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心中最温暖的部分
(一)1999年的秋天,我们都是19岁,你住在宿舍楼的这一头,我住在宿舍楼的那一头。
刚上大一的我们,总是以宿舍为整体活动的。虽然我们是同一个班,但我们基本上没有机会说过话。那时我住在系里另个班的宿舍里,上课和宿舍里的人一起出门,下课一个人匆匆地走。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也许是有些自闭的,或许是为了避免谁也不认识的尴尬。我总坐在教室里靠门的那个角落,有点孤单。
国庆所有的人都在放假的时候,我们新生要去军训。在站台上等火车的时候,你忽然间跑到我面前,微笑地对我说:“我们坐在一起吧。”——那是我所见过的最灿烂的笑脸,我一下就喜欢上了这张笑脸。我们在火车上面对面地坐着,不停地说着话,似乎根本不需要互相熟悉的过程。记得那天我们玩了个测试未来感情的游戏,就是把两张纸巾分成撕成八条然后在撮成八跟绳子,一个人用手握住所有的纸巾,而另个人把两头的纸巾分别两两一组的打成结。结果是无论竟然是无论怎样组合,最后都会出现不同个数的圆形。我系到最后竟然是一个整整的圆圈,而你却总是两个各自分开的圆。你冲我撒娇:“我怎么总是这么倒霉啊。”说实话,一直以来我很讨厌女生对我撒娇,我又不是男人跟我犯什么嗲啊。可看你撒娇的样子,我觉得好可爱,我笑着对你说,不准的,只是一个游戏么,不要当真。可后来的故事的发生却似乎在印证这个游戏结果的准确性。
军训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要打地铺,我们抢了两个挨在一起的铺位,然后就冲着彼此得意地笑。这十四天,我们分一个苹果,吃一快巧克力,原地踏步的时候一起小声地唱歌,一起偷偷地评论每一个班的班长。抡到我俩夜里值勤的时候,我们穿着军大衣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门外的树影都会让你紧张地声音颤抖。半夜的时候,你说饿的不行了,怎么办啊,我冲你笑笑,从兜里掏出一个还带着鸡屎的鸡蛋。这是我早饭的时候从饭桌上顺出来的,操练的时候就一直藏在身上。忘不了那个夜里,我们在北京的长城脚下,穿着军大衣,蜷缩在一起,分吃一个鸡蛋。一边吃,一边唱歌,一边聊天,一边笑,可是值勤日记里我们这样写道:“寒冷的风中,我们一动也不动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虽然肚子很饿,但我们一直坚持到换岗的时候。通过这次值勤,我们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离开军营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熄灯以后,你忽然哭着叫我,你说:“我喜欢上二班长了,我不想走。”二班长有着极好的人缘,他满足着我们小时侯所能想象出的军人的形象,高大、挺拔又不苟言笑,因为肤色偏黑,大家在背地里亲切地称他“黑猫警长”。我笑着拍拍她说:“别难过了,我不是以后也见不着我家‘小七’了么?“我说的’小七‘,是很帅的七班长,实弹射击的时候我花痴一样地盯着他看,竟然忘了射击,为这没少遭到你的嘲笑。你哭的更厉害了说:“你不理解我啊,我是真的不想走了。”我说:“宝贝啊,你喜欢的是一个军人的形象,是他的军装,有一天他脱了军装到学校里找你,估计你连楼都不下。”
第二天走的时候,你哭的撕心裂肺。我在心里笑你,这小丫头,真是可爱啊。两个月后,有一天我们一起在“谭鱼头”里吃的面红耳赤的时候,我装着哭腔地逗你:“我喜欢上二班长了,我不想走啊!”你一楞,然后冲我笑,一脸的不好意思。我喜欢看你这个样子,所以,以后的很长时间,我都拿这句话逗你。
“你真是个小女孩啊!”19岁的我常常对19岁的你这样说。
[ 本帖最后由 jingdong 于 2006-6-22 00:52 编辑 ] 看了不禁让我想起我和我的亲们~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突然好想念她们!
友谊无价! (二)
总之军训过后,我们成了最没有争议的好朋友。我们每天晚上一起在麦当劳里看书,因为那是我们那时认为最“小资”的地方。而且那里的咖啡是可以免费续杯的,每人只花3块6,我们就可以在那里整整坐一个晚上。渐渐的,我们的话题里多了一个人——勇。
我很奇怪我和勇的关系,因为我一直觉得我是不可能和比我小的男生在一起的。可似乎他是个例外。他有着成熟的外表,可以唱很好听的情歌。他的话不多,我喜欢话不多的男生。每每和他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总是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听我说,然后微微地对我笑。后来有一天,我们KISS了,然后就很自然地每天在一起了。勇的家里不富裕,一天3块6的咖啡他觉得不值,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再也没有去过麦当劳。你也不去了,因为过去都是我们一起去的,现在只剩下了你一个人,你也就和大多数人一样,要不呆在宿舍里,要不就去图书馆里乖乖地上自习。那段时间我沉迷在和勇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聊天了。直到有一天我推开宿舍的门,看见你坐在我的床上,安静地翻着杂志。
“我,我好象也在恋爱了。”你小声地对我说。
我愣了下,“和谁?”问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一阵自责,我最好的朋友她恋爱我都不知道。
“佩。“你红着脸回答我。
“那件事,他知道吗?”我不情愿地问出这句话,可我担心你。
你是一个那么好的女孩,美丽善良温柔,可偏偏在10岁的时候得了病。有一次在我家里,你沉重地对我说:“我有一种病,你指了指自己的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胯,“这两处地方有两块白斑,我不愿说出这病的名字,但我对你说,我得了白癜风。”
虽然也曾看见过你手上的斑,但我从来没把你和这样的病联系在一起过。这个病我并不了解,但听着名字有点可怕。我故意镇定地说,那有什么,不就是一两处斑吗,不要担心。但你走后,我在网上查了这种病,是一种很难治愈的血液病,表现就是身上的白斑,怕见强烈的紫外线,更关键的是这病有可能会遗传。
从那以后,我开始担心你,虽然每当你为此苦恼的时候我总是表现地特别的无所谓。 (三)
“他知道,他说不在乎。”你一脸幸福地对我说。“他还说,他会保护我。”
我看着你,看你的长发垂在肩上,看你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你的脸红红的又带着笑。我忽然我点心酸。
你忽然间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你说,我们,能在一起吗?”我看到你的眼睛里有些许不安。
虽然心里有许多个问号和担心,虽然我怎么可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你需要什么。
我拉住你的手:“当然可以在一起了。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
后来,在校园里看见你被佩温柔地裹在怀里,看你在他身边满足地笑,看你在宿舍里一针一线地织着围巾,看他用自己的身体给你挡住强烈的阳光,我渐渐放心了。也又开始沉浸在和勇的二人世界里。
(四)
转眼间寒假到了,因为我们一个住在东边一个住在西边,所以我们也并没怎么见面。只是偶尔互相打个电话说几句话。我每天的精力都在和勇通电话的缠绵上。他的家不在北京,所以我们要一天通上若干次的电话。而佩的家就在你家附近,我想当然地认为你也和我一样,忙碌在每天和佩的见面上。
开学了,我迫不及待地找到你,忽然发现只是一个短短的寒假,你就憔悴了那么多。你的脸上再不见那灿烂的笑容了,虽然我感觉到你是极力在想对我笑,可你的笑容是那么勉强。
“我和佩,在假期里没见过面。”你轻轻地对我说。
“为什么?”我本能地问。
“放假那天,他父母叫我去他家吃饭,他妈妈就知道了我是有这种病的。”你的语速还是那样的慢,“我走的时候,他妈妈没让他送我,而他真的也没送。”你流泪了,我好心疼,可又能怎样呢,我只好说:
“没关系的,他是爱你的,他是会坚持自己的选择的。”说这话的时候我很违心,我知道我在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若他真的会坚持,怎么会整整一个假期都不在联系?可我在心里抱着一些幻想,但愿,但愿,他能做到像当初说过的一样吧。
开学后,你们还在一起,在校园里时常能看见你依偎在他身边,但你的眼睛里,已不如昨天那样的清澈了。你学会了喝酒,有一次许多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你竟然要抽烟。我一把打掉你手中的烟,你就那样地看着我,那样地迷惘。有些话我不敢问你,其实我很想问问你,你们究竟怎样了,他究竟有没有说服他父母。但那段时间里,我没有问你,现在想起来我都很自责。 原来是连载~我严重插队了,不好意思! 原帖由 littlecrab 于 2006-6-22 02:10 发表
原来是连载~我严重插队了,不好意思!
呵呵,没关系,今天不困呢,写点东西 (五)
我和勇的交往依然不温不火地进行着。后来才发现,当初他吸引我的如今成了我最反感的。一直以为他在我说话时表现的沉默是心里懂我,而事实证明他的沉默是他跟本不懂我在说什么,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是失望至极。他还觉得我在学校里太活跃,我参与的种种公益活动都被他认为是没有意义。我和他一天里能有的共同话题就是一会吃什么、喝什么、是去教学楼还是图书馆去看书,后来发展到他和一帮人去网吧里打游戏,而我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当然,勇也会偶尔出现在我的宿舍楼下给我送根冰棍或是烤鱿鱼,这也就是我们在一起的唯一乐趣了。这个时候,我忽然怀念起最初和你一起在麦当劳里不停地续咖啡的日子。
人可能都是“重色轻友”的,只有在不快乐的时候才能想起朋友。我就到你的宿舍里去找你。
看到你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你的憔悴,而是我看不到你的脸上有任何一种表情、任何一种颜色。你挎住我的手臂,“我们出去吧。”这个动作很自然,就好像你一直在等我的到来,等你挎起我的那一瞬间。
“我们去肯德基。”你说。
坐在人群熙攘的肯德基里,你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和佩分手了。”
我不知道我该回答什么,事实上你也不用我的回答。我看见你忽然间就有泪水涌在眼睛里,但你没让它落下来。“我有了他的孩子,可做完流产的那天他就对我说分手,他说他实在承受不了家里的压力了。”
我的头嗡地一下子大了,孩子?流产?分手?这都是哪儿和哪儿?
我呆了似的看着你,还是看不到你的表情。那个动不动就流眼泪的女孩呢?那个爱对我撒娇的女孩呢?那个见了老鼠会大叫躲在我身后的那个女孩呢?坐在我面前的是你吗,你怎么可以像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说你自己?你哭好吗,那才是你。你不要这么平静,不要,我害怕!
我摇着你的肩,我哭了:“你为什么早不对我说,为什么要一个人在宿舍里不叫我陪你,为什么在最困难的时候不让我陪着你?!”
你看着我,眼睛一点点变红,忽然间,你扑在我的肩上,撕心裂肺呢哭着: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说过他会保护我的,他说过无论如何要和我在一起的!为什么要在我刚打掉孩子的时候离开我,我流了那么多的血医生都怕了他一点也不心疼吗?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大家都走了,我不敢回家,我住在上铺,我没有力气下床啊。可我在不停地流血啊,我必须自己爬下床洗衣服、洗床单,他一个电话也没有啊!”
“他怎么可以这样啊,他以前为我挡阳光,刮风的时候把衣服给我穿,熬夜亲手做烛台给我,怎么忽然间就可以像不认识我一样,可陌生人他还得有同情啊!我恨他啊!”
你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像钉子一样钉在我心里,我恨他,为什么当初要给你一个那样美丽的开始,我更恨我自己,在我最好的朋友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告诉我,我是怎样的失职啊!
我们俩就这样一起在肯德基里哭,很多人也就那样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
那天晚上我冲到男生宿舍,在楼下大叫:“**佩你给我下来。”他下来后,我第一次像个泼妇一样指着他鼻子骂:“你是不是个男人啊,你就是这样对像她这么弱的一个女孩子的。她大出血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啊,你妈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怎么不钻你妈肚子里去啊。。。。。。”
[ 本帖最后由 jingdong 于 2006-6-22 04:16 编辑 ] (六)
大三的暑假,一次偶然,我认识了南。见到南的那一瞬间,我在心里说:不要让我认识他,不要让我认识他。可我们还是认识了。南的成熟稳重一下子吸引了我,但也同时把自己带到了另一种痛苦中。南在德国,我在北京。虽然,因为勇家里的经济状况,我也把出国留学的目标从美国调整到德国,我和勇也已经一起学习了一个学期的德语。但出国留学,从来都不是勇的目标,换句话说,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因为我而做出了妥协。和南的相识,多少让我对勇有些内疚,虽然我早就认为他不会是我将来结婚的对象。
勇是一个太依赖别人的男孩,以前认为他是男生,认识南以后我只能说勇是一个男孩。他熬夜打游戏却起不来床参加学校规定的晨跑;考试前如果我不提醒,他永远不知道复习;甚至每一次在街上问路,一定是我去,他从不向陌生人开口说话;他最喜欢的话题就是怎么打CS,谁谁打CS水平高(为此我现在都讨厌这个叫CS的游戏)。。。。。。但我不忍心和他分手,因为他很依赖我,况且他也为我做出了妥协,他甚至接受了我的意见,暑假里没急着回家,而是打工挣了几百块钱买了一个二手的手机。
但哪个女孩不渴望依赖一个男人的感觉,而不是被他倚赖?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因为大四第一学期的课都在上午上,所以我们必须把在校外的德语课改在下午。我对勇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因为人家有规定的,要在开课前调。后天就开课了,所以这事明天要去办啊。他点头答应。
第二天晚上,我去他宿舍窗前喊他,他住在一层,我听见他说:“先别打呢,等我一会儿。”屋里传来CS的游戏声,勇探出头来。
他的笑脸还是挺灿烂的,就像当初认识的那样。
“去说了吗?”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我真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
“没呢!”他还是对我笑,“你去吧。”这口气和每次让我去做任何一件事的时候一样。
我转过身去,有点想流泪:“你出来一下吧!”
“等我打完这局啊。”他说,头很快缩了进去。
我在他的宿舍楼前等他,大约10分钟他出来了。他想搂我,我躲开了:“去麦当劳吧。”
看着他犹豫,我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不点东西。”
和勇在一起的两年半里,我们一直是AA,没有让他为我花过任何一分钱。其实不是我想AA,而是如果不是AA,我花的钱要比他还多。如果每一次吃早饭的时候都刚巧是他付帐而午饭的时候都是我付帐,那就不是巧合了。说实在的,我讨厌那样的感觉。所以从我们开始没多久,我就提出了AA制,连一块钱都要AA。我曾花几百块前给他买了一个钱包和一件毛衣,而他送我的唯一的礼物是一盒拼图。所以以至后来第一次和南一起坐出租车我要掏一半的车前的时候,他吃惊地看着我说:“你这是要干吗啊?我是男人,当然由我来付。何况我是大人,你是小孩,更得由我来付。”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南的大男子主义。
“我们不要在一起了。”坐在麦当劳里我很直接地对他说。
他一楞,以为我在赌气。当他意识到我是很认真的时候,他呆了。因为他知道在这两年半里,无论我们闹什么样的矛盾,我从来没说过“分手”两字,今天我说了,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像男人一样拉住我的手,对我说以后我可以去倚赖他,或者对我说,等着瞧,我会做给你看,你会后悔之类的话,我或许真的会收回我的话。可我没想到的是,他忽然流泪了。
在那一瞬间,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我起身出门,走出门,我才发现自己也哭了。哭什么,我不知道。
[ 本帖最后由 jingdong 于 2006-6-22 05:16 编辑 ] (七)
我和勇分手了,南也飞回德国了,我又和你坐在麦当劳里,就像三年前一样。我告诉你我和勇分手了,其实不用对你说全班都已经知道了,因为我和他上课坐在一起两年半,现在已经不坐在一起了。我也对你讲到了南,虽然只和他短暂的相识,可他的一切已经深深地刻在我心里。时不时我会因为接到或接不到南的电话而喜而悲,会笑会流泪。
你对我说:“你这样我很担心你啊,你太投入了,我怕你像我一样受伤害。”
可我没有办法,我已经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我也给你介绍了我认为很优秀的男生让你们认识,你温柔的性格和美丽的外表很快就让那个男生喜欢上了你。可你告诉我说:“我做不到,忘不了心里那个人,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忘不了。”
大四结束,我拿到了德国的签证,而你进了银行工作。
[ 本帖最后由 jingdong 于 2006-6-22 05: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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