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rig 发表于 2006-9-9 23:20

上海鬼故事,不知道大家看过没有 转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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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的序曲
  
  我在这个城市度过了出生到现在的绝大部分时光,我在清晨晨跑时与送牛奶的叔伯们擦肩而过,转眼又在铺满夕阳、晾满衣裳的错综弄堂中与影子窃窃私语。闻到从金黄色的黄昏里飘来饭菜香味就知道那是妈妈在叫我回家,我也被告知隔壁鲍家花园的美丽白色的大夹竹桃树是如何地从叶枝到花瓣都渗满了恶毒汁液。那所有浸在凉风中的弄堂啊,每扇写满历史的大门后面,都是故事。我的上海,多么亲切,诡异的城市,你还来不及转身,它已变身到让你目瞪口呆的地步,看似无际的十里洋场,转眼成了从我们这群70年代末一路走来的女孩们的游乐场。不要看低任何一个在石库门天井里与家人讨论该月电费超支的女孩,下一秒她就很有可能翘起穿着Manolo Blahnik高跟鞋的脚,心不在焉地坐在机场的国际侯机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十多小时后到了柏林,该怎样向公司总部的数据管理中心主管解释这边的信息数据管理员一直在抱怨的老套问题。
  可事到如今无论我们变得如何老练,我们都经历过或听说过使我们尖叫的小事情,这些事听上去是那么可怕,之后想想是那么可笑,现在回忆起来又是那么可记念。
  
  一、 钟太的少女时代
   我们常打趣叫她“钟太”,16,7岁的时候她被叫做小静,她在20岁的时候嫁了人,先生是一家香港银行驻上海分行的总经理,一个大她13岁的平时一贯沉默的香港钟姓男子。但是,没关系,我们还是会记得穿过老师办公室时必须压低声线才能说坏话的时光。
   钟太以前喜欢在早自习的时候与我们讲绘声绘色的离奇故事,结果常常是一个大好早晨被她毁得我们花容失色,而她自己则若无其事。
  (1) 辫子
  在上海80年代初的一个深夜,一位刚下晚班的工厂女工正往家赶,她是个寡妇,一个人住在那种旧式公房里,这类毫无美感的破楼房大多是建国初或文革时期造的,与上海的调子格格不入,现如今大部分早已经灰飞烟灭了,残余的一些也仅存在于北面类似闸北、杨浦之类的地区。这位女士的丈夫在前几年死去,生前与她也没有孩子。她到了家门口后,在一片漆黑中用钥匙打开紧闭的房门,伸手就往屋里墙壁上电灯拉绳的位置探去——彼时嵌壁式开关还未普及,各家各户多少总有那么几只被尼龙绳所控制的电灯。可怪事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当她把手往墙边摸索抓探电灯拉绳的时候,却把一根绝不同于家里那根纤细电灯拉绳的陌生粗绳一把拽到手里,与此同时她好象还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那声音就好象你走路一脚踩在某个病入膏肓的人身上一样,她大惊,觉得手里抓到的绳状物凹凸不平,还异常柔滑粗壮,再仔细一摸,分明是一根女人家的长麻花辫子!吓得她失控尖叫起来,她疯掉一样不停喊叫,直到把周围邻居全部从睡梦中惊醒,人们忙不迭批衣跽鞋,睡眼惺忪地跑出来帮忙,以为她遭遇了强盗,再看她,早已瘫倒在楼梯墙角,面无人色,头发炸着,模样甚是可怖,人们把她搀扶起来,一再追问究竟,可怜她只反复说着几句话:“辩子……那儿是一根辫子……”人们不知就里,再看她家房门还黑不弄东地大开着,有几个胆大的男人走进去,伸手,把电灯“叭嗒”一声拉亮了。再进里面卫生间、厨房查看,发现空无一人,连壁橱都打开了,什么异常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辫子不辫子。他们走出来想告诉她没事,一切正常,却发现女人们正忙着掐她的人中——一会儿工夫她已经人事不醒了,这深更半夜的,邻居们又是帮她拿手提包,又是帮她锁房门,七手八脚地把她送进了医院。
  她在医院里活了几天,时而呓语,时而发抖,但大部分时候都昏迷着,无法与别人交流,医生诊断她患了心肌梗塞不久后她就死了。
  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寡妇,现在在世的就只有一个弟弟,她死后单位把她仅有的那套房子收了回去,至于剩下的家什物品,人们就通知了她的弟弟去拿取,她弟弟听闻姐姐死得蹊跷,顾特意挑了一个大太阳天,向单位里借了一辆卡车,又请了几个男同事一起相帮着才去他姐姐生前住的房子搬东西,这天,大家前前后后忙了大半天才算完,等到东西都装了车,大家也在车上坐定准备开车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香烟忘记在房里的灶台上了,于是他赶忙向众人打招呼,并跑回去取,等他拿起钥匙打开房门——一根乌黑粗壮的麻花辫子一下子门梁上径自垂荡下来,一直垂到了地上。
  
  **---这是今天写的一点点,之后还会有,希望你们会喜欢---**

vorig 发表于 2006-9-9 23:20

(2)“你们吊错了”
  另一件据说是发生在钟太父亲身上的真事,彼时她父亲还年轻,在地质队工作,经常要出差勘察,几年下来跑遍了大江南北,也见识过无数怪事,独唯一件,令到他时至今日还谈及色变。
  那年应该是1970年,她的父亲随地质队跑到了云南,准备勘测当地的土质表层,到达的当天受到了热情的云南人的欢迎,当地的人们把地质队簇拥着上了系了大红绸缎花的车,一窝蜂地往县委赶,地质队的小伙们都是头一趟来云南,看见一路上遍野奇花异草不必说,单是枝繁叶茂的大树就长得漫山遍谷,简直就像片热带雨林,开出不多会儿,他们就上发现一棵奇怪的树,单独矗立在不远处的一片平地上,那是一棵起码有100年生命的的参天蓉树,长得比一般蓉树还要茂密、巨大,它的叶间往下垂满了褐色枝条,更奇怪的是这棵蓉树周围方圆200米以内一株别的草木也没有,生存条件好得让人诧异,要知道这可是云南,砸下颗种子第二天就变树的地方,而且,这里的天然环境也不利于蓉树生长。从上海来的地质队员们想不通,纷纷向身边的老乡打听这颗蓉树,老乡们都瘪了嘴,互相对瞧,有个老头打破沉默场面嚷道:不让说,说了又要批评我们迷信哩!小伙们来了兴趣,牛皮糖一样缠住老乡,老乡们料着这饥荒难打发,于是只好你一句我一句把堆陈芝麻烂谷子的典故倒了出来:原来内战时期国民党剿“共匪”剿到过这里,他们靠着情报找出了10多个地下党员,有道是国共向来合不了作,最后惹得为首的军阀怒火中烧,一挥手就下令把俘虏到的十几个KP员统统绞死,当天他们就被带到一片长着一颗老蓉树的空地上,分批被吊死了。为示恐吓,当地老乡们被警告不准把尸体放下来埋葬,就这么着十几具尸体夜以继日地在树上吊晒了两天才被好心的老乡偷偷解下来埋掉了,可一切并没有就此结束,据说从此夜间走过此地的人经常会看见树枝间影影绰绰地晃着僵直的人形,随着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的树叶微微摇晃,在树冠那看不见的所在还会传来直叫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地质队的小伙们听得哑口无言,纷纷避开目光,不再去看不远处那棵巨木。
  当晚县委的同志好好地款待了远道而来的客人,众老乡纷纷带来好酒好菜,朗朗星空下院里摆上了好几桌酒,一时间陪客比客人多出好几倍来,上来敬酒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逢着说“不会喝”的就把老乡气得直跳脚,在云南的少数民族当中基本上没有不好酒的,偏偏当地的土产白酒度数奇高,简直跟酒精差不多少,不多时这批上海小伙全趴倒了,一时间神志不清,疯疯颠颠的,也不知当中哪一个问出傻话,问同伴们有没有胆量去爬路上看到的那棵怪树?此时众小伙都被酒精冲昏了头,拍着桌子纷纷响应,站起身就往院外跑,还没等周围老乡弄清楚咋回事,再看人跑得都没影了。那晚的月亮大得就象停在路边一样,月色如银,他们没多费工夫就找到了那棵硕大孤独的蓉树——它绝不难找!之后大家嘻嘻哈哈,跌跌撞撞地围着树转,准备寻个好地方开始爬,这时,有人醉眼朦胧地却看到树上竟然慢慢伸下好几根带套环的绳子来!看到的人并没有吓倒,相反竟高兴地走过去,把自己的一只脚套了进去,旁人看到,马上不甘示弱地效仿,说来也怪,那些绳索仿佛有感应似的,等他们全部把脚塞进后,就开始缓缓收紧直到勒住脚踝,接着,就象顶上有人在拉一样,他们全部被拽离了地面,就这样头朝下,一只脚套在绳扣中,把全身晃荡在半空中,大家醉得迷迷乎乎的,觉得妙不可言,有人嫌不过瘾,还尽力使身子在空中甩来甩去,大家连忙模仿,乐不可支。就在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听见树顶传来一个陌生而又清楚的声音:“喂,同志,你们吊错了,应该——头——往——上——面 ——吊——。”小伙子们这下酒全醒了,楞了半会儿才一边大叫一边手忙脚乱去解绳套,可一时半会的哪逃得掉?眼见脚上的绳子越来越往上缩,有略胆小的已经哭了出来,好最后他们总算都挣脱了绳扣,一个接一个掉在地上,那当口谁还顾得了疼,大伙头也不敢回,一口气没命地跑出老远,最后直到支持不住,纷纷倒在路上,呕吐不已。这时才见远处老乡们一路打着火把牵着猎狗来寻找他们了……
  “你们知道伐?”我记得钟太当时跟我们讲:“我爸爸告诉我,当时有个最后逃出来,也就是被吊到最高接近树叶的队员,事后回忆说,他当时在树上吊着时,已经看见树叶里露出的些许干枯的手,还有人的衣角了!”

vorig 发表于 2006-9-9 23:21

(3)H.Y路小学
   这是毗邻钟太小时候家的一个小学,它坐落在上海无数弄堂中的其中一条里。我想我不能说出它的名字。
   那应该是1990年的光景,大家尚都年幼无知,不太去想花仙子、奶油雪糕或是忍者神龟之外的东西,顶多听听大人成天价叨念的“注意交通安全”之类的话,换句话说,那时我们以为除了马路上来回飞奔的大小机动车以外,没有什么会一不小心带走我们的幼小生命。
   “你们知道,入冬后天往往黑得特别早。” 我记得那又是一个早自习,钟太凝视着我们之中的一个的眼睛。
  可不是,天气只要一入冬,黑夜就会来得格外早,事情的女主角:H.Y路小学二年级的一个学生就在放学后数学补习结束后背着书包去上学校的一楼的女厕所,那时大约是傍晚5点多,就象我们所说的,天色已经黑暗了,而她走进厕所,电灯怎么也拉不亮——这倒不出奇,几乎每个学校的公共设施十有八九都是坏的。同时她还发现厕所里除她以外还有一个陌生的老太婆,站在更暗的一角,小女孩并没介意,就在她以为那是学校的某个老校工而没理她时,那老太婆开口了,口气听上去既冰冷又怨毒,她说:“你知道我是谁?”小女孩并不在意,冲她摇摇头,那模样想必十分天真可爱,但老太婆不以为然,她几乎是气怒得歇斯底里般朝小学生嘶喊道:“你不知道,啊?那我就告诉你,见过我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再活下去的,这下你知道了吗?”小女孩有点懵了,她不知所措地盯着老太,弄不懂她到底是哪里出来的,与此同时,她开始意识到这老太婆的确有点陌生,她一时说不上话来,眼看这个有点干瘪的老太婆慢慢从角落向她走近,天还没黑透,小女孩终于一点一点看清了她,这个老太婆看上去起码有一百岁了,可寥寥无几灰白班驳的头发似乎没有她的岁数多,凌乱地贴在头皮上,她满脸的皱纹深的象沟渠,把一对无光的眼睛挤得只剩三角的形状,她穿着破破烂烂但勉强可辨认出是藏青颜色的绫罗绸缎,脚上是同样褴褛的黑布鞋,白布袜,她整个人看着没有一丝象个活人的气息,直令人发指,小女生看得要哭将起来,老太婆一下子把自己的脸贴近她的,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你是小孩,我可以放过你,如果你不把看见我的事情讲出去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你还是能好好活到最后一天,可要是你跟随便谁说了一个字——”老太婆平静地看着她,“那你就等着死吧。”小女孩长那么大可能还从来没人跟她谈过她该怎么死这样的问题,她完全吓到了,灵魂出窍般怔在那儿直到老太婆说:“现在,你走吧。我要梳头了。”这时她的潜意识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留下来看老太婆梳什么头,于是她别说上厕所,拔腿就往外跑。一路上她一下头都不敢回,一口气奔到家,天已完全黑了,父母都在等她吃饭,她的妈妈一看女儿的惊恐脸色就来气,她断定小女孩今天在学校闯过祸了,不然就是哪门课的测验出了洋相,她一把把女儿拉过来审,可这女孩怎么可能说一个字呢?她心里乱如团麻,脸憋得通红,连眼泪都急出来了还是一言不发,她妈妈简直是火冒三丈,扬言第二天要到她学校找老师去,这下小女孩更慌了,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起来——有哪个小孩不怕爹娘去学校的?她拉住妈妈,觉得自己方才在学校被那件怪事折腾得走投无路,心里又实在想得到妈妈的保护,最后她边哭泣边说:“我说了,妈你可别告诉别人去。”等她妈点了头,小女孩抽抽嗒嗒地把所经历的事情从头到尾仔细地讲了一遍,她妈妈说:“就这样?真没别的事啦?”小女孩肯定后,她母亲才舒出一口气,告诉女儿这叫 “幻觉”,是不可能的,并建议小女孩吃完饭早点睡觉,休息好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而小女孩觉得自从从学校出来后一切事物都那么正常,弄不好刚才还真是一场恶梦!她乖巧地听话去吃饭、做功课、早早上床睡觉。她母亲仍自和丈夫说着:“这象话吗!学校的校工能躲在厕所里这样吓小孩子?!我明天去她们学校找老师去!”
   第二天早上六点,母亲照常去叫小女孩起床,她一掀被子,发现女孩已经睁大着眼睛死去了。
  独生女蹊跷死亡,这一番哭天抢地自不必说,她父母几乎也想跟着一块儿去了,可悲痛之余,女孩的妈妈突然想起了女儿死前一晚说的反常事情,她觉得这下有点明白了。为求真相,女孩全家跑去学校直接找到了校长,他们讲了整件事后,校长哭笑不得,说这事怎么都象天方夜谈,可是,这个小学生死了是事实呀,此时,学校已聚集了许多别的家长,大家都知道这女孩的离奇死讯了,好奇,但更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全,于是大家一起朝着校长嚷嚷,说不给个结果这事别想完。校长几不曾被群众们逼疯了,一时拗不过只好答应解决,可家长们一刻也不肯消停,逼得校长立即找到几个民工,当天把事发的底楼女厕所给敲了,可看来没什么异常,这时人群中有个上了点年纪的建议应该把厕所的地面给掘了再看,校长没办法,于是又命他们掘地,民工门敲打了半天才把水泥地砸开,再继续往下挖,没多久,居然挖到了一具黑漆漆的棺材,一直在吵嚷的众人突然都闭上了嘴,没人说话,没人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后,民工们缓缓打开棺材的盖子,人们一起朝里看去,那里面分明躺着一个死去以久的老太婆,身穿着藏青色寿衣和黑布鞋,白布袜。
   “后来学校找人把那具棺材连着死人一块送去烧了。”钟太轻声说,“没人知道这棺材是哪儿来的,我想是H.Y路小学没建前就被埋在那里了吧。”

vorig 发表于 2006-9-9 23:22

二、 知己不论红蓝
  阿征是本人从十一二岁就结识的男生,算得上“蓝”颜知己的那类朋友,他初中时曾因肝炎留过一级,这才与我同班了,阿征那时就长得人高、皮黑、大眼,爱笑,笑时总慷慨地把一口白牙露在阳光里。彼时大家年纪小脸皮厚,无所谓,大点晓得难为情了,伊就开始一本正经地不许我把他不幸留级的伤心事告诉任何他钟意的 MM了,当时年少又恶劣的我十分不以为然,常常站在大马路当中,看见阿征就喊:“留级生!你想死!跑那么快也不等等我。”时光好快,当时似乎连半条马路还没走完,一转眼,现在大家却成长得连彼此都难以辨认了,阿征两年前就被他工作的上海香格里拉调去新加坡上班了,我记得他临调任前一晚,一群他的好友也包括我在内,乘机又吃又喝地胡闹了一夜,我记得那天唱完歌已经是凌晨二点,而阿征酒店的车九点就要去接他,我们这群没良心的望见满天星斗才觉出所谓难舍难分来了,于是有人提议再去PARK97喝一杯,可又有人有理智地提醒大家放阿征回家睡几个小时,阿征当时轻快地说:“没关系,我们改天去!”
  好象五小时的飞行距离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1) 那台破电梯
  阿征刚从旅游大专毕业时被P. HOTEL录用了,早说过,这家伙个头高,脑子又算得上好使,还有相貌总算不替酒店丢人,于是乎分去了前台,就在刚工作满一个月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地找到我们,一开口却说:“我们宾馆的电梯真是恐怖啊!”大家都知道,P. HOTEL是外滩,或是上海甚至可以说是全国最老的宾馆之一,直到90年代末才重新设计整修,巧的是,负责P. HOTEL整体设计的香港籍设计师与我是极好的朋友,我之后曾告诉过他阿征跟我说的也就是这些关于P. HOTEL的故事,他听了非常惊异,后来他告诉我,我给他的故事甚至给了他的设计一些影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阿征在P. HOTEL工作时,P. HOTEL还是那幢在黄浦江畔扛了近一个世纪风风雨雨的破保护建筑,所谓保护建筑,就是没人敢随便动它一个角落,这便导致它的电梯一工作就是近100年,连门也还是维持原先的一边开式镂空铁拉门,你在上上下下时可以象个矿工一样听着机器的轰隆隆声响去观察行动着的电梯的外部事物,我可以想象那情景不难和张爱玲的小说《红玫瑰和白玫瑰》相媲美:“你知道么?每天我坐在这里等你回来,听着电梯工东工东慢慢开上来,开过我们这层楼,一直开上去了,我就像把一颗心提了上去,放不下来。有时候,还没开到这层楼就停住了,我又像是半中间断了气。”可若你不得不24小时与比你曾祖父还要老的电梯为伍,那就恐怕觉不出这当中有多少浪漫了。“你知道,不说别的,单讲那破电梯——我们为了好玩做过试验,一个人坐电梯,另一个用走的,同时出发看哪个先到四楼大厅,结果,走上去的那个到了四楼往下看,电梯里的同事的上半身才刚刚冒出2楼地面。可单单是慢点倒也罢了,这老祖宗还老坏,不说保养,修就修了不知几百回了,它坏起来可没个征兆,说停就停,连着里边的灯和警报铃一起玩完,你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有时工程部把它卸成一堆零件,也修不好,有时侯你却只要在外边朝它狠命踢一脚,它又照样慢吞吞地活了。”阿征耸耸肩,好象在说一件与他立场毫无关系的事一样,“前天,行李部的一个同事送完客人上楼,自己下来的时候,那短命的电梯又坏了,我的同事如果从外面看简直象个活鬼——肩膀以上露在八楼地面,肩以下又出现在七楼天花板的位置。电梯这回又是老花头:停掉、没电、外加警报铃也嵌不响。他耐着性子等了好半天也无人搭救,实在没法子了,只好用老办法:自己把铁门拉开,再把身子探出去喊救命——这电梯不是破是什么?连门都可以随便拉开。我们在P. HOTEL上班的都有把身体伸出电梯叫人来修的经历,可以说都习惯了,我这位倒霉的同事也一样,他把门一拉就伸出头去想叫个人来,可偏偏八楼一个人也没有,他耐心地把头伸在外面等着,时不时的喊上几声,偏偏这时候,电梯又不声不响地好了,它什么预告也没有就“轰隆“一声开始往下降。”说到这里阿征看了看已经面色惨淡的我们,继续若无其事地说道,“这电梯坏的时候象个死人,好起来又象个神仙,我的同事一听机器声音,便马上试图把头缩回来,可已经晚了,电梯开始往下动了,他的头被牢牢卡在八楼地板和电梯顶端口子上,可电梯这会儿又不出毛病了,一层接着一层往下降,相信我不说你们也猜得到,这位老兄的头就这样被活活卡断掉了。可这还不算完,电梯一路通行无阻地到了一楼——你知道,门还是开着的,这时大堂里有一群唧唧呱呱等着CHECK IN的日本老太婆,都被一声闷响给吸引了,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一具从脖子处还在不断往外冒血的尸体倒在门开着的电梯外。”阿征说到这里不顾我们的张口结舌,居然自己笑了起来,“奥运会开幕也没那会儿热闹,五湖四海的来宾全盯着一个目标,尖叫,有两个日本老太当场就昏过去了,最后还是客房部的人,在八楼电梯口找到了他还好好戴着行李员工作帽的头——这帽子有橡皮筋嘛,通常都勒在下巴上。”
  后来我把这充满鸡皮疙瘩的故事告诉了那个负责P. HOTEL的设计师朋友,当然这已经是几年后了,我在讲的时候竟然也做到了象阿征一样谈笑风生,得意地看着听的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几个月后,这个香港设计师和我在一通电话闲聊中提到,阿征的故事给了他触动——他选择把P. HOTEL新的电梯间仍然设计成了一边开的古老的镂空式铁门。
  “而且,”我听着他在电话里开心地笑着,“我还因为这个细节的设计得了马来西亚一所艺术大学的一个设计奖呢!

vorig 发表于 2006-9-9 23:23

(2)汤锅中的倒影
  就在倒霉的行李员被电梯卡掉脑袋的下半年,阿征升职成了前厅助理经理,可他说自己并未觉得多大欣喜,饭店里都是年轻人,却整日伴着一栋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破烂辉煌的沧桑建筑,“PA收拾得再干净,心里始终不舒服,手指头随便往哪个角落里一塞,带出来的灰就是上个再上个世纪的,全是细菌的尸虫,光想想就叫人沉沦。”我忘不了他说这些话时的惆怅神情,他是一个乐观的普通人,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也赞成决大部分的真理,我想这回他的确是不快乐,“饭店的上层全是一群老朽,摆谱、拍马屁,没有一样是不精通的,他们全毛的外套里非穿铁灰的开司米背心不可,搞得都象刚刚参加完三中全会回来,也不懂为什么他们就个个那么能吃能喝,一天没人请或不请人就愁眉苦脸,好象生了甲肝——你说,我能在那里干什么呢?”当时大伙都是着三不着二的年轻人,完全不懂他在惆怅些啥——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上班时连象样点的西装也穿不起,可他已经是一家知名宾馆的前厅副理了耶!“你们等着吧。”阿征一脸把握地说,“我总觉得还会有事情发生。”
  我忘了告诉你们,这家伙的嘴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元月的18号,能看尽浦江夜景的P .HOTEL宴会厅Y.L包房被一群刚参加完某个订货贸易会的北方客人们订了晚宴,这是他们在上海的最后一夜,同时也估计此次差旅预算还大有富余,于是点菜时极尽奢华之能事,山珍海鲜、琼浆玉液,自是不在话下,可在晚宴开始时Y.L包房服务员小姜就到处找不到自己的搭档小沈的影子,她在宾馆里上上下下跑了好几圈,问了无数同事也没结果,正恼火客人又全来了,小江只得憋下一肚皮火气一个人前后行忙活,我想她恨自己的搭档,同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也没见她长得比别人更花容月貌,却比谁都好吃懒做,成天光知道和男人纠缠不清,逮住个同事或客人只要是男的,她就决不会放过同人家眉来眼去的机会,别人背地里都叫她“骚包沈”,来宾馆不到一年,她居然勾搭上了总经理办公室的主任!该主任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个人生活却也一直不怎么检点,苍蝇不盯无缝蛋,他和小沈倒是一拍即和,别人只是装作没看见,可她倒益发得意起来,从此诸事尽量不沾玉手,大有宾馆主人翁的派头,要不是还穿着制服,别人谁也不知道她还是个服务员。小姜是被分配和她一起服务Y.L包房的,客人都到了,这紧要关头天晓得小沈跑去哪个角落瞎混去了,小姜恨归恨,还是独自尽着P.HOTEL年度优秀服务员的本色,一时间十道冷盆十六道大菜全上完了,只等着传菜的再上一道明炉龙虾汤,客人们此时大约都撑饱了,红光满面地陷在沙发椅里抽烟喝酒,还有人在一旁扯开破锣嗓子嘶声力竭地唱卡拉OK,等那汤上来时小姜心里早就烦躁得不行,她一边报着菜名一边把汤锅架到明炉上去,其实不报菜甚至不上菜客人也不会理会,小姜却发现随便怎么放,那汤锅中总有阴沉沉的色泽,就当她以为是汤出了问题准备找人退回厨房时,突然间发现,这污浊其实很象什么东西的倒影投在了汤面上,可那是什么呢?她再仔细看,却越看越象一双鞋子,最后发现,这分明是两只鞋底的影子,小姜猛然一抬头——一个人明明白白地吊在汤锅的正上方,小姜一下子吓呆了,再一看,吊着的人不就是小沈嘛!小姜一个字也说不上来,身边一二十个北方大汉仍在兴高采烈地醉生梦死着,难不成是自己疯啦?她一动不动地呆了许久,突然爆发一样尖声叫道——
  :“大家快去大厅里抽奖啦!一等奖奔驰二等奖钻戒三等奖手机,安慰奖飞机票,人人有啊!大家快去呀!!”正专心玩乐的客人们冷不防倒被她吓了一大跳,听罢全起身往门外涌,小姜满脸是笑地把客人推出包房,往天花上再瞧一眼,把门死死带上了。她飞似的跑去找来了保安经理和自己部门的经理,她一路上虽把情况讲了,可等两个经理进了包房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几乎厥倒,其中一人赶紧出去找了几个服务员,把去了大厅等“抽奖”的客人们稳住,再迅速把吊在顶上的小沈救了下来,叫救护车。客人们被折腾得一头雾水,最后被告知是小姜弄错了,抽奖是在明天举行,他们失望得不轻,怨声载道地回包房继续喝酒。再说小沈,其实大家把她解下来时早就死得浑身僵硬了,可为什么没被小姜和客人们发现,只是Y.L包房的吊顶是蛋壳型的圣彼得堡教堂式圆穹顶,光是整个顶就有两米多,一般人进去时视线根本接受不到那么高的程度,在加上包房的墙全是大开面的玻璃,黄浦江的美丽夜景正好把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彼时饭店包房里有个带卡拉OK的电视已是稀罕玩意了,客人们当时只顾吃喝,不然就唱歌,再不行还有上海夜景可看,所以吃到快曲终人散居然就生生没人发现自己头顶上还吊着个死人!
  后来事情慢慢烟消云散,渐渐又有医院验尸证明出来,说小沈死时身穿红衣红裤红皮鞋,看来怨恨得很,又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大家纷纷怆然。大部分人都清楚这事肯定和办公室主任有关系,因为之前就有不少人见过他们频频争吵,那么不是特别笨的人应该都猜得出原委了。
  “后来那个办公室主任被解职了,倒还不是因为这件事呢,因为毕竟死无对证了,他后来又和另一个新来的客房服务员搞上了——不瞒你们说,我还亲眼见过。” 阿征笑笑的说,“一天我下晚班,路过宾馆停车场,看见办公室主任的奥迪车驾驶座上明明没人,车身却自己晃个不停,我正纳闷这车的避震系统怎么那么好?没人开还在自己调节,这时车门一开,我看见正是谣传中主任新搭上的女人衣衫不整地下来,我躲不及,反被她看见,尴尬得很哪!后来又说她也怀孕了,主任死不承认,这位可没那么傻,跑去包房上吊,以为这样就能引起轰动,彻底抱负到他。这位去总经理那儿把他给告发了,什么难听她拣什么说,一直把她的负心人给整垮为止。”
  “你们说闹不闹?!”最后阿征把头偏一偏,向我笑道,“我实在是受够了。”
  这之后不久,就听闻阿征正赶上香格里拉招人,他顺利地被录取了,所以关于P. HOTEL的故事,我想是告一段落了。

vorig 发表于 2006-9-9 23:24

三、或许大家都可以
   (1)那个不是吻
   讲以下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小颖是我高中时的班长,她是个胆小、神经质、又咋咋呼呼的胖女孩子,现在我已对她没什么印象了。总而言之她那时除了不断勒令我们打扫这个打扫那个以外并没做过什么使全班受益的事情。
   可好象世事都有定律,好比越胆怯的人就越容易若上麻烦,小颖就不幸沦落成了这种人——看见花脚蚊子都要砟起一身寒毛的她,却老是看见我们大家都无缘一见的奇人怪事。
  高二的一个周末,她告诉我们她要和她的叔婶还有小堂弟一起去郊区的金山海滨玩,据说那里以前闹过鬼——一时盛传大白天的有个穿白裙子的无腿少女曾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海里一路“走”上沙滩。小颖一边嘟噜一边离开学校,可星期一照样神情恍惚地回到学校,问她周末可愉快?她叫到:“屁!你要是见到那个你能愉快?!”原来周六她们到了金山,正在海边耍,只看见小堂弟一脸坏笑地死盯着不远处一对在凉亭里忘情拥吻的火辣情侣看个不停,我们的班长就正色道:看什么看,关你什么事?她堂弟不过7、8岁,笑着说:我就是觉得好笑嘛,你看,人家亲嘴巴,这个人站在旁边看了半天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你说怪不怪?小颖再望去,除了那对还在猛啃的情侣外,啥也没有哇!她骂到:你有病是吧!找借口看大人亲嘴。我去告诉你妈!她堂弟顿时急了,辩到:你自己瞎子!他们旁边紧挨着看着他们亲嘴的不是个大姐姐是啥?向来敏感的小颖楞住了,说,我还是什么也没看见哪...堂弟就说:喏!就是那个穿长裙子的姐姐呀,她一直贴在人家身边,看个不停,不过他们两个人好象也无所谓的,你说怪伐?小颖觉得事情不好,她一字一句地对她堂弟说:他-们-旁-边-没-有人-!她堂弟还想辩,看看他姐姐,再看看凉亭里的情侣,忽然间有些明白过来,吓得丢下小颖就跑了,我们的班长也二话没说赶紧调头逃跑。
   “想想真吓死人哪,那对谈朋友的胆子也忒大了。”小颖苦着一张脸道,“要是他们知道啃个没完的时候旁边就站了个......,还看着他们,你说他们还有这心情亲热吗?!”

vorig 发表于 2006-9-9 23:24

(2)难道你知道要告别?
  纵然小颖一直被来自四度空间的朋友们骚扰着——这也算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她变得愈发神经质与胖大:食物向来是紧张女孩的最好朋友嘛。她的朋友愈来愈少,到了当上班长后几乎就没有了,我们早已习惯她前一秒还嘻嘻傻乐后一秒就拍着桌子歇斯底里地让我们把地板再拖个20来遍。
   当不被困扰着的时候,她也会向我们细述千奇百怪的经历,对我们来说那当然过于费解,可不难想象,要是这一切都强加在自己头上,那日子会是多么的难过。
  记得有一次她说过,在她念初中的时候,有一个临近中考的冬夜,她和几个同学带着几道难解的代数习题去学习委员的家里抱佛脚,大家在路上都有些惶然的,因为学习委员是个一向冷漠,自私又刻苦的男生,他当上学习委员是因为自己读书不错,同学们的成绩好坏好象跟他没什么关系。小颖她们一路猜测等一下可能受到的待遇——很有可能就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漠然:“我也做不出,你们最好去问别人。”可到了学习委员的家后,这小主人出乎大家意料地友善和热情,他把凳子一张一张地搬来请女孩子们坐,又让母亲为大家冲热朱古力喝,小颖她们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不好意思了,她们扭扭捏捏地拿出参考书,翻到划了红线的地方,拿手指着请教他,这个一改常态的优秀男生爽快地拿出纸笔,一边解释,一边流利地演算出了超乎同龄人能力范围的代数题,女孩子们像一堆鹌鹑一样围在他身边,用充满敬慕的眼神望着他

vorig 发表于 2006-9-9 23:25

一改常态的男孩变得象个王子一样风度翩翩,他优雅迅速地帮女孩们解完了习题,之后还主动和她们兴致勃勃地聊了很久,“他说将来考大学就一定要考复旦,不然就去英国普里茅斯大学学生物。”小颖回忆说她记得那晚这男孩自信满满地说过的理想,直到时间实在太晚,男孩的母亲示意女孩晚上回家不安全时,她们才惊醒般站起来忙着告辞离去,男孩仍然兴头不减,一边高谈着他的理想,一边送她们到门口,最后告别时,小颖记得他耸耸肩,带点无奈说道:就是时间不够用呀。
   “我那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的脸色变得额外抑郁,半边脸埋没在黑夜里,只能看到他另一半的轮廓,可他只盯着地面,看也不看我们,就转身回去了,你们不知道他当时的样子可忧郁了!”小颖望着我们够不到的所在,眼神飘渺得好象在排练琼瑶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谈初恋呢,我们咬咬牙硬是憋回全身被她那副纯情样给吓出来的鸡皮疙瘩,问:“后来呢?这就算完啦?”
  “后来?”她瞬间狠狠抽回眼光,咬住牙道,“第二天大考,全班只有他一个缺席,我做题时心里老是一阵阵发慌——我就知道事情多数不妙,果然,考完后的下午,我们的班主任把我们留下来,沉重地告诉我们,学习委员昨晚睡着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医院验尸报告说,他是死于血液过浓。”
  话音落处,一片惨淡愁云,几个同学怪叫道:“班长!你说这话让我们晚上怎么睡嘛!”
  “我管你怎么睡!”小颖重新露出只有琼瑶片中女主角才会有的幽怨表情,嚷道,“我好后悔那天没有多留下来多陪他一会儿,或许我们留在他家继续和他聊天,他就不会因为什么血液过浓死掉!”

vorig 发表于 2006-9-9 23:26

结束了~大家睡个好觉哦~

vorig 发表于 2006-9-9 23:40

没人告诉我观后感阿~~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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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上海鬼故事,不知道大家看过没有 转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