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lcnews 发表于 2025-2-19 07:40

民间故事:接嫂奇案

作者:阿冯故事会
话说在北宋时期,开封管辖下的袁州,住着一位名叫张迟的男子,他与弟弟张汉一同生活。



张迟娶了周氏为妻,婚后二人育有一子,孩子刚满周岁。
恰逢此时,周氏的母亲身患疾病,急忙派家中的仆童前来告知女儿。周氏听闻母亲生病,心急如焚,赶忙与丈夫商量,打算回娘家探望母亲。筹备了几日,她才终于收拾妥当,踏上了归乡之路。
周氏抵达娘家时,母亲的病情已然好转。因母亲身体初愈,仍需人照料,她便在娘家悉心陪伴了一个多月。
一天,张迟突然收到旧友潘飞的来信。这潘飞在临安担任县吏,他在信中言辞恳切,派仆人前来邀请张迟前去一聚。张迟读完来信,第二天便先打发潘家仆人回去,并让其转告潘飞,自己定会如期赴约。
待潘家仆人离去后,张迟转身与弟弟张汉商议道:“临安的老友潘飞邀请我前去相会,我已答应前往。只是家中诸事繁杂,需要有人照料。你替我前往周家,将此事告知嫂嫂,顺便接她回来,好照料家中事务。”
张汉点头应下,一口答应了兄长的嘱托。
次日,张汉早早出门,来到了周家。见到嫂嫂周氏后,他礼貌地说明了来意:“嫂嫂,兄长即将远行,特意命我前来接嫂嫂回家。”
周氏为人贤惠,对小叔子张汉向来敬重有加。听闻此言,她连忙吩咐家人准备酒菜,热情款待张汉。
几杯酒下肚,张汉想到路途遥远,便提醒道:“嫂嫂,路程可不近,咱们还是趁早动身吧。”
周氏听闻,便向父母辞别,随后抱着孩子,跟随小叔子张汉踏上了回家的路。当他们行至高岭之上时,正值五月酷热天气,烈日高悬,骄阳似火。
周氏既要抱着年幼的孩子,又要在这炎炎烈日下赶路,实在是疲惫不堪,脚步愈发沉重。她气喘吁吁地对张汉说:“小叔,这日头正毒,看这离家也不远了,咱们到前面树林里稍作歇息,避避暑气,再接着赶路吧。”
张汉见嫂嫂确实体力不支,便点头同意:“嫂嫂既走得这般艰难,那稍作休息也好。要不我先将侄儿抱回去报信,让兄长找个轿夫来接嫂嫂,如此也能轻松些。”
周氏听了,觉得这主意不错,便将孩子交给张汉,说道:“如此甚好,那就辛苦小叔了。”
张汉抱着孩子匆匆赶回,此时张迟正在家门口翘首以盼。张汉赶忙将嫂嫂的情况告知兄长:“兄长,嫂嫂在岭上走不动了,咱们得赶紧派人去接她。”张迟听闻,不敢耽搁,立刻雇了轿夫,心急火燎地前往半岭处去接周氏。
然而,轿夫们找遍了半岭,却不见周氏的踪影。轿夫们无奈返回,将这一情况如实告知张迟。张迟顿时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想不到,嫂嫂竟然会在这途中凭空消失。他急忙与弟弟张汉再次来到周氏之前休息的地方,四处寻找,可依旧一无所获。
张汉心中也满是疑惑,他思索片刻后,对兄长说:“兄长,莫不是嫂嫂有什么东西忘在娘家,突然想起来,又折返娘家去取了?兄长不妨再去周家询问一番。”张迟觉得弟弟所言有理,于是立刻前往周家。
可周家人听闻后,皆一脸茫然,说道:“她出门都已经半天了,我们并未见她回来呀。”张迟这下愈发心慌意乱,他与弟弟在树林与山岭间四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仔细辨认,竟然正是周氏。张迟悲痛欲绝,放声大哭,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当天,张迟与弟弟便雇人将周氏的尸体抬回家中,用棺木妥善收殓。第二天,周氏的娘家人得知了此事。她的哥哥周立是个极为好讼之人,一听到妹妹惨死的消息,顿时怒不可遏,认定是张汉所为。
他不由分说,立刻揪住张汉,前往曹都宪处告状。周立在曹都宪面前言辞激烈地指控道:“大人,这张汉意图非礼我妹妹,我妹妹坚贞不从,他害怕事情败露,便残忍地杀害了她,还砍下了头颅,以此来灭口啊!”
曹都宪听了周立的一面之词,竟深信不疑,当即下令对张汉严刑拷打,试图逼他认罪。然而,张汉是个正直之人,面对这无端的指控和残酷的刑罚,始终咬紧牙关,坚决不肯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曹都宪见张汉不肯招供,便命令都官务必尽快追查妇人的首级。都官接到命令后,派人在岭上四处寻觅,可找了许久,却毫无头绪。
无奈之下,都官竟做出了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他偷偷挖开一座妇人的坟墓,取出尸体,砍下首级,回去向曹都宪交差。
曹都宪再次提审张汉,拿出那颗不知从何而来的首级作为证据,逼迫他认罪。张汉看着那颗陌生的首级,心中悲愤交加,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陷入如此绝境。
但无论曹都宪如何严刑逼供,张汉始终坚称自己无辜。然而,长时间的严刑拷打让张汉身心俱疲,最终,他实在忍受不住这非人的折磨,只好被迫承认了谋杀的罪名,被关进监狱,等待处决。
时光匆匆,将近半年过去了。恰逢包大人奉旨巡查开封,审讯狱中犯人。包大人在审阅案件卷宗时,看到了张汉一案,觉得其中疑点重重,便将张汉唤至厅前,详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汉泪流满面,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包大人诉说了一遍。包大人听后,心中暗自思忖:当日张迟寻找妻子首级无果,而过了几日,都官却轻易找到了,这其中必定有诈。于是,包大人决定让张汉暂时先回狱中,他要重新彻查此案。
随后,包大人叫来张龙、薛霸两位公差,郑重地吩咐道:“你们二人即刻前往南街头,寻一个算卦的人来。”二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找到了一位姓张的术士,并将其带到包大人面前。
包大人对术士说道:“今日烦请先生为我占一卦,此事关乎重大,还望先生诚心祷告。”术士恭敬地问道:“不知大人要占何事,还请明示,以便我更好地为大人占卦。”包大人微微一笑,说道:“先生只需专心占卦,其中缘由,我心中自有计较。”
术士不敢怠慢,立刻开始占卦。卦象显示为“天山遁”卦,术士向包大人解释道:“大人,此卦为天山遁,遁有隐匿之意,想必大人所问之事极为隐秘。”包大人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卦辞是如何说的?”术士回答道:“卦辞含义颇为深奥,难以轻易参透,还需大人自行揣摩。”卦辞内容为:遇卦天山遁,此义由君问。聿姓走东边,糠口米休论。
包大人仔细端详着卦辞,沉思良久,却始终不得要领。他思索片刻后,让人取来一斗官米,赏给术士,让他离去。
随后,包大人叫来六房吏司,问道:“你们可知这附近可有叫糠口的地名?”众人皆摇头,表示从未听闻过有这样一个地方。
包大人回到后堂,坐在烛光下,反复思索着卦辞与案件的关联。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第二天,包大人升堂,叫来张龙、薛霸两位公差,又将张迟的邻居萧二找来。
他将三人唤至跟前,悄悄地吩咐道:“萧二,你带着这两位公差,即刻前往建康一带的旅店。记住,务必在三日内查访出张家这件事情的真相,回来向我如实禀报。”
萧二一听,心中暗自叫苦,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且毫无头绪,实在难以查访,心中不免有些打退堂鼓,想要推辞。可当他看到包大人一脸严肃,面带怒色时,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好硬着头皮,跟随两位公差出了府衙。
一路上,三人四处打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可关于张家妇人被害的缘由,却始终毫无头绪。正当他们感到疲惫不堪,心灰意冷之时,来到了建康的一家旅店。
此时已近中午,他们腹中饥饿,便打算在店里吃顿午饭。走进店里,只见店内坐着两个客商,旁边有一个年轻妇人正在厨房忙碌着做饭。那两个客商看起来十分困倦,正躺在一旁的床上休息。
萧二不经意间朝那妇人望去,顿时觉得她的面容有些眼熟。而那妇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萧二的目光,转过头来,与萧二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都觉得对方似曾相识,不禁对视了许久。
那妇人见萧二一直盯着自己,心中有些疑惑,便走上前,轻声问道:“老人家,您从何处而来?”萧二回答道:“我乃萍乡人,姓萧。”妇人一听是丈夫的同乡,心中一动,连忙问道:“老人家,您可认识张迟?”
萧二闻言,心中一惊,仔细打量了妇人一番,惊讶地说道:“莫不是我同乡周娘子?”周氏听闻,顿时泪如雨下,说道:“我正是张迟的妻子啊!”
萧二见此情形,便将张汉因为她被冤枉入狱的事情告诉了她。周氏听后,悲痛欲绝,哭诉道:“冤枉啊!当日小叔子先抱孩子回去,我独自在树林里等候。突然,有两个客商挑着竹笼路过,他们见我孤身一人,周围又无人,便起了歹心。他们拔出刀,威逼我脱下衣服和鞋子。我当时害怕极了,为了保命,只好照做。接着,他们从笼子里唤出一个妇人,将我的衣服和鞋子给她穿上,然后残忍地砍下了她的头,放进笼子里,又把她的尸体扔在树林里。之后,他们把我装进笼子,一路挑着我四处乞讨,我受尽了折磨和苦难。今日能遇到同乡,真是老天开眼,希望您能可怜可怜我,赶快通知我丈夫来救我。”
说完,周氏悲伤地抽泣起来,那哭声令人心碎。萧二听了周氏的遭遇,心中既愤怒又同情,他安慰周氏道:“周娘子莫要伤心,今日包大人正因张汉的案子不明,特意派我带公差来此查访,没想到在此遇到了你。待我将此事告知公差,马上送你回去与丈夫团聚。”
周氏听后,止住了眼泪,转身回到里面,继续佯装为那两个客商准备饭菜,以免引起他们的怀疑。
萧二来到外面,此时张龙、薛霸的午饭已经做好。萧二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两人听后,义愤填膺,立刻放下碗筷,冲进店里。此时,两个客商和周氏正在吃饭。张龙、薛霸大声喝道:“包公有令牌在此,你们已被通缉,速速跟我们走一趟!”
两个客商一听是包大人派人来抓他们,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瘫倒在地,动弹不得。张龙、薛霸毫不费力地将他们绑了起来,连同周氏一起,带回府衙向包大人报告。
包大人得知消息后,十分高兴。他立刻叫来张迟,让他与妻子相见。张迟来到衙里,见到失而复得的妻子,两人相拥而泣,场面令人动容。包大人随后再次升堂审讯,周氏将自己的遭遇详细地向包大人诉说了一遍。两个客商见事情已经败露,无法抵赖,只好低头认罪,如实招供了自己的罪行。
包大人见案情已经查明,便下令将两个客商用长枷关进监牢,同时整理好案卷。接着,他又审讯都官,查明了都官盗挖尸体获取首级的经过。都官见无法隐瞒,也只好供认不讳。待所有罪犯都审讯清楚后,包大人将他们监禁起来,随后写好奏章,上奏朝廷。
没过几天,宋仁宗便下旨:两个客商谋杀手段残忍,令人发指,立即处决,以正国法;原问案的狱官曹都宪和吏司,在审理案件时判决不明,冤枉好人,草菅人命,皆罢职为民,永不录用;将两个客商的财物赏赐给邻居萧二,以表彰他协助破案之功;即刻释放张汉,还他清白;周氏仍旧回到夫家,与丈夫团聚;周立诬告他人,致使无辜之人蒙冤受屈,被判发配远方,以儆效尤;都官盗挖尸体取头,严重违背人伦道德和律法,判处死刑。
事情处理完毕后,众书吏对包大人的神机妙算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纷纷向包大人请教,为何通过占卜就能得知事情的真相。
包大人微笑着解释道:“阴阳之数,自有其规律,报应不爽。卦辞前两句乃是辅助之语,关键在于第三句‘聿姓走东边’。天下哪有姓聿的?其实,这是个拆字之法,‘聿’字加上走之旁,不就是个‘建’字嘛!再看‘糠口米休论’,我起初以为‘糠口’是个地名,可询问众人后,皆说没有此地。
后来我反复思索,‘糠’字去掉‘米’,就只剩下‘康’字。离城九十里处有个建康驿站,那建康乃是往来的交通要道,客商云集。
我猜测这妇人很可能被人带走,藏在了那一带,所以才让与她相识的邻居萧某前往查访。果不其然,一切正如我所料。”众吏听后,对包大人的智慧和洞察力赞叹不已,纷纷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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