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28
迷雾第五重咒怨之镜
暴雨如注。
天气的转变可以在一瞬间进行,而人的命运同样可以。尽管打了伞,于天吉还是被淋得浑身尽湿。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是如何走到了医院。身体,如同行尸走肉。
他来晚了,可不管怎么早还是赶不及的。医生告诉他,小菲在送入医院的途中,就已停止了心跳。
于天吉亲眼看着医护人员推着小菲的遗体,从他身边走过。死亡像是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跟着呼啸而去。
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现在竟已躺到了一个冰冷、陌生的地方。于天吉欲哭无泪,是因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小菲……"他轻轻呼唤着,颊上未干的雨水,滑过双唇,只是这滴雨水与众不同,带着淡淡的咸味。
小菲死前说吐出的几个字,无时不在他脑中挤压。她究竟要自己别收什么东西?
空气中,弥散着福尔马林的气味,令于天吉想吐。苍白的人、苍白的墙面、苍白的走廊,身体像是失去了重心,于天吉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走廊的一侧安有一块巨大的镜子,当于天吉走过时,他的余光无意间瞥见,镜子内正有一个人在注视着他。
一个寒战激醒了于天吉,强烈的吸引力硬把他拉了回来。
于天吉想见小菲,他急切地希望,可以通过那面镜子与处在另一世界的女友,对上话。
不料他刚一转身,就迎面撞上了一名小护士。
那护士一身白衣白帽,始终低着头。她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只令于天吉臆想到一只神出鬼没的幽灵。
护士被于天吉一撞,也不抬头,把手里的一叠厚厚的报告单递给他,转身就走。
她这一举动,让于天吉十分不解。
刚想叫住她细问,一眨眼工夫,那护士已不见了踪影,只有自己手里的一叠报告单,证明她曾经出现过。于天吉将报告单拿起细看,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咒怨之镜》?
现在他手里拿的,根本不是什么报告单,而是一叠手抄版小说。
《咒怨之镜》是他在三年前,为夜站的《校园怪谈》制作的背景小说。谁这么有心,居然把它抄了下来?
于天吉打量着纸上的字体,工整却不漂亮,像是出自小学生之手。
莫名的,他忽觉一阵阴冷,想起曾在杂志上看到,一名高智商的变态杀人狂,在作案前写给警方的通知书,用的就是这种幼稚的字体。
这是一个假像。有时,魔鬼会伪装得像个天使。
忽听走廊上的某扇房门"吱"一声,自行开了。
于天吉向后望去,什么也没有。他深吸一口气,端详着手里的小说。这是他与小菲共同的一点回忆,是她派白衣天使将它送来的吗?
可悲的是,于天吉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天使离他很远很远。他的身边只有深到化不开的咒怨。
他低下头,认真地看起小说来,同时也一头栽入到魔鬼的陷阱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31
周文昌跳楼自杀了,他是这个月第三个跳楼的,和前两个一样晚上十点从教学楼顶纵身一跃。没有目击证者,只有发现尸体的人。
而这一回,发现尸体的人是我。周文昌惨死的模样深深印在了我的心底,那么多暗红的血,还有已经发白的眼睛,让我天黑了便不再敢出门。
我一直在想,如果周文昌没有在舞蹈室的练功镜前许过愿望,他也许就不会受到那个可怕的诅咒。但是没有人能逃出许愿镜的诅咒,只要他心中有欲望,就必定会收到死神的邀请。
事情还要从一周前的那个晚上说起……
我一直走在前边,穿过黑暗的走廊,脚步声在这夜里显得突兀,令人不安。
前边就是文艺部的舞蹈室,那里有一整面墙的练功镜。
据说那是面受到过诅咒的练功镜,曾经有一个跳现代舞的女生,每晚都要独自一人在这里练舞,直到有一天晚上看到镜子里有另一个自己,不同的动作,一样的美貌。她吓坏了,想逃出舞蹈室,但门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只能蜷缩在墙角看着练功镜里,另一个自己在不停歇的跳着舞着。
于是她发誓如果自己能出去,就算再也不跳舞了也愿意。门在她许下愿望的刹那打开了,她逃了出去,但第二天就遇到车祸,双腿被截肢,再也不能跳舞了。
从那后,舞蹈室的练功镜就有了许愿镜的传说。当然,这只是诸多传说中的一例。
走到舞蹈室门前,我停下脚步。
我的身后跟着两位学生会主席的竞争对手,许世强和周文昌,两个自大的家伙。
此刻他们有些紧张不安,我回头向他们笑了笑,回身推开那扇门。门轴吱呀的声响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狰狞,在走廊里不停回荡,仿佛无数鬼魂在回应,奔跑而来。
"看,就是这面镜子,据说是受到诅咒的镜子,如果在镜子前许下心愿就会心想事成。呵呵,不过会付出点代价。"
我转身笑容可掬对许世强和周文昌说,他们俩有些犹豫,但对视一眼后,眼睛里便只剩下狂热的贪婪。两个人同时迈步,手伸向那面暗淡无光的镜子。
有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一道蓝光在镜面上掠过,镜子里映出我们三个人的影像,除此外竟然还有一个淡淡的身影,有点模糊不清,像是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立在我们中间,两只手分别搭在许世强和周文昌肩头,脸上似乎还挂着不可捉摸的笑容。
我心中一惊,难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听到一个空灵的女的声说:你认为呢?然后是一串若有若无的笑声。我悚然一惊,转身四顾,空荡荡的舞蹈室里只有我们三个大男人。
"于天吉,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没告诉我们?"
许世强察觉出我的异常,回头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周文昌也停下,但手仍按在镜子上。他们俩竟然也有团结的时候,真是件意外的事情。
"怎么会,难道你们会怕我这个名义上的竞争者?谁不知道你们俩的选票加起来超过百分之八十,我的还不到百分之十六。这届学生会主席只可能在你们俩中间产生,我是没份了。只希望你们俩不管谁当选,都给我留个位子,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周文昌嘴角浮过一丝冷笑,没有说话。许世强点点头,用居高临下的口气安慰我。
"这个是自然的,何况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32
许世强的话让一旁的周文昌冷笑出来,许世强也不生气,而是回过头把手按在镜子上闭目许下心愿。
看着这两个正在许愿的对手,我悄悄退后一步,虽然许愿镜的诅咒只是传说,但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掉。
就像许世强怀疑的那样,我确实对他们隐藏了些事情,例如许愿镜虽然会满足任何愿望,但满足愿望的代价是许愿者的生命。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还是戴晓芳告诉我的。
这个周跳楼自杀的那两个人,一女一男都曾在这面镜子前许过心愿,他们的愿望都实现了,一个考研成功,一个从校保安升任为保卫科长。只不过都没能高兴几天,就神秘的跳楼了。
戴晓芳是文艺部部长,天南大学的校花,大学村出名的美女。
追求戴晓芳的可以按连计算,许世强和周文昌是也是一分子,而且是比较有竞争力的。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我也是戴晓芳的追求者,而且已经成功了。
至于我是如何追求到戴晓芳的,除非她自己说出去,否则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天吉,你不许个心愿?"
许世强突然回头说,我尴尬的一笑,摇摇头。
由于没有开灯,舞蹈室里昏暗无光,外面的路灯照进来的光斜斜的击在练功镜对面的墙上,像一道裂口,树影摇曳,像没有血肉的枯骨在挥动。
我想到曾有两个在这里许下心愿,然后某一天突然自杀身亡,他们的亡灵也许就在镜子的对面注视着我们。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镜子里的自己阴暗陌生,让人恐惧。
"好了,咱们走吧,我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冷,真的挺邪门的。"
我不安的说。周文昌哈哈一笑,用藐视的目光瞥过来。我避开那眼睛,匆忙向门口走去。
戴晓芳是个谜一样的女人,不仅仅是校花,而且还有着许多诡异的传说,她能在一碗水中立起筷子,敢一个人夜里到墓地,偶尔还帮人看看风水。
如果非要一个字来形容她的话,我只能想到一个'妖'字。
我们是小学同学,中学后就没在一个班,不过一直保持联系,不咸不淡,直到大学时才确定恋爱关系。
但是戴晓芳不许我对人说,在校园里也从不和我走在一起,偶尔遇到也形同陌路,只通过手机短信互诉情愫。我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但她总有她的道理,爱她就应该尊重她。
让许世强和周文昌到舞蹈室许下心愿就是戴晓芳的主意,她说想看看人心究竟有多贪婪,还说想知道许下相同愿望时,许愿镜会满足谁的愿望。
戴晓芳是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的,而我之所以骗他们俩来许愿,是存了私心。
下届学生会主席会是我,而换届的那天就是公布我和戴晓芳关系的时候,这一刻我等很久了。
戴晓芳在知道我真的打算让许世强和周文昌到舞蹈室许愿时,脸色有些凝重,用口红画了道符让我带在身上。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画符的,只是那道符让我感到不安,如芒刺在背。
想了很久,我把它放在了宿舍床头。
天南大学学生会主席的竞争异常激烈,分三大竞选班子,许世强这边的支持者多是女生,他的竞选伙伴是王占春;周文昌那边的支持者多是男生,他的竞选伙伴是张锋;而我的支持则寥寥无几,多是些丑的找不到男友的女生,我的竞选伙伴是李长庆。
学生会开会时许世强曾讥讽,我的支持都是阴阳人。
虽然许世强的支持者一生气,原来支持周文昌的人就转风向,但天南大学男女生比例失调严重,所以许世强和周文昌的支持者暂时还处在平衡阶段。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35
许世强和周文昌都想拉我加入自己的阵营,而戴晓芳则让我把他们叫到一起,看谁给的条件更优厚。
他们都不肯吐口,怕将来给对方留下把柄。我按戴晓芳的要求,也不急于要他们表态,保持现在的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
今天在舞蹈室的镜子前许下心愿后,在回宿舍的路上给戴晓芳打电话,她如银铃般的声音里透着冷漠,周围有音乐,像是在酒吧里。
我有些不悦,每次约她出来,她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但每次打电话,她总在娱乐场所。
很显然,那些推脱的理由都是在敷衍我。
"九点,我在家里等你。"
我口气强硬的说,戴晓芳在电话那边停顿片刻,有些无奈的答应了。
我们的家在学校外,大学生出租屋中的某一间。
虽然我们每个月只去几天,不过我付了一整年的房租。
戴晓芳把小屋收拾的整洁舒适,但我们只在晚上来,清晨很早就离开,以防止被人撞见。我很留恋戴晓芳的味道,只是她的态度总那么暧昧不清,即使欢爱时也不肯留下一句承诺。
等人的过程是很无聊的,因为很少来,所以出租屋里并没有置办家电,我来的匆忙,也没带本书,所以只能呆坐着。
这里的出租屋墙壁隔音效果很差,此刻隔壁的电视声音开的很大,但仍遮掩不住男女欢爱时的呻吟。我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已经看到那让人喷血的场面,不由得有些躁动。
已经九点十分,戴晓芳还没到。我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终于没能忍住,轻轻的把耳朵贴到墙壁上,仔细听隔壁的声音。
那个女人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想叫的冲动,发音含糊不清,似乎咬着什么东西,但却越发的具有诱惑力。
而那个男人的声音则有些肆无忌惮,床板吱吱呀呀的配合着他们,让人浮想联翩。
我感到浑身燥热,欲火焚身。但在这时,那个女人终于叫出一声,我霎时愣住了,这个声音,居然是戴晓芳的!
我怒火中烧,随手摸到一只啤酒瓶就想要出门,但仅存的一点理智让我停下,万一那个女人不是戴晓芳,我这一去岂不闹出笑话来?
放下酒瓶后,我在屋里转了两圈,还是决定去偷窥一下。
黑夜中,我摸到隔壁的出租屋窗下,他们拉上了窗帘,但还留下一道缝隙。
屋里亮着灯,有一整面墙的镜子,但仍看不到床的正面,只有四只脚在晃动。
我一怔,心头涌起不安的感觉。可是眼睛却还努力向里张望,却不小心碰倒了放在窗台上的空瓶子。
刺耳的声响立即让屋里的人有所警觉,我刚要起身逃跑,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我看见那个男人赤身裸体的下床走来,从镜子里走向现实,可是他竟然没有头颅!我抖得利害,而这时那个女人也坐了起来,居然真的是戴晓芳,但是头却捧在胸前!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37
我惊叫一声向后坐倒,碰到一双柔软的大腿,回头看去,正对上俯视来的一双眼睛,而那颗头则捧在双手中。
"你想要我吗?"
戴晓芳阴森的脸上带着嘲讽的微笑,我吓的魂飞魄散,向后爬去,又撞到一双腿,抬头仰望,一个没有头颅的肩膀正弯腰下来,仿佛要仔细端详我,像是仍有头一样。
我惊恐绝望的尖叫一声,顿时醒来,原来只是一场恶梦。
戴晓芳坐在床前,微笑着看我。她脸上的妆都洗干净了,素面朝天,却越发的妩媚动人。
"就知道你在恶梦,都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戴晓芳说着伸手过来给我擦汗,我却惊恐的退缩避开了。
戴晓芳一愣,也不生气,而是抓住我的手拉到胸前,她的心跳平静安宁,只刹那就让我不再恐惧了。
"我画的符还带在身上吗?"
"没,今天起床忘戴了。"
"带上吧,不然还要做恶梦。"
我胡乱的应着,心中却还是不想戴,出于本能。
午夜时分,我突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困惑不解,生活原本很简单,为什么要搞的这样复杂?这个念头像着了魔一样挥之不去,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摇醒了戴晓芳。
"亲爱的,你说我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啊,你知道做我的男人绝不能是个平庸的人!"
戴晓芳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让我心中一片冰凉。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我们就起床了,离开前戴晓芳嘱咐我,明天许世强和周文昌也许会分别找我谈条件,到时只许失败不许成功,其他事情交给她好了。
我又想起许愿镜的传说,禁不住好奇心,问她是真是假,戴晓芳只是神秘莫测的一笑,说我很快会明白了。
我的确很快就明白了,下午时舞蹈室练功镜受诅咒的事就传遍校园了。
是有人在校园网上发的贴,详细描述了上周两位跳楼者的背景,还有他们的遗书,遗书中都提到了曾在舞蹈室的练功镜前许下心愿。
毫无疑问,这事是戴晓芳做的。到晚上时,自习室里都有人在谈论关于许愿镜的传说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回做的事似乎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许世强和周文昌见到我时都有些愤怒,利益上的朋友怕是都做不成了,更不用说谈条件合作。
那么,许愿镜的诅咒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39
第二天中午,周文昌先找上了我,拉我到学校外的小饭店喝酒。他提出让我做他的竞选伙伴,条件是学生会副主席,还给我将来的女朋友也留了个位置。
戴晓芳果然算计到了。
周文昌的果断让我惊讶,本以为他会因为许愿的事而打压我,昨晚在宿舍楼遇到他时,还差点吵起来。
许世强也一样,做的更绝,下午路过女生宿舍楼时被他的女支持者浇了一头洗脚水。
我在心里问候了他们俩的家人,却没料到仅过了一晚,周文昌竟然会换了副面孔,借我与许世强产生摩擦这个机会拉拢我。
一定是周文昌的的竞选伙伴张锋,只有他能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怎么样?不用考虑了吧?"
"你……不恨我了?"
"恨你什么?呵呵,你有什么好恨的?对了,我听说你和戴晓芳是小学同学,真的假的?有没有她小时候的照片?"
周文昌提到戴晓芳时一脸的柔情,让我心底嫉恨的牙根痒痒,但脸上仍保持平静。
"有啊,不过我不打算给你,也不打算做你的竞选伙伴,因为我还不知道许世强的条件,没准他的条件更优厚呢?"
我尽量用一种怜悯的口气说,这把周文昌气得脸都紫了,但还在忍耐,他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我翻脸。
我心中得意的冷笑,周文昌这点小聪明怎么可能斗得过我?还有一个许世强,不知道他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离开小饭店时,正遇上许世强和戴晓芳,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并肩走来。而且,他们竟然手牵着手!
我心中无名火起,正要发作时,忽然看到许世强身边有个身影一闪,缩到了他身后。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我还是看清楚了,竟然是在练功镜前看到的那个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就在我以为是幻觉时,她竟又探出头,从许世强的左肩,那张脸没有一丁点血色,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盯过来。
仿佛有寒风刮过,我如坠冰窟,呆立在烈日当空的午后。
戴晓芳走过我身边时嗔怪的看了我一眼,她大概以为我因为吃醋而失态。我忙努力眨了眨眼睛,再转身看时,许世强的身后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色狼!连晓芳这么纯洁的女孩都不放过,禽兽不如!"
周文昌突然在我身边咬牙切齿的说。我回过神来,转身看时发现许世强和戴晓芳已经走进小饭店。我心中的嫉火如荆棘般刺刮,但最终还是没有动,只是淡淡的一笑。
"人家是少女杀手,出了名的白马王子,咱们是比不上了。"
"迟早有一天要他好看!"
周文昌恨恨的说,我心中窃喜,但脸上却露出不安的表情。
"他爸是大企业家,还是别招惹的好。"
"哼!我爸还是教育局局长呢!"
我不动声色,唯唯诺诺的跟在他身后,嘴角却抑制不住浮出冷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40
在教学楼前分手时,周文昌真诚的劝我再想想,还暗示可以安排我进校蓝球队。我也是学生会的干部,会因为一个蓝球队的名额而放弃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可笑!
就在周文昌一脸虚假的叹息着走开时,我的眼角一跳,惊慌的看到周文昌肩膀上搭着一只手!那是一只白皙没有血色的小手,而下一刻,曾在练功镜里和许世强身后出现过的那个女人的脸,再次出现了。
我浑身僵硬,呆立不动。
周文昌故作洒脱的挥挥手,向宿舍楼走去。而那个女人则横抱在他腰间,头架在肩上,死死盯着我,慢慢的举起如羊脂玉般白的手臂挥舞。似乎有衣袖抖动的沙沙声,隐约还有关节咔咔做响。
冷汗霎时涌出,只有那么短短一分钟,我的衬衣却已经湿透。
是幻觉吧?我对自己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一定是幻觉。
晚上在大教室自习时,许世强托人把我叫出去,看来他的竞选伙伴王占春也不傻。一切都如戴晓芳所预料的那样,他是来找我谈条件的。不过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向我询问关于舞蹈室练功镜的传说。
练功镜的传说很多,我刚入校时就听人说起过。
二十几年前曾经有一个舞蹈天才,每天都在这面练功镜前跳舞,所有人都认为她将来会成为名人,她自己也确信不疑,因为她长的太漂亮了。但是这也给她带来灾难。她的死非常突然,身中六刀,刀刀致命,而且还被奸尸,就在这面镜子前。
她死后舞蹈室就总有古怪事发生,校方曾借举办古文化节的时候,请了位道士来。
道士一番做法后,说有冤魂附在镜子里,除非大仇得报,不然永不安宁。经道士做法封印后,舞蹈室不再有古怪事,但如果有人对镜许愿,她就会再次出现,但不能离开学校。
从那后练功镜的鬼魂传说就不径而走,传了一届又一届。
许世强显然被这个传说吓住了,脸色苍白,夹着烟卷的手不住的抖。
"你害怕什么?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除非你心里有鬼。"
看到许世强惊恐不安的样子,我快意的说。许世强咽了唾沫,又深吸两口烟,定了定神。
"说了你也不信,我见鬼了……算了,不说这个,我是来道歉的。昨天下午有人向你沷水,是我哥们干的,不过当时我不知道,真的。"
"噢,那个事啊,没什么,就当洗澡了呗,哈哈!"
我口头上说,心里却在冷笑,哥们?应该是姐妹吧?许世强尴尬的一笑,拉着我向教学楼后的路灯下走去。
教学楼后是海池,所谓海池就是围海建的一个近二百米的大池子,池上有亭有桥,错落有致。
学生情侣们最爱过这桥,但是天黑后这里却是禁地,因为传说有水鬼为伥,每年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一个人。此刻许世强拉着我向这种地方来,我自然有些心惊胆颤。
去年的死者我认识,是体育部的一个学长,听说是省队落选了,一时想不开跳了海。
但事实上他死的那天我和他在一起,他还说省队算什么,他是要进国家队的人。这样一个乐观的人会自杀?
后来我准备回教学楼了,他还想在海池呆会,我笑他是不是在等女朋友,他很认真的说:是啊,这几天天在这里约会的。
我经常从教学楼的走廊向海池张望,常见他一个人在长桥上有说有笑。
联想到鬼找替身,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我对他说了自己所见的事实,他紧皱眉头,说今天要问清楚。结果那天他没能回来,死在海池里。
而今年,海池还没吞噬一个学子的生命。
"咦?你怎么啦?该不会怕那些水鬼的传闻吧?哈哈!"
许世强大笑,路灯下他那张俊美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
"呵呵,当然不会。说吧,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不是为了道歉,有什么条件提出来我听听。周文昌说给我留个副职,还说给我将来的女朋友也留个位子。你有什么更优厚的条件?"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41
许世强脸上的笑僵住了,我猜想他预想的条件和这差不多,但周文昌先提出了,那他就要想更优厚的条件。
我盯着许世强的脸,他在犹豫。这让我有些好奇,还有什么条件能比周文昌的更好呢?不过是一个学生会主席的位子,他该不会用现金拉拢我吧?
让我没想到的是,许世强竟然给出了这样的条件。
"除了他给出的条件,我再加一个。我现在的女朋友,赵丽娜,中文系系花,如果你答应加入我这边,她就是你的了。"
我目瞪口呆,许世强简直疯了。
又谈了会后,因为海风阴冷,我和许世强往回走,远远的看见周文昌正和戴晓芳站在女生宿舍楼前聊天,两个人有说有笑。许世强脸色阴沉,快步走过去,我紧随其后,脸色一定也不怎么样。
周文昌瞥见我们,故意拉着戴晓芳的手转了个身,让她背对我们。
周文昌的这个举动把许世强气坏了,当时就要冲上去动手,还好我手疾眼快拉住了,不然非闹出大乱子。
"看他那个小人得志样,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嗯,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晓芳也是,这种龌龊的人也理,就是太有同情心了!"
"好了好了,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嗯,看在晓芳的面子上,今天就不和他计较了。对了,我的条件怎么样?我知道你也在追求晓芳,不过赵丽娜也不她差多少,配你挺合适的。"
我如同吃了一只苍蝇,几欲做呕。
虽然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决没许世强如此不堪,竟然拿自己的女朋友做交换,简直利欲薰心,他问过赵丽娜自己愿意了吗?就算赵丽娜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就算她美若天仙,我也不敢背叛戴晓芳。
不过我还是假装犹豫了片刻,悄悄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然后才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喜欢戴晓芳是我的事,她同不同意是她的事,更何况现在大家是在公平竞选,你居然把自己的女朋友都当做竞选砝码送给我,实在有些过了。要是你当选学生会主席,我觉得是对同学们不负责任,是天南大学的悲哀!"
许世强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表情渐渐变得狰狞可怖。我本能的后退一步,他紧随一步。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教训我?你和那个姓周的一样都是小人物小把戏,信不信我找人做了你们!"
我等的就是许世强这句话,心里想笑,但脸上仍正气凛然。
"注意你的言行,你也是个党员,难道没学习八荣八耻吗?"
"行,算你有种!走着瞅!"
望着许世强离去的背影,我无声的笑了。但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因为我又看到那个穿白裙的女人,她和许世强背靠背,像贴在背后的影子。
许世强每走一步,她披散在胸前的长发就跟着左右晃动,还有仿佛无骨的手臂,也晃动不停。
她抬起了头,黯然的盯着我,在我四肢变得僵硬时,突然粲然一笑。我的耳边仿佛听到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仿佛从内心深处传来。
这会是幻觉吗?怎么可能有如此真实的幻觉?我想叫住许世强,但张了半天嘴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回到宿舍时,我的腿还在抖,以至于上铺的刘高问我是不是得了癫痫。
我问刘高床头的那道符哪去了,他说烧了,还解释符都是烧了才有效果。我刚要说他白痴时,手机铃声响了,是戴晓芳打来的。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镇定下来,抓起手机到外面接听。
"怎么样?我看见你们了,他怎么说的?"
"我录了段音,一会传给你听听,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强悍!"
"呵呵,不识数的大笨笨,快传给我听听。我现在在厕所里,要挂了,有人来了。"
我把文件传过去后,没一会就收到戴晓芳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够无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45
就在竞选还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周文昌跳楼自杀了。
那天早晨和我戴晓芳分别从出租屋出来,她回宿舍去了,我则到教学楼拿前天的笔记。
在走进小树林时,突然感觉眼前一暗,抬头看时发现到处都是乌鸦,它们羽翅摩擦窸窣有声,却没有一只鸣叫,那种沉默令人不安。
我小心翼翼的穿过树林,走到教学楼侧门,第一眼便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周文昌。他仰面朝天,满脸惊恐,眼睛已经发白,大张着的嘴似乎还想要呼喊什么。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周文昌受到了练功镜的诅咒,但转念一想,他居然没有许愿得到学生会主席的位子,那他许了什么愿望?
我走近了仔细观察,周文昌的左腕有伤,伤口很深,但似乎并没有伤到动脉。他似乎是后脑先着的地,所以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变形,血应该是从他的颈动脉喷涌出来的。
我看着,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和颈动脉,浑身发凉。
报过校警后,不一会新任的校保卫科科长庄耶就带着几名保安赶到了。
庄耶是个近两米高的中年胖子,站在谁面前都像堵墙,连我也不例外。
听说他是校长老婆的亲戚,一个靠裙带关系发家的人。在学校当了二十几年的副科长,直到前不久才扶正。
这倒是与我有几份相像,我立在周文昌的尸体旁自嘲的想。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还有内脏的独特的臭味。如果是家畜的,也许我会说挺新鲜,但现在是人的,所以胃里一直不太舒服。
"是你发现的?"
"嗯,是我发现的。"
庄耶像个警察似的询问,目光如电。这让我对他的看法有些改变,说不定这个人确实有两手。
"你认识死者吗?"
"嗯,认识,是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对手。"
"噢?那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
我觉得这个庄耶有些不好对付,但还是如实回答。
"矛盾不能说没有,毕竟在竞选学生会主席。但我不是他的主要竞选对手。"
"嗯,你们俩看着尸体,别让学生靠近。你,跟我上去看看……噢,不对,是保护现场。"
庄耶说着就要和一名保安上楼,我忙叫住他,问我是不是也可以上去看看,庄耶严肃的拒绝了我的请求。并叫一名年长的保安把我请到保卫科,等警察来了问过话后才许离开。
年长的保安带着我从正道去保卫科,刚走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乌鸦嘈杂的鸣叫,回头看去,树林里冲天而的乌鸦遮天盖地,嘶哑的叫着向西方飞走了。
而我还注意到其他事情,教学楼的某扇窗口有个人,是那个白裙女人。
我感到一阵阴冷,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身边的保安叹息一声,说了句:乌鸦西走,荒野千里,和二十年前一样啊。
我问他什么意思,那个保安却只是摇摇头。
在保卫科等警察来时,先前和庄耶上楼顶保护现场的保安回来了,几名保安在一旁议论纷纷。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周文昌的遗书成了保安们的笑料。他们在笑,而我却脸色铁青。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46
周文昌的遗书上说,他在镜子前许愿希望能得到心中的女神的欢爱,哪怕只有一夜,没想到竟真的得到她了。只是周文昌有严重的处女情节,当他发现自己的女神不是处子时,精神崩溃了,他觉得再活下去一点意义也没有,于是留下遗书跳了楼。
周文昌的女神?是在说戴晓芳吧,我竟然戴绿帽子啦!虽然周文昌已经死了,但我仍感到愤怒无处发泄。
我一脚踢翻了保卫科的办公桌,对面的保安们全都愣住了,我自己也愣住了,但好在念头转的快,我立即就有主意了。
"不许你们这么……这么说我的同学!更何况他已经死了,死者为大,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保安们不再说笑,表情严肃的收拾残局,把我独自一人留在屋里。
等到警察吴明天来询问情况时,我已经收敛好表情,一脸悲伤,甚至还挤出几滴眼泪。
吴明天的询问和庄耶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更加详细,还问了我昨晚在什么地方,有谁能证明。我的冷汗顿时淌下,如果照实说的话,那就会把戴晓芳暴露。
而周文昌在遗书是也曾提到自己的女神,只要查一下便能知道是指戴晓芳,那样事情就会朝对我们不利的方向发展。
"没人能证明,我是晚上九点多学校关门时才去的,早上五点多就起床了,在海边运动了会回的校。"
吴明天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继续在本子上记录。
"那你认识戴晓芳吗?"
"认识,不太熟悉,她是文艺部部长,我是生活部的,开会时常见面。"
吴明天在给我做笔录前一定询问过其他同学,查出周文昌的女神是谁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事情开始变得有些失控了。
也许还能挽回,我摸到手机,想起前几天录下的那段对话,足以置许世强于死地。但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拿出来。都是同学,又没有深仇大恨,何必呢。
询问结束时,我问警察周文昌真的是自杀吗,为什么尸体的表情那么恐怖,还有外伤。吴明天想了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离开了。
今天我只有一节课,已经错过了,于是直接回了宿舍。
宿舍里兄弟们都在议论周文昌的死,现在大家愈发认为练功镜的诅咒是真实的,其实连我也开始有些相信。大家都问我周文昌的死状,甚至其他班级的人也跑过来问,这让我不胜其烦。
虽然在带他们到舞蹈室许愿时我也想过后果,但那时只是想借此吓吓他们,没想过真的会死人。
而更让我心烦的是,如果周文昌并非自杀,那我和许世强都会被列为嫌疑人,因此失去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资格实在让人郁闷。现在我的最后悔的事是在吴明天离开时问他的那句话,纯粹多余,希望警方快点宣布周文昌的死是自杀。
下午时我还在宿舍复习,躺在床上翻专业课的书。上铺的刘高突然从外面回来,拉起我就走。
"干嘛?我还有两道题没做完……"
"还做什么题啊,快跟我走,警察已经从现场撒了,现在那一个人也没有,咱们正好去研究研究。"
"你研究完汇报一下就可以了,拉上我干嘛?"
我口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也迫不及待的想上楼顶看看。
刘高笑着不回答我的问题,一脸的神秘莫测。不知为何,今天的刘高有些反常,但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就是与平常的刘常有些不同。
教学楼顶的警察果然撒了,现场什么都没留下。
刘高走到楼顶边缘向下俯瞰,身体大半探了出去。如果此时我上前推一下,甚至大喊一声,他都会和周文昌一样摔死。这个念头挥之不去,如被魔鬼附体。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一阵战栗,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的背后,回身看去,天台上空空如野。
水塔上的白色油漆脱落大半,露出红褐色的罐体,生锈的部分水渍形成的斑痕像一只只眼睛,无声无息的看过来。我正要移开目光,突然在水塔支架处看到飘动的裙角,一个女人的背影凭空出现在那里。她慢慢对我转过身体,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刀。
我惊恐万状的连退七八步,顿时想到舞蹈室练功镜里的女人,想到周文昌跳楼后在半空中看到的,也是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吧?
"你……你是谁?"
她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向我走来。
我尖叫着转身,却发现刘高不见了,楼顶的边缘只剩下一只鞋,那曾属于刘高。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47
刘高跳楼了?我难以置信。
"你也跳下去吧,他们在等你。"
身后的女人突然开口说话,我回过身时发现她已经站在我面前,几乎与我鼻尖相贴,惊恐无以复加。
一股血腥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把我包裹其中。
"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死吧,不要活着了。"
我突然一愣,这句话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正要仔细回忆时,突然被眼前的女人一推,身体顿时向外跌倒,不停向下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我在拼命尖叫,生命就要结束了,可我不想就这么死掉。
"于天吉?醒醒,做什么梦呢叫的这么大声?"
我猛的坐起,大口喘息,原来只是一场梦。
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大概已经七点多了,我竟然一觉睡到傍晚。
我刚要笑,突然想起那句话是谁曾说过的了,顿时陷入惶恐不安中。再仔细回忆,才发现,舞蹈室练功镜里的和楼顶水塔旁的女人,还有许世强和周文昌身边的女人,她们都很像一个人----戴晓芳!
冷汗不停的涌出,我坐在床边发抖。
刘高一脸不知所谓的看着我,然后摇摇头叹息着走开了,边走还边嘀咕:文昌挂了,世强疯了,天吉傻了,这届学生会主席我来当得了。我脑海中闪过一道光,立即清醒过来。
"等等,你说许世强疯了?怎么回事?"
"哈哈,我还真当你傻了呢!"
已经走到门口的刘高嬉笑着转回身来,一脸莫名兴奋的表情。
刘高是那种好打听事的人,天南大学里秘闻没他不知道的,特别是谁跟谁好上了,谁把谁踢了,谁和谁到校外的酒吧坐台了,甚至学校里有多少真正的贫困生,有多少有钱不交学费的人,他都能打听清楚。要在战争时期,他肯定是个出色的间谍。
我能进入学生会当上生活部部长,除了戴晓芳暗中出力外,刘高的功劳算是最大了。
"快说快说,别吊我胃口了。"
"嗯,是这么回事。今天一早你就给带保安科了,所以有些事你不知道。警察来后调查情况,首先找周文昌的竞选伙伴问话,张锋供出许世强的名字,并一口咬定这事跟他有关系。张锋够义气,听说周文昌死了哭了一整天了。警察找许世强问话,你猜怎么样,许世强说昨晚和他的竞选伙伴王占春在一起,结果当警察问王占春时,他说昨晚自己和女友在一起。许世强这回栽了,给当嫌疑人看起来了。"
我安静的听,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只是不明白许世强为什么要说谎,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好戏还在后头!我听说下午的时候许世强招了,他昨天晚上在教学楼里,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在一起,而且就在楼顶的安全通道。听那些大舌头保安讲,周文昌的死亡时间大概有七八小时,也就是说他自杀时许世强应该能看到或阻止,但他没有,有间接责任。"
我心中一动,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有没有可能,周文昌是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和许世强在一起而自杀的?"
刘高一脸惊愕的看着我,然后一拍桌子,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没错啊,我听说警察当时也这么问的!许世强说他也不知道,他不认识那个女生,像是外校的,穿得挺土,但人很漂亮,他是在晚自习后准备回宿舍时遇到的,然后就一起到楼顶幽会。许世强说楼顶的门锁上了,所以才在楼道里过了一夜。你说,周文昌在跳楼自杀,能不通过楼顶的安全通道吗?所以许世强的嫌疑越来越大。"
"那他是怎么疯的?"
"别急,听我慢慢说。警察带着许世强去现场,结果在暖气片后意外找到一把带血的刀,许世强这回算说不清了。警察当时就怒了,问他是怎么回事。许世强就在这时疯了,问警察旁边穿白裙子的女人是谁?还拼命的喊不是他干的,不要推他下去。你说他要喊点别的还好,喊不要推他下去,你说警察这还能算完吗?当场就给他铐上了,再疯也没用,带局子里去了。"
刘高还在涛涛不绝的说,而我则被恐惧笼罩住了。许世强也看到了那个女人,难道那不是幻觉?
"还有一个绝对大新闻,经我艰苦卓绝的调查,查出跳楼自杀的前保卫科长和二十年前舞蹈室的奸杀案有关,而且跳楼自杀的女研究生和周文昌,他们的父亲也都是此案的嫌疑人。还有一个嫌疑人,你猜是谁的父亲?"
刘高一脸的神秘,笑容阴森。
"待会再说,我去趟厕所。"
我突然间感觉尿急,因为想起我的父亲也是天南大学毕业的,我害怕刘高说第四名嫌疑人就是我的父亲。
我起身正准备去厕所,但眼角却瞥见窗外的夜色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回头去看,刹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个白裙子女人正在窗外向我招手,冰冷的面孔露出阴森的笑容。
我真的见鬼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50
那个女鬼很像戴晓芳,但不是戴晓芳,虽然和她有几份相似。
我正要逃出宿舍时,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重重的跌倒在地。等到我缓过神来才发现,和我一样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许世强!
才短短一天时间没见,他已经憔悴的不成人样,原本英俊的面孔多了几份沧桑和惊惶。
"你怎么出来的?"
我不解的问,随后又想到许世强怎么会在我宿舍门前?难道是来找我的吗?
"刚回来,我想找你谈点事。"
许世强揉搓着被我撞痛的脸颊站起,还伸手把我也拉了起来。
他突然间的转变让我有些不适应,何况我还在担心宿舍窗外的女鬼。
可是当我转头看时,宿舍的窗外只有无边的夜色,还有蝉鸣起伏。女鬼不见了,我正犹豫该不该回宿舍睡觉时,许世强再次邀请我出去。
"走吧,就你我两个人,谈点事,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
我没再犹豫,立即跟许世强出去了。
由于一个月内连死三人,都是跳楼,而且都曾在舞蹈室的练功镜前许过心愿,仿佛真的受到了诅咒,所以不祥的恐怖在校园里蔓延开,晚上还不到十点就已经有很多宿舍熄灯休息了。
我们走在宿舍区的小树林里,路灯透过绿色的树叶照下来,在干净的石板路面印上交错的影子,那些影像真实存在的东西横亘在那,让人不敢下脚踩上去,仿佛会如枯叶般被踩碎,发出哗哗的声响。
我正在走神时,许世强开口了。
"我希望你退出竞选,条件随便开,要钱的话说个数,五万内我立即给你现金。"
许世强停下脚步,目光炯炯的盯着过来。我有些发愣,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许世强又重复了一遍,这回我算懂他的意思了,花钱买官。
"你有病啊,就算周文昌死,我也竞争不过……"
刚说到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周文昌死了,而许世强有作案嫌疑,那周文昌的支持者肯定会对许世强不满甚至怨恨,那他们绝对不会去支持许世强,而转过来支持我。
"不过现在,我貌似比你的人气足,你拿什么和我争学生会主席的位子?"
我一脸毫无保留的笑容,如果许世强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从早上发现周文昌的尸体开始,我的大脑就一直处在恐惧和混乱之中,几乎无法思考。现在这个好消息让我感到一点安慰,看周围暗影摇曳也不那么可怕了。
许世强怒目圆睁,此刻他一定觉得倍受挫折。不过,我对他能这么快就从警察局出来还是感到有些意外,他还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王占春劝我来和你谈,你以为你有机会站在这和我说话吗?你也溘然脑子想想,警察都拿我没办法,你个小人物拿什么跟我争?活腻了啊?"
许世强家里有钱,有钱可以办很多事情,但也些事不是有钱就能办得了的。比如我的竞选资格,我不同意退出,他也拿我没办法。我就是看不惯许世强纨绔子弟的模样,特别是他还盛气凌人的和我说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50
"现场发现的刀,上面没你的指纹吧?如果有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放出来。再说你跟我瞪什么眼哪,有本事把周文昌的支持者都拉到你那边去啊。好了,我和你也没什么话说,天晚了,我回去睡觉了。"
许世强突然上前扯住我的衣领,目露凶兆。
"你今天不答应的话,你信不信我让你毕不了业?"
我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在许世强诧异的目光中,寻找到那晚的录音,然后播放。
当手机里的许世强大声说要找人杀掉我和周文昌时,许世强像泄了气的皮球,目光呆滞的放开手,站在那里发呆。我满意的弹弹被弄皱的衣领,收起手机。
"我存了好几份,要是我有什么意外,这段录音会发得到处都是。别逼我这么做,毕竟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做的那么绝。"
我说完后把许世强一个人留在小树林里,独自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时,刘高正准备关灯睡觉,其他几个人都已经睡了。
今晚不开自习课,教学楼已经锁门,还有专人把守。在校外租房住的学生们没在宿舍里睡,而住宿舍的学生们今晚也都按时睡觉,十点半刚过,差不多所有灯便都熄了。
我洗漱完后也准备早点睡时,戴晓芳打来电话,我上床钻进毛毯下接听。
从上个周开始,舞蹈队的人就都不敢去练舞了。身为文艺部部长,戴晓芳的压力很大,特别是今天,几个曾在练功镜前许过愿的女生都吓坏了,她得一个一个得安慰,虽然她也害怕得很。
戴晓芳也就这时候和自己的形象相符,像个柔弱的女人,在电话里向我诉苦撒娇。
说了会话后,戴晓芳突然问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一愣,根本不记得她今天打来过电话。戴晓芳说十分钟前曾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没人接听。
挂了电话后,我翻看未接电话,果然有一个未接听的电话,算算时间是在我和许世强说话那会。就算我和许世强谈判忘了时间,也不该没听到电话铃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半夜醒来,发现宿舍里的人都没睡,正各自坐在床上吸烟夜谈。他们在聊周文昌的死,还有许世强的事。见我醒来也没回避,继续在说。
刘高从上铺下来,坐在我对面床上,正在讲他的最新八卦新闻。
原来周文昌的父亲并不是什么教育局局长,而只不过是教育局里后勤科的科长,而许世强的父亲则是货真价实的大企业家,每年给教育局的无偿捐赠就达数百万。
许世强有如此强的背景,难怪从小学一路到大学都当班干部。
今天的事情,据说在现场发现的刀上有指纹,经确认是周文昌自己的,刘高分析他是先自残,然后才跳得楼。
至于许世强,他肯定说谎了,昨晚他没在教学楼里和一个陌生女人幽会。但为什么要编造这么一个谎言,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过,我刚在厕所里偷听到一个消息,这个月跳楼自杀的那个女研究生,挺惨,母亲难产死了,父亲在她十六岁时病逝,好容易大学要毕业了,结果让许世强勾引上了。好像就是为了他而选择留校考研,但许世强又看上校花戴晓芳,这个女的想不开才跳了楼。昨天刚好是她的生日,我猜许世强是不是心里有愧疚,所以昨晚在教学楼附近烧纸守灵。没想到周文昌会选择这个时候跳楼,一切都是意外啊!"
"那到底有没有许愿镜复仇的女鬼?"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51
有人问,刘高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串烟圈,在斜照进来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困惑。
"也许有,也许没有,这事难说啊。如果人心里没有鬼,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鬼?"
我猛然打了个冷战,想到什么。
是啊,如果自己不干坏事,还怕这世界有鬼吗?而我这几年来一直处在恐惧不安中,都是因为那件事。
我越想越怕,甚至想起曾在恶梦中见到的那个无头男人,他的肩胛骨上似乎有一块斑,而我的后背也有一块斑,那就是我潜意识里应得的下场吧!
宿舍里越来越冷,我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包裹在毛毯里了。
刘高对我的反应感到不解,一直坐在对面床上看着我。
我缩在毛毯里没敢合眼,也不敢伸出头向外张望。
大家也许觉得话题变得有些枯涩,都决定睡觉了。我却无法入睡,最后终于鼓足勇气下床找出安眠药,吃了一片才感觉好些了。但是异变却发生在我神经刚刚放松的刹那,穿白裙的女鬼突然出现在床前,毫无征兆。
"你害怕了吗?"
女鬼弯腰隔着毛毯对我说,然后轻声笑了。那笑声直直的刺入我的大脑,不停的回荡。
宿舍里的空气都似乎变冷了,我把自己裹在毛毯里,对自己说真见鬼了。她为什么盯上我一直不肯离去?难道第四个嫌疑人真是我的父亲?
"你心里为什么有鬼?"
女鬼再次问,我抖得像秋天里最后一片叶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仿佛没有声音了,但我每次掀开毛毯的一角都看到白色长裙。
宿舍里的兄弟们都已经睡下了,刘高睡前还说今天怎么这么冷,根秋天似的。秋天并没有到,只不过到了一个女鬼在床前,而他很不幸运的在我上铺。
我发短信给戴晓芳,说我见鬼了,她回短信说活该,坏事干多了见鬼很正常。
我又发短信说不开玩笑,真的见鬼了,还是个女的,可能是舞蹈室的镜子复仇鬼。
戴晓芳这回回短信说:'那你可以强奸她,征服她,怕什么?上,我支持你。'我又气又怕,在毛毯里瑟瑟发抖。最后我直接给戴晓芳打电话,她生气的说我不关心她,不爱她了。
"我床前有一只女鬼,真的,没开玩笑。我很害怕……"
"你也有怕的时候,活该!"
戴晓芳无情的挂断了电话,把我一人抛在无边的恐惧之中。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不然为什么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我对自己说,可却没有勇气向外看一眼。
她为什么要跟着我?
周文昌死了,这个时候她应该跟随在许世强左右,难道许世强也死了?
我是下一个?
但是我并没有在许愿镜前许过心愿啊!还是像我曾对许世强说过的那样,因为心里有鬼。
夜漫长无边,宿舍里的任何声响都折磨着我的心灵。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52
许世强也死了,死在教学楼后的海池。据警察分析,许世强是从教学楼顶跳下去的,和周文昌的死一样,是自杀身亡。
现场有两名目击证人,是在楼顶守夜的校保安,庄耶和那个年长的保安。据他们说,当时有一个女人和许世强一起上的楼顶,两个人都脸色灰暗,像死去已久的尸体。许世强找了块砖压住遗书后,就跳了楼。庄耶和年长的保安想上前阻止,但身体却动弹不得,于是眼睁睁的看着许世强跳了下去。惨叫声在夜空中划过后,他们俩才恢复了活动能力。而此刻,那个女人突然浑身发光,只一刹那就消失不见了。
许世强留下的遗书里说,他失败了,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已无获胜的可能,他不能容忍自己输给一个小丑,更不能容忍自己所爱的女人居然是小丑的女朋友,还有爱自己的女人为自己而跳楼自杀。他感到世界一片灰暗,看不到希望了。
两个学生会主席的竞争对手都死了,我毫无疑问的当选。但公布竞选结果时,校长给予许世强学生会主席的名誉头衔,以表彰他对学校做出的贡献。当然,那是指许世强的父亲给学校的捐款。
我想过很多种结局可能性,但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第四名嫌疑人,竟是许世强的父亲!
警察吴明天再次到学校取证,一桩沉冤二十多年的惨案终于大白天下,舞蹈室奸杀案的四名嫌疑人,除一人跳楼自杀,一人病逝外,其他两人都已落入法网。而落网的两名案犯的儿子,周文昌和许世强,却都死在了校园里。
许愿镜满足了许愿者的欲望,但却也照出了他们人性中的丑恶。是他们释放了复仇女鬼,他们死于自己的贪婪。
戴晓芳同意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偷偷摸摸,现在我们光明正大的双出双入。看着戴晓芳每一刻幸福的目光,我突然对自己感到羞愧。
我一直在疑心她会对我暗中下手,因为高三的那个夏天,郊游的时候我强暴了她。虽然她没有报案,但是我一直生活在惶恐中,害怕她会报复我,甚至刚知道将在同一所大学就读时,我还出现过严重的幻视,有一个女人总在我周围游荡,目光空洞表情狰狞。现在想来,那都是因为我心中有鬼,而戴晓芳是真的爱我,毫无保留。
至于周文昌和许世强的死,警方感到困惑不解。这两个人都没有必死的理由,可是他们却都死了,死的那样离奇古怪。
事后我问戴晓芳听说过周文昌的遗书没有,她说听说了,但她很奇怪,周文昌并没有和她发生过关系,也许他的女神另有其人。又或者,和他发生关系的并非人类,而是许愿镜里的复仇女鬼。
舞蹈室的练功镜在许世强死的那晚,突然无故爆裂,碎片散落一地。学校找来工人把镜框给拆了,而那个房间更是改做了仓库,用来存放不用的桌椅。
所有鬼故事的传说都顷刻间灰飞烟灭,谁对谁错也无人记得了。
全篇读罢,于天吉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真像他写的那样,有一面许愿魔镜,他倒是愿意祈求见小菲一面,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他拎着雨伞,重新回到走廊上那面镜子前,狠狠一锤。他根本见不到小菲!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出车祸死了?
疑问尚未消除,当于天吉抬起头时,又发现了件奇怪的事。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面部扭曲得有些可怕。而在镜子内,正有一名女子向他缓缓走来,长发覆盖了女子的整个头颅,她步步逼近,身上带着从深渊而来的怨气。
这一形像,让于天吉立刻想到一个人,贞子!
他疯狂地挪动身体,想要逃离,可身体与手掌却被牢牢吸附在镜面上,动弹不得。镜子里的女子慢慢抬头,于天吉发现自己竟连闭眼不看的力气,也使不上来。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那张不成脸的脸,从长发后渐渐露出。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像一团揉烂的面。尽管那怪物没有口,但于天吉却仍旧感受到声波的存在,她在招唤他进去,到镜子里面去!
那声波是一种强烈的蛊惑,于天吉感觉自己竟在努力地迈开双腿。他死死地与那股妖力抗衡着,筋疲力尽。就在一条腿要跨入镜子的刹那间,脚边的长柄雨伞忽然掉地,挡住了于天吉的去路。
那是一柄记录着他与小菲无数回忆的雨伞,很大很牢。他们时常用它遮住行人的目光,躲在伞下肆意地亲吻。
小菲,是小菲救了他!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53
于天吉猛地一惊,像是长眠的人突然苏醒。他紧紧抓住雨伞,向后倒退,附在身上的奇怪力量霎时间被卸去,而镜中的无脸女子也随之消失无踪。
"小菲,你在哪里?"于天吉走到窗口,对着天空大喊,应他的,只有天边一抹艳红昔阳的默然。他绝望地转过身,发现吵闹声已引来了不少人。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来,拾起掉落在地的报告单,走向于天吉:"你是于先生吧?你上周在这里做的检查已经有结果了,我建议你马上入院,再作详细化验。"
零碎的记忆拼凑起来,于天吉想起因为自己最近一直感到不适,是在小菲的陪同下,来这家医院做过检查。他拿起那叠应该是写满小说的报告单,再看时,却惊讶地发现,它又成了一张普通的检查单。
而令于天吉最为震惊的,还不是这些,在那张检查单上,他赫然发现,自己的胃部竟生了一个巨大的肿瘤!
让秦关不曾想到的是,今天于天吉居然联系了他。由于小菲这丫头一直没个正经,秦关还一直担心她不把短篇诅咒的事,放在心上,正想亲自去找于天吉说明情况。
于天吉通过小菲的QQ,联系上了秦关,而他所带来的消息,却让秦关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小菲死了,于天吉的胃里生了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还得进一步化验。
医院的花园里,两个男人的见面仍透着丝丝感伤。眼前的于天吉十分消瘦,许是被病痛折磨,又或许因天人永隔,心存思念所致。秦关不想去谈小菲,触及他的痛处,便寻问他的病情:"化验要什么时候有结果?"
许天吉不动声色,如同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的目光毫无焦距地停在前方,说道:"月光、小菲、我全收到了自己写的小说。其他人呢?逃得掉吗?"
"我正在联系陶子,可是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说起这些,秦关马上道:"你有宋梁吟的联系方式吗?必须得快些通知她。"
许天吉冷笑:"有用吗?说不定她们已经遇害了,没有人可以幸免!"
这句具有震憾力的话,令秦关一阵发怵。
没有人可以幸免!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一定不能让月光有事,即使是面对那些未知的可怕力量!
探望了于天吉,秦关回到了家中。因为不想给父母添麻烦,他很早就自力更生,所谓的家,只是一间租来的老式民房,简陋但很干净。
一直打不通陶子手机,让秦关定不下心来,最后他干脆把电话打去了《申报》编辑部。另一头工作人员的火气似乎比他还要大,一听是找陶子,大声吼道:"陶子?她都多少天不来上班了?你要是见到她,让她马上联系报社。"
陶子不去上班?
这让秦关百思不得其解,记忆里,她是一个似这份工作如命,敬职又敬业的女记者。怎么会无故旷工呢?
隐隐地,秦关感到不安。但他没时间去多想,急急忙忙地做了饭,准备给月光送去。这几天来,都是由他照顾月光,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她家,看她乖乖吃下,自己才能安心。
租屋的厨房是公用的,每回做饭,都得劳师动众。由于条件简陋,这里用的还是液化气,打火时,秦关才发现火苗窜不上来,赶紧打电话让工人过来换气。
趁液化气没送来之际,秦关跑回房里,挑了两本图书,准备过会儿一起带给月光,让她在家里可以看着解闷。
再次回到厨房时,门口像是站了一个人。秦关很自然地以为是换气的工人来了,他没有回头,直接说道:"师傅,你搁下吧。我这就把瓶换给你。"说着,秦关拧换下空的液化气瓶,在就要抬头之际,他意识到状况有些不对劲。
从头至尾,门口那人似乎都没有理过他。如果不是换气工人,又会是谁呢?
一股毛骨悚然之感,爬上秦关的脊椎,他低着头,慢慢转身,惊愕地发现前方地面上,斑斑驳驳,像是留有一小块一小块的血迹。
无路可退,秦关直起腰直视过去--与他对面而立的人,居然就是陶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55
迷雾第六重星空社
傍晚,夕阳红得近乎刺眼。
秦关照例带着饭菜,来到月光家。到了门口时,他发现月光的房门虚掩着,并没有关牢。这让秦关有些担忧,急忙跑了进去。
还好一进屋子,看见月光安静地躺在床上,秦关这才放下心来,坐到床边,说道:"月光,起来吃饭了。"
听到秦关的声音,月光急忙把头缩进毛毯,蜷缩的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
见她如此,秦关马上意识到有事发生,他轻轻地去拽蒙在月光脸上的毯子,轻声说道:"别怕,让我看看。"
月光拼命摇头,把脸埋得更深。秦关只得好言相劝:"都这么多天了,你还不信我?我要是怕看到你的样子,就不会每天送饭来了。"
这句真挚而诚恳的话,似乎打开了月光的心锁,只听她在毯子里低声道:"你答应我,不能逃走,不能丢下我一个人逃走。"
月光的脆弱,在此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自己面前。这甚至让秦关有些感动,他静默了一两秒才开口:"我当然不会走。"
毛毯被慢慢揭了下来,展露在秦关面前的,还是那个清瘦的脸。
但他发现月光把衣领翻起,紧紧地包围着脖子,而从她头下隐约裸露的皮肤看,那些骇人的齿痕看来已经长到了颈项下。
"我很丑吗?"看着秦关的眼睛,月光问道。
"怎么会呢?"月光的脸还未被侵蚀,她依然漂亮。秦关没有说违心的话,却仍转过身去。因为,他不想让月光看到他眼底的忧伤。
再过三天,或者更短的时间,眼前的女孩或许就不漂亮了。
秦关可以不在乎她的容貌,但却不能不为她的性命担忧。
身上齿痕不断的增加,正在消耗着她的精力,月光一天比一天虚弱。秦关几次劝她就医,她却坚持不肯看病。
这是因为正是她创造了《白牙》,她知道这种附了诅咒的齿痕,现代医学根本无法治愈。
"你一定是骗我的,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像个怪物。"
月光的不依不挠,让秦关倍感难受,他不想现在就说出小菲的死讯,徒增她的恐惧。
突然间,他抓起她的手,说:"走,我带你去外面逛逛。绝对不会有人说你丑。"
害怕月光的伤口吹到风,出门前,秦关让她穿上长长的风衣,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他们一起逛街,一起漫步街头,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时代广场上的钟声敲了一十九下,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红男绿女,月光感叹,好久不曾这样开心地出来玩过了。
人群中,她的步调,渐渐跟不上走在前方的秦关了。
秦关回头:"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逃走。"说着,他蹲下身,示意由自己背着月光继续走。
那一刻,月光犹豫了一下,接着她舒心一笑,还是把手搭上了秦关的肩。
霓虹灯下,秦关走得很稳,月光的长发垂到他的肩前,秦关轻声说道:"月光,我认识你多久了?"
背上的人低声答道:"三年多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56
"是四年零七个月。"秦关纠正道,淡笑着说:"当然,一开始是我认识你,你不知道我。有一件事,我瞒了很久,今天想告诉你……"
"什么事?"
月光的声音听来也有些紧张,秦关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那一次我对你说的话都是肺腹之言。我确实喜欢你,在没有见到你之前就喜欢。因为喜欢你的小说,我加入了夜站。我写小说、搞创作,更多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夜站垮了,我想自己该从荒唐的网恋中抽身了,我给了自己三年时间,可是没有用……"
身后无人说话,只能听见轻微的喘息。秦关感到一个微妙的地方,是月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像是搭得更紧了。
于是,秦关继续道:"我知道为《校园怪谈》写背景的作者,全将受到诅咒。你身上有齿痕,我不怕。我早就说过,我喜欢你!月光,为什么你不相信呢?"
一声咳嗽从背后传来,秦关停下脚步,听见月光说道:"能先放我下来吗?"
小心地放下月光,望着她水雾般的眼睛,秦关感觉有些失神。月光轻笑,淡道:"我一开始,就没有不信。你愿意再陪我走下面一段路吗?"
下一瞬,她的身体陷入了秦关的怀抱,两人紧紧相拥。微风轻扬,掠起月光的长发,缠上秦关的肩膀。路人匆匆而过,没有人打扰这对相爱的恋人。
这个拥抱,秦关期待了很久。所以他不肯松手,生怕一放开,月光就会消失。久久,秦关轻抚着那些飞舞的发丝,低声说话,他的声音十分含糊,乍听之下,竟像哭泣。
"为什么要骗我?"
这六个字,如惊雷般在月光心里炸开。
她不明就理,还没开口寻问,又听秦关说道:"我确实很爱月光,但我很胆怯,从来没向她表白过爱意。你为什么要假扮月光?"
这一回,身体是被猛然拉离怀抱,月光的眼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她看着眼前同样红了眼圈的秦关,惊慌失措。
对峙间,秦关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他打开一看,立即变了脸色,那是一条由夜站发来的超长短信,信件还有名字,叫作《星空社》,那是自己写给《校园怪谈》做背景的小说!
"来了,终于来了……"秦关苦笑,拇指准备按向确定键。
"不要!"千匀一发之际,月光猛地推开秦关的手,阻止他查看短信。她低低泣道:"不要看……要好好活着!"
"你知道连环诅咒背后的秘密吗?"秦关盯着月光问,看她泣而不语,他淡道:"《星空社》的结局,我很清楚,那是个圆满的结局。我不会有事。"
轻轻握住月光的手,秦关看向手机,进入消息文档,按下了查看确定……
实验楼的楼顶急速地离我而去,四下无处着力的陌生感觉,使我的心猛然一紧。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2:59
数月前,我怀着对新生活的无限憧憬,走进了这所校园。这里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样的新鲜。
校园很大,所有人都是新面孔,这些使我稍稍有些不安。不过很快我就熟悉了新的环境。慢慢地,跟班上的同学们也都打成一片了。
我是学电子的,虽然女孩子们很少学这个专业,但我们班的情况居然过分到没有一个女生,清一色的傻老爷们,许多同学都因为这个原因而愤愤不平。
不过这对于对女生一直不怎么感兴趣的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学校里的很多社团也趁着刚开学的机会吸收新的成员,我也很想在课余找点有意思的事做。
在浏览学校网站上众多社团发的广告中我被"星空社"的精美宇宙图片吸引住了,我从小就对天文特别感兴趣,我决定去参加星空社周四晚上8点半在试验楼组织的第一次活动。
周四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
"这对天文社团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天气。"我心里嘀咕着。"只盼着晚上天气能变好。"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天空好像更阴了。吃过晚饭我便散步边向实验楼走去。看了一眼手机,刚刚八点。时间还早。
初秋的夜晚,暑气仍盛。加上阴沉的天气,更让人觉得胸口发闷。
校园里到处都是晚饭后出来纳凉玩耍的学生。校园小湖边的草地上乱糟糟或立或卧,人格外多。
路过的时候,一丝凉意扑面而来,怪不得人这么多,这里的确感觉凉快一些。池塘里满是残荷败叶。硕大的莲蓬密密麻麻的竖在那里,微风过处,不停地摇摆着。
池塘对面的树林中传来秋蝉烦躁不安的叫声,跟池塘中的蛙鸣连成一片。在烦闷的秋夜中更显嘈杂。声色恼人,我不愿在这里多逗留,不禁加快了脚步。
实验楼是一栋白色的高大建筑,看起来刚刚建成不久。楼顶有一个圆形的天文观测台,我想那里肯定是"星空社"的活动场所。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二十分了。
实验楼只有寥寥几个房间亮着灯。抬头看了一下天,感觉乌云快要压到楼顶了。
我快步走进大门,刚进门口,一阵冷风从里面吹了出来,走出来的一身汗马上变成鸡皮疙瘩传遍全身,后背上被汗水已经湿透的衬衫这时冰凉地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实验楼的大厅里灯光明亮,一尘不染,非常空旷。这里好像与世隔绝一样,进来后,闷热和嘈杂荡然无存,显得格外阴冷清静。
第一次来实验楼,发现这里好像没有电梯,反正我在一楼大厅里是没找到。没办法只能爬楼梯了。这里的楼梯非常宽大,楼道的照明是声控的。
爬了半天感觉好像整栋楼里就只有我一个似的。听不见任何别的声音,只有我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有一层的灯好像坏了,不管怎么跺脚,灯也不亮。走到这一层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下两边的楼道,黑洞洞的仿佛没有尽头。
阴冷的感觉更加强烈。我不敢久留,快步向楼上走去。
终于,到了顶层。渐渐地也听到了人声。循声走去,1015教室前挂着一面小牌子--"星空社"。开门进去,里面30来个同学正有说有笑地闲聊着。
我在最后一排找个座位坐了下来。坐下后,我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四周。靠窗的一面墙边放着几架单镜头反射式天文望远镜。
身后是一个旋转的楼梯,看样子是通到顶层的天文观测室的。
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张彩色的星云图片,图片下写着一句老子的话,"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八点三十五。这时从聊天的同学中间站起一个高大的男生。
他大步走到讲台前:"大家静一静……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司马文,是电子系三年级的学生。同时也是咱们这个小社团的负责人。估计现在人已经都到齐了,我们今天的活动就开始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3:02
想不到社团主席还是我们师兄啊,我不禁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学长,他是个眉清目秀的男生,气质优雅,举止间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接下来司马文对新会员表示了欢迎,并让大家逐一做了自我介绍。
司马文接着说:"因为共同的兴趣,今天我们聚到了一起。宇宙太神奇了,从远古时代起,我们的祖先就已开始凝视夜空,关注宇宙。虽然创世之初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已经模糊不清、难以捉摸,但是我们人类凭借着不懈的努力和创造性的智慧,正在逐渐揭开宇宙的奥秘。我们作为业余的天文爱好者……"
正在他大发议论的时候,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孩子。
看到这女孩子的瞬间,我被惊呆了。我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她气质娴雅,长发披肩,飘飘欲仙。
司马文的发言也被突然出现的女生打断。那女孩子见到满屋子的人都在注视着她,便对司马文歉意地一笑,低头快步走到最后一排,在我的旁边轻轻坐下。
我感觉身旁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不禁心旌荡漾。
自从女孩进来,我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直到她被我看得低下头去,并轻轻咳嗽一声,我这才如梦初醒般把视线移开。深悔刚才太失礼了。我不知为何对她如此着迷。
总之这女孩身上有一种迷人的气息在强烈地吸引着我。之后司马文讲的话我全没有听进去,只是忐忑不安地感觉着我身边的女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司马文说:"真是不巧,我们这个社团是靠天吃饭的,今天刚好赶上阴天,我们的计划也泡汤了。只好以后再安排活动了。如果有哪位同学想借器材和资料,到我班直接找我就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喧闹声中大家纷纷离去,只有我旁边的那个女孩子依旧坐在座位上不动,我也傻傻地坐在那里。
司马文微笑着走了过来,走到女生的旁边:"这位同学,你也是来参加星空社的吗……"
这时,我忽然发现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起身匆匆离开。本来,我很想知道那个女孩的来历,正在苦想怎么开始跟她搭讪呢。可是司马文却已经开始跟她聊上了。
人家两人说话我在旁边实在不妥。反正我已经加入星空社,来日方长,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魂不守舍地,我走到一层大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已经大雨滂沱了。我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雨水在路灯的中一片一片地落下来,地上已经很多积水,雨水落在水面上更显得密密麻麻。
一口气跑回去?以前也这样干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站在门口没有动。为雨所阻,多好的理由啊,正好等她下来,还能再见她一面。
大厅里静悄悄的,仿佛与门外是两个世界。我无聊地站在实验楼的门口,看着门外的大雨倾盆而下。
操场上远远看去一片朦胧。我正在面对夜雨发呆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紧跟着耳边巨声响起。声震耳鼓,感觉整个人都被声音穿透了。
实验楼的玻璃窗也跟着哗哗乱响。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啊,"带劲!"我不禁喝彩。
惊雷的余音还未消失,楼道深处忽然又传来几声电弧的噼啪声,同时,门厅里的灯光也随着电弧声闪烁不定。
一阵狂闪之后,楼内变得漆黑一片。大厅里只有外面的路灯照进来,在地面上投射出我长长的影子。黑暗中的实验楼仿佛更加安静了。我感觉刚进来时的那种风又开始阵阵地从黑暗处吹过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我进退失据。
那个女孩还没有出来,要不要继续等下去?我开始犹豫了。
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外面的雨没有一点变小的迹像。
我开始感觉有点冷了,决定冒雨跑回寝室。这么大的雨,的确需要鼓足勇气。我关上手机电源,准备冲入大雨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3:04
"同学,你没带伞吗?"我刚要跑,一个女孩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
我毫无会有人出现的心理准备,心里一紧。连忙回头看时,一张白皙的脸出现在我身后,黑色连衣裙,披肩长发,一双略带忧伤的眼睛注视着我。
是她,一直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而我此时却开始紧张起来:"我……是的,雨太大了。"
一开口说话,我发现口中呼出的气体居然已经凝成团团白雾。怪不得感觉这么冷,原来温度已经降到这么低了。
她还在凝视着我,眉宇间那忧伤的神色令我着迷。
这种感觉是有距离的,冷冷的、不易接近的。
她宽松单薄的黑色长裙被风吹动,朦胧中显现出动人的曲线,这简直就是曹带当风的画中仙子啊!我不禁问道:"你冷吗?"
"还好,我也是今天刚加入社团的,因为有点事来晚了,我叫孟菲,中文系新生。你怎么称呼?看来咱们得在这儿多呆会了,我也没带雨伞。"
"秦关,学电子的。"
互相介绍以后,便开始在实验楼门口相对默立。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好的机会却哑口无言了。
良久,"你听到了吗?"她忽然莫名其妙地说。
我痛心疾首的同时正在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心花怒放。但见她却面带惊恐。"听到什么?只有下雨声啊!"
"里面好像有人在哭。"说完,她向漆黑的楼道内看去。
"半夜三更的,你可别吓唬人啊。我什么也没听到。"我不禁害怕起来。
她依旧向走廊内张望,忽然向我靠近了一步。"啊,又来了,真的有人在哭啊!"
她突然双手抓住我的胳膊,我只觉得她的手刺骨冰凉,并微微发抖。本能地我想要挣脱,但终觉不妥,强行忍住了,看来她是吓得不轻啊。
我强作镇静在她冰凉的手上拍了拍:"没事的,我怎么没听见,也许是猫叫吧?别怕。"
"我真的好害怕。你真没听说过咱们学校的事吗?"
"不知道啊,什么事?"
"听说实验楼原来是一栋住宅楼,前年毁于一场火灾。由于深夜失火,所以烧死了好多人。后来这里就建了这栋实验楼。我听高年级的同学说,这里自从建了实验楼,晚上总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东西。我刚才真的听到有人的哭声,好恐怖!你真没听到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禁毛骨悚然,这半夜三更还下着大雨,我忍不住屏气凝神侧耳倾听,越是听不到我越是害怕。
可这时候逃跑也太没面子了,在弱小的女孩面前怎么着也得充充硬汉啊:"真没听到,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吧。既然知道这栋楼古怪,你为什么还加入星空社啊?活动都在晚上啊。"
"因为我喜欢看星星啊。再说人多就不害怕了。没想到今天落单了,今天多亏有你,不然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3:05
渐渐地我感觉牙齿在打颤。
刚刚入秋,想不到一下雨,竟然这么冷。而且她的手实在是太凉了,看她的意思并没有松手的打算。
我假装系鞋带,趁机摆脱她抓我胳膊的冰凉双手。与心仪的女孩子第一次肌肤相亲,感觉竟然这么不好。
"你快听,有东西过来了!"刚刚站起来的我不幸又被孟菲抓住。
这次我也听到了,是脚步声,在黑暗的楼道里由远及近。我也开始紧张起来,这时也顾不得充硬汉了,不自觉地我也抓住了孟菲的小手。
黑暗中一个人影朦朦胧胧地慢慢接近了。我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只想拉着孟菲冒雨而逃。
"秦关、孟菲,是你们吗?"黑暗中传来司马文的声音。
我长出一口气:"是我们,我们在避雨。"同时松开了抓着孟菲的手。
昏暗的灯光下,司马文手里拿着雨伞走了过来:"可能刚才的闪电把楼里的电线击坏了,你们都没带伞吗?"
孟菲松开了抓着我的手:"是啊,司马大哥,都快急死我了。"
刚才极力想摆脱的手忽然松开,我心里一阵莫名的空虚。只想重新再被她抓住。
司马文笑了笑,对我说:"那就我先送孟菲回去,再回来接你。"
我心里很不痛快,隐隐觉得司马文不该这时出现,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讪讪地说:"不用了,我是怕她害怕,在这儿陪她呆会。不然我早就跑回去了,这点小雨不算什么。"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向雨中跑去。"秦关,你等等……"身后传来孟菲的呼喊声,我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跑回了寝室。
寝室早已熄灯,我下铺的金敏吉睡眼惺松地醒过来。
看到我的样子笑着说:"伙计,你怎么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怎么也不发个信息让我接你啊?"
这家伙是我到学校后第一个认识的同学,粗枝大叶,十分豪爽,典型的东北汉子。寝室里就我俩的关系最好。
"太晚了,怕影响你休息。"他哪知道我是在故意避雨啊。
"那擦干头发快睡吧,别冻着了。"
躺在被窝里我怎么也睡不着,只想着孟菲靠在司马文的怀里,打着一把伞浪漫地在无人的校园中雨中漫步。
司马文这家伙真是坏事母子,好几次了……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睡去。
早上我被金敏吉推醒:"哥们儿,一起吃早饭吧。"
我感到头痛欲裂,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疼,答应一声,发现说话也很吃力,嗓子肿了。
金敏吉把手伸到我的头上一摸,吓了一跳:"哇,这么烫。伙计,你发烧了,今天别去上课了,我给你带饭。"
说完,他倒了杯开水让我喝下,找了把雨伞匆匆走了出去。
金敏吉从校医院带回来好多药。
我吃了点药又昏昏睡去。醒来时发现寝室里只有我一人了。
我又想起孟菲,想起她那双忧伤的眼睛,冰凉的小手,飘逸的长发……。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只要醒来就满脑子想的都是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3:07
就这样躺了两天,感觉身体渐渐好了。
我感觉很奇怪,一直以来我对女孩子根本不想亲近,可为什么孟菲一出现我怎么就立刻喜欢上她了呢?而且为之不寐者数日。
这就是一见钟情吗?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感觉到我在喜欢她?
晚上金敏吉跟我聊起星空社的事情,当他知道社长是司马文的时候,哈哈大笑:"这个老大原来就是你们社长啊!"
我很奇怪:"你跟他很熟吗?"
"我不认识他,不过慕名已久啊,如雷贯耳,如雷贯耳!"
"因为他品学兼优吧?"
"兼不兼优我不知道,只听说他是咱们学校有名的花心大萝卜。被他甩掉的女孩子不计其数,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只要被他看上的,绝对难逃魔爪。"
我心里一惊,别的女孩年幼无知,上当受骗不关我的事,可孟菲不会也被司马文看上了吧,那样可就坏菜了。
我赶紧追问:"你知道他现在的女朋友是谁吗?"
"这就不知道了,你小子现在正好有机会跟学长学几手,包你受用不尽啊。"
金敏吉对学校的事知道的可真多,正好向他打听打听:"你认不认识中文系的女生啊?"
"嘿嘿,不怎么认识,不过他们那边可有好多美女。"
"你见过一个穿黑裙子、长头发、个子高高的女生吗?"
金敏吉想了想:"没什么印像。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女生了,哥们帮你留意一下,没说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你知道咱们学校闹鬼的事吗?"
一说这个,金敏吉好像又来了精神:"当然听说过。据说实验楼那边一到后半夜经常鬼哭神嚎的。楼前面那个水池子里据说也有过学生自杀。有人晚上在湖边的树林子里还看到过白衣女人头发湿淋淋地飘来飘去呢,你说吓人不吓人?"
被他这么一说,我感觉背后发凉,怪不得我去实验楼感觉那里阴冷阴冷的呢。
那天晚上孟菲她说听到有人在哭看来也不是瞎说啊。
想想真让人后怕"原来真的有鬼啊。"我不禁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你见到鬼了?"
"没有,只是那天晚上我们社里有一个女生听到楼里有人哭呢!"
"有这种事?我一直以为鬼故事都是胡编的呢,真想去看看鬼是什么样子啊。"
"鬼有什么好看的,多吓人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3:07
"你见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吓人?如果真有鬼,那还好了,死亡也就没那么可怕了。死后变鬼,某种程度上说是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啊,对吧?"
金敏吉真是一大堆歪理,不过仔细想来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啊,人之所以惧怕死亡,无非是害怕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
死后变鬼就是精神不死,如果这样似乎鬼比人还要高一等呢,因为它头上已经没有"动物"的标签了。
我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金敏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这几天生病是不是因为撞上鬼了?"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神秘兮兮地说:"想看吗?要不咱俩哪天晚上去树林里看看女鬼,怎么样?既然别人能看见,咱们也能。"
这家伙真是胆大,我虽然心里发毛,但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不觉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说:"好啊,等我恢复体力后咱们就去。"
"那好,一言为定,到时候你不去可别怪我辣手无情啊!"
几天之后,我又生龙活虎了。
金敏吉天天问我,听到我说熄灯就去时可把他乐坏了。
晚饭后,我们到学校外溜达。
学校门口有一架立交桥,每天桥上车水马龙,桥下行人如织。现在天气虽然很有凉意了,但傍晚散步的人还是不少。
金敏吉拉了一下我胳膊:"听说今天下午桥下撞死个女学生,你知道吗?咱们看看去。"
"真的吗?哪个班的?"
"好像是个学法律的大二女生,据说长得非常漂亮,真是太可惜了。"
"现在有什么好看的?尸体肯定早就运走了。"
"去看看事故现场也好,凭吊一下早调的校花。"
街上灯火通明,我们穿过熙来攘往的车辆来到桥下。
这座立交桥设计得非常不好,桥下通道的拐角处没有任何标志,外面就是机动车道。
行人如果不留意过往车辆,从桥下出来时很容易出危险。
今天这里果然发生过交通事故,人行道前面有一个人形的白圈。
看样子是被汽车从人行道上撞出去的,白圈的头部位置还有一滩已经干了的黑紫色血迹。
我跟金敏吉站在通道出口,呆呆地看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在画着人形白圈的路面上飞快地驶过,谁都没说话。
我想他此时的想法肯定跟我一样:正在唏嘘人生的无常。一朵正将盛开的生命之花就这样瞬间凋谢了。我曾经鄙视过颓废青年,但如今看来,积极的意义又何在呢?人生几何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3:09
我们在那儿默立了好久,才慢慢走回校园。
一路上我俩心情都不怎么好,物伤其类,我们跟死去的校友年纪相仿,出了这种事,怎能不难过呢?
金敏吉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不知她父母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太不幸了。"
"就是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有的话那家伙肯定伤心死了。"
金敏吉忽然停住脚步:"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她的男朋友就是你们星空社的社长司马文啊。你看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劝劝他才好。"
怎么这么巧,居然是司马文的女友出事了!
虽然听说过司马文的飞短流长,我对他的印像还是很好的。他虽然花心,但是女朋友的横死想必对他的打击也特别大。
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慰问他一下。
由于刚才的事,我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我对金敏吉说:"咱们今天还去鬼林吗?要不改天吧,没有心情了。"
"当然要去!我刚才心情也不好,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况且咱们已经凭吊过了,你就不要没完没了了。"
"我真的不想去了。"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如果你到时候不去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嘿嘿!"说着他抓着我的衣领前后地摇晃。
就这样,在他的"胁迫"下,我只好威武而屈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大雨过后的夜晚已经颇有凉意,早不见白天"秋老虎"的威风了。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校园里除了还在四处游荡的我俩,已经难觅人迹了。
见我直打哈欠,金敏吉拍拍我的后背:"困了?我看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去找女鬼玩吧。见到它,包你精神。"
不用见到女鬼,听到他的话后我马上就精神了。
这么恐怖的事我还从来没做过。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他居然要去找,这家伙怎么这么胆大呀?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我感到很奇怪。
见我踟蹰不前,金敏吉一把拉住我的手,向湖边走去。
就这样我被他半拖半拽地拉到了湖边。到了湖边,金敏吉也放慢了脚步。
不知道是心理缘故还是怎么,刚到湖边我就感觉到阴风阵阵,平日里习以为常视而不见的路灯,这时仿佛也变得晦暗不明了。抬头看看天空,一弯残月也慢慢躲到乌云后面。
对岸的树林影影绰绰的。我禁不住汗毛直竖。
我拉了一下金敏吉:"好好的,咱们何必自己吓唬自己玩呢?回去好好睡觉吧。"
金敏吉正色道:"大丈夫处世当善始善终,像你这样因为害怕就半途而废,一辈子也别想见到鬼,真没出息!"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3:10
他这么大发议论,可见他一点都不害怕,不知道这家伙的胆子是怎么练成的。
有他在,我胆子也壮了。
我们顺着湖边慢慢地向对面的树林走去。
今天湖边格外安静,居然没有令人心烦的蛙鸣声。难道它们都提前做好冬眠的准备了?
湖面上残荷依旧,干枯的荷叶下面似乎白雾弥漫,残荷们似乎也在昏暗的光线里无风自动。
我们已经走到湖的对岸。
另一边路灯远远地照过来,光线更加暗淡,我只能看见金敏吉瞪着大眼睛的脸,眼前的树林一片朦胧。
我第一次到这个小树林里来,以前只是远远地看过几眼,现在才发现,林子里是清一色的龙须柳。
一阵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林子里仿佛黑雾涌动,面前的柳树也好像不停地摇头摆尾,张牙舞爪。
我小声对金敏吉说:"咱们是在外面观察还是进去?"
金敏吉好像也有些犹豫,想了想说:"外面好像没什么东西,咱们慢慢走进去吧。这里如果没有什么,咱们就去实验楼那边看看。"
我提心吊胆地跟在金敏吉身后,走进了漆黑的树林。长长的树枝不时刮在脸上,我们不得不抬手在面前开路。
这时夜静极了,只能听到我们沙沙的脚步声。
走近湖边的时候,远远地,在树叶的沙沙声中,一阵断断续续的女人的抽泣声隐约传来。
我感觉背后冷汗直冒,手脚冰凉。我终于明白那天孟菲的手为什么那么凉了。半夜听到哭声真是太恐怖了。
我拉了前面金敏吉的衣角一下:"你听到了吗?"
金敏吉也停下了脚步,我听见他的呼吸在加速,声音好像很兴奋,轻声说:"听到了,有女人在哭。咱们过去看看!"
一直以来我对闹鬼的事就将信将疑,答应金敏吉同来夜探鬼林固然是因为不好意思驳他的面子,另外也因为自己心里非常好奇,想一探究竟。
可现在女人的哭声清晰可闻,我却感觉两脚发软再也不敢向前走一步了。随着哭声不断刺激我的耳鼓,我只觉得漆黑的树林里越发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金敏吉回头见我还在原地,便蹑手蹑脚地走了回来,悄声说:"你怎么了?怎么不走啊?"
微弱的光线下,金敏吉满脸兴奋。我发现随着他的呼吸,他面前已凝成团团白雾。原来气温已经低成这样了。
我迟疑了一下:"敏吉,我有些怕。如果真是鬼,咱们该怎么办啊?"
"不怕,所谓邪不胜正,到时候咱们的阳刚之气自然会把它压下去的。走吧!"
我只好继续跟着他向前走。
女人的哭声越来越近,就在快走出树林的时候,借着对岸昏暗的灯光,我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只见她长衣飘飘,靠在一株树上低头饮泣。半夜三更的一个人在树林里哭,这肯定不是人。
我连忙蹲下身,只怕被她发现。可身旁的金敏吉却做出大出我意料的举动--他长身而起,用力地咳嗽了一声。我被他那一声咳嗽吓得差点没坐到地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3:11
哭声戛然而止。我看见她回头望向我们,突然,她倚靠的"树木"动了起来,另一个人影闪身出来,面向漆黑的树林:"谁在那儿?"声音有些发颤。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是司马文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原来虚惊一场啊。我赶忙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是司马文吗?我是秦关。"
当我们走近的时候,司马文侧目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干什么?"
我偷眼看了一下刚才哭泣的女人,居然是我日思夜想的孟菲,她也正疑惑地看着我们。
不知怎么,我心中一股无名火一下子被点燃起来。司马文这个家伙果然名不虚传啊,这刚短短几天啊,他已经跟孟菲深夜约会了,不知他做了什么,居然让孟菲哭得这么伤心。
我心中有气,自然说话也语带讽刺:"司马文,这么晚了,你在这干什么?听说你女朋友今天下午刚刚出事,你怎么还有心情跟别的女孩约会啊?"
司马文很是不悦,他拉着我向树林里走了几步,小声说:"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在跟踪我?"
我被他气乐了:"哼,我跟踪你干嘛?我们只是刚好到这里碰上了,我只是觉得你这人太没谱了,女朋友尸骨未寒你怎么就能这样?"
司马文好像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接着说:"之前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现在的女朋友你也认识,是她!"说着他向孟菲看了一眼。
一听这话,我火更大了。只觉得两只眼睛要喷出火来。只是漆黑的夜色下司马文根本没有觉察到。
"现在不早了,我们回去了,你俩继续玩吧。"司马文说完转身就走。
我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司马文用力挣脱了我的手:"你还有什么事?"
这次轮到我无言以对了。我只是暗恋孟菲,她跟什么人交往关我什么事?怪就怪我那次没有向她表白。
金敏吉在旁边看见,连忙跑了过来。他以为我们俩要动手,就对司马文大声呵斥:"你干什么!"
我连忙制止:"没事,刚才他差点摔倒,我扶他一把。咱们回去吧。"
司马文没再说话,转头回去跟孟菲低语了几句,然后搂着她的肩膀向湖边走去。
孟菲在转身的一瞬间向我望了一眼。黑夜中我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我却能感觉到她那忧伤的目光。
此时,我心中百味杂陈,可也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消失在黑夜之中。
金敏吉见他们走远,气愤愤地对我说:"他就是司马文啊!这家伙果然没良心,你要不拦着我,我肯定好好收拾他一顿!"
"咱们回去吧。"
"还没看到鬼呢,怎么能就回去呀,走,去实验楼那边看看。"
我此时什么心情也没有了:"你自己去吧,我回了。"
金敏吉跟在我后面,好像很莫名其妙,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情绪这么低落。
过了会儿,他恍然大悟般:"你原来说的那个中文系的黑衣女生,不会就是刚被司马文泡到的那个小姑娘吧?兄弟你真有眼光啊,那女孩果然清新脱俗、与众不同啊。"
"那又有什么用,现在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真气人,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被司马文骗到呢?兄弟你别灰心,咱们以后慢慢想办法收拾他。"
见我不再做声,金敏吉也沉默着跟着我回到了男生宿舍。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3:13
之后的几天我的心情一直不好。星空社在学校网站上发过几次活动通知,我都没有去。
几个月过去了,我也没有再看到过孟菲,湖边的那件事在我心中也渐渐淡了下去。
一天早上,我被寝室的欢呼声吵醒。
往下一看,只见他们几个正围在窗前议论纷纷。顺着他们的视线,哇,校园里一片银妆素裹,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原来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雪啊。起床后,我翻出羽绒服,看来现在得加厚衣服了。
雪后的空气格外清冽,这场初雪也让我心情格外舒畅。中午下课的时候,我跟金敏吉正说笑着走出教室,"秦关!"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回头一看,原来是司马文。只见他穿着一件浅褐色的大衣,两手揣在口袋里,不住地跺脚,看样子好像在这有一会了。
"司马文?你在等人吗?"
"等你啊,秦关,咱们社这几次活动你怎么一直没来参加啊?"
"是啊,那几次我正好有事,所以没去。不好意思没跟你打招呼。"
司马文托了托眼镜:"秦关,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你第一次来星空社的时候,我就感觉跟你挺投缘的。至于咱们的误会,我会慢慢跟你解释。"
没想到司马文说出这番话来,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并没有误会你什么,真的。我不参加活动真的是跟别的事冲突了。"
司马文笑了笑:"那就好,今天下午,咱们这里正好能观测到日全食,我特地来邀请你参加,你不会还有事吧?"
司马文如此盛情,我怎么好拒绝。"当然了,我正想下午去社里参加活动呢,你怎么还亲自跑过来了。"
"呵呵,我找你还有点别的事,可能下午除了咱们社的同学,还会有很多人去咱们那儿参加活动。你知道,咱们的器材有限,到时候恐怕不够,我想麻烦你跟我去买一些电焊的护目镜之类的预备着。"
我看了一眼金敏吉:"我当然是义不容辞了,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司马文过去拍了一下金敏吉:"好啊,一起去吧,人多好办事。"
金敏吉抬头看了看太阳,对司马文说:"下午有日食吗?要是真有我也参加你们的活动,不过,中午饭可得你安排哦。"
"呵呵,没问题,咱们这就走吧,先去买护目镜。"
就这样,我们踏着厚厚的积雪走出了校门。校外依然很热闹,天气非常冷,我们三个都缩着脖子,说说笑笑地走着。
没走多远,司马文忽然站住了。他向马路对面望过去,然后回过头来对我俩说:"你们在这等我一下,对面有人叫我,我过去看看。"
"谁呀?"
"不知道,你们稍等一会,我马上回来。"说着,司马文边躲避车辆边小步跑向立交桥的通道里去了。
金敏吉问道:"刚才谁在喊他?我怎么没听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3:13
我也很奇怪:"你也没听到吗?我还以为只有我心不在焉呢。"
我们正说着,只见司马文满脸惊惧,飞快地从桥下通道里向我们这边跑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辆拉着钢管的汽车从他的侧面飞快地开过来。我俩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大喊:"司马,小心车!"
我们的叫声和刺耳的刹车声好像惊醒了司马文,他站在马路中央惊恐地望着迎面而来的汽车。
因为刹车太急,一根钢管从车后飞了出来,急速而来的钢管斜斜地正打在呆若木鸡的司马文的头上。
干冷的空气中一团热汽从司马文碎裂的头颅中升起,刺眼的阳光下,红白相间的脑浆天女散花般随着司马文倒下的身躯洒落满地。
我们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景像惊呆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本来就热闹的街道此时一片混乱,人群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有人已经报警,肇事的司机傻傻地坐在驾驶室里发愣,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谁会把司马文吓成这样,以致他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完全忘记还要通过机动车道。
我跟金敏吉商量了一下,他去通知学校,我在现场守着。
我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桥下通道向内张望,那里居然有一个白衣女子隐在阴暗的通道角落,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觉得她身材娇小,衣着单薄,黑发披面看不清长相。
我向她跑过去想一看究竟。那女孩见我跑来,一转身,便拐到一边不见了。
我急得喊了一声:"你等等。"
我加快脚步跑到她刚刚拐过去的地方,想继续追赶。可眼前的一堵墙让我毛骨悚然。
我明明看到她从这里拐了进去,这里怎么会是一堵墙呢?她难道不是人吗?我越想心里越发毛,看着外面喧闹的人群,我发疯般跑向通道的出口。
警察这时已经过来了,他们用尺子在丈量着,地上司马文的尸体已经盖上一块白布,但是一大滩鲜红的血迹在白布边缘的雪地上浸润出来。
我的头一阵发麻,今天的事太吓人了,我不敢再看,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这件事在学校里已经传开了,好多学生都出来看,我一个人逆着人流向学校走去。
这时,我感觉到阳光暗了好多,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依旧刺眼,可能日食要开始了吧。
"嘀嘀……"我的手机在响。打开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你能不能来一下星空社,帮我收拾一下司马的遗物。"落款是:"孟菲"
这么快孟菲就知道了?她能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我来不及清理心中混乱的情绪,赶紧向实验楼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路上,阳光越来越暗,当我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感觉已经是黄昏时候了,我快速跑向楼梯,楼道里的灯光应声而亮。
终于到了十层星空设,我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室内空无一人。
"孟菲,你在吗?"我喊了一声。
没有人答应,难道她不在?
我环视四周,房间后面旋转楼梯上的门好像开着,她在观测室吗?
我拾阶而上,观测室的门半掩着,里面黑洞洞的。推门进去,我还是第一次到这个房间来,只见里面有一架很大的天文望远镜,镜头对着天空,只是圆形的屋顶上所有的窗户都关闭着,这里还是不见孟菲的身影。
观测室另一边的小门也半掩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6-6-27 03:15
我走过去拉开门,门外便是实验楼的楼顶,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了,我抬头看了看太阳,这时的太阳就像一弯新月一样,天空中也已经出现星星了。
孟菲就站在不远处。她背对着我,身上只穿着我初次见到她时她穿的那件黑色长裙,长发和裙摆在寒风中轻轻飘动着。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孟菲。"
她慢慢地转回头,还是那样忧伤熟悉的眼神,只是此时充满了泪光。
"孟菲,你不要太难过了,司马地事我们都很伤心。你怎么穿得这样少?外面太冷,咱们还是先进来再说吧。"
只听她幽幽地说:"我不冷,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司马时穿的衣服,这里是我第一次见到司马时的地方,没想到事情变得这么快,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是呀,今天地事太突然了,出事地时候我刚好和他在一起,还有一件怪事,咱们先进去,我跟你慢慢说。"
"我什么也不想听,我接受不了再也见不到他的事实,我要去找他。秦关,我知道你喜欢我,叫你来,我只想跟你最后道别。"
听她说完后我大吃一惊:"孟菲,你千万别做傻事,你还这么年轻,这世上还有好多你没有经历过的事呢,你千万别想不开。"
孟菲慢慢转过去头去,走到楼顶的边缘:"秦关,没有他我的生活毫无意义。再见了!"
此时我跟孟菲近在咫尺,无暇多想,我向前冲了过去,想拦腰将她抱过来。
正当我的手刚触及她腰际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双臂从她的身体中穿过,紧接着我整个身体也穿过她窈窕美丽的身躯,从楼顶直栽下去。
我的身体旋转着,我看到满天的星斗,楼顶上空无一人。
眼看着实验楼的楼顶急速地离我而去,四下无处着力的陌生感觉,使我的心猛然一紧。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身旁的窗口飞速而过,我毫无准备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背部一阵剧痛。眼前的一切从模糊渐渐变成一片漆黑。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金敏吉的一张大脸。他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地回头跟周围的人说:"他醒了,他活过来了。"
我一时理不出头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明明记得自己从十层楼重重地摔在地上,难道我没摔死?这怎么可能!难道那是南柯一梦不成?
我想坐起来问问金敏吉。但身体稍稍一动,全身就像散了一样的剧痛,疼得我天旋地转,忍不住大声呻吟。这时我才发现浑身到处都裹着厚厚的石膏。
周围的人这时全围了上来,有同学、老师、医生、护士。医生关切地说,"你现在重伤,千万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