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3:47
1922年10月28日 星期六
关于发现古墓之地的“猜想”:读者会问,一个古墓怎么会失踪3500年,人们怎么知道寻找它的地方,这样问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即使古墓被世人所承认,但经过了3500多年,东西确实被放错了地方。金字塔不易消失。但对于阿托姆-哈杜朦胧的假设:我们的角度太低;他的古墓(就像阿谢普苏的第一次尝试)建在峭壁中间的裂缝里面,然后被碎石覆盖,这样做很容易被忘记。气候与侵蚀作用也会让石块和泥土将古墓覆盖。奴隶们在附近建造了另一座古墓,这样可以使挖出的泥土盖在先前的古墓之上,让它隐藏得更好。或者他们在更老的古墓入口处建造自己的工作棚。今天笨拙的建筑师们也许会挖土,然后将土倾倒在不为人知的古墓上。或者古墓的前部也许与某些东西相似,它的正面不值得大家驻足观看。
古墓也许不想从外部引人注意,显然我们的阿托姆-哈杜也是一样。因为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天:从希克索斯逃到北部,经内陆逃到南部。贵族背叛了他。与他对立的国王们在尼罗河沿岸各处建立自己的王国。简直就是世界末日,不夸张地讲:这是传统、文化、日常生活和公正权威的末日。回顾清晰的过去,我们或某个第十八王朝的迟来者,仍在舔镀银勺子的幼年王子总会走过来说:“胡说,这只是中间期,你看,90年到100年之后阿赫摩斯和卡摩斯王子将会完成驱逐侵略者建立政权的伟业。”但当你看到自己的世界正在倒塌的时候,那未来只能是相信宿命者的一丝微弱的希望,而且你可以看到在你面前只有永恒的绝望。
阿托姆-哈杜瞪着愤怒的眼睛
当外来者掠夺他的土地。
他将一同带入沙漠的
是所有的金子、神灵、妻妾和(碎片)。
——第十七首四行诗,仅在片断A上出现,《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1920年柯林斯·阿莫卢斯文学出版社出版;新版将于1923年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如果新版不会受到德·布鲁根的影响。
现在,请注意,阿托姆-哈杜显然希望谨慎地处理他的坟墓。他是被逼无奈的,不像前任和继任的国王,因为他不仅要将他的不朽带入坟墓,而且还要把他认为即将灭亡的埃及的全部带入坟墓。不仅仅是盗墓者,还有他需要保卫其安息之地的挥霍的继承者,一个完全陌生的种族,所谓的希克索斯人(后来的一个埃及王朝),将会占领整个何露斯、伊希斯和拉的土地。因此,他的古墓那时将会(现在也会)深藏着所有的财富、艺术品和其它珍品。
真理和正义之神已将我抛弃;我撕乱头发;
当我需要她,定要拥有她,将张开她的身体;
她证明自己是薄情的荡妇,
她仅适合从后面被我玩弄。
——第七十二首四行诗,片断A、B、C上均出现过,《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柯林斯·阿莫卢斯文学出版社,1920年;哈佛大学出版社,1923年。
阿托姆-哈杜对真理和正义之神使用了恶毒的语言,而他的世界正在分解,这为我们提供了一些关于这个时代和这个男人脾气的理解。
但是,如果这首朴实的诗在文字上能够更加通俗易懂,就恰到好处了(尽管我们不需要达到哈里曼的程度:“秩序在崩溃,我已迷失/正义背叛我,不忠而且残忍/只让我看到远去的后背。”瓦萨尔和威尔森:“啊,但她很狡猾,那个真理和正义之神/她让我失败并嘲弄我,这个真正会卖弄风骚的女子/向我展示她的风姿/当国事紧要之时”)。
阿托姆-哈杜的卓越才华在这首诗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听,他在怒吼,不是为懦弱的逃跑而呼喊(用整个王国来换一匹马,仅仅是一匹马),但相反,他是为了与命运进行徒劳的战斗,用他的永生去对抗她不道德的阴谋,我们勇敢的英雄不再依靠无用的真理和正义,好像在说:“这种理想只会有益于秘密的访问。”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3:47
埃及的所有与我同死
我不会为被诅咒者留下任何东西。
懦弱之人与侵略者追逐我
但我会满足自己的渴望。
——第七十四首四行诗,只在片断C上出现。
我们可以对阿托姆-哈杜进行一系列有理由的猜想:
· 他被埋葬了。
· 他的古墓里埋有足够多的财宝与艺术品,因为埋葬这位国王恰好需要埋葬一个即将消失的王国的所有财宝。他的《训诫》的完整版本可能仍在他的身边,这将解开他的作者身份和我的学术研究中的所有疑问。
· 他被埋在《训诫》片断A、B和C发现的地点附近,每个片断被发现时的相互距离不到半英里。
· 他被埋葬在他的首都底比斯附近。
· 因为他死于帝王谷被作为国家大墓地启用之前,所以他并没有被埋葬在那里。
· 他的古墓没有任何标记而且隐藏得很好,也许高出地面许多,并不像卡特偶然碰到的为阿谢普苏准备的空墓穴。
· 因为他的任何遗物都没有被发现(他的统治和存在仍有疑问,让争论此事的俱乐部里的白痴们继续自娱自乐去吧),所以我们有理由得出结论:他从未被盗墓者发现过。他的古墓光荣地仍保存得完好无损,正等待着他亲爱的朋友拉尔夫。
· 因此他在德尔巴哈里,在峭壁里面,或者在它的对面,也就是我和马洛维发现片断C的地方,也是在我被派往土耳其之前我和马洛维画图猜测并意欲返回的地方。
我将躺在伊希斯的床上
我的舌头在她的尼罗河三角洲里游泳,
侵略者发现我的头颅
被包裹着放在一张狮皮上。
——第五十二首四行诗,出现在片断B和C上。
但是,他是怎样做到的呢?这是一个令人疯狂的谜团。在生命行将结束的混乱日子里,他是怎么安排建造并将财宝装满古墓的?他怎么会知道,他死(在战场上?在床上?在床这个战场上?)后他的躯体将会被运到那里,被做成木乃伊密封起来,然后迅速地被世人忘记?坟墓建筑师、坟墓装饰人员、工匠、目睹祷告的人(取出他的内脏并贮藏起来然后为他裹尸的神职人员)以及密封坟墓的劳工们,所有这些人都不想去揭开他们所知道的这个活人的坟墓吗?他怎么知道他的统治将维持到最后一刻,而且在深知此事的人想要扰乱他的安宁之前,他的世界会在一片杀戮中很快消失?但不管怎样,他做到了,为我们准备了埃及不朽的历史上最闪耀的古墓矛盾之谜,当然也为我准备了一次最辉煌的、最值得的发现,无与伦比的发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3:48
1922年10月29日,星期日
日志:今天我起得很早,几个小时后银行就开始营业了,但我却发现了……猫!可爱的几只小猫今天早晨出现在了别墅外面,当刚刚升起的金色太阳照亮尼罗河时,我很愉快地与它们分享了昨天在镇上买的食物和水,最后,装饰有传奇色彩的阿拉伯骑士图案的碟子被它们舔得一干二净。总共有三只猫,其中两只是公的,还有一只最可爱的橙色小母猫;我为两只公猫取名为拉美西斯和拉美西斯(当然是二世和六世),但如此少见的橙色小母猫只能叫玛吉。它的胃口很好,吃完早饭后,它会立即来到我的身边绕圈玩耍,或者轻轻地靠着我向我表示好感。古人的聪明之处在于他们能够在这种可爱的事物中看到邪恶女神:他们知道的要比事情的表面现象多得多。当玛吉用它那金绿色的眼睛看着我时,我好像马上感觉到了一种永恒的力量占据着这个躯体。它们知道谁是它们的朋友,而且它们立刻把我的膝下当成了崇拜之地。
我的父亲曾经养过猎犬,当然它们都住在狗窝里,最多同时养过五六百只英国和美国的猎狐犬、猎兔犬、小猎犬、小猎兔犬和安格鲁-法国犬。狗窝的主人(一个由25人组成的小组,他们都穿着和我父亲一样的制服)是我童年时一些最要好的朋友,尤其是当父亲出去探险的时候。当然这么多的猎犬住在一起时,这里就像是一个狗的社区,而不是家里的宠物,尽管我会将两只欢快的小猎兔犬放在庄园里陪伴我。我在狗窝主人的身边住了好几年,曾用那种极其崇拜和迷恋的眼光观察着这个拥挤但却受到过良好治理的狗的世界。到处都是狗的犬吠声,但穿着小丑式的肥大裤子和带翼头盔的主人能够随意控制叫声的开始和结束,这令我很着迷,所以我恳求猎犬主人让它们唱歌给我听。主人眼睛里充满了微笑,让所有这些畜生立刻呜-呜-呜地唱起来,甜美的和声传遍了整个村庄,每家每户的窗玻璃也会随之发出格格的响声,风铃的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孩子们都很高兴,叫喊着“特里利普什家的猎犬!特里利普什家的猎犬!”当父亲探险归来的时候,当然那时的声音都是动物自发吼叫的声音,甚至当他仍在几英里以外的地方,我们可以想象,这种声音要比他的气味传得更远,但传得最远的是他对它们的爱和它们对他的爱。
在好斗勇士的世界里没有和平,
没有女人感觉是对的,如果不久感觉是对的。
没有持久的舒适在(碎片)。
想了解神,只有用搔痒使脖子伸长。
如果在第十六首诗(只出现在片断A上)里没有确定发现神经错乱的部分,那只能说这是时代的错误,就像哈里曼所说的:“人类最原始的欲望(罪人——国王——诗人向着天空伸长脖子为神明的爱搔痒)。”我承认,在《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里我并没有将这句令人疑惑不解的诗文不合逻辑地译成与阿托姆有关的一种行为(用“搔痒”来伸长脖子),我现在相信这首诗所指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在这个问题上,说明性的象形文字比含义模糊的罗马字母表达得会更清楚。伸长脖子是狗被人搔痒下巴或猫从肩部到尾巴被人抚摸时的一种反应。
所以,也许有一天不求甚解的出版社会问:“特里利普什先生,是什么让你对阿托姆-哈杜如此感兴趣?为什么不是拉美西斯或者阿肯那吞,或者是根本不可能的图坦卡蒙?”我也许会回答说,国王和我都爱动物,我们可以从它们黑色的眼睛里看到智慧,还有早就被人类的眼睛遗忘了的同情心。
玛格丽特:你的猎犬,我们订婚那天的“野餐强盗”,我父亲的猎犬和马匹,阿托姆-哈杜的兽群,在很多古墓墙上发现的绘有萨卢基猎犬和大灰狗的图画,它们从一开始就跟我们在一起。这儿的三只小猫在早上被爱抚之后刚刚跑开,只要我在这里,我就希望它们明天能再回来。当我看着玛吉金绿色的眼睛时,我能够想象到,你在波士顿醒来,抚摸着安东尼和克莱奥帕特拉的肚子,直到它们的左后腿开始不停颤抖,就在那一刻我们在半路上相遇了,我们的手正抚摸着这些牲畜的肚皮。我希望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你能够坚持写日记。10月29日午夜刚过,你正在爱抚小狗并且想着我吗?
日志:我启程前往卢克索。现在不是购买太多东西的时候,但我查看了市场和集市、深巷和广场,试图带同样的行李,尽管它比在开罗时少多了,但我并不是很清楚。再次尝试,结果是徒劳的,索性不去想,如果我的财政资助者们现在破产了,此次探险的命运会如何。
有机会来到银行,自我介绍,告诉他们我的地址,然后请求他们一旦汇款问题解决了就通知我。事实上,到今天早上为止,问题还没解决。我只好提醒自己,波士顿的银行星期天是不营业的。
我再次横渡尼罗河,朝德尔巴哈里走去,用脚丈量路程,制定不经过温洛克圈定的警戒线或者阿谢普苏神庙而直接抵达片断C发现地点的路线。但我并不清楚怎么做才会最有效率。我记得当时马洛维在前方引路,感觉我们开始的地方,山一座接着一座:再远点儿,我说,兄弟,再远点儿。
返回别墅后。我准备好制图桌、小桌、笔记本和日志。将研究书本、翻译词典、唱片放在一边。准备每日工作用的饭盒、凿子、绳索等等。
在尼罗河岸边,太阳慢慢沉入了地平线,我回到了特里利普什别墅,外面并不比3500年前更亮一些,我们可以想象那时伟大的国王也许正在这片土地上散步,就像我刚才一样凝视着尼罗河对岸的黑暗;沉思着,当不可避免的结局来临时,他将怎样跨过尼罗河并将自己的血肉之躯隐藏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3:49
1922年10月30日 星期一
日志:在特里利普什别墅定居后,(刚回来的!)猫正在进食并被彻底爱抚了一番,我承认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的确在为今后的支出而烦恼过,但我已发誓不再浪费一分钟去怀疑我的资助者们。相反,我会给费那苒发去电报并用几个星期后热情洋溢的劳动场面再次鼓励他。
又是忙碌的一天,在艾哈迈德与我见面之前的几个小时里,我准备了可携带而又不易坏的食品,还有炊具、火柴和手电筒的电池等等。
当我回到别墅要吃午餐并与艾哈迈德见面时,诺德奎斯特一家前来拜访,他们真是好人。我让艾哈迈德等了一会儿,而我则向这对可爱的人介绍了我的准备工作、地图和图书馆,并自豪地带他们参观了特里利普什别墅。他们对此称赞有加,这让我非常高兴。共进午餐时,我帮助他们计划日程并告诉他们哪些古墓是值得费心思去观察的,而哪些则是次要的,之后他们起身向我和沉默的工头道别,他俨然一副慈祥而又孱弱的父亲模样。
艾哈迈德将会是一位出色的工头,我庆幸能够发现他。他非常敬业,从不微笑或者聊天。我向他解释我们暂时的但却最关键的挑战是雇佣足够的人手,把他们带到我们的挖掘地点,然后开始工作,但当特许权许可不攻自破之时,我们同样要保持谨慎(成功肯定会带来特许权,但同时我们一定要在形式上尊重事情完成的过程)。
温洛克和卡特仍未开始动工。我和艾哈迈德率先来到了现场,现在已经备齐了急于寻找工作而又兼穷困、强壮和没有好奇心于一身的工人们。我们暂时先雇佣了一部分工人,并为以后预订好了另一批。艾哈迈德咒骂那些想挖出图坦卡蒙国王的人,他有时说卡特的破产,有时又谈温洛克的犯罪记录;另外,他还说卡特和温洛克都曾使用鞭打的方式让当地工人站成一排,这使得下一季节的劳动力市场开始出现了疲软的现象。我对于这种做法的确不敢苟同,但我不希望在第一天就要惩罚他,而他的不恰当行为也会被我先记在心里。实际上,我们先由一个六位壮汉组成的活动小组开始勘探,包括我自己和艾哈迈德。明天黎明时分,他先点验骡子和骡具、重铁铲和镐、帆布袋、木制推车,尽管我现在仍未认清路线。我们的工作就快开始了。
玛格丽特:今天在集市上,我发现了你会喜欢的东西。一个是只玩具,这是为我们将来聪明可爱的儿子准备的礼物,我亲爱的女王,这个走路还不稳的小家伙肯定喜欢有父亲的陪伴(他会在不知不觉中接受未来成为一名传记作者的终身训练),而且他也会对埃及怀有特殊的感情。它是个揭开盖子即有小人儿跳出的玩偶盒,外表被绘成了砖造古墓的样子。一转动摇把儿,它就会发出鬼怪的可怕尖叫声,就好像有气体从完全密封的含碳酸饮料的瓶子里跑出来一样。噪音逐渐变大,直至古墓的盖子打开并出现一个假石棺,在它的顶端绘有一张国王的脸。继续转动摇把儿,石棺会突然打开,一个金装的木乃伊箱子会升起来。如果你再次转动摇把儿,这个木乃伊箱子就会慢慢打开,出现一个白色的、带着孩童般微笑的木乃伊,在它坐下的时候,可以通过它的亚麻布料不时地窥见一双可爱的蓝眼睛。
亲爱的,更可爱的是用泥做成的带有美丽图案的小雕像,它是一个迈着大步、身着束腰外衣、脚踏便鞋、戴着花冠的小人像,是一件不知名的中王国时期作品的精美复制品。最好玩的是它脸上狡猾的露齿一笑,真让人受不了,这不是普通的镇定的微笑,而绝对是不合时宜的恶作剧式的笑容。它与我在旅行中随身携带的另一件小雕像非常般配,就是我们俩在洛克·奥伯餐厅共进午餐时偶然碰到的那个(当时,茵吉独自在外面的咖啡桌旁徘徊)。
那时,你真是光彩夺目,爱情已经把你照亮,尽管当时我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你可爱极了,引用我让你读的一本书里的话。“这是真的吗?”你问,我狡猾的小猫咪,“当古墓关闭并被密封时,他们相信里面的每件东西都会得到重生吗?”
“是的。”我说,我为你的进步而骄傲。
“有盛宴的绘画会变成真正的盛宴,有美丽女孩的雕像就会变成真正的美丽女孩吗?”
“是的,亲爱的,你说对了。”我抬起头看着你,你正手握着那件美丽的小雕像:你,华丽的毛毯裹着你裸露的身体。“你老爸发现了这个从波士顿来的法国人,所以付钱让他雕刻了我的样子。我在想,也许如果你把它放在你的房间里,当房门和电灯都关上时,你就会发现点什么,是吗?”
明天我就要去挖掘地点了,但今夜我们会一起呆在别墅里,我的玛格丽特,在我的旁边出现。晚安,亲爱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3:50
1922年10月31日 星期二
挖掘第一天
最后,战斗终于打响了!现在是夜晚,我回到了特里利普什别墅,第一天终于结束了。我们的工作进展得还不错。
早上天还没亮,艾哈迈德就来了,他已经在对岸准备好了重型机械和牲畜。更重要的是,艾哈迈德已经解决了我的地理难题。昨晚,他成功地完成了我交给他的侦察任务;早上,他在工作桌的地图上用铅笔勾勒出一条比我想到的更好的路线,那是一条沿河到达我和马洛维找到片断C的小路,但不会进入认为我们的工作有威胁的任何人的视野。(万一阿托姆-哈杜的发现得到证实,拉考会很高兴的,还会减少温洛克的特许权转而支持我。)
多亏我们动工的时间比较早,艾哈迈德说我们使用的是最好的骡子和工具。他还说,就是因为这些奢侈品,他递给我的收据比我预算的多得多,但这就是把工作做好的代价,他这样提醒我。事实上,我有点不知所措,一直盯着我的账本上的数字和桌子上一堆字迹潦草的收据。“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表情?我可以带你到每一个商人那儿去确认。”艾哈迈德显得有点儿孩子气。“不信任会使人变得渺小,”他引用了古兰经上的名言,我怀疑我可能真的误解他了,但绝不能让他认为我的阿拉伯语蹩脚,否则他会跟工人一起尝试各种恶作剧。
跨过尼罗河,我们雇佣的第一批劳工的四个小组成员正坐在骡子上等着我们。尼罗河西岸的黎明时分,我们跟着艾哈迈德转了一个大圈来到了德尔巴哈里后面的一条小路。我们连续翻越了几座多岩石的小山,这段路程总共花了不到90或者100分钟。“这儿有一条走起来更快的路。”一个劳工咕哝着,而艾哈迈德却狠毒地瞪了他一眼,让他安静了下来,让我们为他的黑心肠祈祷吧。
我们到了,这就是当年我和马洛维赢得胜利的地方,现在我又带着我的队伍回来了,来完成我们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的工作。我们真的到了!在高耸的悬崖峭壁下,在阳光眷顾的这片沙漠上,我叫大家停了下来,艾哈迈德在一旁附和着。我命令两个人在最低部分的峭壁表面上开始进行初步勘探,然后顺着峭壁表面沿着有台阶的小路继续察看,检查那里是否有经过辗轧而呈现出凸凹不平、异常光滑的表面,或都是对称的标记等一切人为的痕迹。另外三人走到离悬崖几百码以外的地方,在太阳尚未升高的时候抬头向上看,察看高处的峭壁表面上是否有裂口并记下我第一次察看时错过的地方。从我和马洛维在七年前做好的路标开始,我继续向北面和西面摸索,就是想看一看是否温洛克已经践踏了这片土地。当穿着长袍裹着头巾的工人一边摸着峭壁一边向前行进时,我发现了当年我和马洛维停摩托时发现的两块相互依靠的石头,然后当我们在其中的一个石头上放置很多小石块时,我们意识到我们发现了什么。
“它就在附近。”我用阿拉伯语对艾哈迈德说。
“他是一个富有的国王吗?”他不合时宜地问道。我的确应该密切注意这个人,一点儿错都不能犯。
艾哈迈德带着我走在一条通往峭壁顶端的小路上,峭壁顶端在山谷斜坡之上300英尺处。我们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达那里,从上面往下望去,我的四个工人就好像小老鼠一样在一片广阔的土地上寻找嫩枝。不幸的是,站在这里,从峭壁这端的帝王谷的部分区域到另一端的德尔巴哈里主盆地,温洛克都能看到我们。所以,如果我们从上而下有所发现的话,我们必须迅速开始工作。显然,高处的裂口是我们的首要选择。
攻克这些裂口的困难在于,悬崖上面看不到,而从地面又无法上去。我让艾哈迈德先回到地面上,然后走到足够远的主谷地,以便当我站在计划图纸中的裂口正上方的时候他能够挥手示意,我们重复了多次,最后我在悬崖上面的小路上做了许多标记,如果从这些位置上吊上绳子,我就可以顺着悬崖离我的发现越来越近了。这时,夜晚将至,我们继续绕大圈返回了河岸边,并向大家互敬额手礼,等待明天黎明的再次相聚。
留声机里放着音乐:“人类的土地不属于我,奥托。”
多米诺:一条蛇蜿蜒地爬过楼梯,停在了我的工作桌下的一个螺旋结构上。它的动静引来了猫。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3:52
1922年11月1日 星期三
在怎样才能最好地将绳索从300英尺的悬崖上安全吊起来的问题上,我和艾哈迈德很久未能达成一致。他声称有打结的专门技巧(傲气十足),但也夸奖了我上肢的力量(的确如此),他还说,像先知升天一样随意发泄自己的欲望是违反穆罕默德教义的(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不过他却非常固执)。教义就是教义,但伴随着心跳激荡耳膜的声音,我还是把自己吊在了悬崖下方100英尺的空中,我的4位工人毫无用处地站在上面,傻呆呆地看着我跌跌撞撞地痛苦地向下移动,直到我到达了第一个裂口处,我踩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却发现前面的入口处什么都没有;阳光能照亮这个裂口的后墙,证明它不过也就四五英尺深。里面没有题字,陶器碎片,密封的或者秘密的门。我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让自己相信这一点,拂过每一处可以碰到的表面,用一根长金属棒敲打墙壁并要查看是否有哪一处比其它地方经得起敲打,也许我是踏进这个裂口的第一人,或者在继中世纪的隐居者之后(如果他们认为这个栖息之地因太孤立而失望,我完全可以理解),或许是古代的古墓建筑师们想尽了各种可能性,然后对着另一处不尽如人意的裂口无奈地摇头。第二天的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又是一个凡人的一天。
我爬上了悬崖顶,这是最费力的活儿,最后累得我只要发现有落脚的地方就会停下来休息,手臂累得抽搐得厉害,当我一爬上来就马上把灰尘吐出,而这时艾哈迈德却躺在一边,悠闲地抽烟,他临时搭起了遮阳棚,用木棍支起展开的狮身人面像饭店的床单(印着秃鹰、狮身人面像和眼镜蛇的标志)。我责备他的懒惰并让他为我准备午餐,然后我们就在浅黄色的阴凉处分享食物。阳光直射在床单上并且使我们的身体与床单之间形成了较暗的阴影。“狮身人面像饭店,”冷漠的艾哈迈德用英文说,“杰克,你是个乐观的挖掘者(digger),是吗?”
“你在哪里学的英文?”
“我不会说英文,”他用英文回答。
“Digger是澳大利亚士兵的一个术语。”我解释道,“我是英国人,所以这个术语对我不合适。”
“我讨厌澳大利亚人,”他镇定地说着英文,“他们是这场战争中最差劲的,比其它国家的都差,甚至连土耳其人都比不上,他们让每个人受连累。你们英国人,是的,你们惹麻烦,而法国人会让人看不起。”艾哈迈德继续争论着:“美国人,我不了解他们。但澳大利亚人,真是耻辱。”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手抚摸着太阳穴处的发髻。听到一个当地人诉说心中的抱怨和怒火,是一件古怪的事情。不理解和些许担忧会让他们情绪激昂,但对于西方人来说,他们是不可理解的。比起艾哈迈德自己,我其实更了解他那些在古代的祖先们,但他的祖先们是他们自己的主人,并不受外国势力的保护。为了让他打起精神,我向他描述了阿托姆-哈杜和他的王朝。他点点头,似乎理解我跟他讲述的事情的重大意义,似乎心中涌动着一种自豪感,因为这些都是他的人民、他的历史。
午餐过后,我再一次跳下悬崖,在悬崖顶上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艾哈迈德生气的眼神,他再一次确认了打在岩石和柱子上的绳结安全无误。
这次我下到了一个比第一次低出10英尺的突出岩石上,但我却发现了更有希望的东西,这个裂口可以肯定是镶嵌在峭壁上一个隔间的入口,大约在里面25英尺深的暗处开始向右转弯,所以即使是一只盘旋在裂口处的小鸟也不会看到这个隔间到底有多深,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于是,我解开绳子,从入口的边缘看进去。我惊奇地发现这竟是七年前我和马洛维找到片断C的地方的正上方。这个隔间绝对是人造的(或者至少有人动过),就像阿谢普苏未完成的墓穴。但是,尽管我花了大约四个小时来触摸岩壁的上下左右,就像一位喝醉的剑客用测试棒胡乱地戳来戳去一样,然后我又用手电筒照遍了几乎岩壁的每个角落,我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它只是一个废弃的洞穴:古代的一位坟墓建筑师在这个墓室里开始他的工作,但却发现了他不喜欢的东西,或者国王在最后一秒钟改变了主意并选择了一个漂亮的金字塔取而代之。还有很多像这样的潜在的失望之事在吞噬着热切者的希望。
太阳尽管仍旧酷热难耐,但很快就要落山了,我再次系紧绳索,然后朝上面叫喊着艾哈迈德让他拉我上去,但一次次叫喊并没有得到回应,我自己奋力向上攀,尖叫并喘息着,手掌的皮也被磨破了,经过痛苦的努力我终于爬上了崖顶,却发现那里已空无一人了,我收起装备,叠起床单,整理好满是污垢的炊具,然后独自一人下了山,找到了一群套着马具的骡子。但所有的工人却都不见了。
现在是第二天快结束的时候,我坐在特里利普什别墅的灯光下,手里拿着费那苒发来的滑稽可笑的电报(可能是由于未搞清公历的概念:钱?现在寄钱还为时过早,到现在为止,你所有的钱都是怎么花的?祝好运,费那苒)我可以想见阿托姆-哈杜正在为他必须面对的古墓的矛盾之说费尽心思。我可以想见他会派一个侦察兵前来德尔巴哈里查看峭壁表面,并向他和资助小组汇报可能的位置,这个侦察兵也许来到了我今天看到的那一个裂口。或者,当我更多地思考阿托姆-哈杜古墓的独特位置时,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侦察兵,因为我们必须记住:
我是整个埃及的国王,太阳神之子,霍鲁露斯的精神,
尼罗河的主人,每次盛宴的东道主。
每个女人的情人,每个男人的上帝,
每张钞票、每寸悬崖、每只野兽的神。
——第二十三首诗,出现在片断A和B上。
考虑到自尊及隐私的需要,他会信任一个侦察兵吗?或者国王自己会屈尊独自或与可牺牲自己的陪伴者在这些岩石附近徘徊?他看到那些与世隔绝的裂口了吗?他想到派遣可以随意使用而又被割掉舌头的奴隶们爬进去判定它们的可用性吗?
这一天是这样继续的,我的工人们发现我全副武装地等在骡子旁边并准备把他们大骂一通,但艾哈迈德却特意用阿拉伯语通知我,在悬崖绝壁上继续查看时未发现任何东西,工人们继续向前查看并亲眼看到了卡特和温洛克的挖掘地点的活动,这就是艾哈迈德下山并把我自己吊在那里的原因。“让他的主人揭开这个秘密吧。”他用英文补充道,依旧面无表情,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人。
我们沿平常的路线回到尼罗河岸边。跟工人们说再见后,我留下了艾哈迈德归还的骡子和存储装备,继续沿渡口码头的方向向前走,但在路上却偶然碰到了霍华德·卡特。他正领着一队装载着铁铲、杠杆、过滤器和其它工具的马车,恰似卡纳冯伯爵的纵酒狂欢。
他不断向队伍发出命令,他那带着些许口音的阿拉伯语,却传达出像他用英文展示的同样高贵的语气。
尽管急于返回并进行晚上的工作,但我发现自己仍沉浸在与卡特的谈话之中,跟他同步走在一起。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趟任务,把设备拉到山谷开始他第六季毫无意义的探索——一种挑战,近乎疯狂。“祝你好运,”我鼓励他道,“不要失去希望,老朋友。”但他对此却态度冷淡,的确。但我从他的一个当地雇佣工那里听说,他今年的计划是挖掘从拉美西斯六世古墓起始的一段长条状地带。滑稽的计划,但如果卡特所做的只是出色地将沙漠翻转过来,那么当农民无休止地将肥料倾倒在土地上时,每一颗谷粒都会有机会看到太阳。
阿托姆-哈杜登上王位时的埃及:阿托姆-哈杜是在混乱时期登上王位的。当时王位正逐渐被削弱,正在等待新鲜血液和新的领导。得到永生的国王们留下了不确定的远亲继承人,懦弱的侄孙女将整个国王陷入了动荡之中。王室的财富渐渐减少,为未来准备的财富大部分都被挪用来满足当今的需要或者消遣。内忧外患动摇着王朝的基石。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有一位首领出现了,一个最后的英雄。但我们究竟知道他多少呢?
我们从他的《训诫》诗文中了解了更多的东西:他是第十三王朝的最后一位国王,他觉得他的死亡就意味着埃及的死亡。我们知道他只相信一个特别的顾问,那就是他的“慷慨之主”。我们还知道他对爱情和暴力拥有同样不可平息的渴望。我们还知道其它的一些事情。
但是,他站在那儿,面对着尼罗河,想象着他的王国即将灭亡,就好像希克索斯的侵略者们已逼近了他们位于底比斯的首都,不难理解他当时的感受,这个计划不朽的将死之人,王国即将灭亡的国王,没有继承人——毫无价值可言的礼物的接受者,所有这些他的祖先们仅仅把它们当作是肯定可以抵押的未来。但是,未来也是不确定的,在具体的某一天,在某一特定的日期里,未来就会从沙漠中消失,而阿托姆-哈杜则会被单独留在那里,同时在下一处悬崖的上方,不知从哪里又会出现1个、2个、4个、10个、50个、100个、1000个,甚至10000个长矛的尖端刺向空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3:53
1922年11月2日 星期四
日志:上午,我们又察看了3个裂口,现在总共察看了5个了,尽管进程由于我们在悬崖顶上缓缓前进而变慢。工人们又从我发现片断C的小路的各个方向上后退200码,这回行动变得更加缓慢,察看表面岩壁时,他们曾有两次发现了可能有古迹存在的光滑表面,根据我的指示,他们把正在上面工作的我叫了下来,但这两次发现的光滑表面最后证明都是已风化的古代岩石。然后,我和艾哈迈德共进午餐,我们聊到了在牛津大学时的事情,他似乎非常好奇。下午,又查看了两个裂口,结果又错误地发现了光滑的岩石。
这几天错误的引导和两次猜想不断刺激着我,回想过去它们似乎是在正确过程中的不可避免的一步,但当你并未处在神圣的过去,而是现在才真正迈出这一步的时候,你却满心怀疑和绝望地发现它可能是错误的。
跟我的工人们说再见,然后来到镇上看看是否有我新的“存局候领”信件,在那里我发现了这样一封信:
10月19日,剑桥
亲爱的特里利普什先生:
今天是我在剑桥非常高兴的一天!自从上个星期我去拜访可信赖的法瑞尔先生之后,我已经和牛津大学取得了联系,而且今天,他们就给了我回复,我与你未婚妻的父亲进行了一个小时非常愉快的谈话,这位善良倔强的老头儿很快知道并立即明白了一个专家必须告诉他的真相。
如果你知道牛津大学称你从未在那里呆过而且并未在韦克斯勒教授门下从事过研究,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而当我真正得到这一消息时,与你相比,我的惊讶之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将这一消息和我认为你的探险将一无所获的看法告诉了费那苒先生,你肯定不会吃惊于我对你的怀疑,就像你对阿托姆-哈杜的专业研究不能令我信服一样。考虑到这则澄清事实的消息,如果你听说令人尊敬的、不朽的哈佛大学古埃及考古学系在没有你这个小人物的情况下仍可以继续生存下去的话,你当然会更加吃惊。感谢你的假冒色情书籍的粗俗译文以及你伪造的背景带给我们的极大消遣,我祝福你,在各个方面我不比你差。
克莱斯·德·布鲁根
这个疯子的一派胡言震动了健全者的心灵:难道德·布鲁根认为我不会发表这封信吗?这位说谎的教授,腐蚀年轻人心灵的恶魔,我当然要发表。我将把它发表在第一页,把它粘贴在你幼稚的而且歪歪斜斜的署名之上,然后我还要在这封信的旁边附上我的照片,照片里的我正站在阿托姆-哈杜国王的木乃伊前手持着我的牛津学位。
德·布鲁根给我们大家都上了生动的一课:一个自称是科学家的人显然轻易地喜欢上了爱胡说八道的法瑞尔,这个雾中人像坏天气一样从乌云里掉了下来。他所编造的整个谎言毫无意义,不管怎样,这个关于拉尔夫·特里利普什没去过牛津大学的谎言是毫无意义的。文件丢失或者名字拼写错误——不管怎样,牛津大学竟也出现了腐败问题,但腐败并不能改变现实,它只能让意志薄弱者消沉困惑。
德·布鲁根抓住这一点来激怒我,我并不惊讶。我把自己的工作精力都投入到了寻找阿托姆-哈杜的身上,所以我现在是重任在肩,如果这个无知的人希望依靠某个罪人的谎言来验证他的无知,那我不会介意,但老实说,他真是个无耻的家伙!一份文件丢失了,因此我就未在牛津大学就读吗?太聪明了,不是吗?所以我就不懂我的领域了,是吗?所以我就没有翻译过阿托姆-哈杜的诗文,是吗?所以我就未曾找到过片断C,是吗?但我做过了,所有这些都是我做的,我的确在牛津大学就读过,没有哪份文件可以错误地颠倒这个事实。如果牛津大学被大火夷为平地而且没有留下任何人的背景记录,难道就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曾经在那里学习过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世界马上不就到处都是牛津的冒名顶替者和假冒的毕业生了吗?
这个阴险无形的法瑞尔的断言让事实扭曲地展示在了人们的面前。如果我未曾在牛津就读,那我是怎样遇到马洛维的呢?我们怎么能一起发现装有片断C的罐子呢?如果我不是他在学校的室友,那我们又怎么能在埃及结伴而行呢?如果我们没有一起参军,我又怎么能加入陆军部队呢?这样看来,整个故事根本没有意义,法瑞尔是个疯子。
整理迟来信件中事情的发生顺序,实在让人感到疯狂。很显然,无论怎样,德·布鲁根在19日就向费那苒所说的谗言将解释费那苒资金拖延的原因,还有那封含义高深莫测的电报内容。不管法瑞尔是谁,他就是想诋毁我的名誉。他成功地进入了德·布鲁根的办公室,那里的恐惧和无能让他得逞了。费那苒是个固执的人。哦,我的上帝,玛格丽特。
电报。卢克索致波士顿的玛格丽特·费那苒,
1922年11月2日下午5时47分。
亲爱的,得知有个骗子潜藏着,是个叫法瑞尔的陌生人。
不要认识他,不要相信他,无论如何要躲开他。你的爱人。特里利普什。
电报。卢克索致波士顿的费那苒,
1922年11月2日下午5时49分。
慷慨之主。得知法瑞尔更多的信息,他是个有神秘意图的骗子。
你可以对他视而不见,然后迅速按我们的原计划行事。特里利普什。
玛格丽特:我刚刚从镇上跑回来并发电报让你躲开那个法瑞尔。我相信你会躲开他的。他是神话中的复仇之神派来骚扰我的,我想象不到这是何种力量,也感觉不出是何原因。虽然如此,他也只是滑稽可笑而又软弱无力的复仇之神。然而又是不可避免的!亲爱的,伟大的人将会受到暴徒或者不怀好意之人的陷害,因为他们不能创造并一直否认阿托姆的光芒,所以这些人受到某种驱使前来消灭伟大之人所希望拥有的神力——创造的力量。戴着黄绿色的面纱,他们伸开恐怖的爪子,在邪恶势力的驱使下来进行破坏。
如果你已经听到他的一派胡言——而且我猜你一定听到了,因为他两周前似乎去过你家——我的心都快碎了,因为他恶毒的语言无疑将损害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当你听到拉尔夫未曾在牛津大学就读这一荒谬而且绝无可能的说法时,你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你有过哪怕一秒钟的惊讶与怀疑,那么我将非常地难过。
我知道,玛格丽特——我没那么愚蠢——我知道我最初吸引你的地方正是我的风度举止和我的人生历程:一位英国的探险者,他出身古代贵族、受过牛津大学教育,还是个战争英雄。我知道这些是我们的基石,但现在,亲爱的,法瑞尔提供了使我们更加坚强的机会,让我们之间的爱和对彼此的了解更加深厚。我们两人都知道,我的学生生涯不是我的巅峰时刻,也不是我的全部人生。如果我的牛津经历不是真的——就像法瑞尔所说的那样——那么我们之间有什么会改变呢?什么都没有。我的成就使我们走在一起,但它并不能使我们的爱情永远保持下去。如果挫败的法瑞尔帮助我们认识到了这一点,那我们就慷慨地谢谢他吧。
在这个可怕的夜晚之后,我又找回了自己。当这不是历史学家无味的句子而是真正的日常现实时,这是不是就是“宫廷阴谋”所带来的感觉?当阿托姆-哈杜的朝臣不能被信任时,当共谋者逐渐掌握权力、妄求王冠之人在热气腾腾的御厨房里贿赂了他的厨子、牧师在火炬的阴影里轻声说着谎言和誓言时,他的胃是否与我一样开始翻滚?在他原本可以通过创造来使自己的名誉和保护之神永垂不朽的时候,他会与狡猾的破坏者们进行格斗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3:54
1922年11月3日 星期五
日志:工人们仍在搜索峭壁的表面,搜索范围几乎向沙漠中延伸了半英里。我又检查了4个裂口,其中最有希望的一个裂口有一点儿人类留下的痕迹,但还不能确定。像以前一样,工人们两次在峭壁表面发现了什么东西,我匆匆忙忙从崖顶下来,结束了两次都是错误的报警。我必须正视这样的可能性,我们将进行地面搜索,挖掘土地。如果所有的裂口都证明没有价值,而且峭壁表面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那么我们必然会得出结论:阿托姆-哈杜的古墓是在山谷平坦的盆地里;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像卡特一样开始沟渠战。效率决定工人人数的多少。而且我还必须得持有古物管理局的完整而明确的特许权。
1922年11月4日 星期六
日志:又检查了5个裂口,在距片断C的发现地点两侧250码的地方,工人们爬上距地面7英尺的悬崖高处。这是接下来要采取的必要步骤,我希望它能有所回报,但我更害怕广阔平坦的沙漠,现在的沙漠似乎更像是阿托姆-哈杜的藏身之所。重要的是,这种可能性超出了我们时间的允许范围。难道合作者银行有必要保持敏感的神经坚持一年之久吗?也许我应该向温洛克自我引荐,以开诚布公的方式跟他谈谈,让他分割大都会博物馆的一块勘探地给我。因为他对阿托姆-哈杜不感兴趣,而且甚至利用博物馆的丰富资源也只能在一个季节里挖很少的一片土地。另外,考虑到最近有限的收获,他也许会欢迎“阿托姆之手”有限公司免费的股份。
下午的晚些时候,我下山之后发现艾哈迈德和其中的一个工人不见了。他们在一个小时后回来并带给了我这样的故事:当我在悬崖顶的时候,我的一个工人的表兄来现场看他并告诉了我们一个有趣的新闻(表兄说闲话是这个国家的主要行业):卡特发现了什么东西,而且我的工人整个下午不在场工作(向我不断地行额手礼)是因为他们渗透到了卡特的挖掘地点进行活动,而且发现卡特找到了……一个楼梯。我的天啊,终于值得向我们那可怜的老前辈庆祝了,我可以肯定。六年了,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楼梯!好的,他应该有所发现,而且卡纳冯伯爵现在可以感觉到他的钱并没有完全浪费。
回到别墅跟小猫玩耍,听听音乐。
诺德奎斯特一家的突然到访令我非常高兴,我们共进晚餐。我叙述了这几天的工作进展,而他们详细介绍了他们的旅游冒险经历。他们善意的问题和对我提到的每一个字的浓厚兴趣都让我觉得这是对我的自信的极大鼓舞。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3:55
1922年11月5日 星期日
日志:我穿着当地的长袍(这容易让我讨价还价)来到集市。买一些纪念品——一个技艺高超的工匠经过多年雕制而成的圣甲虫形宝石,这位商人竟敢断言这是索斯姆斯三世时期的珍品。一派胡言,但完全可以拿它来戏弄卡特,作为一个挖沙兄弟向他表示祝贺的礼物。
冒险骑着骡子进入山谷去欣赏卡特的楼梯。我感觉很奇怪,心里忽冷忽热。当然,如果他真的有所发现,他会多么高兴啊。
他的露营地就在拉美西斯六世古墓顶端的大片土地上。发现卡特的时候非常有趣,当时他在一群工人中间走来走去。只有叫喊他的名字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从人群中走出来问候我,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带着一副冷漠的表情,而且显然有一种拿着别人的钱干活的不自然,他应该学会仅凭他的魅力去生活。
“是你啊,特里利普什,”他说,口袋里还揣着我送给他的难得一见的《古埃及的欲望与期望》初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听说你挖到了一个楼梯,霍华德。不介意我来看看吧?怎么说这也是咱们这一行的一种礼貌,只是瞧瞧,怎么样?”
“风声已经传出去了,是吗?”
“你知道当地人喜欢分享秘密的。”
“是的,我宁可这时候不要来什么观光客。”
“当然,老朋友,现在让观光客和贵族们来这里还为时尚早,他们会弄乱你的工作。”他是对的,这是一个考古老手,如果让这些老百姓践踏一个新的发现那才真是有苦难言呢。我走向工人们所在的现场,一排十几个工人拿着筛子,在筛被掀起的沙子,把已确认无用的泥土再次装入袋中,如果有什么碎片之类的东西出现就要叫监工。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工程!这是一个工厂,与其说这是一个科学探险,还不如说这是资本家的血汗工厂。大片的考古废物。毋庸置疑,卡特这些年烧掉了无数的废物。最后,我来到了工人中间并发现他的这级楼梯很牢固,沉埋在地下,已经被肥沃的土壤包围着,现在整个楼梯嵌在地下,根部是石墙和垃圾。我的上帝,毫无疑问,这是难以置信的发现,我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
“一堆掠夺过后剩下的垃圾?”当他跟上我时,我问道,“古代的贮藏设备?粮仓?”
“很可能,”他同意地说,“如果你不介意,亲爱的拉尔夫,等我们再用上几天的时间清理完这些垃圾之后,我们就可以轻轻打开发现之门了。”当我骑着骡子边走边回头看时,他站在那里精神百倍,这个老家伙真是眼力非凡,尤其是当他的内脏像我一样完好的时候。他的工人脸上的表情绝不像我那个队伍的样子,他们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当然,甚至在这些工人的眼里,卡特可以使任何人变得渺小。但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就好像自从他出生以来,他总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可以蒙蔽人们的双眼——他怎么会知道他的凝神注视会让大家眼花缭乱呢?即使有人告诉他,他也可能不相信他们。“什么?”他会说,怀疑地看着另一张迷惑的脸。“你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与众不同吗?”
“我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去存局候领处看看。”
结果,我发现了未婚妻的来信,10月13日,也就是23天之前。这是怎么回事?
长时间的莫名的痛苦。留声机毫无帮助。我发烧了。
10月13日
亲爱的拉尔夫: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埃及国王。
今天,一个叫哈罗德·法瑞尔的爱管闲事的私家侦探来到我们家。他正在寻找你的一位朋友。你仔细听听,拉尔夫:他说你的朋友是一个叫保罗·卡尔德威尔的可怜的澳大利亚男孩,他是一个过着可怜而又恐怖的艰苦生活的业余古埃及考古学者。“是拉尔夫的朋友?”我似是而非地问他,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告诉他,即使你被逼无奈地在战争中与这种古怪类型的人混在一起,那么这个叫保罗·卡尔德威尔的家伙也绝对不像是你的朋友的类型。他也是一个澳大利亚人,我指的是这个侦探。他还跟我父亲关起门来,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我试图把我的耳朵贴在门上,听听他是怎么说你的,但这真是太累了。
就好像你永远地离开了。我很难想象你整天在沙漠里都干些什么,而且我都快忘记你在我身边的日子了。这里的天气越来越冷了,茵吉对我更是严加看管,真是无聊至极。朱里阿斯·派德芮格·奥图尔不时地发来邀请并经常送来礼物,他也向你致以问候。是的,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他让我帮他一个忙。他说我应该请求你也寄给他有关挖掘工作的“任何和所有的消息”,而不只是寄给你父亲的报告,因为奥图尔不想被人忽视。他是不是很讨人喜欢?他是个很可爱的人,你知道,而且他非常慷慨。
这使我想起,我希望你会成功而且迅速的成功。我想你是我最棒的英雄,拉尔夫,我知道我这样想的,但我不喜欢你离开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而且我想,如果在我们结婚以后你还要去探险的话,我一定要陪伴着你,或者呆在特里利普什庄园里,在众多朋友和仆人的陪伴下等待着你的归来,或者在巴黎的一家宾馆里。波士顿是个特别无聊的地方。你留下我一个人真是太残忍了。我父亲也觉得很无聊。茵吉是个无聊的胖子。当你正在进行伟大探险的时候,你知道我会在这里做什么呢?我知道“它是我们共有的”,等你回来了,它就是你带回来的我们的将来,我知道。但是现在,在我父亲和茵吉的手掌之中,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女孩儿。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但似乎这样只能使我无聊到想要痛哭一场。
玛格丽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3:57
1922年11月6日 星期一
给工人发一个星期的工资,然后让他们回家。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工作。
1922年11月8日 星期三
晚上,我的高烧已经三天没退了,现在又加上了其它的病症。但到黄昏时,我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在我生病期间,小猫是我最好的慰藉,尤其是亲爱的玛吉。从星期天算起,这是我第一次吃晚餐。经过几天痛苦的昏睡之后,今晚,肯定更是难以入睡。我很好奇卡特在那个楼梯下面会发现什么东西。我真希望能骑上骡子,一路小跑到山谷,然后发现悲伤的卡特绝望地站在通往古代垃圾箱的楼梯上,我要向卡特在他第六年挥霍卡纳冯伯爵的大笔金钱时伸出援助之手。
过了一会儿,我穿上当地的长袍,付钱给一个小男孩,让他划小船渡我过河,然后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月光照耀下的山谷。沿着一条小路,我来到拉美西斯六世古墓的后面,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了不起的楼梯。但我却发现卡特的一些工人,要么驻足观看,要么在睡大觉,根本找不到卡特的人影。而且在楼梯原来的地方还压着一堆大石头。没有其它东西。如果那里曾经有过一个楼梯,如果热情、孤独、挫折与高烧使我产生无意义的幻想,那么卡特显然重新掩埋了他的发现。我跟他的工人们互行额手礼并简短地聊了一会儿,我的伪装天衣无缝。他们告诉我说,卡特已经派他的队伍去了另一个方向,在拉美西斯六世古墓建造者的古代木屋附近开始挖掘。卡特!多么有个性!面对着曾在埃及历史上出现的一只黑眼睛(六年和通往无用洞穴的楼梯),面对着英格兰贵族鼓囊囊的钱包,卡特已埋葬了他的愚蠢而且抛弃了它。独一无二!我们的卡特先生,现在更像是一个魔术师。他只能让人们对他在过去辉煌日子里曾发现的东西浮想联翩了。
我在回去的途中经过他在古尔纳的别墅。窗户还开着,月光洒在房子的一侧。在埃及的某个地方也可以看到英格兰的一个小角落,他的画板和书籍整齐地摆在他的卧室里。画板背面靠着窗户,所以我不能判定他的绘画技巧。他还未清理茶具,无疑他要喝点儿东西来忘记掩埋19世纪九十年代的楼梯,在我旁边还有谁过早地听到他的“成功”?有多少个工人的灵魂可以知晓?“哦,是的,卡特主人今天发现了图坦卡蒙国王的古墓!他今天发现了楼梯,明天就该轮到满是财宝的墓室了。去告诉所有的表兄们吧。”可怜的卡特,无疑他的茶杯还没洗过。
在房子后面,我通过绿色的窗框发现了有趣的画面,他正安静地睡着,这一点很古怪,除非有人认为睡觉可以减轻人内心的烦恼。他的窄边眼镜放在床边桌子上一本睡前阅读的书上,而书的封面和《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的封面颜色相同,我并不吃惊,但我却没能看清这本书的书名。卡特身上盖着白色毛毯。他把满是皱纹的手放在脖子附近,就像一个啮齿类动物挖洞准备过冬一样。我一点儿也不羡慕这个可怜的人所遇到的问题。
1922年11月9日 星期四
日志:三天持续不退的高烧终于退却了,但仍让我很担忧,今天一大早就醒来了,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然后准备工作。我感觉自己完全康复了,开始为玛吉和拉美西斯准备食物。
艾哈迈德和我的工人在衷心地等着我,最后看到我健康地回来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每天早上都来,然后等待几个小时之后再离开。今天,他们每个人的工作热情都异常高涨。他们怀着尊敬与激动看着我。
我继续让工人们沿着向上的小路仔细查看峭壁的表面。我们的进步是令人鼓舞的,尽管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发现,但也可以被看作是缩短了与未来成功的距离,虽说如此,但我不能用这种想法放纵自己。随即我们又查看了3个裂口。剩下的不多了,而且恐怕我们需要付出更艰辛的努力。
玛吉和其它的猫在饭厅里吃着它们的晚餐,整个晚上它们都入神地盯着留声机。
1922年11月10日 星期五
日志:我把费那苒送我的两条香烟作为奖赏分给了工人们,这足以说明我对他们的信任。但被反复传说的是卡特“能激发工人们的忠诚”。正如我在陆军部队里所知道的,“激发忠诚”是野人时代的把戏。每个人用礼物或者恐吓同样可以“激发忠诚”。
今天,我认为有必要为下一步开掘做计划。于是,我派了两个人来到山谷中一段平坦的盆地,以片断C的发现地点为中心,以100码为边长,在距峭壁表面的地方,标出一个正方形。如果那里可以挖沟,我们就算是准备好了。我问艾哈迈德怎么才能更容易找到100个工人并让他们全部配备好挖掘工具。这个机会肯定可以,但成本将等待合作者银行来支付。而且合作者银行需要为整个队伍的预算做出打算。现在仍没有发现一点迹象,我也不愿回去找拉考或者温洛克,但如果这样,我的整个挖掘队伍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3:59
1922年11月11日 星期六
笔记:将引语变为1922年11月11日!到24日就整整13天了。
日志:今天我们的脸上都堆满了微笑。就当我正要改变策略时,世界在我们面前点亮了一盏新灯,使我们见到了前所未见的东西。现在已是深夜,而且我正在阿托姆-哈杜国王古墓的外面,在星空下的帆布床上写日志。我已经派艾哈迈德去给费那苒发去电报并为我喂猫。
我仍沉浸在因即将到来的胜利而激动不已的心情中,尽情地品味现在每一刻的喜悦——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让我们忽略现在的月光,让时间回到今天的黎明时分。
上午,我是在查看最后几个裂口的两个裂口中度过的。实际上,在悬崖顶端时,我被迫缓慢地爬下去以免被下面的山谷里的人发现,整个山谷现在到处都是盲目而又极具破坏性的挖掘场面。我留下艾哈迈德在上面保护绳索,而且让两个工人在盆地里开始查看有软土覆盖的地面,并让其他两个工人仍沿小路仔细在峭壁表面搜索。这次,我的直觉是正确的。
午饭过后,我下到了今天的第三个裂口处。感觉这次也将徒劳无获,更糟的是,我错误地估计了接触裂口表面所需的绳索长度,这时才痛苦地发现我只能爬上顶端然后在明天买到更长的绳索。在上爬的过程中,我还在责备自己因准备不足而造成的失误,此时我听到了下面的白痴们的叫喊声,但我早就告诉他们要保持安静了。同时,我的手上又爆开了两个水泡,这让爬行更加痛苦难耐。我叫喊着希望艾哈迈德能来拉我一把,但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朝下一看,看到四个工人都聚集在我下方200码的一个地方,他们显然无视我的存在。在我向上爬的过程中,还磨破了手掌上的旧皮,然后抬头看一直未露头的艾哈迈德,又朝下看了看显然没在工作的渺小的工人们。我先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向上爬,全身刺痛。最后,我终于爬上了崖顶,但仍没有发现艾哈迈德,于是,我沿着小路跌跌撞撞地向下移动。结果发现,艾哈迈德早已走下来,正在观察工人们的兴奋表情。等我到达下面的时候,至少45分钟已经过去了。
我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他们在下面等了我多长时间!我们发现了什么?上帝,我们发现了什么?其中一个工人——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通常他们要是两个人站在一起,我都分辨不清哪个是谁,也许他们是兄弟——在与峭壁表面齐眉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一小块光滑而发白的岩石,它比峭壁表面的石头和泥土多陷入了几寸,而且这里距我和马洛维发现片断C的地点也就不到100英尺。但奇怪的是,当他们发现它的时候,这块形状和大小如同拇指般的平滑长方形岩石被不规则的褐色尘土与石头包围着,而且很牢固,只有在敲击的情况下才会碎落。这简直就像前几次出现错误警告时的情景一样,当我到达时,他们已经大胆地试图确认他们的发现了,敲击褐色的峭壁表面,用一个金属杠杆撬起这块石头,他们已经划过石头表面的痕迹并使它的面积扩大了三倍,他们违反了我不在时不允许接触任何东西的规定。
我要艾哈迈德再次向这些人解释我的规定;如果发现被破坏,我就不给奖励。我用放大镜检查了这块石头并发现在它的上面似乎有规则的图案,尽管考虑到了工人们杠杆造成的划痕,但我仍不能确定。白色的岩石无疑与它上方一英尺处的石头有完全不同的表面,所以如果它很巨大,那么它只能向下延伸,但它的表面没有显示被腐蚀的质地。我派工人们到骡子上取来了铁铲和毛刷,我开始小心翼翼地工作。“是它吗?很可能吧?”艾哈迈德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此显现出真正的热情。
晚餐和黄昏没有延缓我谨慎工作的进展。值得赞扬的是,艾哈迈德和我的工人们甚至在太阳落山的时候也没有离开现场的意思,但是确实难以了解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们的阿拉伯语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了,俚语和模糊的语音似乎将替代正式的表达法。我所使用的是大小从半寸到一英尺多的各种专用凿具和毛刷,我的工作稳步进行,就像外科医生在做最需要谨慎处理的手术。尽管我有想使用重锤和炸药的冲动(就像早先的同行们在几十年前所做的一样),但我们的责任不仅要保存好它的内部结构(赶紧把它送给博物馆或者私人收藏者),而且还要看每个东西的最初环境,然后制图。请注意:我们从来不知道我们自己会有多粗心。我们不会知道由于匆匆毁坏了无价值但却有意义的一堵墙而使我们永远看不到伟大的杰作。保留每一块石头和碎片,在移动任何东西之前要记录每一块砖与其它所有砖的关系:这就是区别专业人士与盗墓者的地方。所以我在描述这一伟大时刻时拖延了时间,急切的读者们,这都是为了你们,这让我们感觉到了创造的激情和奇异的时光隧道。
在发现的这一刻,时间好像也兴奋了起来,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各个方向流淌,直到太阳升上天空,就好像刚开始一样,你的工作将永无止境;你可以计算自己的呼吸;你可以想象在这扇门的后面将看到什么,带着最具体的细节(因为这是一道门,是的,我会让它显示更多);你可以想象每一副金手镯、皇冠、镶嵌着珠宝的袍子、雪花石膏制的石棺、方解石盖子罩着装有国王尸体的罐子。还有不止这些:一个人可以看见在你生命最后一刻的变化,将在婚礼上穿的你喜爱的礼服、当他叫你起来时你脖子上闪光的金项链。一个人同样会知道再向前走一步会是什么样吗?尽管他不知道走这一步需要多长时间:那个瞬间是什么?粉碎的水晶碎片将成为永恒,成为现在与即将——得以——澄清的过去和既定的不可避免的未来之间的桥梁,是吗?11月12日上午10时4分将会是这一时刻吗?会延续到让我的朋友们怀着喜悦和爱的心情大声叫喊的下午4时16分吗?
谁将跟我一起窥视这反射着金子般光芒的黑暗呢?诗人、作家还是观光客?让学校的小男孩在画板上练习画阿托姆-哈杜漂亮的皇家标牌,而且必须在开学第一天就背诵我们国王那充满灵感的第七首诗(只出现在片断C上):
当我们打败敌人或者命运,我们召来了几十个女孩
她们匆忙地奔向我们,阿托姆-哈杜的长袍解开了。
她们赤裸着为我们跳舞,她们的乳房非常坚挺
阿托姆-哈杜的颈部皮褶能膨胀得像眼镜蛇一样,要一跃而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4:03
今晚,我可以高兴地和我的国王以他喜欢的方式一起庆祝,我不能,因为我美丽纯洁的未来女王在远方等待着我,我嫉妒的情妇——科学——却要求我躺在行军床上,用装饰有眼镜蛇、秃鹰和狮身人面像的床单盖在身上,并保护我的发现不被土匪破坏,而且如果消息一旦传了出去,嫉妒的同行们肯定会来参观,或者我不知道现代埃及劳工的自然判断力。但当他们来时,他们会发现我带着一把左轮手枪(对付土匪)或者默默的微笑(对付卡特)。啊,这滋味真是太美了!卡特的挖掘方式并不是我的惟一选择;我充满激情的性格比他的自大要强上万倍。
我的故事说得太远了。时间,正如我所说,也会开玩笑。
所以,工人们第一次发现时的图形如下:
http://www.dolc.de/forum/attachments/A-158_3kePQzhA9BF7.jpg
表面的土有一英尺或者更厚,非常坚硬。但经过几个小时的凿击、拂拭和过筛后,我们发现了一扇门,大约有5.5英尺高,3英尺宽(一定要让艾哈迈德买把尺子测量一下)。它是在峭壁旁小路上面三分之二高处被发现的,有三分之一在它下面。在挖掘一段时间后,我们发现:
http://www.dolc.de/forum/attachments/B-158_I9dyRTpiHlHp.jpg
一定要在发喜报后准备好照相装备。
入口绝对没有被动过,也绝对无法进入。盗墓者从没有打开过这扇门,而且后来的当局也未曾碰过它。它已经有3500年不见天日了。另外,更重要的是,它没有被“密封”。也就是说,在这扇石门上没有迹象显示皇室的标牌或者是其它标志,也没有暗示专业古墓守护者地点的标记。这可能在和平时期有些奇怪,但考虑到我们对阿托姆-哈杜生命最后几天的了解,这扇门原始的纯洁是确认他的进一步证据。无论是谁关上了这扇门,他肯定已得到了指示,不要在它的外部做出任何标记来确认它的占有者(这样来证明他的身份,我的解释准确无误)。
当然,如果(其实我敢肯定)今晚是在阿托姆-哈杜的古墓外写日志,他安息了,在第十三王朝的最后时刻,在所有文化、宗教、生活、埃及、希望和时间等一切的终点。差不多100年之后,第十八王朝将会从第十三王朝的废墟中建立起来并光荣地复兴埃及,阿托姆-哈杜死亡之时也就是希克索斯的侵略者们宣称自己成为一个难以理解的王国的国王的时候,他们像野蛮人一样玩穿盛装的游戏,他们弄脏了神庙然后来敬拜鄙视他们的神灵。没有理由为埃及的最后一位国王阿托姆-哈杜的古墓上封上官印,也没有理由吹嘘他的存在。如果卡特能够找到古墓,它的上面将会印着类似“图坦在这里安息”的象形文字。阿托姆-哈杜的墓门没有记录而且被迅速变干的泥土覆盖着,国王肯定未浪费片刻便匆匆地来到了地下世界。
我查看了这扇门的四周,发现它被牢牢地楔入峭壁岩石中。门似乎至少有一英尺厚,而且应该是结实的大石块,所以明天的工作量会很重,或者只要我们正确来操作,就像卡特将要做的一样,让那个不幸的老家伙得到他应得的吧。
当我睡在阿托姆-哈杜的天空下守卫他时,艾哈迈德和工人们被赶回家准备一系列重要的工作。我希望能够模仿古代的国王们并把这些工人的舌头都割掉,然后指望他们不会写字。但工作还是要进行下去,我一个人不可能做完所有的工作。明天他们就会返回,带着绳索和骡具,转开墓门用的金属辊子,铺着厚垫的手推车,以及在将车推回我的别墅时遮盖车上物品的帆布。
通常的做法是,我会联系古物管理局让他们派一位巡查员来监督正式的开墓仪式以及挖掘和清理工作,并将处在我的特许权地区范围内的古墓记录在案。但是,由于我仍未拿到拉考的特许权,所以有点不知所措,我感到没有别的办法而只能独立继续我的工作,直到我知道我将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帮助。当那个时刻到来之际,我会回到开罗并亲自告诉他们我所发现的财宝。我将完成一些文书,上交一些罚款,然后等待他们的答复,而他们却在那里窃笑并且轻轻地拍拍我的手。我看到他们舔着嘴唇听着我说古墓的位置,并听到他们说将温洛克的部分特许权分给我,以供特里利普什探险时进行挖掘和实验的需要。
明天我们就要打开古墓了!
电报。卢克索致波士顿的切斯特·克劳弗得·费那苒,
1922年11月11日下午5时58分。
慷慨之主:我们胜利了!发现属于我,也属于你。请确保在22日汇钱过来。
小数额的延迟会危及到整座金山。特里利普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4:07
1922年11月12日 星期日
笔记:昨天是停战纪念日。这让我想起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牺牲的战友们,伤心之余,我会永远为现在活着的其他人所享受的和平祈祷。包括在我离开埃及去土耳其时马洛维与我的分别及他保证保管好片断C直到我回来,我还想起了在牛津大学就读时与他共度的愉快时光,他在战争前为我祝福,当我离开时我乐观地认为我们会成为永远的朋友,还有我从土耳其回来时备感悲伤等等。
日志:今天的艾哈迈德是全新的艾哈迈德,一边微笑一边鞠躬,工人们也是一样,这令我很满意。他们在黎明时分到达,电报发了,猫也喂了,还带着很多新的装备。在开始冒险之前,我将独自去开罗买更多的重要科技设备。如果今晚又睡在外面,那我还得让他回去给我拿蚊帐——我的手臂都快跟我父亲的一张喜马拉雅山脉地形图一样了。
我们立刻开始工作,先在门下塞进楔子,然后在门的顶部和两侧挖坑。工作非常艰苦,到午餐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门的周围挖了将近一英尺的深度,但它依然很牢固。惟一的选择是在后面拉一条绳索,然后用我们12只手的力量控制它向外侧落下,落在垫子上以保护用我的放大镜看不到的任何细微痕迹,在辊子顶端我们可以直接将绳索系在骡子的骡具上。让我们回到正题吧。
5点整——现在,我可以看到一条细缝,门的上表面好像与什么东西相连着,很可能是封在门后的墓顶。现在可以将第一批楔子放入细缝,接着用木条在楔子上不断敲击,并轻轻撬起这扇门的大石块,使墓门错开门框,直到有一个楔子能掉进门的另一侧,在细缝后面,我们屏住呼吸听着它掉落时碰到石头的声音。我们即将完成。我在楔子掉下去的地方插入了测试棒(我们早该进去,该死的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如果我们有足够的人手而且没人逼迫我们像罪犯一样在阴影里藏匿,情况根本不会是这样)。我用蜡烛做测试,以确保门缝中没有毒气泄漏出来。现在仍没有足够的空间向里面细看或者伸入火把,尽管我非常想看到里面的景观,于是,我只能叫工人们去休息。他们吃着枣子,什么也不说,一看到我就向我不停地微笑。
7点30分——经过一个小时的辛苦拉拽,门终于开始动了,我能够将一支蜡烛放低以使它进入古墓,然后把我的眼睛挤在那个小空间里,向里看。最初我的视觉还不适应里面的黑暗,而且有光晕的烛光也在不断地跳动着,所以我仍未看清希望见到的东西(阴影,闪亮的金属),我们慢慢等待着,那是让人窒息的期待。“你看到什么了?”艾哈迈德用英语轻声问我。“不朽!”我说(将阿布杜拉的名字改成艾哈迈德,尽管这个讨厌的人的名字根本不值得一提)。
最后,我确实清楚地看见了一部分东西,灰白色的墙以及同样颜色的一小块地板。黄昏时,我们成功地将门周围的边框挖得足够深,以便我们可以在休息一夜恢复体力之后成功地将它放倒。我还让艾哈迈德回去找更多的人手,然后让工人们回家休息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4:41
1922年11月13日 星期一
上午11点整——艾哈迈德迟到了,今天他8点半来的,但他带回来6个工人。我给5个工人发了前几天的报酬,两个新人只发今天的。我们刚刚把门放倒在垫子上,它很重,我们都觉得它得有将近2000磅重,工人们用力将它安全地放下来,两个新人立刻上前扶住背面,门搞定了,我马上独自一人走向前,带着手电筒来到了墓室前。空气,很热,很闷,静止了3500年,但它让我感觉很舒服。门在一个方形墓室里一面墙的中间位置,距对面墙有15英尺,也许门有7英尺高。每一面墙都是相同的黄白色的光滑石头。对于物体、墙饰、雕像、脚印、守护神、墙上的刻字等稍后的一系列发现将能够显示出我从未见到过的东西,现在墓室里只有我自己和手电筒。但我要说的是,暂时都是初步的东西,我必须说有可能到现在为止我仍表达不出什么,甚至无法表达。
我站在那里,记下了现在只能称作阿托姆-哈杜古墓的“空墓室”。地图显示如下:
尽管我的命令很明确,但我发现艾哈迈德还是走了进来。“出去!”我喊道,“这个地方不能容忍外行。”他既没有移动也没有回答我,只是用他的手电筒在墙上扫了几下,我观察到他的不理解已经感染了他简单的思想。他叹着气大步退了出去。这对他很重要吗?按时间赢得报酬,当然越慢,对这些人就越好。“让工人们回家吧,”他退出时我说道,“明天早上你带4个人在天刚亮时过来吧。”我需要在今天剩下的时间里思考并对这个墓室进行仔细的分析。
现在是黄昏。我不会过于细致地观察艾哈迈德的反应。如果不是见多识广,也许我也会绝望并在这里写下“失望”而不是“成功”。请注意:艾哈迈德的无知以及我将面临的挫折是现在的主要问题,这是阿托姆-哈杜古墓的建筑师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防御了。空墓室里跳动着的烛光下,我躺在行军床上,开始慢慢理解了这个墓室到底意味着什么。想象一下古代的盗墓者。尽管我们都知道盗墓者从未到访过此墓,绝对一个都没有,建筑师肯定已经做出了周密的计划。所以,可以想象建筑师是怎样防备小偷们的。对于小偷而言,想象一下像艾哈迈德这样与工人们不遗余力地打开墓室的人。最后,他们在一旁偷偷地寻找,这样不会被全神贯注的主人发现,结果他们却在偶然间碰到了尼罗河最后一位主人通向永生的过渡点,而且当他们发现这只是一个空墓室时,还傻笑着道歉说:“什么东西都没发现,老朋友,你去别的地方找吧。”只有眼力敏锐的意气相投者才能够注意到后墙上隐约的轮廓,不是别的,那正是另一扇门,虽然仔细看也未必看得清楚,但它的确就在那里。甚至国王的发现者拉尔夫·M·特里利普什也是到晚上8点才注意到的,他的工人们已经走了,他自己的心绪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轻轻敲击,然后除去尘土,再放入楔子,绝对没问题。明天,我们就可以揭开阿托姆-哈杜古墓的神秘面纱了,这同样是解决国王自己身世之谜的途径,是世界的历史长河中最复杂的“古墓矛盾之谜”。
让我们先欣赏一下第七十八首诗(片断A、B和C上均出现了,出自1923年哈佛大学出版的《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
没有猎鹰在监视我们,没有萨卢基猎犬因视野较远而闻名
看吧,看我粗暴地对待伊希斯,她的嘴和臀部。
当真理正义之神的湿吻在我的左边而塞克美特神的乳房在我的右边,
将死的敌人、小偷和背叛者都将在我们上方徘徊,
迷失在干枯的沙漠中。
大家希望看到的是古墓矛盾之谜和地下世界的惊喜合二为一。对于任何一个古代人,如果有足够的运气发现阿托姆-哈杜的古墓入口,但看到里面是令人失望的墓室,他们肯定认为宝物已被别人洗劫一空。那么,我们怎么才能使大家对古墓矛盾之谜另眼相看并做出假设呢?我们可以想象,阿托姆-哈杜肯定会安排封死第一道门也就是A门的人杀死封死第二道门也就是B门的人,而封死第一道门的人又会被根本不知道古墓位置的第三个人杀死。继阿托姆-哈杜死后,这两个人也将死去,他们是被毫无关系的作恶者以难以解释清楚的原因杀死的,甚至在这个埃及灭亡的夜晚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无辜的死。
明天,我们将进入国王的古墓,打扰他贪婪地享受着与永恒的同床伴侣的情事。今晚,睡在空空的墓室里,不为人知的暗杀阴谋已经按他的指示进行了,他的女人们将永远取悦于他,而且他比我们所憎恨的“母亲”——时间自己——更加聪明。
[ 本帖最后由 享受人生 于 2005-12-20 13:42 编辑 ]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4:44
1922年11月14日 星期二
艾哈迈德回来了,他有点羞怯,但在得知有关B门的消息时马上兴奋了起来。“我的主人,特里利普什,你那猎鹰般的眼睛、警犬般的鼻子,以及一颗永不言败的心是我们所有人学习的榜样,而且是英国人向埃及提供的所有礼物的象征。”
我们又一次开始做同样艰辛的工作,但现在是在跳跃的灯光下,汗流浃背的我们确定了第二道门的大体轮廓并再三检查了门的表面上是否有封印、铭文及标记等等,令我高兴的是什么都没有,这使我对于空墓室功能的假设确信无疑。我让每个人轮流用放大镜检查了一遍,我们6个人的看法是一致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两个人在外面守着,还有两个人负责取水和所需的工具。当我轻轻敲击B门的四周时,艾哈迈德手拿着火把,我主要是想阻止他像老年妇女那样踱步。
门的轮廓更深了,而且逐渐显出了它初始的模样,好像黄白色的墙壁只是表面上的掩体,现在我们正要进入等待已久的国王密室的黑暗之地,显然几根铁撬棍是必要的,因为进入空墓室之后有一段斜坡——从悬崖小路向第二道门逐渐下斜——我们可能需要一个齿轮撑架,以及能够利用它将第二道门运出古墓的壮汉。我们必须利用这样的运输工具顺利通过A门留下的空间,除非古物管理局决定将B门在原地半开着,那么它在以后的观光季节将产生强烈的心灵震颤。
考虑到小偷在这种困难条件下进入墓室的复杂性与不可能性,我留下工人们守卫着,让他们睡在空墓室里,将印有秃鹰、狮身人面像、何露斯等象征性标志的床单盖在身上。然后,我回到镇上。我想知道哪家哪户有闲着而且乐意睡在沙漠里的男人。
在邮局,我收到了未婚妻的来信,日期是24天以前(这简直就像是前世的事情,在我们发现之前),还有我的“慷慨之主”发来的一封电报,他尚需证明自己值得这样的称呼:干得好!请将详情告我。汇款很快就到。然后,我去买铁撬、食物等等。
从很远的距离回来,特里利普什别墅的阳台上布满了灰尘,防患疟疾的鸡尾酒端在手上,玛吉趴在我的大腿上喵喵地叫着,留声机唱着优美的歌声,我想象着B门另一侧会有怎样的珍奇异宝在等待着我,火把的火光暗影投射在白色的墙壁上,门在我们的后面,铁撬棍奇怪地掉落下来。明天。
10月21日
你好,亲爱的拉尔夫!
当你在阿拉伯的宫殿里追逐女孩子时(哦,是的,先生。不久前的一个夜晚我去看了场电影,而且我现在知道究竟是什么吸引你去埃及和阿拉伯半岛了,你这个坏男人),我不想只是背靠着椅子坐在那里听茵吉讲述冰岛寒冷的冬天,先生。
我曾在奥图尔的家里度过了几个非常愉快的夜晚,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我这么做。我想知道你到底不同意哪一点:是奥图尔的家,还是我在那里度过了非常愉快的夜晚。说老实话,你会认为我是个有罪的人或者是做了与此类似的事情,是吗?
可能你会感兴趣知道奥图尔给我介绍了他的一个朋友,现在让我们看看他叫什么名字呢,说漏嘴了,是的,让我告诉你吧:康奈利厄斯·马西,我要说的是,他深深地吸引着我,而且他还是个不错的舞伴。自从星期二他遇到我,他连续四个晚上都在这里。奥图尔还说这个康尼绝对有好几桶现金。当然,他的穿着确实像个大款。几桶现金我是可以凑合的,是的,我能凑合。特里利普什先生。
镇静点儿,英国佬。他对我一文不值,你才是我真正的探险英雄。
那个私家侦探也对我有好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我可以告诉你。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几天后,我和一些女朋友去参加了一个小型晚会,就像以前一样,但当我离开家时,这个侦探正在等我,而且他说:“来吧,我带你去喝一杯。”女孩一听到这些就都不想听第二次了。
你会从那边为你的女王带些什么呢?我知道,我知道,古墓里将会装满100万年前的珠宝。事实上,埃及的东西现在非常流行,所以如果是那样,那就真太棒了。但这些珠宝会不会发霉或者被古代的人用过呢?女孩们都不喜欢在脖子上戴应该放在博物馆里的东西,你知道的,拉尔夫。
不,我真的没有在意过他,我指的是那个侦探。长着萝卜头似的脑袋,总是晃来晃去的。他在我旁边很害羞,甚至不敢正视我的眼睛,显然腿都软了。而你却是个例外,我的英雄,看我就像你傲慢地看待其它任何事物一样,背诵着你那些色情的诗文。但是这次,他带我去了奥图尔俱乐部,这次我非常想去而且心里很烦,所以想出去走走,他就像一只玩具小狗。我可以告诉你,他正在寻找一个可怜的澳大利亚男孩,而且他对你充满了好奇。我想部分原因是他想知道我的心里是否可以为这个新家伙留个位置。哦,我的拉尔夫,你不担心吗?赶快回来吧!我在狠狠地戏弄你,是吗?但从我这方面看,你正在探险,可我却像一个犯人,就是因为我现在有一点儿身体不适。
你发现财宝了吗,我想知道?你猜阿托姆-哈杜的古墓墙壁会是什么样呢?当我欣赏他的诗时,哦,好家伙,你一定会认为他的古墓将会多么惊人的。不要有任何想法,先生,或者至少你一定要坚持到回来,我正在等待着你,你知道的,我会像洁白的雪花一样等待着你回来,我的英雄。
当然,你离我太遥远了,不是吗?自从你跳上船并挥着帽子向我告别时,我就不曾听到你的任何消息了。我把你的书放在床边,还有你的画像,就是穿着探险制服的那一幅。我睡着了,想象着你正在为我诵读那个邪恶而又饥渴的国王的诗。有时当我偶尔醒来,会发现茵吉在偷看我的书,这一点儿也不稀奇。
你还要在那儿呆多长时间?这里真是无聊,都是你的错。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这么无聊,甚至当我们在做无聊的事情的时候,像在博物馆里一直盯着一张法老的破旧椅子。但现在不要这样了,拉尔夫。我想结婚了。我觉得我应该比现在过得好,不是吗?我应该得到你向我保证过的一切。我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了。我不喜欢茵吉,甚至也不喜欢父亲了。你听到了吗?
玛格丽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4:46
1922年11月15日 星期三
特里利普什别墅
黎明时分起床。
太阳刚刚升起时,我就回到了古墓现场,我带来了食品和水,额外又带来了两个手电筒。轻轻踢了几下蜷缩在空墓室里的工人们,他们都被弄醒了。
我们又一次走近了B门缺口,开始放置楔子,用铁撬棍试图驱动吊在门上的铁钩,用力向后拉,将重型辊子踢到正确的位置,但这时工人们不断地大声抱怨在用力拉绳索时手掌起了水泡(我忘了给他们买手套了),左边推,右边拉。
午餐。急需重型设备,现在买不起而且又不能公开地带入现场。现在的问题是门显得越来越重了。也许我应该对我的发现少负一些责任,直接将门撞碎,但我不会这样做,尽管我现在仍很激动。我们挖掘它是为了将它保存好。
缓慢的进展折磨着我们,几乎感觉不到,尽管我们付出了伤痛和长脓肿水泡的代价。黄昏来临时,我让工人们回家,在空墓室不稳定的气流中自己直接瘫倒在了行军床上。
1922年11月16日 星期四
玛格丽特:早上3点30分,我借着微弱的烛光给你写信,身体的疼痛使我过早地醒来。每天晚上睡不到4个小时,而且是断断续续的。我在想你,我们相隔得太遥远了,让我信赖的可爱的你,不管你有多么艰难,包括你父亲拿钱在你身边营造的古怪世界、药物处理的一些谜团,令人烦躁的心神不宁、试图把你从我的感情中夺走的奇怪家伙法瑞尔,还有整天烦着你的茵吉。我同意你的看法,她可能早成了你父亲的掌中之物。
日志:下午。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门已经稍稍向外倾斜了,每次都会挤出一点儿沙子,到了下午的早些时候,我已经可以从缝隙里看到里面“毫无疑问有金子,但实际上,那是我自己惊奇的眼睛的反射光。让工人们休息一会儿准备最后一次尝试。”“为什么不用重锤?”艾哈迈德用英文问道,我发现他问这句话时竟然表情非常严肃。难以置信,这些人简直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我开始解释考古学的基础知识,但我必须保存体力,而且我发现他不是很感兴趣。
11月16日、17日和18日 星期四、星期五和星期六
写于1922年11月18日 星期六
日志:胜利与暂时小小的挫折。折磨人的痛苦。
16日,我们又花了一个小时用铁撬棍和绳索拉拽的繁重工作换来了初步的些许胜利:我们已经成功达到了刚才提到过的位置。艾哈迈德是个严厉又很有帮助的工头;当他发现我的脸上出现了某种有把握的表情时,他开始注意我了。休息过后,我们开始疯狂地干活,但我催得太急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两个人在门的两侧用尽全力别着金属棒,我和艾哈迈德在前面拉着绳索,直到我们的手套像火一样滚烫——随后令我羞愧难当的事情发生了:先是一个声音,可怕的声音,突发事件超出了科学所能控制的范畴。对于一个迷信的耳朵(像一些人在墓室里肯定会有这样的情况),突然间一声叫喊从后面传来,紧接着一股热浪(也许他们认为这是阿托姆-哈杜对我们愤怒的喘息声)以及我自己受挫时的叫喊,这扇重型石门突然间碎裂向前倾倒,然后砸在了硬地表面上,结果上百万颗灰色的大理石块像弹片一样向四处飞溅,紧接着一声尖叫——一个工人被飞来的小石块轻微擦到了眼睛——然后,我感觉到了疼痛,让人撕心裂肺的疼痛,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只脚陷在石门粉碎时掉下来的石块里。一瘸一拐,还流着血,脚趾已被压碎,我脚上的靴子的一侧也裂开了口,不去管它,这都没有关系——我突然间冲到下一个墓室,手电筒照亮了这里和那里的路,又上上下下照亮了墙的每一个角落,脚的疼痛已无暇顾及。
阿拉伯语的诅咒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我能够理解那些话,起初以为一定是受伤的那个人嘴里冒出来的,但却是艾哈迈德,他在诅咒命运、西方和埃及(因为他只是盲目地看到了又一间空墓室)。他对金子的贪婪弥补了他受挫的痛苦;他缺少科学的理性。我、卡特和马洛维所共有的理性并不是埃及人所拥有的特点。
我命令艾哈迈德和两个工人将受伤的工人带回镇上治疗他的伤口,然后在24小时后返回,并留下一个人准备前面的艰辛工作,协助我处理好自己的脚伤。
他脱掉我的靴子,我疼得简直生不如死。拿水和宾馆的床单来清洗和包扎我丑陋的、流血的脚。16日下午的晚些时候,我终于可以一瘸一拐地走路了,于是,我将灯笼放在新开辟的第二个墓室里。遗憾的是,B门表面上的铭文绝对是巨大的损失,上面写的是精美的象形文字:
阿托姆-哈杜,尼罗河的主人,将口水吐向追逐者,
他们这么晚还打扰他,而且他们将为入侵付出巨大的代价。
如果还有人在这么晚的时候对我们的发现和成就提出质疑,那这个铭文绝对是最有力的证据。我希望能够将第二道墓门的碎块儿收集起来进行整理,但它却破镜难圆了。我为此而自责,古物管理局的蠢货把我逼到现在的位置上,而且还想让我远离他们的肥肉。
迅速肿胀的脚迫使我停止继续探索新的墓室,整晚我都在一次又一次替换浸湿的布条——真是丑陋的伤口,当然,尽管如此,也算是为我们的发现做出的一点儿牺牲吧。我让那个工人取来水和一根藤条,然后让他去休息了。按道理,我应该回到别墅或者去看医生,但是我不能,我只有将新墓室的地图绘制完成以后才能回去。而且睡觉几乎是不可能的。
11月17日,天空中出现了一丝光亮,工人们还没回来,我再一次用仅剩的饮用水清洗并用床单布条包裹了受伤的脚。黎明时分,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外侧的两个脚趾肯定也受伤了,从暗紫色的肿块儿判断,可能伤到了一根、两根或者三根骨头。伤口大部分是表面的,我的靴子虽然起到了防护装备的作用,但皮肤裂开了好几处,而且布条也变成了褐色。完成自我护理以后,我又跌跌撞撞地去探索我们可以暂时称之为“迷惑墓室”的新墓室。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4:47
从表面上看,第二个墓室像空墓室一样空荡荡的,所以有人会断定,进入空墓室的盗墓者会发现写在B门上不祥的诅咒,但是他足够强壮并能稳步前进,只有完全挫败才能阻止他的步伐,因为恐惧和障碍到现在为止都不能阻止他,所以国王和他匿名的建筑师很可能决定不设置更多的诅咒或者障碍,但只是诱使夜贼相信他绝对是在浪费时间。就这样,出现了另一个空空如也的墓室。当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观察过它,所以当我在钦佩阿托姆-哈杜的狡猾的同时,回顾以往都是多余的。
不管怎样,我的古墓地图更新如下:
如果不是为了B门上的铭文(已丢失)和C门上勾引男子的女人唱的歌,我的困惑和绝望此刻与假设中的古代盗墓者是一致的。
这是17日上午的晚些时候,工人们还未拿来绷带、水、食物以及一根用深色硬木精制而成的、头部弯曲像皇家手杖一样的手杖。他在挖掘过程中砸着了脚,正等着别人拿来手杖给他,这样他就可以支撑着走路了,你知道吗?这根手杖现在正在开罗探险者俱乐部里展出。
由于B门倒塌的冲击,我的脚每迈一步都剧烈地疼痛,但手杖却是个好帮手。进餐、喝水,然后用放大镜检查困惑墓室的四壁,我看清了墙上明显的“贮藏室”标志,并发现了模糊但肯定存在的C门的轮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仅在一人的帮助下(艾哈迈德和其他人回来得很晚),我开始清理尘土并敲击C门的四周,同样缓慢的重复动作,使用着凿、刷、锤、楔、刷、凿、刷、锤、楔、刷。我感觉非常虚弱,也许是有一点发烧,无疑是因为想到最后一道门后的宝贝而激动不已。而且,有两三次我都从里面蹒跚着走到外面,这样使我减轻了痛苦。至少还有两次,由于过度疲惫就直接睡在了空墓室的行军床上,把以前睡不着的几个小时补了回来。17日的整个白天我都是用睡觉度过的,醒来之后——这是我的一个不好的习惯,也是阿托姆-哈杜的——天刚刚变暗。18日。我能够听见但看不到我那位忠实的工人睡在阴暗的角落里,但其他人仍旧没有回来,我来到外面观察德尔巴哈里的星空。
这次守夜我并不感到愉快。
18日的黎明终于到来了,而且微弱的光线显出我是独自一人;显然我误以为自己呼吸的回音是那位忠诚的工人的,但他却不在这里。我发现艾哈迈德和其他人已经迟到了18个小时。他们有可能背叛我,懦弱和贪婪是当地劳动力不断的威胁。没有立即出现刺激他们眼球的东西,放弃是一个有可能的解释。随它去吧。尽管受到伤口疼痛、口渴、饥饿和愤怒的煎熬,我决定继续独自准备开启C门的工作。然后,我会用岩石和泥土将古墓的前部覆盖住,返回卢克索,将我的发现展示给当地的古物管理局,接受他们的斥责以及人员和技术支持。尤其要让电灯进入古墓,对我来说会是极大的帮助,没有了火把和灯笼的烟,我们就可以增加连续工作的时间而不需要时常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
18日,今天下午的晚些时候,艾哈迈德带着3个工人回来了。他们道歉的理由非常丰富,他们非常高兴看到了C门的轮廓。伤者需要看护,艾哈迈德就一直呆在别墅里,直到小猫回来进食,然后艾哈迈德和工人们自作主张地将他们认为会对“我们的共同任务”有所帮助的工具——两个重锤——带了回来。我被他们的努力感动了,但禁不住要嘲笑他们的表情,因为我向他们提出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如果我们使用可以将门捶得粉碎的重锤,那么在C门另一侧的财宝将发生什么呢?
所以,我留下艾哈迈德和另一个工人在那里守夜,在其他两个人的帮助下,我回到了特里利普什别墅并希望明天一大早就能够轻松地拿到公文回到古墓地点,那些小丑们会为我祝福,就像当年的希克索斯人,他们逼迫人们进行如此必要的欺骗。
但至少特里利普什别墅还不会让我失望:洗个热水澡,喝上一两杯酒,再给受伤的脚绑上新绷带。现在,我的脚已经肿得穿不进靴子了。最后更新日志。
我的人刚从邮局返回,他带来了一封信和一份电报。电报中,费那苒向我祝贺并提醒我,他已经授权了汇款转账并要求立刻传给他一份发现的宝物目录,“尤其是有私藏价值的宝物目录”。那封信是卢克索分行寄给我的,以确认费那苒的电报:两天前有汇款从美国汇到我的账户上,在星期四也就是16日汇出的这笔汇款的数额只是根据小组初期预算艰苦达成协议的每月付款的八分之一,而且还是贬值的比索并且晚了整整25天。算一算我最近的花销和延期的预算,费那苒汇款只是所需资金的九牛一毛。
这是一种正在动摇的背叛行为。我想用某种有逻辑的理由让他相信我,但他肯定没有这样的理由。他的意思是要在下一个计划中的汇款日期,也就是11月22日把这一次的不足数额补上吗?我焦虑地思考着,试图理解他的想法,也许-至少会被人认为-他受到了卑鄙的法瑞尔的贿赂。显然,费那苒受到了某个黑暗势力的摆布。当然,我有办法迫使他跟我合作,但这根本不是我所希望的那种合作关系。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徒劳地寻找能够解释我的可悲而又吝啬的“慷慨之主”没有兑现最基本承诺的原因,反而他却在流氓伙伴的陪伴下溜进波士顿的某家酒店,将挖掘阿托姆-哈杜古墓所需的必要财力浪费在了卖私酒、轻佻女郎和他那个斯堪的纳维亚情妇的身上。
那位忠诚的工人仍在外面等待我的指示。我派他回到邮局给费那苒一个答复:尽管受到可耻贫穷的困扰,我们已经打开了第二个光荣的墓室。现在不是谈琐事的时候,你的专门收藏危在旦夕。现在需要更多的休息,我会睡得像个死人,明天无论剩下什么武器,都要再次回到战场。什么都无法阻止我前进。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4:49
1922年11月19日 星期日
凌晨3时55分——我很早就起来写日志。没有睡觉,但脚开始有些麻木,这是一个好兆头。
夜色是黑暗的,对阿托姆-哈杜古墓矛盾之谜的解决办法——用灰尘使我窒息,还让我搭上了一只脚——虽然非常讲究,但却不在我的控制之中。隐藏之门。使盗墓者丧命的武器,还有更多我看不到的东西。在这片星空下,他做出了什么决定?我们必须将自己放到他的位置上去思考。
他走在底比斯宫殿几乎被遗弃的大厅里,将自己置身于从宝座变成木雕椅的不安骚动之中。他的国王想看杂技表演吗?我不想。化为肉身的奥西里斯神23要寻找伴侣吗?我不要。真理正义之神的情人想要骑骆驼、喂老虎、鞭打犯人、玩弄大象的鼻子或者抚摸长颈鹿吗?我不想。我的国王设想控制着我的大脑使我久久不能入睡。今晚,我先花了些时间考虑我的困境,然后何露斯神不再歌功颂德而是比以往更加残忍。这是我未来的朋友的语言中由颠倒字母顺序而构成的片语:何露斯需要时间,时间走过时抓住我疼痛的肚子,肚子像羞愧而孤独地在燃烧,难以接近,在道德允许的范围内,长着猎鹰头的保护者要怎样偿还我?我最后的旅程将会如何度过?毫无疑问,它快来了,不是希克索斯人的箭头就是我的背叛者们染毒的刀刃,或者在我的肚子里日益长大的鳄鱼,它想吃掉我的胃,如果我不能及时把它从另一个世界安全地带回来的话。
……
西沉的落日伴我醒来;我又失去了一整天的时间,这一天都在缓解伤痛和疲惫。我的脚像是有100磅重,头就像被巨人的拳头夹在中间一样疼痛。胃部在沸腾,隔几分钟会主动熄灭它的怒气。
天黑了,我那些忠实的白痴中终于有人想起来要看看我的伤势如何。他们整个白天都坐在空墓室里闲聊。一天过去了,他们就会得到报酬而且并没有发现我的缺席有什么奇怪。我派那个工人回去,确保有人整夜守护着阿托姆-哈杜的古墓,并让工人们在明天黎明时为我们进入最后一个墓室作好准备并做最后一搏。他也从“留局候领”处拿回来一封信,是我的未婚妻在11月2日写的。
11月2日
亲爱的拉尔夫:
我长话短说吧。我急需你的回信。我很担心这边发生的事情,而且需要听你告诉我一切都还顺利并听你解释每一件事。
侦探还在这里。有一段时间我觉得他没有恶意了而且很有趣。他也是一个不错的舞伴,而且总让我陪他跳舞。我知道他开始吸引我了,在这样的坏天气里,这是件愉快的事情。我可以应付像他这样的家伙。但我有一个问题。他跟爸爸说了一些我早就听说过的一些事情,而且他也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他总是让人感觉说个没完,但我知道他想要告诉我有关你的事情。他问我关于你在牛津大学的经历,然后我差不多告诉他一百遍了,说你和马洛维在那里就读,你是在获得硕士学位后和博士学位之前离开那里参加保卫民主的战争的,这是经过牛津大学批准的。法瑞尔求我给他你的一张与马洛维的合影,我把你给我的那一张拿给他看,这张照片里你穿着探险制服,你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微笑着,而马洛维却装作很严肃的样子,但这个法瑞尔只是说:“好的。”他是个小老鼠,如果你要问我。我希望你不会为照片的事情生气。
我感觉不是很舒服,拉尔夫。我不想让你担心,只是感觉不太好,就好像所有事情都控制着我。我总是想你,把你当成能使我健康的人,这是真的,只是你离开得太久了,所以这很困难。我非常想念你,但有些时候感觉你太遥远了,就像不能帮助我一样,同样也会使我身体不适。所以请不要担心,真的没什么,就这么回事儿,我想你。
法瑞尔一两次走进了爸爸的书房,我试图听听他们怎么谈论你,但我可不是一个侦探,当我问爸爸他们在谈什么的时候,他总是说“以后再说”。当我去JP俱乐部的时候,法瑞尔总不多喝,也不多说什么,我也开始很厌烦当你的女侦探了,因为毕竟让我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公平,是吗?真是无聊。
你能再次告诉爸爸,你曾在牛津大学就读时的事情吗?这个侦探,就像一个恶魔,他总是将那张野狼似的脸朝着我看,而且说一些诸如“你不了解情况”以及“事情不总是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尤其是和狗东西在一起”。他把英国叫作“狗东西”。他有点儿嫉妒,我讨厌他不像我一样尊重你。我爱你,拉尔夫,因为你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实的,尽管总是让人惊心动魄。而他的每一件事都是谎言而且还很无聊,所以他才会恨你并且向爸爸说你的一些并非实情的坏话。
不要担心。茵吉正在细心地照顾我,我在一天天地好起来,到了婚礼那一天,一切都会像我保证的一样,我会完全康复。但我需要你在我身边陪着我慢慢恢复健康,不好吗?你是我最好的医生,有你在我的身边,我会很高兴,我也能好得更快。所以你快点回来吧。无聊不是件好事情,对我来说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情。
如果你想告诉我什么,我会倾听的,你知道的。你告诉我什么我都会相信,就像你要是听到关于我的什么事情你仍会爱我一样,对吗?我不想再听些胡说八道的事情了,只想让一切像以前一样就好。
我会好起来的,为你好起来。但你必须现在回来。
你的心上人。
玛格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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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0 14:50
(1922年11月19日 星期日,继续)
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吗?难道我的电报没有说清楚他是一个骗子,而且没有向你提过一个陌生人的事吗?如果这只是双方的信件交错而产生的误解,那么更多的信将只能使事情变得更加扭曲,一个接着一个,这只会使一切变得没有任何意义。那边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正在读的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谁是法瑞尔或者他是怎样爬进我们家庭内部的。
你会好起来的,你会好起来的,你会好起来的。我相信。我从来没有对此事产生过怀疑和担心。曾经只有一次。在7月的一个阴雨天,在博物馆里,我很担心。但我从未告诉过你。
我陪着你去了美术博物馆,茵吉像是一言不发、徘徊在你身边的瓦尔基里24,尽管我到现在才想起她脸上那不可救药的放荡表情,特别是在我们观看那条漂亮的缠腰带时(我徒劳地使你想卡特是如何回忆1902年时的事情)。
当我们瞻仰长着公羊头的赫里谢夫神雕像时,我告诉你,我小时候曾梦想着能够打开古墓,尽管当时连梦想是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甚至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古墓”这个单词,更没读过有关考古的书籍。在我知道这一切之前,我的想象力在梦里创造了神奇的画面:洞穴里有灯光、适宜的温度、在软床上躺着的尸体、动物、朋友、食品和幸福,在一个安全密封的地方,并远离危险。我那时至多三四岁,就开始有喜好幽静的癖好了。
我还不断地向你解释我们看过的每个展品,尽管我注意到你需要更多的休息。我描述了哈佛和它使用老方法运用老开凿工具的保守观念。早在1915年,我就跟你说,莱曼·斯多利探险的时候仍想使用炸药!“哈佛没有准备好,为了阿托姆-哈杜或者说是为了我。”我说,“但他们会做好准备的。”我转向你,你正在颤抖,出于对我多方努力的同情,或者因古迹的美丽?“您不用担心,先生,”茵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边说,一边带你离开向卫生间走去。20分钟之后,你们出来了,你又是那样可爱并准备用那一整天来购物和吃东西。你从来没有这样活泼可爱,但你不想回忆起刚才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包括我童年的故事。哦,亲爱的,你父亲告诉过我你会好起来的。医生告诉过他你会好起来的,我也知道你会好起来的。在晚上一个人的时候, 很难让自己坚持信仰。但你一定要坚持。法瑞尔是个骗子。
无论有多少挫折,无论我受到怎样的误解、彻底的背叛和信件交错的黄色迷雾,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发现”。你父亲现在对我很困惑,或者曾经是,但事情总会过去的,如果他仍然对我如此,那也无需再说什么。11月19日,你的拉尔夫正在想着怎样用心去爱你,不管你父亲的顾虑,也不管你所遭受的法瑞尔对我的诅咒。当我回家的时候,你会看到我现在所写的东西,而且我们要查对信件记录并对时间、地点和邮戳的扭曲大笑不已。
1922年11月20日 星期一
取款,发工资,尽管账户上已是捉襟见肘,但这也无关紧要。如果有足够的钱,我绝不抛弃工人。然后,我离开这里出发去了古墓挖掘地。
我到的正是时候,及时地阻止了一场大灾难:我发现这群黑心杂种正准备用重锤砸碎C门,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在打我一样。艾哈迈德坐在那儿,抽着费那苒的雪茄,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砸。我叫喊着让他们停了下来,但不幸的是,我再次听到了重锤的轰隆声,此时此刻,他们静下来了。我们互相凝视着对方,脸上都流露出不解的表情。
如果不尊重我工作的准确性和热情,至少还可以指望他们服从命令的能力,显然我让他们单独在这里呆得太久了。最后大家都明白我必须采取严格的工资惩罚措施,随即扣掉了他们应得的部分工资。受伤的工人仍未回来,而艾哈迈德此时就像一只怒目而视的野兽。
我蹒跚地走到C门跟前,检查受损的地方。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们在令人着迷而又近在咫尺的宝藏附近守护这么久。C门表面上铭文的丢失完全是个悲剧,这样古物管理局就会有理由因我未请巡查员查看而惩罚我。尽管我现在不能请巡查员来查看,阿托姆-哈杜的古墓又一次变成了我脚下的废墟就是证据。我早该在17日记下C门表面的铭文,但是那时,我伤痛难忍。我怎么可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本该知道的。但现在只能用记忆力重塑C门上的铭文了:
阿托姆-哈杜,黑暗之地的最后一位国王,《训诫》的作者,
坐船航行来到地下世界。
只有被大肆掠夺的国土之上的财富陪他左右。
我跟工人解释说,他们的野蛮没有加速反而耽搁了工作进展,而且此门另一侧的金山必须等待,因为在固定他们砸开的裂缝之前不能冒险打开C门,否则在门的另一侧表面上刻着的精美艺术品将随之丢失。也就是说,我们有必要涂上石膏(这将会给我一次机会,在修复的门上重塑已被重锤砸掉的象形文字,大略给出初始铭文的大小和位置)。我叫两个人去取石膏、水和泥铲;派艾哈迈德去温洛克的挖掘地点查看这几天他是如何度过的;另外,我叫一个人去温洛克在德尔巴哈里的营地观察。如果那里没有行动,这将对特许权的重新协商大有益处。
从温洛克的营地得到的报告是:都是没有价值的东西,随意的挖掘,仍在洗刷去年挖掘出来的东西。在卡特的营地,他们正在拼命搜刮向南和向西的土地,虽然卡特已飞往开罗,他们仍急切地寻找着深埋于地下的宝物。6个小时之后,得以证明他们都是白痴:连石膏都买错了。尽管经过几个小时不同混合物的搅拌,指望他们拿回来的石膏还能勉强奏效,但结果只能是把搅和出来的白水泼在C门上。最后,还得打发他们回到镇上继续找合适的石膏。
再次尝试时已是将近傍晚。将石膏料填满主要裂缝待其变干,这次的结果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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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0 14:51
1922年11月21日 星期二
今天上午,裂缝里的石膏早已经干好,而且桶里的石膏也凝固了。当工人们屈尊来到我的前面时,我又让他们回到镇上取来了更多的石膏和一个新桶。天快黑了,他们也回来了,这一次却没带水来,而取水的人到晚上10点才返回。时间在流逝,而波士顿的援助似乎有些遥不可及。我真的很想回到特里利普什别墅舒服地睡上一觉,但脚却像是在燃烧,而我也不再相信这些敢用重锤的猿人留下来守好古墓。
玛格丽特:你不要理睬法瑞尔,而且要说服你的父亲重新支持我的挖掘计划,你会吗?我相信你已经这样做了。当我站在灯光下,我尊敬的陛下的古墓外的沙漠星光下,凝视着你的照片,你就像我的保护天使和灵感的源泉。看着它,就好像我的目光可以穿越沙漠和海洋到达你的身边,而你正在月光下冰冻的花园里准备铺床睡觉。
照片里,灯光在你的背后闪烁着,使你在强烈的白光下形成了鲜明的轮廓,你正俯身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发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是我送给你的刻有浮雕的项链),你的举手投足都洋溢着你的美丽:睫毛刚好比鼻子的轮廓突出一些,构成小鸟的黑翅膀是极细的、美丽的线条。
我还记得你在我怀里轻声哭泣的那一晚,我的离开使你受到疾病和忧虑的困扰,我的手指触到了你的眼角,不料指尖却拦截到一滴正在逃跑的泪珠并将它抹到太阳穴上,从而在化过妆的眼部到太阳穴上方形成了一条纹路,我只想擦干你的眼泪,却创造了一张法老女王完美的脸——何露斯眼部的孔雀石条纹。
法老杂货店23岁的女儿像雕像一样庄严地矗立着,吸引了众多人进来驻足观看。小巧的鼻子、会说话的鼻孔就好像被敏感而高傲的木偶戏表演者手中的十几根线控制住了一样。当她的眉毛轻微上挑,我们这些老百姓就知道她的意图而且愿意为之服务。她一噘嘴,较厚的下嘴唇受到上嘴唇的挤压,在鼻子底下形成一道天沟。弓起的脖子,像天鹅一样,也像尼罗河上扬帆远航的船只。还有细嫩柔美的手指、随身宝物、线条与衣物的完美结合以及后背中间处开口的套装。她从王座上走下来,穿着圆珠装饰的凉鞋,拿错水杯的有罪之人跪在她的面前,她抬起手来便打了他几个耳光,这时,国王在她后面出现并握住了她颤抖的手。
1922年11月22日 星期三
工人们回来得很早,涂石膏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而艾哈迈德却坐在一旁,抽着费那苒的另一支雪茄,像眼镜蛇一样的安静。到了下午的晚些时候,门仍是湿的。时间是折磨人的,我别无选择,只能相信艾哈迈德的话,让他们看守古墓,他说他会监视这些人并执行我的命令,这样我就可以去银行取原定于今天寄到的汇款,而16日的汇款实在微不足道,它只能被看成是费那苒个人发给我的奖金。
银行的办事员非常关心我的伤势,但却遗憾地通知我汇款未到。我随即又返回了古墓挖掘现场。
黄昏将至,我在门表面干好的石膏上重新刻上了丢失的铭文,然后下达“继续工作”的命令,开始在门的四周放置楔子。就像年轻人大病初愈以后积蓄了压抑已久的能量,工人们开始努力地工作,而且他们的热情令我印象深刻。绳索、楔子和辊子在午夜时放置就绪,而且大家都表示如有必要可以留在这里过夜。
他们孩童般的情绪不应该使我吃惊。我为我们所遇到的每个问题而自责,因为工人们没有我所获得的知识,他们也没有我这样的激情。他们需要一双结实的手,也需要一个指引的声音。我向他们解释了自己的想法,而后我们又开始相互理解并重新开始了一段兄弟之情,这样的感情在人的一生中不会多次出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4:52
1922年11月23日 星期四
午夜过后,我在灯笼光下继续写日志,而工人们在分享食物,然后伸一伸腿和疼痛的背部并再次回到我们的最后一扇门——C门前。在它后面躺着古墓、财宝、历史以及一个用破碎的麻布包裹着身体的天才。作为一位探险者,我需要在这里停下来思考,在广阔的时间长河即将出现裂缝的时候,我应该认清自己的责任。
工人们准备就绪了。就是现在……
过了一会儿。黎明出现在德尔巴哈里的上空,但太阳的光芒太过微弱,以至于不能照亮这片被神奇包围的土地上与众不同的神奇之物。柱子墓室出现在我们的地图上,而且阿托姆-哈杜又一次上演了他的幽默:
我的地图竟然在11月23日睡意正浓而又阳光明媚的时候绘制完成了!新的队伍将在艾哈迈德的率领下于明天到达,我有一天的时间休息、测量、做记录、清除碎片,并为我们最终打开G门“大型入口”做好准备。对于这一发现,我难以想象卡特的表情。他会双手交叉于胸前,保持沉默,丝毫不表露自己的想法。
但首先,我必须回想一下刚过去的8个小时里的事情,恐怖与神奇、背叛的愤怒与成功的喜悦。今天我必须将这些铭记在心之后才能入睡。
C门需要我们全力以赴地来对付,但最后它还是向我们屈服了,而且与前几扇门相比,它更加容易对付。我们能够将它放倒,在它最后永久地被放置在开罗博物馆的中央画廊之前,我会设法把它从古墓里带出来并送到实验室里仔细保存和检查。借助手电筒的光线,我遗憾地发现C门另一侧表面上什么都没有,我只能停下来,叫喊着,让工人们停止抱怨,他们抱怨着比如我们本可以用重锤来解决问题而我又是怎样浪费了他们的时间之类的事情。我命令他们全部都出去,并独自走进下面的墓室,心在怦怦地跳着,脚也基本上麻木了。我必须承认,这个发现令我困惑:像壁龛一样狭小的墓室,第一眼看去什么都没有(等待着更加彻底的调查研究——首先我必须全神贯注并仔细回想事情发生的顺序)。在我前面不到3英尺的地方,是阿托姆-哈杜的又一扇令人讨厌的门(D门),D门与C门形成直角。D门所在的是一个狭小的空墓室——也许是一个谷仓,我是这样认为的,尽管里面没有粮食。难道是放置雕像的墓室用以保卫古墓?但雕像在哪里呢?我听到工人们在令人困惑的墓室里用他们自己的方言争论着什么。不管这些,我继续检查D门和这个小壁龛的墙壁,试图理解阿托姆-哈杜对于放置尸体地点的安全性的古怪想法,试图解开他的古墓矛盾之谜。这是他的妻妾们陪葬的墓室吗?是仆人的?是动物的?还是贮藏武器用的?或者是早已化为灰烬的衣服?食物?我站在那里思考着一切,不知道站了多久。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拉我的袖子。“特里利普什先生,”艾哈迈德说,“先生,请您出来吧,我们一起吃点儿东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我来照顾您不幸的脚伤,然后您来决定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艾哈迈德极少见地向我表露出他善良的一面,但这次却让我印象深刻而且感动不已。我拄着手杖蹒跚地走出令人窒息的古墓。天还黑着,他扶着我走下悬崖小路并坐在一块岩石上,给我拿来了食物和热咖啡,又问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它有什么意义等等。尽管他不必表现得温柔,因为发紫而且散发臭气的伤口已经没有感觉了,但他依然像护士一样仔细地为我换了绷带。我们聊了半小时,也许更长的时间,而且东方出现了第一束珍珠条纹般的光线。我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讲,就像是大学的指南,而我现在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将自己难懂的想法对牛弹琴似地讲给他听。我尝试了各种假设并向他解释了每一个古墓矛盾之谜的复杂问题,尤其向他解释了这个古墓的复杂性。他似乎理解了,而且我高兴地看到他眼睛流露出的智慧。在得以暂时休息之后,我急切地想继续工作,但艾哈迈德却求知若渴,他的问题包括挖掘与保存,还涉及了为博物馆保留珍贵历史而恢复C门表面铭文的尝试,也有关于王朝灭亡时古墓里可能有的财富,所有这些问题都是富有洞察力的。我们继续聊着。
3个工人有一段时间——曾在我的眼前消失了,直到他们再次出现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他们沿着小路朝我们走下来,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到他们:一个个满身白尘,有的吐着嘴里的脏东西,有的把重锤朝地上猛地扔去。“什么都没有!”他们突然间用清楚的阿拉伯语向艾哈迈德叫喊。“什么都没有。只有柱子,什么都没有。”他们马上又骑上三只骡子,小跑下山,这时太阳刚刚升起,而他们也不管走的是哪一条路。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4:58
“这些卑鄙的家伙都做了些什么?”我叫喊着,并单腿跳回了古墓。天啊,他们还有什么没有做的啊?尘土和碎石就是血淋淋的证据:工人们受到贪婪的欲望驱使,D门被毁了,出现了第二个狭小的墓室以及E门,E门也被毁了,接着出现了第三间墓室和F门,F门又被毁坏了,最后出现的是更加让人捉摸不透的柱子墓室。
我此刻的狂怒是难以言表的,甚至在几个小时之后,我将此事记下来的时候,我的眼里仍充满了泪水,我的笔在颤抖。我只能带着自嘲的表情扪心自问,我为什么会惊讶呢?在我的一生中,我曾经这样过吗?没有人值得相信,除了我们一直爱着的少数几个人,妻子和父亲。
对我的背叛、对科学和本国文化遗产的背叛,以及对艾哈迈德的背叛。是他让这些人干的!他站在我的旁边,摇着头,他的气愤是平静的。请注意:我不知道有什么信息被重锤毁于尘土之中,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小件财宝被这些罪犯拿走了——他们离开时,完全可以把小件东西放在缠头巾里或者身穿的长袍里,可他们竟然还用清楚的阿拉伯语叫喊着“什么都没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别无选择地告诉古物管理局D门、E门和F门从来就不存在。而我的双手被绑起来,是他们的罪行逼我这样做的。
我解雇了艾哈迈德,尽管这位忠诚的仆人希望留在我的身边,继续与我一起寻找受到破坏的地方并探索新的墓室。但他自己的想法说得很清楚:把这些人解雇了吧,重新雇佣一些新人,酬劳每三周发一次,而不是每周一次。他也走了,非常沮丧,而且嘴里还咕哝着什么。
我回到了古墓,眼睁睁地看着它受到的侵犯,我不禁怒吼起来,但不管怎样,这仍然是一次胜利。3个“皇家存储墓室”——形状相同,对称,设计简单,坚固,而且比例恰到好处,并有着神秘的纯粹品质——肯定是设计用来盛装在国王去往地下世界的路上所用的随身物品。毋庸置疑,这3个墓室里所装的东西是这样的顺序:食物(时间过长,已经分解了),熏香(在埋葬时被点燃,现在早已变成了蒸汽,尽管经历了3500年,依稀可以感觉到密封墓室里的熏香气味,但令我惊讶的是,它特别像玛格丽特香水的味道,就是特别像古代双耳罐的那个有小圆珠装饰的玻璃水瓶);闪闪发光的金币或者价值中等的小块儿珠宝,偷骡子的忘恩负义者可以随手攫取一空,我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柱子墓室!阿托姆-哈杜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谜,却还要折磨我们更长的时间才能揭开G门后面的神秘面纱(野蛮之人显然在浓重的尘雾中忽视了它并过于急切地卷走了偷来的小玩意儿,之后又回来向我们炫耀似地表示他们失望的抗议)。
下午和晚上,我一直在做测量工作并对柱子墓室的每个表面进行一寸接一寸的调查研究。柱子墓室大约有25英尺长,里面有12根从地面竖起直到屋顶的石柱,它们是没有标记的白色圆柱,如此完美的圆柱体绝对是数学上的辉煌成就,这是墓室内部所具有的重大意义,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墓室里任何多余的装饰品都将显得庸俗,甚至对于阿托姆-哈杜虔诚的请求起到相反的作用。柱子间的距离是均匀的,4排3列——每根柱子的圆周长是12英尺——在数学里永远没有最好-所以直径大约3英尺——他们的摆放位置使人不能迅速穿过墓室,所以古代的盗墓者们都不能轻而易举地迅速进入或逃走——他们之间的比例在数学方面是非常精确的,而且具有重要意义。如果有人计算此墓室的总面积:25英尺×15英尺=375平方英尺,然后12(共12根柱子)×πr2,此处r=1.5英尺
所以84.78平方英尺是柱子所占的面积,也就是说比例为84.78/375,或者准确地说这个比例曾经用于——可以肯定的是,在阿托姆-哈杜王朝之前有12个王朝,毫无疑问这些柱子就代表着12个以前的王朝,他把墓室里的自己看成是他们象征性的保护者——黄道十二宫图,柱子的位置代表着天文学上星座的位置,我们称它为天狼星,而埃及人把它看作是伊希斯的化身,我要感谢她帮助我指引阿托姆-哈杜——我们必须认真思考一种可能性,在中空的柱子内部可能隐藏着价值不菲的宝贝,而且柱子可以打开——阿托姆-哈杜害怕古代的盗墓者甚过其它任何东西,这些盗墓者可能会发现所有12根柱子之间缠绕着坚实的细线,至此他们的进展受到阻碍,柱子墓室简直变成了致命的蜘蛛网,诱惑吃得肥胖的苍蝇陷入细线之间,而细线的表面上涂有只有古代的魔术师才懂得的毒药——以色列的12个部落、1年中的12个月、加拿大的12个省、圣诞节的12天——如果卡特面对这样的一个墓室,他会怎么办?他会先仔细观察并进行测量,然后几乎不说一句话,只是点点头,拿着他的卡片贴在胸口。“现在说什么还为时尚早。”他会这样说,但他的举止暗示出他知道的肯定比在这里看到的更多,而傲慢则隐藏在他平静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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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0 14:59
1922年11月24日 星期五
中午,我独自工作直到深夜,疲惫不堪。我为工人的背叛而气愤,又为新墓室的发现而激动不已。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原定成功的那一天。我先前对这一天的期盼肯定需要延长。
尽管一个专家肯定可以很容易地制造出无数的假设,其中一个也许是真实的,但柱子墓室的重要意义在此时仍难以捉摸。我们现在必须忠告自己并且等待更多的数据。但是,我们可以有理由预期,无论有什么东西在G门(古墓、财宝)后面等待着我们,它将会解释柱子墓室的几何意义和功能,并将古埃及的古墓建筑师和他们神奇想法的最有力例证联系在一起。[拉尔夫·M·特里利普什——现在的G门变成了D门。从头开始,重新绘制地图并编辑数据。B门已确认被毁坏了,C门被少量的石膏稳定住,然后就是D门(先前的G门)。]
艰苦的工作,没有艾哈迈德的影子和新的队伍。清理空墓室和3个皇家存储墓室的碎片并倒入帆布袋中,然后将其带出古墓。我丫成了阿托?哈杜跛脚的打杂女佣。将袋子放在古墓的外面,因为我怀疑,我可能需要将我的发现密封起来,然后返回镇上。
一直工作到夜幕降临。还是没见到艾哈迈德。用餐。准备再一次睡在柱子墓室里,因为这就是我睡觉的地方。这是否设计得像个游戏?阿托姆-哈杜在底比斯宫殿里王室的模拟?现在说还为时尚早,我必须忠告自己这一点,无意义的假想是不自信的业余爱好者对美丽事物的践踏。我的脚踝有些发麻,而且因为经常流出液体的缘故,需要回到特里利普什别墅换绷带了。
今晚当我在柱子墓室里借着闪烁的灯笼光再次阅读家信和《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一个较破旧的版本时,我意识到:比起未婚妻和赞助人,尽管前者是爱人,后者是同样亲密的商业伙伴,但我更了解阿托姆-哈杜,包括他的欲望和意图。现在阿托姆-哈杜在我的前面更加清晰了,从上千年精炼到了最基本的:六首诗。每一首诗都展现了他永恒自我的水晶般真实的一面。但她是我的所爱吗?她每次的心情变化都让我看到一个全新的她,而且也看到了我们两人的未来。我应该同情病者吗,或者去爱可爱之人?害怕暴怒者,惩戒破坏者,忽视挑逗者?拯救受压迫者?咒骂薄情者?如果他是我的“慷慨之主”该怎么办?粗暴而又胆怯,可爱而又执拗:怎样才会有如此多面性的人物呢?我看着他们,但几乎看不清楚,就好像这间屋子的烟气很重,好像我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亚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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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0 15:00
1922年11月25日 星期六
可以想见,在这样的墓室里睡觉时会经常做一些古怪的梦。上午我将古墓的开口处用木板盖住,然后在它前面放置了一堆乱石,并用剩下的石膏固定住。麻烦的工作,但却是必要的伪装。到了中午,我用一个不稳的屏风挡住曾经放置A门的洞口,尽管他不能抵御急功近利的侵略者,但至少不会像一个暴露的洞口那样引人注意。
不知何时,艾哈迈德回来了,乞求我原谅他雇佣了那些如此不值得相信的狗和狗崽子,他以安拉和我的神的名义希望他们对我的伟大工作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并问我在进一步的挖掘中是否发现了财宝,我并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表示对他的原谅。他的主人还会对古墓的残余抱有希望吗?以他的主人的观点,老国王一般会把他们所有的金子留在最后一个墓室而将前面的墓室淘空,是这样吗?忠心的艾哈迈德应该带领更多的无用之人回来吗?这些人都急切地干活,他们喜欢英国佬吗?
我承认自己犹豫过,对于非科学家来说,到目前为止,古墓可能缺傺だ龅某∶姘镏他们看到D门后绝对成功的希望,艾哈迈德的热情(尽管他热情的源头很明显)没有使我失去信心,他也怀疑有伟大的东西仍然潜藏在那里。我只是向他点点头,以我的方式鼓励他的耐心和信心。“就像古兰经中所说的,我们会得到回报的。”我告诉他。“你确定吗?”他问。“艾哈迈德,我确信。”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他扶我骑上他牵来的骡子,我让他去雇一个木匠在古墓的入口处安装好门并配上一把锁,雇两个他最信任的表兄弟,3天后带着门、木匠和工人(都要经过谨慎的筛选)回到这里见面。我需要在这段时间给费那苒一个机会使我的探险开足马力。
横渡尼罗河。去银行。又去邮局,给费那苒发封加急电报:6个墓室,伟大的发现。你对我的支援在哪里?考虑一下你的收藏。带着疼痛,慢慢走回特里利普什别墅,将脚上的绷带取下。
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所谓的忠诚可言。玛吉和拉美西斯在等着我。它们从晚餐中得到了快乐,但更多的则是由于有我的陪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12-20 15:01
1922年11月26日 星期日
艾哈迈德将我叫醒。“已经是星期二了?”我问,仍然睡眼惺忪的样子。“没有。”他说。“那今天是星期几?”他回答说,“安静点儿,你什么都没发现,对吧?”“什么都没有,在星期二我们要回去装门,这是你要安排的啊,而且我们要开始专门攻破下一道门了。”“不。”艾哈迈德说。“不?”“不。”他说他所有的表兄弟都去为卡特干活了,他正在雇佣尽可能多的帮手,而且还要发给他们不错的报酬。艾哈迈德也将去卡特那里干活,今天来只是为了拿回我欠他和他表兄弟的报酬。“我不理解,卡特什么都没发现,而且已经回开罗了啊。”我说。艾哈迈德纠正了我的说法:在挖掘他的发现之前,卡特一直在等待卡纳冯伯爵从英格兰赶来,伯爵现在已经到了,而且他们又重新将梯子挖掘出来并发现了刻有图坦卡蒙封印的一扇门。他们发现了各式各样的盒子和小罐,而且奖金丰厚。现在已经登在报纸上了。他们的资金充足,报酬很高,必将发现宝藏。这时,艾哈迈德要求我立刻付钱。“你是个卑鄙小人,是个小偷。”我告诉他,但仍旧躺在那里,裸露着身体,脚放在枕头上,姿势很丑陋。
“我是小偷?我在这里挖掘,目的是想偷被埋葬的古人的金子,而且还不能告诉当局?我在沙漠里像罪犯一样躲着?”
“我现在不想就你幼稚的错误观念对你开导,艾哈迈德,你被解雇了,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艾哈迈德掏空了我的钱包,数着我的钱,还说我还要付给他更多的钱。“明天我会来拿我的钱,你要偿还我和我的表兄弟的酬金。而且我还需要另一笔钱,如果你不给,我会告诉巡查员,你在没有特许权的情况下进行挖掘,哼。”
“你是个卑鄙小人。”我告诉他,我无需解释他是基于怎样的错误向我进行敲诈。但这时,他竟然走上前来用力挤压我受伤的脚。
看来,我也许在艾哈迈德身上犯了一个错误,也许误解了当时在船上事务长讲的阿拉伯语,找错了打架的人,而把为荣誉而战的勇士留在了原地。
我的困境是:对于D门,我急需人手。当我变得强大时,我一定会报复艾哈迈德的罪行,但现在仍需付给他上个星期的酬劳,因为现在还不是把当局引来的时候。
脚麻木了,但现在胫骨和小腿像是在灼烧。
卡特真的发现了什么?他把他的发现埋藏了几个星期,然后耐心地等待他的赞助者的到来?真是难以想象。现在他又把我的工人引诱走了?当然,我的工人是受过训练而且很坚强的。卡特将很自然地把这些人挑出来,冷漠地陷我于困境之中。
我穿着当地人的长袍,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渡口,然后雇了一只骡子骑着来到了山谷里。我用阿拉伯语问其中一个工人是否被雇佣在这里干活,他用英语回答我——我不能说为什么,也许这是这个挖掘地点的政策(该死的好政策,现在我要好好想一想)。问他有什么新闻,他的回答进一步证实了此事:是的,在楼梯底端,他们发现了刻有图坦卡蒙封印的一扇门,但现在门已经被放倒了,在它的后面只是一个完全被垃圾阻塞的通道。几千年以前,这个古墓就已被掠夺一空了。
大家一定会同情卡特的遭遇,甚至在他挑衅和侵略之时,他已经发现了满是岩石的地道,全世界都在关注,而且他的赞助者特地从英格兰赶来观赏这一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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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0 15:02
1922年11月27日 星期一
来自费那苒的电报:报纸上全是埃及大发现!太壮观了,我从未怀疑过你。合作者银行将很快电汇下一笔资助款——请将细节告诉我。
难以置信,美国报纸的封面?也许诺德奎斯特一家跟某个记者说了什么,或者是玛格丽特和奥图尔。她是聪明的女孩。更有可能的是,这是卡特在众目睽睽之下所犯的错误招来的结果,正好媒体趁机写报道并涵盖所有正在进行的挖掘探索。我希望这不会招来太多不受欢迎的观察者,但如此公开此事同样会保护我:无论怎样,古迹管理局不可能将引起全世界瞩目的探索停止下来。
距离产生美,但现在距离使我成了受害者,也成了受益者。我在这里不能控制费那苒的所闻所想,但多亏有了媒体,他才决定一切恢复正常。我发电报给“慷慨之主”再次确认:很高兴有你的支持,我们的发现会使卡特、温洛克及其他人的发现都变得渺小。马上寄钱过来吧。
或许,艾哈迈德又一次热情的归来使我重新获得了信心;可以让艾哈迈德帮助我,在墓口暂时搭起的掩盖墙还很结实,没人碰过。我拿掉了几块碎石,先把它们放在角落里。真想现在就把它们全部移开,冲进去,然后继续我的工作,但在汇款未到之际,我还没有新的队伍以及更好的工具,时间还长,我们需要耐心的等待。
晚上,回到特里利普什别墅。看来今天很难去看卡特的楼梯了。他的一个工人说:“所有地方都通了电。”所有地方?是的,的确如此:昨天,卡特、卡纳冯伯爵及其女儿同古物管理局的一些调查员一起挖到了垃圾地道的尽头,发现了另一扇门。在那扇门后(他们的速度可真是快,一定不计后果地把一切凿碎)是另外一番景象。很明显,当地人非常高兴知道如何能够更容易地揭示一切。一位多舌的工人说,如果这些黑人值得相信,那么失踪了3200年的小国王图坦卡蒙应该与地位、金子、战车、珠宝、花瓶、宝座、躺椅、服饰以及侏儒们一同出土。而且宝物是无穷无尽的。我握着他的双肩对他说,想象一下,一个末代王朝重要的国王将一切带入坟墓,这意味着什么!他毫无疑问被这种想法震惊了。
很自然,有卡纳冯伯爵提供资金当然要胜过一个白痴的美国店主,但是我所认识的一个人曾说:“富人总会为富人行方便;广大的劳苦人民若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做事就必须斗争。”
当我在晚宴上发现卡特的时候,他正在楼梯下面锁木格子窗,然后陪同他的客人,富有而又温顺的父亲和女儿登上神圣的十六级楼梯。他的领带、夹克以及胡子都非常整洁,卡特向来如此。看看他在此刻是怎么做的,他关闭并锁上了到目前为止仍会令我的古墓相形见绌的古墓。看看他的样子,他陪同着他的像傻瓜一样的资助人父女走上来,一同离开了这个他们根本就不能理解的地方。他让他们看看现有的收获,但是提醒他们不要弄脏任何东西。他如此轻松、容易地掌控着他的古墓、工作和资助人,甚至是他自己的兴奋。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发现要比大部分人的要多,甚至他向我打招呼的时候,他也不觉得满足,当然也不会有所隐藏,似乎这些并不是全部。“嗨,特里利普什,”他上到楼梯顶时喊道,“特里利普什,当然了,是你。”
“卡特!怎么了,老朋友?”
“卡纳冯伯爵,伊夫林小姐,请允许我介绍特里利普什教授。他正在研究可能并不存在的阿托姆-哈杜国王,他是位埃及方面的学者,现在正在这里游览,看看底比斯的景象。”
接下来是无聊的握手。伯爵身材瘦长、衣着考究、性情温厚,但却愚蠢得很。因为一场车祸的缘故,他走路有点儿跛,说话有点儿口齿不清。“太好了,太好了,”他说道,“真应该拜读一下您的作品。这些虚幻的东西真是有趣啊。”
“但是对伊夫林小姐来说可能不太适合。”卡特插嘴道。
卡特头戴一顶软毡帽,手拿一支和我的差不多的手杖。他在胡子上肯定下了不少工夫,修剪、打蜡,诸如此类。“地下一定有不少奇观吧?”我问道,“可否赏光让我进行一下专业的欣赏?”
“你应该了解,应该知道下面是多么的不牢靠。”
“真是乌鸦嘴。”伯爵突然说。卡特把我们带到了古墓外面。“当地人都在议论纷纷,热烈地讨论着邪恶魔力保护之下的图坦。你不觉得吗,怀抱着这种有影响力的信仰而生活,这真是妙极了!或许人们会认为我们缺少什么——”正在这时,有人叫卡特过去,他不能继续聊下去了。我非常理解他的感受,刚才正在兴头上呢,我可做不到像他那样。
银行还没有收到新的存款单。
留局待收处满是信函。12月1日特里利普什别墅的租金。还有11月在狮身人面像饭店住宿以及借用床单、毛巾、浴袍费用的发票。
我返回别墅,开始进行冗长而又必要的工作,即检查账本和预算,或许应该削减一部分经费。真是奇怪,费那苒搞砸了一件简单的任务(玛格丽特也没能向他施加压力),但是作用在我身上则让我和他变得相似,为金钱而困扰。正如我父亲经常说的,当优良的血液结合了劣质的血液,那么结果毫无疑问将会是对抗。
现在需要考虑租金和上周工人的工资,艾哈迈德已经念叨好多次了。我还需要组织一支新的队伍。我工作到很晚,做计划、重新检查账目、重新起草预算。但是没有钱。真是奇怪,经过了这些年的无所事事,卡特现在竟然如此走运。
我刚要睡觉的时候他来到了我的别墅。他对这么晚前来打扰感到很抱歉,虽然满脸堆笑,但看上去却有点尴尬,似乎喝了点酒。“我来这儿就是想告诉你,我非常欣赏你的工作,”他对我说,“你的翻译和分析真是了不起。能和你称兄道弟真是再骄傲不过的事情了。我的古墓是为你和你的坚持不懈所准备的礼物。像图坦这样的古墓,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实上古墓是自己打开的,但是,拉尔夫,我可以叫你拉尔夫吗?你现在正身处一片无名但却非常神奇而又意义深远的土地,我真不敢保证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好一切,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对了,我还想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们分别的时候,伊夫林小姐向我询问你的事情。我告诉她你已经在美国和一位女继承人订婚并准备结婚了,我发现她的脸色立刻变了。真是可惜啊,这个女孩比中国所有的茶叶还要值钱,他的父亲更是拥有36000英亩的土地。要我说,你应该爱上伊夫林才对。”
“如果爱真是那么简单的话。”当他消失在夜幕中时,我冲他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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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0 15:04
1922年11月28日 星期二
来自费那苒的电报:卡特不和你一队吗?报纸上都是他的名字,你们不是一队吗?立刻统计我们的发现。卡特接受投资吗?建议。
把回复电报的纸条递给那个男孩的时候真是令人困扰,你会本能地希望他可以回答,但是他仅仅是个沉默的送信人而已。这就相当于冲着一个聋子喊话一样。现在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回声,在男孩面无表情的脸上,我读到了一些事情:我和费那苒完了。到最后,相信别人通常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人总会令人大吃一惊,他们对利己主义嗤之以鼻,但却愿意为之付出一切,就算带给他们一丁点儿的困扰,他们也会不顾一切地将你抛弃。
关于相信资金援助者的难处:“特里利普什教授,”我记得在其他投资者离开我们的六月会议之后他这么说,“如果你能多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会非常感谢。”我注意到他突然变得礼貌,不管你如何看待切斯特·克劳弗得·费那苒,通常情况下你很难会想到他的礼貌。“不知你对我个人的收藏有何评价?”他小的像玛瑙似的眼睛向我身后乱瞟,手里的雪茄烟头一闪一闪的。“我知道正如你刚才向人们描述的那样,我们的法老墓中会有大堆大堆的金子、木乃伊以及其它古物。但是我想让你看看其它东西,那些精美的艺术、造型艺术、雕像以及绘画。因为艺术处理方面的争论,这些东西很难在博物馆中展出。这些更适合成为个人收藏品,这点你我都明白。这样会更实用。”他自己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在一旁没有表态,只是点头。“在所有人、所有学者中,我认为你一定会明白。”费那苒用指尖捏起腰部不起眼的一根线头。
他带我去看他的研究。站在书桌后的书架旁,他一遍遍地把书抽出来又插进去,敲打着书脊的底边,好像很难决定是否应该拿这本。离开书架,他叹着气转向我,双臂在胸前交叉。“就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那个……”他抬起手去摸自己的浓密的髭须和络腮胡,他挂在墙上的肖像上也一样留着胡须。他跟随我的目光望向墙上的肖像。“你总是把胡子刮得很干净吗?我可不习惯。”他将手中那支仍在燃烧但却像被闪电劈过的树干一样的雪茄放进了烟灰缸,转过身对刚才书架上的那本书又推又拉。他一遍遍疯狂地对那本书拉出来又推进去,大声咒骂着。
“费那苒,这是什么书?”
“真想活活烤死他。”他嘴里嘀咕着,使劲摔打着书。
“爸爸,你的谈话结束了吗?”她不声不响地在我们身后出现了,“你好啊,拉尔夫,你和波士顿的富豪们谈得怎么样了?”
“哦,亲爱的,”我说,“你真是太美了。”
“我们正忙着呢,快走开。”他吼道。当我转过身看他时,他正跪在那里,低着头趴在矮架子下。
“你真是一朵最艳丽的玫瑰,”我继续说,“春季中游走的香气。”那天她看上去非常健康。我可以走上前,完全不顾及我那可恶的资助人和他的命令。我可以立刻带她离开,结束并忘记一切,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不,不,如果没有取得成功,她是不会接受我的。但是她是那样的纯洁和无瑕。如果以后我有机会回来,她仍然可以成为我的妻子。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教授。”费那苒说到,随后招呼茵吉带玛格丽特到花园呼吸新鲜空气去了。橡树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站在那里,疯狂地翻着第一本书。就过了一会儿,关闭的门外有隐约的声响,这让费那苒的后背和面部痉挛起来。“可恶,”他大声吼着,冲过去开门。但是门外没人,只有玛格丽特的小狗趴在那里。
“最终还是这样!”他狂吼着。重新开始他催眠一样的工作后,书架发出了奇怪的声响,位置移动了一英尺,好像书后有什么机关让书架的位置有所移动。费那苒用肩膀抵住书架的一边,按照中心轴将整体六个架子的位置进行了挪动,腾出了足够的位置让他的腰身得以通过。他让我也进来。我们身后的门关闭之后(很显然,要依靠同样信不过的机关让我们出去),他打开了一排灯。
“教授,这就是费那苒精美的艺术收藏。”他拖长音调说,一边骄傲地挥着手,让我看那些玻璃柜子和一排排的箱子。“教授,我肯定你知道,伟大的文明……”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的观点,这些内容我想没有必要写在这里了,其实和他们这类人的言论没有什么区别。费那苒的收藏不赖,种类繁多。但是当他断言我所进行的阿托姆-哈杜的工作与他的大杂烩有关联的时候,我发现他真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藏品。他调整了6到8个玻璃柜上的小电灯,每个电灯都照到了8或10件收藏品:危地马拉原始森林中长着大嘴的印加鳄鱼;明朝的鼻烟壶,白底蓝色的图案,脱去外衣的皇帝正蹲坐在妃子的身上;铜制的多臂印度女神;一块看似象牙或白色木制的板子,上面刻有爱斯基摩犬、海豹鳍、闭眼大笑长满毛发的脸。“因纽特人。格陵兰岛上的爱斯基摩人。”他评论道。“这是鲸鱼骨制成的。”接下来我们去看那些皮质的箱子,每个上面都有凸出表面的字,写着“费那苒的收藏”、“纸制的艺术品”。他小心翼翼地向我展示他的宝贝:首先是乔治王时代的雕版图,随后是“日本的木版画”。他盯着我,轻轻敲击着一系列装饰精美的版画,向我讲述着有关一个日本武士和乡村妇女的故事。“当然,也是当代的艺术作品,”他小声说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不是,不是……”但是,他实在想不出他还不是怎样的人,他急切地向我展示他所收藏的相片,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没有什么是你无法在军队或者秘密集市中看到的,就算在波士顿也是一样。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但是他女儿的保姆倒是个例外。“茵吉对人类形式的艺术有着独到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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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0 15:05
“真是不错啊,切斯特。”
“谢谢你,拉尔夫。我知道你作为一个学者是能够理解的。你应该能看得出,我缺乏对埃及的深谋远虑。我从别的收藏者那里读到并听说,卢浮宫的地下室里收藏着很多东西,而且大不列颠博物馆也是一个相当成熟的古埃及收藏馆。”费那苒透过一个小洞窥视他的办公室,随后把门推开,带我迅速回到屋内。他坐在书桌旁,用一块方巾擦了擦头和手臂。“拉尔夫,在我看来——”正在这时,响起了教堂的钟声和房间内钟表合奏的交响乐。从书桌和墙上的钟表开始,声音蔓延至整个屋子,随后是一个个尖塔上12点钟声的奏鸣。今天肯定是当地人的一个节日,因为至少两分钟过去了,嘈杂声仍是不绝于耳,最后是12响的礼炮。费那苒只得凑到我耳边继续他刚才未说完的话。“你的专业性和我对艺术以及文化的品味十分相通。”又是那群可悲的家伙中的一个,他根本无法看到我的研究与他们的渴望之间的区别。“所以,如果你继续,当然你一定会继续去发掘,任何形式的……”我在想他的女儿是否知道他的秘密。“当然,”他打断自己来回答我没有说出的疑问,“如果对其他人说出有关这里的一个字,那么我们的交易就全完蛋了,不要出任何差错。”
就是这个家伙在探险中期的时候不明原因地将我抛弃了。他会这么对我的,在一些骗子的怂恿下对我不管不问。一个新出现的色情文学作家可以把他女儿的未婚夫说成是一个拉皮条的。他有一些恶棍类的狐朋狗友。沉默的奥图尔,这个有盗窃癖的家伙在投资者会议上当着费那苒的面将他的银杯垫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还有科瓦克斯,眼睛总是湿湿的,似乎他的良心都被他的恶行浸透了,于是他不停地在为他的受害者掉泪。
整个小镇都在谈论着卡特的发现。漫天谣言,真是吹过了头。今天我所听到的故事也许只有学非所用、夸夸其谈的埃及人才能想象得出来。而且谣言流传的速度还真是快。举个例子:如果我跟一个卖水果的小商贩说,如果我是卡纳冯,我要驾驶一架小飞机到帝王谷,把我的战利品空运回大不列颠博物馆,一点儿也不留给埃及人。那么如果我到了另一个地方,我肯定能找到一个缝纫用品商人和一个带着软毡帽、胡须修剪整齐的埃及人买主站在那里,商人会告诉我,卡纳冯伯爵昨夜带领三架飞机来到帝王谷,每天都有飞机装载埃及的财宝飞回他在英国的领地,他在那里关押着奴隶,这是英国贵族的额外津贴。那个埃及人点点头,一点儿也不惊奇。
我最终找到了一个修剪胡子的人。这个理发师像个打手,是一个充满力气的伊斯兰教徒,托真主安拉的福,他至今还没有因为不注意而伤到客人的头。我问他,既然他这么有力气,是否有兴趣加入古代国王古墓的开掘工作。他拒绝说:“很抱歉,卡特先生。”真是一个可笑的错误。他继续说道:“但是我听说过有关您的发现,我可否让我的表兄弟去帮您工作?”我同意了,给他留了地址,现在我可以开始重组我的队伍了。
我重新回到卡特那里,现在我制定了一个绝妙的计划来解决探险队的资金问题。在沙漠中我找到了卡纳冯伯爵,他正在和两个本地人站在伊夫林女士面前。伊夫林女士手拿一把刷子和一个女士用的铲子。她很惊讶地笑了笑,手拿一块陶器的碎片站起身来。说实话,你必须俯下身,拨开那附近的土才能看到点东西。
我离开了他们。卡特指挥用的帐篷非常有趣,看上去效果不错,华而不实,你可能会联想到凯撒大帝。漂亮的列托46号日记本应该是他精选的日志簿,看上去明天将是图坦古墓正式打开的日子。好长的客人名单,当然其中也包括了我。
我从帐篷里出来,和古墓外徘徊的一名记者攀谈起来。我和他正好站在深坑的正上方的栏杆处(真是虚夸!竟然还有限制游客的栏杆),我帮助他理解他所看到的景象以及工作程序,告诉他如何将有关卡特发现的历史背景写入报纸上的文章中,比如过去对图坦墓的开掘以及今后还可能进行的开掘,图坦在埃及历史上鲜为人知的情况等等。他以新闻记者的态度认为他所听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不真实的。在纠正这个文盲的拼写错误时,我在不经意间听到下面卡特、卡纳冯以及几个英国人的谈话。卡特说:“鉴于这些发现和其数目之庞大,以及我无私的承诺和过去这些年来我的家族的威望,我相信政府应当考虑给予我报偿。”
“图坦是个不起眼的国王?那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子和宝藏?”这个幼稚的记者问道。
问题的关键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得到卡特过去六年慢腾腾工作的补偿,他可以对新的探险项目进行投资。我已经证实了我的计划的前提。我应该努力让探险队的财政走出现在沉闷的状况,与此同时让费那苒看到此次工作的重要性。
关于科学研究中人类情感的必要性: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如果我选择把它囊括在完成的书中,那么它就具备了卡纳冯屈尊的赞同和费那苒的懦弱,这是毫无疑问的。每个人看上去都不错,可能卡特会是个例外,自从他走了一点儿小运后,他就变得让人难以忍受了。
卡纳冯端着一杯茶看似投入而又有学问的样子离开了,漫不经心地查看着楼梯底部的过梁。我请那个满身油墨的印刷工叫一声他的主人。卡纳冯一瘸一拐地爬上观众走廊。“恕我无能为力,不能让您访问,这是卡特先生的成就。”他开始变得友善起来,笑得就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
我提示他昨天我们才见过面。他可真是英国贵族了不起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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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0 15:06
“当然,当然,和色情国王在一起的家伙。先生,我真喜欢这顶帽子,”他说道,“看上去真是随意,现在你的那些挖掘的工人都戴这样的帽子吗?”
“是的,老式的软毡帽。为当地人做出了沉着的表率。”
“先生,您是银行家吗?”我身后的记者用笔指着卡纳冯,突然问道。
“我得承认,这真是个新鲜的说法。”他大笑起来,再次重复说这都是卡特的指示,让我耐心等待。
最后,这个记者没有对卡纳冯继续质疑下去,随意闲逛起来,他应该会继续误解或者夸大某些事情。
“卡纳冯伯爵,请允许我再说句话。”我给他看了1920年出版的第一版《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上面还有题词:“致卡纳冯伯爵,资助人、探险家、埃及的朋友、真正的慷慨之主,仰慕您的同事拉尔夫·特里利普什题赠”。
“非常好的礼物,谢谢,”这个愚蠢的百万富翁说。
“阁下——”
“叫我波奇好了。”
“好的,波奇,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现在几乎完成一个——”
“你从哪里来,老弟?”
“肯特,阁下。来自一个军队和探险者的家庭,在那有一小部分家产,一座不大不小的庄园。”
“是吗?应该去那里看看。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地方。”
“好啊,波奇,招待您是我们的荣幸。可能卡特曾告诉过你,我现在几乎完成一个惊人的发现,阿托姆-哈杜国王的古墓。这项发现会使霍华德现在的发现相形见绌。凭借您的支持和我的名誉,绝对用不了6年的时间。我想我能够好好利用卡特的资金,当然我是指您的资金。我想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了,我觉得我们的进程——”
“天啊,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的,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种气候最好注意一点儿。”
“谢谢,但是阿托姆-哈杜应该是第十三王朝最后的底比斯国王,当希克索斯入侵者席卷而来——”
“他是真的国王?历史上的?卡特说他是个虚幻的人物,是不足为信的,这有点像是萨德所想象出来的亚瑟王。或许是后来的诗人的创作,再或是古老埃及人怀旧、艺术性的恶作剧。”
“亚瑟和萨德?卡特可真是可笑啊。”
“你是在说我吗?”毫无疑问,这个警惕的家伙不知何时加入了我们的谈话,像个刺客一样悄悄靠近过来。在我能开口说话之前,他就带着卡纳冯走开去检查图坦墓中的其它古物了。“我们应该再找机会谈谈,波奇。”我大声说。事实上,卡特似乎有阴谋故意不让我们接触,虽然他走时表现出一贯的傲慢和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但是现在一切都表现得相当明显了,这是在掩盖他的恐惧和嫉妒。似乎卡特从来没有自己要过钱,倒似乎是伯爵跪在他面前,恳求他允许自己在他的口袋中装满钱,但是卡特也只是随意点点头而已。或许事实正是如此。
真是有趣,卡特竟然这么处心积虑地在背后蔑视我的工作,甚至蔑视历史。更没有想到这么快他就对波奇撒谎说阿托姆-哈杜是不存在的。他拘谨、沉默、肮脏,现在更是满口谎言。
他这种人,怎么说他是好呢?就好像是你把手指放在面前都数不清楚,更有甚者你确定这就是手指头,却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根一样。现在,我正坐在断崖上记录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但是感觉上我的手中并没有握着笔。好像我从未出版过一本有关埃及考古学的著作。好像我所完成的一切都是独自一人在一间黑暗的小屋中完成的一样。好像卡特和卡纳冯知道某些他们不愿大声讲出来的事情,但是他们知道我并不知道而且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些事。好像在他们转身继续我认为只有我能理解的崇高工作之前,他们的脸上就浮现出了无声而又无表情的笑容。因为我仅仅认为应当用笔在列托46号上写下笔记。因为我仅仅认为我存在着,做我有关的工作。因为我仅仅相信我能判断发生在我身边或身上的一切。“但是不。”他们笑了,连嘴巴都没动一下。“你不能。”有关《古埃及的欲望与欺骗》的评论正放在我的钱夹里:“特里利普什在挖掘,但是我不能说他是个考古学家。他在写作,但是我不能称他是个学者。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是这不是我所涉及的范围。”
读者们,我和波奇谈话的关键在于:对待这个问题,运用心理学和人类情感是必要的。我明白,费那苒容易受到影响进而施加压力,因为在他日常处理事务的时候就需要用到压力,作为一个商人,他也明白竞争白热化的价值所在。我会告诉他实情,并不是因为我希望他被卡纳冯所取代(我当然不想这样,我希望有一个远在波士顿的资助者,而不是一个在古墓边闲逛的人),而是因为他应该知道如果我可以挥霍英国绅士的英镑时,就没必要到处去搜集美元了。尤其是在现在,我的工作因为人员和财力的重组而被迫停止了。费那苒让我接受了他的金钱,我需要在我的未婚妻面前做出姿态,所以在接受卡纳冯的资助之前,我仍会一如既往地接受他的资助。这就是人类的负责性,这总是会妨碍到纯粹的科学。因此我会给费那苒发电报,然后返回别墅。
从邮局回来,我发现我的理发师果然没有食言,他的表兄弟正蹲在我的前门口,他叫阿穆尔,我的新助手。作为一个16岁的孩子,他可以成为一个杰出的首领,但是他要学的还很多。“卡特阁下,”他对我说,“我希望我能胜任您的工作。”慢慢来吧,阿穆尔。我告诉他不要那样叫我,同时还告诉他古埃及人十分重视判断力,我也一样,但是古代国王也会十分苛刻地对待轻率的行为。安排好明天的工作,作为提前的小费,我送给了他一个有趣的小玩具,只要打开盒子就会有一个木乃伊从里面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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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0 15:09
1922年11月29日 星期三
日志:夜里,我收到了从门缝塞进来的一张纸条,探险队的经费再次出现了危机。目前对问题的关注程度是关键所在。喂完猫我便在黎明时动身,继续我的工作。
我与阿穆尔在尼罗河的西岸会合,身后的太阳正缓缓升起,脚踩着河岸的泥沙,我指给了他通向古墓的正确道路。他骑着一头驴,驴的体格很健壮。他跟随着我前往古墓,一路上默默无语。我命令他把古墓口的临时遮蔽物清走并跟在我的身后。他顿时心存敬畏。作为对他出力的交换,我是指他干得很好,我给他讲了下面一段话算作对他的教育:“阿穆尔,考古并不是单纯的挖掘,而是我们的环境以及我们这些劳动者(比如说现在的你)向历史环境表达我们慷慨、自然、真诚之情的一种方式,因为我们正是历史环境的继承者。”
他是一个勇敢的孩子,是现代埃及人的骄傲,理解能力很强。我让他把木板钉在一起,刷上白色的灰泥,以便更好地遮蔽古墓口。
与此同时,我再次进入了古墓,让自己再次适应在这空旷且特别的空间中所要进行的工作,如下图所示:
很明显,到此为止这些宝藏并没有太大的历史意义。我认为我们正沿着正确路线前进,这种观点像是带着嘲笑的口吻指引我们前往更明显的发现,这些发现很快便会出现,很快便会使得这一季的其它发现变得相形见绌。砸伤工人的墓室内清楚地布满了带血的脚印,作为历史奖赏的例证,这些脚印值得一提,因为他们在埃及考古学的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很可能的一种解释,有人很欣然地承认目前这仅仅是一种假设,是不是有工人在关闭并密封B门时受伤了。
我在大门的边缘楔入木楔并进行敲凿。我试图将铁撬棍塞入空隙中,但是发现仅凭借我和这孩子的力量来干真是一个可笑的想法。我可以等待卡纳冯伯爵发号施令为我开启这扇门和其它几扇门,我可以期待玛格丽特竭尽全力说服她的父亲以及手下的仆人再次与我并肩工作,我可以请求我的理发师借给我力量。卡特古墓的发掘进展速度很快,如果捶打是惟一的办法,我不指望所到之处的石头会保持毫无损坏的痕迹。C门后面会是什么呢?我不停地问自己。应该是有关阿托姆-哈杜更确凿的证据,或者最终发现的是财宝?我是那么的接近了答案,却又是如此完完全全的被自己的智慧所抛弃。
我在这个古墓中要做的工作太多了,如果费那苒的期望如我所担心的那样已经消逝不见,那么时间不多了。但是卡特的古墓是那样的充满了吸引力,我不希望因为涌来的人群和今天的报界错过了他的伟大时刻,以至于冒犯了这位老前辈。于是中午时分,我让阿穆尔完成他的木工活,下午晚些时候之前在此站岗。与此同时我骑上他的驴,起身前往帝王谷去参加霍华德·卡特在沙漠中的庆典。
玛格丽特:我亲爱的。我正站在帝王谷的上面,准备参加一个午宴以及我的同行发掘的一个古墓的正式开启仪式。我现在处境艰难,你父亲的固执让我不知所措。至少我知道除了你的爱,不会再有更有效的解决方法,这让我安心。就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知道你正努力让你的父亲重回正途。
我的爱人,现在时间有点晚了,虽然我受了伤,行动会比较缓慢,但在我返回德尔巴哈里开始我的紧张工作之前,我要回到相同的隐蔽现场草草记下我的所见所闻。很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总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云开雾散,那些影响到你父亲忠诚和判断力的人都会露出他们的真实面目。什么都没有!卡特的发现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人有一分钟的嫉妒或迷惑。在看过了图坦卡蒙的“壮丽辉煌”后,你父亲的装模作样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参加午餐会的除了《时代周刊》的莫顿等众多记者外,还有卡特、伯爵和他的女儿,一群官员、艾伦比女士、古物管理局的安格贝奇、当地警察局的局长、卢克索古物检查员艾芬迪以及一群英国的花花公子和他们的女人们。我听说其中一个叫普拉托摩多的女士带来了她的约克郡犬。当那只狗欢呼跳跃地跑开时,她发出了母牛生产似的叫声。毫无疑问,那只狗嗅到了比帝王谷前长桌上供应的食物更为美味的食品。
女士们喋喋不休,惟恐自己不是主角,这使得整个午餐会的交谈让人忍无可忍。这些女士们戴着钻石或玛瑙的胸针,头顶草帽,开始了口水战,争论着自己在最特别环境中所看到的最真实的奇异景观。
“当然,你已经看过了拉美西斯六世的古墓,如果你必须死在埃及,这是个不坏的地方,”一位女士斥责着一位敢于承认她被这座古墓所吸引的女士,“但如果你愿意长途跋涉去欣赏真正的艺术,阿布辛贝神庙外拉美西斯二世的石像群才真正让人称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