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子——图书馆出事了,你知道吗?”老五打断了寿,关切的眼光问道:“听同学说,你被警察带走了,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啊!”寿深深出了口气:“你是不是经常给电台打热线?”
老五疑惑地看着寿,问:“热线?”
“电台热线,就是那档灵异节目!”寿急迫地说:“你是不是对那个DJ主持说起过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寿说完,很不满意的表情望着老五。
老五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寿后,说:“打过那么几次。”
老五的样子像还有话说,停顿下来后,便又不再说话,弄得寿很不理解:“我在图书馆里见过一个女孩,前几天也总是能见到她。”寿不情愿地将见到那个女孩的事告诉给了老五,没想到老五却反常的瞪大眼睛说:“寿子,你又见到她了?她是不是脸色惨白,披散的头发遮挡住脸颊?那个女孩就是由页,你以前的女友啊!我想你是太想她了。”
“根本不可能!”寿生气的样子喊道:“我觉得她是真实存在的,那不是我的妄想!”
“寿子,你的病越来越厉害了。”老五为难的说:“我劝过你,她已经死了,她是不存在的,无论你怎么想她,她都已经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你还想怎么找她,她只能活在你的回忆里,可是回忆只能属于过去,过去,寿子你明白吗?那只是过去。”老五激动的嚷着。
寿沉默了片刻:“你说两个长相相近的人,会有感应吗?”寿猛地回头盯住老五。老五被寿吓了一跳,不紧不慢地说:“从生物学角度来看,不可能;你想一想,寿子,世界上长相相近的人多得去了,是不是?从心理学角度,也不可能。但是,我跟你说,同血型的人之间存在着一种感应,这个没有被证实的理论我到是信服,特别是AB型血的人,比如我们。”
“特别是两个曾相爱过的同血型的人,他们之间的感应超乎想象!”老五又补充道:“但是,由页已经死了,你和她之间的感应只能是你的妄想,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寿本想问问老五:“有没有那种可能,在学校里有一个和曾经死去的由页的人长相极其相近的女孩,错把她当成由页了?”
没想到老五却抢先说:“寿子,你别妄想了,你不要再去想她了,学校里根本不会有第二个由页。”
寿惊愕地看着老五,说:“不!那天在公共汽车上见到的女孩,她一直在向我打听你来着,说她很欣赏你在BBS里的留言,从她的样子看上去,我感觉她很崇拜你。”
没想到老五却沉默了,眼眶湿润着说:“寿子,那就是开始,那就是她认识我们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在BBS里认识的,可是你还记得吗?由页是个内向的女孩,她想认识我只是她的托词,她想认识的人是你呀!”
老五的这段话让寿吃惊不小,看着老五的样子他好象比自己更熟悉她:“那后来呢?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老五灵机一动,对寿说:“寿子,这样吧,我们再重新温习一下在过去的时光里,我,你,还有由页之间曾发生过的故事!”寿听后,也感觉老五出了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我们该从哪里开始?”
“就从我们三个人最初相遇开始”老五来了精神,说:“还记得吗?在学校封闭校门的那段时间,我们经常走的那条暗道。”
“走吧!”老五一脸精神地说:“我们就从那里开始!”
“那条暗道在学校的最北面,是面一丈多高的石墙。在那里,你第一次将由页高高举起来,送过石墙。石墙外是个居民区。封校最厉害的那次,我们经常从那里爬过去到校外去玩。”老五边走边向寿陈述着过往里发生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故事。
走在校园里寿,失望地望着北面的那道石墙,他根本对那道墙没有任何记忆。
“寿子,还记得那道墙吗?”老五试探着问寿。寿摇了摇头。
“没事的,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我记得,在墙的那面,你还对由页说过‘当面对星空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努力地寻找那把攀上星星的扶梯,而首先要清楚,我们爱的是哪一颗星星。’”寿见老五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哀伤,也明白他在为失去一个好友而伤怀。
寿心想:“看来,自己的身上定是发生过什么不测,难道心理作用真有那么大力量,改变了自己?自己刻意地遗忘一段伤心的往事?”
17
时间总是过的很慢,寿和老五离开校门来到石墙下面等着天黑。寿觉得老五有种说不清楚的开心。“那时候我们在这里蹲着等待天黑,由页就夹在我们中间。”老五声音很小的说。寿没应答,只是抬着头看着面前的墙。
寿蹬上石墙后,回身来拉老五。
“你还记得吗?由页装作没力气的样子,撒娇说:‘寿子,不行,你得使劲才行。’那时候你完全回身,见到仰着头的由页,我忽然觉得你们的身影是那么的美丽;自己应该感谢你们在这个不陌生的墙头上,见到了她飞扬的长发和你拉她的手。”
“我们小心地蹲在墙上,察看学校里的情况。寂静的四周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有远处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那时候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由页却赖着不想跳下墙去。我们就在墙上逗她,吓唬她。”
“寿子,我说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老五和寿蹲在墙上,老五一边回味着过去,一边讲述过去的故事给寿听,他希望他能记起一些来。可是,寿还是摇了摇头:“说真的,在这里欣赏着整个校园可真美丽,我一直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能够看到整个校园,还有日落里的黄昏。”
寿和老五跳下墙后猫着腰,拐过几条校园里的小径后见到了图书馆大楼。
“那天我们在这里停下来。”老五在寿身后小声说:“我们躲到一棵树后观察动静。看上去图书馆大楼的门好象是开着的,不过大门却被告示牌封锁住了。”
“你建议我们从窗户里跳进去,然后说完看四下无人,快步向那扇图书馆的窗户靠了过去。由页见我们已经走远了,虽然有些害怕还是紧紧地赶上来,跟在我们的身后。”
寿和老五来到图书馆的窗户下,墙下面虽然败草丛生,可是还能见到一条不知名的小径卧在草丛里。寿顺着小径很熟悉地来到窗台下面,然后蹲下来。他知道自己前些天曾走过这条路,有一种轻车熟路的感觉,而且这不自己的错觉。
老五来到寿的身旁后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来,轻声说:“寿子,我们今天真的要进去吗?”老五突然打起退堂鼓来。“我们进去看看就出来。”寿柔和的语气说。老五见寿执意要进图书馆大楼就不再说什么了。
“那天你随身还带了张画纸,看了看后,又掏出笔来在上面画起来。由页问你在画什么,你说:‘画这扇窗户。’‘画窗户做什么?’你却没回答我们。”老五一边和寿爬上窗台,一边说:“我们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爬上窗台,谁知道窗户轻易就被推开了,你站在窗台上拉由页的手。”
“‘这里应该是女厕才是。’由页自言自语地说过这句话。由页见整个厕所里黑乎乎的样子,看上去就知道已经是好久没有人来过了,催着我们赶快从这里离开。由页的胆子实在太小了。结果你站着不动。由页着急地说:‘寿子,我们在等什么吗?’‘嘘——’你的意思实际是不要出声。”
“‘按照画纸上的说法,靠墙边的格间里曾躺过一具人的尸体。’你一边女厕的走动,一边自语着:‘格间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别说是大人的身材,就是个小姑娘也难以躲藏在里面。’然后你嘴角抿着笑:‘胡说八道。’我和由页都明白你是在嘲笑画纸上的说法太荒诞了,由页也凑过来仔细查看,她说和你的感觉一样,整个格间看上去过分的狭小,根本是藏不了人的。”
“由页好奇地来到格间前,随便地在格间的角落里找了找。‘这是什么?’由页突然间说道。我们赶紧靠过去。‘是条绳子!’我将绳子从格间里拿出来,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格间里再没有其它别的了。”
“你说:‘这是这张画纸上没有提到的,虽然它说这里应该有一个被绳子捆绑着的女孩子,就算是一半对,一半错。’你还半开玩笑地说:‘这还有点意思。’其实,在我心里,我已经有些害怕了。”
“这时候,由页建议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你责怪由页的胆量小:‘我不能回去,要回去你们就自己回去!’由页只是担心我们出事,你说既然来了,就不要害怕什么,根本也没什么可怕的。”
“‘这里怎么有一个东西圆圆的看不清楚,寿子你快过来看看。’只见由页所说的圆圆的东西藏在刚刚查看的墙角里,我们三步并两步地过去将那东西拾起来后看了看。‘苹果?’由页一眼就认出来了:‘寿子,这里怎么会有新鲜的苹果呢?’说完瞪大眼睛看着我们。当时我觉得背后有些发麻,这无论如何是不能解释的。你将苹果抢过去端在手里仔细端详。”
“然后你又在画纸上写上:在女厕里,你会看到一枚新鲜的苹果,但目的不明。由页见你写得很风趣,说:‘假的也变成真的了。’这句话很有哲理,你却突然抬眼看了看她,由页却说:‘既然大家都相信苹果是用来祭奠的,不如就当它是祭奠死人的吧!可是你知道,当时这里并没有死人。’我们觉得她的提议不错,你马上又在画纸上加上一行小字:这是一枚永远祭奠死者的苹果。”
“接着你手里拎着那条绳子,快步走到女厕的门口,朝小厅里探视着,由页说:‘寿子,你包里的那条绳子好象是新的。’她突然在我们身后说这样的话,到提醒了我们。你回身将绳子仔细地看了看,说:‘由页,你过来。’由页觉得你的举动有些反常,不情愿地来到你跟前。可是你却说:‘我们做个游戏。’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只见你眼神恍惚地等着由页回答。”
“我能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你有些不好意思直说,可又说了。‘玩什么游戏?’由页暧昧的语气,好象知道你想做什么,而又故意不挑明。‘你转身过去。’突然你命令由页。‘你想干什么?’由页撒娇似的的说,可身子已经背向你了。由页等待着,过了一会儿你将她的胳膊用绳子捆住。‘轻点!’由页说。我惊奇地发现你使用绳子的手法很熟练,没用几下就将她的上半身捆绑了个结结实实。”
“已经被绳子捆绑住的由页说她内急,急忙对你说:‘寿子,我想去嘘嘘!’你看了看她,嘴角又抿着笑:‘是不是很着急?’由页点了点头。我跑过去开了另一扇女厕格间的门,厕所里有股子霉味儿。你带领着由页,向厕所摸去。‘这里好黑哦!’由页说。‘你跟紧我!’你又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你掩着厕所的门,说:‘你进去吧!’我们听着你说的话有些别扭,这应该是你故意使用那种语气说的。厕所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让由页不知道该从哪里下脚,借着破败的窗户里透射的微弱阳光,还能见到墙面上被尿浸泡过的痕迹。‘去那边!’你在她的身后说。或许由于内急的厉害,由页没说话,照着你说的做了。”
“‘寿子,你去哪里?’刚刚在女厕里蹲下来的由页,以为听到小厅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大声喊你的名字。你没有应声,慢慢地靠近由页,说:‘给,把它穿上!’那时候我们跑到了女厕的隔壁。由页用颤抖着声音忙问:‘寿子吗?’‘不是我,还会有谁!’你的回答让她悬着心才稳当了些。”
“我猜当时由页不好意思说,自己双手被缚,怎能脱裤子。又见你从木板下面递过来一样东西,于是问:‘什么呀?’仔细一看,是双靴子:‘这是什么靴子?我不穿!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也奇怪你有些反常,你是怎么知道有只靴子藏在小厅的水池下。你一听由页不愿意穿,从隔壁的厕所跑到她跟前。我们一见由页就想笑,她的样子实在可怜。‘你笑什么!’由页不好意思地说:‘还不帮忙!’你听由页请求你帮忙,却没动作,将那只靴子硬生生地往她的脚上套。‘寿子,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虽然她那么说,你却不搭理。由页见扭不过你,只能任由你将自己脚上的鞋脱下后,穿上了靴子。大概靴子里有些潮湿,她感觉穿上去以后,很不舒服。‘还不帮忙!’你这才明白由页内急的厉害,忙去解她的裤子。然后我们又急忙跑到隔壁去了。”
“我们蹲下朝隔壁望。木板缝隙过于狭窄,我只能见到一只女人的靴子。窗外的天彻底地暗了下来,我们惊疑地发现厕所里却亮着灯。你站起来又蹲下去,我们都想知道是谁将厕所的灯打开了,却忘记了关。这次,我们清楚地见到了由页,虽然只能见到她的局部,但总算见到了。‘好了!总算好了!’由页解手之后,好象是欢快又像是解脱地说。”
“你又跑到隔壁,给由页穿好裤子后,说:‘根本不可能!’由页问你是什么不可能,你拿出画纸在厕所那行字的后面打了个叉。‘怎么都能见到人的头,不会出现没有头颅的情况。’你这样解释,让由页哭笑不得。而且,厕所里根本就没有水,哪来的水滴声?‘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穿好裤子的由页还很羞涩,眼睛却盯着你看。”
“你牵着捆在由页身上的绳子往外走,我想将厕所里的灯关了,仔细地找了半天,也没见有个开关。‘别管了,还是走吧!’由页焦急地说,我想她是想告诉我们应该早些离开这个地方,见你游戏未尽兴,便没说。小厅里更为昏暗,几乎只能听见我们走动的脚步声,尤其是由页穿了靴子之后,那种脚步声更为怪异。你停了下来,由页的脚步也跟着停下来。‘别学我走路!’在黑暗里,你怒气说。‘我没学你!’由页没客气地反驳道。这种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我们停下来它就停下来,我们走它就跟着响起。‘我们还是回去吧!’由页终于忍不住,劝着我们。‘还剩下不多了,只要上去四楼看看,我们就回去!’这次你的语气出奇地温和,由页看不见你的脸,只好跟在身后随着你走。”
“在走廊的拐角,你将由页推到前面。她不解地问:‘寿子,怎么了?’你没回答,我担心说了实话会让由页害怕,我感觉在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你不说话,小心地在阴森的走廊拐角处停止脚步。‘寿子,你怎么不听我说呢!我们还是不要上去了!’由页带着哭腔说,脚下却不得不向楼梯走去。你在由页身后推着她前进。刚踩到第一节楼梯时,由页险些滑倒。你在她身后扶住了她,我能看出来由页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攀上了楼梯。‘苹果呢?’你问。‘在兜子了呢。’由页回答道。你将拾到的苹果拿出来后,放到了楼梯口的墙角处。‘你这是干什么?’由页不理解地问。‘既然说它是用来祭奠的,那就放在这里吧。’‘这里又没有死人,祭奠谁?’由页更为疑惑。‘随便,管她是谁。’你回答到很干脆。”
“楼上光亮了许多,能够影忽地见到彼此的脸。‘小心走路。’你在由页身后,叮嘱着我们说。由页不吭声,我心想由页一定是生你的气了。我们一边走,彼此不再说话。沉闷的空气让人觉得恐惧和压抑,我刚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却听由页幽幽地说:‘寿子,你说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天使?’由页突然间说了这句话,到使我有些瞠目结舌。‘我问你呢!’你没吭声。由页刚想说话,脚下莫名其妙地一滑,她却倒到了你的怀里。”
“‘当然了’你和由页都没有起来,故意地搂抱着,你们的脸挨着脸‘世界上当然是有天使的,不然我们怎么会在一起。’由页一听你这么说,嘴角乐开了花。”
“于是我们都乐了,恐怖的气氛也随之消失。由页开心地主动朝楼上攀去,看你的意思想将捆在她身上的绳子解开,这下到得追着她才能赶上她的脚步。‘还是你在前面走吧!’走到四楼楼梯口时,由页停下脚步。四楼墙上的窗户关着,你勇敢地走到前面去,还说让由页等一下,自己去四楼里面看看情况。四楼的走廊不是很长,而且也不像一楼楼道那么狭窄。我们来到其中一扇门的前面站住,探头向里望去。‘哎,自己吓唬自己而已,哪里有什么?’不过说归说,我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冒汗。由页在我们的身后问:‘寿子,那里有什么呀?’‘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方盒子。’我们还想继续往走廊深处走,由页却在身后喊着她害怕。”
“‘我再看一个房间,就看一个!’你不回头地对由页说。在另一个房间的门口,你朝里望了望,我也跟着上去看见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你不死心地又到隔壁的房间门口,突然你瞪大了眼睛,嘴巴里喊:‘快跑!’我见你有些歇斯底里,由页却有些发蒙,绳子捆得她上半身很难动弹,没等到我们赶到跟前,她就顺着楼梯滚落下去。你赶忙追赶上去。滚落到三楼的时候,她已不能回答我们的问话了。由页的下半身卡在楼梯扶手间的空隙里,上半身已经悬空。等到我们赶到她跟前时,只能听到她轻微地说:‘寿子,你看有只天使,从四楼的窗户里飞进来了…’她还说了别的,可惜我没能听清楚。你试探着去拉捆绑在由页身上的绳子,想将她拉上来。当你一使劲的时候,捆绑在由页身上的绳子却意外地松了。由页——坠了下去,重重地摔到了一楼。”
寿听的出神,不知不觉中已经和老五来到了四楼楼口。
“由页就是传说中的女主角——”寿见老五已经掩面而泣,他知道他很悲伤。
“那天,我们为什么要到图书馆去?我们想在图书馆里找到什么?”寿刚想问老五,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响之后,便昏了过去。
18
“再加点麻药吧?”寿迷迷糊糊地听着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说:“大概是他太紧张了;你还能感觉到痛吗?”这个女人的声音又在问。寿努力地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有气无力。
“那你听我的问题,如果是呢,你就点下头;如果不是,你就尽量地去摇头,这样就可以了。”寿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和他说话的女人究竟是谁,可惜当他的眼睛略微睁开的时候,却见到一大片的无影灯,他看不见任何人,而且这些刺眼的灯光让他有种安睡的冲动。
寿想了想,还是将眼睛合上了。在他睁开眼睛的刹那,他影影绰绰地见到几个人。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他们正在研究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并且这件事情明显和自己有关。
“你的小名叫寿子吗?”这个时候,距离自己最近的女人突然发话问道。寿点点头,虽然自己很努力了,可这个女人像没有看到似的,又发话重复地问:“你是寿吗?是个大学生?学心理学专业的?”这几个问题答案是一致的,寿努力而且用力地点下头。他感觉自己的肉体越发地不听自己的使唤,脑袋里沉沉的,身子也不像是自己的了。
“不要乱动!看来,还要再来一剂麻药才行;这学生的抵抗力还真强。”寿听女人说完,只感觉身上有种酸酸的针刺的痛感。
寿努力的半微睁眼睛,他越是努力越是感觉头脑发沉,身子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听他使唤。
不知道过了多久,寿才重新见到天日。这个时候阳光从拉开的窗帘里漫射进来,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静谧而且安详。
寿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他挣扎着动了动身躯。
“先别动。”是那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你叫寿,是吗?是大学的学生?学心理学专业的?”这个声音的重复问话,让他反感,她好象在试探自己是不是完全的清醒过来,语气中夹杂着对自己的不可信任。
现在的寿厌烦有人在反复地提醒自己的身份:“是的,我是寿子。”他还是回答了问话,同时感觉自己的整个脑袋已经不能再自由转动,被一圈一圈的纱布和石膏围裹的结结实实。
“我这是在哪里?”寿反问道,眼前的无影灯已经熄灭了,从它的外形上看不再那么耀眼和灿烂,一切都归于平实。
“我们用了一整夜的时间为你做了一次手术,在你做手术之前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正在整理医疗器械的医生靠近后问。寿愣住了,听说这些人是在为自己做手术,他才感觉到自己后脑处的伤口有些疼痛。他在努力地搜寻着所有的答案,在手术之前?“还能记起来吗?你是因为什么而住进医院的?”被旁边人称呼为主任医师的女人,又重复地问道,然后看看寿只在发愣,忙忧心忡忡的样子说:“看来,他还需要很长的恢复期才能够恢复以前的记忆。”
“我的名字叫寿,读大学三年级,主修心理学专业;我有一个朋友,他叫五;我们在图书馆里谈了很长时间的话,主要在说一个女孩的故事;这个女孩在几天前消失了,神秘地消失了,无论我在校园里怎么努力去寻找她,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我现在很想能够见到她,问她一些事,你们这里有没有人见过她?”
寿像是在背诵课文似的,将自己还能记得的一些事快速地叙述了一遍之后,拉住女医师的手不肯放。看来,女医师对这个还躺在手术台上的年青人有所不理解,歪着脑袋纳闷地看了看寿,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道:“寿子,你回去要好好地休息,休息好了才可能找到你要找的女孩不是。”“在医生的眼里,所有的人都有病。”寿愤怒地在心里暗骂,这样问医生看来她是不能告诉自己了。
寿正在想的时候,过来几个人将他推出手术室。狭长而又漫长的过道让他突然感觉压抑,虽然自己不能抬头去看究竟是谁推着自己前行,从过道斜斜的墙面上望去却能够见到几个飘动的身影。于是,忍耐中的寿又开始问道:“你们见过她吗?”说完,他安静下来,他等待着他们能够给他一个答案,可惜他们像说好了似的,默契地保持着缄默。
寿估摸着是自己说的不够详实的缘故吧,所以这么多人才会对自己不加理睬。“说来奇怪,那个女孩我只见过她几次,但是我知道,当我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输了,当然你们一定知道我说的输了是什么意思。老五说她是由页,可我觉得她不像,老五还邪行地说她已经死了,并且说死了的由页就是我以前的女友,你们说奇怪不?我怎么都不记得了,每当我看见那个女孩时我都会激动,而且害羞,这或许都是我AB型血闹的。哦,对了。”他灵机一动又继续说:“她的怀抱里有一只白色的盒子。”推着寿前行的几个人如同死人一般,过了好半天还是一语不发,任由着他自己自言自语般说下去。
“你们相信AB型血的人能够见到一些你们见不到的人吗?不过——她就算是女鬼,我也要找到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寿真想咧着嘴乐。一想到女孩的那份爱,他就忍不住欣喜。身后的几个人依然故我地推着他前行,过道里只有深沉的脚步声音。
寿不能抬头看他们的脸,从他们身上散发的味道来看,他们应该是医生,或是护士。整个过道里很少有人来往,除了偶尔从他身旁奔跑着过去穿白大褂的医生以外,他还没见到过任何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寿心里有些害怕,他努力地歪着脑袋,和这些不近人情的医生没有什么好谈的,他闭起嘴巴,也不再说话了。
一扇大门终于被推开,寿听到一阵喧闹。这里的人看起来很多,他感觉各式各样的脸都在看自己。推着他的几个医生模样的人,也停止脚步。
“医生,手术怎么样?”寿能听出问话人的口气急促而迫切需要答案。“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完,将刚刚站在寿身边的人拉到一旁又交代了几句话。接着他又感觉自己的身子动了起来,他本来还歪着的脑袋想换个姿势。
“咦?”寿见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他眨动了几下眼睛,仔细地看了看。“噢,是同寝室的室友。”寿本想喊他们,见他们正忙碌着,于是忍住了。寿只能见到他们围在一架手推床前,正在悲伤地抚摸着一个人的脸颊。看此情景,寿使劲用头磕了磕病床,表示要停下来。
身后的人也立刻会意,停止前行的脚步。这一次停下来,寿才看明白。这里是医院的大厅,大厅里各色的人东倒西歪的处于伤病中。他想探个身子看看是否可以和室友们说上几句话,身后的人却将他按住了不让他起身。
寿只能歪着脑袋看着他们悲伤的样子,慢慢的,他终于见到躺在他们面前的人。第一眼看上去,他更像是一个人。寿瞪着眼睛再努力地看一次,几乎虚脱的身体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力气。“老五?”那张灰白而且有些发青紫的脸,让他不寒而栗。“他,已经死了。”寿身后的人见他正在望着一具刚刚死去不久的男尸,不由得说道。
为了确定他就是老五,寿再一次用脑袋磕着病床。身后的人推着他又前进了几步。这一次寿看得清楚而真切,他一眼就能分辨他是谁。
寿不愿意再看,老五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除了留给生者的那份痛苦之外,他好象睡着了似的,只是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老五身旁的室友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什么,转过身来也看到了寿。寿撇撇嘴,想说话。老五的尸体躺在和自己一样的病床上,狭窄的病床压抑着生者的气息。寿吃惊不小,难道老五和自己一起进的医院?为什么自己还活着,而他却死了?
寿仔细回想着在图书馆里发生的一切,他感觉自己的后脑被人敲击了一下后,自己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究竟是谁敲了自己?
“老五是摔下楼去的,医生们也抢救了一气,说他实在是伤的太重没办法救了。”身后的人像在强调什么,故意说着。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后,还想说话,就听着身边的病人家属开始议论起来。
“听说,还是个学生呢,也够可惜的,生命才开始就这样了。”这种议论的声音来自寿周围,他分不清究竟是谁在说,只好听着他们又说:“学生?哪家学校的?”“就那家,以前出过事的那家学校。”“还听说,他也是自杀。现在的孩子…也真是的,他的父母可不得心疼死。”“为什么会自杀?一个学生能有什么想不开的?”“好象是因为感情吧。说是和一个男同学去图书馆找一个什么娃娃,谁知道怎么一时没想开就跳楼了。”“不像是跳楼啊?你看那尸骨不是好好的?”“我看也不像。都是听来的,再说哪有跳楼的人还尸骨完整的,不是脑浆崩裂就是尸骨尽断。你看那还不是好好的。”“那可说不定。听说是从四楼跳下来的,你说说,四楼能有多高,就能摔死人…”“可不。哎,那家学校也真邪门了,以前有个女学生就在那里自杀过,学校就应该将那个地方关闭了,免得再害死人。你说他的家长不得心疼死!”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所有的人好象都在议论着老五的死。
“走!”寿大声地说。他想尽快离开这人让他伤心的地方,脑后的疼痛也越加的剧烈。身后的人见他不想再待下去,急忙推着他穿过人群往住院部的病房去了。
19
在去往病房的路上,寿一语不发,他的心里极其的伤痛。看到自己的好友莫名其妙地死亡,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苦滋味。在病房门口等着寿的还有几个警察,寿抬眼一瞧便认出了那个瘦高的警察,警察迎上来,手扶住病床:“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吧?”
寿心想:“警察是在明知故问,他的样子,恐怕一生都难忘记了。”
寿没说话,推着寿的人见警察拦住了前往病房的路后,说:“让让,病人要休息。”寿这才注意到身后推着他的人,原来是医院的护士。寿心想:“看来自己的疑心病是越加的重了。”
警察主动让开了路,随着寿进入了病房。
“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昨天你和你同寝室的老五去图书馆做什么?”警察一边在本上做着记录,一边问。
此时的寿对警察的讯问有些厌烦,正眼不看他,说:“我们想到图书馆里找个人。”
“什么人?”警察感觉寿的脑袋是不是出了问题,上次讯问他,他就是这么回答的,这次又是去找人:“你们去找谁?”
“一个女孩。”寿想用谎话来敷衍一下警察。
“你们在图书馆里找到她了吗?”
“没有。”寿回答的很干脆。
“昨天,图书馆已经被我们封闭了,你们是从哪里进入到图书馆里的?”
“图书馆封闭了?”寿心想,那到真没注意:“我们从后窗户进去的。”
“后窗?”
“一楼的窗户。”寿补充了句。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吗?”警察终于问到了正题。
寿想了想,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我不记得了。只感觉脑袋上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昏倒后,为什么你的同学老五却摔到了一楼去?”警察不解的问。
“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寿没好气的回答让警察很恼火。
“你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女孩,她长得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警察显得很耐心的样子问。
寿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你上次问我的时候,我和你说过,她的样子我根本记不起来,每次见到她都是很模糊,并且她明亮的眼睛根本不容许我有时间去记住她。”
在一般人的眼里,寿的回答明显是在搪塞,可是警察却又耐心地问:“寿子,你能不能再仔细的回想一下,这对澄清你的嫌疑很有帮助。”
“我现在很不愿意去想她,每次她出现都将有个人死,我真的不愿意去想她。”寿这样说,觉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自己能和那个女孩不期而遇,另一方面她要是真的出现了,又担心是否会有位同学出现意外。
警察对寿的回答也是半天摸不出头绪,整个案件里只有寿是当事人,他一个人在场可又不愿意将实话说出来。
“你说你们去图书馆只是为了找一个女孩,可是你们没有见到那个你们想找的女孩,自己却出事了,在老五堕楼之前,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姑娘死亡的地点和老五堕楼的地方都在一楼,你对一楼有什么看法?”警察出乎意料的问题让寿无法回答。
寿又想了想:“我觉得图书馆的一楼是个非常地点,那个地方异常的安静,在那个地方几乎不容许你有任何杂念。”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有同感?”寿反问了句,心想:“眼前的警察一定是去过现场了,或许他会和自己有同样的感受。”
没想到,警察却没说话。
寿背靠着病床床头,用手摸了摸裹着纱布的脑袋,说:“你们是从图书馆保安的口中得知我曾在图书馆里出现过,你何不去问问他。”寿的言下之意是怀疑老五和小姑娘的死和保安有关。 “保安已经交代过了,我们也讯问过他,也证实过他根本没有做案的时间,他只是一味地说,每当月圆的时候,图书馆的一楼就会发出一个类似女孩的哭声,可是保安嘴里的这个女孩只有你才见过。”
“所以——”警察直视着寿,说:“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侦破此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寿摇了摇头,说道:“对了,那个女孩曾出现在AV机里,不过,不知道AV机修好没有,老五在出事前我们曾在AV机里一起看见过她。”
“你这个线索太重要了。”警察起身,又安抚了一气寿后,便离开了。
寿也倒头躺到病床里,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很累,头有些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黑天以后,病房里亮着的灯光里躺着几个病友,不过他们都已经睡熟,整个病房里异常安静。
寿歪了歪脑袋看了看,然后身子向上移了移靠在病床的床头处。瞪着眼睛,注意着病房里恐怖的一切。
病床上所有的人好象死人一般,直挺挺的身躯不但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就连个应该有的翻身和骚动都不曾出现。他们就这样硬邦邦地躺在病床里,身上盖着白布。特别是那些露出脑袋的病友,平时看来根本不可怕的黑色头发,在夜里灯光的映衬下,却显得黑得让人身子发凉。
寿不敢再多想,至少身边有几个室友在,也没有太在意。说实话,寿的脑袋里全都是刚刚离世的老五和那个神秘的女孩,他没有勇气这么快去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更别说,他根本没有任何勇气去想象,现在他身边的这些个人都是死人。他偶尔这么一想,害怕的就会浑身战栗。
寿向四处看一看,对面有几张床铺,病人的身边没有一个陪护的家属。白天还见到的那几个家属,此时也不知道都做什么去了。病房的门半开半闭,走廊里只有一丝灯光。
寿挪动了下身子,刚转身面朝着门,突然见到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女孩从门缝前走过去,她那摆动着的群摆像梦一样轻柔地在寿的眼前滑过。寿努力地探着身子,朝门缝间望去,女孩却又从走廊的另一端走回来,站到门前。
她在门上的玻璃前照着自己的容貌。寿紧团的身子,他发现那个神秘的女孩又出现了。
寿想是不是自己花了眼,他眨了眨眼睛。那个女孩还在,头发披散着,脸色惨白。
寿往女孩的怀里望去,只能见到白色盒子的一角,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来那盒子是自己曾见过的。女孩好象也注意到了寿在望她,瞪大了眼睛隔着玻璃看着寿。
他们面面相觑,谁都没再说话。女孩朝寿浅淡的笑了笑,并且慢慢地将另一只手举起来。寿感觉她挥手的同时好象有话要说,她空洞的眼神以外,从她上翘的嘴角里寿看得出一种友善。女孩又缓慢的抬起下颚,用手指了指脖子。
寿好象领会到了什么,忙从被窝里抽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血?”他感觉自己的脖子正在向外渗血,急忙从病床上爬起来。他想冲出去看看自己的手指头,女孩朝他又笑了笑后,从门缝间一晃离去了。
寿来到走廊里,他四处寻找着女孩的踪迹。走廊里空荡荡的,只能感觉到阴暗中夹杂着深邃。他抬手看了看,手指端处有点血迹。寿忽然明白了什么,女孩刚刚在警告自己,他的血液是AB型的血,一种遭受诅咒的血液。
可是,从警察的口中得知老五的死并不是自杀,更何况穿红色衣服的小姑娘她年纪尚幼怎么也会自杀呢?难道也是受到了AB型血的诅咒吗?
寿站在走廊里感觉万分压抑,浑身战抖。他忽然想到曾在图书馆一楼的女厕门上见过四滴血迹,难道?寿不愿意多想,他担心自己想的会变成现实,那种灵验的东西也是他的直觉,直觉告诉他:四滴鲜血代表着四个人的死,第一个是传说中自己的女友由页,第二个是穿红色衣服的小姑娘,第三个是老五,那么下来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自己是不是那第四滴血?
一想到这里,寿的腿便有些发软。他刚想转头回到病房里,只见瘦高的警察急冲冲的从走廊的另一端跑过来,警察看见寿要摔倒忙扶住他。
“你刚才看见一个女孩过去吗?”寿被警察扶到走廊的椅子上后,刚坐下便问:“刚才,你看见过一个女孩吗?她穿着黑色的衣服,布裙子,怀抱里有只盒子。”警察摇了摇头,说:“她刚离开?”“是的。”“我没见到她。”寿听警察这么说,丧气的摸了摸缠在脑袋上的纱布。
“根据图书馆一楼地面上残留下来的脚印看,我们比对过,那个脚印不是女人的脚。”警察说完看着寿,寿抬起头忙欲狡辩,警察又说:“那个脚印是死者老五的。”
“这怎么可能?”寿嚷道:“你是说那只赤着的脚印是老五的?”
“是的。”警察点了点头,又道:“这件案子越来越复杂了,老五在生前和你聊过什么没?”
寿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在一楼工人遗留的石灰粉上,见到赤着的脚印的时候,那一串脚印是新的,当时还恐怖的认为是那个传说中的娃娃留下的。
20
“你们没弄错?”寿反问道:“是不是你们弄错了?”警察没回答寿,却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照片递到寿的眼前。
借着走廊尽头微弱的灯光,寿看清楚了,在警察的手上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中间夹着一个女孩穿着一双靴子,他们的身后是幢大楼。
“这是老五留给你的遗物。”没等警察说完,寿便从警察手中将照片抢过来。
看起来相片不大,或许是因为原先太大了,无法放到钱夹或相框里,周围被人用剪子整理过。相片里的景象是在黄昏时分,昏黄的日光多少显得暗淡,从图书馆大楼的背后投射过来,看上去照片有些跑光。相片里的三个人,衣服的颜色不是完全的能够看得清楚,周遭也有些冷淡,见不着有同学来回走动。而且自己和老五不仅面色苍白,嘴角连一丝笑意都没有,整个相片看上去让人发冷。至于和老五曾照过这张相片,自己也是怎么想都无法记起来。
“那是图书馆大楼,是吗?”寿忽然惊诧的问。警察点了点头。
寿的手抖动了一下,本来放在手里的照片落到地上。他起身蹲下拾起相片,放到手心里擦了擦粘在相片上的灰尘:“咦?这个人是谁?”寿坐回椅子里后,心想。警察凑近过来,见到照片的边缘处还有一只女人的脚。
“是不是给你们照相的那个人!”警察回答道。
“给我们照照片的?”寿反问道。
“看起来只能是那个人。”瘦高的警察依旧是试探的口吻。听到警察随口而出的答案后,寿感觉脑后冷风阵阵。
“那么,为什么见不到照相人的整条腿?而单单只是一只脚?”寿疑惑的表情,暗暗心想:“女孩穿的靴子看上去万分眼熟,和自己曾见过的那只靴子,实属是一只,怎么看都无法说这只是一个巧合,难道这又是某种暗示?”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什么?”警察靠近寿后问。
寿不得不重新再看看拿在手里的相片,给他们照相的人应该是蹲在正前方,他甚至还能想象出她一副严肃的表情,和他们说:“在靠近一点,在靠近一点。”如果,照相片的那个人是这么说的,就证明在她的视野里,重点并不是自己和老五,而是身后的这栋大楼;再看相片里的图书馆大楼,几乎整个都在相片之中,照相片的人将它作为了相片里的焦点,这能说明什么呢?
寿将照片晃了晃,找个灯光充足的地方,仔细的端详起来,只见照片中图书馆大楼的玻璃大门敞开着,不仔细看是无法看出来的,并且大楼门口还影影乎乎地放着一个白色的盒子。看上去又不太像盒子,影影绰绰的看得不太清晰,惟独女孩身后的一枚陨落的苹果到是醒目。
“照片里怎么会有枚猩红的苹果?”寿又将照片放到灯光下,左右地晃动着。
“我也发现那枚苹果有些特殊,它的样子不是摔到地上去的,好象有人故意放的。”警察说道。
寿停止晃动照片的动作,将照片放到警察的面前。
“你是说,照片里的苹果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据我看到不像。”寿坐在椅子上沉思状说。
警察见寿故意在强调什么,也睁大眼睛看着照片。
“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当时照相的时候你们身边有个人,那个人很喜欢吃苹果,一不小心苹果正好跌落在你们身后。”警察学着寿的样子,也将照片放到灯光下左右晃动着。
“说实话,关于我说自己根本不记得曾认识过照片中间的那个女孩,你是不是怀疑我说谎?”寿试探着问。
“医生说你暂时会不记得过去曾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不过,医生说的只是暂时。”警察只顾察看着照片,嘴里却说:“我在想,一枚苹果和一只腿代表着照片里还有两个人,那么这两个人究竟会是谁?”
“我看——”寿结巴着说:“苹果代表着死亡的讯息,按照某种民俗,生者大多用苹果来祭奠故去的人,我看出现在照片里的苹果根本不会是某种巧合,而是一种暗示,那么它到底在暗示什么?”
“我知道了!”寿停顿了片刻后,好象发现了什么,急切地说道:“这枚苹果的主人应该有两个,一是图书馆的保安,另一个是莫名其妙死在图书馆里的小姑娘。”
寿的话,提醒了警察,警察兴奋的几乎跳了个高,说:“对!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就说明在照片中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小女孩,另一个是小女孩的奶奶,那个疯了的女DJ——”
“不!”寿反驳道:“或许还有一个人,那个阴阳怪气的图书馆保安。”
“你和我说过,你曾在公共汽车上见过那个老太DJ和她的孙女,那么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图书馆门前?而她的孙女为什么又死在了图书馆里?”警察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难道这中间会有什么联系?”
“我们将所有的一切都看成是一种假设,图书馆一楼的脚印是老五的,那么老五的脚印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我们假设会不会是老五杀了小姑娘?”警察说的这些话,让寿惊愕,也不可理解:“你是说,老五杀了小姑娘?然后将尸体抛在了图书馆的窗外?” “寿子,你说难道这不可能吗?”警察瞪着眼睛看着寿。
“但是,老五的为人我是了解的,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他为了什么那么做,他为什么要杀死小姑娘呢?”
“嗳——”警察反驳道:“其实,我们根本无法完全了解自己,更何况老五是AB型血,这种血液太神秘了;所以,你说你了解他,那只能是片面的。”
寿心想,警察不愧是警察:“就算我不了解老五,但是我现在不想怀疑他——”
“你不愿意怀疑他,还是不想怀疑自己!”警察怒道:“你是这个案件的唯一见证人,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和你有关系…”
寿和警察争吵了几句后,两个人坐到椅子上谁也不再搭理谁。过了一会儿,警察先开口说:“老五出事的那天,你和他去图书馆里做什么?”
“你好象问过我,我也回答过你,我们去图书馆里找个人。”寿没好气的回答道。
“找那个女孩?”警察问。
“对。”寿点了下脑袋,然后缓慢地又说:“更准确地说,那天我们去图书馆里是回忆过去,而不是找人。”
“回忆——过去?”警察拉着长音说:“你是说,你们去图书馆只是为了回忆?回忆什么?”
“老五告诉我,我一直有一个女友,她名字叫由页,也就是我经常会见到的那个神秘的女孩,老五说她是我以前的女友。其实,我很不理解,在他的眼里,担心由页的神秘死亡给我带来影响,所以在我面前几乎不愿意提到她,每次提到她也只说上那么几句。噢,对了——”寿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问:“上次图书馆出事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吗?”
警察点了点头。
“那么,那个传说中自杀死的女孩和照片中的我们中间的女孩是同一个人吗?”寿安静的等待着答案,走廊里异常寂静。
警察又拿出照片看了看后,摇了摇头。
“怎么了?”寿也凑近过去,看到警察在摇头,他感觉有种奇怪的兴奋感。
“自杀死的那个女孩脸部朝下摔到一楼已经面目全非了,所以很难辨别,不过…”警察顿了顿。
“不过什么?”寿急迫的问。
“不过,如果说她的名字是由页的话到是她了。”警察的回答让寿很不满意,心想这个警察也不知道是怎么办案的,怎么连死者准确是谁都不清楚。
“这个死者身上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特征,虽然她的血型也是AB,但是单单从血型上是无法分辨出来的,经过我们调查她死亡时穿的衣服才证明她是由页。”
“大概你是在怀疑我们的办案能力,我们是靠证据说话的。”警察故意强调道:“你怀疑死者不是由页?”
寿顿了顿,他不知道是否因为向警察说出老五和他说过的实情:“我们假设死者是她,我想知道你们在她的脖子上看见过一个巴掌大的掌印吗?”
“对!就因为这个巴掌印,我们才断定她不是自杀,所以推断出老五的死也可能是他杀。”
“如果老五的死是他杀的话,那么为什么那个人没有杀死我?他在故意放过我,还是别有用心?”一提到老五的死,寿强忍着悲伤说道:“所以,我想,你们的分析出现了真空,第一老五的死并不是他杀,第二图书馆里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根据你的分析,老五是自杀,所以他会摔到一楼毕命,又是谁在你脑袋上敲了一下致使你昏迷?”
寿心想警察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会不会是这样:“老五将我打昏后自己跳下楼去的。”
警察瞪大了眼睛,沉没片刻:“那他为什么要打昏你,而自己却跳下楼去。”
“因为是他杀死了穿红色衣服的小姑娘,他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才自杀。”
警察听寿说完,愣住了看着他。
寿沉静着一会儿。他的心里在合计:“警察说他在女死者的脖子上看见过一只巴掌印记,而前些天的那次和神秘女孩在女厕里不期而遇的时候,他在女孩的脖子上也清楚的见到过这样的巴掌印记,这能不能说明神秘女孩和由页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如果那天见的女孩是自己的妄想,妄想也是有根据的,因为自己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或是因为某种原因自己故意不去想那段经历,但是这个被妄想出来的女孩却告诉了自己一个事实,老五说自己在挽救由页的过程中不小心绳子脱落致使由页摔到一楼的话是假的,由页根本不是自己摔下去的,而是有人恶意掐住她的脖子后推下楼去的。”
“老五为什么要杀死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姑娘?”警察和寿一起想到了这个问题,竟不巧的一同脱口而出。
“那你说为什么老五要杀死她!”警察又问道。
寿沉默了,他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老五要杀死一个幼小的姑娘。
“如果根据你的分析,图书馆里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是那个小姑娘看到过一些秘密,而老五为了保守秘密才将她杀死的呢?”警察舞动着双手,嘴巴里不停的说着。
21
“案件分析好象又回到了原点上,如果是老五杀死了小姑娘,那么就能够证明他赤着的脚印为什么会出现在图书馆的厕所里。可是,他究竟为了什么杀死她?难道图书馆里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寿想了想后,见警察手里舞动着的照片后,说:“让我再看看照片!”警察将手里的照片递到寿的眼前,说:“我们可以通过还原的技术将死者的容貌复原,不过这项工作正在进行中——”
“不用复原,我想死了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她。”寿断言道:“中间的那个女孩和小姑娘的死,都是因为一点,它们共同知道了同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和台阶上放着的那个盒子有关。”寿说完用手指了指照片中的盒子。
警察又凑近过来:“那是个什么样的盒子,难道盒子里装有什么秘密?”
“我想这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娃娃,传说中的肢解娃娃。”
“娃娃?”警察打断寿:“肢解娃娃?”
“是的,这个传说在我们的校园里流传甚广,几乎每个学生都知道,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不过,我一直坚持不相信娃娃会自己跑出来杀人的。”
“娃娃出来只是为了完成它主人的意愿,所以看来并不是娃娃会杀人而是它的主人。”寿又补充道。
“那么它的主人会是谁呢?”警察又问。
“那个神秘的女孩。”事情好象又绕回来了,寿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们找到那架AV机了吗?”
“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警察说道:“修理部的人说,你送去的那架AV机根本没坏,可是我们反复看了多遍,AV机的屏幕上也没你所说的那个神秘的女孩。”
“这不可能!”寿听完警察说后几乎怒道:“这不可能的!”
警察说AV机里并没有那个曾见到过的神秘女孩让寿吃惊不小,这就足以说明自己生病了,而且老五和自己一样都患上了一种可怕的妄想狂的心理疾病。
寿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根本不会有人再相信他。
“寿子,你不要误会,虽然我是警察,但是我相信你。”警察见寿瘫坐在椅子里,走过来安慰着他。
“你相信我什么?我都开始不相信我自己了。”寿沮丧的说道:“你们还漏了一个人,我觉得有个人也有杀人的嫌疑。”
“谁?”警察问道:“其实每个去过图书馆的人都有嫌疑,但是经过调查之后,好象和他们又都没关系。”
“那个疯了的女DJ。”寿声音很小的说道。
警察愣愣的看着他:“可是,她已经疯了不是。”
“在疯之前呢?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她的孙女会出现在图书馆里,如果她的孙女是在图书馆里被杀的话,那么至少说明她们经常会到图书馆去;如果那里不是第一现场的话,老五自然就没有嫌疑了。”
“噢,对了。”寿忽然想到了保安和自己曾说过要他去找女DJ老太的事,忙又继续道:“我想,女DJ老太是找图书馆的保安去了,她领着她的孙女,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到图书馆里去,就在DJ老太和保安不注意的情况下,她的孙女在图书馆里看到了一些不应该看到的,所以才遭到了毒手。”
“很显然犯罪嫌疑人是在故意隐瞒着什么,他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才会下此毒手的,那么他想掩盖的究竟是什么呢?”警察好象越加糊涂了。 寿和警察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整个案件好象已经明晰了,忽然又陷入了困境。
“如果你的分析是正确的话,图书馆的保安作案的嫌疑也是无法排除的,女DJ老太找他又为了什么?”警察又不解的问道。
“他应该向警方隐瞒了什么,他所隐瞒的正是我们要知道的。”寿自语道:“保安曾嘱咐过我,不让我再到图书馆去,不要再找那个神秘的女孩子,他还说每当月圆的时候图书馆里便会发生一些古怪的事情,而且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联系到一起的话,你会觉得他好象在说着某种仪式,这种仪式好象是固定的,每当月圆的时候它便会发生,所以,我觉得在他们的背后还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在潜移默化中主宰着一切。”
“而且这种力量在影响着我们每个人,包括你和我。”寿又补充了句。
警察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说道:“照片背后好象有字!”
寿急忙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只见照片的背面写道:“你来了,我在这里,每滴鲜血都是你,每想你一次就是一滴鲜血。”
警察发现寿拿着照片的手在不停的战抖:“你怎么了?”
“啊?怎么又是这几个字。”寿说完,眼睛无助的望着警察,这几个字让他看到了一种死亡的讯息。
“这几个字我也曾见到过,在那张画纸上。”警察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那张画纸是你的。”
寿点了点头后,说:“我也一直不理解究竟是谁在和我开玩笑,虽然画纸里人是我画的,但是她已经被人修改过了,并且这些字也不是我写的。”
“等等,让我想想。”寿思考了一会儿才道:“难道这是老五在向我们暗示什么吗?”一想到这个暗示,寿不免有些紧张,难道下一个出事的将是自己?
“从字迹上看,这几个字的字体根本不是老五的,是有人故意写上去的,这个人在告诉我们一个事实,他或她在想念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让他或她恨之入骨。”寿有些烦躁实在没什么好分析的了,胡乱的说道。
“也可能是爱。”警察的话让寿吃了一惊,这一点他到没想到。
“也可能是爱之入骨,因为爱而产生恨意。”警察煞有介事的样子说:“据我的经验,这几个字好象在回答一个人的问话——”
警察刚说到这里,却被寿打断:“是的,我也在想他或她是不是在回答我,我曾在画纸上写过:‘你在哪里?’这几个字明显是一种回答,当初看到这些字的时候,还以为是谁和自己开玩笑,这下看来,这里一定又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每想你一次,就是一滴鲜血?”警察看了看照片背面的字后,自语的念道:“想一个人,和血有什么关系呢?”
“这会不会是一场情杀?”警察又说了句:“只有从情杀的角度来分析才能说的通。”
寿听后却不说话,他在心里想:“这几个字明显在暗示着什么,和曾在女厕里见到的四滴血迹联系到一起的话,一定还会有个人出事,那么那个人会是自己吗?”
寿想到这里感觉头有些痛,警察也好象看出来了,忙客气的说道:“你还是先回病房休息,如果想到了什么再打电话联系我。”
寿也客气的点了点头,心事重重的回病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