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尼基?威廉姆斯心想。不仅是机场的会面。整个计划都是如此引人注目。真是太大胆了。马纳萨斯地区机场是个小得不起眼的机场,占地只有800英亩,有两条平行跑道,还有一个主航站楼和一个联邦航空局控制塔,不过对于这次任务来说是个很好的地点。
有人对整个计划进行过深思熟虑。这计划肯定能成功。
威廉姆斯上尉抵达机场后不久,就看见她的直升机开始降落了。她当时只有两个念头:这些家伙是从哪儿弄来MD530的?这正好可以帮她完成任务。
这绝对能行得通。也许根本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危险。
尼基?威廉姆斯背着她的温切斯特狙击步枪迅速登上直升机。飞行员还有其他的任务要交待她。很显然,他是执行此次行动中最后一部分的那个人。
“油都加满了。我们去西北面,28号公路那边。我会在罗克河公园停留半分钟左右,”他告诉她。
“罗克河公园?我不明白,”威廉姆斯上尉说,“为什么起飞后还要降落?”
“在那里降落是为了让你站到起落橇上。你就站在那儿进行射击。可以吗?”
“很好,”威廉姆斯说,“我明白了。”
这个计划太大胆了,但她认为很有道理。整个计划都很合理。他们选择了今天这种多云并且吹着微风的日子。MD530的速度很快,机动性不错,其稳定性也很适合射击。在她服役的时候,她曾在各种气候情况下从MD530上射出过数千发子弹。况且熟能生巧。
“准备好了吗?”她登上直升机之后,飞行员向后喊道,“我们会在9分钟内在华盛顿特区上空打个来回。”
威廉姆斯竖起了大拇指,于是MD530迅速升空,向西北方向飞去,很快就越过了波托马克河。它的高度一直保持在30至40英尺之间,而且速度也只有80英里。
直升机在罗克河公园内停留了不到40秒钟。
威廉姆斯上尉站到飞行员右下方的起落橇上摆好了姿势。然后,她示意飞行员可以起飞了。“出发。好戏上场了。”
这种安排不仅巧妙,而且酷到家了,她忍不住这么想。直升机再次起飞,并不断接近她的目标。在不到9分钟的时间里,她就能在射击区内打个来回。对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第31章
中午不到,我就回到了办公室,觉得烦躁不安,很不舒服,于是打开电脑进入了国家罪犯信息中心的数据库,喝着黑咖啡——这简直是最糟糕的事了。该死的“鼬鼠”:他知道我们发现了轮椅的秘密。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有内奸,难道不是吗?有人警告过谢弗。大概一点钟左右,一阵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响彻整栋胡佛大厦。
与此同时,我的传呼机也收到了一条恐怖警报。
恐怖的警报声传遍了整个大厦。“快看窗外!快到窗边,快!”
“哦,天啊!他们在下面干什么呢?”有人大喊了一声。
我向外看去,顿时目瞪口呆:两个背着包的人跑过内院的粉红色鹅卵石小路。他们刚跑过古铜色的雕刻:“忠诚、勇敢、团结”。
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们可能是人肉炸弹。他们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炸毁这座大厦或是炸死里面的人呢?
隔壁办公室里一个叫查理?斯尔弗特的特工把头探了进来。“看见了吗,亚历克斯?你能相信吗?”
“看见了。我不相信。”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院子里那两个人。很快,全副武装的特工们已经赶到了现场。
开始只有3个人,后来至少又来了12个特工。岗亭里的警卫也突然出现在车道上。
楼下所有的特工都将枪瞄准了背着包的那两个人。他们都已经停了下来,好像是要投降。
特工们并没有马上靠近他们。也许他们跟我一样认为那两个人是“人肉炸弹”,但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想按照程序办事。
疑犯把手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慢慢地趴到了地上。干什么?
然后,我看到一架直升机悬停在胡佛大厦南侧的空中。但我能看到的只有机头和螺旋桨。
空中的不明直升机让院子里所有的特工又把自己的配枪瞄向了天空。毕竟,这里是禁飞区。地面上的特工们不停地大喊,并用手中的枪示意直升机离开。
接着,直升机突然调过头,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几秒钟后,查理?斯尔弗特又跑了进来,“楼上有人中弹了!”
我冲出办公室时差点把查理撞倒在地。
第32章
MD530进入华盛顿后,按计划航线飞行;机上的飞行员巧妙地利用写字楼和公寓楼作为自己的掩护,他的动作就像在玩最疯狂的捉迷藏游戏一样娴熟。这种飞行策略可以有效地减低被雷达发现的机率,同时还可以迷惑那些无意中发现飞机的人员,尼基?威廉姆斯猜测。而且,这一切发生得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快得没人能够做出反应,而且空军战斗机也不可能在距写字楼如此近的距离内飞行。
现在她已经可以看到目标了。瞧!地面上已经出现了原定计划中的骚乱,许多人都聚集在目标大厦——联邦调查局总部的窗边。真是太棒了!她喜欢这样!她在陆军服役时曾经见识过一些高层行动,但没有一个能像这次的行动一样,而且军事行动中总要遵守无数法则。
现在只有一条法则,宝贝:射死那家伙,然后在有人做出反应之前离开这里。
直升机飞行员有目标窗户的坐标,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正站在窗边,看着街上发生的骚乱——计划中用来吸引注意力的小插曲。威廉姆斯上尉认出了她的目标,目标也看到了她的狙击步枪——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100英尺——的时候就是他死去的瞬间,而她则会马上全身而退。
目标窗内的一个人突然好像喊了一声,试着想把另一个人推向一边。真是个大英雄。
不管怎样——威廉姆斯扣动了扳机。这太容易了。
然后,逃跑!
直升机飞行员运用来时的飞行技巧调转机头,径直朝弗吉尼亚州的降落区飞去。从联邦调查局的胡佛大厦到降落区,那架直升机仅用了三分半钟的时间。尼基?威廉姆斯仍然陶醉在自己刚才的那一枪上,更何况自己将会为此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三倍报酬,天啊,她真是太值了。
直升机轻松地降落了,她跳下踏板,向飞行员敬了个礼,而他却将早就拿在右手里的枪对准了她。两声枪响——一枪喉咙,一枪前额。飞行员不喜欢这样,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这是命令,他必须服从。看起来女狙击手对别人谈起过她的这次任务。除此之外,飞行员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也只是他的那部分任务。
第33章
我们就知道这些。那两个在院子里被捕的男子已被押进联邦调查局大厦里,现在正被关在二楼的审讯室。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局里也传出了骇人听闻的消息:隆?伯恩斯中弹了,我的老板兼好友死了。
有人说他死在一个狙击手的枪下,而伯恩斯的办公室就是那个狙击手的目标。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年初的斯泰西?波拉克刺杀案。“野狼”一直没有承认是他谋杀了这位前情资行动中心的主管,但我们知道这次刺杀是他下的命令。伯恩斯发誓要报仇,但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至少,据我所知没有。
刺杀事件发生后半小时,上面就把我召到了二楼。这正是我想的:我必须得做点什么,继续呆在办公室我非发疯不可。
“有刺杀案的线索吗?”我问过来叫我的高级主管特工。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也听说了传言。没有人否认或是承认任何情况。我跟局长办公室的托尼?伍兹谈过,他什么也不肯说。没人肯说,亚历克斯。对不起,伙计。”
“不过还是有事发生了,对吗?有人中枪了?”
“对。上面有人中枪了。”
过去几天里发生的事情一直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所以我匆匆赶到了二楼,在一名警卫的带领下,来到一排审讯室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大厦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来接我的特工告诉我,他想让我在不知道任何资料的情况下去审问那两个犯人,看看我对他们的直观印象是什么。
我走进一间小小的审讯室,看到了那两个神情惊恐的黑人。恐怖分子?值得怀疑。看上去他们有30多岁,最多也就40出头,不过这很难判断。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屋里弥漫着一股汗酸味。
“我们都交待完了,”见到我进来,其中一个痛苦地抱怨着,抬起满是皱纹的脸。“你们还想让我们讲多少遍?”
我坐到他们对面。“这属于凶杀案调查,”我说。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告知这一情况,但我想从这儿开始着手。“楼上有人死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个男子用双手捂住脸,开始呜咽,并不住地摇着头。“哦,不。哦,不。哦,天啊,不,”他嘴里嘟哝着。
“把你的手拿开,听我说!”我对他大喊道。
两个男人看着我,闭上了嘴。至少他们开始听我说话了。
“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你们所知道的一切,每一个细节。我不管你们刚才是不是已经讲过了。听见了吗?明白了吗?我不管你们刚才讲过几遍。
“现在,你们俩都是一起谋杀案的嫌疑犯。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说法。告诉我。我是你们的救星,唯一的救星。快说吧。”
他们开口了。两人都开口了。虽然他们说得磕磕绊绊,有时还会前后不一,但至少他们开口了。两个多小时后,我离开了审讯室,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全部经过,至少是他们的说法。
隆?弗兰泽尔和里奥纳德?皮凯特是住在联合车站附近的流浪汉。两人都是退伍老兵。有人在街边雇了他们,叫他们像疯子一样跑进联邦调查局大厦。那两个背包是他们的,连身上的那些衣服和过日子的家伙事儿也都是他们日常在公园里和街上流浪时穿带的。
然后,我走进了另一间审讯室,向楼上下来的两名高级特工做了汇报。他们和我一样都很紧张。我暗忖他们对隆?伯恩斯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我觉得这两个家伙什么也不知道,”我告诉他们,“他们可能是杰弗里·谢弗派来的替死鬼。雇他们的那个人有英国口音。他们所描述的特征跟谢弗很吻合。那个人给了他们200美元。200美元去干这件事。”
我看着对面的高级特工。“该你们了。告诉我楼上怎么样了。谁中弹了?是隆?伯恩斯吗?”
其中一个特工,米勒德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说:“不能泄露出去,亚历克斯,直到我们批准。明白了吗?”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局长死了吗?”
“托马斯?韦尔死了。中弹的是韦尔,”米勒德特工答道。
突然之间我感到一阵眩晕。竟然有人杀了中情局局长。
第34章
混乱。托马斯?韦尔遇害的消息一传出去,各个电视台都争相报道,新闻记者把胡佛大厦围得水泄不通。当然了,没人会告诉他们我们对这件事情的想法,而且每个记者心里都很明白,我们在隐瞒情况。
午后刚过,我们就得到消息,警方在弗吉尼亚北部的丛林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我们相信那个女人可能就是杀死韦尔的狙击手。同时还发现了一支温切斯特狙击步枪,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杀手的凶器。
下午五点,“野狼”又打来了电话。
危机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隆?伯恩斯亲自拿起了电话。
我从没见过局长的表情这么严肃,这么脆弱。托马斯?韦尔是他的好友;他们两家经常一起去楠塔基特岛避暑。
“野狼”说话了。“你的运气真不错,局长。那些子弹原本是给你准备的。我很少出错,但我也知道,在这么复杂的军事行动中,错误是不可避免的。我接受战争中的任何错误。这就是生活。”
伯恩斯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就像戴了一副白色的面具,让人无法看懂,甚至连我都看不懂。
“野狼”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你们所有人的感觉。韦尔先生是个爱家的人,对吗?一个正派的人,对吗?所以你们对我很生气,你们想像打死一只疯狗一样打死我。不过,请你们从我的角度想一想。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游戏规则,可你们却选择了一意孤行。
“你们现在都知道了,你们的选择带来了灾难和死亡。永远只会带来灾难和死亡。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命了。所以说,我们开始行动吧。时钟已经开始嘀嗒嘀嗒地走了。
“你知道,如今想要找个愿意听话的人太难了。大家都只专注于自己的事。就拿威廉姆斯上尉来说,我们的那个杀手。我们跟她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刺杀任务的事,可她却告诉了她的丈夫。现在,她死了。我知道你们找到了尸体。新闻头条:她的丈夫也死了。你们也许想去他家帮他收尸。他家在马里兰州的登同。需要地址吗?我可以提供帮助。”
伯恩斯开口了。“我们已经发现了她丈夫的尸体。你打电话来到底想说什么?你到底想让我们怎么样?”
“我想这是明摆着的,局长。我要让你们知道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希望得到服从,我会得到的。不管怎样,我有自己的方式。我总是有自己的方式。
“所以,说完这些,我再给你一些血淋淋的细节吧——一些数字。我们的价码。希望有人带了纸笔。”
“说吧,”伯恩斯说。
“好的,那我就说了。
“纽约,6.5亿美元。伦敦,6亿美元。华盛顿,4.5亿美元。法兰克福,4.5亿美元。总共21.5亿美元。再加上我要你们释放的57名政治犯。一小时后,我就告诉你这份名单。这买卖很划算,名单上所有的人都来自中东。你想想吧。一个有趣的拼图,你不觉得吗?
“给你四天时间交出赎金和犯人。时间足够了,对吗?够公平吧?交钱的方式和地点以后再告诉你们。你们有四天时间,从……现在……开始。
“哦,对了,我是非常认真的。我知道这笔赎金的数目可能是大了点儿,而且对你们来说可能‘无法’筹到。我猜你们会这么说,不过你们就别费心想什么借口或是抱怨了。”
短暂的停顿。
“这就是我他妈的打电话来的目的,伯恩斯先生。交出赎金和犯人。别再搞砸了。哦,还有件事。我既没有忘却,也没有宽恕。在这一切结束之前,你会死,伯恩斯局长。所以小心你的周围。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然后,砰!不过,现在你还有四天时间!”
说完,“野狼”挂上了电话。
隆?伯恩斯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两句话:“你说得没错,砰!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
随后,伯恩斯慢慢扫视了一下会议室,然后将目光停在我身上。“时间不多了,亚历克斯。”
第35章
伯恩斯继续说道:“现在请克罗斯博士给大家讲讲这个俄罗斯疯子的情况。他知道这个人的所有情况。我先给在座不认识亚历克斯·克罗斯的各位介绍一下,他是从华盛顿警察局调来的。那是他们的损失,我是说真的。将凯尔?格莱戈绳之以法的人就是他。”“让杰弗里·谢弗逃脱过一两次的人也是他,”我坐在座位上开口说道,“要问我的印象,呃,那些大家都知道的情况我就不说了。他是个控制欲和权力欲极强的人。我要说的是:他喜欢做大事情,喜欢有个大舞台。他是个创造型的急性子阴谋家,‘实干型’的,也就是说他会亲自制定计划,亲自挑选人马。这个人做决定非常果断。
“但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喜欢伤害他人;喜欢看别人受到伤害。他拖我们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让我们去猜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这么做,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知道我们不会,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交出赎金。但同时也因为他要折磨我们的大脑。他知道我们要抓到他有多难。本?拉登不也还没被抓到吗?
“我想说说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他在局长刺杀案上的那个‘错误’。我觉得这不符合他的风格。至少在这种游戏的早期阶段。我尤其不认为他打错了目标,犯了个错误。”
我自知说错了话,于是看了眼伯恩斯,但他却示意我,他并不介意这句话。“你觉得他打错目标了吗?还是说汤姆?韦尔才是真正的目标?”他问道。
“我猜测……韦尔就是他的目标。我认为‘野狼’不会犯错。不会犯这么大的错。我敢肯定他在这个问题上对我们撒了谎。”
“为什么?有人知道吗?”伯恩斯环视了一下四周。
没人说话,所以我接着说道:“如果托马斯?韦尔就是他的目标,那他就是我们的最佳线索。他为什么会是‘野狼’的最大威胁?他都知道些什么?如果说韦尔和‘野狼’很早就互相认识,我不会觉得意外,也许连韦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韦尔是个关键。但他是在哪儿认识这个俄罗斯人的?这才是我们要问的问题。”
“然后尽快做出回答,”伯恩斯接着说,“开始行动吧。局里的每一个人——我说的是每一个人。”
第36章
那个最近经常打电话找“野狼”的人拿到了他的指示,而且他非常清楚要严格按“野狼”的要求去办。他要在华盛顿出现。这就是他的任务。“野狼”的出现必定会引起骚乱。难道不是吗?
他打到联邦调查局和其他地方的电话很快就会被追踪到宾西法尼亚大道上的四季酒店。这也是当前计划的一部分,而且这个计划几乎是完美无瑕的。
所以他平静地走下酒店大厅,确保酒店服务台的服务生和大门外的几个门僮都看到了他。这个人是个高个子,金发,有胡须,穿了一件羊毛长大衣。这身打扮全都是遵照计划要求安排的。
然后,他懒散地漫步在麦迪逊大街上,还时不时地看看饭店橱窗里的菜单和乔治城时装店里最新款式的服装。
他觉得这事很滑稽,因为他可以看到警察的巡逻车和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不停地从各个方向朝四季酒店会聚。
最后,他登上一辆停在麦迪逊大街和托马斯?杰弗逊大街路口等他的白色“雪弗莱”面包车。
汽车迅速开上了通往机场的公路。除了司机,车上还有另一个人。他就坐在这个不断从四季酒店打出电话的人旁边。
“怎么样?”司机在距麦迪逊大街几英里的地方问道。而此时的四季酒店里肯定已经热闹起来了。留胡须的男子耸了耸肩。“当然没问题。酒店大厅里的人都看见我了。够他们忙的,随他们怎么说吧。一切都很完美。我完成任务了。”
“很好,”另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支“贝瑞塔”手枪,朝金发男子的太阳穴开了一枪。金发男子甚至连枪声都没听到就已经脑死亡了。
现在警方和联邦调查局都有了酒店里的人对“野狼”的描述——但却没人能抓到这个“野狼”。
第37章
那天下午还有更多的阴谋在等着我们,或者说是混乱局面。据负责追踪电话的人说,“野狼”打给我们的电话都出自华盛顿特区的四季酒店,现在,他已经被盯上了。而我们对他的描述也已发到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可以说想要抓住他并不困难,但我对此却持怀疑态度。以前他总是用手机打电话过来,但这次他却用了酒店电话。为什么?夜里九点半,我回到家后真是吃了一惊。凯拉?科尔斯医生正在客厅里陪着奶奶。她们挤在沙发上,正策划着只有上帝才知道的阴谋。奶奶的医生这么晚还在家,这让我心里紧张了一下。
“没什么事吧?”我问道。“怎么了?”
“凯拉就住在这附近。她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奶奶回答我,“对不对,科尔斯医生?我没什么事,就是你错过了晚饭。”
“哦,其实是,”凯拉说话了,“奶奶又晕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以防万一。”
“哦,凯拉,别说得那么邪乎。没那么夸张,”奶奶用她习惯的方式责备道,“我没事。头晕现在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凯拉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然后,她大声叹了口气,靠到沙发背上,“对不起。话都让你说了,奶奶。”
“上周有几天,我觉得有点头晕。你知道,亚历克斯。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小亚历克斯在这儿的话,那倒是该小心点儿了。”
“哦,我有点担心,”我说。
凯拉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奶奶说了,我就住这附近,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亚历克斯。这次纯粹是来串门。我量过她的血压。看来她的身体还不错,不过我希望她能去验个血。”
“好吧,我去验血,”奶奶说道,“我们还是聊聊天气吧。”
我冲她们俩摇摇头。“你还这么使劲儿干活?”我问凯拉。
“看看这是谁在说话啊,”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凯拉就是这样,她总能调动起周围人的情绪。“不幸的是,现在的活儿太多了。别让我提起那些住在首都却没钱看好医生的人,他们可是生活在我们这个最富有的国家里,而且他们只是不想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圣安东尼医院或城里其他的大医院里看病就是了。”
我一直都很喜欢凯拉,而且说句实话,我对她也许有点敬畏。为什么?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想知道。我注意到她瘦了,因为她总是穿梭于这里或其他地方不停地看望病人。不过,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结实了。想到这里,我都觉得这么观察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站在那儿呆呆地看什么呢?”奶奶问,“坐下,我们聊聊。”
“我得走了,”说着,凯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太晚了,该回去了。”
“别因为我的出现打扰了你们,”我表示反对。突然,我不想凯拉离开了。我想聊聊家常,而不是威胁我们的“野狼”和恐怖袭击。
“不是因为你,亚历克斯。真的。只是我还得去做两个家访。”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还去家访?你真是超人。喔。你疯了,知道吗?”我咧嘴一笑。
“也许吧,”说着,凯拉耸了耸肩。“也许是吧。”然后,她充满感情地吻了一下奶奶。“保重。记得去验血。别忘了。”
“我的记性还没那么差。”
凯拉走后,奶奶对我说:“凯拉?科尔斯真是个超人,亚历克斯。知道吗?我想她来这儿其实是为了看你。虽然这只是我的歪理,不过,我坚持。”
我也想到了。“可为什么我一回来,她就急着要走呢?”
奶奶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因为你从没要她留下来过。也许是因为你刚才呆呆地看着她。为什么?她可能就是属于你的那个人。别跟我争。她让你害怕,这可能是件好事。”
我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一天过得太漫长了,我的大脑已经无法运转了。“这么说你没事?”我问奶奶,“你肯定你没事吗?”
“亚历克斯,我已经83岁了。多少会有些毛病。怎么可能没事呢?”她回应了我一句。说完,她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准备上床睡觉去了。
“你自己也不小了,”她转过身说。
说得好,奶奶。
第38章
那个夜晚并不是所有人都睡了。在某些角落里,夜生活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鼬鼠”向来不擅于控制他所谓的低级欲望和肉体需要。有时就连他自己也会被这个明显的弱点吓着,但这也让他更觉得刺激。这是危险,更是一种冲动。事实上,这比生命中其他任何东西都更能让他感觉出生活的魅力。当他伺机而动时,他会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这种感觉会让他忘记一切,让他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
谢弗早年曾在英国驻华盛顿使馆工作过,这使他非常了解这座城市,就连贫穷的街区都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因为那里正是他狩猎的地方。
今夜,“鼬鼠”又要出动了。他觉得自己又充满了活力,他的生命又有了目标。
他开着一辆黑色“美洲豹”行进在南国会山路上。一场凉凉的细雨从天而落,街边只站着几个小妞儿。但只有一个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绕着这个街区转了几圈,用嫖客那种最露骨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女孩。
终于,他在一个小个子黑人女孩面前停下车,这个女孩穿着一件银色的紧身胸衣和短裙,还有一双厚跟鞋,她正在热闹的国家俱乐部旁边招揽生意。
好戏上场了:这是今晚“野狼”要他在华盛顿狩猎的最精彩的部分。这只是他的任务。
“鼬鼠”向前靠了靠,和这个年轻的黑人女孩聊起来,而她也就势挑逗性地挺起了前胸。她可能以为自己那小巧别致的乳头已经控制住了对方。这次相遇会很有意思的,谢弗暗想。他戴着假发,还把脸和手都染成了黑色。一首无聊的老摇滚乐曲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歌名叫《我喜欢这样》。”
“那些是真的吗?”他问靠近她的黑人女孩。
“上次我检查的时候还是真的。要不你亲自检查一下吧?你喜欢摸吗?我可以安排一下。专门为你准备的‘私人之旅’,亲爱的。”
谢弗开心地笑了,游戏开始了,街头生意。如果那女孩注意到他的黑脸是染出来的,她是不会主动搭讪的。没什么会干扰到我们,对吧?哦,我们试试看吧。
“上车,”他说,“我想好好检查一下。从上到下。”
“没问题,”她答道,突然又退后了一步。“你没事吧?因为如果你不——”
谢弗继续微笑着。“如果是真的,就给你100块。没问题。”
女孩打开车门,钻进了汽车。她在身上喷了太多的香水。“自己看吧,亲爱的。虽然小了点,但手感非常好。现在都是你的了。”
谢弗又笑了。“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这可是你说的。你说到,就得做到。它们都是我的了。”
第39章
今晚又是我值班,这感觉就像是回到警察局重案组时一样。午夜时,我来到城里东南区的新泽西大道,我很熟悉这个地区,这里大多是白色的隔板联排房,其中一些早已无人居住了。已经有一群人聚集在凶案现场,包括几个当地的小混混和几个这么晚还在骑车的小孩。一个戴着拉斯特法里帽的男人正站在黄色隔离线后冲着警察大喊:“嘿,听到那音乐了吗?”他用疯狂而又气喘吁吁的声音大喊:“喜欢那音乐吗?这是我的音乐。”
我在一栋废弃的房子前见到了桑普森,然后我们就一起进去了。
“就像危险的旧时代,”约翰边说边摇着头,“你就是为这个来这儿的,屠龙侠?还怀念过去吗?想不想回警局?”
我点点头,做了个手势。“是啊,真怀念过去。午夜时的凶案现场。”
“我也这么想。”
发现受害者尸体的那栋房子正面已经被封上,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进去,因为这栋房子没有前门。
“这位是亚历克斯·克罗斯探员,”桑普森对站在入口处的巡警说,“听说过他吗?这可是亚历克斯·克罗斯,兄弟。”
“克罗斯博士,”那人边打招呼,边让出了路。
“一切都过去了,”约翰?桑普森说,“但很值得怀念。”
我们一进去,就看到了那熟悉而令人发指的现场。走廊里到处都是垃圾,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食物腐臭和尿骚味。也许是因为我已经有一阵子——一年多——没来过这种废弃的凶案现场了。
有人告诉我们尸体在顶楼三层,于是我和桑普森开始向上爬。
“垃圾场,”他低声道。
“对,我知道。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的训练。”
“至少不用去该死的地下室,”桑普森发火了。“嘿,你来这儿干什么?我真搞不懂。”
“想你了呗。没人再叫我‘蜜糖’了。”
“呃—哦。联邦调查局的人都没绰号吗?那你来这儿干什么,蜜糖?”
我们一路爬上了三层楼,上面已经有不少警察。这一切都让人觉得那么熟悉。我和桑普森都戴上了塑料手套。我很怀念过去跟他一起工作时的感觉,这一切让我伤感地想到了从前,美好的和难过的往事。
一个年轻的黑人巡警从第二道门里走了出来,我们站在右边让出了道。他用手捂着嘴,手上还缠着一块白手绢。我想他肯定是快吐了。一切还是没变。
“希望他不会吐得这里到处都是,”桑普森说,“该死的白嘴鸦。”
我们走进了屋里。“哦,天啊,”我嘀咕着。凶杀案现场永远都是这副德行,但你习惯不了,也忘不了那些细节、场景以及留在你嘴里和鼻子里的气味和味道。
“是他叫我们来的,”我告诉桑普森,“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儿。”
“他是谁?”他问。
“你说呢?”我答道。
我们走近了那具躺在光秃秃的木地板上的尸体。年轻女性,也许只有十几岁。小个子,很漂亮。除了左脚上挂着的一只厚跟鞋外,全身赤裸。她右脚的脚踝很漂亮。双手被一条好像是塑料线的东西绑缚在背后。嘴里还塞着一团黑色的塑料袋。
以前我见过这种谋杀手段,就是这种。桑普森也见过。
“妓女,”桑普森叹气道,“巡警在南国会山路上见过她。18岁,也许还不到。那个他是谁?”
我注意到,那个女孩的乳房好像被人从胸部切了下来。她的脸上也有伤痕。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系列的变态行为,这可是我很久不曾想到的了:面部袭击(确认)、虐待(确认)、性侵犯(确认)、进攻计划(确认)。确认,确认,确认,全都确认。
“是谢弗,约翰。是‘鼬鼠’。他回来了。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真希望这是。”
第40章
我们知道有个酒吧即使是在深夜也会营业,所以桑普森和我离开新泽西大道后去那儿喝了杯啤酒。我们已经下班了,但我还随身带着传呼机;约翰也是。酒吧里只有两个顾客,所以我们找到了常坐的那个座位。不管怎样,只要有约翰就好。我想和他谈谈。有些事我必须和他谈谈。
“你肯定是谢弗干的?”啤酒和零食一端上来,他就问我。我跟他说了我在日出山谷里看到的惨状。不过,我并没有提及对方的其他威胁和要求的赎金。我不能说,这让我很不舒服。我从不向桑普森说谎,可这次我却像是在说谎。
“是他。错不了。”
“那可糟透了,”约翰说,“‘鼬鼠’。他回华盛顿干什么?上次我们就差点抓住他。”
“也许这就是原因。这是一种刺激,有挑战性。”
“对,也许他想我们了。这次他别想跑掉。我一定要抓住他。”
我啜了口啤酒。“是不是该回家陪比莉了?”我问。
“今晚我要工作。比莉不会介意的,这是我的工作。她妹妹现在跟我们住在一起。这会儿,她们都睡了。”
“那怎么过日子?婚后生活?比莉的妹妹住在你家?”
“我喜欢特里娜,所以没关系。有意思,只要习惯了就不会有问题。我高兴。这是第一次,也许吧。飘浮在云端的感觉,伙计。”
我冲着桑普森咧嘴一笑。“爱情真是伟大啊。”
“对。你也应该再试试。”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微笑着说。
“你真这么想?我表示怀疑。你真的准备好了?”
“听着,约翰,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就知道你有事。关于爆炸案的事。还有托马斯?韦尔谋杀案。谢弗回来了。”桑普森看着我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保密的,约翰。他们在要胁华盛顿。事情很严重。我们得到警告说会有一次大规模的袭击,要想阻止它发生,就得交付巨额的赎金。”
“政府不会出钱,对吗?”桑普森问道,“美国不会和恐怖分子妥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没准儿总统会。我参与了调查,但知道的情况并不多。不管怎么说,现在你知道的跟我一样多了。”
“你是要我见机行事?”
“对,见机行事。但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什么人都不行,即使是比莉。”
桑普森抓住我的手,说:“我明白。谢谢你。”
第41章
当天深夜,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为自己告诉桑普森这件事而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但我觉得自己别无选择。约翰也是我的家人,就这么简单。而且,也许我太累了,因为我们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每天工作18到20个小时。也许我已经感受到了压力。“野狼”还在幕后策划着一起接一起的灾难,可却没人知道赎金的事已经进展得如何了。每个人的神经都开始烦躁起来,包括我。现在,我们已经过了交款的最后期限12个小时。还有其他的问题也在折磨着我的大脑。谋杀和残害那栋三层楼里的女尸的人会是谢弗吗?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这一点桑普森也同意。可他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如此残忍地杀害那个女孩呢?为什么要冒这个险?我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把这个女尸被遗弃在距我家不到两英里的地方看作是一种巧合。
天已经很晚了,我还想喝点什么,什么都行,可我无法将这件事置之脑后。我开着车飞驰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希望自己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开车上。但这法子也没什么用。
我把车开上了家门前的车道,在车里坐了几分钟。我想在进家门前清清脑子。还有事要做。我得给贾米拉打个电话——她那边现在才十一点。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这种感觉我曾经有过:上次“鼬鼠”在华盛顿肆无忌惮地杀人时,我就有过这种感觉。只是这次的感觉比上次更糟。
终于,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家门。经过摆放在门廊里的旧钢琴时,我真想坐下来弹上一曲。一首小布鲁斯?百老汇歌曲?在凌晨两点?当然,为什么不呢?反正我也睡不着。
电话响了起来,我跑过去接。噢,上帝,是谁呀?
我一把抓起厨房冰箱旁边的电话。
“你好,克罗斯。”
没声。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几秒钟后,电话又响了。没等铃声第二次响起,我就拿起了电话。
又挂了。
接着,又是一次。
我把听筒摘下来,塞进橱台上奶奶的烤箱手套里,盖住盲音。
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迅速地转过身。
身高只有五英尺、体重却有95磅的奶奶正站在厨房门口。她那双棕色的眼睛里快要冒出火花了。
“怎么了,亚历克斯?你在干什么?”她问,“怎么回事?谁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
我在厨房的桌边坐下,喝了些茶,把能够倾诉的话一股脑儿都倒给了奶奶。
第42章
第二天,我的搭档换成了蒙妮?多纳利,这对我们俩来说是个好消息。我们的任务是搜集有关谢弗上校和那些参与这些袭击的雇佣兵的情报;我们的时间表——安排得很紧凑,令人无法置信的紧凑。和往常一样,蒙妮对目标已经相当了解,在收到更多的关于这些案件的资料后,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只要她一张嘴,就很难再让她把嘴闭上,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她可真是一个对事实非常专注的女人。
“雇佣兵也就是所谓的‘战狗’,他们大多数都是特种部队的士兵,比如说‘三角洲’、陆军突击队、‘海豹突击队’之类的;如果是英国人的话,那就是英国特别空勤部队。他们都有合法的身份,亚历克斯,虽然他们的行动大多是超越法律的。我是说,他们不服从于美国的军法或者我们的法律。严格说来,他们只服从于他们所服役国家的利益,而事实上,一些热点地区的司法体系简直就是狗屁,当然,前提是如果他们有司法体系的话。”
“所以他们完全是听命于自己。谢弗就是这样。多数雇佣兵现在都在为私人公司服务吗?”
蒙妮点点头,“对,没错,‘小蚂蚱’。私人军事公司,PMC。一个月至少能挣两万美元,平均数可能是三四千。有些大型的PMC还有自己的火炮、坦克,甚至是战斗机,如果你相信的话。”
“我信。这些天我什么都相信。天啊,我甚至相信那个大坏‘狼’。”
蒙妮把目光从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转过来,看着我。我感觉到她又有重要情况要宣布了。“亚历克斯,国防部目前和3000多家总部设在美国的PMC有合同关系。这些合同的总价值超过3000亿美元。你信吗?”
我吹了个口哨。“哦,看来‘野狼’要求的赎金有指望了,不是吗?”
“给他钱,”蒙妮说,“然后,我们就能抓住这个混蛋。”
“我不是这意思。不过,我并不完全反对。至少这是一招。”
蒙妮转过头继续看着她面前的电脑。“这儿有条关于‘鼬鼠’的花边消息。他曾和一支名叫‘国际主力’的小队合作过。看这个——其办公室设在伦敦、华盛顿和法兰克福。”
听到这个,我的注意力立刻被勾了起来。“三个目标城市。还有关于‘国际主力’的资料吗?”
“我看看。他们的客户包括金融机构;石油,这是当然的了;还有那些珍贵的石头。”
“钻石?”
“那可是雇佣兵们的好朋友。谢弗曾经化名蒂莫希?希思,到几内亚‘解放’了被‘人民阵线’控制的矿场。希思/谢弗曾在几内亚被捕,罪名是企图贿赂当地官员。被捕时,他身上带有100万英镑,是现金。”
“那他是怎么逃脱的?”
“据说他逃走了。唔。没有细节内容。也没有后续资料。奇怪。”
“‘鼬鼠’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在紧要关头溜之大吉,逃之夭夭。也许这正是‘野狼’雇佣他的原因。”
“不,”蒙妮说着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野狼’雇他是因为杰弗里·谢弗能够引起你的注意。还因为你跟联邦调查局局长很亲近。”
第43章
当天下午两点,我启程去古巴的关塔那摩海湾。吉特摩,那地方好像是叫这名字。我是奉局长以及美国总统的命令去执行一项任务。因为最近有消息称,700多名被关押在关塔那摩监狱里的“囚犯”与反恐战争有牵连。不管怎么说,那里至少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不论评论褒贬,这都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地方。我一降落,就被带到了牢房最多的“德尔塔营区”。监狱四周林立着哨兵塔和铁丝网。据我在来时听到的消息,一家美国公司靠为关塔那摩监狱提供的服务每年可获利1亿多美元。
我要找的人原籍是沙特阿拉伯。他被关押在一间与牢房主楼分离的狭小的精神病囚室里。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了解他的情况,只知道他有“野狼”的重要情报。
我在一间隔离的“隔音室”里见到了他,这里没有窗户,而且四周墙壁上也全部安装了软垫。里面放着两把早已准备好的小椅子。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了,”他用非常纯正的英语告诉我,“我想我们已经谈妥了释放我的事。两天前他们就答应我了。这里没人说话算数。你又是谁?”
“我从华盛顿来,是被派来听你讲故事的。请你再讲一遍。这么做对你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那名囚犯疲倦地点了点头。“不,什么都伤害不到我了。是真的。知道吗,我已经在这里呆了227天了。我什么也没做错。一件事也没有。我在新泽西州纽沃克的一所高中里教书。没有任何前科。你对此有何想法?”
“我想现在只有一条路能救你出去。那就是,告诉我你对那个绰号叫‘野狼’的俄罗斯人知道多少?”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想我可能已经错过了机会。我再问一遍,你是谁?”
我耸了耸肩。来时,我就被告知不能向囚犯说出我的身份。“这么做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想离开这儿,而我可以帮你实现这个目的。”
“是吗,先生?”
“我会尽力帮你的。”
于是,他开始说话了。事实上,他马不停蹄地说了有一个半小时多。他的生活很有意思。早先,他曾在沙特阿拉伯给王室成员当过保镖,有时也会随他们访问美国。他喜欢美国,于是决定留下来,但在沙特他还有些朋友在给王室当保镖。
“他们跟我说起过有个俄罗斯人跟众多王室成员中的异见分子见过面。这个俄罗斯人在寻找资金用以开展一次旨在严重伤害美国和某些西欧国家的大规模行动。虽然我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我知道他们是在策划世界末日。”
“你有那个俄罗斯人的名字吗?他从哪里来?哪个国家,哪个城市?”
“这是最有意思的事情,”那个囚犯说,“那个俄罗斯人——在我的印象里,是个女的,不是男的。我对自己的情报很有信心。不过,不管他是男是女,绰号确实是叫‘野狼’。”
“怎么样?”囚犯用这样一句问话结束了他的讲述,“你会帮我吗?”
“不,请你再重复一遍,”我说,“从头讲起。”
“再说一遍也是这样的,”他说,“因为这是事实。”
之后,我连夜离开关塔那摩,返回了华盛顿。虽然天已经很晚了,但我必须向上面汇报我跟这个囚犯会面的情况。我在局长的小会议室里见到了伯恩斯局长和托尼?伍兹。伯恩斯很想知道我觉得这个沙特人的可信度有多少。他的情报对我们是不是有帮助?“野狼”是否曾与中东的人会谈过?
“我想我们应该放了他,”我告诉伯恩斯。
“这么说你相信他?”
我摇摇头,“我认为他的这些情报来历不明。我不知道这些情报是否准确。他也不知道。所以我想要么起诉他,要么就放了他。”
“亚历克斯,‘野狼’在沙特吗?他会是女人吗?”
我重复道:“我认为他的这些情报是有人故意告诉他的。让这个老师回纽沃克吧。”
伯恩斯打断了我,“你说一遍就够了。”
他长叹一声,“今天我去见了总统,还有他的那些顾问。他们觉得我们不能跟这种混蛋做交易。他们的立场是,我们决不能和对方做交易。”伯恩斯瞪着我,“所以,我们必须找到‘野狼’。在两天内。”
第44章
干等着某些可怕的事情发生,却不能设法阻止它,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之极。第二天早上,我五点钟就起了床,陪奶奶吃了早饭。“我们得谈谈你和孩子们的事,”我坐在餐桌边,喝着咖啡,吃着吐司,跟她说,“你现在够清醒吗?”“我清醒得不得了,亚历克斯。你呢?”她反问道,“你准备好跟我比智力了吗?”
我点点头,结果咬了一下舌头。奶奶有话要对我说,而我应该听着。我知道,不管你有多大,在你的父辈和祖父辈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奶奶就是这样。
“说吧,我听着呢,”我说。
“你最好在听。我不想搬出华盛顿的原因是双方面的,”奶奶开始了,“你听到了吗?很好。第一,我在这里已经住了83年了。我雷吉纳?霍普出生在这里,也打算死在这里。这听起来可能有点愚蠢,这我知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爱华盛顿,爱这里的邻居,特别是这栋对我意义重大的老房子。它要是没了,我就陪它去。这话有点悲观,真的很悲观,但华盛顿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世界就是这样,亚历克斯。”
我只能对我的祖母微微一笑。“知道吗,你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又回到了当老师的时候。你注意到了吗?”
“也许是吧,如果是的话,那又怎么样?这是个严肃的话题,”奶奶说,“昨天晚上我没怎么睡着。我就躺在黑暗里,想着该跟你说些什么。现在,说说你对这件事的想法吧。你想让我们搬走,对吗?”
“奶奶,要是孩子们出了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也不会,”她说,“这还用说吗?”她的目光是那么的刚毅。上帝,她真难缠。
奶奶深深地凝视着我,但她正在思索,但愿她正在重新考虑。“这是我生长的地方,亚历克斯。我必须留下。要是你认为搬走是正确的做法,那就让孩子们跟蒂娅阿姨离开一阵子。现在……你打算就吃这么点儿东西吗?这么一小片吐司?还是让我给你做顿丰盛的早餐吧。我想你还得面对漫长的一天呢,糟糕的一天。”
第45章
“野狼”确实是在中东,所以,关于他的传言至少有一部分看上去是真实的。这次会面被“野狼”称作是“小型筹资会”,会面是在沙特首都利雅德西南70英里外的沙漠中的一个帐篷里进行的。出席这次会面的人被分成了阿拉伯世界和亚洲两个阵营。然后才是“野狼”,他自称是个“世界旅行者,无国籍人士”。
但这个人真的是“野狼”吗?或者只是他的代表?一个替身?没人知道。“野狼”会是女人吗?这也只是当前盛传的谣言之一。
但这个男人个头很高,有一头深棕色的长发,满脸胡子。其他与会者都不禁会认为他很难伪装成别人,所以应该很容易就被找到,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更抬高了他作为神秘人物的名声,也许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大师。
会谈开始前的半个小时里,他的表现正是如此。有些与会者喝着威士忌,另一些则一边喝着茶一边友好地聊着天的时候,“野狼”起身走到一边,一句话也不说,有几个人想要靠近他,都被他不耐烦地挥手赶走了。他看上去凌驾于一切之上。
因为天气温和,所以他们才决定在野外见面。与会者走出了帐篷,并按各自所属的国家落了坐。
于是,这个“商业会议”开始了,而“野狼”则占据了中心位置。他用英语向在座的所有人致以问候。他知道他们都会英语,至少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告诉各位,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我们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向真主表示感恩。”
“光听你说,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与会的一个代表问道。“野狼”知道这个人是一个真主党成员,一个战士,一个伊斯兰的勇士。
“野狼”亲切地笑了笑,“正如你所说,我的话就是现实。也许在这个国家不是,但全世界的电视、新闻和广播都证明了我们给美国人、英国人和德国人制造的麻烦。事实上,这儿只能收到CNN——在帐篷里——如果你想亲自查证一下的话,可以去看。”
“野狼”深邃的目光从那个真主党身上转开,而那个真主党现在已经是满脸通红、尴尬不已了,同时也可以看出他非常生气。
“计划正在展开,不过现在得请各位再次慷慨解囊,好让我们的重大计划继续实施下去。我会绕桌看一周,同意捐款的请示意。要想挣到更多的钱,就必须花钱。这也许是西方的观念,但却是真理。”
“野狼”从一张脸看向另一张脸,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点头或举手示意——除了一个阿拉伯的麻烦制造者,他挑衅地将双手抱在胸前,说:“我需要更多证明。你说的那些还不够。”
“明白,”“野狼”说,“你的意思我懂,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勇士先生。”
转瞬之间,“野狼”抬起手——一颗子弹射了出去。那个大胡子阿拉伯人应声倒地,当场毙命,毫无生气的目光直愣愣地瞪着天空。
“还有人想要更多的证明吗?或者觉得我的话还不够?”“野狼”问,“要不要进入反西方战争的下一个重要阶段?”
没人说话。
“很好。那我们就启动下一阶段的行动,”“野狼”说,“这太刺激了,不是吗?相信我,我们才是赢家。真主保佑。”上帝是万能的,我也是。
第46章
早上六点一刻,我心境还算平和地开着车行驶在独立大道上,手里拿着咖啡杯,听着吉尔?斯科特的歌。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知道这一切又都完了。电话是科特?克劳福德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我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亚历克斯,杰弗里·谢弗在纽约的一盘监视录像带里出现了。他去了我们早就开始监视的一栋公寓楼。我想我们应该开始召集对曼哈顿区的目标发动攻击的小组人员了。他们是‘基地’ 组织的人,亚历克斯。这证明了什么?今天上午你得来一趟纽约,我们已经给你订好了机票,你赶快开车去安德鲁斯空军基地。”
我抓起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警笛,把它装到车顶上。这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当警察的时候。
我开车赶到了安德鲁斯空军基地,不到半小时,我就登上飞往东河曼哈顿直升机机场的一架黑色“贝尔”直升机。当飞机飞越城市上空时,我想象着出现全面恐慌的纽约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我们必须面对一个真正的问题:要想将目标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撤走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些城市都太大了。而且,我们已经收到过对方的警告。如果我们想要撤走目标城市里的居民,“野狼”就会立即采取行动。因此,我们没有向媒体透露“野狼”的威胁,但发生在内华达州、英格兰和德国的爆炸案已经让整个世界开始惴惴不安了。
直升机在东河的停机坪一降落,我就冲向曼哈顿区的联邦调查局办公室。从一大早开始,会议室里就一直在举行高度紧张的会议,因为有人通过监视录像认出了谢弗。他现在来纽约干什么?而且还去找了“基地”组织的人?突然之间,“野狼”前往中东的传言有了一些道理。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呢?
在联邦办公室里,我很快就收到了全面的简报,一小撮恐怖分子正聚集在霍兰隧道附近的一座砖楼里。目前还不清楚谢弗是不是还在里面。昨晚九点不到,他就进去了,可还没有人看到他出来。
“其他人员的身份已经得到确认,他们都是圣战组织的成员,”安杰拉?贝尔告诉我,她是被派到纽约反恐组的情报分析家。她说那栋老式的三层小楼里还有一家韩国的进出口企业和西班牙语翻译机构。恐怖分子对外宣称自己是一家阿富汗儿童慈善援助机构。
从我们手头的监视报告上看,几名恐怖分子正策划在纽约展开一次行动。长岛市的一家仓库里已经发现了一些化学物质和混合器。这栋小楼是由霍兰隧道附近的地产拥有者租出去的;楼下的一辆敞篷小卡车显然已经经过了改装,因此能够运载较重的货物。可能是枚炸弹?什么样的炸弹呢?
那天上午我们一直在筹划,准备突袭长岛仓库和霍兰隧道附近的那栋公寓。
终于,下午四点左右,我被送到崔贝卡肉类加工厂参加突袭行动。
第47章
他们警告过我们不要这么做。但这怎么可能呢?更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可能在那么多条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听任他们的摆布呢?也许我们可以说这次突袭只是针对“基地”组织,与“野狼”毫无关系。该死,没准儿真是这样。杰弗里·谢弗可能还在恐怖分子所在的公寓里,而这套公寓楼是个很容易监视的地方。这栋红砖小楼的正门只有一个入口。后面的消防出口正对着一条狭窄的小巷,我们已经在那里设置了无线闭路摄像机。小楼的一侧紧贴着一个教科书印刷厂,另一侧则是一个小型的停车场。
“鼬鼠”还在里面吗?
纽约市警察局派出的人质解救队和特警队已经占据了距霍兰隧道几个街区远的崔贝卡肉类加工厂的顶楼。我们都聚集在那里等待着是否实施突袭的命令。
人质解救队想要展开行动,他们极力希望行动可以在凌晨两点至三点之间展开。我不知道如果由我做主我会怎么做。一伙恐怖分子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其中可能还有谢弗。可他们早就警告过我们这么做的后果。这也可能是他们设的一个局,是对我们的考验。
午夜不到,有消息称人质解救队的监控录像里出现了异常情况。凌晨一点左右,我被叫到一间被用作是行动总部的小财务室里。离“要么动手,要么走人”的决定性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了。
联邦调查局纽约办公室的迈克?安斯利是负责此次行动的高级特工。他身材瘦长,容貌英俊,具有丰富的现场调查经验,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比起这种危险的地方,他还是更愿意呆在网球场上。
“这就是我们从监视录像上看到的情况,”安斯利告诉大家,“人质解救队看到了两个人,我们的录像又拍到了更多人。我们认为这是个好消息。大家自己看看吧。”
视频图像早就已经被下载到了一部手提电脑上,安斯利给我们播放了一下。录像是由一组紧凑的远镜头组成的,拍摄的是那栋小楼东侧的几扇窗户。
“我们担心这些窗户还没有被覆盖在行动范围内,”安斯利指出。“这些混蛋应该非常聪明谨慎,是吗?不过,我们已经确认了房间里5名男子和2名女子的身份。我很遗憾地告诉各位,谢弗上校没有出现在任何一部监视录像里。至少目前还没有。
“我们没有拍到他离开那栋建筑物的图像,只有他进去时的录像。目前,我们正在使用热成像仪观察是否我们错过了他或是其他什么人。”华盛顿警察局虽然没有装备这种热成像仪,但我一到局里就看到过这玩意儿。它可以显示出不同的热能反应和热点,从而可以实现穿墙监视的目的。
安斯利指着手提电脑屏幕上拉近的镜头。“这里是最关键的地方,”他说,按下了暂停,图像上有两名男子正坐在厨房的桌子边。
“左边的那个是卡利姆?阿尔利利亚斯。他在国土安全部的黑名单上排名第14位;他肯定是‘基地’组织的成员。我们怀疑他参与了1998年美国驻达累斯萨拉姆和内罗毕使馆的爆炸案。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入境的,也不知道他入境的原因是什么,但这个人肯定就是他。
“阿尔利利亚斯旁边的那个人叫艾哈麦德?艾尔马苏里,在黑名单上排名第8位。但早先的监视录像中都没有这两个混蛋。
“他们肯定是溜进城里来的。他们的出现是为什么呢?正常情况下,我们现在就应该冲进那个厨房,给每个人都泡上一杯薄荷茶,然后,大家好好聊聊。
“这些录像现在已经被传回了市中心和华盛顿的总部。我们很快就会听到指示,行动还是不行动。”
安斯利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人,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对了,我已经向上建议我们冲进去,泡上茶,跟他们聊聊。”
小屋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有那么片刻,大家几乎感觉到了快乐。
第48章
来自人质解救队的一些不拘小节、壮志雄心的家伙——其实,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将这种危险的行动称为“5分钟的恐慌与刺激。他们恐慌,我们刺激”。对我而言,真正的刺激在于抓住杰弗里·谢弗。人质解救队与特警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那栋小楼,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就绪了。两队全副武装的精英勇士在肉类加工厂的木制地板厂房里摩拳擦掌;他们个个精神抖擞,自信能够完美而迅速地完成这次的任务。看着他们,我很为难,也不可能不要求参加他们的这次突袭。
但真正的问题却是:如果他们成功了,那我们所有人却有可能输了。因为“野狼”早就向我们展示过,如果我们不听他的话,会得到什么样的可怕教训。然而,我们所监控的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野狼”安插在纽约的袭击队。所以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了解这次任务的每一个细节。攻下这栋小楼需要全队的整体部署,包括人质解救队和纽约市警察局的特警队。我们一共有6支攻击队和6支狙击队;人质解救队认为有两支小队是多余的。他们不想要特警队的帮助。他们的狙击队包括:X小队、W小队、Y小队和Z小队;每队都有7名队员。一支联邦调查局的小队已经部署在那栋建筑的各个侧面;特警队只负责协助下面与北面的进攻。
对我来说,有意思的地方是,这次行动由人质解救队负责主攻,这与我在警察局时的情形完全相反。人质解救队的狙击手都经过“城市伪装”处理,全都配有黑色头套、绳索和夜间摄像头之类的装备。每名狙击手都有各自的目标,所以那栋小楼的每扇窗户、每扇门都有人负责把守。
问题是:我们要行动吗?
谢弗还在里面吗?“鼬鼠”现在还在那栋小楼里吗?
凌晨两点半,我加入了一支两人一组的狙击小队,这支小队被部署在目标建筑正对街的房顶上。形势越来越紧张,越来越令人恐惧。
狙击手们隐藏在一间100平米的房间里。他们在距窗户3英尺远的地方用黑布做成了一顶帐篷。窗户一直是关着的。其中有个人向我解释:“一旦上面命令行动,我们就会用铅管撞开窗框。虽然看上去有些粗野,但没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在这间狭窄热闹的屋子里没有过多的闲聊。在随后的半个小时里,我通过一支备用狙击步枪上的瞄准镜观察到了目标建筑。我在瞄准器里寻找着谢弗。要是看到了他怎么办?我怎么能还呆在这上面呢?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而我只能用自己的心跳计算着时间。攻击队就是指挥部的“眼睛和耳朵”,而且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上面的正式命令下来。
行动。
不行动。
终于,我打破了小屋里的安静。“我要到街上去。行动开始时我得在下面。”
第49章
这才更像那么回事。我和人质解救队的一支攻击小队被部署在了恐怖分子藏身之处的拐角附近。严格说来,我不该出现在那里——因为我不是正式队员——但我给奈德·马霍尼打了个电话,他帮我安排好了一切。
凌晨三点整。时间过得很慢,位于华盛顿胡佛大厦的联邦调查局总部和位于纽约市的指控中心还没有消息或命令传来。他们在想什么?谁能做出这么困难的决定?
行动?
不行动?
听从“野狼”的?
不听从他的,并且接受各种后果?
三点半。四点。总部始终没有传来消息。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防弹飞行服,带了一支MP5在身上。人质解救队的人都知道谢弗和我之间的恩恩怨怨。
负责行动的高级特工坐在我旁边。“你没事吧?感觉还好吧?”
“我在重案组干过。去过很多地方,很多危险地点。”
“我知道。如果谢弗在里面,我们会抓住他的。也许你会亲手抓住他。”对,也许我会一枪崩了那混蛋。
然后,令人惊讶的是,我们接到了开始行动的命令。开始行动!5分钟的恐慌与刺激。
首先,我听到了狙击手敲碎对街楼上的窗户。
然后,我们就冲向了目标建筑。每个人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身着黑色飞行服,全副武装。
两架8人乘坐的“贝尔”直升机突然出现在空中,掉头飞向那栋红砖楼的楼顶。飞机悬停在楼顶上空,攻击小队从直升机上迅速爬下绳梯,降落到楼顶。
另一支小队正在攀爬小楼的侧墙,真是壮观的景象。
人质解救队的一条“作战”口号突然浮现在我脑海中——速度、忧虑与暴力。当时的情景简直就是这个口号的真实写照。
我听到门外传来了爆炸声,几秒钟内就发生了三四次。这次突袭并不包括谈判。
我们展开行动了。这太好了——我也开始行动了。
枪声不停地回响在目标建筑的黑暗走廊里。突然,一阵机枪声从我头上传来。
我冲上二楼。一个满头乱发的男子从一间屋子的门口冲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支步枪。
“举起手来!”我冲他大喊,“举起手来。举高点!”
他听懂了——他把双手高举过头顶,扔下了手里的枪。
“谢弗上校在哪儿?谢弗在哪儿?”我大声问道。
他只是前后不停地摇着头,眼神中透出一片迷茫与不解。
我把这名囚犯交给几名人质解救队队员,然后又急速冲上三楼。我迫切地想要抓住“鼬鼠”。他会在楼上什么地方吗?
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女子突然跑过了正对楼梯口的一间大客厅。
“站住!”我对她吼道。“你——站住!”
但她没有站住——她直接从客厅里一扇打开的窗户口跳了出去。我听到了她的惨叫,然后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她摔死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终于,我听到有人喊道,“安全。这里已经安全了!各楼层安全!”
可没有杰弗里·谢弗的消息,一点都没有“鼬鼠”的消息。
第50章
目标建筑里到处是人质解救队和纽约市特警队的队员。楼里的地板上满是破碎的门窗碎片。“闯入然后大喊”的行动到此结束,不过在我看来,这个突袭计划进展得相当不错。只是没有抓住谢弗。那个混蛋跑哪儿去了?就像前几次一样,他又一次从我眼皮底下溜走了。那个跳出顶楼窗户的女人已经死了。要知道,不管是谁,脑袋冲下从三楼跳到人行道上,都会是这个下场。我边挤过顶楼的人群,边向参与行动的人质解救队队员表示祝贺;他们也向我表示祝贺。
我在楼梯上见到了迈克?安斯利。“华盛顿方面要你参与审讯,”他告诉我,看上去他不太高兴。“一共有6个人。你想怎么处置?”
“谢弗呢?”我问安斯利,“有他的消息吗?”
“他们说他不在这儿。我不敢肯定。我们还在找他。”
我不由感到一阵沮丧,但我克服了这种沮丧。我走进一个半公寓式的工作间。木制地板上散布着一些睡袋和几块脏兮兮的垫子。5名男子和1名女子坐在一起,他们的双手就像战犯一样被铐了起来——在我看来,他们就是战犯。
起初,我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然后,我指着一个面相最年轻的男子:又矮又瘦,戴着金边眼镜,胡子拉渣。“他,”我边说边往屋外走去,“我要那个人。把他带出来!”
那个年轻人被从主客厅带到隔壁的小卧室后,我又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囚犯。
我指着另一个长着黑色卷发和大胡子的年轻男子。“那个人,”我说;于是,他也被带了出来。没有任何解释。
然后,有人向我介绍了一名联邦调查局的翻译,他叫瓦西德,会说阿拉伯语、波斯语和普什通语。我们一起进了隔壁的卧室。
“他可能是沙特人,他们可能都是,”翻译边走边告诉我。不管那个瘦小的年轻男子来自哪里,反正他看起来非常紧张。有时候,伊斯兰恐怖分子宁可去死,也不愿被捕,接受“恶魔”的审问。这是我对此的比喻:我就是那个恶魔。
我示意翻译跟那个恐怖分子聊聊他的家乡以及他在纽约这个魔窟的困难生活。我希望他能明白,我是个很好的人,而且是为数不多的联邦调查局的非恶魔特工之一。“告诉他,我看过《可兰经》。那是本精彩的书。”
与此同时,我坐了下来,试着模仿揣摩这个恐怖分子的动作。他向前躬着身坐在椅子上。我也一样。如果我能成为他相信的第一个美国人,也许慢慢地,他会透露出什么。
起初,这法子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他回答了几个关于他老家的问题;他坚持说他来美国时用的是学生护照,但我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护照。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纽约任何一所大学的校址,更别说纽约大学了。
最后,我站起来,气愤地大踏步走了出去。我去看了第二个嫌疑犯,重复了刚才进行的这个程序。
然后,我又回到这个瘦小子面前。我把怀里的一堆报告扔到他面前的地上。文件落地时的声音着实吓了他一跳。
“告诉他,他在撒谎!”我大声对翻译说道,“告诉他,我相信他。告诉他,联邦调查局和中情局的人不全是笨蛋,虽然他可能听过这种说法。不停地跟他说话。最好是大喊大叫。除非他有情报给我们,不然他不许开口。然后,不管他说什么,都对他大喊大叫。告诉他,他快死了,而且我们会在沙特找到他们全家人!”
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里,我不停地来往于两个房间。我学过多年的心理学,所以很擅于读懂他人的心思,特别是在对方心绪混乱的情况下。我又挑选了第三名恐怖分子,把唯一的那名女犯人也拖进了这潭浑水。每次只要我离开一个房间,中情局的官员马上就去追问里面的囚犯。没有折磨,只有接连不断的审问。
在匡恩提科联邦调查局训练基地受训时,他们把审讯的原则称为RPM:R即阐述,P即影射,M即最小化。我的阐述就像是个疯子:“你是个好人,艾哈麦德。你的信仰是正确的。我也希望自己能拥有你那样的坚定信仰。”我向他们影射责备:“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年轻人。美国政府有时是有些邪恶。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应该受到惩罚。”我把后果最小化:“到目前为止,你还没在美国犯下任何实际罪行。我们脆弱的法律和司法体系会保护你。”然后,我再谈到正事:“告诉我那个英国人的情况。我们知道他叫杰弗里·谢弗。他的绰号是‘鼬鼠’。他昨天来过这里。我们有录像、照片和录音。我们知道他来过。他现在在哪儿?他才是我们想要抓的人。”
我不停地重复着我的方法:“那个英国人想让你干什么?他是个罪人,可你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这些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只需要帮我们填上一些空白。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然后,我又重复那些关于“野狼”的同样问题。
然而,这些办法对这些恐怖分子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起到作用,就连那些年轻的恐怖分子也是如此。他们很顽固;受过训练,经验丰富;聪明,而且很显然,动机很明确。
为什么不呢?他们有自己的信仰。也许我们可以从中学到些什么。
PartC “野狼”出现
第51章我挑选的第4名恐怖分子是个年纪较大、满面红光、胡子茂密、牙齿雪白的男子。他用英语告诉我,他在伯克利和牛津上过大学,语气中颇有一丝自得。
“生物化学和电子工程。是不是吓着你了?”他叫艾哈麦德?艾尔马苏里,国土安全部黑名单上的第8号人物。
他很愿意谈谈杰弗里·谢弗。
“对,那个英国人来过。你说的当然没错。录像和录音通常不会撒谎。他说有重要的事想跟我们谈谈。”
“那他说了吗?”
艾尔马苏里深深地皱起眉头,“不,没说。我们以为他是你们的人。”
“那他来这儿干什么?”我问,“既然你们不相信他,为什么还同意见他?”
艾尔马苏里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好奇。他说他能弄到战术核爆炸装置。”
我大吃一惊,心跳开始加速。纽约地区有核装置?“他有那种武器?”
“我们答应跟他谈谈。我们认为他所谓的核装置指的是手提箱式核炸弹。袖珍核武器。虽然不容易搞到手,但也不是不可能。你可能知道,前苏联曾在冷战时期生产过这玩意儿,但没人知道他们到底生产了多少,也没人知道它们现在都在哪儿。这两年,俄罗斯黑手党一直想把它们卖掉,所以就有了一些传言。其实,我并不知情,我来这儿是当教授的。是来找工作的。”
我只觉浑身一阵颤栗。与常规武器不同,手提箱式核武器的设计就是要在地面爆炸。它们的大小跟一只大号花瓶差不多,而且可以由步兵直接操作。
它们可能会被藏在任何地方,或是由人随身携带着走在纽约、华盛顿、伦敦和法兰克福的大街上。
“那他能弄到这种手提箱式核武器吗?”我追问道。
他耸耸肩说:“我们只是学生和老师。说实话,我们为什么要关心核武器的事情?”
我想我明白他的意图了——为他自己和他的人讨价还价。
“为什么你的一个学生会跳窗自杀?”我问。
艾尔—马苏里痛苦地眯起眼睛。“她一到纽约就觉得很害怕。她是个孤儿,父母都死在你们美国人发动的不公平战争中。”
我慢慢地点点头,表示我能够理解,并且对此表示同情。“好了,你们还没在这里犯过任何罪行。我们已经监视了你们几个星期。谢弗上校真的能弄到核武器吗?”我又问了一遍,“我需要你回答这个问题。这对你和你的手下都很重要。你明白吗?”
“我想也是。你是说如果我们合作的话,我们就会被驱逐出境?遣返回家?因为我们没有犯下实质性罪行?”马苏里问道。他想把条件谈妥。
我直接提出反驳,“你们中有些人曾经犯下过严重的罪行。谋杀。其他人会接受讯问,然后会被遣返回去。”
他点了点头。“好吧。我不认为谢弗先生手头上有战术核武器。你刚才说你们一直在监视我们。没准儿他也知道这点?你们觉得这有道理吗?会不会是你们上当了?我不想假装明白这件事。但我坐在这里跟你聊天时,我的脑子里出现的就是这些想法。”
不幸的是,这话让他言中了。这也正是我所害怕的事。一个陷阱,一次考验。这正是“野狼”的办事风格。
“谢弗是怎么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走的?”我问。
“楼里的地下室可以通到南边的一栋建筑。谢弗上校知道这一点。他好像知道我们的很多事。”
我在上午九点离开了那栋小楼。我只觉得筋疲力尽,哪怕倒下来躺在某个巷子里都能睡着。疑犯很快就会被送走,整个地区还处于封锁状态,包括霍兰隧道,因为我们害怕这是一个主要袭击目标,害怕它会突然爆炸。
这一切都是考验和陷阱吗?
第52章
这一天的古怪事还没有结束。附近的居民都聚集到这栋小楼的四周,所以我只好挤过人群,钻进汽车,有人叫住了我,“克罗斯博士!”
克罗斯博士?谁在叫我?
一个身穿红褐色风衣的年轻人朝我挥着手。
“克罗斯博士,这边!亚历克斯·克罗斯博士!我得跟你谈谈,伙计。”
我朝这个年轻人走过去,他可能还不到20岁。我在他面前站住。“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问。
他摇摇头,退后了一步,“他们警告过你,伙计,”他说,“‘野狼’警告过你!”
他的话一出口,我就扑了上去,抓住他的头发和外套,揪着他的脑袋把他撂倒在地。我把自己全部的体重都压到了他身上。
他的脸憋得通红,消瘦的身体使劲挣扎着,并对我大叫道,“嘿!嘿!有人付钱给我,让我告诉你这些话。快他妈滚开。那家伙给了我100美元。我只是个送信的,伙计。有个英国人告诉我,你叫亚历克斯·克罗斯博士。”
这个年轻的信使看着我的眼睛。“你看上去确实像个博士。”
第53章
“野狼”现在正在纽约。不是为了他那像天文数字一样的赎金,而是为了不错过最后期限到达的时刻。那种感觉非常美妙。谈判现在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美国总统、英国首相、德国总理——当然,他们都不想和“野狼”进行交易;结果,这也正好暴露了他们的怯懦本质。绝对不能跟恐怖分子进行交易,是吧?这会开创什么样的先例?得再施加更大的压力、提供更多的证据,他们才会妥协。
嘿,他能做到。他很乐于强迫并折磨这些笨蛋。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
他在曼哈顿半岛的东侧散了很长时间的步。锻炼身体。他觉得自己就是这场游戏的大赢家。这些受威胁国家的政府怎么能跟他比?所有的优势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没有任何政治、媒体流氓、官僚、法律或是道德能够阻挡得了。谁能打败他?
他回到了众多公寓中的一栋。这是一栋非常漂亮的高级公寓,从这里可以俯瞰东河。进屋后,他打了电话。他在手中轻轻地挤压着他的黑橡皮球。跟他通电话的是纽约市联邦调查局办公室的一名高级特工,一名高层管理人员,一个女人。
那个特工告诉了他联邦调查局所知道的一切,以及他们为了追捕他而采取的各种行动,不过没有取得任何成果。相比起来,他们要想找到本?拉登可比找到他要容易得多。
“野狼”冲着话筒大喊道:“我付钱给你就是为了听这些废话?为了听这些我已经知道的东西?我真该宰了你。”
可随后,这个俄罗斯人又笑了,“开个玩笑,朋友。你给我带来了好消息。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纽约很快就会出大事。离桥远一点。桥是非常危险的地方。这是我过去的经验告诉我的。”
第54章
比尔·凯皮斯特兰是这部分计划的执行者,也是个非常恶劣、极其危险的人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说得轻点。但很快,他的凯曼斯银行帐户里将会多出25万美元。他只需完成他的工作,而他需要做的并不很难。“我能做得来,没问题。”凯皮斯特兰29岁,瘦而结实,原籍是北卡罗莱纳州的罗利市。他曾在北卡罗莱纳州打过一年的曲棍球,后来,又当过海军陆战队队员。三年服役期满后,他就被华盛顿郊区的一家公司招为雇佣兵。两周前,一个名叫谢弗的来自华盛顿的熟人找到他,他接受了一生中最大的任务。报酬为25万美元。
现在,他出动了。
早上七点,他开着一辆黑色的“福特”小货车向东穿过曼哈顿区的第57大街,然后在第一大道向北开去。最后,他在第59大街的昆斯勃罗桥头附近停下了车。
他和两个穿着白色油漆匠工作服的人钻出货车,然后从后备箱里取出设备。不过,他们的设备并不是什么油漆、罩单和铝合金梯子,而是爆炸物。他们把C4和硝化甘油的混合炸药包捆在桥下最低的托架上,这是靠近东河曼哈顿区的一个承重点。
凯皮斯特兰很了解昆斯勃罗大桥的结构。他抬头看着这座已有95年历史却依然坚固如初的大桥。但在他眼里,这却是一个松散易变形的结构,一个悬臂托架,这是四座东河大桥中唯一一座没有使用悬挂方式建成的大桥。这意味着他需要一枚特殊的炸弹,而他的货车后备箱里正好有这样一枚炸弹。
这才是关键,凯皮斯特兰一边想着,一边跟他的同伙一起拖着设备走向大桥。纽约。东河岸。所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大奸商们,所有那些不可一世的金发王妃。虽然有些紧张,但他的心情很好,还情不自禁地哼起一首他觉得非常逗乐的歌。《第59大街大桥歌(感觉真爽)》,演唱者是西蒙和加范克尔——他觉得他们都是典型的纽约小混混。那两个人都是卷发侏儒。
在过去的两天里,凯皮斯特兰曾和长岛区斯托尼?布鲁克大学的几个志趣相投的工程系学生聊过。其中一个天才小子来自伊朗,其他的则来自阿富汗。他们自己也觉得这很具有讽刺意义:在纽约学习的大学生坏人企图炸毁纽约。真是个他妈的自由之地,对吗?他们称他们的团队为“曼哈顿项目”。又是个内部玩笑。
起初,他们考虑使用安氟,一种可以在路上炸出弹坑的炸药,但它绝不可能摧毁像昆斯勃罗这样的大桥。那些天才大学生们告诉凯皮斯特兰,安氟的爆炸效果就跟在街上点个大爆竹一样。或者他可以想象一下。爆炸的特点就是“力求遇到最小阻力的微弱爆炸力”。换句话说,炸弹会在路上留下一小块烧焦的印迹,但真正具有毁灭性的力量却消散到了空中。
这根本不足以完成今天的任务。太温柔了。就连最低要求都无法达到。
于是,这些鬼灵精怪的大学生又想出了一个炸毁大桥的更佳办法。他们告诉凯皮斯特兰如何以及在桥基座的哪些位置上安装小型雷管。这和爆破公司炸毁老楼房差不多,就像变魔术一样。
为了防止被捕,凯皮斯特兰考虑过派潜水员潜进东河,然后在桥基上安装雷管。所以,他亲自观察过大桥好几次。让他感到吃惊的是,他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警卫把守。
今天早上也正是这种情况。他和两名助手走上第59大街大桥的桥基时,根本没人拦住他们。
从远处看,桥上的银色钢铁结构和尖饰物让这座老式的大桥显得那么精美。再走近些,那钢铁结构的力量才真正显示出来:巨大的托架、与人的膝盖骨一般大小的铆钉。
这听起来有些疯狂,但很管用——他会完成任务的。
有时,他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他会对一切都这么憎恶,为什么他总是这么怨恨与愤怒。几年前在海军陆战队服役时,他还当过营救队队员,在波斯尼亚解救过被击落的飞行员斯科特?奥格莱迪。哦,他不再是战斗英雄了。他只是工作在这个体系中的另一个资本家,不是吗?比起大多数人的想法,这种想法要真实得多。
他们越来越接近桥基,凯皮斯特兰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然后,还唱了起来:“真爽。感觉真爽。”
第55章
随后,发生了一件极为奇怪、让人迷惑不解的事。最后期限已过——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野狼”没有发来任何消息,也没有立刻发动袭击。什么都没有。一片宁静。太奇怪了,但也让人觉得更加恐怖。
“野狼”是唯一知道为什么的人——也许还有总统和其他受威胁国家的领导人。有传言说总统、副总统和内阁成员已经转移出了华盛顿。
这种事总会发生,不是吗?但新闻上还没有进行报道。《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今日美国》、CNN、互联网——他们都知道了恐怖分子威胁说要袭击大城市的消息。但没人知道是哪些城市,或是谁在威胁它们。但是,经过国土安全部这么多年来的黄色和橙色警报,似乎没人会认真看待这些威胁和传言。
这种不确定性和心理战肯定也是“野狼”袭击计划的一部分。这个周末是阵亡战士纪念日,我是在华盛顿度过的。一个叫我立即返回胡佛大厦的电话叫醒了正在熟睡的我。
我迷迷糊糊地看了看闹钟,现在是凌晨三点一刻。怎么了?他们进行报复了?如果是,那他们不会通过电话告诉我。
“我马上就到,”说着,我强迫自己爬下床,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我先冲了会儿热水,然后又在凉水下冲了一两分钟,擦干身子,裹上衣服后,我钻进了汽车,头晕目眩地向华盛顿市区开去。我只知道“野狼”会在30分钟内打来电话。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漫长的周末已经过去了,而对方所威胁的最后期限也已经过去。他不只是要控制局面,更是在虐待我们。
我爬上五楼的局会议室,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的人。我们像老朋友一样互相打了招呼。在随后的几分钟内,不断有睡眼矇眬的特工陆续来到这间会议室,看来没人是完全清醒的。咖啡端上来后,一条喧闹的队伍在咖啡桌前排了起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紧张、兴奋。
“不要丹麦人?”一个特工说着,“爱情哪儿去了?”但没人对他的这个玩笑报以微笑。
三点半刚过,伯恩斯局长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深色西服,打着领带,很正式,尤其对现在这个时候来说。我能感觉到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占据主导地位的是“野狼”,而不是我们。
“你们肯定觉得我是个难缠的老板,”伯恩斯局长开口打破了会议室里的沉寂。人群中终于传出一些零星的笑声。“谢谢各位起这么早,”伯恩斯又加了一句。
“野狼”的电话是在三点四十三分打进来的。还是那个处理过的声音,充满了得意与蔑视。
“你们可能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半夜里安排这次会谈,”他开始道,“因为我能。你们怎么想?因为我能。我想事先声明一下,我不太喜欢你们这些人。其实是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有我的理由,正当理由。我讨厌美国所代表的一切。所以,这也许只是报复的一部分原因?也许在过去的什么时候,你们不公正地对待过我?也许你们不公正地对待过我的家人。这只是拼图的一部分。报仇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奖赏。
“我还是有话直说吧。如果我说错了,请各位纠正;不过我想我说过要你们别再调查我的下落。
“可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突袭了曼哈顿中心区的6个可怜的混蛋,就因为你们怀疑他们为我工作。还有一个可怜的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我看着她掉了下去!估计你们一定是在想——随你们怎么想——只要除掉我在那里的任务执行人,那纽约就安全了。
“哦,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你们错过了最后的期限。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忘了?哦,我没有忘记最后期限。也没有忘记你们错过最后期限对我造成的污辱。好吧,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
第56章
凌晨三点四十分,按照指示,“鼬鼠”在萨顿街和第57大街交汇处的河边公园的一张长椅上就位了。他很担心这次的任务,不过,问题已经通过两种办法得到了解决:他得到了大笔的钱;他又回到了行动的中心位置。老天,我在中心位置呆过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东河里快速流动的深色河水。一艘名叫“麦卡利斯特兄弟”的红色拖船正在协助一艘集装箱货船驶入航道。这可真是一座永不停歇的城市,对吗?天啊,第一和第二大道上的酒吧才刚刚打烊。就在刚才,他还路过了一家深夜仍旧开门营业,以便随时处理宠物急诊的宠物医院。宠物急诊?上帝,瞧这个城市,美国的社会怎么都变成了这副德行!
许多纽约人很快就会起床了,不过,到时候他们所看到的会让他们再也难以入睡。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痛哭流涕,很多人咬牙切齿。再过几分钟,“野狼”就会让这些变成现实。
谢弗看着手表上的表针一秒一秒地跳到三点四十三分,但他始终没有忘记用另一只眼睛看着面前的河水和昆斯勃罗大桥。
即使在这么早的时候,汽车、出租车和一些卡车已经开始在大桥上呼啸着行驶了。现在大概有100辆汽车正在通过这座大桥,可能还不止。可怜的家伙们!
三点四十三分,谢弗按下了他手机上的按钮。
手机向大桥靠近曼哈顿中心区一侧的一个小型天线上发出了一个简单的加密信号。一条电路开始闭合……
一根雷管爆炸了……
几微秒后,一条来自地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纽约市和整个世界。
一条象征性的消息。
又是一阵起床的铃声。
一阵巨大的爆炸撕裂了第59街大桥的钢梁和托架。大桥的连接部立刻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彻底扯断。陈旧的钢筋结构像花生皮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巨大的铆钉飞了出来,落进了东河。路面变成了碎石。加固的水泥像纸一样被炸得粉碎。
上层路基裂成了两截,接着,巨大的路板像炸弹一样砸到了下层,断裂开去,扭曲着、旋转着掉进了河水之中。
汽车也随着断裂的路面掉进了河里。一辆从皇后区印刷厂开出、运载着整整一车报纸的运货卡车,随着路面的坍塌翻滚着掉进了东河。在它身后的汽车和卡车也都与它有着同样的命运,接连不断地坠入河中。电线夹带着断裂时爆出的火花垂了下来,点燃了整座大桥。越来越多的汽车坠下大桥,消失在水面上。
有人逃出汽车,然后,跳进了死亡之河。谢弗可以听到他们在河中凄惨的喊叫声。
公寓里的灯都开始亮了起来,然后就是电视和电脑屏幕,纽约市民得知了这一可怕灾难的第一报道,这种灾难简直让人无法相信,在几年前甚至是无法想象。
他的任务完成了,杰弗里·谢弗终于从公园的长椅上站起身,回去睡觉了。如果他能睡得着的话。他很清楚:事情才刚刚开始。他要回伦敦了。
伦敦桥,他想着。全世界所有的大桥都在坠落、坍塌。现代社会从裂缝处开始分裂。可恶的“野狼”可能是个疯子,但他是个了不起的坏蛋。一个极为了不起的疯子!第三部狼迹
第57章
“野狼”边接电话,边将他那辆飞速行驶的“莲花”轿车的速度减到了每小时100英里左右;这是他车上的6部手机中的一部。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长岛的蒙托克,但他还要在路上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虽然现在是凌晨一点钟。美国总统、德国总理和英国首相都在线上跟他交谈。头儿对头儿。什么能跟这个相比?“这个电话是无法追踪的,所以你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的技术人员比你们的强得多,”他告诉他们,“现在,大家都是怎么想的?你们已经超过了最后期限8个小时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英国首相代表三位首脑开了口。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是这三个人中真正的头儿吗?真是让人吃惊。“野狼”一直以为他只是个跟屁虫。
“你根本不知道——,”美国总统说话了,但他却被“野狼”那针对世界大国首脑的蔑视微笑打断了。
“住口。我不想再听谎言了!”他冲着电话喊道。
“你必须听听我们的解释,”德国总理插话道,“给我们一次机会——”
“野狼”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他点上一支胜利的雪茄,满足地吸了几口,然后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接着,他用第二部手机又拨通了刚才的电话。
他们还在线上,等着他打回来。其实,他并没有低估这些大国的首脑,不过,他们除了等他的电话,还能做什么呢?
“你们想让我袭击四座城市吗?是不是只有这样你们才会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立刻就能做到。我现在就可以动手,发出命令。我不想听你们的讨价还价。休想!看在上帝的份上,那些还关押着我要求释放的囚犯的国家都是你们的傀儡政权。
“真正的问题是外人看不到你们的问题。全世界的人都看不到你们的软弱与无力。可你们就是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是谁把你们这些家伙推上了大国的首脑之位?是谁选出了你们?是钱和政治犯。拜拜。”
“野狼”刚要再次挂断电话,英国首相说话了。“你说错了!需要做出选择的是你,而不是我们。我们明白你在利用你的优势打击我们。我们承认。但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把这件事办妥。这根本不可能,我想你很清楚。当然,我们也不想跟你做交易,但我们会的。我们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我们会办成这件事。我们向你保证。”
“野狼”耸了耸肩。英国首相的话绝对让他吃了一惊:他的话非常简明扼要,至少他说到了点子上。
“我会考虑考虑的,”说完,“野狼”挂断了电话。他拿起雪茄,沉醉在以下这个念头中:他现在是全世界最有力量的人。不像他们,他才是干大事的人。
第58章
早上六点零五分,一位自称是兰道夫?沃尔勒的头等舱乘客走下了英国航空公司从纽约飞回英国的航班。他的护照和其他身份证件确认了他的身份。回家的感觉真好,沃尔勒心想——其实,他就是杰弗里·谢弗。如果由我来完成袭击伦敦的任务,那不是更好。这位看上去年已古稀的绅士顺利地通过了海关的检查。他已经在考虑下一步行动了:去看看孩子。这也是他的工作。真是让人既觉得好奇又觉得奇怪。但他早已不再对“野狼”交给他的任务提出疑问了。而且,他自己也想去看看他的后人。爸爸已经离开得太久了。
他回来是有目的的,另一个任务,大拼图上的另一小块。孩子们和他亡妻的姐姐一起住在海德公园附近的一栋小房子里。他走下一辆租来的“捷豹S”轿车。他对他的前妻有一段非常不愉快的回忆。露茜?赖斯卡森是个感情脆弱、心胸狭小的女人。他当着孩子们的面在切尔西区的市场里杀了她。不过,让自己那对现在大概还只有六七岁的双胞胎女儿——崔希娅和艾瑞卡——以及15岁的儿子罗伯特成为孤儿,这是一件非常仁慈的事。谢弗相信没有那个整天唠唠叨叨、哭哭啼啼的母亲在身边,孩子们会成长得更好。
他敲了敲房子的前门,发现门竟然没有上锁,于是他就不请自入了。
前妻的姐姐茱蒂正在客厅里陪着他的两个女儿玩一种名叫“垄断”的游戏。他相信她们永远都只会是失败者——而不是赢家。
“爸爸回来了!”他大声说道,露出一抹恐怖的微笑。然后,他掏出一支“贝瑞塔”,指向亲爱的茱蒂姨妈的前胸。
“不许出声,茱蒂,不许叫。千万别给我抠动扳机的理由。那会是件非常容易的事,而且会非常愉快。没错,我真的也很讨厌你。你简直就是你那个亲爱的妹妹的肥婆版。
“你们好,孩子们!快跟老爸说你好。我可是从大老远跑回来看你们的。从美国赶回来的。”
他的双胞胎女儿,他可爱的女儿,哭了起来;于是,谢弗只得用他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来恢复屋里的秩序:他用枪指着茱蒂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朝她走过去。“叫她们别再哭了。快!让我看看你还有继续抚养她们的价值。”
茱蒂弯下腰,把孩子们搂在怀里,她们真的不哭了,至少声音已经减弱了。
“茱蒂,听我说,”说着,谢弗走到了她的背后,把枪口对准了她的后脑勺。“我来这儿不是想先强奸你,然后再干掉你,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事实上,我有个消息想请你转告内政大臣。所以,你那荒谬可笑、让人同情的生命现在又有了价值。这太奇怪了。你能相信吗?我不能。”
看来茱蒂也不明白,她的这个表情就连谢弗都能看得出来。“你要我怎么做?”她哭着说。
“给可恶的警察打电话!现在闭上嘴,听我说完。你就告诉他们我回来了,我还跟你说所有人现在都不安全。包括警察和他们的家人。我们想去谁家就去谁家,就像刚才我走进来一样。”
为了确认她听明白了,谢弗又重复了两三遍。然后,他把注意力转向了崔希娅和艾瑞卡。在他眼里,她们就像是家里壁炉上摆放的陶瓷娃娃,让他毫无兴趣。他讨厌那些曾经属于他前妻的愚蠢而没用的陶瓷娃娃;她是那么喜欢它们,就好像它们是真人一样。
“罗伯特呢?”他问女儿,但没有听到回答。
怎么回事?难道他的女儿已经掌握了她们母亲和姨妈的那种无助迷惑的表情?她们一言不发。
“罗伯特是你们的哥哥!”谢弗的喊声又吓哭了两个女孩,“他在哪儿?我儿子在哪儿?快说你们的哥哥在哪儿?难道他长了两个脑袋吗?说话!”
“他没事,”崔希娅终于傻笑着说。
“对,他没事,”艾瑞卡跟着姐姐重复道。
“他没事,是吗?哦,那太好了,”谢弗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两个前妻翻版的蔑视。
他发现他真的很想罗伯特。他不时会想到那个性格稍微有些别扭的孩子。“好吧,给爸爸一个吻,”他要求道,“我是你们的爸爸,两个小笨蛋,”他又加上一句,“如果你们忘了的话。”
孩子们不想亲他,“野狼”的命令也不允许他杀了她们,所以谢弗离开了这个让他讨厌的房子。出去的时候,他把壁炉上的陶瓷娃娃都扫到地上,砸得满地碎片。
“这是为了纪念你们的妈妈!”说着,他走了出去。
第59章
在伊拉克服役的士兵中最常见的抱怨就是,他们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很荒唐可笑,没有意义。这就是现代战争带来的感觉。现在我也感觉到了。我们已经超过了最后的期限,正靠着借来的时间活着。至少,对我来说差不多是这样。带着这几天积累下来的喘不上气的感觉,我和局里国际反恐处的两个特工一起坐上了飞往伦敦的航班。杰弗里·谢弗到了英国。更疯狂的是,他想让我们知道他在那里。这也是某个人的计划。
早晨六点刚过,飞机就降落在了希思罗机场。出了机场之后,我径直赶到了维多利亚街的酒店,一直睡到上午十点。在短暂的休息之后,我去了位于百老汇大街拐角处的苏格兰场。离白金汉宫、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和议会很近的感觉真不错。
在那里,有人带我去了警督马丁?洛奇的办公室。他谦虚地告诉我,他负责管理一个名叫SO13的反恐分部。在去参加上午的简报会的路上,他还向我简要地介绍了一下他自己。
“和你一样,我也是从警察干上来的。欧洲的特勤局裁员后,我就在这儿干了11年。之前,我在亨顿受过训,然后就当上了警员。我选择了侦探这个专业,因为我会几门外语,所以就被调到了SO13分部。”
他停了一下,于是,我插话道:“我听说过你们的反恐分部——欧洲最好的分部,我听说是跟北爱组织周旋了多年。”
洛奇淡淡地笑了笑,这是一种老兵才会有的微笑。“有时候,最好的学习方式就是犯错误。我们在北爱犯过不少错。不说了,我们到了,亚历克斯。他们都在等我们呢。他们很想见你。准备面对那些无聊的废话吧。军情五处和军情六处的人都在。什么事他们都会吵吵。别让他们把枪口对准你。一般我们在最后的时候都会想出办法解决。至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
我点点头,“就像美国的联邦调查局和中情局。我肯定见过这场面。”
结果证明,警督洛奇对这场唇枪舌剑式的简报会并不是夸大其词。我认为这种争执在伦敦可能会影响到调查的进度,甚至是在当前这种危险重重的情况下。会议室里已经来了几个特别分部的人;还有首相的办公室主任,以及伦敦应急机构的官员。
我一坐下,就开始暗自琢磨——这又是一场折磨人的会议。我不需要这个。我们已经超过了最后期限——他们开始袭击了!我真想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