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裹尸布之谜》--作者:[西]朱莉娅·纳瓦罗
第一章“阿布伽罗,艾德沙的国王,向耶稣,这个在耶路撒冷出现的救世主,致敬。
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治病救人的传言。人们说,你能让瞎子复明,让瘸子走路,你能治愈麻风病人,驱除灵魂的污秽和邪恶,消除让人倍受折磨的病痛,而且还能让死人复活。
听了你的这些故事,我想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你就是来人间造福众生的上帝,要么你就是创造一切奇迹的上帝之子。
这就是我给你写信的原因,希望你能抽出宝贵的时间到这里来为我看病,让我脱离那折磨人的病痛。
但我听说那些犹太人都在私下议论你,似乎想做些对你不利的事情。
我要你知道,我的城市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它有着贵族血统,这就足够了。”
国王停住手中的笔,死死盯住那个年轻人。
“赫萨尔,你肯定么?”
“相信我,陛下……”
“我相信你,赫萨尔;你是我最忠实的朋友,你从没让我失望过。但是也许是你太想帮我治病,才会相信关于这个犹太人的奇闻轶事……”
“陛下,我亲眼见到耶稣用手在瞎子的眼睛上擦了一下,瞎子就重见光明了。我还看见一个瘫痪的人碰了碰耶稣的长衫,竟然站了起来,可以双腿灵活地走路了。我还看到一个麻风病人躲在街角,耶稣走到她身边,对她说:你已经痊愈了。的确,她的脸色变得红润,一直藏着不敢见人的双手看起来也变得健康如初了……我跟随着耶稣和他的信徒们,亲眼目睹了他传奇中的大部分故事。我们遇到了一个家庭正在办丧礼,他们因为一个亲戚的去世而悲恸万分。耶稣走进他们家,命令那个死去的人站起来。当时那个已经死了的人真的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连自己都惊讶万分,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赫萨尔,你说的有道理,为了治病,我也要相信这一切。如果他能让死人复活,我愿意相信这个耶稣真是上帝之子。但是,他会医治我这个被贪欲俘虏的国王吗?”
“阿布伽罗,耶稣不仅仅医治肉体,他也医治灵魂;他确信,一个人有所悔悟,向往体面生活,不再犯罪,就足以使得他得到上帝的宽恕。”
“但愿如此……但我却不能宽恕自己因为放纵了对阿尼娅的淫欲,而让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的罪过……”
“当初你怎么会知道她有病呢?你怎么会知道她身患重病而且会传染你兀俊?/p>
“但是,赫萨尔,我是国王啊。现在她也因为自己的美丽而受到惩罚,疾病吞噬着她白净的面容。”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一个女人面带微笑走了进来。
阿布伽罗不许任何人碰他,他怕把疾病又传给身边的其他人。但他没办法抗拒王后坚决的意志,她坚持由自己来照顾他;不仅如此,她鼓励他,让他相信赫萨尔所说的纳赛内罗人会创造那些奇迹。
国王悲伤地看着她。
“是你啊……我让赫萨尔给耶稣带去了一封信,请他过来,我愿意和他分享我的王国。信马上就写好了,赫萨尔……”
“天一亮我就出发,我的国王……”
第二章
火苗吞噬着信徒们的长凳,教堂的大厅已经笼罩在烟雾之中。四个黑衣人急匆匆地向旁边的一个祈祷室靠近。神坛旁边的一扇门中一双男人的手依稀可见。消防车刺耳的鸣笛声越来越近。也就几秒钟的工夫,消防员就进入教堂内了。这意味着这次行动又失败了。是的,他们几个人都在这里了。那个人急忙朝几个黑衣人跑过去,示意他们到他那里。其中一个黑衣人继续向前跑,而其他人却都害怕了,在大火面前踯躅不前。火势蔓延得比他们预料的要快得多。那个坚持跑到祈祷室的人看来已经被火焰团团围住了。大火就要将他吞噬了。其他几个人试图靠近,但是都无能为力。大火控制了整个教堂,教堂的大门就要被消防员推开了。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跑到侧门那儿,那个男人正在门边瑟瑟发抖地等着他们呢。就在消防龙头的水冲入教堂的那一刻,他们逃了出去。那个被大火吞噬的黑衣人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就一命呜呼了。
这几个逃亡者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个隐藏在讲道台的阴影处的人尽收眼底。他手持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没有任何行动。
当那几个黑衣人消失在侧门之后,他从讲道台上走下来,在消防队员赶到之前,偷偷沿着墙根溜走了。
马尔科·巴罗尼猛吸了口烟,香烟和火灾的烟雾一起在喉咙里缠绕着。消防队员把神坛右边角落的浓烟扑灭时,他已经跑出去透气了。
整个广场被胶带封锁起来了,缉私警拦住了那些好奇的闲人们,他们拼命想知道教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的这个时候,都灵像一锅沸粥,人们急切地想知道耶稣的裹尸布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损坏。马尔科要那些记者过来报道事情经过,好让人们能平静下来,告诉他们裹尸布没有遭受任何损坏。
他惟一没有告诉记者们的是:有人在火灾里丧命,但是至今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又是一次火灾。火灾不断地骚扰着可怜的教堂。但是巴罗尼不相信这又是一次偶发事故,都灵教堂发生了太多的偶发事件:抢劫和偷盗,还有三次火灾了。其中的一次发生在二战之后,那次火灾后发现了两具被火烧焦的尸体。尸检判断这两具尸体都是大概二十五岁左右的人,还判断出死因除火灾外,还曾被手枪射杀。最后还发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尸体都没有舌头。他们都通过手术把舌头割掉了。但是,为什么呢?是谁开的枪呢?最终也没有弄清楚尸体的身份。
1997年4月12日的火灾仍然叫人记忆犹新。那时,马尔科已50岁,并且刚刚做完一个复杂的心脏手术。鲍拉坚决要他退休。他已经做到艺术品部的最高位置,可以说他的事业已经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他应该享受一下生活了。但是他却不愿意这么做。他宁愿每天都去办公室。但是,他放弃了艺术品部部长的头衔。在那个清晨,不顾鲍拉的抗议,他坚持要和同事一起去吃晚饭,并且喝得烂醉。这些同事每天都跟他一起追踪那些搞艺术品走私的黑帮团伙,查找仿制品,并且保护珍贵的意大利文化遗产。
他们是由警察——具体说应该是缉私警,与相当一批考古学家、历史学家、中世纪的艺术专家、现代艺术专家和神学艺术专家等人组成的。
他和鲍拉是在罗马大学里认识的。她是学中世纪艺术的。他们是一见钟情,不久就结婚了。
鲍拉在大学里教书,她从来也不抱怨他在家里待的时间太少。只有一次两个人闹得不愉快,产生了分歧。那是1997年春天,他从都灵回家,告诉鲍拉说他不想退休,要她别操心他的私人医生乔治觉得他简直疯了。让他改变主意的,是报纸上的一篇报道,报纸上说,那起教堂大火并不是他声明的那样仅仅是意外事件。
那时,他正在调查都灵大教堂发生的另外一起火灾的案子。从他上次调查的盗窃案至今至少有两年多的时间了。那次是纯属碰巧抓到了小偷。
但是事实上,这个小偷什么也没有偷到,时间太紧,他没来得及偷到任何东西。当时一个教士正好从教堂旁边经过,发现了这个小偷,他被救火警报声吓得仓皇而逃。小偷在前面跑,教士在后面追,还不停地大叫道:抓小偷啊!抓小偷!在两个不知名的年轻路人的帮助下,小偷被抓住了。但是小偷的舌头已经被人割掉了,而且连手指也没有了,指根处留下了烧焦的疤痕。总之,这是一个没有国籍、没有名字的男人。现在他被关在都灵的监狱里,可是从他那里什么线索也得不到。
不,他根本不相信这一切是巧合,他绝不仅仅就是个去都灵教堂行窃的小偷,不仅仅是一个没有舌头、没有手指,只有烧焦疤痕的男人。
自从1578年萨伯娅家族将圣布存放到都灵大教堂后,各种意外事件就接连发生。特别是最近这些年里,作案者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他们都没有舌头。
“需要把尸体挪到停尸间吗?”
一个声音让他回到现实中来。
“头,红衣主教来了。他想跟您谈谈,看来他对发生的事情感到非常震惊。”
马尔科从一扇侧门走了进去,别人告诉他办公室就在那儿。一个年轻的教士,大概三十岁左右,朝他走过来。
“我是伊维斯神父。” “我是马尔科·巴罗尼。”
“嗯,我知道,跟我来吧。主教大人正等着您呢。”
教士推开一扇沉重的门。红衣主教是个面容和善的人,此时却由于火灾一事看来有些情绪不佳。
“您请坐,巴罗尼先生。”
“谢谢,尊敬的主教大人。”
“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出了死者身份了吗?”
“我们还不是很确定,主教大人。到现在为止,所有证据都证明是由于建筑中的某个线路短路引起了这场大火。”
“又是这样!”
“嗯,主教大人,又是一次……我们想深入地调查一下,我希望能得到主教大人您的协助……”
“我全力支持。这真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不仅死了一个人,而且还损坏了艺术珍品,火灾还差点殃及圣布。”
“主教大人,裹尸布……”
“巴罗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C14的分析已经说明那不可能是裹着耶稣身体的布料,但是对于数以百万计的信徒来说,那块裹尸布就是不折不扣的圣布,并且教皇也承认了它的真实性……”
“请原谅,主教大人,我绝对无意怀疑圣布的宗教价值。我只是想问您,在最近这几个月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这个应该没有。自从两年前的神坛盗窃案之后,我们这里一直都很平静。”
“主教大人,您再好好想想。”
“你到底想让我想出点什么来呢?我在罗马待了一段时间,听说发生火灾了才赶回来的。两周前,在教堂的改造工程开始之前,陆续有世界各地的朝圣者来朝拜圣布。其中有一个由各国科学家组成的小组,他们在进行新的实验……”
“他们是些什么人?”
“他们啊,一大群教授,都是天主教徒。他们认为不管调查和C14的分析结果如何,圣布就是真正的耶稣裹尸布。”
“他们中难道就没有谁做了些什么,能引起您注意的吗?”
“没有,肯定没有。这些教授们都很和善,只有那个博拉尔德医生,看起来有些守旧,不像其他同事们那么多嘴,而且我们在教堂里做弥撒的时候他会显得比较紧张一些。”
“为什么呢?”
“这是什么话啊,巴罗尼先生!博拉尔德教授可是位老科学家,他研究如何保存裹尸布已经有很多年了。难道你担心他会让他研究的这个圣物冒什么不必要的风险么?我认识他也有很多年了,他是个很严肃的人,一个严谨的科学家,一个很好的天主教徒。”
“您还记得他在这里时的一些场景么?”
“那可就多了,我跟你说了,他的工作就是同教会合作研究如何保存裹尸布。像这次一样,每次只要有科学家来研究裹尸布,我通常都会叫他过来,要他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以防裹尸布受损。”
“请您告诉我这位博拉尔德先生每次到访的日期,好吗?”
他还决定向主教大人要一份名单,上面有最近几年所有研究裹尸布的科学家团体的名字和到访都灵的时间记录。
“那您需要从什么时候起的记录呢?”主教大人问道。
“如果可能的话,您给我最近二十年的吧。”
“天哪,您能告诉我,您到底想找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主教大人,真的,我也不知道。”
“那这样吧,我就跟我的助手,就是刚才陪着你的年轻教士交代一下,让他去找那些文件,并且尽快给你。这个伊维斯神父做事很有效率,从我的上任助手去世之后,他跟我一起工作已经有七个月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出现让我轻松了许多。他很聪明,谨慎,虔诚而且会说很多种语言……”
“他是法国人么?”
“是的,法国人,但是事实上他的意大利语说得也非常棒。他还会说英语,德语,希伯来语,阿拉伯语,阿拉米语等等……”
“主教大人,他是谁向您推荐的啊?”
“我的一个好朋友,继任国务卿的助手,奥布里主教阁下,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主教拿起电话,要伊维斯神父进来。伊维斯神父很快就赶了过来。
“神父,你已经见过巴罗尼先生了。他想要我们帮他准备一份近二十年来所有到我们这里对裹尸布进行研究的团队的名单。你现在就着手准备一下吧。”
伊维斯神父在发问之前打量了一下马尔科。
“伊维斯神父,他想知道在最近二十年谁同裹尸布有着联系,我们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帮助。”
“主教大人,我会尽快把这个名单给他。我能问问这个火灾同裹尸布难道有什么关系么?”
“哎,伊维斯神父,我也一直在问巴罗尼先生,为什么每次我们一出现什么灾难,他总是坚持认为都是裹尸布闹出来的问题。”
“我的天哪,裹尸布!”
巴罗尼观察着伊维斯神父。伊维斯神父个子高高的,长相俊朗而且健壮;他肯定进行过某种体育训练。要不是穿着教士服,他看起来跟那些为了保持外形而专门花时间进行锻炼的行政官员没什么两样。
“是的,神父,”主教大人说道,“幸好我们神明的上帝保佑,我们的裹尸布还没有受过任何的损害。”
“我只是不希望漏掉任何细节。伊维斯神父,这是我的名片,您一旦弄好了我要的那个名单请马上通知我。还有,如果您发现了任何对我们的调查有帮助的事情,也请立刻同我联系。”
“放心,巴罗尼先生,我一定会的。”
手机响了,马尔科马上过去接。法医很认真地告诉他:那个在教堂被烧死的人大概有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大概1.75米,偏瘦。没有舌头。
“您肯定么,医生?”
“我完全肯定。尸体的确没有舌头,他一定是被人把舌头割掉了。”
“我要马上过去见您,没问题吧?”
“完全没有问题。我一直都在这儿呢,随时欢迎。”
“马尔科,你怎么了?”
“没事。”
“得了吧,头,我了解你,看来你心情不好啊。”
“鸠瑟贝,是有点事情让我很困扰,但是,我自己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你很吃惊我们竟然又发现了一个哑巴。我已经叫米内尔娃在她电脑里好好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专门割人的舌头而且偷盗的帮派。米内尔娃是个因特网搜索天才。”
“行啊,现在你跟我讲讲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
“安东尼奥和索菲娅都肯定没有丢任何东西。皮耶德罗还没有从教堂回来。他去调查装电路设备的操作员了,因为看来大火是因短路而起的。”
“又是短路!”
“是的,又一起因为短路引起的事件,就像1997年的那次。皮耶德罗已经同负责工程的人谈了一下,并且要米内尔娃在电脑里再查查所有关于这个公司老板的资料,再顺便查查关于那些施工者的资料。我和皮耶德罗询问了所有在主教驻地的人员。发生火灾的时候,教堂里没有任何人。下午3点钟,教堂通常都关着门,连施工的工人都不在那儿工作,因为这是休息时间。”
马尔科一直保持沉默。这些没有舌头的人实在是太让人费解了。他打算去都灵监狱看看哑巴。两年前,他曾让那些警察对哑巴进行过检查,但是他没有舌头,提问任何事情,他都绝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反应。对,一定要去监狱看看。因为那个哑巴是惟一的一条线索了。
他一边点起一根雪茄,一边决定打个电话给约翰·巴里,他是美国使馆的文化专员。实际上,像几乎所有使馆的文化专员一样,约翰就是秘密情报人员。尽管是给中央情报局的分析评估部工作,约翰还算是个好人。
约翰不是个典型的美国人,也不是个典型的中情局工作者形象。他五十来岁,跟马尔科差不多,他热爱欧洲。他在哈佛大学念的艺术史专业。
他同丽莎,一位迷人的英国人类学家结了婚。她也是鲍拉的朋友。所以他们四个人经常在一起吃饭,甚至一同在卡布里度过了一个周末。
就是啊,一回罗马就要给约翰打个电话。嗯,还要给圣地亚哥·希梅内斯打电话,他是欧洲警署在意大利的代表,一个做事高效、和蔼可亲的西班牙人,马尔科和他的关系一直都不错。邀请他们一起来吃中饭。也许他们能帮助他。
第三章
赫萨尔带着四个随从,向大马士革的大门走去。一队罗马士兵,步行在城墙周围巡逻。他非常想见耶稣。因为耶稣充满了非凡的品格:强大,慈爱,坚强和宽容。
刚一安顿好,赫萨尔就去打听耶稣的消息。他从一个瘸腿人那儿买了两三个苹果,并向他打听最近耶路撒冷的一些消息。
“关于耶稣,你知道些什么?”
“啊?你也想了解他,你该不是个探子吧?”
“不是的,你看,我真不是个密探,我只是个过路人,听说了一些纳赛内罗人的轶事。”
“要是你生病了,他就能治好你,很多人都这么说,说他动动指头就能让人痊愈。”
“你难道不相信么?”
“大家都说纳赛内罗人是个救世主,我不知道。但是,我告诉你,外乡人,教士们不喜欢他,
罗马人也不喜欢他。因为耶稣不惧怕他们的权势,挑战了他们的权威。一个人如果既要对付罗马人,又要对付教士的话,他肯定没什么好下场。耶稣的下场肯定很糟。”
“你知道耶稣在哪儿么?”
“他总是和他的门徒到处游历,但是大多数时间是在沙漠里度过的。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去问问站在那个街角的挑水夫。他是耶稣的一个追随者,原来是个哑巴,现在能说话了,是耶稣治好了他。”
赫萨尔漫无目的地在城里走着,碰巧到了马尔科斯家。他告诉了赫萨尔,耶稣正在南城墙边上,为一群人祷告呢。
赫萨尔立马起身去找他。纳赛内罗人穿着一袭简单的长衫,正用他那坚定但又温和的声音向他的追随者们布道。
耶稣看到赫萨尔,向他微笑着并示意请他过去。
耶稣拥抱了他并要他坐在他的身边。
“先生,”赫萨尔小声说道,“我给您带来了一项我们艾德沙国王,阿布伽罗的使命。”
“亲爱的赫萨尔先生,阿布伽罗想得到什么呢?”
“先生,他生病了,希望您能帮助他。”
“我看看信,然后给你的国王答复。”
那天晚上,赫萨尔同耶稣,还有他的门徒们一起共进晚餐。门徒们听说教士对他们的仇视愈演愈烈都觉得很不安。玛丽亚·马戈达雷娜在市场上听说教士们怂恿罗马人追捕耶稣,他们控告耶稣是造成罗马权力动荡的唆使者。
耶稣默默地听着,安静地吃着饭。好像大家在谈论的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所有这些消息对他而言一点也不新鲜。之后,他倒是谈起了宽恕,对那些曾伤害过他们的人应该如何宽容,应该对他们心存慈悲。
晚饭最后,他用目光搜寻着赫萨尔,要他过去并递给他一封信。
“赫萨尔,这里面就是我给阿布伽罗的答复。”
“您跟我回去么?”
“不,赫萨尔,我不跟你走。我不能跟你走,我还需要在这里完成我父亲的使命。我会派我的一个门徒去。但是你的国王在艾德沙会看到我的,如果他有信仰的话他会痊愈的。”
“您派谁去呢?您说的可能实现么?您待在这里,怎么又说阿布伽罗在艾德沙会看到您呢?” 耶稣微笑着,一眼望穿了赫萨尔的心事,说道:
“你没听明白我的话么?是你去,赫萨尔,你的国王就会痊愈了,就算我不在这个世界了,你的国王也会在艾德沙看到我。”
赫萨尔相信他的话。
充裕的阳光从小阁楼的天窗里撒了进来,赫萨尔奋笔疾书给阿布伽罗写信。酒馆的老板正在为客人们准备食物。
“赫萨尔致阿布伽罗,艾德沙的国王:
陛下,我的部下将会把纳赛内罗人的答复带给您。我希望陛下一定要有信仰,因为耶稣说了,这样您就一定能痊愈。我知道他一定会创造奇迹的,但请您不要问我怎样做或者在什么时候。
我希望您能让我留在耶路撒冷,离耶稣更近一些。我的内心告诉我,我应该留在这里。我需要聆听他的话语。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您赐予我的,所以,陛下您可以任意处置我的财产,可以把这些还有我的奴隶们分给那些穷人们。我要待在这里跟随耶稣,我几乎不需要任何东西。我预感到,会发生一些事情,因为神庙的教士们仇恨耶稣,因为他自称是上帝之子并且遵照犹太法律生存,这些是他们做不到的。我恳求您,国王陛下,能理解并同意我去实现我的目标。”
阿布伽罗看到赫萨尔的信,心情一阵沉重。那个犹太人不来艾德沙,赫萨尔反而留在了耶路撒冷。
赫萨尔的随从马不停蹄地赶回国就是为了给国王禀告这两件使命。第一就是要读赫萨尔的这封信,他已经读过了,还有就是现在要读耶稣写的那封信了。但是在心里,国王已经不抱希望了,纳赛内罗人在信里能写些什么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
王后走进房间,很担心地看着他。
“我听说了他们带回来的关于赫萨尔的消息。”
“是啊。那个犹太人不来了。赫萨尔还要我答应让他留在耶路撒冷。要我把他所拥有的东西统统分给穷人。他已经变成了耶稣的门徒了。”
“赫萨尔竟然能抛弃所有去跟随他,这个人也太不寻常了!我真是非常想了解这个人!”
“难道你也要抛弃我么?”
“陛下,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但我相信耶稣还真是个神。他在信里是怎么说的?”
“我连封印都还没拆呢。你等等,我念给你听。”
“阿布伽罗,你虽然不认识我,但是信仰我,你就是非常幸运的。
因为大家是这样描述我的:看到他的人不信仰他,是为了所有没有看到他的人信仰他并得到福音。
我不接受您的邀请去您的国家,是因为我来人间就是要在耶路撒冷完成一些使命,然后,我就会回到我当初离开的天堂。
当我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会派我的一个门徒去治疗你的病痛,他会跟你和你的人民交流,告诉你通往福音的道路。”
“陛下,犹太人会治愈你的。”
“你怎么能那么肯定?”
“你应该相信,我们都应该相信并且等待。”
“等待?你难道没看到我怎么被病痛不断折磨的么?每天我都觉得越来越虚弱,过不多久我估计都无法站在你面前了。我知道我的臣民们都在窃窃私语,说我们的儿子,马阿努,将马上继位,成为国王。”
“还没有到你离开的时候,阿布伽罗,我知道的。”
第四章
艺术品部在缉私警营有两个办公室,这是为了方便马尔科和他的小组在都灵的工作需要。“跟我说说你查询的结果吧,米内尔娃。”索菲娅说道,“也真奇怪,都灵教堂经历过这么多次火灾,但是结局总是让人困惑,总是同哑巴有关;你还记得那个尸体吧,没有舌头也没有手指。总之,是无法查明身份的人。”
“马尔科叫我去查查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组织专门割人的舌头。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找到。总之,到现在为止,我能够查到的就是,那个负责重建工程的公司已经有四十多年在都灵施工的历史了。他们最好的顾客就是教堂。这些年来,他们已经改变了这个地区大部分修道院或者教堂的电路系统。这是一家有限公司,其中一个股东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总之,这家重建工程的公司在我们掌握的情况中来看没什么大问题。”
“那个重要人物是谁?”
“乌姆贝尔托·德阿拉瓜,一个时常出现在经济类报纸上的人物。不仅如此,他还是其他一些公司的股东,这些公司有的也同都灵大教堂有过联系。”
“好吧,你通过电子邮件把这些都传出去吧,马尔科回来之后会看到的。”
索菲娅决定去大教堂同马尔科好好谈谈。她知道头更愿意一个人待着,可是皮耶德罗、鸠瑟贝、安东尼奥他们更希望陪他一起去。但是每个人都有任务。他们和他一起工作很多年了。四个人都知道马尔科是非常信任他们的。
皮耶德罗和鸠瑟贝都很警觉;安东尼奥和索菲娅是艺术学博士,米内尔娃擅长在网上搜索,他们构成了马尔科小组的核心。
索菲娅还没有结婚。她常说自己没有时间,要先立业,不辜负她的博士头衔。尽管有时候她会和皮耶德罗在一起,但是他却不愿意离开他老婆,而且索菲娅也不确定自己就希望他那么做。在办公室里,他们佯装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安东尼奥、鸠瑟贝和米内尔娃都知道他们的事情。马尔科曾警告他们:希望个人事情不要对团队或者工作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皮耶德罗和索菲娅一致同意,两人之间的任何不愉快都不能带到工作中,也不能在团队中抱怨。到现在为止,他们一直做得不错。
“头……”
马尔科听到索菲娅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
“圣像很惊人,是吧?”
“是的,是很惊人,但却是假的。”
“假的?我可没那么大胆,说它是假的。裹尸布实在是有些神秘,连科学家也无法解释。美国宇航局认为圣像是三维的。还有科学家肯定地说,圣像是科学里一种未知的射线形成的。”
“马尔科,你知道C14的实验是很有说服力的。迪特教授和各个研究裹尸布资料的实验室都不会出错的。裹尸的麻布的年代是在公元13或者14世纪,在1260年到1390年之间,这一点已经经过三个不同的实验室证明,产生错误的可能性概率是5%。教会也已经接受了C14的论断。”
“但是,他们现在还是无法解释麻布上的圣像是怎么来的。”
他们俩默默地注视着这块亚麻布,上面浮现出来的那个男人的形象极像受难的耶稣。据人体测量学的研究和测量,这个影像上的男人重约80公斤,身高约为1.81米,其特征同任何具体的种族都不吻合。
索菲娅按了按马尔科的胳膊,她要他感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并且知道她对他是完全信任的。
马尔科斜眼一瞥,索菲娅的表情立刻让他又振奋起来。他觉得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还没找到个好对象实在是很遗憾的事情。她漂亮,真的是很漂亮,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魅力。金发,蓝色的眼珠,苗条,和善,而且特别聪明。鲍拉一直都在为她寻觅着合适的人选,但是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因为在她的面前,男人们显得那么诚惶诚恐。
第五章
三个人在几张简陋的小床上歇息,各自都陷入了沉思。他们已经失败了,未来的几天他们要离开了。都灵已经变成了一个危险的地方。他们的同伴在大火中丧生,尸检的结果很可能已经让人知道他没有舌头。他们三个人也没有舌头。如果试图返回大教堂不异于自杀,因为在主教区工作线人告诉他们说,缉私警到处都是,向所有人问询。
他们必须躲着,至少最近一段时间,直到那些缉私警放松包围,或者各种媒体将焦点放到另外什么地方发生的灾难上面。
地下室潮乎乎的,空间小得都不能走动。主教区的那个人警告他们在这里再待上个三四天。他说除非肯定解除了危险,否则永远都别回去。已经过去了两天了,但是对他们来说这两天漫长得像永恒。
在距地下室几千公里之外的纽约,一幢由玻璃和钢铁铸成的大楼里,一个有着绝佳隔音效果和最先进安全保密装置的封闭办公室里,七个男人正在喝波尔戈纳葡萄酒,庆祝前人的失败。
这七个人的年龄都在五十到六十岁之间,衣着考究,他们对所掌握的关于都灵大火的所有信息都一一进行了分析。他们的消息渠道不是报纸和电视。他们的第一手资料都来自火灾现场躲在旁边祈祷室的那个黑衣人。
他们感到一阵轻松,那种和他们前辈一样的轻松,每次他们阻止那些没有舌头的人靠近裹尸布后都会有的轻松。
最年长的那位轻轻地扬了扬手,其他人都静下来听他说话。
“我惟一担心的是艺术品部的那个警察说的那些话。如果他还对裹尸布执着地查下去,最终肯定会找到线索查到我们的。”
“我同鲍尔谈过了,他会努力得到马尔科·巴罗尼每一步进展的情况。但是看来不会太容易,稍有差错反而会暴露我们自己。照我看来,首领,我们应该按兵不动,什么都不做,只是观察。”
说这话的人是个高个子,健壮得像个运动员,差不多有五十岁了,灰白的头发,棱角分明的面容像个罗马皇帝。
最年长的那位,就是那个被称作首领的,点点头说道:“还有什么建议吗?”
所有人都赞成按兵不动,密切关注巴罗尼的行动。
在场有个男人,体格强壮,中等身材,有轻微的法国口音,他发问道:
“他们要马上开始行动?”
年长者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不需要,我们不是马上去做。首先,他们要离开意大利,然后同阿达伊奥取得联系。迟些,阿达伊奥将会传达新的命令。”
“最后一次是两年前。”那个有着罗马皇帝面容的男人回顾道。
“我们将会继续留在这里,和过去一样。那我们现在讨论一下下次的会见,还要把钥匙更换一下。”
第六章
赫萨尔追随耶稣到任何地方。耶稣的朋友们也已经习惯了赫萨尔的存在,有时候还会邀请他一起分享假期的时光。从这些朋友那儿他知道,耶稣自己很清楚自己要死掉,不管他们怎么建议和劝告,这个纳赛内罗人就是坚持要完成天父交给他的任务。很难理解天父竟然要他的儿子去死,但是耶稣说到这个非常平静,觉得十分理所应当一样。
每当耶稣看到他,耶稣都会展示友好的表情,有一天,耶稣走到他跟前对他说道:“赫萨尔,我必须要完成我需要做的事情,所以我被天父派到这里,而你,赫萨尔,也有需要完成的使命。所以,你也在这里,充分信仰我和你看到的一切,我就是不在了,也会和你在一起的。”
赫萨尔不理解纳赛内罗人说的这些话,但是也不想问他原因或者反驳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谣言不断散播。教士们想要罗马人解决掉耶稣,这个纳赛内罗人。因为统治者皮拉托斯试图力证犹太人已经认定耶稣是他们的一分子,所以迟早罗马人和犹太人就会因为耶稣发生冲突。
耶稣已朝沙漠走去,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准备他会提前禁食。他对他们说,这都是为了完成天父交代给他的任务。
一天早上,他借住的那家的男人把他叫醒了。
“他们把耶稣抓了。”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使劲揉了揉眼睛,走到房间角落的一口大缸边上,捧起水摸了把脸好让自己清醒。然后他抄起披风就朝寺庙走去了。在那儿他碰到了一个耶稣的朋友,这个人正在人群里战战兢兢地听着人们谈话。
“到底怎么回事,犹大?”
犹大开始哭泣,试图挣脱赫萨尔,但是赫萨尔拦住了他,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
“这是怎么了,你干嘛见到我就要跑啊?”
犹大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想把手臂从赫萨尔手里挣脱出来,但是他做不到,最后只有回答道:
“他被人逮捕了。罗马人把他带走了,他们要处死他,我……”
他双颊挂满泪珠,像个小孩一样。但是很奇怪的是,赫萨尔一点都不被感动,继续使劲拽着犹大的胳膊以免他跑掉了。
“赫萨尔,我,我背叛了他。我背叛了一个最好的人。就为了三十个银币,我就把他出卖给了罗马人。”
赫萨尔疯了似的甩开他,飞也似的跑开了,他头晕目眩,根本不清楚要往哪里跑。突然在寺庙的平地上他碰到了一个曾见到他聆听耶稣传道的人。
“他在哪儿?”他声嘶力竭地问道。
“那个纳赛内罗人么?他们要把他钉在十字架上。”
“但是他们以什么罪名控告他?”
“听说是因为他散布谣言自称救世主。”
“但是耶稣从来都不造谣,也从来没有肯定自己就是救世主,他是一个最好的人。”
“你要小心啊,你跟随他,也会有人指控你的。”
“你不是也跟随他么。”
“是啊,所以我要忠告你啊。所有像我们这样跟随他的人都处在危险之中。”
“至少你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他吧,他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周五太阳下山前,他就要死。”
耶稣的倍受折磨。他们给他套上了一个用灌木尖刺做成的头盔,死死扣在他的前额上。鲜血顺着他的脸庞流到他的胡子上。
赫萨尔在心里默默数着那两个罗马士兵用鞭子抽打耶稣的次数。一百二十下。
他跟着耶稣一直到小山包的最高处,在那里他和其他犯人一起受刑。看到士兵将耶稣绑在十字架上,拉起他的左手用钉子穿过手腕钉在木架子上,眼泪淹没了他的双眼。那个士兵又要把他的右手钉在木板上,可是钉子不够长,一开始不能穿过手腕,他又试了两次才将他的右手钉上。
他的双脚被钉在了一起,只用一根钢钉,将左脚叠在右脚上面。
时间好像没有尽头,赫萨尔请求上帝能让耶稣尽快死去。看着他受尽折磨,赫萨尔简直要窒息了。
胡安,他最亲爱的门徒,为老师所受的折磨无声地哭泣着。赫萨尔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一个士兵将他的长枪扎到耶稣的侧身,只见伤口冒出汩汩的鲜血和水一样的东西。
他已经死了,赫萨尔感谢上帝结束了他的生命。
这个春季的四月被乌云笼罩着。他们将耶稣的尸体从十字架上取下来,根本没时间好好处理。赫萨尔知道,犹太人的法典规定,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的工作都要停止,包括包裹尸体。另外,由于是Pascua节,必须将尸体在当天下葬。 赫萨尔看着何塞用一条柔软的长方形白亚麻布将耶稣的尸体包裹起来。
耶稣被钉到十字架上的第三天,他走到埋葬耶稣尸体的地方。在那儿他碰到了玛丽亚,耶稣的母亲,还有耶稣最喜欢的门徒,胡安,他们和耶稣其他的追随者们一起,惊呼耶稣的尸体不见了。坟冢里,存放着尸体的那块石头上,只留下了何塞包裹耶稣尸体的那块亚麻布,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敢去碰它。犹太法禁止触摸任何不洁的东西,而裹尸布就是不洁的东西。
赫萨尔用双手捧起裹尸布。他不是犹太人,犹太法对他没有约束作用。他将布条紧紧贴在胸前,拥抱着这条亚麻布就像拥抱着敬爱的导师一样。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要启程返回艾德沙,将耶稣的裹尸布交给阿布伽罗,治愈他的顽疾。他突然明白了耶稣之前跟他讲过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于是离开了坟冢,一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一边将裹尸布小心地折好放在怀里,寻找通往旅馆的路,他要尽快离开耶路撒冷。
艾德沙的中午酷热难耐,人们都在家里期待着下午能早些到来。这个时候,王后将一块湿毛巾搭在阿布伽罗皇帝的额头上,让他平静下来,肯定地告诉他伤病还没有侵蚀他的皮肤。
“王后陛下,王后陛下,赫萨尔回来了!”
女仆大叫着闯入阿布伽罗的寝宫。
“赫萨尔!他在哪里?”
不顾迎面碰到的士兵和朝臣们的惊讶眼神,王后一路小跑到赫萨尔面前。
他忠诚的朋友,依然风尘仆仆的,向王后伸出手来。
“赫萨尔,你把他带来了么?纳赛内罗人在哪儿?”
“我的陛下,国王就会痊愈了。”
“但是他在哪儿,那个犹太人在哪儿?”
王后的语气里显示出长久以来蕴藏的失望。
“快带我去见阿布伽罗吧。”
王后领着他到了阿布伽罗休息的房间。
国王眯缝着眼睛,一看到是赫萨尔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亲爱的朋友,你总算回来了。”
“是的,阿布伽罗,你马上就会好了。”
赫萨尔帮助阿布伽罗坐了起来,将那条亚麻布交给了他,国王将布条贴近身体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耶稣就在这里,你马上就要痊愈了。他跟我说过,你一定会痊愈的,他让我将这个带给你。”
赫萨尔肯定的话语很有说服力,打消了阿布伽罗的顾虑,他越发用力地将亚麻布条贴在胸前。
“是的,我相信。”阿布伽罗说道。
他的心也是真诚的。于是奇迹发生了。国王的脸慢慢有了血色,疾病的痕迹都消失了。阿布伽罗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开始在血液里流淌,
一种平静的感觉充满了他的灵魂。
王后因为这个伟大的奇迹静静地流着泪。挤在国王寝宫门口的士兵和朝臣们根本不知道国王是怎么康复的。
“阿布伽罗,耶稣已经如他所承诺的治好了你的病。这条亚麻布是他的裹尸布,因为你应该知道,我的陛下,皮拉托斯伙同那些犹太教士,阴谋下令将耶稣百般折磨后钉在了十字架上。”
国王康复的消息像灰尘一样散步在每个角落。阿布伽罗要求赫萨尔给他讲讲耶稣,他要接受纳赛内罗人的教诲。他下令拆掉了所有的寺庙,让赫萨尔向他和他的人民传教,使整个民族变成了纳赛内罗人的忠实追随者。
“我们怎么处理裹尸布呢,赫萨尔?”
“我的国王,你必须找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将它保管好。耶稣将它给了你,为你治病,我们必须好好保存它,不能让它受到任何损坏。”
“我要下令修建一座教堂,赫萨尔。”
“好的,陛下。”
除了阿布伽罗,王后也非常支持赫萨尔将耶稣教义的种子洒播四方。
不久艾德沙就变成了一个基督派的国家了,赫萨尔给耶稣的朋友们写信,他们和他一样,也将真知和善念带到各个民族和城市。
赫萨尔写了关于耶稣的历史传记,阿布伽罗将它编印复制了多册,以便人们在他去世之后不会忘记耶稣和他的教义,不会忘记耶稣曾将他从死之边缘救活的伟大事迹。
第七章
马尔科一边停车,一边想着时间就这么浪费了。两年前就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哑巴的情况。他们曾求助于一个医学专家,他经过检查断定哑巴除了不能说话,听力和视力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那个哑巴一直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很难搞清楚他到底能不能听到他们说话。现在的状况也许还和那时候差不多,但是看来他还是得见见他,看看在这个神秘的、没有任何线索的人背后到底有什么东西。
监狱的负责人不在,但是已经留下明确的指令,同意马尔科提出的任何请求。
“没问题。”看守所所长说道,“他是个平静的人,从来不找麻烦,就是有点神秘的,他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去院子里散步,而是宁愿待在祈祷室里。他不久就可以出狱了,因为没有犯什么大的罪行,给他减了三年刑。也就是说还有一年他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别人跟他说话,他听得懂么?”
“啊,还真是奇怪!有时候看起来好像听懂了,有时候又好像没听懂。”
“嗯?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这个人很特别,我也不知道,看起来不像个盗贼。或者说,至少言行不像盗贼。我们这里很多年前有过另外一个哑巴,那个人和他完全不同,那个人看起来就是个罪犯。但是这个人,我跟你说吧,他就一直目视前方或者看着教堂打发时间。”
“他从不要求看书或者报纸什么的?”
“没有,从来没有,他也不看电视,连世界杯也不感兴趣。”
哑巴走进马尔科等着他的房间时,眼里没有一丝惊讶,只有冷漠。他站着,离门很近,低垂着眼睛,就那么等着。
马尔科示意要他坐下,但是哑巴坚持站着。
我不知道他理解了没有,但是我觉得他明白我的意思。
“你的朋友又回去打算盗窃大教堂。这次他们制造了一起火灾。所幸裹尸布毫发未损。”
哑巴保持着他对表情坚定的控制力,他很平静,马尔科的话好像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我估计待在这里一定让人感到绝望。你本来还有一年的监狱生活,我之所以说‘本来’,是因为我们通过调查发现您可能同几天前发生的火灾有关。一个被割掉舌头的男人死了,跟你一样也是个哑巴。所以呢,你还需要在监狱里待上相当一段日子,直到我们结束调查,那么就可能是两年,三年或者四年,更长,我也说不准。我到这里来,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你的朋友是谁,最好我们能达成个协议。我会尽力满足你的条件,你将会成为受保护的证人。这意味着你会有新的身份,你的朋友永远都不会找到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马尔科递给他一张名片。
“如果想告诉我什么,请你将这张名片给看守看,他们会给我打电话的。”
哑巴没有伸手去接那张名片,于是马尔科打算将名片放在房间中间的桌子上。
“你自己看着办吧,这关系到你的命运。”
当马尔科离开探监室的时候,他打消了回头看看的念头。他已经充当了一个威严的或者什么的角色,又或者说已经做了些可笑的事情,因为这个哑巴也许根本就没听懂他说的话。当然如果正好相反,他也许已经在这个哑巴的心里埋下了不安的种子,他也许会有所反应。但是,他到底听懂了没有?他听得懂意大利语么?谁也不知道。在某个时刻,他觉得他似乎是听懂了的,但是也许他弄错了。
哑巴回到囚室里,他直挺挺地躺到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知道安全部门的监视是无处不在的,所以他还必须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一年,还只有一年就可以自由了,但是这个警察却跑来对他说不能按时出去。他也许是糊弄人,但是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
因为没有像其他犯人一样看电视,他始终处于外界消息的真空中。阿达伊奥对他们说过,如果被抓,就得独来独往,服刑,然后想办法回家。
现在阿达伊奥已经派出了另外的小组,他们已经试图行动了。一场大火,一个伙伴死掉了,又一次让警察找到了线索,真让人不知所措啊。
在监狱里,他有时间来考虑,结果也很明显:他们中间有叛徒,否则不会每次行动都会出些乱子或者有人被捕。
肯定是,在队伍里肯定有叛徒,而且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这是肯定的。他必须回去,要阿达伊奥好好调查一下,要他找到这个破坏了这么多次行动的罪魁祸首。
但是他还要等待。这个警察想要和他做这笔交易,也是因为他还没有掌握任何资料;否则,他完全可以叫他法庭见。他就是在吹牛,自己一定不能软弱。他的意志力和他笃信的特立独行让他成为了哑巴。为此,他们将他训练成了这样,但是这两年里他受了多少煎熬啊,不能看书,没有外界的任何消息,无法同人交流。
看守和卫兵都已经完全相信这个人只不过是个可怜的人,有些怪癖,但是没有攻击性,对于偷盗教堂心存悔意,所以才会经常去祈祷室祷告忏悔。他知道人们对他心存同情。现在他必须继续扮演他的角色,这个角色不仅是不能说话,也听不见,一个可怜的角色,要试图让人相信这些并且在他面前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话。 那个警察意味深长地在探监室的桌子上留下了他的名片。他摸都没摸一下。现在他只能等待,等待,等待着这该死的一年过去。
“他根本没有理睬您放在那儿的名片,名片还在那儿,他碰都没碰一下。”
“这些天你们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么?”
“没有,完全和以往一样。空闲时间他还是去祈祷室,其余的时间待在囚室里,看着天花板。监视器把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行动都记录下来了。”
“谢谢。”
马尔科挂断电话。他空欢喜了一场,本以为这个哑巴肯定会有所反应的,但是监狱长肯定说他没有任何变化,他感到非常失望。
米内尔娃就要过来了。他请她到都灵来一趟,因为他想召集所有小组成员开个会,研究一下现在有什么可以肯定的结论。
他们要多待上个两三天,然后就回罗马。
索菲娅和皮耶德罗走进办公室。鸠瑟贝去机场接米内尔娃了,安东尼奥总是那么准时,已经到了,看了会儿报纸了。
“有什么进展么,头?”索菲娅问道。
“什么都没有,监狱长说那个哑巴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也是可想而知的啊。”皮耶德罗补充道。
“是的,我也觉得是这样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笑声和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告诉大家:米内尔娃到了。鸠瑟贝和她一起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米内尔娃,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不漂亮也不难看,看来总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同一个信息工程师幸福地结了婚,和她一样,她丈夫也是网络天才。
热情地打过招呼后,会议开始了。
“好吧,”马尔科说道,“我们概括一下吧,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给我一些你们自己的意见,皮耶德罗……”
“为大教堂做工程的公司叫COCSA。我已经审问过电路重建工程中的所有工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他们说的也不像假的。这些工人大部分是意大利人,但是也有几个移民:两个土耳其人和三个阿尔巴尼亚人。他们有合法的证明,工作许可证也有。
“根据他们所说的,工人们应该是在早上八点半到大教堂,在第一场弥撒之后。当信徒们离开后,教堂就关门,直到下午六点都不会提供任何服务。而这段时间工人们也是不在现场的,他们会有一段时间吃饭,在一点半到四点之间。四点钟他们准时开始工作,六点结束。
“更换电路系统是为了更好地为一些祈祷室照明。同时墙壁上大面积脱落的地方也需要重新粉刷一下。他们估计还有两三个星期就差不多能完工了。
“火灾那天他们记不清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在起火的地方工作的是一个土耳其人塔力克和两个意大利人。三个人都十分肯定他们去教堂附近的一个小酒馆吃饭前,已经将电线安置好。他们至今也不明白是怎么起的火。”
“但是这事就是发生了。”索菲娅插嘴说道。
皮耶德罗没好气地看了看她,然后接着说:“工人们说伊维斯神父负责监督他们的工作,他很和善,也很认真,每一项工作该怎么做都有明确的要求。”
“当然,专家的报告还是最有说服力的。”皮耶德罗接着说道,“在圣母堂的祭台上搭着几根电线,火灾就是从那儿烧起来的。是因为不小心么?还是为了掩饰什么呢?我也询问过伊维斯神父。他说相信那些工人肯定都非常专业,但是他也怀疑是某人失误造成火灾。”
“那个时候教堂里都有些什么人?”马尔科问道。
“看起来嘛,”皮耶德罗接着说道,“只有那个看门的老头,六十五岁左右。办公室的人去吃饭了,到四点半才回来。火灾发生在大约三点左右,这个时候只有守门人在。他好像受了惊吓。他叫弗朗西斯·图尔古特,意大利人,父亲是土耳其人,母亲是意大利人。他是在都灵出生的。他父亲在菲亚特公司工作,他母亲是前教堂看门人的女儿,他帮助母亲一起清洗轮船。他们住在教堂旁边的一个房子里,他父母结婚的时候因为没有钱就和他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了,就住在这套房子里。弗朗西斯也是在这里出生的,教堂就是他的家,他说因为没能保护好教堂而使它遭受火灾,他觉得很有负罪感。
“他没听到什么吗?”米内尔娃问道。
“没有,他一直在看电视,而且很困。平常他都起得很早去教堂开门,还要给相关的几个办公室开门。他说,听到铃声大响他就一跃而起,看到一个男人从广场走过去,这才发现大楼里有浓烟往外冒。他跑了过去,看到的确是起火了,于是打电话叫救火队,他就是那个时候
受惊的。那场大火弄得他就知道哭了。”
“皮耶德罗,你觉得火灾会是因为失误或者疏忽造成的么?”
马尔科的问题让皮耶德罗吃了一惊。
“如果我们没有找到那个哑巴的尸体,我也许会告诉你是疏忽引起的。但是我们找到了这样一具尸体,而且我们还根本不清楚他的身份。他在那儿干什么?他怎么进到教堂里的?门卫说在关上教堂大门之前,他好好巡视过了,没有见到任何人。他发誓说关灯的时候,大教堂肯定是空的。” “他可能疏忽了呢,他年纪那么大了。”索菲娅推测道。
“或者,他说了谎。”皮耶德罗补充道。
“或者有人在他锁门之后潜入的。”鸠瑟贝说道。
“是啊。”皮耶德罗接着说,“完全可能是有人闯入旁边通往办公室的门,从那里可以通到大教堂。那个钥匙孔是坏的。进去的那人知道从哪里,怎么能进入到教堂里。因为他进去时没有弄出声响,都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他还知道什么时候办公室里没有人。”
“我们应该很确定了。”鸠瑟贝肯定地说道,“那个小偷或者那群小偷肯定认识教堂里工作的人,或者至少同他有关系。某人给了他们消息说那天教堂里那个时间是没有人的。”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呢?”米内尔娃问道。
“因为这场大火和两年前的那次偷窃,”鸠瑟贝接着说,“ 1997年的火灾还有其他一些事件一样,作案者都知道里面是没有任何人的。每次都是只有一个入口,除了对公众开放的大门外,就是那个偏门,通往办公室的门,其他的门都锁着。每次作案都是从这个偏门破门而入。我相信除了这个死了的哑巴外,还有其他人,他们跑掉了。想要盗窃一个大教堂可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得来的。我们同样也发现所有这些出事的地方都在进行什么工程。他们利用这些工程弄出点什么短路、着火一类的乱子来。但是这次他们也没偷走什么。我们不禁要继续问问我们自己: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呢?”
“裹尸布。”马尔科毫不迟疑地说道,“但是为什么?为了毁掉它?想把它偷走?这个我不知道。米内尔娃,你查到了些什么?”
“我能补充的就是,在那些做工程的公司里,COCSA,乌姆贝尔托·德阿拉瓜拥有股份。我已经跟索菲娅说过了。这是一家有限责任公司,为都灵教会和意大利的其他教会工作。德阿拉瓜是一个梵蒂冈熟悉并尊重的人。他的生意涉及从钢筋水泥的建筑到石油化工
等多个领域。在COCSA里他占据着核心股份。尽管他已经有五十七岁了,但还是单身,很有魅力,而且很清醒。从来不对他自己拥有的钱和权力过分张扬。”
“不会是同性恋吧?”索菲娅问道。
“不是的,他应该既不是禁欲也不是纵欲的人,但是他好像很看重贞洁。他的爱好就是人类学,他资助了一些考古项目在以色列、埃及和土耳其的研究。他本人在以色列还待过一段时间进行考古挖掘。”
“我不认为这个德阿拉瓜同这些可疑的人有什么联系,他们这些人可是要偷窃或者破坏裹尸布的啊。”索菲娅插嘴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个人的确很特别。”米内尔娃坚持说,“同样还有一个人也很特别,他就是博拉尔德教授。这个教授是个知名的法国科学家,是搞化学和微观分析的,是一个最著名的裹尸布研究学者。他研究裹尸布已经有超过三十五年的历史了。每三到四个月,他就会来一趟都灵,他是教会委托保存裹尸布的科学家之一。教会的任何行动都要咨询他。而且,博拉尔德是一家化工厂的老板,单身,非常有钱,跟德阿拉瓜一样。从来没人听说他有什么糟糕的罗曼史。但是他也不是同性恋。”
“他认识德阿拉瓜么?”马尔科问道。
“看来好像不认识,我还在调查。但是他们互相认识也不稀奇啊,因为博拉尔德同样对古老的世界充满激情。”
“对伊维斯神父你查到了些什么?”马尔科继续问道。
“这个神父是个机灵的男孩,法国人,他的家族属于一个古老的贵族,很有地位。他的父亲原来是个外交官,已经死了。他的哥哥除了在希拉克政府里担任着各种职务外,还是国家议会的众议员。他的姐姐是最高法院的法官,而他本人则在教会里面从事神职工作。他最直接的保护者就是继任国务卿的助手奥布里大主教,当然还有鲍尔·维西尔,梵蒂冈的金融负责人。这个鲍尔对他很好,还让他在外交系统接受了一下磨练。伊维斯神父还在罗马教皇驻布鲁塞尔、波恩、墨西哥和巴拿马的办事机构任职。正是因为有了奥布里大主教的推荐,他才荣任都灵红衣主教的助手。他的学术背景也不差。除了神学外,他还学习了纯哲学,取得了死亡语言学学士学位。
“比较奇怪的是他很喜欢武术。从孩提时代起他就体弱多病,因为怕他父亲打他,他就决定学习空手道,他还学会了拳击和合气道。武术是他惟一的癖好,但是和梵蒂冈人的那些癖好比起来,他的这个算是最正常的了。啊!还有,尽管他那么英俊,当然我没有见过他只是从照片上判断,没有听说他跟任何男孩或者女孩有情感纠葛。什么都没有,绝对独身。”
“我们还了解些什么?”马尔科问道。
“没有,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了。”鸠瑟贝回答道
“好吧,还有什么建议么?”马尔科又问道。
一阵让人不舒服的平静。索菲娅想和皮耶德罗交流一下眼神,而这家伙却低着头,饶有兴趣地点燃他的烟卷,于是她就决定说说她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马尔科,我更愿意放弃这个哑巴。”
所有的目光都锁定了索菲娅。 “那个哑巴很有可能就是特洛伊木马。你瞧,马尔科,如果正如你说的,有人是冲着裹尸布来的,那么很清楚,有一个组织控制着这些可怜的哑巴,将他们的手指都废掉,目的是如果他们被抓到的话,就像都灵监狱里的那个哑巴一样,可以保持沉默,与人毫无瓜葛,决不会有说话的可能。没有了手指就无法从指纹上判断他们的身份。在我看来,马尔科,你对哑巴的威胁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们能做两件事情,等一年或者你,马尔科,说服上司尝试新的调查路线,也就是提前释放哑巴,他一上街我们就能随时跟踪他的每一步,他肯定会去某个地方同某人取得联系。
“这是惟一能让我们从混乱不堪中走出来的线索,我们的特洛伊木马。如果你下决心实行这个计划需要好好准备。不能马上放了他,我觉得至少需要等上两个月的时间,此外我们还需要找个很好的借口将他放了,而又不使他对此产生怀疑。”
“上帝啊,我们真愚蠢!”马尔科一拳砸到桌上,嚷道,“我们怎么能那么蠢呢!我们这些缉私警啊,所有的人。答案就在那里,我们被人家耍了两年。就照你说的做,索菲娅,我们就照你说的做!你的计划太棒了,我们早就该这么干了。我马上去和部长们说,跟他们分析清楚情况,我们需要他们去和法官、检察长,或者管事的什么其他人说,但是只要他一被放出来,我们就要马上行动,跟着他到任何他要去的地方。”
“头,”皮耶德罗打断道,“你也别急,我们得先考虑怎么将他放出来还不招致怀疑。两个月,照索菲娅所说的,我觉得太短了。你刚跟哑巴见过面,你也对他说过要他再在监狱待上一阵子,如果我们这么快将他放了,他一定知道这是个圈套,哪儿也不会去的。”
米内尔娃坐在椅子上很不舒服,而鸠瑟贝看起来则有些心不在焉。安东尼奥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现在轮到他们发言了,他们都知道。马尔科总是要求所有的小组成员一一发表自己的看法的。
“安东尼奥,你为什么不发表看法呢?”马尔科问道。
“我觉得索菲娅的计划非常好。我认为我们应该将计划付诸行动,但是我也赞成皮耶德罗的意思,不能太早将那个哑巴放了,我甚至倾向于干脆等上一年,让他刑满之后再行动。”
“他说的有道理。”米内尔娃插道,“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特洛伊木马,要继续等待简直让人发疯。但是要是不等的话,我们可能会丢掉惟一拥有的线索。”
“鸠瑟贝?”
“头,我要疯了,估计你也一样,我们已经找到了如何调查这件案子的方法,就是只能叉起手来等。”
“我不想等待。”马尔科不容置疑地说,“我们不能照皮耶德罗说的等上一年。”
“但是这是最明智的啊。”鸠瑟贝争辩道。
“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情。”
所有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到了索菲娅身上。马尔科扬起眉毛,抬抬手示意请她说下去。
“我认为我们应该重新回去调查那些工人,直到确认短路的确是一场事故。同时我们也应该调查COCSA公司,甚至求见一下德阿拉瓜先生。也许在所有的这些正常事情的背后还是有些我们漏掉了的东西。”
“你怀疑什么,索菲娅?”马尔科问道。
“确切地说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还需要去调查那些工人。”
皮耶德罗反感地看着她。他是负责调查那些工人的,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是万无一失了。
“因为他们是外国人,你就怀疑他们吗?”
索菲娅觉得皮耶德罗的话像一记闷棍打来。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就是觉得应该回去再调查一下所有的人,不光是那些外国人,还有意大利人,别怪我多疑,红衣主教大人也需要列入调查范围内。”
马尔科注意到了这对情人间的对抗,这让他很烦。这两个人他都很喜欢,当然他更看重索菲娅。而且,他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许他们的确是漏掉了什么。但是他需要支持索菲娅又不使得皮耶德罗受伤害,因为他看见皮耶德罗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很烦。也许是嫉妒索菲娅绝妙的计划?或者是他们已经发生了什么争执,在那里打感情仗,当着所有人的面,借着工作之名?
“我们继续调查工作吧。我现在马上就回罗马。我要同部长们谈谈给我们的特洛伊木马开绿灯的事情。我也要想想怎么样可以不用等上一年的时间再放掉那个哑巴,还不引起他的怀疑。在罗马我们都有工作要做,你们中的一些人还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另外一些回去,回去的人不意味着放弃这个案子,只是说去做一些在办公室里就能完成的工作。谁留下?”
“我。”索菲娅说道。
“还有我。”鸠瑟贝和安东尼奥同时说道。
“好吧,那么米内尔娃和皮耶德罗同我一起回去。三点钟好像有一班飞机。”
第八章
那个男人打开天窗,光晕透过百叶窗把地下室照亮了。三个哑巴在那里不耐烦地看着他。他从那个吱吱嘎嘎的楼梯上走下来,正好通往地下室。他很想让这几个哑巴离开,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操之过急。“罗马的那些警察已经离开了。我想你们可以离开这儿了。根据阿达伊奥的指示,要逐步实施你们的潜逃计划。”
哑巴里最年长的那位,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边点头一边在纸上写道:
“你肯定没有危险吗?”
“我完全肯定。你们在纸上写一下你们还需要什么。”
那个哑巴看来是他们的领导,接着在纸上写道:
“我们需要洗漱一下,我们不能就这样出去啊。给我们拿些水来,弄个瓦盆,我们可以好好洗干净。”
“大概午夜一点钟的时候,我会下来找你。我陪你从地道走到纪念碑那儿。你得自己从那儿出去,一辆卡车会停在车站,在广场的另外一边,车在那儿停不能超过五分钟。这个是注册号。”他给了他一张纸,上面记录了一个号码,“他会把你带到赫诺瓦。在那里,你以船员的身份到‘海洋之星号’上去,一个星期之后你就可以到家了。”
那个头目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两个同伴更年轻一些,还不到二十岁,其中一个黑头发的发型理成军人的模样,肩膀宽宽的,胳膊上的肌肉很结实,个子比较高。另外一个看起来身体瘦弱一些,个子稍矮,头发是栗色的,眼睛里总是透露出一阵阵的不耐烦。
那个人朝黑头发的走了过去。
“你的卡车明天清晨来接你,也是走同样的路线,从地下通道走到纪念碑。当你走到街上的时候,向左转弯然后朝着河流的方向走。卡车会在那里等你。你们将穿过瑞士的边境,从那里过境到德国。会有人在柏林等着你。”
那个看来很虚弱的人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个人。那个人有些害怕,因为他从这个年轻哑巴栗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
“你最后离开。还需要再待上两天。卡车也是在清晨来接你,大概是两点左右,然后你会直接回家。希望你们能一路顺风。我给你们拿点水来。”
那个理着军人头型的哑巴使劲抓着那个人的胳膊,快速地在纸上写下:
“蒙蒂布吉还在监狱里,这你们是知道的。他一直扮作疯子,不想让他的同伴也被抓到监狱里。他到教堂里,然后到了祈祷室。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警报响了。我得到阿达伊奥的指示,但我不能帮助他。他们在喀斯特罗广场抓到了他。你照着指示做就不会有问题,没必要弄清楚为什么。这儿的地道还没有被人发现,要是发现的话那将是场巨大的灾难。我们都将会在地球上消失。”
当那个年纪大的男人从地下室离开的时候,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拥抱在了一起,热泪横洒。
第九章
“赫萨尔,赫萨尔!”一个年轻人跑进赫萨尔休息的房间。这时,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露出个脑袋,赫萨尔也还迷迷糊糊的,很疲倦。
他费劲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他的侄子伊萨兹。
伊萨兹正在学习书记官专业。赫萨尔负责教他,所以他们俩经常在一起。
“来了个车队,一个商人给皇宫留了口信要找你。他说塔德奥陪着他一起来的,这个人是耶稣的一个朋友,他们给你带来了托马斯的消息。”
赫萨尔微笑着从床上起来,赶忙提起精神,向伊萨兹问道:“你肯定塔德奥已经到艾德沙了么?你肯定没弄错?”
“王后派我来找你,刚才我跟你说的话都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啊,伊萨兹!这怎么可能呢,我太高兴了!塔德奥一直就是耶稣的一个追随者。托马斯嘛……托马斯深得耶稣的信任,是他挑选的十二个门徒中最为亲近的一个。塔德奥带来了耶路撒冷的消息,关于佩德罗和胡安……”
赫萨尔快速穿好衣服,他想尽快去找那个车队,他们经过了长途辛苦的跋涉来到这里。他要带上伊萨兹,因为他希望伊萨兹,他的小侄子能够认识塔德奥。
他们从赫萨尔简陋的家里出发。自从他从耶路撒冷回来后,他变卖了所有的财产,包括房子和土地,将他的所得都分发给了城市里的穷人。他在贫民窟的一间很小的房子里找了个安身立命之处,他拥有的所有东西,除了天花板就是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羊皮卷轴、成百上千他看过或者是他自己写的卷宗。
赫萨尔和伊萨兹急匆匆地在艾德沙的大街上走着,直到城市的边界。在那儿他们看到了车队。
“赫萨尔!”
听到国王的卫兵长官的大声叫唤,赫萨尔回过头去。那是玛尔布思带着一队士兵。
“国王派我过来护卫你和那位耶路撒冷来得塔德奥先生一起去皇宫。”
“谢谢,玛尔布思。”
“我已经问过了,那个耶路撒冷人的商铺是那个灰色顶棚的那个。我去过。”
“玛尔布思,我想安静地跟我的朋友聊聊。”
玛尔布思向他的士兵们做了个手势,他们列好队等着。赫萨尔则向那个商人的店铺走过去了。伊萨兹落后了几步在后面跟着。
赫萨尔激动得发抖,慢慢靠近商店的大门,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出来,这个人面容慈祥,衣着同其他耶路撒冷来的商人没什么两样。
“你就是赫萨尔?”
“我就是。”
“请进吧,塔德奥等着你呢。”
赫萨尔走进商店,看到地上的一个大垫子上坐着塔德奥,他正在一张羊皮纸上写着什么。塔德奥站起身来紧紧地拥抱赫萨尔。
“我的朋友啊,能见到你是多么高兴啊!”塔德奥说道。
“我真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够再见面。我满心欢喜,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们。我一想到你们就觉得自己同我们的老师耶稣又在一起了。”
伊萨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不敢有什么举动。他的叔叔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但是塔德奥冲他笑了笑并且示意要他过去。
“这位年轻人是……?”
“是我的侄子伊萨兹。他是个好男孩,也是耶稣教义的忠实追随者。” 这个时候玛尔布思走进了商店。
“赫萨尔,对不起!请允许我打断一下,阿布伽罗派了个宫里的仆人过来,他急切地想知道关于你和这位从耶路撒冷来的先生的消息。”
“你说的有道理,玛尔布思,见面的喜悦差点让我忘了,国王还在等着我们呢。阿布伽罗已经抛弃了那些陈旧的规范,现在只信仰我们惟一的上帝,我们导师耶稣的父亲。王后和整个宫廷都有着同样的信仰。我们已经修建了一座教堂庙,简朴的,没有进行装潢。我们聚集在那里向天父祈求怜悯,谈论耶稣的教义。我们一起去见国王吧。”
塔德奥点头同意,“在路上我还要听听你给我讲新的故事。一些商人带消息到耶路撒冷说阿布伽罗抚摸了耶稣的裹尸布后,他的绝症就被治好了。我想让你给我讲讲这个奇迹是怎么发生的,讲讲在这个城市里对耶稣的信仰是怎么传播开的。”
阿布伽罗等得不耐烦了。王后站在他的身旁,想让他平静下来。国王急切地想亲耳听到这位耶稣的门徒布道,因为这位门徒已经将这位救世主的教义广为传扬。他想留住这个人一辈子,或者至少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这样能让所有人都能从他的口中了解到除了赫萨尔讲过之外的耶稣的历史。
其实对于阿布伽罗这位繁荣城市的国王本身,有时候要理解耶稣说的道理也是很困难的。但是他对他所有说过的话完全接受,他对他的信念坚定不移,因为即使是他去世了,他依然将他的顽疾治好了。
他也知道在这座城市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他的决定,把原来从黑暗时期就供奉的神明用一个没有形象的上帝替代了,上帝还将他的儿子派到人间,就是为了让他被人钉上十字架而死。
有很多臣民还是在家里供奉着过去的神明,跑到山上的石洞里在月亮神的前面祈福。
阿布伽罗任由他们去了,他知道不应该排斥哪个神仙,就像赫萨尔说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顽固怀疑的人慢慢也会被感化并认识到只有惟一的神,那就是上帝。
赫萨尔给塔德奥讲述着当时他是如何感觉到需要裹着耶稣尸体的亚麻布的,他很清楚耶稣其他的朋友都不敢去碰它,因为在犹太教中裹尸布是种不洁的东西。塔德奥点头表示同意了他的解释。他们没有忽略裹尸布的存在,事实上应该说,是在听到裹尸布让阿布伽罗重获健康,创造了奇迹之后才真正引起他们的注意的。它让他们震惊,感到万分神奇,尽管他们都已经很习惯耶稣会创造奇迹了。
塔德奥同样也向他的朋友赫萨尔解释他此行的目的。
“托马斯时常感动并常常怀念起你劝说耶稣来艾德沙为你的国王治病的事情,还有耶稣承诺会派来他的一个门徒履行诺言。所以,当我们听说裹尸布已经让阿布伽罗国王痊愈,并且是由你完成耶稣的这项使命,他就要我过来尽可能为你提供些帮助。我会在你认为合适的时候过来,为你的这些善良的臣民们传颂耶稣的道义。但是我会在一定的时候离开,因为还有很多人、很多城市等待我们去传授真理。”
“你想看看裹尸布么?”赫萨尔问道。
塔德奥有些犹豫。
赫萨尔很清楚困扰着塔德奥的矛盾冲突,他亲切地拍了拍塔德奥的胳膊。
“别担心,塔德奥,我了解你们的法律,我也尊重你们的法律。但是对于我们这些老城的居民来说,裹尸布并不是不洁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不能碰的。这块布创造了奇迹,治愈了阿布伽罗和很多其他的带着信仰靠近它的人们。你要知道布条上留下的血液和汗水呈现出了耶稣
的脸庞和躯体的形象。事实上,我跟你说,我的朋友,只要看看布条我就能看到耶稣,感受到那些罗马人害他承受的那些痛苦。”
他们到达了皇宫,阿布伽罗高兴地迎接了他们。王后在他身边,也想见见这位耶稣的朋友。
“非常欢迎你,耶稣的朋友。你愿意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你是我们的客人,什么东西都是应有尽有。我们只是请求你给我们讲讲救世主的故事,你记得他的话语、他的作为,我在你的允许之下,让我的书记官认真地听你的讲述,然后在羊皮纸上逐一记录下来。”
整个白天和夜晚的部分时间,塔德奥和赫萨尔一起,向国王和他的朝廷讲述耶稣所创造的种种奇迹,并且也接受了阿布伽罗让他们留在艾德沙的邀请。
塔德奥只要了一间小房,有天花板,靠近赫萨尔住的房子。同样他也拒绝使用任何奴隶,和赫萨尔回到耶路撒冷的做法一样。他同意让赫萨尔做他的书记官,将他能回忆起的所有耶稣的事情都一一讲述给赫萨尔。
第十章
纽约,那个老人拿起叮铃作响的电话。办公室里的通讯系统保证外人绝对无法监听到他们的任何谈话。“嗯。”他沉着地说道。
“第一个哑巴已经上路了。”
“没发生什么问题吧?”
“他们还是沿用之前的联络方式,相同的路线,警察对此没有任何怀疑。”
“那第二个哑巴呢?”
“今天晚上出发。第三个是明天早上,我直接将他弄到那个送螺钉的卡车上。他是三个人当中最紧张的。”
“今天我要和我们在乌尔法的人谈谈,我们要知道阿达伊奥怎么反应的,他接着要怎么做。”
“将会有一个很激烈的冲突。”
“我们都知道了他做的事情和他的决定了啊。阿达伊奥安排在教堂里的人有什么新的动向吗?”
“他很机灵,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他们都认为他是个受到惊吓的好人,红衣主教和警察都没有怀疑他。”
“需要继续监视他。”
“他们会的。”
“我们的兄弟呢?”
“他们在继续调查他。他是谁,他有什么喜好,他怎么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同样他们也在调查我和其他的兄弟们。那个警察,马尔科·巴罗尼是个很聪明的人,并且拥有一个很好的团队。”
“你们都要当心。”
“我们会的。”
“下个星期波士顿见。”
“到时候见。”
索菲娅和皮耶德罗都沉默着,两个人都觉得不舒服。马尔科到都灵的缉私警队领导办公室去了。米内尔娃、鸠瑟贝和安东尼奥准备去街角的酒吧喝一杯,让这对情侣单独待一会儿。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紧张情绪。
索菲娅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心地把她的文件收拾到文件夹里,皮耶德罗看起来却是陷入了沉思,透过窗户看着街景。他保持沉默是因为不想责备索菲娅没有让他参与特洛伊木马行动。索菲娅感觉也很不好,现在她觉得自己没有将计划事先告诉皮耶德罗是有些不太好。
“你生气了么?”索菲娅试图打破这个尴尬的沉默。
“没有,你没有必要把你所想的都告诉我。”
“别这样,皮耶德罗,我了解你。”
“我不想又开始吵架。你有了一个计划,我觉得还需要让计划更成熟一些,而你已经说服了头,那就说明你已经充分做好了计划喽。。”
“同意。但是告诉我,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这个计划还是很不错的呢?”
“放掉哑巴是个错误,他会怀疑,不会把我们带到任何有价值的地方去。至于重新去调查那些工人,尽管去做吧,如果你们找到了什么请告诉我。”
索菲娅不吭声了。她觉得轻松了,因为皮耶德罗走了。要是他还在那儿,最后肯定会打起来的,最糟糕的结局是扰乱工作。皮耶德罗最好离开一阵子,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重新和平相处,重新开始。
“我们从哪儿开始呢,博士?”
“你看,鸠瑟贝,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和那些工人们谈谈,看看他们现在跟我们说的同他们先前跟皮耶德罗说的是不是一致。同时我们也要更深入地了解他们,他们跟谁住在一起,他们的邻居们怎么看的,他们的日常生活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啊。”安东尼奥插嘴道。
“是啊,所以马尔科请求缉私队的领导能派一些人来帮帮我们。他们对他们的城市比我们更了解,鸠瑟贝可以负责这个事情。你和我回到教堂,再同那些工作人员谈谈,守门的,那个伊维斯神父还有秘书处的那些老处女们……如果有人感到紧张,就会暴露。同样我觉得我们要同德阿拉瓜碰碰面。”
“一条大鱼,太大了。如果我们参与此事,并且妨碍了他,在罗马他可以剪掉我们的羽翼。”
“我知道,安东尼奥。但是还是应该试一试。我很好奇,想认识一下这位大人物。” 他们决定进行一下分工。安东尼奥去同教堂的工作人员谈话,鸠瑟贝负责那些工人,索菲娅请见德阿拉瓜。
索菲娅已经说服马尔科写了些必要的话,可以让德阿拉瓜能接待她。
马尔科也很犹豫,但和她观点一致,认为同这个人物谈谈是非常必要的。马尔科直接向文化部的部长要求调查德阿拉瓜先生,文化部长觉得如果让他这么做简直就是疯了,但是最终马尔科还是说服了他。
部长最终落实了第二天早上十点钟对这位大人物的约会。当马尔科告诉索菲娅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非常满意地笑着说:
“头,你真是个宝贝,我知道你一定为此费了不少劲。”
“是啊,如果弄不好,你看着吧,部长准会贬黜我们去清理文件的。索菲娅,我求你了,一定要万分小心,跟一位这样的人物说话绝不能胡言乱语。”
“我有信心。”
“希望你的信心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的麻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她特意打扮了一下,挑了一套阿玛尼的夹克裙。走之前她同安东尼奥和鸠瑟贝告别。
“祝你好运,博士,你漂亮极了,像是要去赴一个隆重的约会。”
“鸠瑟贝,别开我玩笑了。我正紧张着呢,我正在插手一件连马尔科都觉得棘手的问题。祝我好运吧。”
乌姆贝尔托·德阿拉瓜的秘书让她大吃了一惊。首先她估计秘书应该是位女士而不是先生;第二,那位绅士看来是位中年人,非常优雅,看起来更像是个执行官,再怎么重要的领导也找不到这样的秘书。他端来了一杯咖啡,说还得等一下,德阿拉瓜先生还有一个会谈没有结束。
那个秘书把她单独留在客厅里。她正看着墙上的画出神,没有觉察到门开了,一个英俊优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已经年过五十,一双严峻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早上好,加罗尼博士。”
索菲娅转过身来,看到了乌姆贝尔托·德阿拉瓜。她觉得自己脸红了,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德阿拉瓜给人压迫感不只是因为他的身高,还有他的优雅和散发出来的自信。
“早上好,很抱歉,我正在看这幅莫蒂戈里亚里的作品,是真品呢。”
“是的,那是当然。博士,去我办公室吧,也许会舒服一些。”
索菲娅点头赞同。德阿拉瓜的办公室让人叹为观止。现代的家具,设计舒适,四壁都挂满了大师们的巨著。在办公桌的一角,放着一个橄榄木雕刻的十字架。这个如此简单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乌姆贝尔托·德阿拉瓜请她坐在沙发上,他自己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好吧,博士,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么?”
“德阿拉瓜先生,我们怀疑大教堂的火灾是有人蓄意放火造成的。我们认为都灵教堂遭受的那些事故都不是偶然发生的。”
德阿拉瓜不动声色。他的眼神平静,等待着博士继续讲下去,似乎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那些给教堂做工程的工人都是您信任的人么?”
“博士,COCSA只是我拥有的众多公司中的一家。您要理解我本人不可能对所有的雇员都了解得非常清楚,和所有其他的公司一样,这家公司里面有人事部,我肯定会提供您所需要的所有在那儿工作的工人的资料。但是您如果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我也很乐意请求COCSA的人事部长为您服务,他会尽力帮助您的。”
德阿拉瓜拿起电话,要求接通人事部长。
“拉索蒂先生,希望您能接待一下艺术品部的加罗尼博士。她需要一些关于在教堂工作的工人的资料。一会儿我的秘书会陪她去您的办公室。
谢谢。”
索菲娅觉得很失望。她本以为说出他们怀疑所有的事件都是人为策划的之后,能够使他震惊,但是他惟一的反应竟然是让她去找人事部的部长。
“您不会觉得我说的那些话很唐突吧,德阿拉瓜先生?”
“博士,你们都是专家,工作都很出色。我对于你们的怀疑和调查路线没有任何意见。” 他非常平静地看着她,看起来他想结束这场谈话了。索菲娅觉得有些生气,她还不想走,因为从谈话中她好像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还有什么我能帮助您的吗?”
“没了。我们只是希望您了解我们对于火灾是人为事故的怀疑,并且我们将对相关人员调查到底。”
“拉索蒂先生会给你提供所有帮助的,所有您需要的COCSA人员的资料他都会给你。”
他就这样结束谈话了,再没多说一个字。索菲娅起身,跟他握手。
“感谢您的合作。”
“很荣幸认识您,加罗尼博士。”
索菲娅对自己很恼火,也有些犹豫,是的,有些犹豫。乌姆贝尔托·德阿拉瓜是她这一生中见过的最有魅力的男人。就在这一刻,她打算要同皮耶德罗分手,她已经不能忍受同一个工作伙伴发生这样的关系了。
德阿拉瓜的秘书一直陪着她走到马里奥·拉索蒂的办公室。拉索蒂非常和蔼地接待了她。
“跟我说说,博士,您需要什么?”
“我希望您能给我提供在教堂做工程的那些工人的资料,如果有的话还包括他们的私人信息。”
“所有的资料我都曾提供给你一个艺术品部的同事,一个警察,但是我很乐意再给您一份新的。至于说私人信息,抱歉我们也许给不了您太多,因为您知道我们这个大公司不可能对所有员工的个人资料摸得一清二楚。也许工程的包工头可以给您更多有用的私人信息吧。”
一个女秘书走进办公室,递给拉索蒂一个文件夹。他对秘书说了声谢谢,然后将文件夹递给了索菲娅。
“拉索蒂先生,像都灵教堂这样的火灾还发生过多起么?”
“您指什么?”
“COCSA是一家专门为教会服务的公司。你们几乎为所有的意大利的教堂都做过重建和翻修。”
“为意大利和欧洲相当数量的教堂工作。这些建筑物发生的事故,很不幸的是都是通过了严格的质量标准检验的啊。”
“您能给我提供一份清单,记录所有你们为教堂所作工程发生事故的清单吗?”
“我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的。您需要我为您提供从什么年代开始的信息呢?”
“从最近的五十年做起吧。”
“对不起,加罗尼博士,你到底想找什么呢?”
索菲娅极快地瞥了一眼拉索蒂,决定讲出实情。
“我要找到阴谋造成都灵教堂大火的真凶,因为我们认为这不是场意外事件。”
“这怎么讲呢?”拉索蒂惊奇地问道:
“你们怀疑我们的工人?但是,我的上帝啊,谁敢去破坏教堂啊!”
“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谁,为了什么。”
“但是你们肯定吗?这可是对COCSA工人直接的指控啊……”
“这不是指控,只是怀疑罢了。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调查。”
“当然,博士,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的。”
“我很相信这一点,拉索蒂先生。”
索菲娅离开了这座钢铁和玻璃造成的大楼,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将所有的怀疑暴露给德阿拉瓜和人事部长的策略是不是做错了。
德阿拉瓜可能这个时候正给部长打电话抱怨呢。
她决定马上打电话给马尔科,如果德阿拉瓜跟部长说了,那么马尔科肯定也已经有所准备了。
第十一章
“我,马阿努,艾德沙的王子,阿布伽罗的儿子,我恳求您,原罪之神,您是众神之神,请帮助我摧毁那些对神灵不敬的人,他们迷惑我的人民,让他们放弃他们的文化和信仰,背叛了祖先们的神灵。”在离艾德沙几公里外的一个原罪之神的神庙里火光微弱,照明的火把是苏尔达内普特在马阿努和玛尔布思的帮助下从他们的山洞里拿来的。
石头上刻着的原罪之神的浮雕看来跟人类无异,就像艺术家雕刻出来的真人一样。
马阿努点燃松香和香草,香味环绕着他,帮助他同神灵交流。月亮之神,原罪之神,他们是那么强大,他从未放弃过对他们的信仰,还有很多其他忠于他们的传统宗教的艾德沙信徒都没有放弃信仰,就像尊贵的玛尔布思,国王的护卫军首领,阿布伽罗国王一去世,他就会变成马阿努的主要参谋。
“我的王子,我们应该走了。国王可能会召唤你,我们离开皇宫已经很久了。”
“他不会召见我的,玛尔布思,我父亲根本没有兴趣关心我,对我不信仰耶稣他也是失望透顶。王后也有责任,她劝服他背叛我们的神灵,并且让这个纳赛内罗人成了他们惟一的神。”
“但是我向你保证,玛尔布思,臣民们会将他们的眼睛重新投向原罪之神的,会把王后要求给纳赛内罗人修建的神庙通通毁掉的。阿布伽罗一入土,我们就把王后干掉,把赫萨尔和塔德奥也都杀掉。”
伊萨兹流利地记下了塔德奥说的所有话。他的叔叔赫萨尔已经将书记官的技能传授给他了,并且认为他有朝一日能胜任宫廷书记官的职务。他很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阿布伽罗和王后非常赞赏那些羊皮卷,上面是他仔仔细细记录的所有塔德奥讲述的关于耶稣的故事。
塔德奥时常叫他去,并给他认认真真地讲述耶稣的那些故事。
年轻人用脑子将塔德奥和耶稣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记住了。
赫萨尔也已经将自己的回忆记录了下来,他也派人将这些复制成册,其中的一份副本保存在皇家档案里。塔德奥所讲述的那些历史也被复制多份,留存一份在皇家档案里。
塔德奥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候离开,因为国王和王后都请求他留下,并帮助他们做真正的基督徒,帮助赫萨尔传播耶稣的教义。
第十二章
波斯佛陀海峡的天刚蒙蒙亮,海洋之星号航船就靠近伊斯坦布尔的海港了。甲板上水手们忙着做靠岸前的准备工作。船长观察着那个黑黑的小伙子,他默不作声地在甲板上擦地。在日内瓦他的一个水手生病了,必须在地面上待上一段时间,就在这时他碰到了这个哑巴,尽管他不能说话,但是还是能肯定他会是个好水手。
他的大副肯定对他说是在酒馆里一个老教区的人向他推荐的这个哑巴,他才带他上的船。船长意识到他的大副撒了谎,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伊斯坦布尔在他看来空前美丽。哑巴水手盯着港口默默地呼吸着。他知道会有人来接他,很可能还是那个将他藏到乌尔法的人。他非常想回家,拥抱他的父亲,同他的妻子团聚,听听他女儿欢乐的笑声。
他害怕见到阿达伊奥,怕看到阿达伊奥失望的表情。但是在这个时候,计划的失败,那个他自己的失败对他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要回家。他比他的兄弟两年前得到的要多。教堂的那个男人跟他说蒙蒂布吉还在监狱里,从那个倒霉的下午,他被当作普通的小偷抓了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他就下了船。前一天晚上船长已经把工资都给他了,并且问他是否还愿意继续在他的船上工作。他用动作告诉了船长“不”。
他离开了港口,漫无目的地走着。如果那个伊斯坦布尔人没有出现的话,那他也会通过自己的途径想办法回到乌尔法。他现在有这几天当水手挣来的钱。
突然他感觉背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他看到了几个月前曾给他提供避难所的那个男人。
“我跟在你后面有一会儿了,我在观察,我必须肯定没有任何人跟踪你。你今天晚上睡在我家,有人明天早上来接你。在他们接你走之前你最好不要出门。”
他点点头。他是多么想在伊斯坦布尔的大街上逛逛啊,穿梭在大小集市当中,给他的妻子买瓶香水,给他的小女儿带点礼物,但是他却不能。
任何抗议都会惹恼阿达伊奥,他能回家就已经很幸福了。他不希望任何的小事故影响了他的回程。
“我弄到手了。”
马尔科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和胜利。索菲娅微笑着,一边打手势要安东尼奥过来听听电话里的声音。
“我费了好大的劲找到了两个部长,但是最后他们只是给我了一个口头承诺。我们只要提出要求,他们就会放他出狱,授权我们跟踪他到任何他要去的地方。”
“太棒了,头!”
“安东尼奥,你在么?”
“我们两个都在呢。”索菲娅回答道,“这是你能给我带来的最好的消息了。”
“是的,我也真的非常高兴,从没有过的高兴。现在我们需要决定什么时候,怎么样把他放了。另外,你们那边进展得如何啊?”
“我们重新对那些工人和教堂的工作人员进行着调查,但是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待上两三天。”
“可以,那么我们来看看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不过我已经有了个计划。”
“什么计划?”
“别那么好奇,博士。到时候就知道了。拜拜!”
“你怎么能这样……好吧,再见!”
第十三章
赫萨尔正睡觉呢,守门的卫士就给他传来了王后的口谕。在太阳下山之前,他必须和塔德奥一起去皇宫。守卫那紧张的眼神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要去通知塔德奥,一到下午就和他一起去皇宫。他预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过了几个钟头,伊萨兹来到他家,几乎是和塔德奥同时进门的。他的侄子,一个聪明强壮的年轻人,给他们带来了皇宫里散布的流言。阿布伽罗的生命危在旦夕。
阿布伽罗对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王后把他的一些朋友都召到了病榻之前。他希望给他们留些遗言。所以王后才派人去叫他们几个。
到达皇宫的时候,他们被直接引到国王的寝宫。阿布伽罗躺在床上,比几天前苍白了许多。。
另外两个人也走了进来。宫廷建筑师玛尔希奥和艾德沙最富有的商人赛宁,他们都是国王最忠实的朋友。
王后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来到阿布伽罗的身边,同时叫仆人们退下,让卫兵将门关好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我的朋友们,我就要离开你们了,最后我还有一些要求。”
阿布伽罗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国王要死了,他自己知道。“我的间谍已经通知我说,一旦我要去世了,我的儿子马阿努将会对基督徒实行残酷的屠杀,还会要你们当中一些人的命。塔德奥、赫萨尔,还有你,伊萨兹,你们要在我死之前离开艾德沙。因为之后我就不能保护你们了。马阿努不敢刺杀玛尔希奥和赛宁,尽管他知道他们也是基督徒,但是他要尊敬艾德沙的贵族家庭,否则他们家族剩下来的人会报复他的。
“马阿努会把给耶稣建造的庙宇都烧掉,同样也会毁掉一些基督教中比较有地位的臣民的房子。很多男人、女人和小孩都会被杀死,因为他们是基督徒,或者被迫改信他们那些古老的神。我担心耶稣的裹尸布,担心这块圣布被毁坏了。马阿努发誓要在所有艾德沙人的面前,在集市广场上将它焚烧掉,就在我去世的那一天完成这件事。你们,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一定要挽救它。”
五个人无声地听完国王的这番话。赫萨尔看看王后,他第一次觉察到时光催人老的现实,王后从面纱的褶皱中间露出的头发都是银灰色的了。
她已经老了,尽管她的双眸依然熠熠生辉,她的举止一如从前那么尊贵。她可怎么办呢?他很肯定国王的儿子一定非常恨她。
阿布伽罗感觉到了赫萨尔的担心。
“赫萨尔,我早就让王后离开了,现在仍然来得及,但是她拒绝了我的请求。”
“王后陛下,”赫萨尔说道,“您的性命比我们的都更加危险。”
“赫萨尔,我是艾德沙的王后,一个王后就不应该逃跑。如果我该死的话,我宁愿在这里和所有跟我一样信仰耶稣的人一起死去。我不能抛弃那些信任我们的人,抛弃那些和我一起祷告的朋友。我会一直跟阿布伽罗在一起,我绝不能扔下他,让他在皇宫里听凭命运摆布。只要国王活着,马阿努就不敢对我怎么样。现在你们就好好听从国王的计划吧。”
“我最后的命令就是你们要挽救耶稣的裹尸布。它在我身上创造了奇迹,让我能顺利活到晚年。它不属于我,它属于所有的基督徒。为了所有的基督徒,你们也应该挽救它。为此,我又要求你们不要让它离开艾德沙,让这个城市一个世纪接一个世纪地将它保存下去。耶稣曾想来这里,就让他永远待在这里。塔德奥、赫萨尔,你们要把裹尸布交给玛尔希奥;玛尔希奥,你呢,应该知道把它藏在哪里可以躲避马阿努的怒火。赛宁,我希望你能安排塔德奥和赫萨尔的逃亡,当然还有年轻的伊萨兹。我的儿子还不敢破坏你的车队。我希望他们能得到你的保护。”
“阿布伽罗,你希望我把圣布藏在哪里呢?”玛尔希奥问道。
“这个由你来决定,我的好朋友。王后和我都不必知道,你当然也可以找个人与你共同分担这个秘密,然后让他在赛宁的帮助下离开此地。我很遗憾,我的生命就要终结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希望我跟你们说的这些足够你们完成这项重任。”
接下来的时间里,因为知道这有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国王热情地同所有的人告别。
当玛尔希奥到达西边的城墙时天亮了。工人们在那里等候着他的命令。作为皇家建筑师,玛尔希奥不只是负责修建那些给艾德沙带来荣耀的建筑物,而且还要负责安排城市里所有的工程,就好像这个在西边城墙的工程,这里需要打开一个新的城门。 看到玛尔布思和那个包工头赫勒闵在说话,玛尔希奥很吃惊。
“玛尔希奥,你好啊。”
“国王的护卫长您在这儿找什么呢?难道是阿布伽罗派你来叫我的吗?”
“马阿努派我来的,他很快就要当国王了。”
“如果上帝答应的话,也许他会的。”
玛尔布思的狂笑打破了黎明的沉静。
“肯定会的,玛尔希奥,他肯定会当上国王的,要是昨天你和阿布伽罗在一起的话你就该明白这个事实,很明显,死亡已经离他不远了。”
“你想要什么?赶快跟他说,我们还要工作。”
“马阿努想知道阿布伽罗到底已经布置了些什么工作。他知道昨天不只有你,还有赛宁、赫萨尔、塔德奥和那个书记员伊萨兹都在国王病榻前待到入夜。王子很想了解你对他到底是不是忠诚,如果是的话,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如果情况恰好相反,你绝对不会有幸逃脱。”
“你过来就是以马阿努的名义来恐吓我吗?王子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么?我已经老了,无所顾忌了。马阿努只能把我杀了,我的生命本来也就差不多到头了。现在你给我滚,让我安安静静地工作。”
“你不准备跟我说说阿布伽罗跟你们布置的事吗?”
玛尔希奥半转过身去,没有回答玛尔布思的问题。然后他开始检查一个工人在搬运的泥板。
“玛尔希奥,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玛尔布思嚷道,他掉转马头,一夹马肚子飞奔回宫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玛尔希奥一直沉浸在工作之中。那个工头不时地瞟上他几眼。玛尔布思已经收买了这个工头,让他监视玛尔希奥这个皇家建筑师的行动,他答应了。他自己也感到背叛了这位老者,因为玛尔希奥一直对他都非常好。但是玛尔希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玛尔布思承诺他马阿努一定会嘉奖他所作的贡献的。
太阳焦灼着大地,玛尔希奥指示工头到了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了。工人们都汗流浃背的,工头自己也疲惫不已,也想坐下来歇一歇了。
就在这个时候,玛尔希奥家的两个年轻的仆人拎着两个筐子走了过来。工头瞧得清楚,他们带来的是些新鲜水果和水,建筑师把这些东西分发给大家共同享用。
整整一个小时,大家都在休息,但是玛尔希奥还是像平常一样沉浸在自己的设计图中,不时上上下下走走,检查一下还要进行扩建的城墙是否坚固,检查大门的四周,因为他想把它做一些装饰。
工头闭上眼睛,好像精疲力竭了一样,其他的工人也都累得没有气力讲话。
直到太阳要西下了,玛尔希奥才下令停止工作。对于玛尔希奥的工作他几乎没有可以报告的,但是工头还是准备去特雷波尔酒馆,去同玛尔布思见面。
建筑师同大家告别后就在仆人们的陪同下回家了。
玛尔希奥已经鳏居了很多年了,没有子女,在他两个年轻仆人的照顾下生活。这两个仆人和他一样都是基督徒,他清楚他们两个都不会背叛他。
之前那天晚上,在离开阿布伽罗宫殿之前,他和塔德奥和赫萨尔商量妥当,一旦知道要把裹尸布藏在哪里,他就会给他们留口信。他们要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能使赫萨尔把裹尸布交给玛尔希奥但是又不能引起马阿努的怀疑,因为阿布伽罗已经提醒他们了,他的儿子一直在监视着他们。 他们也做出了一个决定,玛尔希奥只将藏裹尸布的地点告诉伊萨兹,这样在赛宁的帮助下,一旦知道了裹尸布的藏匿地点,他就可以逃到城外。塔德奥准备要他逃到西峒,那里已经成立了一个虽然很小但是很繁盛的基督徒社会。那里的精神领袖是蒂梅欧,他是被佩德罗派到那里传教的。伊萨兹会得到蒂梅欧的庇护,他也会知道如何处理基督的裹尸布。
尽管阿布伽罗要求他们逃命,但是塔德奥和赫萨尔都已经决定留在艾德沙,和其他的基督徒一起迎接未来的命运。他们都不愿意离开裹尸布,
尽管他们也不知道玛尔希奥将它藏在了什么地方。
塔德奥和赫萨尔同其他城里的基督徒们齐聚在那个神庙里。一起为阿布伽罗祈祷并且祈求上帝再对国王发发慈悲。
这个早上赫萨尔小心翼翼地将那块亚麻布卷好,按照和玛尔希奥的约定将它垫在篮子底下藏好。艳阳高照之前,他就到市场上,挎着那个篮子,停在不同的货摊前同商贩们聊天。差不多到了合适的时间,看到了玛尔希奥的一个仆人正在老人的摊前买水果,他就走了过去,热情地向那个年轻仆人问好,他也拎着一个和赫萨尔一样的篮子。很隐蔽地,他们就将篮子交换了。谁都没有注意到,马阿努的探子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赫萨尔就是热情地和玛尔希奥的一个仆人打了个招呼。
工头当然也没有怀疑玛尔希奥有什么问题,他像往常一样在城墙的墙垛最高处,仆人拎着一篮子水果给他送上去,他抓起一个苹果,一边到处走着检查墙砖的牢固度,一边心不在焉地咬着苹果。不时地将泥土拍到墙缝的空隙里,用熟陶砖将空洞的地方填上。玛尔希奥向来都喜欢摆弄那些砖头,只是太阳这么晒,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怎么也不休息呢?工头心里想着。
他的仆人给他的帐篷拿了些水,玛尔希奥洗了把凉水脸。从炎热中舒缓过来,这个皇家建筑师把身上的脏外套脱掉,换了一件干净的。他觉得自己时日也不多了。阿布伽罗一旦去世,马阿努就要知道裹尸布的下落以便毁了它。他会折磨所有他认为可能知道裹尸布下落的人,而玛尔希奥就是阿布伽罗的朋友中的一个,马阿努会怀疑他的朋友都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他决定当晚就同赫萨尔和塔德奥联系,一旦知道伊萨兹安全了,他就将事情了结。
在他的两个年轻仆人陪同下,他们走到那个神庙,他知道他的朋友们一定都在那里祷告。到了神庙后,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远离人们的视线。因为阿布伽罗已经警告他们要注意马阿努的探子。
伊萨兹注意到了隐藏在阴影中的那个老人。利用塔德奥和赫萨尔要他给信徒们分发面包的机会,他从人群中接近玛尔希奥。玛尔希奥递给他一份小心折好的羊皮卷宗,伊萨兹将它藏在自己袍子的褶皱里。然后他探询到一个高个强壮男人的目光,他正等着他的信号呢。伊萨兹谨慎地离开了神庙,这个人跟在他后面一起走到一个车队旁边。
赛宁的车队已经准备好了离开艾德沙。哈兰是赛宁派来带领车队去西峒的负责人,他看来有点儿不耐烦。
他告诉伊萨兹和那个大个的欧博达斯他们要去的地方,然后就命令车队启程了。
直到清晨来临,伊萨兹才打开玛尔希奥交给他的那张羊皮纸,然后读出他给自己的准确指示,告诉他裹尸布到底藏在哪里。他将羊皮纸撕成碎片,撒落在沙漠中。
欧博达斯专注地看着他,同时也看看自己的四周。他是受赛宁之命来保护这个小伙子和自己的生命安全的。
三天之后,哈兰和欧博达斯才认为车队已经离艾德沙够远了,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并派了个人去给赛宁家报信。还要再赶三天路,伊萨兹才算彻底安全。
阿布伽罗坚强地多挺了三天。整个皇宫沉浸在夜的浓重里,只有王后一个人守在国王身边。他睁开双眼,感激地冲王后微笑,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爱意。不一会儿,他就在安详中和上帝一起呼吸了。王后使劲地攥住丈夫的手,然后轻轻将他的眼睛合上,亲吻了他的嘴唇。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她就开始为阿布伽罗向上帝祈祷了。
她悄悄走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那个宫廷书记员绨希欧已经在那里静候了几天了。
他在睡觉,但是王后将手一搭到他肩膀上的时候,他就醒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她回到夜色中隐蔽的寝宫,绨希欧则非常小心地离开了宫殿去赫萨尔家了。
在黯然神伤中赫萨尔听到绨希欧带来的国王过世的消息,这个时候天都还没有亮。他要给玛尔希奥留个口信,这样建筑师才能继续将他们的计划完成。同时,他也需要及时通知塔德奥,因为很肯定的是,他们两个人的生命也已经要走到尽头了。
第十四章
“马尔科,你说啊,跟我们说说你担心什么。”圣地亚哥·希梅雷斯直截了当的问话让马尔科无言以对。
“我的担心那么明显么?”
“得了吧,我们都是同行,你还能骗得了我!”
鲍拉笑了。马尔科要妻子请他们来家里吃晚饭,一个是约翰,美国大使馆的文化参赞,还有一个是圣地亚哥·希梅内斯,欧洲警署驻罗马的代表。
约翰是和他的妻子丽莎一起来的。圣地亚哥还是单身,陪他过来的是他妹妹安娜。她是个皮肤黝黑,活泼可爱的年轻人。她是个记者,正好在罗马跟踪报道欧盟首脑峰会。
“你们已经知道都灵大教堂又遭遇了一起事故了吧?”马尔科解释道。
“你认为是人为事件?”
“是的,约翰,我是这么认为的。最近几个世纪在教堂发生了多起火灾、盗窃、水灾等等。这些都是耶稣的裹尸布引起的。”
“裹尸布的历史很有趣,它一直都处于各种危险当中,但是你觉得有人要破坏它或者仅仅是想偷走它呢?”丽莎说道。
“我们认为有人要毁掉它,因为发生的所有案子对它的存在都是毁灭性的。”
“当时米兰红衣主教,卡洛斯·萨伯娅,要从他的城市到裹尸布所在的雪百利城,想除掉他认为玷污城市的秽物裹尸布。萨伯娅家族的人一听说此事,马上在半路上将裹尸布转移到了都灵,还省掉了一趟长途旅行。从那以后它就一直待在那里了。很明显大教堂从此就经受了很多事故,那些也许看来根本不像是偶然。你想一想,十五天前的纵火者不可能和上个世纪的纵火者是同一个人,而且……”
“是的,有人可以制造最近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的事件,那么更久远一些的呢?”安娜问道,“有趣的历史!我想写写这段故事……”
“安娜!你别在这儿又摆出一副记者的模样!”
“随她去吧,圣地亚哥!我需要你妹妹的机敏。我想请大家看看我的一个报告,其中记录了在近一百年中教堂发生的事情和有关裹尸布的情况。一旦你们有了自己的观点,我们再聚在一起聊聊。”
“我随时都准备为你效劳。”
“谢谢你,圣地亚哥。”
“好朋友,我会好好研读你的报告的,也会将我的观点坦率地告诉你。”约翰也表态了。
“我也很乐意看看你的报告。”
“安娜,你不是警察,跟这些东西一点关系也没有。马尔科不能给你一份正式报告,这是很保密的东西。”
“很抱歉,安娜。”马尔科解释道。
他们约好一周后再聚餐,丽莎自告奋勇坐庄。
“哥哥,我想在这儿跟你多待上几天。”
“安娜,我知道马尔科所说的历史对你这个记者而言是个很好的素材,但是他是我的朋友,如果他知道我妹妹在报纸上把他正在调查的案件登出来,你会让我难堪的。”
“你别说得那么夸张,我一个字都不会写出来的,我向你保证。”
“你逗我玩啊?”
“我绝对不是逗你玩,我是你的妹妹啊。而且我会遵守一切保密规则。”
“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当上记者的!”
“你做警察更糟啊!”
“安娜,我不能让你搅到一个不是我自己调查的案件中去,这是艺术品部的事情。我跟你说过了,这会给我惹麻烦的。”
“但是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向你发誓,求求你相信我吧。”
“我想信任你,安娜,我真的想信任你。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明天一早你就离开,回西班牙去,别待在这里了。”
第十五章
哑巴的目光游离在马路上,路上各种轿车和卡车川流不息。送他去乌尔法的卡车司机看来跟他一样是个哑巴,从伊斯坦布尔出来之后他几乎没有说一个字。那个卡车司机在他躲藏的那个人家里曾经自我介绍:
“我叫乌尔法,我来接萨法宁。”
他的保护人同意了,让他从睡觉的屋里出来。他认出了这个来接他的男人,他也是他家乡的人,和自己一样也是阿达伊奥信赖的人。
“萨法宁,”他的保护人对他说道,“你和他一起很安全,他会送你到阿达伊奥那里的。”
“萨法宁,萨法宁!”
母亲的声音如同天堂的音乐飘入他的耳际。
他妻子阿娅特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她曾经求他不要去,不要接受这个使命。但是他怎么能违抗阿达伊奥的命令呢?他的父母亲会因为人们为此指责他而羞愧难当的。
他从卡车上下来,马上就感到阿娅特的胳膊已经将他的脖子搂住了,母亲也上前来拥抱他,还有他的小女儿,受到惊吓而哭了起来。
他的父亲感动地看着他,等待着女人们充分表达各自的感情。他们拥抱着,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父亲那农民胳膊的力量,他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了,放声哭了出来。
第十六章
在这个特别宴会上,美国总统和总统夫人也是宾客之一,其他来宾还有财政部和国防部秘书,很多众议员以及民主党和共和党的有影响力的议员们。除了主要财团和欧美跨国公司的总裁外,还有数十个银行家、大公司的律师、科学家和一些其他学术领域的显赫人物应邀参加宴会。波士顿的这个夜晚一点也不热。至少在司图亚特的府邸所在的居住区内温度不高。
玛丽·司图亚特已经满五十岁了,她的丈夫詹姆斯为了表达对她的挚爱,举办了这样一个生日宴,会将他们所有的朋友都请到这里。
事实上,玛丽觉得在宴会上知名人士比真正的朋友要多。她没有这么跟丈夫说,她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
“乌姆贝尔托!”
“玛丽,亲爱的,生日快乐啊!”
“看到你我是多么高兴啊!”
“詹姆斯能邀请我参加你的宴会才让我感到无比高兴呢。拿着,希望你喜欢。”
他将一个白漆纸包着的小盒子递到她手上。
“你不用这么费心的……这是什么?”
玛丽马上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她高兴得一阵眩晕。
“是一尊公元前二世纪的雕像。一个跟您一样美丽迷人的贵妇雕像。”
“太珍贵了,谢谢你。我要晕过去了,詹姆斯,詹姆斯……”
詹姆斯·司图亚特走到他的夫人和乌姆贝尔托身边。两个男人热情地握了握手。
司图亚特在他六十二岁的时候达到他人生的颠峰。他拥有了生命里他希望得到的所有的东西:一个幸福的家庭,健康和事业上的成就。他拥有钢板厂、医药实验室、科技改造工厂,还有其他一些领域的生意,这些让他成为了世界上最有钱、最有影响力的人物。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七个人,他们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一有人从身边经过他们就改换话题。
那个最年长的人,高高瘦瘦的那个好像主持着他们的谈话。
“在这里聚会真是个好主意。”
“是的。”另外一个操着法国口音的人回答道,“在这里我们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没人会注意我们。”
“马尔科·巴罗尼已经请求文化部长将那个都灵监狱的哑巴放了。”另外一个母语虽然是意大利语却操着严谨英文的男人说道,“内贸部长已经接受了他的要求。这都是那个加罗尼博士的意见,她是他的合作者之一。这个聪明的女人得出的结论,很明显那个哑巴是他们可能追踪的惟一线索。她还说服了巴罗尼要彻底调查COCSA。”
“有办法让这个加罗尼博士离开艺术品部吗?”
“有的,我们可以不断施压,说她是个好管闲事的家伙。但是我的意见是我们应该在对索菲娅·加罗尼动手之前首先自保。”
年长者死死盯着那个刚刚说完话的男人。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也许是这个人说话的语调让他很吃惊。但是他没有在动作甚至是眼神上有任何表示。但是……他打算说些震慑的话来看他的反应。
“我们也可以让她消失。我们不允许任何一个好奇的调查员坏了我们的大事。你们认为呢?”
那个法国口音的男人是第一个说话的人。
“不,我觉得不好。我觉得这是没有必要的。这会是个致命的错误。”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太着急。”那个意大利人插道,“弄走加罗尼博士或者让她消失都将是个错误。这只会激怒马尔科,让他更加坚信在这些事故的背后还有其他的东西,让他对我们的内线产生怀疑。加罗尼博士是个危险,但我们的优势在于,我们掌握巴罗尼他们做的所有事情和他想做的事情。” “他没有怀疑到我们的内线吧?”
“他是巴罗尼最信任的人之一。”
“好的,我们还有什么信息?”长者问道。
一个英国贵族样子的男人开始说道:
“萨法宁两天前回到了乌尔法。还没有任何关于阿达伊奥反应的消息。他的同伴今天就会到家。”
“好的,他们都已经安全了。我们需要操心那个监狱里的哑巴。”
“他在出狱前会受些罪的。这是肯定的。否则他出来了就会被跟踪到阿达伊奥那里。”那个英国人补充道。
“那是最明智的做法了。”另外一个法国口音的男人说道。
“我们能达到目的么?”年长者问道。
“可以,我们在监狱里有自己人。但是需要非常小心地操作,因为如果哑巴出了什么事情,马尔科就不会相信官方的报告了。”
“先生们……谈成什么生意了吗?”
在詹姆斯的陪同下,美国总统向这群人走了过来。这几个人马上散开并同他们俩寒暄。两个小时后他们才得以继续谈话,不过还好,没有引起其他宾客们的怀疑。
“玛丽,那边的那个人是谁啊?”
“我们最好的一个朋友啊,乌姆贝尔托,你不记得了吗?”
“是的,你跟我说过这个人,哦,是的。和以往一样让人印象深刻,多帅啊。”
“是个冷酷的钻石王老五。真遗憾哪,不仅帅而且还很招人喜欢。”
“不久前我听人提起过他……但是那是在哪儿呢……”
丽莎记得是在哪儿。在马尔科给约翰的那份报告里,关于都灵教堂大火的事情中谈到了这个COCSA公司,还提到了它的老板德阿拉瓜,但是她不能跟她姐姐提及此事,约翰不允许她这么做。
“如果你想问候他一下,我可以陪你过去。他送了我一尊公元前二世纪的雕像。那可真是件珍宝啊,待会儿你上楼来,我给你看看。”
姐妹俩朝德阿拉瓜走了过去。
“乌姆贝尔托,还记得丽莎么?”
“那当然了,玛丽,我记得你的妹妹。”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是啊,自从玛丽你不像从前那么经常来意大利旅游,我们就没见过面了。丽莎,我记得您好像是住在罗马的,是吗?”
“是啊,我们住在罗马,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其他的什么地方生活。”
“啊,我想起来了,丽莎,你是考古学家。”
“我觉得研究过去是一项最神奇的工作了。乌姆贝尔托先生,我记得您也同样是个考古爱好者。”
“是啊,我总是想找时间逃离开,能去某个挖掘项目工作。”
“乌姆贝尔托基金资助了很多挖掘项目呢。”
詹姆斯走近德阿拉瓜,不顾丽莎兴趣正浓,把她拖到另外一堆人里。丽莎很想继续同这位先生聊聊,因为他出现在了马尔科的报告中。她想如果玛丽去罗马,就可以组织一个晚宴请上德阿拉瓜和马尔科。
第十七章
那个年轻的仆人害怕地哭了起来。玛尔希奥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另外那个仆人已经跑到赫萨尔家去给他通报这个在皇家建筑师家发生的惨剧了。赫萨尔和塔德奥对仆人讲述的事情一定都不感到意外。
“就在那时,我们听到一声尖叫,很可怕,我们冲进玛尔希奥的房间,他的一只手上拿着他的舌头,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他就是用这把匕首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的。他失去了知觉,我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的上帝啊,他自己把舌头割断了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赫萨尔和塔德奥试图让这个年轻人平静下来。他们看出他的确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他们马上起身要去玛尔希奥家里。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他们已经昏迷的好朋友,床上满是血,另外一个仆人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哭,很大声地祈祷。
“你们都冷静点!”赫萨尔下命令了,“医生马上就到,他会治愈玛尔希奥的。”
两个年轻仆人不做声了。医生到了之后,他要求大家都到外面等,就他和一个助手在屋里。大家等了相当一段时间,他们才出来。
“好了。他已经安静地休息了。你们要按时给他舌根上滴这种药水。这可以减轻他的痛苦。”
“我们有个请求,”塔德奥对医生说道,“我们希望您也能将我们的舌头割下来。”
这个医生也是个基督徒,他非常惊恐地看着这些人。
“我们的耶稣不会同意这样让人致残的。”
“恰好我们就是为了他,”赫萨尔解释道,“因为这是惟一的办法,这样马阿努就不能让我们说出任何事情。为了知道耶稣的裹尸布在哪儿,他会让我们受尽折磨,你知道所有的基督徒都会受到马阿努的迫害。”
“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塔德奥坚持道,“我们没有玛尔希奥那么勇敢,他竟然可以自己用匕首将自己的舌头割下来。”
“你们的请求同上帝的法则相悖啊。我的职责就是要治病救人,我怎么能让其他人变成残疾呢。”
“那么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赫萨尔说道。
赫萨尔肯定的语调最后打动了医生。
他们先去了塔德奥家。在他家里,医生将一小瓶液体用水调匀,让塔德奥喝下去。他一进入睡眠状态,医生就让赫萨尔离开房间,让他回到自己家里。不一会儿医生也到了他家。
赫萨尔在家里不耐烦地等待着医生。医生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悔恨的表情。
“躺在床上,然后把这个喝下去。”他对赫萨尔说道,“你会睡着的,醒来的时候你就不会有舌头了。希望上帝能宽恕我。”
“上帝已经宽恕你了。”
王后已经将她该操办的后事认真地完成了。阿布伽罗的死讯已经传遍全城的每一个角落。她就等待着可能哪个时候她的儿子马阿努会来到皇宫,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她的确不是。她对阿布伽罗的爱是排他的,她不允许任何其他的人或者东西,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能让她离开他身边一刻。
她没有时间顾及马阿努,尽管儿子不久就要替代他父亲的当上国王,她太专注于自己对国王的爱了。
现在她就要死了,因为她很肯定马阿努不会宽恕她的,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自己是多么自私啊!耶稣会宽恕自己么?
人还没有到,马阿努洪亮的声音就已经先传到皇宫了。
“我要见见我的父亲。”
“他已经死了。”
马阿努怀疑地看着她。
“我现在是艾德沙的国王。”
“你是的,所有人都会承认的。”
马阿努让士兵将主要的基督徒的头领都抓起来,把他仇恨的塔德奥和赫萨尔都抓起来。同时还要将所有基督徒聚集祷告的神庙都毁掉。此外,马阿努还偷偷对玛尔布思下令将耶稣的裹尸布带回皇宫。
阿布伽罗去世后的三天,遗体一直存放在他为耶稣修建的第一神庙里。所有朝廷的官员都在那里,所有艾德沙重要的人也都在那里了。王后的目光搜寻着塔德奥和赫萨尔,但是没有看到他们。她觉得不安起来。她的朋友们会到哪儿去了呢?
马阿努戴着阿布伽罗的皇冠,看起来心情却很不好。他要找到塔德奥和赫萨尔,但是他的卫兵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裹尸布以前一直都保存在这里的,但是现在不知放在哪儿。
玛尔布思走近国王:
“陛下,我们已经搜查了所有重要的基督徒家里,但是我们没有找到裹尸布。同时也没有找到赫萨尔和塔德奥。”
护卫队长突然不出声了,因为塔德奥和赫萨尔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们面如死灰,跟死人似的。王后张开手,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把手伸给他们。赫萨尔温柔地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塔德奥也默不作声。
马阿努下令列队开始行进。到了要下葬阿布伽罗的时间了,然后他就可以跟这群基督徒算账了。
一群沉默的人跟在他后面一直到皇陵。在那里,在马阿努要封印大门之前,王后要求为国王祷告几句。
当陵墓的石头封合之后,马阿努给了玛尔布思一个手势,玛尔布思给了士兵们一个信号,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们马上将赫萨尔和塔德奥抓了起来。人群中立刻弥漫了恐怖的气氛,立刻大家都明白了马阿努不会遵守阿布伽罗的遗言,他要残害所有的基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