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ck 发表于 2005-11-23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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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很怕面对睡觉的时间,害怕梦中挣不脱的河道水草腥气,感觉自己被某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拉入水底,沉淀、沉淀,然后在白晃晃的水波中惊醒……
  最近一段日子我总是在反复做着同一个梦,然后在同一个场景中醒来,一身冷汗。起身冲凉,以前常被人称做为贪睡的小猪,现在却怕极了天黑的时间,仿佛天色一黑自己便落入一个永远也走不出的死循环中——黑漆漆的无力感!

  坐在饭店里的秋千架上,十分钟前接到海子电话的时候我意外地从秋千上跳了起来,吓的正在表演杂技的那个孩子差点失手掉下来。
  对面的麦一脸诧异,他从没见过如此夸张的我。麦是我老乡,同一省份、同一城市出来的,然后在诺大的网上认识了。网上的他叫Mike,因他很喜欢《大西洋底来的人》中的Mike Harris,于是Mike这个名字便用了十多年,我没问过他的真名只是叫他“麦”。麦说他回国的时候一定要来看我我便应了——不为别的,只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已经久违了故乡的感觉。
  “有个老朋友来了北京……”我对麦说,“一会儿过来。”麦看着我,我知道他对我了解甚少,他接触的更多的是网上那个会说故事的女孩儿,那个叫做小青的人。

  麦走了,我斜坐在秋千架上idle(发呆),先前的电话令我有些纷乱,一个月前便知道海子要回来,然后在别人口中得知他回来了、在别人口中得知他在做什么、在别人口中得知他见了谁谁谁……我笑,其实认识海子的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在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的零星感觉和半点举动,记忆中他的样子已经模糊,被三年的时间风蚀的七零八落。他回来的这些天始终没有同我联系,我不知道日子是怎样过去的,但他的电话之后某些温暖的情绪便开始转动起来。

  海子来了,望向门口,一身白色线衫的他和一只土黄色牛皮单肩包,我走过去,不说话,只是歪头看着他顽皮的地笑,他轻扶我的肩说怎么?傻啦!
  我大笑,说海子你又瘦了,不过比认识你的时候帅了很多。

  第一次见海子是在三年前我的生日,那一年的生日过的很不愉快,所有的朋友都只是在问你需要什么?你喜欢什么?你最近对什么感兴趣之类的话听的我疲惫不堪,或许我是一个太过感性的家伙,明明知道别人的善意却无法摆脱心中的情绪。在网上游荡的时候遇到海子告诉他我过的很不爽,他便淡淡的说出来吧我请你喝咖啡。
  傍晚的阳光懒懒暖暖的,他站在学校门口,黑色T恤和一只咖啡色的公文包,人群中瘦瘦高高不太帅气却很坚毅的样子,走吧,他说,微微的笑,他的笑容很有棱角,只是轻轻地牵动唇角。
  坐在“老树研磨”的落地窗前,轻轻摇曳的烛光和浅浅流动的音乐将心事烘托的很突出,他点了杯花式给我,呼机响了,我出门去回电话,回来的时候勺中的方糖已经融化,海子说燃不着了。我有些遗憾,错过了方糖燃烧的美丽。
  那夜我们说过什么已经淡忘,平静的感觉却深深地雕刻在记忆中……

  “又idle了?”海子的大手在我面前晃动。
  我笑,“在想第一次见你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很黑,还穿黑色T恤,难看的一塌”我故意调侃他,他只是很宽容的笑。
  “然后去哪里?”他问。
  “看看我的蜗居?”扬起头我微笑地看他。
  我喜欢家的感觉,很小的空间很温暖的颜色,感觉在家的时候是我最安全的时候,所有的苍白、所有的无力都不需要做任何的隐藏。蜷缩在床垫(我没有床,只是在地上放了一张很大很软的床垫)一角,我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他,努力地想从他的脸上找出这三年的痕迹。
  “我……”海子似乎在斟酌着措辞,但最后他放弃了,很直白地吐出一句话“我订婚了……”
  我哦了一声,没有任何不同的表情,依然执拗地看他,从他的眼中突然看出了一万一千公里的距离。
  垂下眼,我开始看着自己的脚,“哪里的美眉?漂亮么?”只是很随意的问。
  “台湾的,对我很好”
  “不错啊!”我淡淡地说,似乎谈论的仅仅是天气。
  一片沉默,我们都不说话了,这是一个很槽糕的开头不是么,于是沉默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语言……
  不知多久,海子轻轻揽过我,靠上他的肩膀有一种很塌实的温暖,很熟悉!虽然从前的日子里我从未和他这样的接近过。
  那个晚上,我只是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仿若一个落水的孩子,而他,是我唯一的浮板。

  又是这样的画面,幽暗的水底,水草鬼魅般伸张,妖异地纠缠住我的手臂、长发和躯体,我努力瞪大眼睛,想喊却吐不出半点声音,眼睁睁看水面距离我越来越远,无尽的窒息……

  “小青,小青!”他轻唤我的名字,睁开眼睛,是他关切的神情,眉心拧作一团,“做噩梦?”
  他伸手轻轻梳理我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这样亲密的举动有些熟悉又是全然陌生的,我有些不适应,挡开他的手掌,轻描淡写:“没什么,习惯了。”
  他的眼睛看入我的眼睛,深深地,另人慌乱的窒息。海子不语,只是突然间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紧紧地……
  那一个晚上我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他只是紧紧地拥着我,我只是紧紧地被拥着,闭上眼睛,很安全、很平和的感觉。
第二天海子陪我逛街,突发奇想地要去找日本那种可以照成OK贴的机器,他于是很耐心地陪着我从一个商场转到另一个商场,太阳很大,白晃晃的令人睁不开眼睛,走的很累,却一直很开心——他总是这样宽容地待我,一如从前在周庄一样!

  周庄是我最喜欢的小镇,长满青苔的石阶、窄窄长长的迂回河道、灰瓦白墙的老式房屋、旧上海的泛黄海报,令时空刹那间便倒转回许多许多年前——烟雨蒙蒙的傍晚,一个身着旗袍的女子撑着把油脂伞婀娜地穿过幽长的青石小巷,不知谁人家的收音机传出咿咿啊啊的小曲儿,河道里的船夫撑船而过撑杆发出吱吱呀呀的响,那女子步履匆匆,一忽而便没入霏霏冥冥的雨巷,只留鞋子踩上青石路“的、的、的”的清脆声音——这画面我在梦中想过千回百回,于是在认识海子不久便腻着他要他陪我一同过去,海子应了,为此翘了好些天的课被老板海批了一通,之后海子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走了很久,在西单劝业终于找到了那种机器,两人傻呵呵地对着镜头做出几十种怪异的表情,笑的很放肆,叫的很大声,照片出来都是很开心的样子,老板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一对“活宝”于是送了我们一对可以放这种小照片的钥匙扣,我笑着问海子要留一张么,他摇摇头说不用,笑容僵住,我赌气地将钥匙扣扔在马路中间,跌碎了,被千万汽车碾过——仿佛心底的某一个角落被碾碎一般的刺痛!

  于是我疯了一般地跑向马路中间,车鸣声、刹车声、尖叫声乱作一团,都距离我好远、好远,我只是拼命地要拾回我心底跌碎的角落……海子排开人群冲了过来,紧紧、紧紧地抓住我,仿若我只是夏天里的一个影子,手一松,便散了。

    好想爱,好想真心的去爱一场,可是却不敢。
  也许是太久的黑白让我害怕了外面世界的色彩,也许是长期的孤独让我忘记了感情是如何去付出。我为心建立的堡垒虽然抵挡着外来的诱惑,但是我却忘了开始就给它留下一个出口。
    真的很怕,怕的不是失去我所爱的自由,怕的是我负担不起,怕的是我最终还会失去。
    所以,话未出口,心却在痛,阵阵的刺痛。

    这是海子曾经的一个说明档,看到它时候我对着电脑屏幕呆坐了半晌,或许我们都是一个太过注重情感的人,以至于小心翼翼地不敢去爱了……

  沉默,又是该死的沉默,我们一路默默地走着,一阵风过,头发乱了。认识海子的时候我刚剪短发,很短很可爱的那种,但是多年的长发落地心中自然会有稍稍的心痛,于是那时候的说明档也有着淡淡的不舍:

   留了这么多年的长发,一下子成了齐耳短发真的有些不适应呵,梳子在发上停留的时间一下子变得很短,常常的就会呆呆地看着那梳子上留下的短短发丝,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悲哀——曾经友人戏言到哪里都会看到我留下的长发。
   渐渐地,开始习惯短发——人生总会有一些东西是需要我们舍弃的不是么?“舍得”、“舍得”,要有所“舍”才会有所“得”的呵!
    于是,小青开始试着习惯短发,学着有所舍弃!

周庄回来,在BBS上收到了海子的信——

  没见过你长发飘然的样子,不知道那时的你是怎样的光景,但短发的你真的很好看。喜欢看你的侧面,看你额头的那一缕碎发,就象一丝阳光驱散我心里所有的阴霾。
我也会舍弃,但不会放弃。舍得,舍得——要学会舍弃,才会有所得到。不,我不是有道高僧,我也看不破这舍得的因果,我只是这红尘中的一个凡夫俗子,我只知道我爱,就应该去求。用我的热情,我的痴去融化世上的坚冰,用我的生命去换回我求的幸福。于是,我不舍得。

    可是愚笨如我却一直读不出他言语中丝丝缕缕的情绪,或许是那时太小——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欺骗自己,但最终不得不承认:不是不懂,而是怕痛,所以不敢去触碰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

  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的东西,恋爱了,分手了,毕业了,工作了,辞职了,没有分量地飘在这样一个诺大一个北京城里,头发已经不再是他所喜欢的短发,或许时间使我明了我无法舍弃无法“舍得”。头发长长直直的垂在身后,三年中对他总有着一种很异样的情绪象小麦般地节节疯长起来,而他呢,也有着太多太多的变化,不用说,我也知道。

  歪歪的电话在沉闷的气氛中响起,恰倒好处地驱走了一些灰暗的色彩,歪歪在电话那头嚷嚷着要下山来见见这个崇拜已久的偶像。
  歪歪是我最好的朋友,来北京上新东方的,教学区在很远的山里,送她报到的那天下着小雨,大巴下面皆是翘首的父母,站在雨中竟然也有丝丝的感伤,之后和歪歪戏言我成了她在北京的妈妈。
  至于歪歪和海子是如何认识的我倒不很清楚,似乎海子走后曾在BBS上和歪歪聊过很多,而那个时候的歪歪也只是刚刚知道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而已,而如今海子回国了,歪歪成了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你看,人生就是存在着许多必然的偶然。

  无论什么时候,歪歪总是最可爱的家伙,圆嘟嘟的样子却不会令人感觉到胖,很大的眼睛总是很无辜的眼神,三人行的队伍,因为有了她的存在而丰富了许多色彩。
  歪歪叫嚣着问去哪里去哪里,仿佛困在笼里许久的一只鸟儿。
  喝酒,我说,海子怪怪地看我。没有理会,我刻意忽略过他的表情。

  去的地方是一个相当喧嚣的酒吧,三里屯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喧嚣而浮躁的意识肆意流窜着的,女人与男人在这个狭小而拥挤的空间里都有着最最原始的张扬与放肆。有些窒息的空气弥散着鬼魅灵异的感觉张牙舞爪地迎面而来,我不能呼吸,冰凉的河水、扭曲的水草寸寸没过我的胆怯的胸口,河道水草的腥气寸寸淹没……
  人很多,肩膀拥挤着肩膀,肌肤摩挲着肌肤,男人和女人的脸上都氤氲着莫名的兴奋,我们便在这狭窄的氛围中努力找寻呼吸的空气,终于,在一个边缘的角落我们坐定,帮歪歪要了一杯Kahlua,自己点了Margarita,拿起杯子,淡黄色的光圈晃动在手边,歪歪好奇,抢过我的杯子喝了一口,大呼小叫地说怪怪的味道,我笑,说其实只是因为杯口盐的咸涩。
    酒精作祟,我开始笑,很放纵的那种,“最后见你是在哪里,你的小屋?”我问他,肆意的目光。

  海子的小屋?很温暖的感觉!我说过我喜欢小而温馨的空间,即便破旧、即便凌乱。所谓小屋就是他的实验室,很小很小的一个房间,几张书桌,满桌的资料,一台很旧很旧的电脑——拥挤而凌乱。
  第一次去海子的小屋,他递过一杯咖啡,杯子是那种很特别的倒梯形,深棕色,矮矮的,很有棱角。我本是个很怕喝咖啡的人,高考留下的后遗症,那时熬夜看书,把咖啡当中药一般的喝,总是三分之一玻璃杯的咖啡加半杯的水然后捏着鼻子灌进肚子,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碰过那种叫做“咖啡”的东西。但是生日之后我渐渐开始喜欢上咖啡微香微苦的情绪,忘了是从哪里看到的这样一种说法,说每一杯咖啡,其实只有百分之十是咖啡豆和糖调制成的,另外百分之九十是一种成分复杂叫做“感觉”的东西。
  于是那个时候,常常地,手捧咖啡便是一个下午,在他的小屋里,没有时间的概念,窗口由明到暗只是很快的一个瞬间,其实重要的不是这样的一个小屋,也不是手中的这一缕香气,而是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和这样的一份感觉。
  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到海子还是他的小屋,去给他送第二天演出的门票,那个时候在帮工大的一个晚会编导排练时装表演,那个时候一个很男生对我很好,每次我去排练他总会骑车送我过去,然后在很晚的夜里送我回来,在很大的上坡时用手轻轻托住我的后背。海子知道,也看到过,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起。
  那天很开心地去给海子送票,短短的头发夹了许多很漂亮的卡子,好看么?我问,他淡淡的笑,不置可否。放下票我走了,第二天演出我在人潮中搜索他的影子他却没有出现……

  “我去看了演出,”海子的话将我钉在原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
  低下头,眼睛开始模糊,隐隐看到这样的一个场景生动地蔓延在所有记忆的背面,点点滴滴异常空灵的背景音乐,人群中自己找寻的目光和人群背后被找寻的影子,总是错过,总是错过,撞碎一地失落……
  用手轻扶额头,我努力抑制自己想哭的冲动,我开始笑,只是视线模糊、再模糊,终于,我放下掩饰的手,无声地任由泪水肆意落下。
  至始至终我没有再看过海子,一杯接着一杯,从Margarita到Tequila到Vodka到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酒,我知道自己一直被他的目光包围着,知道他沉默的意义,我只是要自己喝醉、喝醉,不要思考不要感觉也不要去想,最后,我醉倒在一片喧嚣里,醉倒在一片喧嚣他宁静的眼光里……

纯净水可可 发表于 2005-11-23 14:01

这个MM咋象一个明星?
是谁?
一下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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