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蓑衣奇案
作者:阿冯故事会明朝万历年间,在豫章城有一位名叫刘旺达的年轻读书人。他饱读诗书,一心向学,平日里最爱与志同道合的朋友谈诗论道。
一日,刘旺达外出拜访友人。行至半路,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他出门匆忙,没带雨具,只好跑到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躲雨。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眉目清秀、身姿婀娜的小娘子走了出来。她叫李华月,看着在雨中狼狈的刘旺达,热情地招呼道:“公子,雨下得这般大,快进屋躲躲吧。”
刘旺达感激地走进屋内,接过李华月递来的毛巾擦拭身上的雨水。他环顾四周,见屋里只有李华月一人,便礼貌地问道:“娘子,家中还有其他人吗?”李华月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只有我那不成器的丈夫,怕是又在别家赌钱呢。”
刘旺达心中一紧,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招人闲话,于是赶忙退到门外。可雨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猛烈,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
李华月也跟着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说:“公子,这雨大得离谱,您怎么赶路呢?我瞧公子是个老实人,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在我这寒舍暂住一晚吧。我丈夫就算晚上也未必回来。”
刘旺达心想,这更不合适,但雨一直不停,他也实在没有办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旺达焦急地问李华月:“娘子,能不能借小生一把雨伞?过几天我路过这里,一定归还。要是娘子不放心,我可以留下几十文钱作抵押。”
李华月连忙摆手,说道:“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要是有雨伞,早就给您了。”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您看看我们家,穷得家徒四壁,都被我丈夫赌钱输光了,连一把像样的伞都没有。公子要是不嫌弃,我公公生前打渔时穿的蓑衣,您可以拿去用。”
李华月拿出一件蓑衣,刘旺达接过一看,虽然蓑衣上被老鼠咬了几个破洞,但勉强还能遮雨,便赶忙向李华月道谢,穿上蓑衣继续赶路。
刘旺达好不容易赶到友人家,却不巧友人出远门了。他便让人带路,前往清风观。此前,友人在信中提到,清风观的清风道长是个围棋高手,刘旺达一直想与他切磋一番。
见到清风道长后,两人相谈甚欢,一起下棋论道,好不痛快。友人回来后,又把刘旺达接去家中畅谈。这一逗留,就是十几天。
刘旺达准备回家时,才想起蓑衣忘在了清风观。他赶忙回去取,可找遍了整个清风观,也不见那件破蓑衣的踪影。清风道长安慰他说:“兴许是哪个香客拿去用了,他们拿了清风观的东西,下次来的时候都会归还,你再等几天吧。”
刘旺达只好在清风观又等了几天。每天都有许多善男信女前来进香,可始终不见有人来还蓑衣。清风道长向几个雨天来过观里的香客打听,谁也没见过什么蓑衣。
刘旺达心想,看来只能去跟李华月小娘子赔罪了。就在这时,几个捕快突然闯进清风观,其中一个一抖铁链,将刘旺达捆了起来。
刘旺达大惊,忙问自己犯了什么王法。清风道长也上前拦住捕快,询问为何在道观内抓人。
领头的捕快指着刘旺达说:“县太爷叫抓谁,我们就抓谁,有什么话,你跟县太爷说去!”
刘旺达被押进县衙,有人呈上一件蓑衣。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刘旺达,你可认得此物!”刘旺达一看,正是自己丢失的蓑衣,便点了点头,可他不明白这蓑衣为何会出现在公堂上,于是问道:“大人,是不是有人捡到这件蓑衣,送到县衙来了?”
县令冷笑一声:“你这个刁民,看来不给你点儿苦头尝尝,你是不会老实招认的!”两个衙役立刻上来,要给刘旺达上夹棍。刘旺达大声呵斥道:“你们谁敢!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
县令挥了挥手,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刘兄见谅,本官只是例行公事。既然你有功名在身,还请配合本官,如实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接着,县令告诉刘旺达,十天前县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就死在自己的闺房里。
她的衣裤有裂痕,显然是遭人强奸后杀害。而在死者的闺房内,发现了这件本不该在那里的蓑衣。因为刘旺达这几天一直在找蓑衣,所以才把他找来问话。
刘旺达倒吸一口凉气,赶忙向县令禀明,自己确实在半月前向死者借过蓑衣,但十天前的夜里,他还在清风观和清风道长下棋,清风道长可以为他作证,他不可能在夜里赶十几里地去杀人。
刘旺达暂时被释放,可县令却愁眉不展。刘旺达的嫌疑被洗清,也就意味着破案的线索断了。
尽管友人一再劝说刘旺达远离是非之地,可刘旺达并未着急离开。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找出真凶,为那位小娘子讨回公道。
刘旺达来到李华月家中,仔细察看案发现场。李华月的丈夫自从她死后,就没再住在家里,所以现场还保持着案发时的样子。
刘旺达在地上发现了一些东西,小心翼翼地用手帕一点点撮起来。他又去翻看床上的被子,同样捡起了一些东西包进手帕里。
之后,刘旺达再次来到县衙,查看了李华月的尸检记录。县令正为破不了案而焦躁不安,听说刘旺达说案情有了眉目,顿时大喜。
刘旺达说:“死者是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死,掐痕左深右浅,显然凶手是个左撇子。”县令听了,连连点头:“嗯,有理。可是左撇子的人很多,我们又该如何找出这个凶手呢?”
刘旺达打开手帕,里面是几十根毛发。县令疑惑不解,刘旺达解释道:“这是在案发现场的地上和死者的床单上找到的。您想想,什么人会有这么多粗细、色泽不一的毛发呢?”县令沉思片刻,说:“剃头佬。”
刘旺达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已经问过左邻右舍了,李华月是个爱干净的女子,她怎么可能容忍这么多毛发在床上。显然,这些毛发是在她临死时留下的。
如果她还活着,肯定会把床单和房间打扫干净。这就说明,在她死之前,有个剃头佬出现在她房间里,两人还发生过纠缠,所以剃头佬才会在房间里留下这么多毛发。”
几天后,一个剃头佬被捕快押进县衙。只见他左手虎口厚茧堆积,果然是个左撇子。在铁证面前,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刘旺达旁听了庭审过程,真相却让他潸然泪下。
原来,剃头佬的妻子是清风观的香客。那天天下雨,他去接进香的妻子回家,顺手偷走了刘旺达的蓑衣。因为他知道蓑衣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家和李华月家是左右邻居。
当天夜里,他就敲开了李华月的门,谎称自己是刘旺达,还拿出蓑衣作为证据。李华月对刘旺达心有好感,又因为下雨,从门缝里只看到一个穿蓑衣的人影,一时疏忽,便仓促开了门……
刘旺达悄悄离开了县衙,来到李华月的坟前。他满心自责,那天夜里如果自己答应留下来,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他一直刻苦读书,以恪守孔孟之道为己任,没想到却间接害死了一位苦命的女子。
后来,有人看见清风观多了一位年轻的道长,他整日披着一件破旧的蓑衣,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痴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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