯怯地看着前方。
“碧笙不怕。”连天瞳蹲下来,拨了拨他额前的刘海,“姐姐会帮你的。”
“那里……”钟晴指着前头那座气势恢弘的高门大院,不敢确定地问:“就是石府?!”
“是。”阿禄点头,“正是石府。”
“乖乖,豪宅啊!”钟晴不由乍舌,他原以为区区一个小镇,有的不过是草屋瓦房罢了,哪里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所美轮美奂的建筑物,以他有限的历史知识和看过的古装电视剧来推断,这种级别的宅子,只有王公贵胄才住得上。
乡野之地,竟有人能享受这般高规格的居住条件,委实让人吃惊。
“阿禄。”连天瞳站起身,把碧笙交到阿禄手中,嘱咐道:“你带你家公子先行回府,之后的事你们不必再过问,我们自有打算。”
“可是……”阿禄不放心地看了看守在大门口的四个家丁,“小的能撒谎说是领公子出外玩耍归来,家丁自是不会阻拦,可是你们要如何进府呢?”
“不必多虑。我要进石府并非难事,你们快些回去。”连天瞳示意他们不要再耽误时间。
“哦……是,小的这就回去。诸位多多小心!”阿禄不敢再有异议,赶紧牵着碧笙朝后门方向而去。
“你准备翻墙还是破门呢?”钟晴挠着鼻子凑到连天瞳身边,故意说道:“看见那几个看大门的没有?手臂比你的腰还粗!你准备怎么进去?”
“正大光明地进去。”
连天瞳嘴角一扬,抛下这句话后,不慌不忙地朝石府大门走去。
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也顾不得追问,赶紧跟在她后头一同而去。
“什么人?!”
见有人来,家丁之一 一挥手中的长棍,凶声恶气地挡在了刚刚迈步上了石阶的连天瞳面前。
“烦劳通报你家老爷一声,连天瞳前来拜访。”
面对高出她一个头的大汉,连天瞳头也不抬,镇定且不失礼节地说道。
“老爷下了令,今日不会客。你们速速离开。”家丁一点面子也不给,当即下了逐客令。
按捺不住的钟晴正要冲那又挡路又凶恶的家丁发难,却被连天瞳投回的目光制止了,她转身对刃玲珑道:“拿纸笔出来。”
“嗯。”刃玲珑赶紧打开药箱,取了纸笔递到连天瞳手中。
连天瞳将白纸铺在左手掌上,凝神看了看那紧闭的朱红大门,略一沉思,随即执笔写下了“杜羞月”三个字,而后将纸对折,递到那家丁面前。
“将此物交与你家老爷,他见后自会请我们进去。此事关系重大,你若有怠慢,当心性命不保。”
也不知道是怕了连天瞳的威胁,还是她泰然自若的神情让人不得不信她与这石家老爷颇有渊源,那家丁在片刻犹疑之后,还是接过了纸页,丢下一句“等着”,便返身推门进了府去。
“你写的那三个字有什么门道么?”KEN看着家丁的背影,饶有兴趣地问连天瞳。
“是啊,你玩什么把戏啊?那三个字看起来像是个女人的名字。”钟晴也加入进来,又摆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连天瞳把笔交回给刃玲珑收好,自己则耐心地望着虚掩的大门,说:“见了石家老爷,自然明白。”
“故意卖关子……”钟晴白她一眼,明白再问也是没结果,只得心急火燎地等候在外。
不消片刻,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前去通报的家丁从里头一路小跑出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年届不惑的黄衫男子,步履匆忙。
“这位便是连姑娘?!”黄衫男子打量了站在最前头的连天瞳一眼,试探着问。
“正是。”连天瞳微微颔首。
“那敢问其他几位是……”黄衫男子看了看钟晴他们。
“至亲挚友。”连天瞳沉着应道。
黄衫男子略一考虑,而后让到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家老爷有请,诸位这边走。”
也不与他多废话,连天瞳迈步便进了石府。
钟晴等人见状也赶忙跟在她后头,齐齐进了这座前所未见的古代“豪宅”。
黄衫男子略一考虑,而后让到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家老爷有请,诸位这边走。”
也不与他多废话,连天瞳迈步便进了石府。
钟晴等人见状也赶忙跟在她后头,齐齐进了这座前所未见的古代“豪宅”。
楼阁林立,雕梁画栋,奇石异木,廊桥流水。
一路看来,宅内风景美不胜收,连钟晴这个向来缺乏艺术欣赏细胞的家伙也有了“身在画中”的感觉。
“啧啧,这家可是有钱人啊。”他砸吧着嘴,又拽了拽刃玲珑的衣袖,“这个石家究竟做什么的?该不是干不法勾当赚黑钱的吧?!”
“我也不知道。”刃玲珑左右环顾,到是一脸见惯不惊,“我跟石家又不熟,你去问我师傅吧,她应该比我了解。”
“嘁,问她也是浪费口水。”钟晴撇撇嘴,收起心里的疑问,继续边走边看。
宅子很大,见到的仆役却没有想象中的多,零零散散几个婢女握着扫帚打扫着庭院间的落叶,还有一些同阿禄穿着相同的仆从端拿着各种物事有条不紊地来往于回廊之中。
很平静的地方,根本无法想象在这般景色下头,即将发生一桩杀人放火的人间惨事。
黄衫男子一语不发,只是微低着头,带引他们几人轻车熟路地穿行在宅中。
经过一方种植着几十株桃树的林子时,一阵风过,钟晴鼻子一痒,哈秋哈秋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正揉着鼻子,一直跟在连天瞳脚下扭着肥屁股认真走路的倾城突然一跃而起,出其不意地跳到了钟晴的肩膀上,咧开嘴,露出一排利齿,冲着桃林那边呜呜低鸣。
“嘿!你这个胖家伙,跳我身上干嘛?!下去!!”钟晴一把抓住肩头的倾城,大喝着把它往下拉。
听到身后有动静,连天瞳回过头,看了看手忙脚乱的钟晴,又看了看那片桃林,也没说一个字,又转过头,没事人般继续行路。
“连天瞳,你这女人到底管不管你的宠物啊?就由着它东跑西跳吓唬行人吗?”钟晴拉了好几下也没能把倾城弄下来,也不敢硬来,生怕它扣得紧紧的爪子伤了自己。
见钟晴一脸狼狈,还是刃玲珑好心,上前摸了摸倾城的脑袋,说了些“乖乖听话”之类的,顺利地把它抱了下来,给钟晴解了围。
“长那么胖,没想到行动还挺敏捷。”钟晴拍拍肩头被倾城抓得皱巴巴的衣服,恼怒地说:“它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老爱往我身上凑?!”
“兴许倾城是喜欢你哦。”刃玲珑把倾城放回地上,冲他吐了吐舌头,“如果它真看你不顺眼,可能早就把你弄得遍体鳞伤啦,它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家伙。”
“得了吧,我才不稀罕它的‘喜欢’呢。”钟晴瞪着摇头晃脑跑在前头的倾城,挥着拳头道:“我只要这个长毛的胖家伙离我远远的就好!”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待小动物的态度就不能好点么?”一直在旁看热闹的KEN也笑嘻嘻地开了口,却一点都不为钟晴说话,“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你以后最好想想办法跟倾城改善关系,或许它会对你好一点。”
“你们兄妹俩这会儿怎么那么同声同气了?!”钟晴眉毛一挑,吸了吸鼻子,“刚刚是谁在那儿玩一个贼一个兵的游戏呢?!嘁!”
“我跟我千冰哥哥一贯兄妹连心的!是吧?!”
“去!别跟我套近乎,跟你的帐可还没算完呢!”
“……”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路唧唧喳喳地随着黄衫男子走到了位于宅院深处的一间大屋门前。
黄衫男子跨前一步,挥手遣退了守在房门口的家丁,而后才转过身,对他们几个说道:“几位里边请。”
连天瞳也不客气,径直进了屋去。 “到了?!”
钟晴嘀咕一声后,几个人纷纷闭了嘴巴,跟着走了进去。
一间古色古香,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宽敞房间立即印入眼帘。墙上字画,地上家私,件件看去都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货色。
钟晴嗅着空气里浓淡恰到好处的檀香味,为这里的奢华咋舌。
“老爷,夫人,连姑娘到了。”
黄衫男子小心关好房门后,走上前去,对着摆在屋内正中位置的两把红木雕花椅恭敬地鞠了一躬。
椅上,端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四十出头的年纪,浓眉薄唇,高鼻细眼,唇上有须,黑发已有染霜之迹,以金冠整齐地束于头顶,看这模样,年轻时怕也是位姿容上等的公子哥儿;女的,正正是那芙蓉面,柳叶眉,妆容精致,一时挑不出半点瑕疵,若不是鬓边几缕银丝作怪,要猜她的年纪绝对不是易事。
两人均是华服加身,神态肃穆,打量着他们这群“客人”的眼里尽是深重的防备之意。
“这位便是连姑娘?”那石老爷微微抬头,一一看过立在面前的众人,也不邀大家落座,只面无表情地看定站在最前头的连天瞳。
连天瞳也懒得开口回话,只点头应承。
“在下与姑娘似乎素昧平生。”石老爷垂下眼,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白纸,轻轻一抖,展开,平淡不惊地问:“不知姑娘写这三个字是何用意?”
连天瞳一笑,不客气地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道:“莫非石老爷连自家夫人的姓名都不记得了?”
闻言,石老爷脸色一变,唰一下把连天瞳写给他的纸片揉成了纸团,坐回了原位,强作镇定地笑道:“连姑娘同在下的夫人是旧识?”
“呵呵,二夫人已去逝三年有余,小女子迁来安乐镇不过一载,如何相识呢?”连天瞳以手指绕玩着发梢,否定了石老爷的猜测。
听她这么一说,石老爷的面色越发难看,他沉下脸,“既是如此,连姑娘来府上究竟所为何事?”
“救人。”连天瞳答得也干脆。
“笑话!”石老爷不知是气急还是心慌,连声调都有些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我府上人人安好,救人之说从何谈起?姑娘若是无事生非,请立即离开,在下绝不追究!”
“人人安好到也未必吧。”连天瞳把手里的发丝拨到身后,唇角一翘,轻笑:“石老爷以为烧死了三夫人,就可万事大吉了么?!”
“你……”石老爷身子一颤,手肘撞翻了隔在几上的茶碗,滚热的茶水混着茶叶洒了一地都是。
“啊呀,老爷你没事吧?烫着了没有?”一直冷眼旁观的石夫人从椅上急急站起,抽出手绢擦着石老爷被茶水浸湿的衣袖。
“好了好了。”石老爷不耐烦地挡开妻子的手,“我没事。”
“哦……”石夫人收回手,略为忐忑且尴尬地坐回了椅子上。
“什么烧死我家夫人?!”石老爷草草拂去粘在袖上未来得及化开的水珠,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从哪里听说此等荒谬之言的?”
“现下除了我们,无人能帮到石老爷你。”连天瞳向来不浪费时间回答那些在她看来欲盖弥彰毫无意义的问题,只拣最重点的说,“就算烧死三夫人,之前发生的,以后照样还会发生。”
“我……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石老爷言辞闪烁,仍是不肯卸下仅剩的防备之心,“你到底是……是什么人?”
“整个安乐镇,怨气重重,又以石府之内为甚。长此以往,后果堪舆。”连天瞳站起身,环顾四周一番后,向石老爷微一躬身:“小女子只是个断病救人的大夫而已,若石老爷仍固执己见不需外人施以援手,那我们也不强求,就此告辞!”
说罢,她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房门口走去。
“哎?!这就走啦?好像什么都没弄清楚嘛?!”从进屋后就一直插不上嘴的钟晴看着连天瞳的背影,嚷嚷着跟了上去。
“走啦走啦,反正有难的又不是我们。”刃玲珑撅着小嘴,拉着KEN撤退。
就在众人即将出门的瞬间,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叫:“诸位请留步!”
石老爷三步并两步追到众人面前,支吾了半天,终于开口,半恳求半道歉地说:“方才是在下多有冒犯,还请各位落座,待我将详情相告。”
“哈,你这个人还真是的,刚刚我们这位美女跟你说了半天你也不肯说老实话,这会儿又想通了?”终于逮着发言机会的钟晴立即数落起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石老爷来。
“钟晴!”KEN瞪了他一眼,“别这么没礼貌。”
“的确是在下失礼在先,不识各位好意。”石老爷摆摆手,颇大度地为钟晴开解:“这位公子乃是心直口快之人,不妨事。”
连天瞳侧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石老爷:“不怀疑我们是别有企图之辈了吗?”
“连姑娘言重了。任是谁也不能当即相信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哪。”石老爷尴尬地解释着。
“那现在你又信了?我们这会儿就不是陌生人了么?”刃玲珑的嘴巴也很利索,一点面子也不给地质问道。
“这……”石老爷被她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方才认真说道:“在下常年在外,阅人无数,多少也练就了一些以貌识人的本事。诸位姑娘公子,气派谈吐,一看便知非普通人家所出,绝非心地不澄明之徒可比。在下最近的确为一些怪事焦头烂额,脾性也浮躁了许多,方才对诸位的试探也是无奈之举。听了连姑娘一番话,在下除了惊异之外,亦有了寻获救星之感。诸位莫要介怀,请回座听我细说罢。”
“这话还比较中听。”钟晴的脸色缓和下来,觉得这石老爷的解释还算合理,但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话里带了不着痕迹的夸赞之辞。
“既如此,我们便洗耳恭听了。”连天瞳丝毫不为他这些溢美之辞所动,不露声色地回到了房内,坐到了刚才坐过的地方。
待众人都落座之后,石老爷又吩咐那黄衫男子道:“卢管家,上茶。”
“是。”卢管家应了一声,马上退了出去。
“你也下去吧。”石老爷侧目,不冷不热地对石夫人说。
石夫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立即紧闭了双唇,看看他,又看了看在座的众人,起身离开座位,依足丈夫的意思低头缓步出了房间。
等到在场的人只剩下他们几个时,石老爷叹了口气,道:“我看连姑娘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人,我也就不多隐瞒了。今夜,我确是打算处死那不祥的女人。”
“石老爷为何认定三夫人是不祥之人?”连天瞳一针见血地发问。
石老爷一阵苦笑,转而反问道:“恕我唐突,连姑娘既有本领知晓我那去逝妻子的闺名,想必对这个女人也不会陌生罢。”
“贵府的碧笙公子曾是我的病人。”连天瞳淡然答到,“我同三夫人,仅此一面之缘。”
“碧笙病过?”石老爷像是刚刚才得知自己儿子病了一般,有些惊讶地问。
“居然连自己的儿子病得快要死了都不知道?!”钟晴按捺不住,忍不住出言指责:“你这当爹的也太不负责了吧?要不是遇到了……”
“好了,拜托你少说两句!多用耳朵少用嘴!”KEN又伸手捂住了钟晴的嘴,看来阻断聒噪源头的工作基本上就是由他来亲自执行了。
“唉,自从她们母子来了府中之后,日子便不太平了。”石老爷摇摇头,眉头深锁,“甚至可以说,连累整个安乐镇都不能安乐了。”
“哦?!”连天瞳抱起倾城放在膝上,摆出愿闻其详的姿态,“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