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4:28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三章 杀得很干净

  就在两个眩目的术力漩涡流相撞的一刹那,坑中所有人忽然一下子静止了,外围的失衡连锁反应忽然一下子静止了,全世界忽然一下子静止了。

  一小块松土从坑边上慢慢的跌落在坑中,紧接着,土守形几人同时仰头喷出了血雾。

  而此刻的朝歌,却忽然有了从某种躁动中被刹那解脱了的感觉,恍惚中感觉身体就像被重新炼过一般,把原来的杂质几乎全部荡清,竟然第一次清楚感觉到自己体内各种受力之间的自然消长运转,奇妙安和。

  而且就在这种朦胧状态中,竟然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五脏经脉,与外界自然之间的沟通,完全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就像山川流水一样,自然而又和谐。

  朝歌有了种从没有过的一种舒服感,他甚至从此不愿再醒来。

  可一旦清醒过来,这种感觉便渐渐消失了。

  “朝歌!朝歌!”

  朝歌慢慢睁开眼睛,渐渐看清了梁库那张急切的脸。他好像是在大声叫着自己,但声音听起来却有点远。

  朝歌转了转头,于是他依次看到了周围正俯视关注着自己的婉姨、小轻、小灵、土守形、阿光、老赌头。

  随着梁库不断的呼喊,朝歌渐渐的从那种恍惚的留恋状态中回到现实来。他慢慢的坐起,天已经不知不觉的亮了。

  转头向四周望去,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坡顶,而那个人坑正远远的静在坡田中。

  此刻初升似血的太阳,竟然给朝歌一种错觉,分不清这是早晨还是黄昏。

  朝歌努力的回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接着他就发觉到漫天血红朝阳中,好像弥漫着一种如粉似雾的东西。

  他抬起手在空中,轻轻捻了捻浮挂在指间的这种极细粉末:“这是什么?”

  “骨粉。”

  婉姨看了看朝歌仍是听不懂的样子,又缓缓道:“就在两力相撞的时候,坑中的一百多具尸骨,一瞬间都被化成了骨粉。”

  朝歌被震惊了!

  他再次转头环顾四周,如血朝辉的粉雾中,那个人坑似乎静静的没变,庄稼早已被拔除干净的裸露黄土地也似乎没变,只是目光缓缓移过地远处的一片林子时,隐隐发觉那林子虽然仍是枝茂叶绿,但却似乎少了许多往日的生气。朝歌不觉凝望良久。

  “过几天,那片林子会全部枯死。”土守形郁郁的出了声音:“因为刚才失了恒序的地气,已经把它们的根须全部催断了。”

  如果说九鹿县的雷击,还只是让事后的朝歌模糊的感觉术力之威,那么现在就绝对是身临其境、真实无比的震撼了。

  朝歌缓缓凝视着眼前的骇目景象,忽然有了种隐隐不安,他回想起刚才两力相撞前的心理感受,虽然在巨大的躁动中,几乎淹没了自己危危仅存的一丝清醒,但就是这丝清醒,让他还清楚的记得,就在因力量急剧膨胀而引起整个力场塌崩的时候,他竟然是有种极度的兴奋。

  而正让朝歌不安的是,这种极度兴奋,竟然是架构在惊人破坏力之上的,就像当一个普通人忽然拥有了超出常人的能力时,所得到的快感。

  朝歌进而感觉到了这种快感后面,潜藏的一种罪恶式的恐惧。

  他开始渐渐觉察出,自从踏上破解命运之路后,自己的诸多转变。

  尤其是术力给自己造成的瞬间颠覆,虽然这种颠覆随着爆发而逝的术力消失,但他已经清楚的感知到了,这种颠覆正令自己在暗暗的转变着。

  朝歌又想到了因习练阵衍古术而造成巨大改变的五行族和六甲旬,他们好像在用强大的术力,透支着整个家族的命运。

  这让朝歌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当术人在掌握了超出常人能力的时候,他也同样承受着比普通人更大的损害。

  而这种惊人之力,又会给自己造成怎样不可预知的转变呢?

  就在朝歌惊诧中迷惑不解的时候,土守形等人也正在想着他们想不通的事。

  他们想不通的是,本以为发狂的朝歌,是像村人一样被强烈骨气逆转的,但通过惊险的对撞才发现,事实完全没想像的那么简单。

  那一百多具有着极为类似的命局质气,不但触动了朝歌体内自从被雷击后正慢慢生成聚集的神秘术力,而且更加与之相合,从而瞬间转换成一种极为可怕的力量。

  虽然随着尸骨化成粉末,这种可怕能量也瞬间消失,但它所造成的惊人破坏力,却是真实存在的。

  而这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梁库看到朝歌没事,不禁松了一口长气。放下担心,便就又想到了那个一直挂怀在心的人骨坑,因为在他看来,埋着一具人骨的王老财青砖墓都已经有两坛子宝贝了,更何况这百十来具的人骨坑。

  于是他在问过婉姨那人骨已经化灰飞尽之后,就颠颠的一路小跑来到坑边。

  不过让他很失望,坑中除了几块飞不走的骨渣之外,竟然出奇的干干净净。

  有心跳下去再仔细查看查看,但最终还是没敢。于是就差遣跟过来看热闹的老赌头折了根树枝过来,左挑挑,右捅捅。你一句失望,我一句破坑。

  沉思中的姐妹花,却对梁库两人的唧唧歪歪注意了起来,姐妹花不觉中向对方茫茫的望了望,神情好似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然后小轻异常高声的向梁库方向喊去:“阿库,那坑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梁库听到可爱的人儿在呼唤,于是比小轻大出十倍的声音回喊:“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几块连狗都不要的骨头渣滓子!”

  姐妹花听到梁库的声音,再次茫茫相对,这次就更加诧异不解了。

  婉姨看出蹊跷,于是问:“妹妹,有什么不对吗?”

  小轻微簇额眉:“就我们姐妹所知,明清女子大多喜欢佩带金玉饰品。就算这里穷乡僻壤,但至少银质女饰是绝对有的。但听阿库说,分明那坑里什么都没有。”

  小灵接道:“刚才两力相撞的巨大冲击,虽然瞬间把所有人骨都化成了粉,但却绝对没可能化掉金银类的硬物。”

  经这么一说,婉姨也回想起刚才的挖掘细节,虽然人骨陆续不断,但的确没发现有什么古人常佩带的金银类首饰,大概这种细节上的东西,也只有深懂历史考古的姐妹花,才能注意得到。

  阿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刚才那对被活埋的母子和一百多具尸骨看,这里上百年前好像曾发生过一次可怕的屠杀。如果不是我们要找的五行村的话,会不会是强盗屠村呢?在杀光所有人后,再掠走了每个人身上的财物?”

  婉姨摇了摇头:“绝不会!第一,强盗灭村后,绝不会再大费气力的挖个十米大坑掩埋;第二,我刚才在对接残骨时,就发现好多有奇怪折损的地方,起初还以为是土中埋的过久后自生腐断的,但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生前受了某种奇怪的力量而突然截断的。”

  婉姨在像是自言自语中,慢慢抬起头:“而从断骨的折损截口看,这种奇怪的力量更像是某种猛烈的术力。”

  每个人都听懂了婉姨所说,每个人也同时陷入到一种令人战栗的迷惑。

  朝歌曾不止一次的体验到术力带给他的骤然压力,他深深懂得婉姨所说的这种由术力截断的骨头,与普通骨折有什么不同。

  普通骨折大多是由突然的外力造成,所折断的部位通常有很明显的由外而内的方向性。

  而术力催人断骨的原理,是利用术力侵入深部,与人体骨骼间的支撑力发生瞬间碰撞,从而由内而外的发生爆裂。其方向上正好与外力骨折相反,就像是在人体骨头内引爆了一颗定向炸弹。

  于是,朝歌心头猛然升起了一个也是在场每个人都正在迷惑的疑问:上百年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用了什么样的术力,把整座小村子杀的如此干净!

  按照朝歌探测出的遗址范围看,被掩埋的这座古村大概三、四十户,人口上接近一百七八。

  再根据婉姨的推算,这人骨坑中的人骨,至少也在一百五、六十具,不分老幼能一次杀到这种程度,的确颇让人震惊。

  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偌大一个人骨坑中,不但没有一件遗物佩饰可寻,而且看样子更像是同被一种霸道的术力所杀。

  诸多疑问,早把众人一起引到了骨骸已经所剩无几的人骨坑旁。

  众多猜测之余,朝歌早已从刚才的混沌中恢复过来,开始进入到往常惯有的冷静思维之中----

  他首先做了一个假设,假设这个村子就是五行村之一。

  首先有两点可以支持这个假设,一是这百具人骨所拥有的极为独特质气,说明他们都像五行族一样具备着奇旺命局;

  二是他们都被术力一次性所杀,这同样跟早期猜测五行族遭受的一次灾难性重大变故相吻合。

  但无论这个假设在表面上如何成立,却有着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假设本身。

  从假设五行村的存在,到现在的挖掘出土,整件事从开始都完全架构在一种假设之上的。按照惯性思维的规律,人在形成一个倾向性的认可之后,通常会把所有线索都不自觉的向自认为的合理性靠拢。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

  但如果我们完全从局外人来看待这座古村遗址的话,就完全有可能是两种情况。

  就说这命局奇旺的百具人骨,除了像五行族和六甲旬那样的特殊原因,家族遗传或是特殊的生活习惯及风水影响,都可以形成这样的结果。

  再看术力所杀这件事,在明清两代,其玄学术数远比现在兴盛的多,五行族和六甲旬也只能算是玄门里的沧海一粟了。术界间的相互仇杀,相信也如同江湖般司空见惯。

  那么到底该如何确定,眼下的遗址就是五行村之一呢?

  局外人看事情也有局外人的弱点,虽然可以充分考虑到事情的其他可能性,但也通常会把事情搞的更加模糊不清。

  而最初寄于希望的人骨坑,现在不但已经化为灰烬,而且竟然连一样可以做为旁证的遗物也没留下。

  难道真会是灭村后的财物抢掠?还是杀人者有意毁灭有关村子的一切痕迹?再或是还有什么不可知的其他原因?

  正当苦苦思索、眼神游离之际,老赌头手里翻来覆去的一样东西,牢牢吸引住了朝歌。

  那是一片残红明瓦,是老赌头在坑旁的土堆里拣出来的,跟姐妹花最初发现的那片残瓦除了形状上稍有不同,但质地颜色却完全一致。

  就是这种残红明瓦,一个险些被忽略掉的线索,在朝歌的迷雾思维中如同一道虹光乍现,顿时一个完整的推论,无比清晰起来。

  “也许这座古村的居民,根本不可以佩带一切金银首饰。”

  久久不语的朝歌,终于又翘起嘴角说话了。

  只不过这句话太过突兀,以至于让众人都愣了一愣。

  朝歌并未急于解释,而是走到老赌头身旁:“可不可以借我用用?”

  朝歌指的当然是那片残红明瓦,这似乎让原本还只是好奇的老赌头,开始意识到手中这片破瓦片的重要性,说不定还以为真是拣到宝,竟然露出一副护为己有的神情。

  梁库则一把从老赌头手中把残瓦夺过来:“拿根鸡毛当令箭!没见过宝贝是不是?瞧你那一副穷相……”

  梁库边撇嘴损着老赌头,边把残瓦递在了朝歌手中。

  朝歌举起红瓦道:“这是一片残缺的红色瓦片。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片颇为独特的明代瓦片。”

  姐妹花听完有些疑惑,不知道朝歌要说明些什么。

  于是,小灵皱眉道:“这瓦的独特处在于它的颜色,因为在明清两代的瓦制很严,能用色瓦的也只有皇宫贵族或是寺院道观,民居是绝不允许有黄红色瓦的,而且与古民风不符。

  “但这又与不佩带金银首饰有什么关系呢?”

  朝歌又是翘了翘嘴角,还是不急于回答,而是转向了一旁的土守形:“土师傅,土家村全村建筑以土为主,这是不是为了能聚集土气,从而促使土家人的命局更加土行偏旺?因为土行族的导引术越是配合土行偏旺的奇格命局,也就越能发挥出强大术力。”

  土守形似乎听出了点朝歌的意思,缓缓的点了点头。

  而此刻的婉姨、阿光、姐妹花也一齐在心中点了点头,因为他们也同时越来越听出朝歌的真正用意。

  朝歌接道:“所以这座古村的居民,也很可能在用与土家村类似的方法,保持着一种五行偏旺的风水格局,因为这片残瓦的颜色是红,而红色在五行所属上正是火!”

  说到这里,齐齐凝视朝歌中的众人,双眼不约而同的放出希望之光。

  朝歌微笑着,放慢了语速,缓缓道:“也就是说,这古村很可能就是……”

  “火行村!”

  这句话几乎是众人异口同声发出的,惊喜之情溢出言表。

  梁库却有些急了:“什么什么就火行村了?!还没说这到底跟不戴金银首饰有什么关系啊?!”

  梁库觉得是不是什么火行村倒是次要,恐怕他更关心的,是那些个与钞票有着直系亲属关系的金银首饰了。

  小灵劈道:“金你个头!这么简单都不明白。在五行生克里,火正好克金,当然火行族的人不可以戴金银首饰了!”

  梁库听的越发迷糊了:“什么什么克?什么什么金?”

  小轻感觉着梁库窘相,噗哧一下乐出声来:“阿库呀,这金、木、水、火、土里面,是不是金一遇到火,就化了呀?”

  梁库被小轻的柔声一抚,呵呵的傻笑着点点头:“呵呵,是是!”

  小轻继续道:“所以说火克金呀!但要是金多了反到会压灭火的,所以火行族的人为了保持自己的火性不杂,自然避免一切可以影响火性的东西了呀!”

  梁库继续傻笑着,他实在希望能一直这样听着小轻甜美低柔的说下去,至于说的内容倒是听了个稀里糊涂,只是不住的应承着:“是是是……”

  转而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拍着老赌头的肩膀:“你看人家的知识多渊博呀!我们真要恶补一下什么五行知识了!”

  婉姨却打趣似的笑道:“赌师傅恐怕可是位高手呢。你看他教给我们朝歌的导引术,可像极了火行族呢。”

  小灵抢着道:“对呀对呀对呀!我们刚才对拼的时候,巢鸽体内的术力炙烈焰猛,可不正是火性嘛!”

  阿光也恍然道:“哦对了!我说朝歌为什么对这堆人骨这样有感应,因为这火行族命局个个是火性奇旺的,所以和朝歌体内的火性术力前后快速融合了。”

  线索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朗化。

  朝歌起初还真没想这么多,被众人触类旁通的一提,也回想起刚才体内二火交替的感受,真的与众人所说妙合。续而又想到最初引发自己体内发生奇变的雷击,那雷电在五行的属性也正巧是火。

  朝歌不禁暗暗惊叹这前后的奇巧之合。

  老赌头在众人抬捧打趣之中,形象不禁高涨,肩头一扭,把梁库搭在上面的那只手抖落,大有不屑与之为伍的傲气。

  这可惹火了梁库,不禁一顿狠批,连箱带底的把老赌头的旧帐悉数揭发出来。

  老赌头为了捍卫得之不易的地位,开始进行绝地反击。进而说那已经记不起来的导引口诀不是从杂书上看来的,而是自己原本就有一整套祖传秘笈。而且再深一步沉痛追思,很有可能自己就是这火行族的后裔。

  而梁库对付老赌头的杀手@就是:“你不是说有祖传秘笈吗?那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是真是假一辨就知。”

  老赌头当然继续坚持一脸不屑,之所以称为秘笈,当然是不可以轻易给人看的了,尤其当这个人是梁库的时候。

  梁库被逼急了,竟然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朝歌曾说过的,五行族和六甲旬因为什么习术不同,导致了不是身体残缺就是性暴寿短,那看你老赌头除了脸皮厚了点,其他可没一点两族人的特征。

  但梁库此话一出口,却马上又后悔了,因为这话好像有点刺伤了姐妹花。

  梁库的这句话并没触及众人的伤处,相反却让人感到很意外,真没想到梁库也能做出如此专业性的推断。因为梁库最后所说的这句话,也正是朝歌等人一直没把老赌头当成术界中人的原因之一。

  于是,就在梁库和老赌头的声声对讨之中,还有众人越来越明朗的推断之中,气氛渐渐达到了最高潮。

  无疑这次火行村的确定,是意义重大的,因为五行村里一旦有两个村子的位置确定后,就可以根据阵衍的局形组合,来推导出其他几个村子的所在。进而在一步步拾起各族失落的记忆同时,也就渐渐走近了坟局的最终之谜。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对古村遗址的进一步全方位挖掘,力求在把古村完整的再现世间的同时,也会找到更加确凿的证据线索。

  但要完成这一项巨大工程,恐怕现在的人手还远远不够。

  于是,经过众人商议之后,决定从土家村现有人中调些过来,再从现在的村子里请来多个壮汉,临时组成一支浩荡的考古大军。

  由于土家村人丁凋零,能调来的人手有限,干瘦而又脾气火爆的少年雷子,也在这次被调集而来的人手之中。

  村子里在梁库挥动的钞票和吐沫横飞之下,全村进行了一次罕见的整体大动员。

  但颇让梁库头痛的是,并不愁招不来人手,而是应征的人手太多,上到五十岁的村长,下到十几岁的少童,除了身患惊病尚未痊愈的人,几乎全村男女老幼没一个肯落在人身钱后的。

  可就在热热闹闹、群情激荡的准备开挖的时候,一场连下两天的阴雨,稍稍阻碍了下热火朝天的考古大军。

  开始梁库还不绝于耳的埋怨老天不给面子,到后来也知道自己的这种颇为幼稚的言辞根本改变不了现状,于是就找上姐妹花,非缠着要学五行知识。

  没了梁库的唠叨,全村在细雨绵绵的笼罩下,变得异常宁静。

  村里女人们盘坐在炕上,力所能及的做些手上的活计。

  男人们则睏觉的睏觉,发呆的发呆。

  土守形蹲在门边,还是默默的抽着自己的旱烟,雷子立在另一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顺着房檐滴下的水柱,把墙根的土地敲打成一排小水坑。

  空气里腥腥的雨气,夹杂着青草香四处弥漫着,雷子也偶而被姐妹花传过来的笑声牵动,每次都会循声抬起头,于是眼睛里也似乎能听到姐妹花的笑声。

  这个像把板斧似的土村少年,忽然有了种心慌慌的感觉。

  朝歌在仔细想过如何开展挖掘工作后,闲来无事便掀开了一同带来的那架乌亮的三角钢琴,十指轻动,一曲琴声悄然而起。

  于是这座偏远的乡野小村,除了落叶静雨,还若有若无的飘荡着惹人琴声。

  村民们不懂的欣赏,他们根本连钢琴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无疑他们却很享受,享受着一种从没有过的舒服。

  而朝歌并没注意到,自从那次雷击后,已经在身体上慢慢的发生着诸多奇妙变化,每逢雨天,他的身上就会静静的泛起一层柔和的光。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4:29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四章 血布

  雨在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停了,所有人的心情都为之一畅。

  村里负责给众人炒菜作饭的大嫂们,开始唧唧喳喳、嘻嘻哈哈的准备开火起灶了。

  婉姨心情很好,主动提出给大家做个菜尝尝。这在众人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真不知道有着洁癖的婉姨,连每次吃饭都要用一种带着酒精味的消毒水擦一遍餐具,这次竟然主动提出深入油烟弥漫的重污区,为大家奉献一道据说是她本人家乡的极品美味。

  而除了对婉姨的惊人之举比较意外外,众人更多关心好奇的,还是婉姨所说的那道家乡美味到底是如何的美。

  为了配合婉姨做出的重大牺牲,梁库也异常勤快的帮姐妹花摘起菜来。

  菜都是现从菜园里摘的,新鲜的还顶着花带着刺,全是农家一手原始栽培,全无一点人工化肥。

  虽然菜叶瓜形上不如受过人工改良的菜种肥大好看,但味道几乎天差地别。让人吃起来不光是味觉上的菜香清美,更多的是一种心情上的时光倒流感。

  对于拥居都市的现代人来说,是很难有机会一饱如此口福了。

  村人对于肉类的保存也有自己独特的原始方法,但凡有多出的鲜肉,就用塑胶袋封好放入提水的木桶。然后再沿着井绳,把木桶一点点的沉入到深凉井水中。

  因为无论天气如何炎热,这种以原始方法打挖出来的深井,都是凉气浸人,就像是一个巨大深长的天然保鲜库。

  而婉姨要做的这道家乡美味是,山药炖排骨。

  婉姨家乡菜肴,风格喜欢淡而清鲜。所用主料不多,只有山药、排骨、小青菜三样,配料就更少之又少,除了半段小葱、些许清盐和几朵飘浮若无的菜籽油花,剩下的就几乎全是井泉汤水了。

  这让吃惯浓重口味的梁库,不禁生出满脸狐疑,就这些个清汤寡水还能做出什么美味?

  而姐妹花口味与婉姨相近,自然知道这清汤寡水的妙处,此刻只是微笑不语。

  梁库就更加摸不到边际了,大有一种天下人皆清醒、惟独自己被蒙在鼓里的不踏实感。

  可一等到汤味溢出,梁库就不说话了,口水几乎要从眼睛里流出来。

  实在是太美了!菜是菜的味,肉是肉的香,除了最大限度的保存了菜肉本身的原汁原味外,更多了种少许若即若离的合香。

  更绝的是泛着淡淡菜绿的汤水,喝一口舌底生津,就像是在挠你胃里的痒痒,越是淡中藏味,就越是放不下手中之汤。

  梁库稀里呼噜的几乎包揽了整碗汤,意犹未尽之余,有点忘乎所以:“好喝!太好喝了!婉姨呀,真没想到您还有这手绝活。除了对骨头在行,对骨头汤更在行!”

  梁库的一时忘情美赞,却忽略了正在吃饭众人的感受,好好的吃着饭,却让人联想起残白枯干的人骨。

  小灵嗔道:“汪汪汪,有骨头吃还让你闲不住,坏梁库!”

  梁库反应过来,呵呵的傻笑着捧起大汤碗,做豪侠饮酒状,把剩下的残渣汤料一饮而尽。

  饭后,众人又开始对明天的挖掘,进行了各种憧憬加闲聊式的猜测,期间热情的村民越聚越多,偶而插上两句乡野逸事,更把全场气氛一浪浪推向高潮。一直闹到很晚才渐渐散去。

  人声一去,雨晴后月朗星稀的村野中,顿时响起蛙声一片。

  朝歌和梁库、阿光、老赌头睡在一间农舍里。此时已经夜半,保持着很规律生活的阿光已经睡去。沾枕就睡的梁库、老赌头,当然更不在话下,早睡的不醒人事。

  惟独朝歌仍还朦朦胧胧的半醒着,自从那次雷击后,他便越来越感觉出身体上的诸多微妙变化。等再次经过人骨坑的阴火激发,身体上的变化就更明显了。

  先是睡眠渐少,但相反人更精神了;然后饭量也在逐日减少,每次稍多吃一点,就会有种说不出燥热心烦。

  此外,朝歌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他甚至能清楚感觉到轻风吹入窗子后,分成几股微流,从不同方向击到屋内的墙壁上,然后再反弹散去各方。

  越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这种感觉就越灵敏。

  而此时,身体内就四处很规律的循环着一种光质类的流,充盈而又柔和。

  朝歌除了依稀还记得老赌头的那几句话外,便不再知道如何对这种流,再进一步引导和利用。就这样任它们像涓涓溪流一样,往来不息的流淌在自己这座人体山水中。一直在这种美妙感觉中,渐渐入睡。

  但在朝歌的诸多变化中,却有一样始终没多大改变,那就是多梦。

  朝歌自小就多梦,这可能跟朝歌多思少语的个性有关。尤其是小时候那段自闭症,很长一段几乎分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醒。完全构架在一种现实与虚幻相交替的混沌之中。

  虽然随着年岁的增长,朝歌已经渐渐从自闭的世界中走了出来。但多梦仍然是一直伴着他的另个世界。

  而朝歌的这个漫长繁杂的梦境世界说来也简单,几乎大部分都在反覆重复着童年,或是比童年更小的幼年中一些片光碎影。

  并且,这些残梦的片光碎影有一样都很相同,就是所有的场景中,都几乎只有朝歌自己一个人。

  今天重复的这个梦,除了朝歌自己一个人,还有一条鱼,一条装满了各色糖豆的透明玩具鱼。

  这条鱼是吊在空中的,鱼的底下就是一动不动仰躺着的朝歌。

  朝歌曾有过一段很长时间,专门对这些重复的梦做过推测。从这种毫无自主的状态看,此时盯着鱼看的朝歌应该是很幼小,幼小的甚至连爬起来都很艰难。

  但对于正常人来说,连爬起来都很艰难的幼龄段,又怎么会有如此清晰的记忆呢?

  这便是朝歌有点解释不清的地方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有种错觉,也许这场景并不存在,也许只是童年时候一个清晰似真的梦。

  只是这个梦忽然有点跟往常不同了,按以往,这个梦会在鱼与朝歌的对视中渐渐的淡出,但今天不同了。

  先是从仰吊在空中的鱼开始的,那鱼一双大而透明眼睛后的两颗白色糖豆,开始渐渐转成红色,像是两只充血的人眼,死死的盯着朝歌。

  紧接着,透明鱼腹内的所有五颜六色的糖豆,都像着了魔似的,一个个都变成了怕人的血红色,瞬间把整条透明的鱼,变成了一条恐怖的血鱼,有着一双血红死鱼眼的血鱼。

  朝歌随着那渐渐欲红滴血的血鱼心跳剧烈,他很奇怪,梦里的自己远没有清醒时的自制力,他甚至想叫,但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想挣扎,身体却丝毫没有反应。

  就在这种因极度惊惧而导致崩溃临界点的时候,那瞪着一双死眼的血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块暗红色样的东西。

  朝歌迅速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也渐渐看清了那块红色样的东西,原来是块吊在房梁上的红布。

  这种红布几乎是家家农房在起梁的时候,为了吉利而系上的一块红布。

  朝歌仰躺睡觉,那红布正不偏不倚的吊在他的头顶。

  朝歌呼出了口长气,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好好的梦鱼变成了红色。一定是因为就在梦境淡出的那一刻,朝歌看到了那块红布,而月夜中的红色,对人的神经有某种刺激性,于是就有了这种恐怖的潜意识转变。

  但随即一个念头从朝歌脑中闪过,如果按这个次序,那一定是在朝歌作梦间就睁开了眼睛,否则又如何看到那块引起恐怖意识刺激的红布呢?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朝歌头脑中一闪而过,并未深究。

  可就在他翻了个身,侧卧着再准备睡去的时候,朝歌忽然发现炕上少了个人,再仔细看,少的竟然是老赌头。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4:29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五章 一个一个的解剖

  老赌头人老体衰,晚上起个夜倒也正常。

  朝歌并未在意,合上眼准备再睡过去,可一时被刚才的惊梦激得全没了睡意,一闭上眼睛,各种虫鸣草动天籁杂响,没一处不听的清清楚楚。

  朝歌索性任它去,心神游荡,一会想到明天的挖掘,一会又想到近日来的诸多变故。

  伴着颇有节奏的群虫夜鸣,朝歌渐渐有了些睡意,正慢慢朦胧过去时,心底里却无由的生出一种异样感,不觉又转醒过来。

  朝歌自幼多思少语,常年累月下来养成了逻辑思维习惯,但凡有某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虽不一定马上察觉得出,但总会在潜意识中留下异样感。

  朝歌仔细的查想了下,虽然连日来发生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事,但显然这次异样感一定是刚刚发生的。

  朝歌左右想不出结果来,于是又翻了个身准备再次睡去,可就在翻身微微睁眼再合上的一刹那,朝歌注意到了一件事情:炕上老赌头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本已翻过身去的朝歌又翻了过来,他忽然清楚了刚才那种潜意识的异样感是怎么回事了,再细微的虫鸣声都听的清清楚楚,可出去了这么长时间的老赌头却怎么声息全无?

  朝歌坐了起来,再仔细听了听,仍是人声全无。

  奇怪中,朝歌轻轻下炕推门而出。

  这里的人家几乎都没有院墙,几排枯枝扎成的疏散围栏,有的更连这种围栏都没有。视野开阔,朝歌借着月光一眼望出老远,却也没见到老赌头的半条老影。

  这就更让朝歌觉得有些异样了,如果不是起夜,深更半夜的,人生地不熟的老赌头能去哪里呢?

  朝歌走出院子,开始沿着村街慢寻,也同时开始对老赌头这个人进行了从认识到现在从没有过的细细剖析。

  其实对于老赌头的身分,朝歌早就质疑过,就算用雷击来激活朝歌体内能量,是老赌头歪打正着瞎蒙对的,可引雷入室的术力掌诀又作何解释呢?如果也理解成绝妙的凑巧,那这个凑巧也的确绝妙的有点不可思议了。

  事后朝歌也曾问过当时一直在场的梁库,可梁库对老赌头一直蔑视在先,就算曾在关键时刻被老赌头的严肃震慑过,但过后每每看到赖气十足的老赌头便全没了当初的敬畏,反而变本加厉的蔑视起来。

  所以每次朝歌问起引雷掌诀的事,梁库都唾沫横飞的一顿猛批,恨不得把全国无赖名人的头衔,全掼到老赌头一人脑袋上。

  再加上老赌头一不身残,二不短寿,从特征上看,完全不符合五行族和六甲旬。所以朝歌虽有诸多怀疑,但始终无从确定。

  虽然在被人骨坑质气逆转时,朝歌曾不自觉的再次运用了老赌头在昏迷中念给他听的导引掌诀,可那毕竟在狂燥中一闪即过,而且除了这两次,朝歌就再也没私自用过,大部分时候,朝歌都是任由体内术力来来去去,自行循环。

  再加上忙于对古村遗址进行挖掘诸多繁事,也就没再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情。可这次老赌头深更半夜的不知行踪,又再次勾起了朝歌的疑窦。

  不知不觉间,朝歌已经绕着小村走了一圈,可还是没发现老赌头的身影。整个已经沉睡的村子,只有朝歌孤单单的一条长影,和刷刷的脚步声。

  朝歌停住脚,立在村头的高埂上再次静听了会。

  此时已经后半夜,蛙声虫鸣此起彼伏,月光下的小村子没有一点灯火,如同荒墟似的,静静的只剩下虚虚的轮廓。

  就在朝歌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在众多颇规律的天籁杂音中,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异响,可当再聚神的倾听时,那异响又消失在天籁中。

  朝歌净了净心,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努力的放松了听觉,不刻意去听,也不刻意不听,相反如此一来,各种杂音更清晰了。

  于是他就又听到了那微弱的异响,那好像是土粒簌簌撒落地的声音,若隐若现的就像偶尔悄悄浮过弯月前的云气,揪的人心一蹦一蹦。

  而当朝歌辨别清这声音的来处时,心底里忽然有了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因为那土粒簌簌的洒落声,正是来自远处古村遗址中央的那个黑幽幽人骨坑的方向。

  朝歌睁开眼,朝人骨坑那里望了望,然后又向荒墟般的小村望了望,忽然头一回的有了种孤立感,不过很快这种感觉被一种强烈的征服意识压倒了,越是压力,就越是反弹,这正是朝歌的性子。

  朝歌开始循声,向远处已经光秃秃古村坡田的人骨坑走去。

  随着渐渐接近,那簌簌的异响更加的清晰起来,好像是有碎土间歇的落入人骨坑,虽然在虫鸣草动中仍算微弱,但因为怪异的不和谐,在月夜中把人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

  朝歌屏住气,把脚步声放到了最轻,虽然听起来像是不断有碎土落入人骨坑,但他可以朦朦胧胧的看到,那人骨坑除了四周微微堆起来的散土,便只剩下洒满坡地上惨惨淡淡的月光了。

  每探前一步朝歌都在想,究竟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分明像是有人在往坑里填土,但却惨淡淡的看不到半条人影。

  难道会是有人在坑中吗?如果是人,会是老赌头吗?如果是,那又深更半夜鬼祟的做些什么?如果不是,那又会是什么呢?

  朝歌从不信鬼,但此时也不禁生出些凉意来。

  他禁不住停下来往身后看了看,惨朦朦的旷野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大地中央的他,和他前面那个发出簌簌落土声的黑洞洞人骨坑。

  朝歌再次抬起了脚,一步、两步、三步,那落土一声、两声、三声。

  当朝歌距离人骨坑还剩五步远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样像人手的东西,慢慢从黑幽幽的人骨坑中伸出来。

  朝歌一下子感觉到血涌到了头上,即便是单身面对老神婆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那时毕竟他还肯定面对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此刻黑幽幽的坑中,确实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在等着他。

  但这种从没有过的恐惧感,马上又激起了朝歌一种莫名的兴奋。

  他炯着一双神目,脚步离坑更近了。

  他越来越看清,那慢慢伸出坑中的的确是一双人手,一双老而枯干的人手,伸出后又缓缓的把坑边的土拢落坑底。

  朝歌再进一步站在了坑边,那双手几乎要碰到他的脚了,借着月光,朝歌终于渐渐看清,坑中这双手的主人,正是老赌头。

  夜深人静,人骨坑中,举动怪异的老赌头究竟在做什么?

  朝歌并未急叫出声,而是下意识的又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又回头开始仔细的观察起老赌头来。

  老赌头的一双手,仍慢慢的一上一下的往坑中拢着土,依稀月光下,老赌头的眼睛竟然是似睁未闭的半眯着,机械呆滞的样子,很像是在梦游。

  朝歌又努力向坑中的每个角落扫视了一遍,月正当空,虽光线朦胧,却也能看的清楚。除了剩下的那几块还泛着幽幽磷光的残碎人骨,便只剩下如在梦中的老赌头了。

  朝歌左右猜不出原由中,忽然想到了女子抱着孩子向上伸出的那只手,这坑中很多人,是在还未死尽中被活埋的,而此刻老赌头往坑中拢土的动作,看起来也竟像是在把自己一点点的活埋起来,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难道真像民间传说的那样,横死之窟可以招魂?

  想到这,朝歌再次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两眼背后,不禁生出森森寒意。

  不过他很快又镇静下来,一想到自从进入牧家村以来,原本不信神邪的自己,竟然也渐渐不自觉的被沾染些了民间气,不禁又自嘲式的笑了两笑。

  却不想这一放松,忽然隐隐感觉到,就在身边地势风水格局中,似乎有些异常的变动在潜伏着。

  因为刚才朝歌一直全神注意着坑中的落土声,所以就忽略掉了周围风水相力间的微妙异常。

  朝歌心中一动,迅速静下心来,于是这种异常感觉就越发的清晰起来。

  顺着脉络寻去,他很快发现就在左手坑边不远处的一堆碎土后,静静的闪着几只碧碧绿光的小眼睛。

  朝歌心跳中再定了定目力,于是他就渐渐看清了,那堆碎土后,正并排蹲着三只肥肥的老鼠。

  三只老鼠!又是三只老鼠!三只被术力催动的老鼠!

  朝歌的第一反应:那个已经消失了很久的背后之手,再次出现了!

  而此刻的老赌头,一定是被三鼠迷了心窍困在这里,但这个具备可怕术力的隐藏之人,为什么要对身无术力的老赌头下手呢?

  朝歌来不及细想,首要的是先把老赌头弄醒,可当朝歌叫了几声,甚至抓住老赌头的肩头晃了两晃,却不见老赌头有半点醒的迹象。

  朝歌知道了,身无术力的老赌头被迷至深,要是不破了这个三鼠之局,恐怕很难转醒。

  真没想到,事隔半月之后,朝歌再次与这可怕的隐身之人对阵了。

  只是稍有不同的是,上次牧家村中的朝歌几乎身无术力,而现在已绝非昔比。

  虽然先后两次由雷电和百骨质气引发的巨大骇人能量,都随着瞬间爆发而消失,但却在朝歌体内激发了神奇的火性术力,而且这种火性术力正在朝歌体内,沿着一种独特的运行方式在自行循环着。

  不同的地点,相同的阵局,相同的对峙,不同的境遇。

  朝歌忽然有了某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感,虽然这不太像他以往的内敛性格,但也再次证明了,体内的颠覆性激发,正在慢慢的改变着他。

  而此时的那三只老鼠竟齐齐的仰起了头,似乎正在表明它们背后的主人,也很有兴趣看看已经今非昔比的朝歌到底有多了得。

  看着渐渐涨起、充满挑衅态势的三鼠局,朝歌的斗志更激了。

  可朝歌同时也比谁都清楚,这催鼠之人的术力实在诡异惊人,而自己虽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激活了体内能量运转,但对于如何自如应用却生疏的很。除了那两次半昏迷状态下的潜意识应用,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放任自流。

  其实这也跟朝歌的心理有关,自从人骨坑那次差点毁灭一切的能量爆发,朝歌就一直挣扎在两种矛盾心态之间。一方面为自己在有能力毁灭一切时而产生的兴奋,深深有着负罪感,另一方面却抑制不住的,对这种独特而强大的术力有种留恋。

  于是,朝歌就在这种越是负罪就越是兴奋,越是兴奋也就越是负罪的矛盾心情中,干脆对体内的变化置之不理。

  可一旦有个理由出现时,这种因矛盾挣扎而产生的暂时均衡状态,就会产生倾斜。而这个理由就是眼下的三鼠之局。

  于是在朝歌的心里,那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很快压倒了负罪感。他暗暗的掐起了掌诀,开始尝试着对体内的火性术力,进行第一次自发性导引。

  其实术力并不是什么很玄的东西,它最初只是古气功中的导引吐纳,而当因长期习练在体内产生的气,与个人奇局命格发生互融时,这种本来很中和的气,便产生了很强烈的偏颇性,土性旺的人,其术力就会偏土性,依次类推,火性旺的人,其术力也就自然偏火性了。

  而朝歌却似乎是个例外,表面看他的命相清奇之中又带深虑,平静之下又有刚欲,应该是个个性极强的偏局。

  但出乎意料的是,每当遇到强烈的外力冲击时,体内都会奇妙的产生一种兼容性,从而可以很快的吸收化解掉外来的突然冲击。

  朝歌也曾为自己的这种奇妙变化迷惑不解,而且这种迷惑,因不断发生的变化而逐步加深着。

  朝歌按照还记得的老赌头所念掌诀推导起来,很快体内潜伏的术力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但这并不能完全证明老赌头的大有来历,因为但凡对术数和医道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人体之骨骼、神经、循环、呼吸、消化、生殖、分泌、筋肉及泌尿……等系统所构成后天人体的生活与活动,是由父精生成骨,母血生成筋脉、神经……

  而其中的大脑十条中枢神经,按其属性正好是十天干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主司人体全身动、静脉的小血管,有记忆、发音、辨色、说话、生智能等作用。

  小脑的十二条周围神经,却正合十二地支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它有使人举手投足,活动自如等作用。

  这大小脑不同分属的二十二条主神经,再与骨血内脏,里外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繁而不乱的五行人体格局。

  老赌头的导引掌诀并不稀奇,完全有可能在哪本古术气功,或是周易参同契的今本注释上,看个支言词组。

  这也是朝歌并未对老赌头来历认真追究的一个重要原因。

  只是有一样还是颇为蹊跷的,老赌头的这几句掌诀,竟与有着奇偏火性的人坑百骨有着奇妙化合。所以老赌头在朝歌心中,始终是明明暗暗、浮浮沉沉着。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4:30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六章 爱拼才会赢

  雨过天晴的第二天,碧空千洗,乡野万新。

  吃过早饭,由村民和土族人,以及朝歌、婉姨等人组成的挖古大军,开始陆续向村外坡地聚集了。

  出发之前,牵着手的姐妹花,轻踏朝露的来到了朝歌房前,小灵曲起嫩葱一样的小手敲了敲窗棱。

  “阿光大懒虫该出发了!”

  房内土守形已经来了,正和朝歌等人在合计着如何有效组织起众多人手,否则七手八脚的乱挖一气,偌大一座古村遗址必毁无疑。

  梁库老早就注意到了姐妹花往这边走来,提前求大家不要出声,成心想和姐妹花玩玩捉迷藏。

  众人全当了耳边风,该干嘛还是干嘛,只是在真等姐妹花临近时,不知道是众人陷入沉思,还是最终决定给梁库几分面子,竟不约而同的消了声。

  梁库不禁大有点感激涕零,可一听到小灵连娇带嗔的喊着阿光,脸上顿时僵起一片愁容。心下酸溜溜的不免想起自从九鹿县归来的这几日变化,小灵越发的对阿光蛮横了,就算他梁库再迟钝,也能强烈感觉得出这蛮横背后的危险意味。

  梁库曾不止一次的暗暗检讨过,到底自己哪里做得还不够,导致心爱的小灵被并不见得比自己帅多少的阿光迷惑渐深。

  当然,对这个所谓“帅”的衡量,梁库向来是不以貌自取的。

  难道是自己的不够专一?

  总是徘徊在两姐妹之间?

  但老实讲,在梁库的潜意识里,总把两姐妹当做一人的不同两个可爱侧面的。如果硬要把她们分开,那简直是暴什么天物。

  但面临着每况愈下的严峻现实,梁库不得不开始进行深刻思考了。是坚决捍卫自己的完美感情主义?还是痛苦做出专一抉择?

  为此,梁库自认理性客观的,把自己和阿光做了下优劣对比。

  论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七五;论长相,哦对了,这点好像对姐妹花并不重要;

  论身价,哦也对了,在犹如仙子般的姐妹花面前提钱,好像有点恶俗;

  那就论饭量,嘿嘿,就算你两个阿光也不是我梁库对手;

  再论论气质,嗯,这点很重要,男人就是要有气质!而且在这点上,梁库向来对自己是有相当自恋情结的。

  就说他穷了十代人的光荣历史,几乎囊括了所有劳动人民的优良品质,比如重情讲义、吃苦耐劳、积极向上、心地善良等等。

  虽然现在有钱了,不但让他没有丝毫变质,反而在某些层面得到了更高提升,就像现在维持整个团队的运作,还不是他梁库起到了不可忽略的作用。

  再看看你阿光,别的就不提了,最让梁库看不顺眼的,就是那整天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别人说那是阳光,在梁库看来,那实在是有点阳光泛滥。

  再有就是无论对什么都抱着一种淡薄无争的样子,年轻人怎么可以这样呢?

  世界是这样的美好,生命是这样的壮实,借用一句街头听来的台语歌:爱拼才会赢!爱拼才会赢!

  但梁库却并不知道,灿烂的阿光虽然年轻,生命却并不壮实,因为那个家族奇病,让他每活一时,都可能是最后一刻。

  真不知道梁库有朝一日知道了真实情况,他又会以什么样的心情对待此事。

  因为,我们爱拼的梁库无论外表多么如他所说的坚强,但却有个致命弱点:心太软。

  面对小灵的连娇带嗔,阿光虽然还是好像往常一样惯有的微笑着,但却笑后低了低头,并未响应。

  梁库就更加看不顺眼了,他觉得这阿光实在是装腔作势。

  人家仙女一样的小灵能接近你,那是多大的面子,你阿光竟然扭扭捏捏的躲躲闪闪,这绝对是不可饶恕的!

  先不管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单只你伤了小灵的心,那便是万万不可以的。

  梁库于是鼻子不鼻子、脸不是脸的对着阿光吼。

  “喂!叫你那大懒虫,没听见啊?!”

  阿光的脸不被察觉的微微一红:“呵呵,我在,马上就走。”

  小灵听了梁库语气,却真的嘟起了小嘴:“你这个坏库子,要论大懒虫呀,你可是这里最大号的懒虫了!”

  众人笑声之中,梁库立时有想吐血的感觉,好人难做,有情的好人更难做。

  小轻柔柔的接道:“呵呵,阿库呀,你这么粗声粗气的,晚上可要注意了,还不把人吵死呀!”

  小轻说着,茫茫中不自觉的向房内朝歌的位置寻了寻。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婉姨的声音:“呵呵,小轻妹妹不要担心,我们的朝歌比谁睡得都好,可不像妹妹,好像总睡不好,一晚上不知道要醒来几次呢。”

  表面婉姨对小轻的笑语在外人听来,满是大姐对怀情小妹的有趣调侃,但却让朝歌心中一动,话外之音听来,在似乎暗示着小轻昨夜曾醒来外出。

  小轻俊脸桃红中一羞,小声回:“原来婉姨也醒来了,那可是我的不好了。”

  一对一答,一笑一羞,竟都不留痕迹的把对方点了出来。

  朝歌暗暗吃惊,时至昨晚他想通了所有关节才发现,平日众人的每个细节中,无不处处暗藏机锋。

  不过,又一想到小轻对自己暗暗流露的点点关切,不禁心头一柔,一时间众人的真真假假、情情义义全都涌将过来,让一向冷静自持的朝歌,也不免稍稍的有点乱。

  众人出了朝歌的小院,前前后后的一大帮子人,开始往村外的坡地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梁库今天走的颇快,一个人单单的走在前面。

  他扯着脖子,四不像的模仿着台语腔,大唱着他的“爱拼才会赢”,从后面远远听来,有点像是吼。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4:30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七章 胖子与瘦子之争

  征集来的村民加上土族人,男女青壮热热闹闹的将近有二百人。

  他们被平均分成了四组。

  一组由朝歌带领,从坡地的东面挖起;二组由婉姨带领,从坡地南面挖起;三组由阿光带领,从坡地西面挖起;四组由土守形带领,从坡地北面挖起。

  深谙考古的姐妹花小轻小灵起统领作用,以免不按规则的乱挖,影响遗址的完整出土。

  梁库和老赌头率领村里的妇嫂女幼负责后勤工作,保证饭菜和浆水的及时运送等。这让梁库老大的不愿意,凭什么他梁库就不可以加入重要的挖掘工作,感觉很不被重视。

  牢骚归牢骚,工作上还是不可以马虎的。梁库亲自负责起对小灵小轻两人的专门服务。

  但这样一来,该轮到老赌头发牢骚了,因为这就意味着剩下的二百多号人的所有餐饮重担,都落在了他一个孤寡单弱的老头子肩上。

  对古村遗址的全面挖掘开始了。

  偌大一块坡地上,按四个方向汇聚了热情高涨的二百多号人。

  铁锹大镐、坡土飞扬,再伴着村人们劳作习惯式的嘻嘻哈哈、说说笑笑,让人立身其中,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浑身是劲感。

  由于考古挖掘不同于农田翻地,越是深入越是需要仔细。还好事先几乎所有地下遗迹所在都被朝歌打上了标记,再加上姐妹花的细心照应,两天来,挖掘工作在快速而又顺利的进行着。

  高处望去,整片坡地中,一座古村遗址,正一点点的显露眼前。

  朝歌在带领挖掘之余,却时刻没有忘了对每个人的细致观察。一言一语,一动一行,平静自然的表面下,是看不见的人心暗流。这个隐藏的人就像是个潜伏未发的病毒,如蛆附骨的跟随着每个人。

  两天来没有发现丝毫变化,老赌头却越来越变得神经兮兮了。

  自从那晚人骨坑被迷后,好像落下了后遗症,总是神神鬼鬼的躲闪着什么。但越是如此相反越是引人注意,而且当你以局外人看所有人的行动时,你就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每个人的不经意行动中,却都在围绕着老赌头转。

  而老赌头也好像越发得喜欢上这种神经兮兮的生活了,竟然喜欢不管白天晚上,门前身后的抽冷子吓梁库。

  这让梁库头痛不已,再三警告,如果再这样,非打电话把他送进神经病收容所不可。然后便看着摇摇晃晃不以为然走去的老赌头,像一家之长似的痛心疾首:我为这个集体操尽了心,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但让朝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挖掘的不断进展,小村里开始了更复杂的变化。

  那是一天的中午,众人回房小歇,顺便再协调一下挖掘进展,老赌头却忽然再次失踪了。

  起初每个人都装做不以为然的样子,但也同样在以各自的方式暗暗探寻着。

  在朝歌的暗示下,梁库终于发觉好久没看见神经兮兮的老赌头了。第一反应就是嘿嘿偷笑,终于可以清静一会了。

  但转念一想又有点不对,虽说这老赌头越来越有点让他头痛,但要真让他孤身寡老的一个人在外面不知所踪,这是梁库万万做不到的。会不会真的被自己平日的过激言行给刺伤了心呢?

  于是我们可爱的典型刀子嘴豆腐心的梁库,第一个身先士卒的急急寻了出去。

  虽然梁库临走前喊了一嗓子,试图号召大家一起寻,但一直等到梁库走了好久,婉姨等人仍静处不动。

  大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外人看来这也没什么,毕竟老赌头这么大一个人了,身体虽老却也健康,虽有点神经兮兮,但明显像是个人喜好式的恶作剧。

  而做为局内人,在朝歌看来却再有戏不过了,大家每个人都不肯迈出第一步,大概不外乎两个原因:

  其一,正如上所说,如果对于一个并不知情人骨坑被迷和背后存在个隐身人来说,今天老赌头的暂时性消失,很有可能不过是老赌头的另一次恶作剧罢了;

  其二,就算按人情角度看,随梁库一起出去寻找老赌头,也并没什么特别不可理解的地方,相反在一片各自猜疑中,能显出某种单纯。但谁又能肯定,老赌头的此次失踪,不是故意设下的一个局呢?就算不是局,如果谁第一个寻出后,其他人却没一个再出去,但老赌头的确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就

  算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朝歌却并不担心老赌头会出什么事,因为他已经有七成把握认定,这个隐身人就在面前的这几位之中。

  就算他的猜测有误,老赌头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因为从隐身人的手法动机看,似乎只是想探底,或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如果真要想加害的话,凭他的可怕术力,恐怕眼下没几个人可以单独抵挡得了的。

  朝歌正巧藉着这次机会,再次对每个人进行观察,暗暗想来,这老赌头的连连故做神经,倒像是颇有深意了。

  外静内汹的有趣对峙中,倒是土守形先做出了点实质性动作,他要在一边的雷子出去帮梁库找找。

  少年雷子虽然对梁库一向不见得有什么好感,但即便有着敢与全天下人做怒的火爆脾气,对老爹的话却是从来不拗的,听完便无声的跨出门去了。

  于是好不容易有了点变化的房内,又回到刚才的胶着状态之中。

  正当朝歌想设法牵动僵局的时候,梁库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门也没进,就扶在窗框上,大口喘气,语无伦次的说着:“找……找到了!出……出大事了!”

  还没等表达完全,就又急三火四的跑去了。

  按梁库一贯爱夸张的脾性,这所说的大事,也顶多就一小事儿。但从刚才的夸张表情看,这夸张大事又似乎的确有点不同寻常。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真不晓得这所谓的大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推开房门、走出院子、踏上村路,众人的脚步越来越快,因为顺着梁库跑去的方向他们发现,那正是坡田古村遗址。

  这次又是坡田遗址,又是老赌头,虽然不说,在众人心里又一起的再次升起了那个疑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此时正当晌午,吃完饭小歇的村民们还没返回,偌大的坡田遗址被晒的热烘烘静悄悄的,远远望去,四处从遗址中挖起的潮土,在蒸蒸的往空中散发着湿气。

  朝歌向坡田四处望了望,因为整个坡田相当部分已经在大面积发掘中,被挖成了大大的四个平底坑址,坑底是古村遗址的房舍屋基,和几条纵横交错的古乡路,坑外边缘是高高堆起的坑土,所以一时还无法看得完全。

  等再接近些走到坡田边,才忽然发现,就在东区的坑址旁的土堆上,一动不动的趴着三个人,正悄悄的探头往前面的坑底看些什么。

  从衣着和身形上,朝歌一眼就辨认出这三人正是梁库、老赌头、雷子,这下让朝歌就更有点莫名其妙了。本以为是老赌头出了大事,但照现在看来,似乎又完全不像了。

  朝歌等人顺着坑与坑之间还未挖通的土梗,向梁库三人走近,雷子最先发觉后面有人,回过头就看到了正走过来的朝歌。

  接着梁库也回过头了,一看见人,马上就挥手示意众人息声蹲身,然后又再次用脸部的夸张肌肉表情向众人证明,坑底似乎正发生着比恐怖还要恐怖的大事情。

  这要是就梁库一人,朝歌也不一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连一向不喜与人为伍的雷子,还有毕竟已经上了年岁的老赌头也跟着趴在一旁,就未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于是朝歌众人一同息了声,弯着腰放轻脚步,一点点的来到梁库三人身边。

  顺着一左一右、梁库和老赌头极为神经质的手指方向,朝歌并没看到什么触目惊心或是不可思议的事,而是在宽阔坑底的一个远处角落里看到了两个人,两个正赤手相搏的中年男人。

  那两个中年人一个肥胖,一个精瘦。

  胖子显然占了上风,拳脚乱加中,虽然不懂什么所谓的功夫,但不时听到碰碰的招呼到瘦子身上。距离不算近,听起来却仍声声在耳,而且一边不停的逼迫着,一边嘴里不知道在喋喋不休的骂着什么。

  瘦子虽然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力,但很冷静,时不时的抽冷子还上半拳两脚,却几乎都招呼在胖子的要害上。而且在躲闪胖子的攻击时,大多是往左侧的一个方向躲。按理说这种有规律的躲闪,通常会被对方抓住时机给予重击,奇怪的是,瘦子却连连奏效,几乎百试不失。

  等打斗中两人偶尔转过正面时,人们才发现,原来那胖子的右眼深深凹成了一个黑洞,显见是曾经受过严重外伤,而导致失去了一只眼睛。所以也就理解了瘦子为什么总是往左侧躲,因为那正是对方容易产生盲点的地方。

  所在众人几乎都是看惯风波险恶的主,面对始料不及的突发事件,通常都先沉下心来冷静思考,而这就更是朝歌的性格所长了。

  朝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两个村民在打斗,但仔细看到两人的城市衣着和陌生面孔,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推断。

  但这两个城市中年男人,又为什么在这里殊死相搏呢?

  要知道,在这个偏远荒僻的小村,平时能偶尔路过几个乡里人物,已经非常罕见难得了。要不是朝歌等人是为了拆解坟局而来,这小村的许多人几乎终其一生也很难见到城里人。

  正不解间,梁库悄悄的把头凑了过来,事态严重的:“有没有听过一个古老传说?”

  朝歌在听,眼睛仍聚精会神的盯着前方。

  梁库的声音更小了:“听说人要是横死暴死的,死后不管过多少年多少代,在死的地方,就会经常出现他们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场面。”

  梁库边说,边一直盯着朝歌的脸部表情,稍顿了顿:“他们会不会就是这底下埋着的……”

  朝歌不等梁库说完便皱了邹眉,看来梁库的老毛病又犯了,凡事不是往极好处想,就是无限制的天马行空。

  梁库一直在注意着朝歌神情变化,马上理会到了朝歌心中活动,很快一转:“我就知道这是瞎说胡扯,也不看看他们穿的什么衣服,都是老赌头在瞎猜。”

  说着,狠狠的向另一侧的老赌头无比蔑视的瞥了一眼,又接着更加的小声:“据我推测,他们铁定是盗墓贼,早盯上我们的古村挖掘了,趁我们吃饭不注意就过来混水摸鱼。现在他们一定是挖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分赃不均开始对斗!”

  朝歌眉头又是皱了一皱,但显然这次是被梁库说动了。

  因为朝歌曾听爷爷牧三文不止一次讲过,自古盗墓者大都是亲族配合,否则很容易生出谋财害命的事端来。对照眼下情景,梁库的猜测似乎有几分道理。

  老赌头也一直注意着梁库在对朝歌小声嘀咕着什么,但梁库好像成心不让老赌头知道,这就更让老赌头着急了,神情看起来像是怕被抢了头功似的,再被梁库蔑视的瞥了一眼后就实在忍不住了,压着嗓子急重声明道:“是我发现的!”

  朝歌凝思便明白了此次事件的大概经过。

  一定是老赌头不知如何无意中发现了坑底的那两个人,然后是找出的梁库发现了老赌头,最后是沿着梁库方向寻来的雷子。

  梁库没再理老赌头,而是手摸下颌,望着还在殊死对拼的那两个人,嘿嘿的装出两声奸笑:“嘿嘿,所以在我的冷静思考下决定,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然后我们再那个什么渔翁得利!嘿嘿……宝物啊宝物……”

  老实讲,梁库的扮奸充笑实在效果不怎样,反倒更像自娱自乐中的傻小子。

  朝歌却想的是,如果真是两个盗墓毛贼的话,他们的行动又怎么可能逃过感知敏锐的婉姨、姐妹花等人呢?或是另有什么原因吗?

  一边的土守形等人虽听不到梁库在说些什么,但怕惊动了坑底人,所以都未出声,凝神注视着坑中变化。阿光不时的悄声给姐妹花讲着一些她们无法感知到的细节。

  此时,坑中两人的对斗更加惊险了!

  刚才还只是死命徒手拼打,现在已经各自操起靠在坑壁上的大镐和铁锹,更加你死我活的械斗起来。

  胖子力大劲猛,抡起来的大镐,每次都像砸桩子一样的,狠命砸在瘦子挡起的横锹上。而且边砸着边还是不停嘴的咒骂着什么,乍一看就像是一位独眼悍妇,正愤愤激情的挥舞着大镐谋杀人命。

  瘦子眼看越来越支撑不住了,但远远感觉起来仍是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这让众人担心之余不禁,又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械斗不同赤手,铁锹大镐稍弄不好就会伤人性命,不管怎样都应先制止再说。

  朝歌正想起身出声,却又忽然注意到两人对斗中一个不被注意的变化。

  就当胖子的大镐再次轰然击在瘦子横锹上的时候,瘦弱中年人招架不住的就地一倒,样子七分自然,三分倒像是故意装成。

  而就在倒地的一刹那,瘦子借着仰倒双肘后撑的姿势,左手肘部迅速把身后的一块像砖石类的东西暗移到身侧。

  因为此刻瘦子正好背对朝歌等人,对面的碎嘴胖子丝毫没有发现他的这个动作。

  从瘦子的冷静表情和这个几乎不被察觉的细微动作,朝歌马上意识到,这看似瘦弱的中年人,一定在有计画的进行着什么。于是本想出声制止的念头,又暂时收了起来。

  坑底,独眼悍妇看到瘦子不支倒地,眼中喜光暴射,不等他爬起来,便就更狠命的抡起两头长尖的大镐,向对方砸下。

  刚才瘦子倒地的那个细微动作,除了朝歌,同样也没逃过土守形、婉姨等人的眼睛,姐妹花虽因距离稍远而无法感知出这个细节,但有旁边阿光的小声解释,也自然发觉出其中有异。

  只有梁库惊心动魄的无比投入着,当看到胖子凶光暴射的把大镐抡向倒地无助的瘦子时,实在忍不住的立起腰想要大声喝止,却被一边的朝歌按住了。

  众目屏息之下,胖子手中抡起的大铁镐夹着风,由慢渐快的巨刨而来。

  相比之下,倒在地上的瘦子就像只雏羊,在静静的看着扑压而来的恶虎。

  朝歌、土守形、婉姨、姐妹花早已经不自觉的掐起了掌诀,一旦瘦子不支,依地势快速引发术力,可使凶狠的胖子瞬间瘫痪在地。

  可就在大镐抡下距离瘦子还剩半米的时候,瘦子不慌不急的举起了手中的铁锹,但这次举起的钢锹,并未像刚才一样去横起抵挡,而是竖着举起,被土层磨的锋利刃亮的钢锹尖,正巧对准了胖子紧握镐把的手指。

  这下情况骤变,如果胖子坚持把手中大镐刨下的话,自己的手掌势将被锋利的铁锹尖齐齐切断。

  但改变方向已经来不及,这几乎用尽全身力量的一击,再加上瘦子迎上来的钢锹,一来一迎间的电光火闪,根本不给胖子任何选择,情急之下双手一撒,大铁镐呼的一声飞出,爆土激扬的,砸在了距离瘦子只有不到半米远的地面上。

  大镐飞出落地的一刹那,朝歌等人同时手中一紧,涌出一层湿汗。

  胖子也反应极快,大镐飞出之间,快速前扑一把掐住了瘦子的脖子。近身相搏,长锹无用。本来几乎已经力尽气脱的瘦子,看起来只能做些越来越有气无力的反抗。

  可就在朝歌等人想再次准备掐掌引发术力的时候,场中又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看似越来越无力的瘦子,此时的左手却慢慢摸向了刚才藏在身侧的像砖石样的东西。

  朝歌立时明白了这瘦子一连串动作的意图,他一定知道,自己如果一直坚持械斗下去的话,必死无疑,于是先佯装倒地,然后恰到好处的逼飞胖子手中的大镐,等胖子近身相搏时完全松了警惕,再利用胖子左边瞎眼的盲点,拿起石砖竭尽全力,对胖子进行致命一击。

  朝歌不禁心中一震,这瘦子不但心计阴深,而且更惊人的是,在如此险恶相拼中还能做到如此冷静,步步巧施环环相扣,给人感觉竟如同早设计好一般。

  同时看出其中险恶的婉姨几人,也都齐齐的眉头一皱,要知道刚才只做招架而不还击的瘦子,一直在有意的保存着实力,再加上此时全力集中的胖子如绷紧到极点的钢弦,被瘦子这拼力一击,脑浆将迸裂无疑。

  朝歌不敢迟疑,如再耽搁下去,恐怕两人的身分意图没看出来,先是有死人的危险了。于是推动掌局准备引发术力了,而此时的梁库也再也忍不住,挺起身要大声喝止了。只不过尚未看出其中门道的梁库,是在为瘦子担心。

  于是,就在瘦子慢慢把握紧的砖石,对着浑然不知的胖子左脑砸来的时候,朝歌、土守形、婉姨、姐妹花也同时推起了掌局,身无术力只能靠声音来提醒的梁库、老赌头、阿光一起张开了嘴。

  就在千钧一发、将发未发、静极而又惊骇的那一刹,忽然在众人背后轻轻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呀?”

  顿时如同已经高高扬起,即将拍下的惊涛巨浪,瞬间被定格在半空,这一刻,整个世界被凝固在当下。

  与此同时,坑底远远传来一声撕心惨叫!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4:31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八章 尸迹(上)

  连连突变中,众人一时僵在当下,不知先看坑底还是转身观后。

  就在极短的一瞬间,朝歌、婉姨最先转回了身,于是他们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两个陌生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女人面容娇美,一身少女般的鲜艳衣装,虽眉角间已经略略显出大概年近三十的少妇模样,但声音听起来却说不出的柔嫩婉转,甚至有点独具特色的嗲。此时正弯腰低头,一脸好奇有趣的看着朝歌。样子竟像极了少男少女时代,一同窥探猎奇的有趣神态。

  男人站在女人身后不远的地方,看样子大概已经四十往后了,此时正一脸爱意的看着少妇。

  朝歌脑中飞闪,一时推测不出眼前身后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女人眼波流转,看了看尚未反应过来的众人,又补了句:“你们在做什么呀?我可以知道吗?”

  朝歌沉了沉气,却不知如何回言,一边的梁库,却忽的站起来大叫:“别走!不许动!”

  这一喊,大家又顾不上身后的这对男女,一起转过身向坑底望去。

  坑底的一胖一瘦可能察觉到了这边有人,此时正一前一后、歪歪斜斜的往坑外逃去。刚才瘦子那一砖石正砸在胖子的左头上,血顺着左脸左肩洒了一身一地。

  大概最后关头,还是被胖子稍稍躲开了点,否则那一砖石打个正着,恐怕此时的胖子早已倒地不醒了。

  梁库扯着嗓子更加大了声:“我是村……村派出所的!你们都给我站住!”

  尽管梁库急中生智的这一喊有点漏洞百出,但很明显对这一胖一瘦却很有效,蹒跚飞步逃的更快了,转眼就消失不见。

  朝歌等人因为刚才被身后一男一女所惊,手中忘了推局,现在再想起来引发术力阻止胖瘦二人逃脱,恐怕已来不及了。

  梁库狠狠的把脚一跺,大有痛失宝物的惜恨之情。

  老赌头却一脸风凉的装作认真状:“哦?村有派出所吗?还真头一回听说,我得报报案。”

  梁库正有气没地方放,瞪着老赌头,愤愤中喷出一腔口水:“你少废话!不帮忙去追,还在这跟我装蒜!”

  老赌头把眼一翻:“身强体壮的,你怎么不去追呀?那两位可是亡命之徒,让我去追,你想谋杀呀?!哎!现在的年轻人……”

  两人斗嘴间,朝歌已经站起来,转过身再次看向了那娇艳少妇。

  女子此时已完全没了刚才的好奇状,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恐,凝目坑地方向,嘴里不断的默念着:“好恐怖!好恐怖……”

  身后那中年男人急步走过来,一只大手搂在了女子肩头。女子顺势把头依在男人怀里,柔声颤抖:“平哥,你没看到,刚才那两人,好恐怖哦……”

  被称为平哥的中年男子,把女人搂的更紧了,不住柔声安慰着:“别怕别怕。”

  两人样子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但从年龄上看,男子几乎要大出女子近二十岁,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可真是一对标准的老夫少妻了。

  他们是谁?

  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与坑底突然出现的一胖一瘦会有什么关联吗?

  看着众人的一致疑惑目光,中年男人微微一歉,说了话:“对不起!柔妹没打扰你们吧?”

  想来一定是两人平日的习惯了互称哥妹,与外人说话也不自觉的带了出来。以至于在众人听来实在是有点不太适应的感觉,再加上刚才的诸多疑惑,众人表情看起来就更加的不好形容了。

  被称为平哥的中年男人会过意来,不过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只又是补充道:“哦,我们是回乡寻亲探祖的,路过这里,看到你们在这……这个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呵呵,所以就过来了。”

  朝歌一听到寻亲探祖四个字,心中不禁一动,从另一个角度看,恐怕在场的除了有些不太确定的老赌头外,几乎都可以算的上是来探根寻祖的。

  这位突然而至的中年人,到底是语带双关,还是自己多疑了呢?

  此刻众人也几乎都如朝歌一个想法,神色不惊心里却齐齐一动。

  少妇却好像对众人的古怪神色视若无睹,眼波流动,在朝歌等人的衣着上一一划过,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扫刚才的恐惧状,面带喜色嗲声道:“呀!你们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吧?!”

  说着话,少妇的头依旧还偎在男人的怀里,男人则一听到少妇的嗲声嗲气,便很舒服的微笑着。分明是一副爱女人爱到骨子里的神态。

  婉姨微微一笑,接了话:“是呀,我们都差不多,也都是来寻根探祖的。”

  婉姨说这话的时候,朝歌这边的人,几乎个个都在注意着这对夫妇的每个细小变化。

  少妇仍是一脸天真的样子,头从男人的怀里抬起来,惊喜道:“呀!那太好了!说不定我们还是亲戚呢!”

  这两句普普通通的对话,在众人看来,实在是虚虚实实中,充满了你来我往的相互刺探。这女人虽然是一天真懵懂的样子,言语上却处处给人以进为退的感觉。

  婉姨索性顺势一迎:“是吗?要真是那样可真是难得。不知道妹妹的祖姓怎么尊称?”

  眼见两人话锋越对越激,少妇刚要再说,男人却轻轻搂了搂女人,接了话:“呵呵,要真是那样当然好!只是我们祖上都是穷人,早断了家谱上的传承,能不能确定在这附近还很渺茫。

  “这次出来虽说是寻祖,但实在也是没抱太大希望……”

  说到最后一句,中年男人神色稍稍一暗,像是被什么触到了心事。

  刚还撒娇着的少妇一听到男人这句话,脸上神色也不被察觉的一淡,幽幽叹了口气:“平哥,你就是想什么都太悲观了。只要我们努力,肯定会有希望的!”

  男人转而一笑,低声对少妇道:“嗯,柔妹说的对。我们走吧。”

  说着,两人相依相偎着转身离去,说也奇怪,明明是寻祖失落的淡淡情绪中,却给朝歌众人一种生离死别的绝望之情。

  没走几步,少妇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边回头望了望众人和坑底,边柔声对男人疑问着什么,更停住脚像是要走回来的样子,却被男人柔声劝阻了。

  女人娇了几声,最后还是依了男人一同远去。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4:32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九章 尸迹(中)

  一直看着他们消失村野间,朝歌众人才渐渐收回目光,却都没出声,仍沉默着各自想着刚才的事。

  梁库最怕这种死气沉沉的静默了,他对这对老夫少妻并没多大兴趣,一直所牵肠挂肚的,倒是刚才那一胖一瘦到底为了什么宝物争得你死我活,于是急急伙同老赌头,一起跑下坑,向刚才两人拼斗的地方奔去。

  看来,梁库是认定有宝物了。

  坑边众人仍沉默思索着,努力猜测着这对夫妇来历的各种可能。

  婉姨忽然眉头一展,道:“刚才这对夫妇,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众人在沉思中,一同抬起头,看向正微笑着的婉姨。

  婉姨眼神划过阿光和姐妹花,最后落在朝歌身上:“你们看,他们的出现,是不是很像当初我和小轻、小灵刚刚进到牧家村时候的样子?”

  当初因为大家都各自隐藏着身分,所以都尽力找出各自的藉口,和扮出一副表面悠然的样子。对照一下刚才这对夫妇,确实有七分相像。

  小灵呀的一声:“呀!我和婉姨想的一样呢!他们很可能也是跟我们一样散落各地的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后裔。看他们刚才说来这探亲寻祖的,不管是什么意图,都一定与坟局有关。

  “你想呀,如果他们是无意说出的,那自然证明他们的确是跟我们一样来的。如果他们为了试探我们而有意这样说的,那就更证明他们是两个家族的后裔了!你们说是不是?”

  小灵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对。

  小轻也柔声补道:“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相信大家都留意到了刚才的一个细节。虽说我们在全神注意着坑底那两人的拼斗,但对于周遭风水地势的相互受力,却是时刻敏感的,就是一只飞鸟落下来,也都会因外力的加入,而对原有的状态产生干扰。但两个成人的如此接近,却让我们丝毫没有察觉出来。这大概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身怀术力。”朝歌终于接话了:“因为只有身怀术力的人,才懂得如何减轻这种干扰,或是催出另一种干扰,来麻痹正在全神注意着坑底的我们。”

  朝歌所说似乎更印证了姐妹花和婉姨的推断,但刚说完却眉心一紧,话峰忽转:“但也正是因为这点,让我更不好判定他们的来历。”

  朝歌并未去看众人的疑惑神情,而是凝视着那对夫妇消失的方向,缓缓接道:“因为五行族和六甲旬所习练的阵衍导引各异,从而导致了不同体貌性格特征。但从这对夫妇身上表现的,却并不明显。”

  五行族偏旺命局,再加上过煞阵衍导引,常常寿短性暴。肤色与体貌都偏向各自五行所属的特征,就像土守形的灰黄枯干,金性婉姨的冷削惨白。而六甲旬因为命局导引刑伤过偏,所以不是身残就是身患奇病。

  虽然随着导引的工夫逐渐加深,两族人的高手可以相应压制些过激脾性,但体貌特征上却是无法改变的,就像性格各异的土守形和婉姨。未习导引的土行族火爆少年雷子,却是个典型的代表例子了。

  众人对此点感触最深的,恐怕就属身患奇病的阿光了。虽然他是个特殊事例,因为放弃了本族导引,从而导致了意想不到的恶变,但也正是因为这,才让阿光的整个家族,对阵衍导引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此时阿光接道:“说的对!按理说,既然身怀术力,那就一定会越来越明显的体现出各自所属五行的体貌特征来。但看这对夫妇既不像五行族的,也不像六甲旬。就算身患像我一样的奇病,但看那已经四十有过的中年男人,又完全没有一点绝症奇病的迹象。这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两族的阵衍导引之中,还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奇变?”

  刚刚还有点兴奋的姐妹花此刻静了下去,婉姨也重新陷入沉思。

  过了好一会,从来少言寡语的土守形说话了:“能练出术力的人很多,应该不止我们两族人。”

  土守形的话从来就不多,但也从来都有分量。立时把僵住的众人,带入到另一个全新思路中。

  婉姨点头道:“土师傅说的不错,我们大都局限在两族范围内想事情了,却忽略了另一种可能的存在,我们回头想一想两族人曾经遭受的那次灾难性变故,如果那真的存在的话,除了两族人外,完全有可能存在一个另外的势力。”

  其实这种思路并不是大家没有想过,从第一眼看到人坑中被术力几乎同一时间杀光的百骨的那一刹,几乎所有人都曾猜测过这种可能。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对五行村的关注,再加上那个似乎知道很多内情的隐身人,始终藏在身边的两族人中,所以众人又渐渐的把思路拉回到了两族人的范围内。

  这又再次证明了那句“当局者迷”的名言。

  虽然土守形和婉姨的话,把众人的思路打开了,但到底是不是当局者迷,判断还为之尚早,而且更引发了一个直接麻烦:本来就迷乱如麻的两族坟局,现在更加复杂了。

  七猜八测、乱无头绪之余,众人又想到了坑底的那一胖一瘦。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刚才发生殊死械斗的地方。地上的一滩黑血虽已凝固,但散发出的血腥味,却仍阴魂不散的刺鼻着,再看到那半块粘满了人血头皮的碎砖石,不免让人又回起刚才两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

  要说起这两人就更加的难以捉摸了,如何判断他们的来历呢?果真是趁人不备的盗墓者吗?从穿着上看又有点不像,且职业盗墓者又大多是夜间作案,那大白天的潜入,是否认为是来寻找什么东西的呢?

  如果从他们的体貌性格上看,倒有趣的发现,他们竟然很像五行族和六甲旬的人。

  一个是独眼碎嘴婆娘般的肥胖,一个是心机阴重的瘦小。但如果他们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人,又如何不用术力,而是以市井小民的死拼方式来打斗呢?

  再有一样,他们又为了什么如此殊死相搏呢?

  从盗墓者的角度看,他们的殊死相搏只能是为了独占宝物。但从现场遗留和两人空身逃走上看,并无宝物痕迹可言。

  那又用什么可以解释得清,两个性格体征怪异的城里中年人,如何在一个夏天的中午,跑到一个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小村土坑中,以市井小民的方式进行殊死相搏呢?

  再加上那对表面正常、却充满玄机的老夫少妻,实在让本来就已经够扑朔迷离的全局,更加迷离了。

  不管局势如何复杂,古村遗址的挖掘却仍在顺利进行着。

  此时的季节已经是晚夏入秋,雨水渐少、天高云淡,从而可以让挖掘工作连续进行。再有从各地被土守形招回来逐渐加入的土行族人,挖掘的进展就更加快了。

  被招回来的土家人仍以中年人居多,而且也个个跟土守形似的,灰黄着脸皮只顾干活,不擅言笑。其中只有一个叫土守仁的,三十多岁年纪,虽然体貌特征也是与大家相似,但性格却爽朗喜笑,和梁库茶余饭后天南地北地聊得很是气味投机。

  这不免让梁库每每遇到闷闷抽烟的土守形,总要批斗似的大加对比一番:“你瞧瞧人家守仁,也同样是姓土的,怎么区别这样大?人活着图个什么?不就是一乐子吗?老土,从今天起你得学会笑!来,像我这样,笑一个……”

  随着挖掘进展,四处赶回的土家人还在陆续的加入着。对于两族人中惟独土家人还保持着如此规模的完整,颇让众人惊奇不解。虽然心中有奇,嘴上却不说。众人不问,土守形也就闷闷的不做任何解释。

  反倒是在一次饭后休息闲聊时,梁库偶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在问过土守仁后才得到了解释。

  土守仁虽然颇为年轻,但因为和土守形大概同属守字辈,所以知道很多家族内情。

  据他说,其实土家族在清代中期,也曾受过一次致命的变故,导致族人散落各地,但因为土行族担负把有关坟局重要作用的七盘棋完好转交给牧氏后人的重大使命,所以在民国初期,又根据残缺记忆零星返回故居,一直到现在。

  虽然随着时代变迁,不断有族人迁徙各地,但却始终相互联系着,而且不管族人怎样流动,土族人的首领却始终必须留守牧家村。

  以前是土守望,现在就是土守形了。

  这又不免引起梁库的一顿狠批:“你看我守仁哥,说话又大方又得体又详细,根本不像你这样故弄玄虚!”

  看来梁库与土守仁的关系越来越升华了,已经到了兄弟互称的程度。

  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

  在考古大军的逐渐壮大之下,整座埋了上百年的古村遗址,终于完整出土了。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4:33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十章 尸迹(下)

  今天有点阴,连带着村舍乡屋也显得郁郁沉沉的。

  老天爷算是很给面子了,一连大半个月的晴天,直等整座古村遗址的挖掘完毕,才有了点阴雨的征兆。

  遗址四个方向的挖掘已经全部贯通,静默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平底土坑,坑底在最后一遍清理后,横竖相交的古村街道和规律分布的房基轮廓清晰显露出来。

  静立其中,神回百年,灰暗的土质加上阴郁的天气,总给人一种重重的感觉。

  虽然遗址中挖出的遗物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些古人生活常用的陶罐瓷具残片,和一些红色碎瓦地基砖石。

  但细心专业的小轻、小灵,却从这些清代风格的生活用具,和地基明砖碎瓦等相杂情况断定,古村从建立到灭亡,横跨了明清两大朝代。

  这恰巧把阿光、婉姨同姐妹花家族间的记忆差距拉在了一起。假设这古村真的就是猜测中存在的五行村的话,那很可能意味着五行族和六甲旬,都同牧家村的起源一样----明代。

  但为什么六甲旬的记忆可以追溯到明代,而五行族的记忆却只停留在了清代?遭受了同样的灭顶之灾,但却整整晚了百年之多,这其中又存在什么可能性?

  众人各说不一猜测不停,朝歌几乎把每个人的推断都仔细的想了一遍,得出比较统一的看法是,之所以两族人的记忆不同,很可能是六甲旬先遭受了一次致命的打击,然后轮到五行族。

  这样的结论应该是最容易想到、最表面化的了,但其中却存在一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如果唇齿相依的两族人其中一个遭受了灭顶之灾,没理由另一族的记忆里却毫无痕迹。

  如此突兀的差距,除了真的存在一些不可知的原因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各自的家族叙述中,有人隐瞒了重要东西。

  静听着每个人的一言一语,留意着每个人一举一动,沉闷如一的土守形,谈吐机巧的婉姨,阳光而又淡泊的阿光,纯真而又聪慧的小轻小灵……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一段悲苦而又扑朔迷离的家史,虽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来,却又不动声色的互相防范着。

  他们真的隐瞒了什么?还是朝歌仅仅的多虑猜测?再加上那深藏不露的隐身人,让眼前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朦朦胧胧的各揣诡异。

  朝歌忽然又有了一种看大戏的感觉。

  梁库早听烦了众人对着那堆破瓦残片进行的极其枯燥无味的推理猜测,挟持着老赌头在巨大的坑底东悠悠西逛逛,无论是言语还是神情,都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很不爽。

  的确,偌大个古村遗址,耗时费力的这么一大通,却只挖出些破砖烂瓦来,怎么能让极端热爱着挖古事业的梁库爽起来呢?!

  真是俗话说的好,希望越大,失落也就越大的一塌糊涂。

  等逛完了一大圈再回到朝歌身边时,竟然发现他们还在时而静静沉默、时而七嘴八舌中,梁库就连不爽的心情也没有了。

  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片砖地遗址上,随手抓起一把小土块,一个一个毫无目标的乱扔。

  奇怪老赌头却表现的很感兴趣的样子,凑近众人的讨论圈,大家沉默的时候他沉默,大家议论的时候他议论,不知道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不管是谁说出来的推测,他都先要大大赞同一番。

  这不免让梁库撇出一嘴角的不屑:“我说老赌头,你要是不懂,千万别在那装懂!噪音懂不懂?!”

  老赌头立刻也撇回一副不屑神情,不过不是嘴角,而是整张嘴:“不懂?不懂才更要听!哎!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对年轻人的失望,确切说应该是对年轻人梁库的失望,已经越来越成为老赌头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梁库早听的麻木了,只是撇了撇嘴,又去漫无目标的乱扔小土块了。

  又过了一会,众人开始渐渐理出一条脉络来。

  虽然这次挖掘没有太多发现,但除了更加指向古村遗址就是推测的五行村之一外,更重要的是发现了村子横跨了明、清两个朝代。

  虽然还有很多解释不清的地方,但从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有把两族散失的记忆渐渐串起来的感觉。

  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根据遗址与牧家村和土行村的相对位置,依五行阵衍的分布规律,看能否找出其他的几个村子。

  如果一旦按照阵衍的规律,真的找出了其他的几个村子,不但完全可以确定几百年前真的有五行村的存在,而且也许能发现更多的失落线索。

  一听到又要有得挖,一边的梁库立时来了精神,不过又马上担心起来。

  让他兴奋的是,又有新的希望可以让他期待了;担心的是,一旦又和眼下的结果一样,那岂不又空欢喜一场?

  兴奋并担心着,一时让梁库百感交集中。直到发现众人开始准备离去,才反应过来,站起身,下意识的拍了拍屁股上粘的碎土,魂不守舍的跟着众人走。

  可刚走了一步,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顺着众人目光,梁库很快发现了异样,原来是老赌头不知道为什么,正一手指着梁库刚才坐的那片砖地遗址,一手不怀好意的捂着嘴笑。

  梁库一时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老赌头这么好笑,还以为他又在发神经,于是火道:“今天我心情不好,你是不是想惹我发火?!”

  梁库的警告并没对老赌头起多大作用,通过多日的激烈斗争,这倒不出梁库意料。不过让梁库更加奇怪的是,看着众人的神情,好像也怪怪的被老赌头传染了。

  这让梁库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他再仔细看了看那片砖地,才忽然发现,就在自己刚刚坐的那几块青砖上,有一滩阴影,看上去隐隐的有点像是汗渍,又有点像小孩子尿床后晒干的痕迹。

  再结合一下老赌头此时的一副幸灾乐祸状,梁库立刻耳根一热,不自觉的转头看了看自己裤子后的屁股位置,好在除了有些残余的黏土渣,在隆起的广阔部位上,还是干干爽爽的,于是懊恼之余又不免松了口气,转身把屁股朝向大家摆了摆:“大家看看,大家看看,那砖上的东西可不是我……出的!”

  梁库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反倒把大家给逗乐了。这一老一少,当真是一对大大的开心果。

  连朝歌眼角里也不免泛出一丝笑意,该怎么说自己的这位兄弟好呢?!每每沉闷时刻,他都会出其不意的逗大家笑上一笑,七分认真中,却有三分是故意装成。

  梁库自然少不了对老赌头一顿狠批,一片轻松气氛中,众人又开始一起往坑外走。

  此时天阴的更加严重了,虽然才下午两点多钟,但四周阴暗暗的却如同黄昏,又在偶尔吹进来的微风中,充满了雨前的潮潮湿气。

  众人已经走出十几步远了,朝歌忽然发现人群里不见了婉姨的身影,身边每个人的细微变化,几乎成了朝歌思维的一部分,一有异常,立时就会引起注意。

  朝歌边走边在人群里不动声色的搜寻了一遍,当他向后扫视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婉姨正远远的独立在刚才的那片青砖地旁,凝神不动。

  婉姨怎么了?

  朝歌停住了步,梁库停住了步,众人也渐渐的都停了下来。

  他们一同向远处的婉姨望去。

  当众人又莫名的走回来的时候,婉姨没抬头,一直凝视着那片砖地上湿迹样的阴影,静静的说了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的确不是梁库的痕迹。”

  众人莫名其妙的又一起低头看去,他们这才惊然看到,刚刚被梁库坐出来的那片痕迹,此刻正在慢慢扩大,而且这种扩大,并不是很规律的向四周扩散,竟然是沿着某种形状,渐渐的浮现出来。

  就像是一张落在水面上的白纸,渐渐被湿透的样子。

  梁库瞪大一双眼睛:“难道那砖底下有水?”

  老赌头也异常认真起来:“不像,印过来的水迹没这么淡。”

  朝歌已经站在了婉姨身侧,近距离中,他凝神注意着眼前那滩阴影痕迹的变化,如老赌头所说,那正渐渐扩大浮现的痕迹,的确不像是水渍。

  众人纷纷惊奇中,立在人群中的小轻、小灵,神色凝重中若有所思,稍顷,小灵茫茫道:“那痕迹是不是远看有形,近看却淡?”

  婉姨应道:“是!虽然初看上去很像水渍湿气,但仔细看却完全不同。”

  小轻又紧接道:“那痕迹是不是按着某个形状,若隐若现的浮透出来?”

  姐妹花眼睛先天早盲,虽然利用感觉和风能非常清楚的辨出一些东西,但此刻眼下砖地中的影子,就算是明眼人也很难完全辨得清是什么,而此刻的姐妹花,却如何给人的感觉就像比亲眼看到还清楚?

  婉姨不禁缓缓抬起头,看向人群中神情浓重的两姐妹,惊奇中只应了句:“是。”

  众人也同婉姨一样,惊奇不解的看向这对姐妹花。

  巨静中,小灵慢慢道:“那很可能就是考古记载中,非常罕见的尸迹!”

  考古学上的尸迹,并非指单纯尸体,而是尸体留下久久不灭的痕迹。

  有关尸迹的记载,各种古书典籍多有记录,像《续资治通鉴》宋纪卷第一百十九中就有这样一段记载。

  那是宋绍兴元年,在当时一个叫顺县的地方强盗很猖獗,连地方官都逃逸不见了。当时还尚存的一些官兵中,有个叫陈望的起了歹心,联络射士张衮与强盗里应外合,却被军校范旺发现了,并大加呵斥:“今力不能讨贼,更助为虐,是无天地也!”

  不想如此一来,却激怒了被联络的凶党,竟把范旺的眼睛活活挖了出来,而且把杀死后的尸体曝于街市。

  范旺的妻子马氏知道后,边哭边沿街泣血痛斥盗贼的暴行。强盗又过来把马氏掳到一边欲辱,马氏刚烈不从,又被当街杀害。

  强盗做贼心虚,杀完马氏便把尸体消除了。却有人忽然发现,马氏的尸体虽然被移,但原地却总有尸迹隐隐不没。全城人惊异不已,纷纷为设香火。

  后被当政者闻知,赠承信郎,赐祠号忠节。

  同是宋代,关于尸迹,在《南村辍耕录》中又有这样一段:福州郑丞相府清风堂,石阶上有卧尸迹,天阴雨时,迹尤显。

  眼下坑中遗址砖地上虚虚浮现的痕迹,正酷似古书所记载的那种尸迹。

  在众人的惊震之中,刚刚还坐在上面的梁库,冷冷的猛生出一身鸡皮。

  此时,小轻、小灵已经移步来到那尸迹旁,小轻的柔声有点异常的重:“到现在为止,考古界对这种尸迹仍无法完全解释。但在记载和实例中发现,大多能形成这种尸迹,除了当时的天气地理等诸多因素外,还有一个惊人的相似处……”

  小轻刚刚沉吟,小灵又缓缓接道:“那就是每个留下尸迹的人,大多都是含冤而死,或是怨气冲天。”

  尸迹一说颇为诡异,当下把众人听的只剩下了心跳声。

  朝歌的爷爷牧三文虽然是考古大队的一分子,但大多挖的是豪门巨墓,很难遇到此种特殊事例。

  朝歌虽也曾隐隐的听过此类传说,但直到今天真正亲身经历,眼目中不禁泛起闪闪惊奇。

  忽然有人惊呼,在不远处的另一片遗址砖地上,又发现了一个正在隐隐形成中的尸迹。

  接着巨惊中的众人,又接连发现数处幽幽显现的尸迹,看形状,那临死之人或蜷曲、或半卧、或俯地,偌大的深坑遗址中,他们就像一具具死者冤魂,在被掩埋了上百年后的一个阴霾下午,又重现世间。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被再次聚焦到刚刚发现百骨人坑时所产生的巨大疑问----到底是谁、为了什么,在一夜之间几乎把整个村子杀的干干净净?

  原本这个疑问早在挖掘人骨坑时,朝歌等人就已经对其进行了各种猜测。

  这个猜测,首先是认定这个村子就是五行村为前提的,从当时看来,能用术力在一夜之间把同样具备深厚术力的火行村灭掉,一定是股可怕的势力。

  既然五行族和六甲旬为了护这坟局,竟然甘愿世世代代默默无闻的守候,而且为牧氏后人的到来,最终等了近四百年,那么这坟局里一定埋着一个惊天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很可能也被两族人之外的术界势力知道了,于是为了争夺这个秘密而与两族人发生了可怕的对杀。

  但同时让人疑惑的有两点:一是五行族各个都术力奇强,而且互有联系。能在一夜间灭掉一族而不被其他族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分布在四周的五个行村,都是被一次灭掉的。

  可如此一来不禁让人怀疑,能一次把五个村子同时灭掉的势力,又怎么可能存在呢?

  因为术界涵盖虽然很大,但其中又懂术数又兼练导引气功的人却并不多,且各派行事低调门规又极严,虽各古术派高人济济,但大多都各自为政,更过着闲云野鹤似的生活。

  退一万步讲,就算所有门派高人都汇聚一处,来对付庞大的护脉两族之人。但从百骨人坑中被催断骨头的手法看,全是一种术力所为,这便不太可能了。

  无法解释的疑点,让人们又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对古村遗址的挖掘上。因为以上一切推测的基础,都建立在古村遗址,就是火行村的基础上的。但正是因为以五行村为前提,却把思路限制死了。

  如果古村遗址不是五行村,那就容易解释的多了。

  现在通过无意间发现诡异的尸迹,让这个本来已经进入死胡同的推测有了新的进展。因为能产生尸迹的很高机率,是因为被杀之人怨气冲天。

  那什么样的情况下,让人可以产生如此大的怨气呢?

  于是众人开始就着尸迹,对其进行了各种分析,怨气的产生有很多种,但能产生如此程度的无非有几类:

  一是彼此聚集了几代人的仇恨,而眼看无力的被仇人灭族;一种是恩人被忘恩负义的小人所杀;

  一种是含冤而死。

  还是以五行村为假设基础,上面的几类中,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双方都有很深的渊源。

  而针对现存的情况看,最有可能的就算是家族仇恨了。

  且从婉姨等族的漂泊经历上看,这种可怕力量对他们的威胁一直延续很久,才导致他们世代在对身世讳莫如深时,才渐渐的强迫自己忘记了很多。

  但同样又面临着一点,什么样的家族,才能具备如此可怕的庞大力量呢?

  在姐妹花曾经对明清两代的术数历史研究中曾得出过结论,在当时的术界背景中,就算存在能一次把五行村全灭掉的一股大的惊人的术界势力,但绝不可能是具备同种术力的家族。

  而且若真有这么个强大家族存在,但现在却又为什么没见到丝毫踪迹呢?

  要说就隐藏在众人之中却又似乎不太可能,因为身分可以隐藏假冒,但五行族和六甲旬独特的阵衍术力,却是绝没可能冒充的。

  即便身无术力的阿光,但其结合医术在身体上的推导,却很明显运用了阵衍术的原理。

  再分析一下那个隐身人,只要他是隐藏在众人之中,就说明他也没可能是外族人。

  但无论看上去推论怎样不合理,也都存在着意想不到的可能。因为毕竟相隔几百年,而且姐妹花对古代术界的研究,只能局限于偏类不全的各种杂史,所以几百年前的术界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不敢百分百的肯定。

  大伙推测到这时,忽然想到了前几天忽然出现的那四个神秘人。

  最初推测他们很可能也是两族人的后裔,但现在看来,却又多了种可能。如果那个强大家族真的存在的话,会不会与那四个人有关?

  这样一来,在本来就已经多如乱麻的推测可能中,又多添了些假设。

  就在众说不一中,老赌头忽然第一次发表了自己的独立想法:“我看大家伙都在假设有这么个大大的仇家。我倒是忽然想到种不一样的可能。”

  众人不觉一停,老赌头转了转头,眨了眨眼:“会不会是女人被负心汉子害死,所以才导致有这么强烈的怨气呢?”

  这种猜测能从单身至今的老赌头嘴里说出来,的确还真把大伙给愣住了。但转又一想,先不说老赌头的这个猜测有多少合理性,但通常对男女之事比较有深刻体会的,往往真还不是结婚之人,相反那些一直独身之人,说不定更可能有着刻骨经历。

  老赌头好不容易的一次独立见解,却遭到梁库的猛烈抨击:“你怎么就断定这叫什么尸迹的是女人?就算眼前这个是女人的,但周围这几个也都是女人?

  “就算她们也都是女人,怎么就那么凑巧全都是被负心汉子害死的?我就不明白,您老怎么就跟女人过不去呀!”

  老赌头刚要辩驳,却听到婉姨道:“赌伯说的也不一定全没道理。我虽然对尸迹了解不多,但听刚才小轻、小灵妹妹对尸迹成因的讲解,却忽然有了这么个想法。

  “这自古形成的尸迹,也许真是女人居多呢。因为别看女人外表似乎很能逆来顺受的样子,可一旦生起怨气来,可就很难放得下,尤其是对负心的人。”

  婉姨这么一说,周围凡是过来之人大多心里暗暗点头,说的不错,无论多么柔弱的女子,一旦生起怨来,真正可以是冲天了。

  小灵笑道:“呵呵,婉姨说的很对呢。这自古形成的尸迹,的确大多跟女子有关。”

  老赌头有了这么强有力的撑腰,对梁库的语气立刻加倍硬了起来:“怎么样?全是女人不行啊?说不定这村子和仇家是亲家呢!”

  本来很凝重的气氛被老赌头和梁库这么一闹,让众人哭笑不得。就连那刚才诡异森森的尸迹,好像也几乎淡的不见了。

  只是朝歌却没忘了对异常细节的注意,这身分颇难以捉摸的老赌头忽然说了这么句话,是何用意呢?是故布迷阵,还是另有深意?

  自打进入牧家村到现在,越是往局里深入,就越是迷雾重重,一个一个未解疑点不停的接连出现,好像永无止境一般的纠缠下去,再加上参与进来每个人的各揣心腹,把全局搅的真真假假,云里雾里。

  朝歌不经意的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正巧和婉姨的目光相对,看的出,笑目之下也如同朝歌般闪烁不定。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4:33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十一章 七盘棋(上)

  阵衍中无论怎样千变万化,最基础的却几乎都是从七个本局中化生出来的。

  这七个本局,也就是土家族一直保存了几百年的那七盘棋。

  虽然这七盘棋的推导,因为遇到了祖坟山并非空穴的困扰,而一度让朝歌感到困惑,但在几次与婉姨等人的对局中发现,几乎每个人施术时所遵循的核心阵衍变化,都在这七盘棋中。这又似乎告诉众人,七盘棋的推导并没错,只是还有什么重要关节没被悟通。

  这次根据古村遗址与土村及牧家村的相对方位,来推导出其他五行村的位置,还是要利用那七盘棋所代表的七个本局。

  可让人失望的是,以牧家村为中心,以土行村和火行村的现在方位为依据,一直把七个本局中相应的阵衍变化全部推完,也没能在相应的位置上,发现有其他古村遗址的痕迹。

  就在众人再次陷入死角的时候,老赌头却又发表了自己的独立见解:“会不会是位置搞错了,有没可能那个什么阵衍的中心并不是牧家村?”

  这既简单却又大胆的猜测,立时把陷入死角的众人点醒过来,他们这才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他们都局限到村子与村子之间的固定思路中,却不想,五行村的存在,完全是为了护卫坟局而设的,自然很可能以牧家村外的那片巨大的祖坟地为中心。

  要知道阵衍推导最重方位的精确,往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这道理就像窗户纸一样简单,可就是这层窗户纸,却常常让迷在局里的人跳不出来。但老赌头的这个看起来纯属歪打正着的猜测是否正确,还有待实际认证。

  让人兴奋的是,重新以牧家祖坟地为核心调整阵衍推导后,在与金、木、水、火、土五行阵衍相对应的位置上,真的相继发现了有古村遗址的迹象。

  惊喜之余,众人不禁再次暗暗彻头彻尾审视了遍这位常常于不经意处显惊奇的老赌头,从他第一次出现到现在,太多不期然中的巧合发生,总给人感觉,他一定与这大局有着千丝万缕。

  难道老赌头真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后裔吗?

  但从身体性格特征上却丝毫看不出关联;再或是那个猜测中存在的瞬间毁灭了火行村的神秘家族?

  但从他不经意中一步步的指引众人上看,他的本意似乎是在有意的帮助众人把失落的迷局揭开,又完全不像恶意毁灭两族人的可怕势力。

  这位于平凡中越来越显露不平凡的老赌头,究竟是什么来头?就像这埋在地下已经上百年的古村遗址一样,只能从零散的残存遗迹上摸到些模糊棱角,却完全猜测不出他背后本来面目的真实模样。

  这一惊人发现,如同一股激潮,推动着浩荡的考古大军用最大的干劲,以最快的速度,对剩下的三个遗址进行了挖掘。

  伴着这股夏天的最后一次热潮,除了隐藏在考古大军内部的那股暗流越发汹涌,外部环境也在同时发生着递增式的巨变。

  众人发现,那次忽然出现的一胖一瘦、一男一女的四个人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一直阴魂不散的出没在周围的村落里。

  远远的看到,那一胖一瘦还是时不时的吵嘴拼斗;而那对老夫少妻,也仍旧是窃窃笑语百般恩爱。

  更让人注意到的是,自从这四个人后,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各色人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们都互不相识各行其是,也不打招呼,也不聚在一起,甚至互相回避着。

  但他们却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外散内紧的围绕在考古大军周围,朝歌众人动,他们则动,朝歌众人休息,他们则窥视。

  因为这些人的出没飘忽,朝歌等人无法进一步断定他们的真实意图和身分特征。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的到来,一定与这坟局有关。

  这些人究竟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散落后裔,还是猜测中那个可怕的毁灭势力,再或是两者兼有?

  而与此同时,从各地赶回祖地的土家人,也几乎以同等人数在增加着。

  随着考古大军表面的热情高昂,暗地里的你来我往,再加上仍在逐渐增多的一众神秘人等,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式。

  每个人都忽然有了种预感,越是迷乱到极点,也许越接近谜底的时候了。

  老赌头也像是有什么察觉似的,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故作神秘的玩消失了,从早到晚一刻不离朝歌左右,好像生怕再被算计。

  五行中,

  木方位东,颜色为青,季节是春,具有生发条达的作用,如草木;

  火方位南,颜色为红,季节是夏,具有火热向上的特性,如火、电;

  金方位西,颜色为白,季节是秋,具有坚硬清肃收杀的特性,如铁、石;

  水方位北,颜色为黑,季节是冬,具有寒冷向下的特性,如水流动等物;

  土方位中,颜色为黄,为各季终,具有生养化育的作用,如沙如土等物。

  而其生克的顺序分别是,

  木为草木,穿达克伐地中之土;土为沙土,专克流动无形之水;水性阴冷,克灭炎热之火;火式炙烈,克化钢铁之金;金如刀斧,破伐天下草木。

  金石阴极而生水,水性润下而生草木,草木燃而生火,火灭灰而成土,土结形而生金。

  以牧氏巨大坟地为中心,方圆近百里的范围内,巧妙按照五行生克阵衍分布的五个村子,以完全呈现而出。

  登高一望,与墓地中众坟丘紧紧围绕中心的祖坟山里外呼应,抱元守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村阵。

  这五个村子,无论从方向,建筑取材,地理地势等等,无不依据阵衍生克,巧夺天工浑然天成。从而毫无争议的证明了一件事,这就是五行村,在几百年前的明代,在方圆数百里的九鹿县区内,真的存在过一个庞大的家族----五行族!

  也同火行村一样,被相继挖出来的木行村、金行村、水行村,除了残瓦碎砖,还有金行村的一些巨石地基,仍没发现任何重要意义上的线索。

  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三个村子中除了偶尔发现似是非自然死亡的尸骸外,并没发现火行族那让人触目惊心的百骨人坑。

  于是,众人又再次把所有的已得线索凑在一起,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测。

  婉姨道:“原本以为五行村同时被灭,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太像了。”

  小灵接道:“嗯,世界上能有一个强大到同时用同种术力把五行村同时灭掉的可怕家族,的确不太可能!”

  说着,小灵笑了笑,向着土守形的方向:“这也证明了,一直以来我心里怀疑的一件事。”

  恐怕在场的众人,每个心里都或多或少的藏着些事,却不知纯真聪慧的小灵,要说的是哪一件。

  小灵颇为歉意的一低头:“自从发现火行村百骨人坑那一刻起,我就在疑惑一件事情,如果说五行村同时被灭,为什么土村里却未发现有百骨人坑的迹象?如果是早被后来回归的土族人迁走了,土伯伯却为什么一直未提及?是另有原因还是……”

  小灵这一说,恐怕也正是众人心里都曾有过的一个疑惑,虽然小灵未明说出来,但朝歌却很清楚她言语里的含意,毕竟谁也不知道,几百年前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五个村子奇异被灭,但为什么惟独土行村的人回来了,虽然对此土守仁曾有解释过,但恐怕在众人心中,仍隐隐难以完全挥去疑惑。

  再加上那座火行村有、而土行村没有的百骨人坑,在各人心中便就更加深了对土行族的猜忌。

  但至于土行族即便真的存在可疑,众人还是无法推测出它在几百年前的五村被灭时,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小灵继续道:“但从接下来发掘出木行村、金行村、水行村的情况来看,几百年前的这五座村子并不是同时被灭的。很可能火行村是最后一个被灭的,在其被灭前,其他的四个村子就已经逐渐衰微了。所以……对不起了土伯伯!”

  此时,小轻也跟姐姐一样,满脸愧疚小声的:“是呀,土伯伯对不起了!”

  土守形则微微欠了欠身,神情说不上有什么变化,好像他根本不在乎众人对他土家族的猜忌。

  小轻、小灵这样一说,却惹起了一个人的很大不满,他便是一直以火行族后裔而自居的老赌头。因为姐妹花这为土行族一解释,却隐隐的把火行村推到了嫌疑犯的首列。

  因为仔细想想就知道,五行村中的四个村子都奇异的相继衰落了,而且从偶尔发现的非正常死亡尸骸中可以推想到,这四个村子的衰落也一定并非正常。那为什么在其他四个村子都在相继衰落的时候,惟独火行村还在正常繁衍着呢?

  这一点从那个百骨人坑中就可以断定,其人口在被灭掉的当时,几乎是当时一个村子的全盛时期。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近日来,对于五行村事件越发活跃的老赌头说话了:“这么说我可不赞成!”

  众人一同看向正一脸老大不愿意中的老赌头。

  老赌头撇着嘴,接着道:“就算五个村子不是一同被灭的,小姑娘怎么就敢肯定火行村是最后一个被灭的了?”

  老赌头说完停了停,翻了翻眼珠子,众人鸦雀无声的在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要放在往常,梁库早对老赌头迎头痛击了,但通过连日来的挖掘和讨论,梁库也同众人一样,越来越对老赌头另眼相看了,虽然这另眼相看并不是梁库心甘情愿的,但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通过最近争论的几次中发现,老赌头的言语越来越在众人中具备分量了。

  所以,梁库决定尽可能的与势头正旺的老赌头保持回避。

  老赌头道:“把话说白了吧,按两个小姑娘的说法,大家肯定是怀疑五行村发生了内斗,才导致逐渐灭亡的?而且这个内斗的主使就是火行族了,因为大家都在一个一个的灭亡的时候,单他却好好的人丁兴旺着,是不是?

  “好,那我们就暂时按这个说法,来细细的琢磨琢磨。

  “我老赌头除了瞎编乱造,的确不懂什么这个术那个术的,但就用笨法子去想想,如果真是火行村的人,因为某些个不知道的鬼原因,把其他几个族灭掉的话,就像十个人打五十个人,就算你十个人再强,也没理由没什么损失呀!

  “再说回来了,就算火行村的人很是了得,很会打架,把其他四个村子的男女老幼全都一个个的打死了。但为什么自己在一夜的工夫就被灭掉了呢?两位小姑娘能不能给我老赌头解释解释呢?”

  平心而论,老赌头的话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

  姐妹花脸一红,小灵道:“赌伯,我刚才说的只是种猜测,也并没意思暗说火行村是凶手呀。”

  小轻也道:“是呀赌伯,其实您说的很有道理,也很简单,大家都明白的。”

  看着心爱的姐妹花被攻击,梁库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大声道:“老赌头,别当自己瞎蒙对了一件半件的事,就拿自己当神仙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的老底?!”

  看着气氛变僵,婉姨忙出来打圆场似的说:“呵呵,我说句公道话,小灵姐妹说的有事情的可能性,赌师傅说的也不无道理。只因为这整件事不但蹊跷,而且还是隔了几百年,再加上大家伙的记忆又都残缺不全,所以自然就生出各种不同的猜测。

  “我劝众位呀,还是先消消火,别是没找出真相来,我们自己先斗起来了,呵呵。”

  老赌头还是一脸的不愿意,虽没再大声嚷嚷,但嘴里仍旧委屈不平的嘟囔着:“就因为火行村的人不在,你们就可以乱来的吗?”

  刚才这一场热闹,朝歌一一看在眼里,心里没停了思索。抛去个人倾向,以完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刚才这场闹戏,便有了另一番感受。

  虽然众人不明说,但对于五行村的神秘失落,和各族隐姓埋名甚至强迫自己忘掉记忆,没人敢确定几百年前到底发生着什么,每个人的心中都在互相猜疑着。

  小轻、小灵主动为土家人解疑,从表面上看,的确有她的道理,但从另一个角度想,在一片互相猜疑之中,主动为别人解疑的人,也同时把自己在嫌疑中跳出了。

  而老赌头的回击,却正和姐妹花的策略相反,他主动把自己跟火行族拉在一起,不但质疑了小轻、小灵,同时也质疑了在场的所有人。

  本可以处身中立、并可以保持一贯神秘性的老赌头,忽然有此强烈一举又是为何呢?

  再看看出来打圆场的婉姨,完全以中立者的角度出来维护,自然也有把自己跳出嫌疑的倾向。

  而阿光和土守形干脆就保持沉默,相反就更加一副事不关己、洁身自处的架式了。

  热热闹闹的一大帮子各揣心腹事的族人,热热闹闹的表演着各有一手的大戏,搞不好真就像婉姨说的:真相没找出来,恐怕自己先斗垮了。

  朝歌并没在这上多费心思,因为在这种本来就存在各种不确定的猜测下,再加上各自间的角斗心机,还完全有可能被隐身人在其中故布迷阵,等等如此,相信越深究下去越是陷入泥潭中。

  朝歌理清思路后,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重要问题,他等众人稍静后,冷冷出声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注意到,为什么只有五行村却不见六甲旬的遗迹?”

  这样一说,众人都是一愣。

  应该说这个问题众人并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研究五行村,便减弱掉了对六甲旬的关注。

  另一个原因是,按现在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导引路数来看,一个是偏地势五行,一个偏日时五行,他们本该是配合一体的,也就是说按常理来推,如果像五行村一样,六甲旬也有自己村落的话,其一定是与五行村相依相合,否则两族分开用术,就会大大削弱施术的威力。

  但实际的情况是,在五行村的周围,并没发现任何有关六甲旬的遗址痕迹。

  这让大家再次把那代表阵衍七个本局的七盘棋拿出来进行推衍,结果并未发现其中有任何一局隐含偏向六甲旬时间五行的推衍。

  也就是说,七个本局都是以时间和地势五行,两者相辅相成来完成布局的。

  小轻忽然反常一惊,拽了拽姐姐小灵:“我们始终忽略了一件事,按我们和五行族的记忆差别,六甲旬好像是在明代遭受变故的……”

  不等妹妹说完,小灵就惊喜抢道:“对呀!六甲旬的衰落,比五行族早了上百年还多!”

  众人见这对姐妹花忽然一惊一喜的对答着,与现场氛围严重不符,不禁现出一脸的疑惑。

  小灵感觉到了周围气氛,喜道:“各位伯伯姐姐们,是否还记得我们姐妹曾说过的家族记忆,六甲旬遭受重大变故似乎是在明代,与五行族的清代,整整前后相隔了百年还多。”

  众人虽还记得,但仍搞不懂这与她们的反常神情有什么必要关联。

  小灵继续喜道:“这样一来,不就知道为什么没有六甲旬的遗迹了?!”

  小灵一脸理所当然的可爱状,却不知众人仍在云里雾里的不知方向。

  还是小轻先回过味来,一定是自己姐妹俩一时高兴,竟忘记了这里除了她们,其他人可都是对考古一无所知。

  于是小轻一笑:“哦,其实很简单,虽然六甲旬和五行族的起源年代都属同一时期,但由于六甲旬的衰亡要比五行族整整早出一百多年。所以即便是在地层上并无差别,但埋在上面的土质却是一定有不同的。”

  因为朝歌一直负责用探墓长锥来断定底下是否埋着古迹,所以姐妹花的话,他最先明白过来。

  相差一百多年的土质变化的确很不一样,通常年代越久埋的越深,积淀的土质越硬。

  虽然六甲旬和五行族同属明代,但由于一百多年的差别,如果真有六甲旬古村遗址的话,埋在它上面的土层一定与五行族不同。

  而朝歌在用长锥探测入地时,不自觉的都以发现的五行村为参照物,结果自然忽略掉了任何不同土质层的进一步探测。

  等众人全都明白了姐妹花的话后,又再次七嘴八舌的热闹起来。

  但随之又产生了另外一个难解之题。

  五行族是以金、木、水、火、土来明确画分的,那么六甲旬又是以什么来确定所属的呢?弄清这个问题,无论是对寻找六甲旬的方位,还是对其兴衰组成,都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如果按六甲旬的本意来解释的话,就是由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按顺序由甲子起癸亥收,进行的六十对组合,而六十个组合中以十为单位,形成了六个旬,也便是六甲旬的本意由来了。

  但这样一来,六甲旬的六数与五行族的五数不合,如果说六甲旬的村落是与五行族相互依存的话,那便多出一旬来,不仅觉得与数理有背,而且在方位上更加难以断清。

  难解之下,忽然听到老赌头的一声“嘿嘿”鬼笑。

  众人沉思中一同抬起头,正看到老赌头的一脸鬼笑未尽。

  只听他道:“要我说你们这些所谓的术界高手,想法都太容易钻死胡同了!听到六甲旬就死死的往六上想了?

  “嘿嘿,我可没那么顽固不化,我老赌头好歹也研究过几天什么生肖八卦类的,你们说的六甲旬,不就是用天干跟地支的六十个配对吗?不管是六十个组合,还是以十为单位的六个旬,拆开来看,不过还是那十个天干和十二个地支罢了。

  “嘿嘿,没准六甲旬就是由按着这个来分的呢!嘿嘿!”

  一语点破迷中人。

  如果抛去六甲旬名字上给人的束缚,只从其本质来看,那十天干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庚辛金、壬癸水,与十二地支的亥子水、寅卯木、巳午火、申酉金、戌未辰丑土、正好合成五行之数。

  也就是说,六甲旬在与五行村的组合上,应该是甲乙、寅卯、木;丙丁、巳午、火;戊己、戌未辰丑、土;庚辛、申酉、金;壬癸、亥子、水。

  如此一来,完美无缺的把五行族和六甲旬组合了起来,行成了一个灵活多变、又万变不离的阵衍全局。

  数理虽对,却不知实际究竟如何了。

  朝歌拿起了探墓长锥,现在的所在遗址,正是水行村。

  在几个壮汉的配合下,一点点把长锥在村子的正北壬癸方向的一块松土探了下去,直到感觉铁锥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再也无法深入,朝歌才吩咐几个壮汉把铁锥小心的拔出来。

  在众人的屏息注视中,朝歌把铁锥尖上粘着的一点点细灰捻在手里,然后又闻了闻,接着他的眉毛皱了起来。

小孩 发表于 2009-9-10 14:34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十二章 七盘棋(下)

  众人看着朝歌皱眉神情,实在猜测不出究竟那意味着什么。

  沉默了半会,朝歌好像在仔细分辨着什么,忽然抬起头看向正凝视着自己的众人,道:“就在底下。”

  天已经黑了,劳累了一天的众人虽然精神亢奋,但考虑到连日来的持续作战会累垮一部分人,所以朝歌与众人商定,今晚先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等明天养足精力,把这个六甲旬的遗址一鼓作气的挖出来。

  在经过一次次的希望破灭后,梁库虽不免一次次的失落,但他却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无论遭受多少打击,只要还剩那么一丁点希望,他依旧还是憧憬满怀。

  再者说了,虽然没发现出什么绝世宝贝,甚至连王老财样的金宝也没挖出半个,但从全局看却还是收获不小的,从团队的组织者角度出发,他梁库还是满有成就感的。

  晚饭后,大家伙再次聚到一起。

  现在的阵容,已和往昔不可同日而语,除了原本的朝歌、土守形、婉姨、阿光、小轻、小灵、梁库、老赌头外,更增添了几十号土家人,光是守字辈的就有五六个,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朝歌住的小屋塞的是满满登登。

  当然,众人最主要的议论话题,还是有关对几百年前那次奇怪变故的各种猜测,还有就是明天一早就要开始挖掘的六甲旬遗址。

  一直到深夜,众人才渐渐散去。

  老赌头和梁库早已哈欠连天,嘴张的跟海碗差不多大。不等最后一伙人散出,便一头倒在炕上不起。

  阿光漱洗后也准备休息了,看到朝歌还没有睡的意思,便道:“睡吧,明天搞不好又要通宵了。”

  朝歌点点头,抬手把灯灭掉,和衣侧身躺了下来,黑暗中一双眼睛却炯炯闪亮。

  刚刚还人声热闹的小屋,此刻一下子静了下来,空气里还弥漫着土守形的旱烟味道。

  伴随着老赌头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朝歌开始习惯性的,在脑中回放起连日来的诸多细节了。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那几块人形尸迹,它虽然没能进一步说明什么,但至少告诉大家一个可能,那就是灭掉火行族的人,一定是彼此非常熟悉的,而且是恩怨相交,否则无法形成怨气冲天的尸迹。

  但为什么其他五行村子却完全没有类似痕迹呢?

  通过白天的争论,朝歌大致能得出自己的两种猜测,一种是存在着一个强大的可怕家族,但这个家族,并没能一次性把所有五行村子灭掉,而是先把火行村一夜灭掉后,在通过一点点的蚕食,把剩下的几个村子逐渐赶尽杀绝。

  但存在的疑点是,即便是一次性不被发觉的把术力强大的火行村灭掉,其拥有的强大组织和术力,在当时就不太可能存在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直到目前为止,除了两族人分别对那场变故的可怕残存记忆,和火行村被术力所残的百骨坑外,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强大家族的丝毫线索。

  难道他们在与两族人相斗中两败俱伤而消失了吗?

  但从两族人世代逃亡躲避的经历上看,如果他们真的是在躲避一个强大家族追杀的话,也就说明这个强大可怕的神秘家族不但没有消失,而且对两族人的威胁一直延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么现在这个家族为什么消失了呢?

  还是说,其实这个家族没消失,只是一直在窥探着这里的一切,而外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这些神秘人,又会不会是这个家族的可能呢?

  朝歌猜测的第二种可能,就是像白天老赌头与众人争议的,六甲旬与五行村的突然衰落,很可能是因为发生了内斗。

  而引发这个内斗的成因,也很可能与那个强大的神秘家族一样,都是为了这个百年坟局。这座几乎快要耗尽了五行族和六甲旬两大家族人气血脉的巨大坟局,其中究竟掩埋着怎样的惊人之秘呢?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划过,朝歌却仍没有想睡的意思。这时老赌头翻了个身,接着过不多久又翻了个身,样子像是在极力忍着不想起夜。

  自从周遭变的越来越复杂后,老赌头便开始特别注意保护自己了,除了白天不离朝歌左右,现在连起夜都尽量能免就免了。

  朝歌轻咳了声,提醒老赌头自己并没睡,可以放心的起夜去了。果然老赌头听到咳声后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向侧卧的朝歌看了看,朝歌则动了动手臂,再次证明给老赌头看。

  老赌头这才放心的下了地,踢踏着鞋在院外找了个角落。

  在老赌头行走间,朝歌一直在注意着周遭的微小变化,自从那次老赌头被神秘人用鼠局迷到人骨坑后,这种注意一直不曾断过。但那次过后,神秘人便再也没出现过。

  也许这个隐身人也知道,围绕在老赌头身边的眼睛,绝不止朝歌一人,就算自己术力无比强大,如果贸然行事,也难免有被识破的危险。

  于是朝歌在刚才的百思之中,又转移到那个消失了很久了的隐身人上。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机之深,术力之强。

  正想着,忽然发觉外面的老赌头没了声响,与此同时,朝歌感觉到外部地势受力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变化,朝歌猛地坐了起来向窗外望去,依稀看到院外的老赌头呆立不动。

  朝歌快身轻步的走出房,来到老赌头身后,此时的老赌头正瞪着一双老眼,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一片草丛。

  朝歌的到来让他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是朝歌,才长吁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又遇到鬼了呢!”

  朝歌仔细的看了看老赌头盯的那片草丛后,问道:“看到了什么吗?”

  老赌头仍心有余悸的摸摸胸:“刚才可能是一只大老鼠蹲在那里,但不知道为什么,等我仔细看时却没了。真是见了鬼了!呵呵,也可能是天黑我看错了。”

  说完,老赌头便踢踢踏踏的往回走了,身后的朝歌却不这么想,从刚才感觉出那一丝飞快的地势受力变化,单凭一只过路老鼠,是不可能达到的,也就是说那老鼠不但真实被老赌头看到了,而且非常有可能是那隐身人再次出现了。

  可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再次出现,这隐身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而且这次出现很明显,仍然是为了老赌头而来的。

  回到房间,老赌头依旧倒头便睡。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的呼噜声,朝歌开始仔细推测起这个隐身人再次现身的真实目的。

  圈子里每个人都越来越看的出,表面普通无赖的老赌头一定是大有来历,而且每次通过不经意的指引,都仿佛告诉大家,他这个老赌头很可能跟这个坟局有着重大因缘,甚至在他的心底,藏着关系到全局的重大秘密。

  那隐身人趁着六甲旬出土前,再次向老赌头出手,是为了能逼出老赌头的真实来历,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一时间各种可能向朝歌纷至沓来,难以理出清晰的一条线。

  再加上连日来暗潮汹涌的内外变化,越来越给朝歌一种隐隐的感觉,全局正在向一个高潮推进,越是迷乱汹涌,也可能越是临近爆发的时候了。

  第二天,所有人起得都很早,包括外围的那些神秘的人众,他们似乎也察觉出,全局有可能就要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朝歌等人几乎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人力物力,一鼓作气,仅用了一天时间,终于在掌灯时分,顺利完成了挖掘工作。

  六甲旬出土了。

  谁也没有想到,六甲旬的建村部局和所用材料,完全与五行村的风格不同。

  现在按照水行村来对应,此处六甲旬,必然是天干壬癸水与地支亥子水所居之地。

  但奇怪的是,全村所取材料和颜色并不是黑色,或是跟水有关的东西,相反却是很明显的火行风格,砖瓦为一律赤色,建材也多取生火的木料。

  难道是朝歌等人推断错了吗?

  正迷惑处,小轻、小灵却同时惊语出声:“呀!我明白了!”

  姐妹俩的异口同声,立时把众人牵回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对一旦进入考古状态便认真非常的姐妹花,此时却满脸激动的样子,小灵先道:“我们的推断没有错,这就是六甲旬中五行属水的壬癸亥子村!”

  小轻虽然跟姐姐同样激动,但却语调仍旧柔声轻婉:“大家可能忽略了一件事,六甲旬无论是导引阵衍还是命局构造,都与五行族不同。

  “五行族为了保持术力纯一,用尽一切办法来促使命局一行专旺,就像土伯伯的土气专盛,婉姨的金气十足。”

  小灵忍不住接道:“我们六甲旬却完全不一样的!是利用命局刑冲过偏,来保持独特术力的。”

  在场众位,除了梁库和装傻充愣的老赌头外,几乎都是终生浸泡在五行阵衍中的,所以一说就明,朝歌则更是一点就透。

  原来六甲旬的十二地支里,按方位和五行属性,子水与午火、亥水与巳火正好对冲对克,也就是平常百姓民俗流传的,属鼠的跟属马的、属猪的跟属蛇的犯冲是一个道理。

  而六甲旬正是利用这种矛盾的对冲对克来维持体内命局的偏格,从而达到保持独特术力的目的。

  众人在参透之余,不免又有点悲从心起,看着姐妹花的两双盲眼、阿光的一身奇病、婉姨与土守形的性厉寿短,人们又对这奇妙的导引阵衍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感觉。

  与五行村相比较,六甲旬的这座壬癸亥子村,除了在布局和选材上的不同外,更有了对全局起着关键作用的两个重大发现。

  其一,这座比五行村早早衰落了百年多的六甲旬村,并没发现一具非正常死亡的杀戮尸骸。

  也就是说,从各种迹象上看,六甲旬的突然衰落,并不是因为遭到突然的致命打击,而像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全村的人忽然迁徙而去的。

  但这又与姐妹花的叙述有些不符,因为无论是家族漂泊隐藏的经历和残缺记忆,都似乎在显示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六甲旬在遭受致命打击后,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还处在对方威胁的恐惧之中。

  如果把两者结合起来分析的话,很可能有一种结果:六甲旬在忽然留下五行族迁徙而去不久后,才遇到危乎灭族的致命打击。

  这新的发现,虽然在某种角度上带来了新的线索,但同时也增添了新的谜团。

  六甲旬的第二个重大发现,便就是一块几乎一碰就碎的朽木板了。

  最初从遗址废墟中发现这块差不多二十厘米长,七、八厘米宽的木板时,并未马上引起人们的注意,只是被堆积到一同挖掘出的废陶烂罐堆里,还差点被梁库随手扔掉。

  只是细心的姐妹花在进行集体整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这模板上极为轻微的一种曾被雕刻过的痕迹。

  于是找来阿光、婉姨,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把朽木板上的那层浮土抹去,再就着拿来的的三盏汽灯。

  在雪亮的灯光之下,那被擦拭过的朽木板上,渐渐显露出几乎朽烂不见的雕刻字迹。

  梁库看着众人忽然对这块差点被自己扔掉的破木板如此感兴趣,尤其是当看到汽灯下姐妹花一对认真娇嫩的脸蛋,马上有了种直觉:这木板一定不简单。

  与梁库怀着相同感觉的老赌头,也同梁库一起挤进了人群。

  婉姨和阿光正就着汽灯仔细分辨着朽木板上的字迹,朝歌、土守形在一旁一眼不眨注视着。

  梁库把脖子伸的老长,依稀看到木板中间的顶端处,隐隐的有个人字,便大叫道:“我认出来了!那是个人字!”

  这一大呼小叫,把都在聚精会神的众人吓了一跳,同时以异样的眼光,盯了眼还在自认为发现新大陆中的惊喜梁库。

  老赌头不失时机的讽刺道:“没错,是人,吵死人的人!”

  梁库横了眼幸灾乐祸的老赌头,继续伸长脖子往里看,这回伸出的长度比刚才更长了三寸。

  婉姨、阿光把木板依稀显露出的字形写在地上,那人字早已被描出来了,只是人字下面的字迹,只剩下了零散的一些横竖,看上去模糊怪异的很。

  再往下看,还是些几乎朽失不见的断旁碎点外,只能依稀辨出一个像是繁笔字体里的示字旁。

  众人就对着这块朽木,一声不吭的聚精会神着,无论怎样发挥想像,也无法把这些零碎残缺的笔划连成字。

  老赌头煞有介事的摸着下颔做沉思状,忽然眼睛爆亮惊了一声:“啊!”

  这一声可与梁库刚才那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又把众人齐齐的吓了一跳。

  老赌头由惊转喜的死盯着那块朽木,就像看到了九鹿县赌局中满桌子的筹码般兴奋:“终于让我看出来了!”

  与刚才对梁库不同的反应是,众人心里在齐齐一惊后又马上齐齐一动,却不知这位屡屡能在众人皆迷他独清的老赌头,这次又能指引出什么惊人发现。

  看着众人的期许目光,梁库把本想讥讽的话咽了回去,改成用胳膊肘捅了捅老赌头:“你倒是说呀!”

  老赌头不理众人的眼神催逼,仍是于惊喜中瞪视着那块烂木头,直凝了好一会,才缓缓道:“真是太像了!这几乎跟寿衣店里卖的那种木制牌位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梁库立时两眼吐血。

  围观众人,也此起彼伏的传出被气的哭笑之声。

  却不知就是老赌头的这句看似调侃十足的一句话,几乎同时让朝歌、土守形、婉姨、阿光、姐妹花重重一震。

  他们一同想到了姐妹花曾经在牧家村麦场斗局后讲的一段话:她们一直解释不了,为什么家中总是秘密供着一尊刻有“命主神易”的牌位。

  对照眼下的这块朽木字迹,那第一个人字,不正是命字的人字顶吗?再有就是那个依稀的示字旁,加个申字旁,也正巧合成了一个神字。

  这样串联起来,会不会就是姐妹花口中一直秘密供奉的那尊刻着“命主神易”的灵牌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一惊人发现,可以说是继百骨人坑之后的另一重大发现了。

  保留着这个猜测,众人又开始相继对其他五行村旁边的六甲旬进行全面挖掘了。

  就像最初开始挖掘火行村一样,考古大军的热情再次有了空前高涨,不同的是,现在的参与人数,几乎是最初挖掘时候的三倍还多。

  似乎连外围紧紧跟随的那批神秘人也被这种热度感染了,能感觉的出,他们也在蠢蠢欲动着。

  朝歌忽然有了种担心,如果仍在增加中的这群神秘人,真是那个猜测中可怕势力的话,会不会在全局揭开真相的最后关头,继四百多年后,再次与五行族和六甲旬两族人发生惨烈的对决?

  当最后一个六甲旬村完整出土的时候,有两件事得到了肯定。

  一是,在所有六甲旬村的遗址线索中看,五个与五行村相依托的六甲旬村(甲乙寅卯木;丙丁巳午火;戊己戌未辰丑土;庚辛申酉金;壬癸亥子水;)几乎都是因某种不可知的原因,同时迁徙而去的。至于为什么六甲旬会一同弃唇齿相依的五行族而去,就不得而知了。

  二就是,那块刻着字迹的朽木。从其他几个村子的挖掘中,相继发现了用不同材质制作的类似牌位,而且从其中的众多相似字迹中可以辨认的出,那上面刻的正是:“命主神易”。

  于是,这被六甲旬一直秘密供奉着的“命主神易”究竟代表什么,引发了众人的新一轮争议。

  按术界人的生活风俗,大多族群家里供奉的牌位,不是门派始祖,便就是列祖列宗。

  但从“命主神易”四个字的表面意义上分析,已经排除了列祖列宗的可能性。那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这位命主神易就是六甲旬的门牌始祖。

  可随之另一个疑问又生了出来,从阵衍流派上看,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创始人都应该是同一个人。但为什么几乎被六甲旬家喻户晓的“命主神易”,五行族里却始终未见痕迹呢?

  全部五行村和六甲旬出土了,老问题没能解决,新疑点却不断增添。

  局势在轰轰烈烈中越来越走向迷离。

  在最后一个六甲旬遗址的坑底,每个人都有了这样一个想法,无论表面看起来线索怎样乱无头绪,很可能他们背后有一条隐而不见的线,就这么一根细细的线,会把所有零散记忆串成一个完整的大局。

  而这根细细的线又在哪里呢?

  就在众人静肃着的时候,坑底不远处的一角落里,传来了一声不太大的折裂声。在静极的坑底格外刺耳。

  也许众人还没有意识到,就是这声怪异的折裂声,却如同惊雷般,震开了整个谜局。

  这声音对梁库和朝歌来讲太熟悉了,那是他两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身临其境的感受术力斗局的凶险。

  没错,那正是当初文物贩子与土守形斗局时,小腿骨断裂的声响。但怪异的是,此种声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众人循声望去,发出折裂声音的那个角落处,老赌头正支着一条腿,倚靠在坑壁上。

  看着众人无比惊讶的神情,老赌头强忍着痛,嘿嘿的干笑两声,已经声音发颤的道:“好!断的好,断的好。”

  众人就更惊诧了。

  但让朝歌更惊诧的是,他已感觉出,正有一股强烈而诡异的术力,在以老赌头为中心的三米见方内,形成了一个凶险无比的阵局。

  这术力之强大,连朝歌等人被困其中都凶险无比,更何况是身无术力的老赌头。

  更糟糕的是,任由朝歌如何细心排查,也无法侦测出这股术力的来源方位。而且更在其中发现了繁复纠葛在一起的术力网,正是这个复杂的术力网,把朝歌的感觉干扰了,从而根本无法确切排查出那诡异术力的来处。

  朝歌忽然意识到一种严重性,除了那个隐身人,还有谁会对老赌头如此感兴趣?

  如果此次设局的真是那个隐身人,那就意味着一直以来朝歌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那就是这个隐身人并不是独立的,很可能他的背后隐藏着一个看不见的网。

  那么这个以隐身人为首的术网,在此时此地众目睽睽之下困住老赌头,又是什么意图?难道他们在惧怕着老赌头什么吗?

  朝歌移目四周,让他更震惊的是,当下在场的除了不懂术力的梁库和雷子,其余的所有人,都在暗中掐起了掌局。

  是他们同朝歌一样发觉了那诡异术力?

  还是他们本身就是那个隐藏的网?

  朝歌在眉心皱起的时候,手中拇指也同时掐在了掌局之上。

  也许真的该到爆发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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