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lcnews 发表于 2025-2-19 10:57

民间故事:蜈蚣

作者:彼岸天涯
周怀山第三次被咬醒时,窗外的梆子声刚敲过三更。他摸索着点燃油灯,昏黄的光晕里,那条断头蜈蚣正在棉被上扭动,暗红色的甲壳泛着油光。
"造孽啊......"他捏着蜈蚣扔进火盆,青烟腾起的刹那,后颈的咬痕又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夜,子时刚过,必定有毒虫钻进他被窝。
裁缝铺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河腥气。
周怀山披衣起身,老旧的木地板在脚下吱呀作响。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将货架上那些绸缎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无数悬空的衣袖在风中摇晃。他的目光突然定在柜台——那里整整齐齐叠着件青灰色短打,领口洇着团黑褐色的污渍。
手指触到布料时,周怀山打了个寒战。这衣裳湿冷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针脚细密处还黏着几片暗绿色的水藻。他颤抖着展开衣襟,前胸破口赫然是三道爪痕,断茬处的棉线泛着诡异的猩红。
"掌柜的,补好了?"
沙哑的声音贴着耳根炸响,周怀山猛地转身撞翻了油灯。黑影立在门槛外,蓑衣上的水珠正吧嗒吧嗒往下滴。那人抬手扔来块碎银,月光照见他手腕的皮肤泡得发白,指甲缝里塞满淤泥。
"明晚子时来取。"黑影转身没入浓雾,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水渍,蜿蜒着伸向城西乱葬岗的方向。
第四件血衣送来时,周怀山往线筐里藏了把剪子。那件藕荷色襦裙撕得支离破碎,裙摆用金线绣着并蒂莲,针法分明是他去年教给翠云轩头牌的独门手艺。可那姑娘三个月前就投了河,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半截鸳鸯枕巾。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周怀山咬断线头,瞥见铜镜里晃过道白影——穿襦裙的姑娘正在梁下垂着脖颈,湿漉漉的头发缠住房梁,绣鞋尖儿悬在他头顶三寸处滴水。
剪刀"当啷"坠地。周怀山抓起桃木尺横扫过去,尺子却穿过虚影劈在立柱上。再抬头时,房梁空空如也,只有地上一滩水迹泛着鱼鳞似的幽光。
五更天,周怀山蹲在县衙后巷。仵作老邢掀开草席时,他险些把隔夜饭呕出来——席子底下并排躺着七具尸体,每具心口都插着半截桃木钉,泡胀的皮肤上布满青黑色血管。
"都是近半年沉河的私盐贩子。"老邢压低声音,"县尉大人说这些是暴病而亡,可我验过......"他忽然噤声,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周怀山衣襟。
一片暗绿色水藻正粘在周怀山袖口。
当夜子时,周怀山跟着黑影来到乱葬岗。月光照见那人后颈的桃木钉时,他怀里的血衣突然渗出黑水。七件衣裳在坟茔间无风自动,每道裂口都钻出青面獠牙的水鬼,将闻讯赶来的县尉拖进了枯井。
次日清晨,周怀山打开裁缝铺的门板,发现柜台摆着七个湿漉漉的银元宝。阳光照在元宝底部,隐约显出盐运司的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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