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巨葬活书
为了进一步确认,朝歌和梁库走进了岗子下的王家村。这里破烂得好象100年就没变过!根据王家村的老人讲,王家村从前还真出了位叫王老财的大地主。可能是被他搜刮的太剧烈了,从而直接导致王家村在以后的100多年里,连半个称得上富农阶级的人都没有。而王老财的后人,则早已飘零的不知去向。
梁库不敢得罪朝歌,最后还是依了他把元宝按王家村的户数分成份儿,再封进蛋糕盒,以寻亲探祖的形式把村民召集起来,然后逐一分发。不等村民拆开蛋糕盒,朝歌两人就已经消失出王家村外。
梁库心里滴着血:“大哥!你知道你刚才分出去多少钱吗?”梁库咬了咬牙继续:“最少也有三百万那!你不替我的心情着想也就算了,可这帮贫农们,搞不好非昏倒一片不可!”
朝歌淡淡的舒了口气:“总算物归原主了。”
两人又回到了那片乱坟岗子,何去何从颇为犯难。就算把坟全挖了,也不一定能认出哪一个是梁库祖爷的,而且剩下的这些坟穴,也的确没一个能启动风水大脉的。
穷极思变,朝歌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母亲家是怎样的?”
梁库无神的:“普普通通一般般,比我们家强一点。你问这干嘛?”
朝歌:“你梁家血亲这一脉的祖坟平淡无奇,我怀疑是你母亲那一脉有什么问题。”
梁库:“不大可能!也没听我妈讲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有一个外公,曾在县上什么文化馆当过馆员,后来又断联系了。”
朝歌听到文化馆,心里不免一动:“是九鹿县的文化馆吗?”
梁库点头:“对!九鹿县。”
朝歌:“姓穆,叫穆启铭?”
梁库有些奇怪:“对!你怎么知道?”
朝歌双目射出从没有过的奇异之光:“因为他是我爷爷亲手下葬的!”
朝歌说什么也没想到,梁库竟然是穆启铭的外孙!牧大师曾不止一次的把爷爷的传奇故事讲给他听,而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属山羊胡子穆启铭那一段了!
梁库的小眼也冒起光来,此时他和朝歌想的一样,缠绕在梁牧两家之间的千丝万缕,正渐渐的露出头绪!
九鹿县方圆二百里的大地上,从太行山延伸而出一脉连绵相续的丘陵。丘势缓底平平无奇。但就在接近太行主脉的几个水头般连星丘中,忽然独挺出一个高瘦的木型丘来,木型丘的山脚就是叫做二十里铺的小镇。
穆启铭的坟穴就葬在这个怪石林立、短树少木的木型丘上!
朝歌初看之下颇为惊诧,按风水常理讲:露石陡峭之山,如人之瘦骨嶙峋,凶煞太重不宜安坟。
但当立在丘峰之颠俯瞰全局时却发现,从总体脉势看,木型丘处在龙起喉结之处,在远祖太行山和延伸而出的这一龙脉间,承前启后大有力挽狂澜之势!而穆启铭的墓就葬在木型丘龙喉的睛穴之上,其两边的护龙丘沙,正强烈的影响着外孙一脉!
朝歌立在峭峰之腰、孤坟之前,不禁为穆家这位前辈的风水神术而折服!若不是这般石破天惊的以煞治煞,根本无法破解梁家的奇恶之脉。更不用看,梁家十辈人风水安排,也定是穆家世代的手笔。只是朝歌弄不明白,如此费尽周折的安排究竟为了什么,是在隐人耳目?还是在躲避着什么呢?而穆梁祖孙俩的出现,都好象是为了完成一项使命——唤醒牧氏子孙!
朝歌百思之中向远处望去,那个方向正是牧氏祖辈起养生息的地方——牧家村!
此时的梁库正双手抱头,他怎么也想不通,外公家族跟梁家有什么过不去,竟然害得梁家十辈奇穷。不过从心底里还是感激的,毕竟到他梁库这辈都偿还了嘛!他一定不会辜负列祖列宗的!
再三问过朝歌之后,梁库得知外公的这个脉象,不但完全逆转了梁家的运势,而且简直就是洪福惊天!只是有一样奇怪的地方,拱立在坟穴前方的几座朝案山,是圆顶凸起的金型丘。朝案山本该代表来堂朝贺的贵人众,但其纯金无杂的丘型,却正来克筏坟穴所在的木型丘,不过由于墓穴山背后起伏连绵的是水型丘,生旺有力,金星来克,反到越克越荣!
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把梁库整的有点迷糊:“大哥!你能不能说的通俗一点呀?!”
朝歌想了想:“也就是说,你的运势越是有凶险的事情,越是洪福直上!”
梁库咬着手指:“也就是说那什么:铁不炼难成钢,木不雕不成器的意思?”
朝歌有点刮目相看的点点头,梁库则把脚一跺:“靠!我怎么也酸了!”
梁库的一大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在外公坟前磕了几个响头,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什么外公好拉、感激拉、怀念拉、保佑拉、以后每年来修坟祭奠拉。
朝歌问:“你的事也了了,我也该走了!”
梁库回过头:“哦哦!真是太感激了!你去哪?”
朝歌:“你的事了了,我的事却刚刚开始。”
梁库转了转眼珠子:“我这人除了拣垃圾没什么其他特长,现在有钱了吧,可也总不能虚度时光呀!咱年轻人总得以事业为重,你说是不?”
朝歌没法说不。
梁库充满真诚的:“我想来想去怎么都觉着,做个‘挖坟掘墓’专业户,是值得我努力一生的事业!”
朝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看来这小子是挖坟挖上瘾了!
梁库又马上:“还有还有啊,为了找到你们,我们梁穆两家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你总不该撒手不管吧!再者说,谁知道我们还有什么任务没有完成?”
这句话倒让朝歌没法反驳,他们开始往山下走。
梁库:“我们去哪呀?”
朝歌:“牧家村!“
梁库:“哦对了!我们可得先说好,再要挖到什么金宝儿银宝儿的,可不准分出去,就算分出去,也要留点……。”
朝歌真不知道是笑好还是气好,只自顾自的向山下走去。多日的相处,两个性格迥异的年轻人以渐渐磨合。性子有点冷的朝歌,虽然有时很烦梁库的唠叨,但大体上还算能忍受。
此时斜阳夕挂,暮色正红。穆启铭的孤坟在独峰峭岭上,一直目送着两个年轻小辈渐渐远去,只偶尔传来梁库的几句唠叨声。
朝歌和梁库的到来,很快引起了牧家村的轰动!就连象是睡了几百年的懒猫,也睁开眼惊惊的看着这两位天外来客!
村民们就更不得了了,纷纷推门出院论声鼎沸!在牧家村现存记忆中,达到这种轰动效应的大概只有三次,一次是几十年前的汉墓;一次是闹饥荒时一个经过的耍猴艺人;现在是第三次!
当得知朝歌是牧三文的孙子时,大嫂就一把拽住朝歌:“论辈分你还得跟我叫叔伯姑姨妈呢!啧啧啧!瞧我大侄子长的,俊的象那啥是的!”
尽管被冷落一边的梁库一直也没能理解这个“啥”究竟代表什么程度,但却深刻的认清了一个问题:人的长相真他妈的很重要!就连朴实无华的牧家村,也表现的如此强烈!
朝歌在去牧氏家族墓地的时候,先经过了那个名噪一时的汉侯墓。本来被挖成的大深坑,早被村民添平种上了小麦。带路的村长边比画着边讲述着当年盛事。村长对待两个晚辈的态度就象接待大驾光临的县长,热情周到的无以复加!这不仅是因为老牧三文的孙子第一次回归故里,更重要的是朝歌身边那个极其平民化的小子,一出手就是五十万,为村里办学引电!
就要步入家族墓地的时候,梁库好说歹说把村长劝了回去。梁库不想打扰朝歌的心绪,他开始绕着不大的牧家村瞎转,偶尔逮到几个晒太阳的老人就问:“这附近除了那块家族墓,还有没有乱坟岗子一类的荒丘?”
朝歌站在这块埋着自己远祖先辈们的巨大墓地前,忽然有了种从没有过的心跳加速!良久抬起腿,踏进了第一步!
朝歌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葬在墓地中心点的祖坟山,他奇怪的是并没发现象老爸牧大师讲的那么玄乎,最多有些零零散散的脉象不成大局。但就在他在墓地里漫无目的的转悠时,却忽然发现,无论自己从哪个方向走,最后竟都无意间又返回了祖坟山。
朝歌开始从新观测起这块埋着三百多座坟丘的巨大墓地来。他忽然发现,整座墓地并没有按平洋龙取脉法,而竟然是无形中组成了一个以坟为山的山水脉!
阴宅风水之中按地势不同,大致分山水龙脉和平洋龙脉两种。因为山水龙脉有山可寻,有水可探,相对来讲稍为好辨些;而平洋龙脉由于是在平原之中,无山之凸无水之陷,全凭细微入髓的眼力,断出稍起的地势为山,稍底的沟渠为水,再配合周围的一树一草,一房一田,来综合判定曲脉龙形。
朝歌第一感觉当然是从平洋龙的断脉法来观家族墓地的,巨大的墓地在经过几百年风雨人耕后,早已面目全非,无从寻迹,朝歌也就自然把它看的稀松平常。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以祖坟山为中心的三百多座高低错落的大小茔头,竟在平地中组成了一个纵横连绵的山水奇脉!
而且因为埋在这里的每座坟头都是同宗同祖的牧氏亲族,它们在各自的宫形穴眼上散发着风水脉力同时,又在交差错落中互相改变影响着,从而形成了一个脉中有脉,形中藏形的巨大阴宅迷宫!
朝歌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他从爷爷牧三文那里继承来的风水神术,在这里竟然毫无用处!但这也更激起了朝歌的征服欲望,在他眼里,此时面前的巨大阴宅迷宫,就象是一本徐徐翻开的风水活书,在一步步的引领他,走入那个沉寂了几百年的万迷之局!
第一卷 第九章:揭脉
直到太阳落山,还是没见朝歌走出墓地。寂寞的梁库就有点忍不住了,他扯着嗓子对着墓地开喊:“朝歌!天晚了!回家吃饭拉!”。没反应,梁库左看看右瞧瞧,墓地虽大,可除了地中央位置的祖坟山一人多高能挡住视线外,其它都还勉强看过去。难道朝歌在祖坟山后面?梁库实在不想走进去,虽说他也大小是个具有挖坟前科的胆肥青年,但对这块墓地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心理。
他又喊了几声,还是没反应。猜朝歌这家伙一定是入了迷了!他抬头望了望已经快熄灭了的地平线,狠了狠心:要是再不进,可就天黑了,靠!
梁库小抬腿轻落脚的走入墓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忽地一阵眩晕,背后一片冷汗。梁库停下稳了稳神,嘴里念叨着:牧爷爷、牧大爷、牧祖宗,我可是来帮你们家的,别跟我过不去呀!
说也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心理作用,念叨了一阵后,梁库竟然又清稳了。他就一边不停念叨着,一边向远远的祖坟山走去。每走一步,夜色就近了一点。偶尔不知道从哪发出的细微声响,就好象后面跟着一个人。
梁库终于辗转腾挪到了祖坟山,围着绕了一圈,可竟然没发现半个朝歌的影子,这可有点发毛了。地光已经彻底告别白天,黑压压的一片巨大墓地,静的只听到梁库一个人活气。靠!现在的梁库就连喊朝歌的勇气都没了。可偏偏就在此刻,从背后一根根竖起的汗毛中,他强烈的预感到,他背后站着什么东西!
梁库感觉到自己的血,一下子降到了0度,他几乎是在催眠状态中慢慢转过身的,当他看到站在背后的竟是朝歌时,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靠!大哥!你想谋杀呀!”梁库恢复体温后的第一句话。
朝歌静静的:“其实我一直站在这里,只是你没看到。”
梁库:“不可能!不可能!我绕了一圈也没你半个影儿!”
朝歌有点奇怪:“可我的确是一直站在这里!你为什么没看到我?”说到最后,朝歌已经像是在自问了。
梁库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这有什么奇怪的,天都黑成这样了,又这么多坟头,我上哪能一眼看到你呀!”说着就要拉着朝歌往外走。
朝歌把梁库的手拿开,百思不得其解的:“不对!你刚从坟后绕出来,我就站在这个地方,如果你稍一抬头就能看到我。可奇怪的是,你根本没抬头就绕着坟转了一圈。”
梁库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忽然想起了老人们常说的一种“鬼打墙”,说是荒郊野村行夜路的人,常无缘无故的迷路,走了一夜到天明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在原地范围内转圈圈。那是因为被鬼迷了眼,牵着你一步步的走。
梁库两手发凉头皮发麻,一把拽住朝歌:“靠!我要再不出去,非精神失常不可!”
两人往外走。梁库时不时的用眼角偷看夜色迷茫的朝歌,心里扑通扑通的想:靠!别是我们俩都被鬼迷了吧!
终于安安全全走出墓地了,梁库松了口气,开始没话找话:“哦,朝歌,在坟里呆了大半天,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朝歌还是一脸夜色迷蒙:“这里布满了我解不了的无数个奇脉葬局!”。
梁库满嘴关怀的:“哦,又是什么风水大局呀!这你在行,慢慢解,咱不着急!”。
“恐怕没那么简单!”朝歌脚步渐渐放慢:“要想解开每个交织在一起的脉局,一定先要确定基穴。也就是说,必须要知道每座坟头葬的是谁,理清他们之间的亲疏辈分,才能评断他们互相作用的大小来去。”
梁库显出一副不以为然:“切!那还不简单,看看墓碑不就结了吗!”。
朝歌此时慢慢转头看着梁库:“你没有发现吗?整个墓地没有一块墓碑!”
如果刚才给梁库的感觉只是鬼气的话,现在可就是鬼气森森了!他不管朝歌愿不愿意,一把楼住了朝歌手臂:“大哥!你牧家村不大,却怎么这么多怪癖呀!”
朝歌不走反倒停下了,静了一会,然后双眼盯着梁库一字字的:“我们身后好象有个人!”。
梁库又是一阵血凝固,当硬着脖子确定身后黑乎乎的啥都没有的时候,怯怯的:“好象啥也没有呀!”
朝歌抬起头向灯火昏豆的村子望去:“我是说,墓地中的格局决不象是自然形成的!我怀疑,几百年来牧家村一直被人秘密指引着墓葬宫形!”。
梁库似乎想到了什么:“哦对了,会不会是我外公那边的穆家呢?”
朝歌:“虽然你外公是我见到过最堪称风水神术的人,但比起墓地里的骇人迷局……。”说到这里,朝歌慢慢的摇了摇头。
梁库忽然张大了嘴巴:“那……,会不会是,在牧家村里就一直藏着一脉风水什么异士?”。
朝歌不知与否的向昏灯散缀的牧家村看去,而梁库也正偷偷的向黑茫茫的墓地张望。此时的两个年轻人忽然发现,当他们越是接近了目标,越是觉得走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渊!
第二天一早,梁库自愿请命:保证不惜掘地三尺,也要把隐在村子里的蛛丝马迹刨出来!不为别的,因为他觉得如果再游手好闲的帮不上什么忙,实在对不起孤军奋战的朝歌了。
朝歌对梁库的信誓旦旦好象没什么反应,而是一直沉在一种深度思维中,他径直走向村头的那块家族巨墓。
梁库又开始在村里四处转悠了,说也奇怪,原本并不觉得低矮破陋的牧家村有什么特别,可经过朝歌这么一说,现在再看,到处都有一种隐隐的怪异!就说赶羊出村的老羊倌,虽说衣服脏旧、面色老锈,但却透着一股异常的沉稳和淡泊;再看迈着八字步一撇一捺的村长,圆滑世故的微笑之下,藏着说不出的睿智。
梁库自问,绝没本事能从这些深不可测的牧家前辈那套出口信,焦急之下已经在村里转了几圈。这时,一个穿着开裆裤站在院门口的五岁顽童,引起了梁库的兴趣。
“小弟弟,你要是能告诉哥哥几个问题,哥哥就给你棒棒糖吃。”
不惜降低辈分的梁库,正拿着一支五艳六色的棒棒糖勾引着那个穿开裆裤的五岁顽童。
“你先给我吃,我才告诉你。”
梁库真没想到,就连穿开裆裤的娃,竟然也这么狡猾。就这样,梁库象个狼叔叔一样,揣着一兜子的棒棒糖,从村尾到村头,周旋在牧家村所有的学龄前儿童之间。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剩下最后半根棒棒糖的时候,梁库总结所有的问答记录,终于得出以下重要信息:牧家村葬人从来都是在墓地里有个空地就埋,因为接受梁库采访的大多数儿童都有这样一个回忆,每次家里有爷爷或奶奶去世的时候,爸爸妈妈都要和村里的人大吵一架。好象只是为了能争得一块半块地势较高的穴位。显然毫无策划,混乱不堪!
就在梁库挖空心思对顽童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时候,朝歌正推开村长家的老木门。
村长笑出一脸田垄:“啥事情呀,大侄?”。
朝歌:“我想知道墓地里每个坟头埋的是谁!”。
村长裂开一嘴黄牙:“我知道!我知道!咱老牧家除了小死的,全埋那!”。
村长号召起全村老小一同去墓地里认坟,其浩荡气势,仿若回到了当年村长他爹率领着热血沸腾的牧家村人,跟随牧三文挖坟掘墓的盛况。
可人多并没意味着好办事,由于村里墓葬不立碑的远祖风俗,导致村民们最多找出自己直系三代亲祖。这样经过各家老少娘们的一阵嬉笑吵骂的寻坟盛事后,再经过长辈人的再三确认,最终敲定了三百多座坟茔中的63座。
让朝歌挠头的是,并不是因为找出的坟还不到总数的六分之一,更头痛的是,这零碎无续的63座坟,就象撒出的一把黄豆,掉在了100亩阔的大田上。
不过在经过朝歌的第三次细心排查后,发生了“柳暗花明又一坟”的变化,就在墓地不起眼的一个边落,有三座已经确认身份的坟,连成了一个较完整的脉络。这让朝歌有种绝地逢生的感觉!别小看这少少的三座坟,完全可以用它为参照点,一脉一脉的把整个大局串起来。局时,这个不知道牵扯了多少家族、埋藏了近五百年的万秘之局,就将出落世间!
但这所有前提,必须是先把这三座坟影响后世子孙的脉像真局找出来。
“靠!那还不简单!”
这是梁库听完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有时候,朝歌也真想反“靠”几句头脑简单的梁库,以后说话要负点责任。
整三天三夜,朝歌几乎只睡了三小时零五个半盹儿。他从三座坟脉与周围所盘杂的近40多个明山暗水中,选出15个得力脉像,再从其中逐一排出被克休囚无力的,或是两旺互相抵衡的,最终断出了被制约最小的那个发力真脉!
第一卷 第十章:衍术
牧宝来,男,45岁,论辈分与朝歌同侪,是三叔公那一支脉上的后人。他就是被朝歌断出的那个发力真脉正影响入运的人。“您是牧宝来?”。朝歌在做身份确认。
“恩恩恩!”。牧宝来也像村长一样,每看到这个冷俊可爱的牧家氏族异类,就笑的眯上两只小眼,不过与村长的笑在视觉上还是很有区别的,他不露牙。
梁库:“直说了吧,我们正为牧家村做一件天大的好事!到时候每家分钱盖房娶媳妇。现在我们要问你一些家里的事,每一件事都要按实回答!”梁库掳了掳袖子:“一定要实话实说啊!不然就不给你家分钱!”。
“好好好!”牧宝来笑的更严重了。
朝歌静了静静开始问:“按脉象上看,你妈体弱多病,从生下你到现在就一直犯偏头痛!对吗?”。
牧宝来:“对对对!”。
朝歌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牧宝来的脸:“你十九岁年初结婚,当年底就得了一个儿子,但早产了一个月。”
牧宝来:“对对对!”
“全对了?”朝歌看着牧宝来这张始终没降过温的脸有点疑问了。
梁库:“真对了?你要老实交代!”。
牧宝来:“对了对了对了!我交代!我交代!”牧宝来看了看已经快把袖子掳出腋毛的梁库,又看了看满眼疑虑的朝歌:“说的真准!听说我妈生我时疼的都昏过去好几次!”。
梁库:“废话!谁生孩子不疼啊?!我们是问你生下后,你妈有没有偏头痛?”。
牧宝来有点冤冤的“痛痛,应该痛吧!要不我再问问俺奶?”。
梁库:“关你奶什么闲事?”。
牧宝来:“我妈刚生下我没几天就过世了,我,我真没机会问。”
朝歌和梁库对望了一眼,他们忽然发觉,面前这位仁兄对所谓“标准”性问答的理解,跟朝歌他们实在相差十万八千里。
朝歌:“那你是不是十九岁结婚?”
牧宝来:“我真想来着,尤其十九岁那会儿,几乎天天想!”。
梁库想哭的心都有了:“靠!我也想啊!”。
朝歌沉默了,不用说,脉象上显示出来的东西,全错了!
梁库:“拜托大哥!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记错了?哦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干妈一类的?”说着又对朝歌:“诶,朝歌,干妈是不是也算那?”。
朝歌抬起头:“这不怪他。实际他刚一进来,从人面风水上我就觉得不对了。可没道理呀,那坟上的脉象的确就是这样运势的呀?!”。
朝歌又从新排了次脉局,可无论怎样,都没一个与牧宝来相吻合的。这回连梁库也沉默了,只有不知何去何从的牧宝来,不时的用小眼睛左瞄瞄梁库,右看看朝歌。
朝歌和梁库又回到了那三座已经静了几十年的老坟旁。
朝歌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他怎么也想不通,如果是自己的排局有误,那没道理所有的局都错呀。就算所有的局多多少少都有误差,但不管怎样,总有一两件事可以断对的吧。可竟然半件事都没有断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盘根错结的奇妙脉局,难道都只是镜中月水中花,不可能!决不可能!但它们的勃勃脉力都作用到哪里去了呢?
梁库坐在坟茔空地上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可没朝歌那种耐性。偏巧又有几只蚂蚁流窜到了梁库的裤腿,这可让梁库逮到了机会,连跺脚带骂娘的狠狠发泄了一通。
然后颇为清爽的:“朝歌,我回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梁库哼哼呀呀的往外走,就在他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朝歌时,他发现已经原地不动了两个小时的朝歌,此时却蹲下来正专心的看着什么东西。这本也没什么希奇,梁库继续往外走,可再一回想,朝歌蹲下来的方位正是自己刚才跺脚骂娘的地方。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难道他那几脚跺出了什么连朝歌都感兴趣的古怪玩艺?
梁库又走了回来,他鸟模鸟样的立在朝歌身后探头探脑,可除了自己的那几个凌乱脚印外,啥也没有呀。再仔细瞧,才发现有一长队搬家的蚂蚁,正浩浩荡荡的经过他刚才坐的地方。
梁库呵呵的笑了:“朝歌,我还不知道你原来还有这一爱好呀!这东西我小时候就已经玩腻了!”。
朝歌冷冷的抛出一句:“你再仔细看看。”
梁库又探头探脑的看了一遍:“别说,这窝蚂蚁还真不少!”。
朝歌抬起头,沿着长长的蚂蚁去向望去:“你有没有发觉这群蚂蚁搬家的路线有些不对?”。
梁库第三次瞧了瞧,长长黑黑的蚂蚁队伍围着三座坟远远的绕了一圈,然后在对面不远的一座坟根消失了。
朝歌:“为什么这队蚂蚁不从最近的中间过隙走,而绕这么大的圈呢?”。
梁库:“哦?对呀!据我的经验,蚂蚁这东西虽说没眼睛,但探路的功力却非同一般!难道……他们在集体发神经?!”。
朝歌并没被梁库的神经所干扰,而是站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的问梁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在祖坟山绕了一圈没看到我?”。
梁库点点头:“我大概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了!”。
朝歌此时慢慢转过身来:“我觉得,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墓地中的庞大脉局左右着!”。
梁库惊惊的转了转眼珠子:“等等!你不是说,这所有脉局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吗?”。
朝歌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曾听爷爷跟我讲过,他们在一次考古发掘中,发现了一个早以失传了的术派,他们是从古代军阵对垒中衍生出来。通过对地势地脉的布局改整,可以让人发生错觉,甚至左右陷入阵中人的思想和视线。”。
梁库脑袋飞速旋转:“你是说,你们牧家跟这个什么术派有什么关系?”。
朝歌摇摇头:“从整体布局和各坟的脉势看,这座墓地综合了风水、五行生克,还有些我看不懂更为古远的东西。”。
静!静的象太阳底下的深更半夜!
朝歌又缓缓道:“如果是这样,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几百年来,牧氏子孙的随便乱葬,竟然巧成妙局。因为他们都在按着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局阵,像蚂蚁一样按不就班的生息繁衍着。不立墓碑的远俗,也正是为了不让各支脉的亲族自成一体,因为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会打乱整个墓葬布局!”。
梁库的脑袋都已经快转爆了:“等等!到目前为止我们好象都是在自说自话,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吗?”。
朝歌语调稍稍转沉:“我也不敢肯定我的推断是否接近了谜底,因为的确还有更多的疑问,让我无法看得清。”。
梁库像个基层干部一样背着手来回不停的遛着:“检验疑问是否真实的唯一办法,那就是证据!”。说完,他用一种近乎深邃的眼神望向牧家村。
牧家村的几位沉稳老成的中年村民,被村长再次招集到了牧氏坟地旁。他们依次在指定的入口处向祖坟山走,他们所经过路线的每个转折每个坟头,都被朝歌和梁库记在心里。严格说这颇为考人,因为阔大的牟氏坟地中百细交错,只要有间隙的地方,就可以有人走过,所以每个人所选择的路线,都各有不同。
当一眼不差的看着最后一位村民到达祖坟山,梁库嘿嘿的笑了:“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想的太复杂!如果象你说的那样,每个村民都会按照同一个路线到达祖坟山,可现在的结果,你看到了。”。
朝歌一句话没说,只是示意劳烦各位父老乡亲们再走一次。这一次过后,梁库有点觉得不对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虽然每个人所选择的路线都截然不同,但每个人的重复路线竟分毫未差!在这样一座百隙交错的巨大墓地中,两次行进路线分毫未差意味着什么?
朝歌舒了舒眉:“这就没错了!每个人命局不同,有的金旺有的水弱,自然受这脉局的影响各有不同,但有一样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自己的路线,是绝对一致的!”。
当村民们第三次还是以相同路线到达祖坟山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梁库的问话。
问:你们有没有发觉,每次走进来的路线竟然一致的?
答:是吗?没感觉呀!就是赶着往前走呗!
问:你们是不是从生下来就按这条路走进走出的?
答:没有呀,刚生那会还不会走路呢。就是从第一次走进来开始,也从来没有特意去记呀!
梁库彻底没话了!
望着几个村民和一个村长消失在牧家村,梁库默默的念叨着:“难道就没有一个特殊的例子吗?”。
沉默了许久的朝歌说话了:“有!我爷爷牧三文!”。
梁库满脸糨糊的转头望向朝歌。
朝歌:“当年我爷爷牧三文给当时村长爹寻脉立穴的时候,便就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做的。”。
梁库:“结果?”。
朝歌:“他在这墓地里挖出了一座古墓!”。
梁库的心跳加速起来! 天天熬夜么??$frage$
第一卷 十一章:差点吓死的文物贩子(上)
朝歌和梁库找到了当年牧三文在家族坟地里无意中挖出的那座古墓。原来用做支撑墓道的青石板,已经被村民们全挖出来砌墙垫院了。现在只能从稍稍下陷的地势上分辨出些原来的痕迹。
梁库抓起了两把土狠很的搓着:“朝歌,你说他们会不会……漏下几样宝贝在里面?”。
朝歌顿了一会:“不是几样,……应该是几座!”。
梁库手里的土哗的一下从指缝撒了下来:“你你说什么?”。
朝歌:“很有可能,这块坟地的底下还埋着几座古墓!”朝歌开始往外走:“不!应该是一个庞大的古墓群!”。
梁库紧紧的跟了上来:“什什么?古墓群?!”。
朝歌:“开始我怎么也解不通,我们牧家的奇怪经历为什么在祖坟脉局上一点都看不出。”
梁库:“那现在呢?”。
朝歌:“原来是葬在了脉力沉厚的古墓群上!”。
梁库:“你怎么看出来的?你敢肯定?”。
朝歌:“不敢肯定,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梁库:“这这跟古墓群有什么关系?真有古墓群吗?”
朝歌:“古墓群的风水脉相,再加上地面上牧家近五百年的坟山奇脉,汇聚成了一个脉力惊天的合局,它才是左右牧氏子孙命远周转的真正所在!”。
梁库:“哦哦,那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古墓越古,埋的金宝银宝就越多?”。
朝歌越走越快已经出了墓地。
梁库紧随其后,忽然觉得不对:“你要去哪里?”。
朝歌:“回村!”。
梁库:“回村?”。
朝歌:“找我爷爷曾用过的一样东西!”。
梁库:“什么?”。
朝歌:“探墓长锥!”。
牧三文当年曾经用过的土式探墓长锥早已经失落不见,朝歌根据爷爷和牧大师的口述回忆,从村大队找出一根锈迹斑驳指头粗三米长的细钢筋。把头砸扁磨尖,便成了一根模样粗陋但却实用非常的探墓长锥。
为了有个参照,朝歌和梁库先在墓地外围把长锥插入地面,直到快接近三米的时候再拔上来,尖尖新磨的锥头上沾着湿气的黏土层,连选了几个地处都是如此,然后他们开始进入墓地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在墓地所选的五处空隙上,有三处长锥探到快两米五的地方遇到了坚硬的阻碍。从已经钝掉的锥尖上看,这底下一定有石板一样相同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
晚饭过后,梁库难得一见的哼上了五音只剩下两调的流行歌曲。虽然在村民们看来,这大概是城里人饭后的一种新潮消食运动。但朝歌明白,这小子一定是在失败的掩饰着某种兴奋情绪。因为今晚,他们将知道墓地下到底埋着什么东西。
今晚与上次挖王老财那回的明月良宵有些不同,很黑!
幸亏村民们睡的比较早,否则满心兔子乱踹的梁库非得心率不齐不可。两人悄悄的摸出院子,带着大小挖坟工具,静静的隐没在路末村尾。
“喂,怎么还没挖到呀?!”梁库的声音小的大概除了朝歌只有鬼才能听到。
“我最后说一遍,你要是再费话,就出去!”朝歌的声音同样也很小,但起到了威慑作用。
奋勇挥镐的梁库吭叽吭叽的不言语了,心里却嘀咕,好象都快挖出水了,怎么还不见底呀!
朝歌心里有数,用铁锥探了探,然后示意梁库改用小锹挖,因为已经接近那块坚硬的东西了,他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一镐下去,惊天动地的刨出火星儿来。
终于在第三锹的时候,碰到了那块坚硬的东西。
青石板!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块不知道已经埋了几百上千年的被一点点手工刨平的青石板。
能听到梁库心声剧烈翻涌!
顺着厚厚的石板缘他们一点点的摸到了一条接缝处,从规整严密的手工和这条细细的接缝看,这块厚重平整的青石板,大概就是墓室的入口了。
梁库忽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朝歌,凭你挖坟的经验,这古代人除了喜欢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埋起来,还喜欢埋些什么?”。
朝歌没有回答,也没法回答。虽然朝歌是个天生异秉的人,但由于从小就抗拒这种祖传的东西,所以对于诸如挖坟上的实践东西,实在知道的不多。
“你把毛巾准备好,等我撬开这块板缝就捂住我鼻子。”朝歌回答不上来,所以只能实践出真知了。
梁库手拿毛巾眼盯朝歌的时刻准备着,朝歌把钢锹尖一点点的撼进石缝,然后双手用力一扳,“隆”的一声,石板被撬开了一道大缝。
朝歌和梁库迅速爬到坑外远远的避向另一座坟后,两人都知道,连王老财那座不足两百年的墓气都够你一受了,而这块不知道埋了多少个二百年的古墓,那还不得要人小命呀!
可就在这时,朝歌却突然又往回跑,边走边把毛巾紧紧的系在脸上,然后一下子跳到充满墓气森人的坑底。
梁库傻愣在那里,但也不及反应,也跟着朝歌跳到了下去。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总是有这种冲动,总之,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没理由看着朝歌一个人送死。
朝歌正屏息用力的把那块青石板再往回撬,梁库也使劲的帮忙,终于把那条缝合上后,两人艰难酸力的爬出坟坑。朝歌拽着已经快瘫倒的梁库往远出走,直到几个坟头后,两人才敢大口的开始喘气。
梁库气喘吁吁的:“大,大哥!你你想干什么呀?!”。
朝歌也剧烈起伏着:“我,我忽然想到了王老财的那个墓。”。
梁库:“怎么?他跟这古墓里的人有亲戚?”。
朝歌:“如果墓气泄了,会,会减弱脉力。我担心这墓气一泄会改变,改变整个墓局!”。
梁库忽然意识到了严重性:“你你,你是说这眼看到手的金银大宝,不挖了?”。
朝歌瞥了眼梁库:“你怎么就知道挖呀!”。
梁库:“那等以后弄明白了挖也行!行不?”。
朝歌:“……”。
第一卷 十一章:差点吓死的文物贩子(下)
朝歌开始把土重新填回坑穴,他不想让村民们看到这个本来就够异类的牧氏小子,异类到这种离谱的程度。梁库磨磨蹭蹭的也加入进来,默默叽叽的:“要我说,这墓气泄不泄的也没什么大紧,都死了几百上千年的了。”。
朝歌狠狠的挖了一大锹土,重重的摔到坑穴里,梁库不敢知声了。
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巨大墓地里,只听到一锹一锹的填土声。
就在坑穴就要填平的时候,一言不发只顾填土的朝歌忽然停住了。
他悄悄的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梁库停下来竖起耳朵:“没有啊!你别吓我啊!”。
朝歌仔细听了会,然后和梁库继续填土,可没填两锹忽然又停下来,而且一下子把住梁库的手,示意他仔细的听。
这回梁库听到了,听到他一根根寒毛都竖了起来,那竟然像是一个人在喘气的声音!
梁库呼出的气,几乎冷到了白霜:“朝朝歌,是是不是刚才咱俩,把古墓石板下的什么东西,放……放出来了?”。
朝歌还在屏息仔细的听着:“你听这声音,是从哪个方位来的?”。
梁库紧紧的握住朝歌的手:“好象,好象……。”梁库几乎已经失去了判别能力。
朝歌一直盯着左前方:“好象是墓地外传过来的。”。
说着,朝歌开始挪步悄悄的寻着时断时续的喘气方向走。
梁库死命的拽住朝歌,朝歌看了看抖成一片的梁库,小声的:“就算是刚才泄出来的东西,也要看看是什么再说!。”。
梁库几乎要崩溃了,就像是具抖个不停的僵尸,随便一点外力,都能让他倒地不不起。
两人不知不觉中已走出墓地,那声音仿佛也在移动,一直在前面飘飘忽忽的牵引着他们。给朝歌的感觉,那好象是村里的方向。
梁库摸摸索索的想打开手电筒,被朝歌制止住了,不起作用的一点微亮,反而容易让人更觉得四处危机。
忽然,在摸进中梁库撞到了什么东西上,疼倒没什么感觉,更多的是意外的惊骇。等发现是一棵树时,才又恢复了点魂魄。
可没走几步,又碰大了一棵,接着朝歌也差点撞到一棵。梁库颤声的念叨着:“怎么这么多树呀?咱到哪了?”。
梁库的一句话忽然点醒了朝歌,他原本一直觉得这个方向是走向村里的,但在他的记忆中,好象在牧家村的周围,并没多少成片的树木,而现在,他们竟然是走进了一个树林。
这决不是牧家村!
此时那个若断若续的喘息声又响了起来,朝歌一股热血上扬,抬步向那个声音猛冲了过去。那声音却停在那里不动了,好象静静的在那里等着朝歌。
声音越来越近,朝歌也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就在接近那个声音不到一米的地方,朝歌猛的打亮了手电筒。光注下,是一张因过度惊骇而变形的脸。
随着一声尖叫,倒下了两个人,一个是朝歌前面的那个人,一个是朝歌身后的梁库。
还是梁库先醒过来的,他迷迷登登的第一句话:“我想见我妈。”
朝歌使劲拍了拍梁库的脸,这才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面前昏倒至今未醒的中年人,个头不高,两条腿瘦的像麻杆一样,此刻仍死死的抱住怀里的一个黑色破提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走村窜镇的小商贩。
朝歌不明白中年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梁库就一直固执认为,这个看起来像小商贩的人,也跟他们一样是被那个鬼气森森的喘气声勾过来的。
直到天蒙蒙亮,朝歌才想办法把中年人弄醒,生怕黑灯瞎火的再把他吓倒。中年人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先摸摸手里的黑提包还在不在,然后才像是看到鬼一样看着梁库和朝歌。
梁库:“嘿,你昨晚上是不是见鬼了?”。
小商贩抖抖缩缩的看着他们,好象在点头说是。
梁库看看朝歌:“你看,我说对了吧!”接着又对小商贩同病相怜的:“别怕,我们也是被那个鬼给勾来的。”。
小商贩满脸狐疑的看了看梁库和朝歌,再看看已经露出半个脸的太阳,才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就是坟地里那两个鬼呢?”。
梁库刚想点头,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什么坟地里那两个鬼?不是喘气鬼?”
此时朝歌发现一提到鬼,这小商贩就紧张的大喘气,朝歌就问:“你有哮喘?”
小商贩:“是是,我这老毛病一有反常什么的就犯。”
朝歌差不多明白了,昨晚上的那个鬼森森的喘气声就是这位老兄的杰作。梁库并没马上反应过来,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朝歌:“你怎么深更半夜的闯这里来了?”。
小商贩:“我昨晚被事情耽搁了,回的晚,在经过那块坟地的时候……”小商贩说到这里事态严重的压低了声音:“就听到有两个小鬼儿在悄悄的说话,还好象在挖坟。鬼挖坟!吓死人那!后来他们就出来追我……。”
到现在梁库全明白了:“靠!原来是你在整夜搞鬼呀!”。
小商贩听的一头雾水,梁库有苦说不出,他也不能跟人家说,是我们俩在挖坟那!
事件真相半白,与小商贩分开,朝歌和梁库又回到了墓地。把最后几锹土添平,然后把工具收拾收拾往村子回。
朝歌往那片小树林望了望,不禁为昨晚的傻事失笑,但忽又想起一件事,昨晚在出坟追喘气声的时候,明明觉得是在往牧家村方向走,最后怎么到了完全相反的小树林了呢?也许是有点紧张吧,念头一闪即过,并未在意。
刚一进村就遇到了村长,惊讶的问两人:“大侄呀,这是干什么去拉?”
梁库把手一挥:“忆苦思甜!忆苦思甜!来来,现在物归原主。”说着把锹镐什么的往村长手里一堆。
就在这时两人奇怪的发现了跟在村长身后的一个人,竟然是树林里的那个像极小商贩的中年人。
梁库怪怪的笑着问:“你怎么也来了?”。
小商贩堆出一脸笑:“呵呵,是呀!哦,原来你们是牧家村的呀!”。
村长介绍说:“这位可是个文化人,听说是县上下来的。”。
梁库上下瞥了撇:“你是干什么的呀?”。
小商贩清咳了下嗓,稍稍长了点身价的笑:“哪里哪里,我只是为县里跑跑事,是县乡镇村文化事物代理收购员。”。
梁库把眼一翻:“靠!说了半天,原来是文物贩子呀!”。
第一卷 第十二章:风起
吃过早饭,朝歌就一个人去了墓地。梁库闲着无聊,靠在一棵树上看两个村狗咬架。两狗咬的兴致正浓,忽被一个抱着旧陶罐的大嫂呵斥开,接着又有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叽喳叽喳的走过。梁库顺着她们的去向看到了像是在收破烂的文物贩子。
文物贩子一上午都没停,几乎接待了全牧家村提着坛坛罐罐的老少妇幼们,最终却没相中几件。失望之下不免慨叹:“早年听说这牧家村可是个捞不见底的宝库。现在,哎!被那帮文物贩子们洗劫的连条裤衩也没给我剩!”。
梁库晃了过来:“你别忘了,那可都是你的先辈呀!”。
文物贩子提着破黑提包一颠一颠的走了过来:“是呀!可歌可泣的先辈呀!”。
梁库这才发现文物贩子右腿有点瘸,梁库:“混这口饭吃也不容易!”
梁库的这种免费关怀,让文物贩子快速闪过一丝感动,随又神神秘秘的:“兄弟有什么好货要出手吗?”。
这一问,让梁库痛心的想到了那个眼看挖开的古墓,失落的:“没到手,怎么出手啊。”。
文物贩子靠前一步,故意压底声:“要是真挖出什么东西,可要想着我呀!”。
梁库可有点奇怪了:“什么挖什么东西呀?”。
文物贩子鬼笑了一下:“我一看到你们俩抗的锹和镐,我就知道了,昨晚是你们俩在挖墓。”。
梁库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上下狠看了两眼有点鬼的文物贩子:“你可别乱说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在挖…了?”
文物贩子:“呵呵,兄弟,什么也不用说了,只要你挖出来的东西都给我,管保没人知道那件事。”。
梁库把脸一厉:“你要挟我?”
文物贩子嘻嘻哈哈的:“我这可是为你们好,现在正严Kiss卖文物呢,你要是卖给别人,说不好就出漏子了!”说着又拍了拍梁库的肩:“好了!过几天我再来,等你的好货啊!”。
梁库怎么都觉得被人要挟了,再看看文物贩子,一瘸一拐的已经走出了牧家村。
就这样,文物贩子每隔几天就来趟牧家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梁库的什么远房亲戚呢。这让梁库不胜其烦,看到他就像是一只阴魂不散的绿豆苍蝇。
更让梁库郁闷的是越来越少话的朝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去坟地。梁库在无比孤独寂寞中煎熬着。他也曾不只一次的抗着铁锹到处去挖一些看起来比较可疑的小土包,但除了一身脏泥臭汗外,便是一无所获了。
终于朝歌有了点变化,他去墓地的次数开始越来越少了。不过让梁库更加受不了的是,朝歌比以前更加神神怪怪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五颗红、绿、黑、白、黄石子,每天往院子里一坐,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反复摆。五颗石子的距离相同,只是不停的变换位置图形。有时候还逮只蚂蚁放在图形里面,要不是朝歌一脸的凝思,你还真以为这人已经回到了童年。这不免让梁库有点担心,朝歌是不是被墓地里什么术什么局的给弄的走火入魔了。
梁库担心的事越来越严重了。他忽然发现,朝歌有时候会突然消失,然后又冷不防的在哪里出现。把梁库弄的都有点神经过敏了。而且这种消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终于这一天,从早到晚、从院子到墓地,都没看到朝歌的影子。可让梁库浑身不自在的是,当他问起别人有没看到朝歌时,得到的回答竟然是:有,刚才好象还在你身边。
直到很晚了梁库准备回房睡觉,才忽然发现朝歌正坐在炕上看着他。这把梁库吓了一大跳:“朝歌,你究竟在搞什么怪?”。
朝歌微笑着也不说话,招手让他看炕上的一样东西,梁库过去一看还是那五颗不同颜色的石子。
朝歌还是微笑着:“你看仔细了。”说着从地上捉了一只黑蚂蚁来放到那五颗石子中。
梁库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朝歌那张很难得微笑一次的脸,然后低头看那只倒霉的蚂蚁。
蚂蚁先是在原地转了几转,好象是在判别该怎样走,然后向前面的那颗黑色石子爬去,再经过一颗红色石子,就要爬出五颗石子摆成的阵形了。
梁库不禁有点好笑的偷看了看旁边的朝歌,心里想:你当我是儿童那!
可接下来梁库就有点笑不出来了,他发现这只蚂蚁就在要爬出五子阵形的时候,却忽然开始有规律的顺着五颗石子绕起圈子来。
大概绕了三圈后,朝歌又笑着:“再看好了,我把黄色和绿色的石子对调一下位置,蚂蚁就会按同个路线反方向绕圈子。”说着拿起了黄色跟绿色的石子。
奇妙的事情出现了,那蚂蚁竟真的在原地转了几转后,开始掉头反方向绕起圈子来。
梁库看着朝歌的脸几乎要看出花来:“这是什么古怪玩意?怎么有点像墓地里那窝搬家的蚂蚁呀?”。
朝歌:“不错,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种可以左右人视线和举动的阵衍术!”。
朝歌的表情又开始冷了下来:“这些日子我反复研究了遍布在墓地里的这种阵衍术,我发现尽管它千变万化,但总结起来却也没超出五行生克的核心。”
朝歌看了看炕上的那五颗石子继续:“这阵衍术跟风水地理一样,都是利用山川地势,人物风土的组构不同,来对人进行影响。不同的是阵衍术的针对性和实效性很强,对人的影响可以立竿见影!”。
梁库越听越有趣:“那你这神神鬼鬼的隐身术,是不是也跟这阵衍术有关?”。
朝歌点点头:“风水地理虽然看山看水,论脉讲形,但追其本源仍是易学一门。可以说世界万物都囊括在了五行所属。”说着,朝歌把那五颗石子一粒粒的拣在手中:“在颜色上金行是白色、木行青色、水行黑色、火行红、土行黄,而金、木、水、火、土五个型丘的山头,最终形成的风水脉局也自然是五行的相互组合。搭配平衡合理的,就会脉象平稳,利益人畜。要是搭配失衡的,又不是贵格奇局,那可就大凶特凶了!”。
听到这里,梁库早已经不耐烦了:“你就直接跟我说,这隐身术是咋回事吧!”。
朝歌笑了笑:“其实这隐身也没什么神秘,每个人的命局不同,五行各有所属,他们对周围的事物也自然敏感度不同。看东西也是一样,先后次序因人而异。”。
梁库不住的点头:“对对对!就像我在一本拣到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世界在每个人的眼里是不同的。”。
朝歌颇为有趣的看了一眼梁库:“所以,你只要摸清对方的五行生旺,再根据周围的地形所属,每动一步每变一局,你都时刻站在对方盲点位置上的话,自然也就隐身了。”朝歌看了看嘴巴越张越大的梁库:“话说回来,其实并不是你没看到我,而是没注意到而已。”。
梁库这下可乐开了花,各种奇幻妙想在脑袋里狂翻乱涌,要是学会这东西,那还不想怎样就怎样,不说别的,先狠狠的整一整那个烦人的文物贩子,非让他天天跟见鬼似的不可。
想到这里,梁库忍不住已经奸笑的出了声,马上无比迫切的:“快快快!快把这玩意教会我!”。
朝歌:“阵衍术虽然道理简单,但要学会他,恐怕还要点时间。”
梁库:“时间我有,我多的是呀!你看我现在闲的,都快成咸菜了!”。
朝歌苦笑:“从五行原理到三命通会,从风水堪舆到时辰变局,就算你是这块材料,没个七年八年,恐怕还是一事无成。”。
梁库听的有些傻眼:“刚才不是说的挺简单的吗?怎么又忽然弄出这么一大堆东西出来呀?!”
朝歌苦笑过后,随又沉郁了下来:“不要说你,就连我也没完全弄通这里面的奥意。”说着,朝歌又开始一颗颗的摆起五粒石子来:“我原本是想通过阵衍术找出整座墓地中最初设下的原始坟局,从而再根据它一点点断清坟茔山水与古墓风脉的关系作用。但总有一个难点过不去……”。
梁库此时正满脑子的隐身Big Fa,哪还有空听朝歌在那里讲什么。虽说那长达七八年的时间,有点打击梁库的上进心。但却丝毫阻挡不了他对隐身Big Fa各种奇妙应用的无限憧憬。
朝歌继续自言自语着:“按阵衍术的五行布阵,不管以哪一行为中心,其他四行都会与它距离均衡紧密联系,否则就会偏局。但墓地中的祖坟山,虽说是整块墓地的中心点,但却又好象与全局豪无关系。如果以它来五行排阵的话,总觉得多出了一行,而且阵气散乱不精……”。
此刻的农家房厅中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低头沉思,一个仰天乱臆,一个嘴中不断的自言着专业术语,一个脑袋里非法构想不停的翻涌。
忽然院外传进来的一句话打断了这场同床异梦:“哈哈兄弟,原来你住这呀!”
梁库从窗户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充满了小商贩式情感微笑的脸。靠!原来还只是在村头缠缠,现在竟然找到家里来了。
文物贩子:“我就是路过,刚巧就看到你。”边说边竟然走入房中。
这下梁库可有点急眼了:“你别过分啊!出去出去!”。
文物贩子被梁库用力推了出去,可并没想走的意思,有趣的对着朝歌:“呵呵,我以前可从没发现牧家村的人也玩这东西。”
梁库嘴差点裂到后脑:“你懂什么呀你!我管保你家八辈子也没一个见识过这东西的!”。
文物贩子一脸轻笑:“这有什么呀,这不就是土村常玩的一种憋死牛五道儿棋吗?”。
朝歌听到这里心里一动,梁库刚想再回刺几句,却被朝歌止住了。
朝歌:“那进来给我摆摆看,那个憋死牛的五道棋是怎样的?”。
文物贩子看了看凶神恶煞式的梁库,捏捏的走了进来。在地上简单画了几道格子:“这里右上角的格子叫坑,谁要是把对方的子一个个憋到这里,就算赢。”。
梁库在一边:“我听过憋死牛,我听过五道棋,我还头回听说憋死牛五道棋,你蒙谁呀!”。
文物贩子边布子边回:“这种棋只有土村的人玩,我可是高手,就只是玩不过村里的老孤头土守望。”。
文物贩子一双老手娴熟的摆子动棋,就真如同在村头巷尾与村人憋棋中。朝歌却越看越惊心动魄,这文物贩子每动一子,竟然都是阵衍术中的精妙变局。
朝歌越发觉得不对了,他抬起头,看着文物贩子缓缓道:“你说的那个土村在哪里?”
文物贩子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尴尬的笑了笑:“土村?土村就在牧家村不远的边上呀!”。
第一卷 第十三章:臂骨(上)
远远望去,土村的泥胚房子就象一座座圆了顶的坟丘,矮矮的隐落在几棵老榆树中。朝歌从没见过这样奇特的村落,等他和梁库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里还要远比想象中的奇特。每家每户的房子不但是土胚的,包括院墙也土的不见一块瓦砖。
朝歌不禁吃了一惊,这土村的名字就已经含了一个土字,全村的姓氏又是土姓,再加上村里的纯土民房,三土拱旺已达极点。此地生长的村民必受这过旺土行的影响,不知道会衍生出怎样奇特的命局来。
整座村子很静,静的连声狗叫都没有。走了半天,更看不到半条人影。梁库有些犯嘀咕了:“我怎么总觉着跟进了牧家村的坟地似的呀!”。
朝歌也正四处寻望,直快要走出村子了,才终于看到一个瘦小少年,正站在一个小木凳上费力的去勾晒在屋顶的菜干。朝歌、梁库走了过去,本想叫那少年,但一看到他掂起的脚尖,和一点点探伸就要勾到菜干的手指,算了,还是等他下来后再说吧。可不成想,就在少年的手指尖已经碰到第一根菜干的时候,脚下的小木凳竟然歪倒了,少年摔了下来。
费尽力气,却功亏一凳,连梁库都替少年惋惜了。就在两人上前正准备搭话的过程中,却发生了一件绝对始料不及的事。
少年爬起来,立在歪倒的木凳旁静看了一会,忽然一声不吭的把整个凳子抡起来,狠命的向地面反复的砸。直到把整只凳子砸的支离破碎,又抄一把立在旁边的斧子,一斧斧的剁下去,剁成段、剁成片、剁成沫,直到剁的没了力气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梁库先是惊呆,然后又忍不住扑哧一下乐出来。少年猛的回头看到了正在笑的梁库,两眼腾的一下生出火来,手里紧握了握那把锋利的斧子一步步的走过来。
这下梁库有点笑不出来了,朝歌也觉察到了严重性。
就在距离还剩下两步,少年握着斧子越来越紧的时候,屋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雷子!”。
接着,就看到一个面色暗黄的老头从土屋内走了出来。
少年虽然停下来了,却仍然用力握着斧子瞪梁库。直到那老头说了第二句“雷子!”,少年才猛力把斧子往梁库身边的一个木橼上一剁,“铎”的一声楔入一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梁库说什么也没想到,这小小少年竟有这般惊天骇地的脾气,手心已刷刷刷的冷出汗来。
朝歌却从少年的人面风水中看出,少年的凶暴个性完全是土行过旺所至。但凡人之命局,不论五行中的哪一行过旺或是极弱,如果没的解救,都会导致性格变异。极弱的大多心嫉阴狠,过旺的则凶暴成性。
老头看了看两人:“有事吗?”。
朝歌:“我们要找土守望。”。
老头重又认真的看了看两人:“有事吗?”。
朝歌:“听说他下一种土棋很厉害。”。
老头有些不大明白:“什么土棋?”。
朝歌拿出那五粒石子:“憋死牛五道棋,听说只有这里的人才会下。”。
老头不被觉察的一震,然后盯着朝歌的眼睛:“小伙子贵姓?”。
朝歌也一眨不眨的看着老头:“我姓牧,反文牛的牧。”。
老头灰暗的眼底,忽然像是有某种东西在剧烈涌动着,静了半刻才沉了一声:“跟我来吧。”说完向院外走去。
朝歌拽了拽还在发愣的梁库,两人跟在老头身后。梁库小声问:“去哪?”。
朝歌看着前面老头略驼的背影,摇了摇头。
一老两少前后三人,一步步穿村而过。看路线,竟然是朝歌两人进来的方向。不一会已经来到了村头路口。
老头带着朝歌梁库登上了村头路口旁的一个岗子,朝歌一眼看到,平平的岗顶上,竟孤零零的埋着座坟。三人最后在坟前停了下来,坟前粗陋墓碑上静默的刻着三个字:土守望。
朝歌万万没有想到他要找的人竟然已经睡在这里,而且看样子已经睡了好多年。
老头把坟上的几棵杂草拔除,又在坟前静了一会,然后蹲下来,边在坟前的空地上划着格子,边说:“来,我替守望跟你下这盘棋吧!”。
靠靠靠!梁库一回牧家村就大骂着要找文物贩子算帐。这家伙竟然不跟他讲土村有这么多怪异,差点害得他被剁。
朝歌也想马上找到文物贩子,并不是因为他跟土村老头对局七盘皆输,想跟文物贩子请教些制胜手段。而是因为他发觉,跟土村老头下的那种棋不像文物贩子说的五颗子,而是六颗。多了这一颗不要紧,却完全不成了五行阵局。这反倒让朝歌觉得文物贩子可疑起来,明明是六颗,为什么故意说成五颗呢?而且文物贩子在用五子衍示的时候,分明是五行克解阵衍术局。难道文物贩子和牧家坟地中的风水迷局,会有什么神秘关联吗?
但他为什么要暗示朝歌去土村呢?虽然土村那七盘棋并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但从土村的种种异像看,也决非普通的民居村落。那么在牧家坟地、文物贩子、土村之间到底隐藏着什么呢?诸多诸多的疑问,一下子灌满了朝歌的脑子。最后朝歌还是回到了那七盘棋上,一切都因棋而起,也许就在这七盘棋中,有他还没发现的秘密。
无论梁库怎样把人身攻击提升到恶毒层面,最终还是没能让文物贩子出现。不过经过这一场痛快淋漓又无须负法律责任的大骂后,还是让梁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一扫多日来被绿豆苍蝇骚扰的愤满情绪。就在吃饱喝足,准备大梦昏去的时候,他被朝歌推了起来。
“穿上衣服,我们去墓地。”。
朝歌的一句话胜过十桶冰,一下子让本来恋觉的梁库激灵灵的睁大了眼珠。
“想通了?”梁库问。
“通了!”朝歌答。
“那还等什么!”梁库一窜而起,从袜子到裤子、从背心到衣服,统统都是在奔往墓地的过程中完成组装的。
第一卷 第十三章:臂骨(下)
到了墓地便直奔那个被刚刚填平不久的古墓,可没奔几步,就被朝歌一把拎了回来。“是这边!”
“哪边?”
“祖坟山!”
“靠!你有种!连祖坟都敢动。”梁库开始跟着朝歌往祖坟山走,可忽又觉得不对:“祖坟山有什么好挖的呀?”。
“我终于在那七盘棋上想通了一道关!”,朝歌边走边说。
“七盘棋?什么关?”梁库忽然觉得自己理解的那个“通”可能跟朝歌的那个“通”不太相通。
朝歌:“那七盘棋我之所以输,是因为我总是想把六颗棋全都用上,却发现这样生套五行布阵,相反让我处处蹩脚。”。
梁库知道朝歌又要讲玄了,含含糊糊的应付着:“哦哦。”。
有时候梁库常想,平时少言寡语的朝歌,一到想通什么玄理妙机的时候,都特喜欢跟他滔滔不决的大讲一通,是不是搞专业的人都这癖好呀,我可只对那真金白银感兴趣。
朝歌:“而我在土家老人的行棋中发现,每盘赢棋中处在最中心点的那颗棋,从来都是只动不用。”。
梁库此刻已经正在想祖坟山里能有些什么了,但还没忘了应酬:“哦,好,继续!”。
朝歌:“知道为什么吗?原来那利用五行运局一但对攻起来,无论以那一行为中心点,都会削弱这一行的属性,从而导致漏洞百出。”
梁库:“恩!不错,有两套!”。
朝歌:“但这五行在运阵中如果要以[空]为中心,哦,就是那颗只动不用的第六颗子。”朝歌生怕梁库听不懂,处处小心说明:“周圆复始、首尾相连,那便彻底活了起来!”。
朝歌通关的欣喜之情,连心不在此的梁库也多少感觉到了:“加油!你真行!”。
朝歌:“墓地中的衍阵格局也是同等道理,所以……”
此时两人刚巧停在了高大的祖坟山前,朝歌接着道:“所以,这座墓地中心的祖坟山……,一定是空的!”。
一句话让梁库摊倒在了祖坟山上,费了这么大劲,他竟然想通的是这个道理。
可让朝歌没想到的是,祖坟山墓室内竟然堆起来一个土台,土台中央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个半米见方的石函。
这让朝歌皱紧眉头同时,却让梁库眼睛放出了光!
再接下来,却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石函中安卧的竟是一根臂骨。
被挖开的祖坟山已恢复原状,梁库在一边不断的抹着冒出来的辛勤汗水,朝歌正对着那个石函发呆,怎么也解不通,这祖坟山本该是毫无五行属性的空穴,怎么却多出来这半截臂骨?难道是他所悟有差?而且这半截臂骨又是谁呢?
一过午夜湿气渐重,在梁库的一再催促下,朝歌抱着石函思虑重重的向外走。
一路上梁库唱起了伤心民谣:月光光,心慌慌,一年到头白瞎忙……。
今晚并不象上次那样黑,就要圆起来的月亮,白茫茫的洒在村野一片。
可一个抗着锹镐,一个抱着石函的两个年轻人,却好像又走错了路。他们正不知不觉的一步步远离牧家村。
当朝歌忽然又有了上次误入树林的那种感觉时,梁库忽然腿一软跌倒在了地上。接着朝歌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双手酸软,竟连石函都抱不住了。他和梁库跌坐在一处。
酸软乏力迅速蔓延了两人的全身,梁库有气无力的:“我们,这是,怎么了?”。
朝歌勉强扭动视线,仔细看了看地势地形,笑了笑对梁库说:“这好象,好象是阵衍术的一种。”。
“靠,”梁库的靠声已经有形无神:“这又不不是墓地,哪来的阵那?”。
刚说到这,他们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堆满小商贩式情感微笑的人。
梁库恐怕再没现在这样觉得这张脸可爱了,强颜做笑:“老兄,老兄……帮”现在竟然连说话也越来越费力了。
文物贩子笑的更甜了:“兄弟,有话就说,我听着呢!”。
梁库实在想说,但已力不从心。
文物贩子又对朝歌笑道:“这位兄弟,有话要说吗?”。
朝歌一直冷眼相观,虽早已隐隐觉得这文物贩子大有来历,但他想不出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文物贩子又走到梁库身边,低下腰把梁库小心的扶了起来:“兄弟大半夜的,小心着凉呀!”。
梁库现在不只觉得文物贩子可爱,简直就是可亲可敬了!
可不成想,文物贩子手一松,任凭梁库慢慢瘫软滑在地上。文物贩子却保持刚才的姿势不变,继续笑着:“对,就这样靠紧我,咱现在就回牧家村。”说着竟真的像是扶着梁库一步步的走起来。
梁库忽然感觉像是被鬼摸了一下,阴冷出一身鸡皮疙瘩,惨淡月光下,现在再看那文物贩子的微笑,已经是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文物贩子忽然好象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朝歌:“哦对了,我们差点忘了这还有一位兄弟呢。”
文物贩子又扶着“梁库”走回朝歌身边,缓缓的低下身,不过不是去扶,而是一只手搭在了朝歌的脉搏上:“走,两个一起走”。
朝歌冷冷的看着文物贩子,现在也只有这双眼睛还算听使唤。
文物贩子渐渐露出了更加灿烂的微笑:“两个人加一起,我还可以承担,可再加上个这么大的石盒子,可就实在太重了。”。
说着,文物贩子慢慢的捧起了掉在朝歌身边的那个石函:“现在由我做主,只带盒子里的东西就成了。”。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石函,三双眼睛都在看着这个装着半截臂骨的石函,朝歌虽并不清楚这石函究竟代表着什么,梁库也实在看不出这石函有什么值钱,但文物贩子的手却已经在抖了,脸上的微笑已经一丝都看不见。
可就在文物贩子一点点的打开石函的时候,近处传来一阵“钉钉”的金属敲击声。
顺着文物贩子的惊恐视线,朝歌、梁库费力的看到了月光下,一个瘦小身影正在用一把斧子,一下一下的往一个土梗上钉着一根铁条样的东西。
此时的朝歌微微皱起了眉,梁库睁大了眼,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把所有的古怪凑到了一起。
那月光下钉钉的,正是土村的那个火暴少年!
第一卷 第十四章:一守五百年
文物贩子快速向左前方踏了三步,接着右手大拇指在手掌指节上快速点了一圈后,紧紧按在指节所属的“丑”支上。朝歌惊奇的看着文物贩子的一举一动,虽然在地势地形上他隐隐看出这大概是衍术阵,但又与他所悟到的阵衍术完全不同,看文物贩子在手指间的推局手法,更像一种古老的巫术。
梁库则更好奇的是那土村少年,随着“钉钉”的入地铁条,他竟然发现身上的酸软竟在一点点减轻。
可他马又发现,就在该死的文物贩子在自己掌指间乱推一通之后,对面土村少年钉铁条的力道开始弱下来,因为他的手看起来在发软。
等到文物贩子的左手拇指再点了一圈的时候,土村少年已经单腿跪地大口喘气了。
文物贩子再次露出了笑:“你这点道行跟我斗局还嫩了点!你老爹土守形怎没来呀?”说着警觉的向四周望了一眼。
听此话朝歌才知道,跟他下棋的土村老头应该就是文物贩子口中的这位土守形了。
大口喘气单腿跪地的土村少年,一直盯着眼前那根还剩半截的铁条,文物贩子的话,对于他好象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
“钉”!土村少年拼起一口气,抡起斧子又把那半截铁条砸下去了一点,力气用尽险些闪倒,全靠斧头支地,才撑住了上半身。
文物贩子轻笑了一下:“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已经把阵局逆转了,你现在砸的,可是在破自己的本气。”说着转头向朝歌、梁库扫了一眼:“我不怕他们缓过来,等到能站起来,最少还得一个时辰。”。
土村少年仍在死死的盯着那半截铁条,文物贩子在说话的时候他在静静喘气,文物贩子说完的时候,他再次一点点的举起了斧子。
文物贩子看着已经举在半空的斧子奸奸的歪起嘴:“你不信?”说着慢慢松开了掐着指根的手:“铁条入尽,破气不存,到时候催心伤腑可是你自找的。”。
一直没转神一眼的土村少年此时慢慢的转过了头,疲惫固执的脸上忽的淡淡一笑。这绽然一笑,把文物贩子的奸笑、朝歌的凝重、梁库的提心瞬间定格在当下。
斧头挥了下去!
铁条没土入根的时候,土村少年一口血栽倒在地。
朝歌冷冷的眼神里,少有的冒出了愤怒;
梁库的表情,也难得的一脸呆落伤感;
文物贩子则一副得意神情,却摇摇头:“不听长辈言,吃亏在眼前那!”说完便抱起石函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看起来虽也颇为艰难,但相信在场的几位再没人能拦住他。
可就在文物贩子刚刚踏出十步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不太大的脆响,那是他腿骨的断裂声。
文物贩子惊恐万分的一动不敢再动,咬着牙依靠着左边那条瘸腿勉强支撑住,但手中却依然死死的抱着石函。
这一变故让朝歌睁大了眼睛,就算土村少年那最后一斧钉入铁条发挥了作用,但他明明看到那文物贩子的最后一步正巧已经踏出了这个术阵地形。
而梁库的眼珠子左转右转,也没发现有任何外力敲击的痕迹,怎么就自己断了?断的实在是妙!
此时的文物贩子已疼的满头大汗,却惨惨的笑了笑:“好好!土守形你来了!多年不见,出来会会老兄弟吧!”。
朝歌只恨自己站不起来,否则他一定想看看更远的地势,他猜测,一定是趁土村少年在破阵的时候,土村老头布下了一个更具奇煞的阵外之阵!
已经渐渐开始恢复知觉的梁库笑着:“哈哈,儿子打前锋,老爸做后盾,上阵还是父子兵啊!”。
一阵静寂之后,没有半点回应。文物贩子又仔细的环顾了四周地势:“嘿嘿,什么时候土行族的人也变的藏头缩尾了?你既然不敢出来,那我可就要走了!”。
朝歌本就已经觉得今天的怪客连连,一定跟家族墓地有极大的关系,再一听到文物贩子说出的“土行族”,就更加心中一动。
文物贩子说完,一点点试探着左前一步,右上两步,似乎在试图拆解着阵外之阵,却在踏出第五步的时候,身体剧震,一口血狂吐了出来。再也支持不住,连人带石函跌落在地上。
静夜之下除了文物贩子的痛苦喘息声,仍无异动。梁库想再拍手叫好,却也被一种凝重氛围压制住了。
文物贩子抹了一下嘴口流出的血,喘息着:“土守形,算起来我们六甲旬和你们土行族还是同根同祖,为了这个风水大局,我们世世代代已经守护了将近五百年!五百年那!”。
情绪过激,文物贩子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喘息几下又道:“五百年世代守侯,其中的甘苦你比我应该更清楚,你别忘了,土守望是怎么死的!”。
又是一阵寂静,朝歌和梁库几乎忘了自己的存在,万没想到布下万局之迷的牧氏坟地,竟似乎还埋藏着更多古远之秘。此时原本生活在繁华都市的两个现代年轻人,仿佛被推进了隐藏在平静之下的另个世界。
文物贩子最后无力的笑了笑:“土守形,你不会是像我一样,也想要看看这石函里的东西吧?!”
文物贩子费力的抱起了石函,摸了摸,又望了望墓地的方向:“就算你看到了,也未必能帮的了你土行族。不过你既然想要,那就拿去吧!”。
说着,文物贩子猛力的把石函向前抛出,在引开注意的一刹那,一跌一撞的反方向冲出阵局,带着一路血迹消失在夜地中。
土守形就像是带着一身看不清的雾气,渐渐成形在月光底下。他把石函捧起来,放在了朝歌身边。然后又在朝歌和梁库右手指节所属的“未”支上轻轻推按几下,顿时两人的酸软几乎消了大半。
土守形最后把卧倒的土村少年扶在自己的腿上,用相同的手法让少年渐渐转醒。
少年一醒来马上坐起,四周看了看:“逃了?”。
土守形点点头:“走了。”。
少年又看了看朝歌梁库,便不再说话,用力一点点的把楔入地中的那根铁条往外拔。
土守形走过来:“再过一会,就可以走动回牧家村了。”。
“土……土……”朝歌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神秘的土村老头。
土守形:“就叫我土守形吧。”想了想又道:“按族规,我该称你一声命主。”
不等朝歌说话,梁库先瞪大了眼睛:“命主?”。
“对,命主。”土守形慢慢的在两人身边蹲了下来。
此时的朝歌一眼不眨的看着土守形,真不知道面前这个毫不不起眼的农家老头,会讲出怎样的家族秘史。
“四百多年前,玄学宗门里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物。也就是牧氏祖先。”老暮的土守形看了一眼专注的朝歌,慢慢讲起:“没人知道他的师承是哪一派,好像竟是早以失传了的古占闻声断相。”。
别看土守形的外形是个地道的农民,但一讲起家族传承,竟也满嘴的古文乱冒。把梁库听得满脑糨糊,朝歌却多少知道些,闻声断相是种只听声音就可预知测事的古占,相传为春秋战国时盲公乐圣师旷所创,但因此术对人心境要求过高,致使师旷殒世后,便无一人能谙此术。
土守形继续讲道:“这个年轻人就凭着只听声音就能测准来事的古占奇术,在四百多年前的玄门术界一路闯来,竟然无一能敌。这当然也就引起了当时皇帝的注意,传旨把他招进宫去,赐号神易国师。”。
梁库此时心里在想,古代人就是古代人,人家光听声音就能算准,现代是没的比了,也就只剩下光动嘴皮子骗骗人了。他想到的当然是牧大师一类异士。
土守行:“可不久这位神易国师竟忽然失踪,被皇帝下诏缉拿。罪名是神易国师利用职司之便尽读皇库藏书,融天下各派术数之所长后,竟勾结私党挖绝龙脉,妄图自立朝纲。”。
朝歌听到这,奇怪道:“如果神易国师真的达到了这样高的境界,就应该明白,更朝换代的国史大运,决不是一人的命力就能改变的呀!”。
土守形点头:“不错!这里面实在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梁库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们家又不是皇帝亲戚,怎么知道这么多?”。
土守形没有看梁库继续说:“我们家族在当时的玄门术界也算是名门望族,但过于孤世清高,得罪了当朝权贵。被他们收买异士,迁藏祖坟,破我家脉。害得整个家族奇祸连连,险些灭顶。”。
此时土村少年早已拔出铁条,坐在远处的土梗上盯着茫茫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土守形:“幸亏得遇当时已经出宫的神易国师,暗中点拔,化险为夷!当时家族祖先就立下重誓:奉神易为命主,肝脑涂地追随神易左右!”。
土守形仍是八雷撼不动的样子:“神易却并未接受我族祖先的重誓,祖先却以死相求。于是神易就告诉了我们那个天大的秘密!”。
朝歌聚精会神,梁库听的屏息,虽然没法知道天有多大了,但实在想知道这秘密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