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才华横溢的满族诗人清代诗人纳兰性德(1655──1685),原名成德,避太子保成讳改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正黄旗满州人,大学士明珠长子,生长在北京。幼好学,经史百家无所不窥,谙悉传统学术文化,尤好填词。康熙十五年(1676)进士,授乾清门三等侍卫,后循迁至一等。随扈出巡南北,并曾出使梭龙(黑龙江流域)考察沙俄侵扰东北情况。康熙二十四年患急病去世,年仅三十一岁。纳兰性德去世后,被埋葬在北京海淀区上庄皂甲屯。
纳兰性德是清初著名大词人,与朱彝尊、陈维崧并称 "清词三大家"。
纳兰性德生于天潢贵胄之家,赫赫宰相府,为武英殿大学士明珠长子。年少聪颖过人,文武全才。康熙十五年(1676)其二十二岁时殿试二甲第七名,赐进士出身,授三等侍卫,后循进一等,正三品。
娶妻两广总督尚书卢兴祖之女卢氏,赐淑人,后诰赠一品夫人,成婚三年后妻子亡故,继娶官氏,赐淑人。其妾颜氏,后纳沈宛,江南才女,著有《选梦词》.
纳兰性德一生所交,多为汉族布衣文人,如朱彝尊、陈维崧、顾贞观、姜宸英、严绳孙等,其居渌水亭经常为他与朋友们的雅聚之所,无形中为康熙盛世的清政府笼络住一批汉族知识分子。
纳兰性德虽然生命短暂,但著作颇丰:《通志堂集》二十卷(含赋一卷、诗词各四卷、经解序三卷、文二卷、《渌水亭杂识》四卷),《词林正略》;辑《大易集义粹言》八十卷,《陈氏礼记说补正》三十八卷;编选《近词初集》、《名家绝句钞》、《全唐诗选》等书。而且,这些多是其鞍马扈从之余完成,笔力惊人。
纳兰性德的主要成就在于词。其词现存348首,刊印为《侧帽》、《饮水》集,后多称《纳兰词》,风格清新隽秀,哀感顽艳,有南唐后主遗风。
纳兰性德是朱邸红楼中的贵公子,才华艳发,多愁善感,气质上受汉文士影响很深。虽曾有积极用世的抱负,却更向往温馨自在、吟咏风雅的生活。侍卫职司单调拘束、劳顿奔波,远不合他的情志,使他雄心销尽,失去了“立功”、“立德”的兴趣。上层政治党争倾轧的污浊内幕,也使他厌畏思退。诗人禀性和生活处境相矛盾,是他憔悴忧伤、哀苦无端的悲剧性格形成的根本原因。长期随驾出巡还破坏了他的家庭生活。职业苦闷和离愁别恨交织,再加上爱妻亡故的打击,使他深陷苦海。
他怨天不成,尤人不成,便把无尽凄苦倾诉于笔端,凝聚为哀感顽艳的词章。投殳久戍之苦,伤离感逝之痛,以及难以指名的怅闷是纳兰词的基本内容。纳兰性德以特出的艺术功力弥补了题材狭窄的不足。他的词全以一个“真 ”字胜,情真景真,“纯任性灵,纤尘不染”(况周颐《蕙风词话》)。写情真挚浓烈,写景逼真传神,并以高超的白描手段出之,看去不加粉饰,却如天生丽质,无不鲜明真切,摇曳动人。王国维曾说:“纳兰性德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遗愿,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人间词话》)所谓“未染汉人风气”,就是指他能自由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意境天成,没有因袭模拟、堆垛典故的毛病。
清初词家如陈维崧、朱彝尊等,不脱古人羁绊,以化用前人旧境为能事,总有名家词句梗搁在眼前,所以他们的词,即使是最好的作品,也难免隐现着前贤名作的影子,终不能超越古人;他们并非不想创出新的意象,思想习惯和才力束缚限制了他们,使他们寻觅终身而不得一字。纳兰性德却凭敏锐的观察、新鲜的感会和高度的语言概括力,独造新境,表现出非凡的艺术创造才能。
他善于用自己的心眼,直视眼前之景,直抒心中之情,把人人得见又人人所难言的情景真切准确地传达出来,创出未经人道的崭新意境。他的“夜深千帐灯”、“冰合大河流”等名句足以和“明月照积雪 ”、“长河落日圆”并称为千古壮观。他写愁情常似不经意的随口掷发,却不使人嫌其直率浅露。他把原属个人的哀怨融扩为带有普遍性的人性抒发,从而引发读者的共鸣,具有了独特的美学个性和强烈的感染力。三百年来,尤其近百年来,他是拥有读者最多、影响最大的清代词家。他也是中国最杰出的古代词人之一。
纳兰性德的品行为人也有值得称道之处,他跟很多不得志的汉族文士是好朋友,给过他们真诚的帮助。他应顾贞观清,援救吴兆骞入关,“生馆死殡”,更被传为一时佳话。
纳兰性德是清代文坛的一个奇迹,纳兰词的魅力至今不衰。三百多年后的今天,年轻人对纳兰词的热情依旧不减,以至有“纳兰一族”之说。纳兰短暂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北京度过的,如今我们还能在他当年生活的地方寻觅到不少他华美人生的履痕。
原世居在东北松花江畔,长白山脚下的叶赫国国主金台什贝勒的次子尼迓韩,以其姑母为清太宗皇太极生母的名义随顺治皇帝入主关内。遂又因立有赫赫军功,被天子列为勋戚,与所属正黄旗部属及手下一批旗民,得到朝廷三千余顷赐地,并在封地(今北京海淀区上庄乡上庄村)建起了庞大的田庄宅院。
位于什刹海岸边的宋庆龄故居,在清初是康熙朝的朝廷首辅重臣、大学士明珠的相爷府,亦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童年、少年、青年时居住生活的主要地方。深受汉族儒家博大精深文化影响的明珠,带头研读圣人孔孟的四书五经、《诗经》、《史记》、《资治通鉴》等一批极其重要的文学、历史鸿篇巨制,还将自己的相爷府营造成一个书卷气氛极为浓郁的雅致环境。时至今日,如果您步入这里,依然会感到整座庭院仿佛弥漫在诗情画意的春风之中。三千余顷家族封地 皇城郊外文化沙龙。
摘自 人民网 作者:蒋益文 终古闲情归落照(徐于斌)
纳兰的词,意境哀惋,谭献《复堂词话》评之为“幽艳哀断”,《词苑萃评》中,顾梁汾也认为:“容若词,一种凄惋处,令人不能卒读。”
然而,我总觉得,他的这一怀凄惋,其实是情发无端。
性德生于康熙“圣明”之世,又出身豪门。其父明珠,官至大学士、太傅,是康熙初期的权相之一;性德本人,十六岁(一说二十二岁)中进士,即授三等侍卫,旋晋一等。他能文能武,康熙南北出巡,性德随从左右,深得宠信。谁能相信,他仅活了三十一岁!他生病期间,皇上牵挂,御旨随时要将性德病情上奏;他去世后,皇上思念、惋惜,钦嘱相关人等,在性德的灵位前哭告边关捷报。以此可想,其生前显贵已达何等程度。
这样一位“缁尘京国,乌衣门第”的贵公子,又身处“开国之初”的“康熙盛世”,却有世事无常的兴亡之叹:“汉陵风雨,寒烟衰草,江山满目兴亡”、“须知今古事,棋枰胜负,翻覆如斯”,仿佛已预感到三百年后的“大清”末日似的;有失意之士的“不平”之鸣:“独憔悴,斯人不免。衮衮门前题凤客,竟居然、润色朝家典”、“怪人间厚福,天公尽付痴儿呆女”;亦生不满现实的“归去来”之心:“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且乘间五湖料理,扁舟一叶”;《纳兰词》中篇幅最多最伤心的是,咀嚼爱情的缠绵断肠:“一般心事,两样愁情,犹记碧桃影里誓三生”、“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不妨作这样的设想,在现实生活的层面,以他的身份地位,所爱女子,不为难得;要“功成身退、归隐山林”,仗康熙的垂爱和开明,亦有“准奏”的可能。世俗中人兀兀以求的一切,他均唾手可得,又何必自苦如此?
而我对纳兰的最初“好感”,正缘于他的这种“情发无端”。这世上的事,若总要寻个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便落刻板窠臼,索然寡味。就说人人都要际遇的男女之爱吧,甲为什么爱乙,乙为什么爱丙,根本没有绝对的理由可言。也正是这种不确定性和神秘性,才构成了大千世界的生动,才不致使我们的心灵干涸。
当然,“情发无端”亦有不及“情发有端”处。世人爱把性德与晏小山、李重光相比,这一比,倒生另一层意味。
晏几道与性德,他们同是出身相门,同样才华横溢,同是写情词的高手。但一个履盛处丰、炙手可热,一个落魄蹭蹬,衣食难保。性德的生前友人顾贞观曾说:“吾友容若,其门地才华直越晏小山而上之,欲尽招海内词人,毕出其奇远。方骎骎渐有应者而天夺之年,未几辄风流云散。”顾贞观把性德的“大业未成”,归咎于“天夺之年”,况周颐《薰风词话》也有更明确的说法。我以为非也。年龄的因素固为一方面,但自古并非“成大业者”均到晚年。主要的,他没有小晏的“切肤之痛”,少一层现实生活的压迫。就情词一面说,他写不出小晏的酸楚:“罗衣着破前香在,旧意谁教改”;写不出小晏的落拓不羁:“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也写不出“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⒄眨犹恐相逢是梦中”,彻骨的“别”与消魂的“聚”。物质的困窘,世态的炎凉,对于真正的叛逆者的心灵,如黑云压城,非激发电闪雷鸣不可。身不自由,心自由,身愈不自由,心愈千回百折!老杜说“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这一点上成就了小晏。
而更多的人,是把纳兰与和李后主相比较,如周之琦评他是“南唐李重光后身也”;性德自己也推崇李煜,他在《渌水亭杂识》中说:“《花间》之词,如古玉器,贵重而不适用;宋词适用而少贵重。李后主兼有其美,更绕烟水迷离之致。”性德主观上如此,客观上却“生不逢时”,李后主身经国破家亡的沧海桑田,其灭顶的绝望,纳兰哪得“绝知此事要躬行”?所以李煜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大悲凉,不可能从性德笔端流出:“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天地如此之大,李煜之心,却无所逃遁!
严格地说,性德的词,单篇地看,如七金楼台拆碎,气韵、厚重皆不足。追踪晏、李,实不及晏、李。我赞同陈廷焯《白雨斋词话》的评说:“意境不厚,措词亦浅显。”然而,性德的词,虽不耐单看,却值得通观,万种凄惋汇聚,如一声长叹,足能碎人肝肠!
我看纳兰,初怪于他的“情发无端”,终怪于他的“愁生盛世”。
一个朝代,如果行将覆灭,悲鸣,愁叹,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在中国,又有怪现象,事物越接近腐朽消灭,越要佯装“大有希望”,一个人越老越接近死亡,则越需要恭维“长命百岁”,否则,就是“不吉利”、“不祥之兆”,冒天下之大不韪。因有“诗谶”之说,所以“诗”犹在忌列。封建时代的百科全书《红楼梦》中,元妃等人就是从林、薛二位妹妹的诗,断定她们一个是“薄命”、一个是“福命”。性德的短命,也有人(如李慈铭辈)以其词的“哀怨骚屑”,正是其“年命不永之征”。这一种文化心理的积淀,在中国可谓源远流长。所以,身逢末世,官方往往施以更多的粉饰,似乎更像“太平盛世”,深知其中“三昧”的文人,图“吉利”讨“鸿福”,也多写“富贵气象”之作,以此麻醉自身、麻醉百姓;民间的清醒者呢,深感“大厦将倾”,无能为力,心态疲惫,不再表现出应有的敏感和冲动。
旧文化熏陶下的中国人,心理脆弱而世故,所以,终难产生古希腊式的大悲剧!
难得的是,中国的历史上,有几个朝代,在它诞生之初,倒发出了一种可贵的悲鸣。就如生命起始,没有侥幸的愚蠢,没有麻木的欢愉,只有担荷,如释迦基督之担荷人类罪恶。这种发乎事物起始的悲鸣,是悲天悯人,是光明正大!清代的开国之初,让纳兰性德用短暂的生命,发一声长叹,那声音不是纳兰的声音,那是时代之声;似乎在唐朝的初年,我们也听过这样的声音:“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也不是陈子昂,他那一串凌空绝世的热泪,是时代之泪。两相比较,时代愈大,悲怆愈深。
“末世”之悲,已属难得,“开国”之恨,尤为可贵。正是在这个层面上,纳兰的凄惋情结为我所钟爱,它具有深层的反文化传统的象征意味。
牐犕矸购笊贤看帖子,看到一首词感觉很熟悉——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挪梅蕊打肩头,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归恨却休。云澹澹,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牐犗肓税胩欤记不得作者是谁,查询一番,原来是纳兰性德。纳兰出身贵族,其父纳兰明珠是康熙朝权倾一时的宰相,纳兰性德自幼勤于修文习武,18岁中举,22岁赐进士出身,选授三等侍卫,后晋为一等,扈从于康熙身边。康熙非常赏识他的才干,曾委派他到黑龙江呼伦,查勘沙俄侵扰情况,并安抚达斡尔边民,深得皇帝宠信。且作为男儿大丈夫,他仪表堂堂风流潇洒,能文能武;作为词人,其词清丽温婉,情感之细腻尤胜于女子。读其词缠绵悱恻,真真令人叫绝。按说也是一代英豪俊才了,可是,他怎么竟吟出了那么多的凄凉断肠的愁曲呢?
牐犗肜凑庖埠退的情感经历有关吧?据传,纳兰有一青梅竹马、才貌双全的表妹,并与之有婚约。不幸的是,那女子后来被选入宫中。有缘无份,有情人被拆散,可能这种痛苦对于他,成为终身的隐恨。
牐犎欢,他的婚姻还算是幸运的,他娶了一位娇柔多情的美丽妻子,两人情浓款款,幸福温馨。可惜,身为天子宠臣,不得不经常的入值宫廷、扈从出巡,难免常常远离爱妻,无穷无尽的离愁别绪缠绕着他,令他无限烦闷。更不幸的是,成婚三年后,他的妻子去世了,这种阴阳两隔、生死不渝的悲痛爱情,又不只是隐痛了,而终究成为了一种深深的绝望!乃至贯穿了他几乎全部的诗词。
牐牭比唬联系到纳兰生活的时代,清朝前期虽有康乾盛世,却已是封建时代回光返照的最后辉煌,表面的繁华背后,是挥不去的趋向没落的必然。身处其中的人自然无法看清这些,但是,敏感的词人却已在不知不觉中感染到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无可奈何,将那莫名的哀运隐隐流诸于笔端。“一夜落而知秋”,虽明丽却凄迷的纳兰词,不正是那个时代绝佳的映照么?
牐犌叭寺鄞手言:“主情之词,贵得其真。”“真字是词骨,情真景真,所作必佳。”我国古代的词作,始于隋,经唐、五代,至宋代达于鼎盛,到元明时,小说、戏曲成为文学代表,词道衰微,词作庸繁平淡,直至清朝,文坛亦涌现出了纳兰性德、陈维崧、朱彝尊等杰出词人,词学方出现中兴气象。其中,尤以纳兰性德的词令最为深婉、真情,一扫元明以来浮艳颓靡之风,为沉落多年的词坛,注入了一股生气活力。纳兰主张:“诗乃心声,性情中事也。”正如王国维赞叹的那样,纳兰性德“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笔写情……情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牐犜偈章技钙自己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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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犐揭怀,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牐牱缫桓,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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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犜棋e#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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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牻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
牐牭笔绷炻,自尽断送,总负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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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犮鲢龀挂,谁是知音者,如梦前朝何处也,一曲边愁难写.
牐牸天关塞云中,人随雁落西风.唤取红巾翠袖,莫教泪洒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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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犚褂曜龀汕,恰上心头,教他珍重护风流.端的为谁添病也,更为谁羞.
牐犆芤馕丛休,密愿难酬,珠帘四卷月当楼.暗忆欢期真似梦,梦也须留.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长相思
出身显赫,又文武双全。只可惜英年早逝。也许这就是英雄的悲哀和英雄的成就吧。
对职业的厌倦,对富贵的轻看,对仕途的不屑,使他对凡能轻取的身外之物无心一顾,但对求之却不能长久的爱情,对心与境合的自然合谐状态,他却流连向往。这样造就出来的纳兰性德也造就了后人称颂的《纳兰词》。
《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
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园无此声
《临江仙》
飞絮飞花何处是
层冰积雪摧残
疏疏一树五更寒
爱他明月好惟悴也相关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叫人忆春山
湔裙梦断续应难
西风多少恨吹不断眉弯
《蝶恋花》
露下庭柯蝉响歇。纱碧如烟,烟里玲珑月。并著香肩无可说,樱桃暗解丁香结。
笑卷轻衫鱼子缬。试扑流萤,惊起双栖蝶。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
《如梦令》
纤月黄昏庭院,遇密翻教醉浅。知否那人心,旧恨新欢相半。
谁见,谁见,珊枕泪痕红泫。
《木兰词》
拟古决绝词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梁羽生笔下的纳兰性德(徐晋如)
文学是这样一种东西它在过去一次又一次地被人们讲述,而在将来还将一次又一次地被复述。在中国的先秦,西方的古希腊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新鲜的故事与新鲜的情感。后出的作品所拥有的创造只是在一些细节问题上。梁羽生的《七剑下大山》可以说是《牛虻》故事的翻版,而其中惟一具有独特性的人物就是纳兰性德。
梁羽生非常喜欢纳兰性德,他欣赏纳兰的词:“纳兰容若的词,可以毫不夸张他说是词苑里一枝夺目的奇葩,与他同时的和后世的词家对他的评价都非常之高,陈其年将他和南唐二主(李中主、李后主)相提并论,聂晋人称他的词是:‘笔花四照,一字动移不得’;王国维先生更认为他的词不但是清代第一人,而且是宋代以后的第一人。这些评语,对纳兰容若来说,我想当不是过誉之词”(《才华绝代纳兰词》),更欣赏纳兰的为人:“纳兰容着的出现,在中国词坛上是一个奇迹。他以相国公子的身份,却大胆的鄙弃了贵族的生活,追求个性的解放和精神的自由,人们爱拿他与李后主相比,但在这一点上,我以为他已经比李后主更跨前一步了”(《翩翩浊世佳公子,富贵功名总等闲——再谈纳兰容若的词》),正是基于这种情感,他在《七剑下天山》当中让纳兰容若出场,演绎出一段情发无端的惆怅故事。
梁羽生这样为纳兰性德定性:
这位少年是鄂王妃纳兰明慧的堂侄,也是清代的第一位词人,名叫纳兰容若,他的父亲纳兰明珠,正当朝的宰相(官号太傅)。纳兰容若才华绝代,词名震于全国。康熙皇帝非常宠爱他,不论到什么地方巡游都带他随行。但说也奇怪,纳兰容若虽然出身在贵族家庭,却是生性不喜拘束,爱好交游,他最讨厌官中的刻板生活,却又不能摆脱、因此郁郁不欢;在贵族的血管中流着叛逆的血液。后世研究“红学”的人,有的说《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便是纳兰容若的影子,其言虽未免附会,但也不无道理。
中国传统评书在讲述故事时,人物都是勾着脸谱出场。这一套东西后来也被江青学会了,并且冠之以相当学理化的名称,叫做“主题先行”。梁羽生是承继中国传统较多的一位作家,采用这种“主题先行”的手法固然不利于人物形象的展开,但在梁羽生笔下的诸多人物形象当中,似乎除了《云海玉弓缘》当中的金世遗,就只有这个纳兰容若的形象不是单薄的,而是充满了人性的无限丰富性。这不得不归功于梁羽生对于纳兰所具有的天生的好感。在《七剑下天山》中,纳兰容若以马头琴弹出了这样一首哀歌:
《沁园春》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栏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飚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苟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这种不加节制的悲伤,真所谓是哀怨骚屑,难怪冒浣莲闻听之下,不禁心旌摇荡。要知中国诗学的传统讲究的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纳兰的这种“哀而尽伤”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感到不满意,在这个时候,冒浣莲却说出一番好诗好词不必尽是节制的观点,难怪纳兰和她一见之下,便引为知己。正像尼采在《权力意志》当中指出的:“从卑*天性来说,他们对征服欲和伟大之爱的贪心毫无所知。同样,对充沛的力感,也毫无所知”,伟大的灵魂总是具有对于伟大之爱的贪心,因此纳兰不免对冒浣莲心生绮念,这种无端的相思,自然才是人类灵魂无限丰富性的表现。
还有这首《采桑子·塞上咏雪花》: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谢娘别后谁能借?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正像梁羽生指出的:“巴尔扎克热狂于做贵族,但他的作品却尖刻的讽刺了贵族。托尔斯泰是个伯爵,但却走到农民的群中。对于有良心的作家,腐朽的环境,绝对桎梏不了他们向上的心灵”(《翩翩浊世佳公子,富贵功名总等闲——再谈纳兰容若的词》)。在第十三回“一剑败三魔,宝玉明珠藏相府;清歌惊远客,澄波碧海赞词人“里,纳兰和冒浣莲的争辩中说道:“看你超迈俗流,怎的也存种族之见。满汉两族,流出的血可都是红的,他们原应该是兄弟。满州贵族,自有罪孽,可是不见得在贵族中就没有清醒的人。”
这里所说的清醒的人,应当也显然包括纳兰明慧和三公主。但是女性的这种清醒,完全是不需要承载历史感的,她们只要能够在爱情的世界当中获取慰藉就可以了。纳兰不成。他更为清醒,也更为痛苦。
在《七剑下天山》中,康熙皇帝被梁羽生塑造成了一个弑父的阴险刻毒的君主。显然,纳兰跟随着这样的君主,自然是伴君如伴虎了。当康熙在自诩:“朕御驾亲征,扫穴黎庭,直捣穷边,拓土开疆,国威远播,你熟读经史,你说在历代明君之中,朕是否可算一个?”他也只能委婉进言:“陛下武功之盛,比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不逞多让。若能佐以仁政,善待黎庶,必更青史留芳。”
然而,在康熙的眼中,纳兰容若不过是一个倡优蓄之的司马相如一类的人物,原不指望他能够帮助自己安邦济世。所以纳兰的一腔幽抱无从宣泄,只能在对于爱情的缅怀和憧憬当中寂寞地生活着。纳兰新丧的妻子卢氏不工诗文,纳兰一直就渴望“慧心人”来浇他胸中块垒,这个时候沈宛还没有出现呢,于是梁羽生便说:“要有人!”于是便有了冒浣莲。
冒浣莲是秦淮名*董小宛和如皋名士冒辟疆所生的女儿。董小宛和冒辟疆的爱情,曾是晚明最有名的才子佳人的结合之一。但可惜好景不长,顺治皇帝垂涎董小宛的美貌与才艺,硬把她抢进宫,得到是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最终,董小宛郁郁而终,顺治皇帝也上五台山当和尚去了。这虽是野史记载,不足凭信,但是在梁羽生的小说当中,我们原不必过分追求历史的真实,只要有艺术的真实,也就足够了。正因为冒浣莲有着这样的身世,她才会为纳兰的命运发出这样的喟叹:“难道少年夫妻,恩深意重,真是易招天妒吗?”
无论从任何方面说,纳兰都比桂仲明更加适合冒浣莲,冒浣莲对于桂仲明,不过是姐姐式的怜爱,而对于纳兰,那一种淡淡的倾慕与淡淡的惆怅,才是接近爱情的真谛的。可惜,在他们初见时,冒浣莲的身份是一个园丁,并且身着男装,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许不是因为满汉畛域之别,而恰恰是因为生命中不可捉摸的缘分的缺席。
等他们又再见面时,冒浣莲倒是恢复了女装,但却又是一个牧羊姑娘的打扮。但纳兰还是欢喜得很,不觉握着冒浣莲的手问长问短,连声音都颤抖了。正是这种少年情怀打动了读者的心。梁羽生小说回目中曾经用过这样两句诗:“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七剑下天山》的主人公凌未风是一个中年人,梁羽生在构建纳兰和冒浣莲的爱情时,不能不受到他创作心境的影响,用中年心事来回顾少女情怀,自然只能留给读者以无穷的惆怅。
那一晚,在草原的帐蓬里,他们谈诗论词,十分投合,帐外朔风怒号,帐中却温暖如春,纳兰闻得缕缕幽香,魂醉骨酥,而冒浣莲毕竟久阅江湖,惯经沧桑,她已经不能像纳兰那样纯粹地去爱,或者纯粹地接受爱,她只能接受家国思想带给她的异化,在那样的良辰美景之中,却写下了这样的词作:
最伤心烽火烧边城,家国恨难平。听征人夜泣,胡笳悲奏,应厌言兵。一剑天山来去,风雨惯曾经。愿待沧桑换了,并辔数寒星。此恨谁能解,绝塞寄离情。
莫继京华旧梦,请看黄沙白草。碧血尚阴凝。惊鸿掠水过,波荡了无声。更体问绛珠移后,泪难浇,何处托孤茎,应珍重琼楼来去,稳泛空溟。
显然,纳兰的爱是超越时代的,而冒浣莲则不能。所以他们注定以悲剧收场。冒浣莲在洞房花烛之夜忽然记起了纳兰,纳兰却并不知道这一切。那一个晚上,他正在万里之外,京城相府的白玉楼中,对月怀人。因为日间听到了大军已经从回疆撤退的消息,他深深地为冒浣莲祝福:“化干戈而为玉帛,虽然言之尚早,但最少她在回疆是可以有一段平安日子好过,我也可以放下一块石头了。唉,但又不知要待到何时,方始能够,沧桑换了,并辔数寒星?”于是他只能狂草疾书这两首《山花子》: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曲径深宫帝子家,剧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半世浮萍随近水,一宵冷雨丧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从这个人物的身上,我们看到了梁羽生身上存在的现代性与传统性的冲突。梁羽生最终回复到传统中去,而纳兰的哀愁,也将在一代又一代才人的身上重新上演。 梦江南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梦江南
新来好,唱得虎头词。一片冷香惟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标格早梅知。
淡黄柳
(咏柳)
三眠未歇,乍到秋时节。一树斜阳蝉更咽,曾绾灞陵离别。絮已为萍风卷叶,空凄切。
长条莫轻折,苏小恨、倩他说。尽飘零、游冶章台客。红板桥空,溅裙人去,依旧晓风残月。
洞仙歌
(咏黄葵)
铅华不御,看道家妆就。问取旁人入时否。为孤情淡韵,判不宜春,矜标格、开向晚秋时候。
无端轻薄雨,滴损檀心,小叠宫罗镇长皱。何必诉凄清、为爱秋光,被几日、西风吹瘦。便零落、蜂黄也休嫌,且对依斜阳,胜偎红袖。
菩萨蛮
萧萧几叶风兼雨,离人偏识长更苦。欹枕数秋天,蟾蜍下早弦。
夜寒惊被薄,泪与灯花落。无处不伤心,轻尘在玉琴。
又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不忍覆余觞,临风泪数行。
粉香看又别,空剩当时月。月也异当时,凄清照鬓丝。
又
春云吹散湘帘雨,絮黏蝴蝶飞还住。人在玉楼中,楼高四面风。
柳烟丝一把,暝色笼鸳瓦。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
又
隔花才歇帘纤雨,一声弹指浑无语。梁燕自双归,长条脉脉垂。
小屏山色远,妆薄铅华浅。独自立瑶阶,透寒金缕鞋。
又
晶帘一片伤心白,云鬟香雾成遥隔。无语问添衣,桐阴月已西。
西风鸣络纬,不许愁人睡。只是去年秋,如何泪欲流。
又
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
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
又
为春憔悴留春住,那禁半霎催归雨。深巷卖樱桃,雨余红更娇。
黄昏清泪阁,忍便花飘泊。消得一声莺,东风三月情。
又
问君何事轻离别,一年能几团圆月。杨柳乍如丝,故园春尽时。春归归不得,两桨松花隔。旧事逐寒潮,啼鹃恨未消
鬓云松令
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
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又
鬓云松,红玉莹。早月多情,送过梨花影。半饷斜钗慵未整,晕入轻潮,刚爱微风醒。
露华清,人语静。怕被郎窥,移却青鸾镜。罗袜凌波波不定,小扇单衣,可耐星前冷。
百字令 宿汉儿村
无情野火,趁西风烧遍、天涯芳草。榆塞重来冰雪里,冷入鬓丝吹老。牧马长嘶,征笳乱动,并入愁怀抱。定知今夕,庾郎瘦损多少。
便是脑满肠肥,尚难消受,此荒烟落照。何况文园憔悴后,非复酒垆风调。回乐峰寒,受降城远,梦向家山绕。茫茫百感,凭高唯有清啸。
又
人生能几,总不如休惹、情条恨叶。刚是尊前同一笑,又到别离时节。灯灺挑残,炉烟爇尽,无语空凝咽。一天凉露,芳魂此夜偷接。
怕见人去楼空,柳枝无恙,犹埽窗间月。无分暗香深处住,悔把兰襟亲结。尚暖檀痕,犹寒翠影,触绪添悲切。愁多成病,此愁知向谁说。
又
绿杨飞絮,叹沉沉院落,春归何许。尽日缁尘吹绮陌,迷却梦游归路。世事悠悠,生涯未是,醉眼斜阳暮。伤心怕问,断魂何处金鼓。
夜来月色如银,和衣独拥,花影疏窗度。脉脉此情谁识得,又道故人别去。细数落花,更阑未睡,别是闲情绪。闻余长叹,西廊惟有鹦鹉。
又
(废园有感)
片红飞减,甚东风不语,只催漂泊。石上胭脂花上露,谁与画眉商略。碧甃瓶沉,紫钱钗掩,雀踏金铃索。韶华如梦,为寻好梦担阁。
又是金粉空梁,定巢燕子,一口香泥落。欲写华笺凭寄与,多少心情难托。梅豆圆时,柳棉飘处,失记当时约。斜阳冉冉,断魂分付残角。
点绛唇 黄花城早望
五夜光寒,照来积雪平于栈。西风何限,自起披衣看。
对此茫茫,不觉成长叹。何时旦,晓星欲散,飞起平沙雁。
又
小院新凉,晚来顿觉罗衫薄。不成孤酌,形影空酬酢。
萧寺怜君,别绪应萧索。西风恶,夕阳吹角,一阵槐花落。
又
(咏风兰)
别样幽芬,更无浓艳催开处。凌波欲去,且为东风住。
忒煞萧疏,争奈秋如许?还留取,冷香半缕,第一湘江雨。
又
一种蛾眉,下弦不似初弦好。庚郎未老,何事伤心早?
素壁斜辉,竹影衡窗扫。空房悄,乌啼欲晓,又下西楼了。
又
(寄南海梁药亭)
一帽征尘,留君不住从君去。片帆何处,南浦沈香雨。
回首风流,紫竹村边住。孤鸿语,三生定许,可是梁鸿侣?
茶瓶儿
杨花糁径樱桃落,绿阴下、晴波燕掠,好景成担阁。秋千背倚,风态宛如昨。
可惜春来总萧索,人瘦损、纸鸢风恶,多少芳笺约。青鸾去也,谁与劝孤酌?
采桑子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又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
又
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又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又
冷香萦遍红桥梦,梦觉城笳。月上桃花,雨歇春寒燕子家。
箜篌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
又
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
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
又
海天谁放冰轮满,惆怅离情。莫说离情,但值良宵总泪零。
只应碧落重相见,那是今生。可奈今生,刚作愁时又忆卿。
又
拨灯书尽红笺也,依旧无聊。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
几竿修竹三更雨,叶叶萧萧。分付秋潮,莫误双鱼到谢桥。
又
凉生露气湘弦润,暗滴花梢。帘影谁摇,燕蹴风丝上柳条。
舞鹍镜匣开频掩,檀粉慵调。朝泪如潮,昨夜香衾觉梦遥。
又
土花曾染湘娥黛,铅泪难消。清韵谁敲,不是犀椎是凤翘。
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箫。
又
白衣裳凭朱阑立,凉月趖西。点鬓霜微,岁晏知君归不归?
残更目断传书雁,尺素还稀。一味相思,准拟相看似旧时。
又
(塞上咏雪花)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又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朝中措
蜀弦秦柱不关情,尽日掩云屏。已惜轻翎退粉,更嫌弱絮为萍。
东风多事,余寒吹散,烘暖微酲。看尽一帘红雨,为谁亲系花铃?
浪淘沙
夜雨做成秋,恰上心头。教他珍重护风流。端的为谁添病也,更为谁羞?
密意未曾休,密愿难酬。珠帘四卷月当楼。暗忆欢期真似梦,梦也须留。
又
红影湿幽窗,瘦尽春光。雨余花外却斜阳。谁见薄衫低髻子,抱膝思量。
莫道不凄凉,早近持觞。暗思何事断人肠。曾是向他春梦里,瞥遇回廊。
又
(望海)
蜃阙半模糊,踏浪惊呼。任将蠡测笑江湖。沐日光华还浴月,我欲乘桴。
钓得六鳖么?竿拂珊瑚。桑田清浅问麻姑。水气浮天天接水,那是蓬壶?
又
紫玉拨寒灰,心字全非。疏帘犹是隔年垂,半卷夕阳红雨入,燕子来时。
回首碧云西,多少心期。短长亭外短长堤。百尺游丝千里梦,无限凄迷。
又
眉谱待全删,别画秋山。朝云渐入有无间。莫笑生涯浑似梦,好梦原难。
红咮啄花残,独自凭阑。月斜风起袷衣单。消受春风都一例,若个偏寒?
又
双燕又飞还,好景阑珊。东风那惜小眉弯,芳草绿波吹不尽,只隔遥山。
花雨忆前番,粉泪偷弹。倚楼谁与话春闲,数到今朝三月二,梦见犹难。 风也萧萧 雨也萧萧(转)
在我国历史上,每个朝代都有其代表文化。例如最早先秦的古文、汉的歌赋;再往下就是唐诗、宋词和元曲;而明清两代则是以小说和戏曲最著名。我们过去的文学史也大致是按这个框架来排列的。在我学《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中国文学史》的时候,也是以这样的框架来学习的。其中在说到清朝的文学时,给我最有印象的是《红楼梦》、《儒林外史》、《聊斋志异》这三部小说,另外,还有《长生殿》和《桃花扇》两部戏曲。至于其它别的文学形式,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可能是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清代在我的头脑中,除了上面说得小说戏曲以外,似乎在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值得留住记忆的作家了。
这种观念一直持续到许多年前,如果不是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一首词,我想此身这种印象可能不会发生改变。那首词是这样写得:
谁翻乐府凄凉曲,
风也萧萧,
雨也萧萧,
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
醒也无聊,
醉也无聊,
梦也何曾到谢桥。
当我读完这首词后,我的心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所打动。我心想这首词是谁写的,作者怎么能写出如此无奈的心绪与无聊的心情哪?在那么优美的词句中,却带着那么深的无奈与伤感,作者是在怎能样的一种心境下写出来的这首词呢?而我更想急于知道的是,这首词的作者究竟是谁。
后来我才知道,这首词的作者是清初的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1655——1685),原名成德,字容若,号椤伽山人。满州正黄旗人,大学士明珠长子。康熙十五年(1676)进士,官至一等侍卫。他自幼敏悟,好读书。并且,他为词这种已经失去自然本色的文体带来了新的生气,是清初独成一家的词人,尢以小令见长。
这是让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因为,无论是我学的古代作品选还是古文学史中,要么根本没有这个人;要么就只是一笔带过。有本书中就曾这样评价纳兰性德的词:“表现在词的内容上是题材狭小,多抒发个人的衰愁,格调低沉,有明显的消极情绪。” 可当我看过纳兰性德的词后,我为纳兰性德鸣不平。这个因为词写得好,而被王国维称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的词人;这位在清初为词这种已经越丛绞去自然本色的文体带来了新的生气的人,只因为他的词反映的大都是个人的感情生活,而被据此认为他的词作是范围较狭小而加以轻视,竟然被挡在了过去文学史的大门外。真没想到,一个时代的错误,竟让纳兰性德这么一位有天资才情的词人,被埋没了一个时代。好在历史终于还了他本来面目?br/> 纳兰性德的词清新自然,不求雕饰,而且语言优美,形式和谐,让人感觉不出格律的的拘束。他的词和李煜相似,这与他崇尚李煜的词有一定的关系。因此,在他的词中,实际上不乏南唐的那种华丽的风格,可他善于将优美华丽的语言和自然朴素的语句进行结合,所表现出的人生感受,是那样的深切与真实,所以,在他的词中,我们绝少看到矫饰做作。徐乾学在《纳兰性德墓志铭》中曾说纳兰性德的词:“清新隽新,自然超逸”。例如他的:《采桑子·明月多情应笑我》:
明月多情应笑我,
笑我如今,
孤负春心,
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时事,
结编兰襟。
月浅灯深,
梦里云归何处寻?
这首词读来明白如话,非常自然,让我们看到了一位失去了爱的人,对往事的那种追悔莫及的形象。 先就这么多吧,希望各位喜欢 纳兰性德这名,听着就诗意 人家那是底子好呀,老爷子也不是白给的,大学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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