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虎崽
作者：故事织梦人乾隆四十年腊月，浙江天台山脚下的石梁镇闹了件怪事。
一大早，镇上的百姓就发现衙门口围满了人。原来是山里又死了个樵夫，都说是被吃人虎给咬死的。不过这回死的是衙门里管粮的周师爷，平日里没少克扣百姓的口粮。
新来的知县王德明火冒三丈："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有这种蛮荒之事！"
王德明是个硬脾气的，别看他才到任没几天，就把那些懒官吏收拾得服服帖帖。不过这虎患的事儿他还真没见过。
"大人息怒。"管事的老差役孙三伯搓着手说，"这事说来古怪得很。山里的老虎以前都是抓牛羊，这两年不知怎的，专挑那些欺压百姓的人下手。"
"放他娘的狗臭屁！"王德明啐了一口，"畜生还会挑人？怕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嫁祸给畜生！"
话音刚落，外头又是一阵骚动。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婆子冲进来，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父母官救命啊！"
原来是她十岁的孙子进山采药，一夜没回来。
王德明一听就急了。他自己就是穷苦人家出身，最见不得孩子受苦。二话不说，带着一帮衙役就上了山。
天黑了，山里冷得要命。衙役们打着火把，一边哆嗦一边叫骂："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指不定啥时候就冒出个畜生来..."
突然，山沟里传来一声虎啸。
"娘咧！"衙役们吓得魂飞魄散，有几个转身就要跑。
王德明抽出佩刀，厉声喝道："谁敢跑，我就砍谁！"
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个山洞前找到了那孩子。奇怪的是，孩子除了冻得发抖，一点伤都没有。更怪的是，洞口躺着一只死虎，肚子上插着支箭，箭头上还刻着个"虎"字。
王德明仔细查看那支箭，做工精良，一看就不是寻常猎户用的。他问遍了镇上的猎户，却没人认得这箭。
过了几天，孙三伯支支吾吾地来找他："大人，这箭...这箭是二十年前的虎兄弟的。"
"虎兄弟？那又是个什么妖怪？"
孙三伯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二十年前，咱们这来了对母子..."
原来二十年前，镇上来了个乞讨的女人，抱着个襁褓。说是她男人是猎户，让山里的恶虎咬死了。女人没过多久就病死了，临死前把一支箭交给当时的县太爷，说是她男人的传家宝，专门用来射杀恶虎的。
那县太爷是个贪心鬼，收了箭不说，还把婴儿丢去山神庙"祈福"。其实就是等着婴儿饿死。
可第二天一早，婴儿不见了。庙里的老道说半夜听见虎啸，吓得躲在神像后头。等天亮了，只看见地上有老虎的脚印。
这事传得邪乎，有人说是山神显灵，也有人说是老虎成精。反正从那以后，山里的老虎倒是安分了许多。
直到前两年，那个贪官暴毙，新来的县太爷又开始克扣粮食，老虎才又开始害人。不过奇怪的是，每回死的都是那些欺压百姓的人。
王德明正听得入神，外头又是一阵骚动。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站在衙门口，手里握着支箭。
"我是来自首的。"年轻人目光如炬。
衙役们围上来，却发现这人身上的血都是自己的。他胸口插着一支箭，看样子是硬生生自己捅的。
"你就是...那个虎娃？"王德明问。
"是。"年轻人说，"我爹是猎户，死在老虎口下。我娘带我乞讨，后来也走了。倒是山里的老虎救了我。"
"胡说八道！"王德明拍案而起，"畜生怎会养人？"
"大人若不信，可去山神庙后山看看。"年轻人说，"那里有个山洞，洞里还有我小时候用过的草窝。"
王德明亲自带人去查，果然在后山找到了那个山洞。洞里不但有用草编的窝，还有一堆猎虎箭的箭头，都刻着"虎"字。
"这些年，那些死在山里的人，都是你杀的？"
"是。"年轻人说，"他们作恶多端，比畜生还不如。我用我爹的箭，替天行道。"
"你可知道私设刑罚是死罪？"
"知道。"年轻人扯了扯嘴角，"不过我命不久矣。这箭上抹了毒，是专门对付恶虎的。我自己插的，就当赎罪了。只求大人一件事。"
"说。"
"山里还有几只老虎，是救我的那只母虎的后代。它们从小就被教导不许伤人，只有..."年轻人说到一半，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王德明连忙让人找大夫，可年轻人摆摆手："不必了。大人，您是个清官，想必明白我为何这样做。这世上，有些人，比畜生还可怕啊..."
说完，人就倒下了。
王德明让人收敛了年轻人的尸体，又派人去山上查看。果然在一个偏僻的山洞里找到了一窝虎崽。奇怪的是，这些虎崽见了人也不怕，反而亲昵地蹭着来人的腿。
后来，王德明在衙门档案上写道：山中猛虎，或为义兽。伤人之事，皆因人心险恶。此事不可追究，以免有违天理。
从此以后，石梁镇的官员们都不敢欺压百姓了。每到夜深人静，还能听见山上传来虎啸，就像是在替百姓守护着这片土地。
再后来，王德明告老还乡时，特意去了趟山神庙。庙里的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幅画，画的是只老虎趴在山洞口，怀里护着个小娃娃。最奇怪的是，这老虎的眼神，竟和当年那个年轻人一模一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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