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f 发表于 2007-1-25 16:02

变形人(那多手记)

引子

       

对于熟悉那多手记的人来说,新闻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看了那么多手记,以新闻开篇似乎已经成为一个模式,一个作者习惯,读者也习惯的模式。每次的新闻都是各个不同领域的,相同的是,新闻在手记里总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或是事件由新闻而起,或是新闻本身就是事件的中心。这次属于后者,新闻和《铁牛重现》一样有关考古,故事却不是穿越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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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ff 发表于 2007-1-25 16:06

评那多新作《变形人》(1)

       

  对于熟悉那多手记的人来说,新闻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看了那么多手记,以新闻开篇似乎已经成为一个模式,一个作者习惯,读者也习惯的模式。每次的新闻都是各个不同领域的,相同的是,新闻在手记里总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或是事件由新闻而起,或是新闻本身就是事件的中心。这次属于后者,新闻和《铁牛重现》一样有关考古,故事却不是穿越时空。




  众所周知,那多有着属于能吸引超自然事件的体质(出自梁应物判断),这次是一搬进向水笙借住的小区——志丹苑,就见到了很多怪事。先是有骨骼柔软,被卡车轧,从楼上摔下摔不死的猫;之后又出现了前后两段身体能够分开自由活动的蟑螂;喜欢在沙里钻来钻去,生活在沙里的鱼。而楼上的美女邻居——苏迎的精神病史和X机构研究员阮修文对其观点的异常反应,使海地人的存在与否显得更加扑朔迷离……这些超出人类常识的怪事全在志丹苑发生了,并且全让那多看到了。对普通人来说固有思维方式被打破的感觉是很不好受的,这比起被人硬塞一套完整的新的理论,还难以接受。无论是对于主人公来说还是对于读者来说,这种震撼是可想而知的。

  苏迎显然是这部手记的女主角,同样是个美女,看来那多还有着属于能吸引美女的体质,虽然这些美女大部分都只是他的好朋友而已。可是这个美女却有些神经质,从那多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就可以明显感觉到:在泡澡时睡着,忘记关水,以至于水漫金山;总是拖着一个结识不久的男人聊天,说些什么海地人啊让人无法接受的东西……那多开始是陷入了美女怪圈,而作为读者的我们,也无法避免被作者的思路牵着鼻子走。之后得知了苏迎有过精神病史,原以为一切可以迎刃而解,可是却和事实的真相大相径庭。作者运用悬念和伏笔一再误导读者,让人上当,同时又能自圆其说,显示出了作者的功力所在。

  水笙是海底人中能力最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在万分痛苦的情况下仍旧能消耗巨大能量来保持人形,也由此看出水笙的意志力是多么坚强。与苏迎相比,水笙的形象显得有些单薄,可是在整个故事的发展中,这样的安排有显得有所侧重,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而水笙的体弱多病、满屋A片和海地人维持人形需要消耗巨大能量、海地人无法体会到爱情,这种种呼应,让整个情节显得更加丰满与严谨。

  作为X机构的研究员,阮修文给人的感觉和梁应物有些相似,虽无梁应物的不苟言笑,却多了几分由于家族背景而产生的神秘气质。他的工作自然是在保密状态下进行的,但是却被自己的外貌背叛了,也是因为这个细节,让情节的推进更加自然,毕竟X 机构研究员也是一个普通人。但到底是X机构的,阮修文的实力和坚定的意志力让人不容小觑,以至于和路云展开了一场精彩的对峙,让读者都能感受得到场面的紧张感。

  路云似乎是除了那多和梁应物之外,出场频率最高的角色了。只是那多每次见到路云都不免有些战战兢兢,可能是由于《凶心人》里受到的震撼实在太大,这个女子是不好惹的啊!而这个被作者描绘得近似于妖的女子,每次都能给那多极大的帮助,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和阮修文对峙的场面相比,对于给苏迎催眠的场景描绘得稍显夸张,似乎担心对路云大材小用了。

  那多手记不是恐怖小说,虽然其中不乏恐怖的内容,但是这种恐怖只是源于未知,与其说这是恐怖,不如说是诡异,而手记的主题永远是对已知知识的质疑,《凶心人》中的幻术、《坏种子》中的母体、《铁牛重现》中的虫洞、《幽灵旗》中的暗示、《神的密码》中的世界观、《过年》中的年兽、《亡者永生》中的太岁、《返祖》中的三兔图以及《变形人》中的海底人,没有一样是现代科学所能解释得通的。而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或许这就是那多手记的魅力所在吧。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08

评那多新作《变形人》(2)

       

  幽默是那多手记中不可缺少的小元素,连《亡者永生》那么压抑的环境下,都能出现个搞笑宝宝——甄达人,由此可见,这一元素在手记中的重要性了。看完了《变形人》我才明白那多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自恋的。在《神的密码》中,作者是这样描写水笙和苏迎的——一对璧人,这原本没什么,帅哥美女是人人都愿意描写的角色,可是《变形人》中,水笙是以那多为蓝本进行变形的,也就是说,作者在夸和水笙有几分相似的那多长得帅呢。而这种细节在《亡者永生》中也有明确的表现,书中不止一次提到过范哲长得极帅无比,而范哲


的侧面和那多是很像的,由此可以推断出那多也是一个帅哥。这样看来,作者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自恋倾向呢!所以以后说到帅哥,不要只想到“冷面”梁应物,还有一个好奇心极重的那多小朋友呢。

  整个故事的基点是爱情。这里的爱情不同于“星座系列”,星座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用淡淡的笔触来诉说故事,不经意间让读者被感动;也不同于《亡者永生》,《亡者永生》中的爱情是那多自己的切身体验,让人感觉到了炙热与心跳。而《变形人》中的爱情是独特的,是手记中从未出现过的他人之爱,是星座中不可能出现的异类之爱。这是一个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故事,爱情让人变得坚强、执着,水笙即使承受再大的痛苦,甚至以生命作为砝码,也要信守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苏迎即使被人认为是精神病患者、被人孤立,也坚信海底人的存在。不禁让人感叹爱情真伟大。

  而在生活节奏极快的现在,似乎一切都变得十分现实,原本最纯洁、高尚的爱情,也沾染了世俗的味道,变得功利起来,房子、票子、车子……在现代人心里,很多都可以排在爱情的前面。《变形人》中那冲破层层阻隔的真爱,在现实生活中,是否还存在呢?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或许就是爱情的真谛了吧。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09

前 记(1)

       

  新闻:上海考古史重大突破 志丹苑遗址终结渔村传说

  600多年前上海还是一个小渔村?如此说法有望被彻底终结。经过市文管会考古部专家9天的紧张挖掘,昨天,位于本市志丹路延长路交汇处的“志丹苑”元代石闸遗址考古终于真相大白。在遗址现场,两根粗大的青石柱昂首挺立在大坑的西北角,元代建造的石闸立体上半部分已清晰可见,而再往下2米深处已探明的由 1000多平方米大石板铺成的建筑物也将在短


时间内露出真容。如此规模巨大、做工考究的古代石闸在全国尚未看到过。它见证了600多年前上海航运史上的繁华。这是上海考古史上最重大的发现,也是全国重大考古发现之一。

  遗址的发现纯属偶然。2001年,志丹苑开发商在建18层商品楼时,打桩至7米时无法打下去,工程负责人马平平先生花了12000元购置金刚钻继续挖,结果挖出铁合金锭搭扣和石板等文物。5月3日,一位热心文物保护的市民打电话给市文管会,引起了市文管会考古部主任宋建的高度重视,他立即派家离遗址较近的考古队员陈杰博士赴现场调查。陈杰发现除了铁合金锭搭扣外,还有企口拼接的厚达25厘米的石板,石板下是以铁搭扣连接,厚达15厘米的衬石板,石板下还有带铆槽结构的粗大横梁,其下还有木桩支撑。陈杰当即排除了古墓葬的可能,并向宋建作了汇报。宋建根据长期考古经验,预感到这将是一项大型水下石构水工建筑遗址,便通知施工单位停止施工,保护现场。

  在市、区政.府领导及有关专家的精心准备下,遗址于今年8月26日正式开挖。在挖掘现场,记者亲眼目睹了遗址堆积层中发现的元明时期的砖瓦、青花瓷片、青瓷碗等文物。在遗址东南、西南角地下5米处发现数根粗大的木桩。元代石闸由两块巨大方柱体青石构成,两块青石位于一条南北直线上,间隔680厘米,顶端距地表深150-250厘米,已露出的青石高度330厘米,面宽90厘米,四面规整,棱角分明。两块青石相向面正中各凿出宽28厘米、深17厘米的凹槽,凹槽上下笔直、槽底平整。它比1993年被评为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今已建成宋辽金遗址博物馆的北京金中都水关遗址规模还要大,做工更精致,而且保存十分完好。

  据文献记载,此地在吴淞江故道的芦子浦、扈渎垒附近,吴淞江是上海明代以前最主要的河道,直入东海,它对上海兴起和发展起过重要作用,唐以后逐渐淤浅。元代都水监任仁发曾受命疏浚吴淞江,并置石闸、木闸数座,以限潮沙。此次发现的石闸可能同任仁发治理吴淞江水系有关。

  市文管会领导汪庆正先生说:“这次发现的元代石闸遗迹是全国最大的,特别是两根石柱不得了,连全国文物保护单位北京金中都水关遗址也不能相比。这在一向少有重大考古发现的上海地区发现更是不得了。上海城市的变迁、上海水道的变迁、上海水利的建设,书本上有一点介绍,但究竟怎样说不清楚。上海的古建筑在上海似乎很重要,但在全国是排不上号的。元代水闸建筑不只是上海的事情,也是全国的事情,它在全国也是可以排在首位的,这是上海的荣耀。”

  文管会常务副主任陈燮君在采访中更是信心十足地说,这在上海是建国以来第一次,意义非同寻常。该遗址很有可能被评为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

  昨天,上海市文管会领导正式透露,由于志丹苑遗址的庞大规模和完整保存,使它在考古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文管会已决定在志丹苑原地建造起一座遗址性博物馆。据悉,这将是市区内唯一一个遗址博物馆。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年内即有望启动。

  《新闻晨报》2002年9月6日

  再看到这篇报道,我忍不住还是会微笑起来,尤其是在开始写这篇手记之际。

  其实对志丹苑小区的居民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新”闻,因为那座工地都已经在那里好几年了,而且在这篇报道出炉一年前就传出了发现古代遗址的消息。说来惭愧,当时我还是一个嫩记者,也就是所谓的“菜鸟”的时候,就曾经在这件事上碰过钉子。那时我一听见这件事,立刻赶到现场做报道,我敢说我是当时第一个报道这件事的记者。结果当时有关方面态度出人意料地谨慎,马上通知媒体封锁消息。我那时还兴冲冲地再次前往工地打算跟踪报道,结果当然吃了闭门羹,再也没了下文。就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10

前 记(2)

       

  没想到的是,时隔一年,有关方面又重新组织媒体进行报道,我早就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所以我只到现场粗略地看了一下施工处,随便采访了几个有关人员,随便拟了一篇官样文章,也就是以上那一篇。

  当然,一如我所说的,这条新闻从其实际意义来看也能算是一条相当重大的新闻。对上海这样历史颇短的移民城市来说,身为全国最现代化、最先进的金融中心、商业中心、工业


中心等,最缺乏的便是悠久的历史及其考证,因此对考古也总是不甘人后,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这样的历史古迹相当稀少难寻,而且可以用来驳斥那种认为上海在近代以前一直是小渔村的观点。小渔村怎么可能建起这样规模宏大的水关建筑?

  以上所说的,仅仅是从报道上来看志丹苑遗址。好像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如果它确实表里如一地平淡无奇的话,便是我的大脑出了问题——这当然不可能。在开始叙述继这篇报道之后接踵而来的一连串本人亲身经历的匪夷所思的奇妙事件前,我首先要郑重申明,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无疑的,没有一句假话。如果你不相信人类对这个世界其实一无所知的话,你可以不必再看下去。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10

一 九命黑猫(1)

       

  《晨星报》的编辑部一如既往地弥漫着一股散漫的气氛。虽说是工作时间,但人并不太多。我并不讨厌这种没有丝毫压力的工作环境。虽说已经是九月份了,然而上海的天气却越来越热,也不知是不是全球变暖的关系,总之大街上一片盛夏景象,在办公室里同事们还穿着短袖。我正盘算着,今天又是在办公室里吹冷气,休闲一整天。

  记者的生活就是这样。别人常常会以为记者的生活都是充满新鲜刺激,其实说穿了也就


是在自己做的这个圈子里打转,接触固定的一群,而新闻的类型无非也就是那几种,搞体育的无非就是报道比赛,搞娱乐的每天就是找绯闻,在这里我不能再透露更多,那都属于行业机密的范畴,不足为外人道。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当我听出是房东的声音时我并不意外。我是一个人租公寓住的,我自认为平时的生活属于无忧无虑的那种,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自由。今天是到期该交房租的日子,我记得很清楚,钱都准备好了,房东根本是多此一举。

  然而房东说的却不是这样一回事,原来我住的那幢公寓面临一些建筑问题,要马上整修,我不能再住下去了,明天就要搬走,这实在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尽管房东老太太一再道歉,知道这过于仓促,她也是出于无奈,但还是无法改变我今天就得搬东西搬走乃至今晚很可能无家可归的窘况。

  我口里说着没事但心里实在有些犯难,朋友中不知有没有肯让我借宿一晚的,可是找房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顺利解决的事,难不成要住旅馆?那我接下来就只能三餐吃速食面过活了……

  幸好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同事水笙跑来要我替他向领导请个两星期的假,说是回老家探亲,下午就走。

  我不禁暗喜。水笙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进报社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平时寡言少语,不善与人交际,不过和我关系不错。记得他刚进报社那会,我时常帮他解决一些麻烦,刚开始是帮他修改稿件,后来还在他生病的时候帮他完成他做到一半的一组报道。所以他一有事都会来找我帮忙。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也是一个人租在外面住。

  于是我一口答应帮他请假,心想秋收的时候也该到了。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水笙说完,厚着脸皮向他借租。谁知他却吞吞吐吐地,犹豫了半晌。

  没办法,我只好义正词严地教训了他一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惜搬出陈年旧事,总算说得他一脸不情愿地交出了房门钥匙。

  总算水笙还是通晓大义。在此需要声明的是不是我总是记着给别人的恩惠,实在是像水笙这样身体虚弱的记者太过稀少。像我们这样跑跑一般的社会新闻,大多数时间在市区内他都常常累得受不了,若是让他去做体记或娱记八成他早作古了。真不知小时候的“体锻标准”他是怎么通过的。

  话说回来,若不是水笙说出地址,真不知道他家竟然在志丹苑。我实在有些惊讶。前些日子做志丹苑的报道吵得那么厉害,竟然没人知道他就住在那里,可见他和同事们不怎么熟,平时他们一群家伙常常挤到这家或那家通宵玩牌,显然水笙是从未参加过此类活动。

  反正事情顺利解决了就好,我手头也没有什么工作,干脆就直接叫辆车准备回去搬行李。水笙好像还是不太乐意,说是赶火车,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我飞快地整理我的行李,其实就是乱塞一通。我的行李并不多,整理完毕一看,正好两大箱,说多不算多,说少又不算少,虽说一个人便足够搬走,但会相当辛苦。我叫了一辆出租飞快得直奔志丹苑,待会可以叫司机帮忙搬一下。水笙说他住在最靠近考古工地的那一排房子,吵得要死,环境实在不怎样,但是在一楼,不用搬大箱子爬楼梯。我一边思量着,一边先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过了一会儿,眼看车子即将驶进志丹苑小区的门口,司机一时兴起,一个加速变道超车,全然没看见一个交警就站在那边。于是车被交警拦了下来,那警察喝了一声“违章变道”便掏出小本子。谁知那司机估计开了二三十年车了,见交警犹如见爹妈一般亲近,不甘束手就擒,毫无惧色跳下车便大声理论。二人立刻争吵起来。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11

一 九命黑猫(2)

       

  我一看这架势,知道一时半刻解决不了,便自己下了车,准备搬行李。我满不情愿地把两只大箱子搬下了车,招呼站在大门口的警卫,叫他帮我看着一只箱子,我自己搬起另一只便准备走进小区。

  正在这时,一辆满载泥沙的大卡车飞速地隆隆驶过,声势浩大,引得我不经意地回头望了望,然而我瞥见从门口一旁的绿地中,一只黑色的影子正巧出现草丛中,并且受惊似地急


速窜出,说时迟,那时快,就恰巧在那一瞬——我清楚看见那是一只黑色的猫——被狠狠轧到了巨大的车轮下,“吱——”的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一下子盖过了吵闹声、施工声而使周围一下子好像寂静了下来。那只黑猫被如此的庞然大物轧得几乎完全扁平,身体夸张变形,只有脑袋露在车轮外,一大滩血吐了出来喷出老远的惨象赫然映入了我的眼帘。事实上那只可怜的猫被轧死的整个过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卡车司机探头望了望,重新发动,沉重无比的车轮又一个接一个从黑猫身上碾过,卡车继续呼啸着扬长而去,只剩下一具扁平、肮脏不堪的猫尸还横在路中央。

  我把第一只箱子搬进屋再返折回来,已经是一身的汗。再一看那出租司机与交警的舌战已经结束,胜负虽未知,车却开走了,我的另一只箱子还伫在那里。我暗骂我估计错误,浪费宝贵体力。那只猫似乎僵硬的尸体还横在路中央,从沾上的灰尘来看,可能又被其他急驰而来的车轧过了。两边马路上人也不算少,路口有一家书报亭,老板还在探头张望,但见到那具猫尸,表情无一不是漠然无视。难怪有人说现代社会的人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也没有人皱一下眉头,大概除了我以外。

  感叹归感叹,我依旧拎起第二只箱子,向警卫打了声招呼便往回走。走出没几步,一条黑影迅捷地从我脚边闪入了旁边的花园,随即是一阵串草叶的“沙沙”声,一瞬间便消失了。

  我回头四顾,好像一点异状也没有,但总有些不对劲。我有些诧异,又说不出是什么,刚想继续向前走,突然意识到一定有什么不同,再猛地回头去看时,一切似乎如常,但在干净的路中央,只留下一滩猩红刺眼的血迹,那只猫,那只黑猫的尸体却不在了。

  一阵寒意自黑影擦过的脚直传上身来,我再环顾四周,一个个行人依然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个书摊老板依然东张西望着,倒是我的一脸茫然的表情使有些人向我投来奇怪的目光。那个警卫应该是一直站在那里,我忙招呼那警卫:“师傅,您有没有看见刚才那儿一只死猫哪儿去了?是不是有人来处理过了?”

  “啊?”那警卫显然还没明白过来我在说什么。“死猫?”

  在那一刻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像感到所有人串通起来与我开了一个玩笑。这种恐怖的想法仅仅是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却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所幸的是,我知道我并未遇上什么超现实的东西,因为有明显的证据——那滩血迹还留在原地。我相信我看见一只猫被轧死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问题在于尸体到哪里去了呢?

  “就是刚才有一只猫在那儿被轧死啊,就是在留下那滩血的地方……”我想这警卫多半是在敷衍我,于是干脆指给他看。

  “不知道。”那警卫耸了耸肩,“大概没死透吧。青蛙没了头也还能跳呢。”说完又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起来。

  “哦。”我知道再问下去只会被人当成神经病,随口应了一句,脑中清楚地映出那只黑猫被轮胎轧过,身体瞬间被轧扁吐血的画面,实在惨不忍睹。我也知道刚才只是短短的时间里不大可能有人在警卫不注意的情况下替猫收了尸。但是,不管怎样,不可能有动物被这样狠狠地轧过还不死,就算真有九条命也不够。

  多半是被其他车轧过时,勾在车底被拖跑了吧。我只能这样推测,然后再转头看了一眼血迹,完全没有拖动的痕迹,也许是……不管怎样,如果我的推测错误,那就是有东西超出了我的理性思考范围。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12

二 住在楼上的美女(1)

       

  先不管有关动物生命力究竟能有多强的疑惑,我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到搬家上。要住至少两星期的地方,还是应该弄干净些。我把箱子都搬进了屋子,开始把日常用品都安置下来,等到一切完毕,已经将近天黑了。我终于可以舒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

  然而在整理过程中,我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便是屋主的私人收藏。在沙发扶手和坐垫间藏着几本色情杂志,有《阁楼》还有一些日本的AV杂志等等。随后我也在电视柜的几个抽


屉里顺理成章地找出了不少A片,港台日韩欧美的,数不胜数。另外水笙的卧室里也有不少“证据”,床单下,床头柜内,到处春光。想是我突然向他提出借房请求,他一时来不及藏好。

  一想到水笙看上去白白净净地,戴着无框眼镜,人长得绝对斯文,平时羞涩得很,却有如此强烈的这方面的喜好,实在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他在报社时也是经常都有气无力的,几次生病也都是什么疲劳过度,不堪负荷什么的,不会是打手枪打的吧,若真的是,得尊称他一声“枪神”才是了,嘿嘿。一定就是这个原因,他才不肯借房子给我吧。我不由乐起来。

  不管如何,一个单身成年男子嘛,也算正常,我将这些精神食粮各自归位,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考古遗址发掘的工地的位置,由于天一黑就收工,现在那边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我拉起了窗帘,心里只祈祷他们第二天不要太早开工搅了我的好梦。之后的一整晚,我坐在书桌前,开始在我的手提电脑里写那多手记。这篇手记我倾注了不少心血,断断续续地已经写了四个多月,如果不是因为一些事件而中断,早就该写完了。这篇手记所写的,是我一年多前的一段恐怖经历。

  要克服对过去的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次面对它,冷静地由我自己重新整理,用笔重现出来,许多针对由于过去的可怕经历而造成的记忆障碍或者精神分裂的心理治疗,其实就是在心理医生的引导下,让病人自己一点一点地描述出整个事件,也就是一个重新回忆并让自己再次置身其中的过程。只不过心理医生会不断进行鼓励、适当控制病人情绪。我相信将这次经历写成手记是使我能从当时强烈的恐惧中彻底解脱出来的唯一途径。(详见《凶心人》)

  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我对着屏幕,觉得脑袋有些发涨,手指也有些酥麻了,于是才停下来,拉开窗帘一望,只有几盏路灯亮着,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我伸了个懒腰,泡了一杯咖啡,准备上一会网。

  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一声猫叫。

  我一凝神,侧耳听去,外面确实传来听起来有些刺耳的猫叫,一声一声有些断续,好像是受了伤的哀鸣,但声音响亮却不像受伤的样子,我听过猫发情时发出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婴儿哭声,以及打架时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但从未听过这种猫叫声。

  我急忙向窗外望去,光线实在太过微弱,看得不太清楚。我把台灯关了,这样可以略微看得清楚一些。隐约中我似乎看到一团黑影蜷缩在草丛中,不断发出诡异的叫声。从体形和叫声来判断,那当然是一只猫,从瞳孔中还不时射出闪闪烁烁的微光。然而它蜷在草丛内,我不确定是否是下午目击的情景,使我做出了那是一只黑猫的判断。但不出意外的话,那的确是一只黑色的猫。

  潜意识里,我总觉得那只被卡车轧死的猫已经复活而且就在志丹苑小区内,但这只是否就是那只死而复活的猫,还是很难下结论,毕竟一座小区内有两三只野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颜色当然也可能有相同。

  我的记者的好奇心驱使我决定亲自去看一看。在我打开门的瞬间,“哧”的一声,那只黑猫直窜了出去,尽管我在身体素质的鼎盛时期就意识到,人是追不上猫的,我还是忍不住快步赶了上去,我看见它往工地那边跑,也是便向工地那边走了过去。

  追到工地边,早已没有了猫的踪影。偌大的工地显得格外寂静,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路中央,虽说我胆子不算小,还是浑身不自在,当下便决定回去睡觉。

[ 本帖最后由 cff 于 2007-1-25 15:13 编辑 ]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14

二 住在楼上的美女(2)

       

  就在我回身之际,一阵凉风吹过,在这种炎热天气应该会令人感觉惬意,然而我却感到有点刺骨。我有些不安地再环视了一下,赫然发现在离我不远处的工地旁,竟然有一个孤零零的白色的影子。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我的好奇心在这时候适时取代了一部分恐惧,使我壮着胆又向前走了几步。




  那惨白色的影子徐徐转过身来,我这时才看清,原来是一个长发女子。随即我不禁想现在说她是女“人”还言之过早,停住脚步不敢再走上前。

  一时间,我呆立在那里,在零星昏暗的灯光下,周围的气氛着实恐怖,我不禁想不管她是人是鬼,我是不是在她过来之前应该先离开才是。

  幸运的是,那女子已经听见脚步声,并且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藉着四周楼房里射出的光线和路灯微弱的亮光,我还是能够大致看清楚她的样貌,足够证据表明,她是个美女,是有点古典气质的那种,这使我的恐惧感降低了不少。毕竟就算撞鬼,也是个比较漂亮的女鬼。

  我远远观察了她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过了头,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在哪儿见过,又没办法把她和某个名字联系起来。然后我又觉得自己见到美女的这种反应有些可笑,这好像是最老土的一种向美女搭三的借口吧。这儿也不是衡山路酒吧区,随便见到个美女搭讪都会有可能发展一段广岛之恋。这儿的环境和那女子的装扮,怎么看也像恐怖片不像言情。当下我打定主意,无论她是人是鬼,我都不予理会,回去睡觉比较实惠。

  睡在床上,我又回想了一下。黑猫,我记得是被人称为最不吉利的象征之一,我也弄不清我今天到底碰上了几只,总之不会是好事。长发白衣女子又是鬼片常用的道具之一,从聊斋到午夜凶铃,种种迹象来看,我觉得都是我在行霉运的征兆,这几天要万事小心。

  这样折腾了半夜以后,我好不容易才睡着,待我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我躺在床上,虽然已是神志清醒,但实在是懒得不想起来。说实在的,这套房子很不错,装修得也还算干净,床尤其舒服,天花板……天花板竟然有不少水印。

  我躺在床上皱眉看着天花板的水印,有些地方的涂料甚至已经起了泡。我印象中志丹苑小区的历史不算太长,新造的楼就成了这副模样,当然楼房建筑偷工减料、结构不合理是现在社会上比较普遍的一个现象,但志丹苑小区应该还是不错的,如果出了问题,作为一个记者,我义不容辞……恩?

  靠近左上角的还在不断扩大的几处水印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又仔细看了一会,那些水印确实还在不断成长,这有些奇怪,一般来说,楼房发生漏水都是由于上层楼的水管铺设出了问题。可是这水印却好像是通向客厅。如果不是楼房的结构有问题的话,就是楼上的人家出了什么事。

  我当即起床。穿好衣服,也来不及洗漱,快步跑上二楼去敲门。

  一上到二楼那户人家的门口,便可以清楚地看见门内有水正漫出来,流了一地。我急忙大力敲门,心里猜想可能是主人外出忘了关水龙头,孰料这时门却打开了。

  “什么事?”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简单的条纹睡衣的长发女子。

  我一见到她就愣住了。事实上我一见到她就认出来她百分百就是昨晚我撞见的那个女子。凑近了看,她绝对可以算是一个美女。特别是她有一头值得大多数女子称羡的乌黑长发,可以算是她非常明显的特征,不过现在略显凌乱。她一手还在整理着头发,见到我时也略微顿了一顿,估计她也认出我是昨晚她遇到的那个人。

  “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她有些敌意地看着我,身子往房内退了退。估计她是结合昨晚的相遇,以为我是不怀好意跟踪她的变态。

  我瞥见她穿拖鞋的脚已经湿透了,裤子也湿了一部分,看起来十分狼狈。“我是住你楼下的,昨天刚搬来,今早看见你这儿在漏水,下面我房间的天花板都起泡了。”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19

二 住在楼上的美女(3)

       

  我伸头看见她身后房里已是水漫金山。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很明白了,你的情况好像比我还糟糕呢。”

  “哦……那真是对不起。”她歪了歪头,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我泡澡时睡着了,忘了关水,水满出来弄得到处都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呵呵,搞成这样子。”说着踢起一


小串水花,笑了笑。

  我再次仔细端详了这个女子一下,总觉得她很眼熟,她似乎有用手拨弄头发的习惯动作,不停地用食指和中指梳理着垂过肩背的头发。我这才想起我确实是认识她的。至少我知道她的名字。

  作为一个经常和人打交道的职业,记者要记住很多的人名,这是新手很头痛的一件事,在面对某个你想套近乎的对象时却叫不出名字,是职业大忌。我不属于那种勤奋的记者,但经过脑子的名字也不会轻易淡忘。昨晚一时记不起,现在总该回忆起来了。

  “你……你是叫苏迎吧!”我问道。

  “你是……?”那美女不由诧异起来,睁大眼睛盯着我。

  “我叫那多,是《晨星报》的记者。你拍的洗发水的广告现在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一个月前我们做过你的报道。”

  原来这个苏迎是现在小有名气的一个广告明星,除了她的长发以外,她的脸也长得不能说不漂亮,看起来非常清秀可人。我自认欣赏美女的眼光还是有的。后来我们领导大概也注意到了她,以为这个女孩将来一定会红,就打算趁她还没大红大紫时先做篇采访,一旦她名声鹊起时便会感谢我们当初的支持和宣传,也显出我们领导高瞻远瞩,眼光不凡,于是就在一个时尚话题的报道中做了她的采访。

  “哦,对。那次是一个叫水笙的记者,他就住在我楼下,有时还会找我聊聊天的,那么你是……”苏迎也一脸恍然。

  “是这样的,他有事外出了,把房子临时借给了我。”

  “哦。”她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那多先生。”

  我们握了握手。

  “哪里,我才深感荣幸。其实说起来我认识你在水笙之前。”

  “哦?”

  其实本来那篇对她的采访是由我去做的,只是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我实在脱不开身,只好叫水笙代我前去,没想到这么巧,水笙和苏迎竟然都住在志丹苑,还是上下楼的邻居。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认出她来。

  我向苏迎耐心解释了这一段前因后果,说到最后一层时,我不禁暗骂自己错失一次与美女亲密接触的机会。而且水笙看来也不是傻瓜,平时一声不吭,这种时候倒没有浪费机会,还与她有一点普通的交往。不过只要想想天花板上的水印,也就释然了。

  这样一来,我和苏迎也算相识了。我半开玩笑地对她说,这也算一种缘分。她也点头同意。

  “那么,我先失陪一下,”苏迎环顾了一下屋里的水,叹了口气,“我要先把屋子收拾好。”

  “你一个人收拾很辛苦吧,我反正也没事,让我也帮忙吧。”既然大家认识了总不好意思就这么离开吧,更何况是一位漂亮的小姐。我自告奋勇献殷勤道。

  没想到她毫不客气地把我请进屋里。

  屋里一片狼藉,湿透的报纸满地都是,几只拖鞋像小船一样漂在水面上。好多东西被匆忙地堆在一旁的桌子上,包括一团团才拔下的电线。我见过的单身女子的房间中,这恐怕是最乱的一间了。

  “男生就帮忙拖地板吧,我力气太小。”她扬了扬头发,递过来一把拖把,我接了过来,暗暗吐了吐舌头。

  于是一边开始了我们的打扫,我们一边进行了初步的交谈。

  “平时除了拍广告,你还在做什么工作?”

  “上课啊!”苏迎漫不经心地回答。

  “哦,你还是大学生啊?”我微感意外。

  “是啊,我在上海大学读影视。只不过是有时候会有人找我拍些小广告,我只是赚点零用钱罢了。”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19

二 住在楼上的美女(4)

       

  “不过电视里经常播你的广告呢。平时有没有人找你签名?”这也是实话,她的洗发水广告好像是在几个黄金时间段滚动播出的,时不时地,她那个甩头发的POSE会在眼里晃来晃去。

  如果要说她给我感觉上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她的眼神总给人有点茫然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刚睡醒而眼神有些慵懒的关系吧,而且回答我的话时总是一种很随便的语气。如果换一


个大大咧咧的男人,谈话时这种态度是很令人恼火的,可是眼前的美女不会让人有这种感觉,倒是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没有啊,还好吧。”

  我一边拖着地板,忽然看到从浴室往外到客厅的大部分地板都是防水地板,便开玩笑地问他:“你是不是经常碰上这种事,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紧张,好像无所谓似的。”

  没想到她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的小小推理的成功。

  “我特别喜欢泡在水里的感觉。”她停下来,做了一个水淹过颈的手势,微笑起来,“比睡在床上舒服多了,所以我特别容易忘我,一泡进去就没完没了,简直像灵魂出窍一样,所以水经常溢出来,还好楼下的人还算客气。水笙他从来也没有说什么。”

  我想起天花板原来就有的不少水印,总算了解了其中的原因。再说水笙不擅交际,遇上这种事估计也不会处理。更何况对方是一个美女。但这样的奇怪毛病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也许有洗桑拿、土耳其浴成瘾的,大概和她属于同一类型的吧。

  不管怎样,她给我初步留下一个性格有点古怪的印象。

  我继续卖力地拖了几下地板,苏迎把水扫上阳台,我扯了几句,立刻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便是昨晚那次相遇。一想到昨晚那种气氛,我又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也有半夜出来散步的习惯吗?”

  “昨晚那个果然是你。没有,我昨晚睡不着了便出来散步。”她看了看我,拨弄了一下头发回答。

  我忍不住问道:“那三更半夜的,不会怕吗?”

  “怕什么?”

  “怕……会有鬼啊!”我开玩笑道。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怕!”没想到苏迎有点不耐烦起来,语音显得有点激动。

  “不是,我开个玩笑,本来嘛,呵呵……”我没料到苏迎这么容易激动,连忙解释了一下。

  “那你三更半夜地跑到那里干什么?”她随即反问。

  “呃?”我没想到她有此一问,随即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难道我认真诚恳地对她说,是因为有那么一只黑猫,被卡车整个儿轧扁了吐了一大滩血后半夜里又跑到我家窗口外晃悠,还大声叫唤,我出去追它,结果追啊追啊追没了就碰上她了?基本上这样的回答苏迎要么觉得我脑子有病,癔症发作,要么觉得我胡乱编造借口,存心不良,图谋不轨,而这两者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一时间我拼命在脑中编着借口,我们谁都不说话,场面有些尴尬。

  “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想知道。”苏迎看我的窘相,先开口道,“我们得快些打扫,我下午还有课。”

  “哦,对。”我连忙道,“我下午也有事,要赶回报社,赶紧吧。”

  于是我和苏迎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心打扫,不一会儿便解决了房内的水,打完了招呼后我便下楼洗漱,准备下午的工作。

  回到房里,我顺手打开电脑,检查了一下这个月的工作量,这才发现这个月我发的稿子数量太少了,这样下去恐怕有完不成指标的危险。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身为资深专业记者……不过话说回来,最近的新闻实在是乏善可陈,本来嘛,新闻都是要记者自己想办法挖掘的,我这两天虽然每天都上网,但什么有意思有新意的信息都没有收集到。

  我又不愿意随大流地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炒无聊的新闻,所以自从发了那篇有关志丹苑的官样文章以后就没怎么写过东西。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20

二 住在楼上的美女(5)

       

  志丹苑!对了!我一时几乎忘了我就住在这个考古工地旁边。这样一来不管怎样顺手也要从里面挖出点新闻来,才不算辜负了这份运气。

  我草草地以方便面结束了我的午餐,出了门便直奔工地。

  来到工地边远远地我便看见了一个人,戴着安全帽站在工地边,拿着图纸好像在指挥施


工。那是主持这项发掘工作的考古队队长,我记得他的名字叫张强。那次新闻发布会上,无数记者将他团团围住,无数闪光灯闪得他一愣一愣的,所以我对他印象比较深刻,至于他当时讲了些什么我倒记不得了。现在他一个人在那儿监督着发掘工作,正好给了我单独采访的机会。

  “张队长你好!我叫那多,《晨星报》的记者。”我熟练地自报了家门,“我想请教一下,考古发掘工作有没有什么进展?”

  那家伙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你好。这两天我好像一直都在和记者打交道。”他笑着说道。

  这位张强一看便知是老实巴交的人,和这种人打交道很容易,他说话一般不会隐瞒什么,也不会耍花枪。

  然而一问之下,实在令我大失所望的是,发掘工作几乎都没有什么进展,张强和我说的基本上还是十天前发布会上发布的那一套而已。没有发掘到任何有意义的文物。考古这种事情的进展确实缓慢,因为这属于精细活。我向工地望去,在工地外围有一些工人在推运泥土,在工地里面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专业发掘工员, 拿着还没巴掌大的刷子不停地刷着,屁股撅得老高,远望起来好像一只只蜥蜴在那儿吐着舌头。时不时有人扫出一块碎瓷片破瓦块什么的端详许久,拿放大镜照又拿出小册子翻,最后摇头扔到一旁。据张强说,基本上现在每天的推进速度是一到四米,因为必须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地,而挖到的都是些当年附近村民扔在河道里的旧物,根本没有什么价值。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新闻价值。

  我偷眼看了看张强,他好像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我想起一个笑话,说考古学家娶老婆是越老越好,因为对他们来说,东西越老越值钱。总之,搞考古的总会让人觉得不太正常,总是对死了的、坏了的感兴趣。

  其实换个角度来讲,他们也只是尽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只是地点和方式不同罢了。考古对人类和社会来讲还是相当重要的工作,只是多少有点神秘感。

  我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厌了,可又觉得心有不甘,心里盘算着怎样换个角度,换种形式挤出篇报道来,嘴上不停问着张强各种问题,什么考古队的情况啦、队员的来历啦、出土的那些破旧器皿的用途啦、对考古前景的预测等等。

  一开始张强还耐心为我一一解答,然而过了半响,很显然这位张强已是被我弄得不胜其烦,他拍了拍我,而且是相当重地,苦笑着说道:“你明天再来吧,明天会从北京来个人,是个考古发掘方面的专家,绝对权威,他要来对这里的建成年代和用途重新考证一下,到时候你再来去找他,肯定有新闻可以给你,我实在没什么可以告诉你了。”

  “重新考证?”我不由好奇起来,追问道,“当初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不是已经宣布说年代和用途都已经有了定论,说是元代的水关建筑吗?为什么要重新考证,是有新发现了吗?”

  “没有。”看得出张强勉强耐着性子和我说话,“一开始对于年代和用途就有分歧,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每次考古都会有的!”

  “为什么会有分歧呢?”

  “为什么?为了给你们记者提供新闻啊!”他开玩笑地说道。

  最后我问张强要了这位叫阮修文的考古专家的手机号,便上班去了。好歹也有了那么一点收获。

  晚上我回到新家,毕竟我是刚搬进来的,还不太适应,平时的话或许随手就拿一本书看看,这两天在单位上网又已经上了个饱,一时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于是想到了屋主留下的大批精神遗产。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20

二 住在楼上的美女(6)

       

  我拉开水笙藏A片的抽屉,随便拿出一叠扔在桌上,想看看他的品位如何,挑了一张便放了起来。谁知刚放了几分钟,还没进入高潮部分,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吃了一惊,心想该不是我音量开得太大吵到了邻居吧,那好像影响不好,而且又败坏了水笙的名誉。万一人家以为我这儿有两个人……我手忙脚乱地关了DVD机,装作在忙的样子起身去开门。开门一看,居然是苏迎。




  她摆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看到你家灯亮着,我反正闲着没事,就想来找你聊聊天。有没有空?”

  我正欲一口答应,又想起桌上堆着的A片和杂志,而且数量惊人,一旦被她看到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我正思量着,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犹豫的神情,苏迎瞧了瞧我,平淡地说道:“你在忙吗?那我就不打扰了。”

  难得有美女主动找我聊天,怎么可能这样拒绝,这决不是我的作风。我连忙说道你误会了,我刚搬进来家里实在乱得可以,决不好意思招待女生进入。

  “要不上楼到你那儿坐会儿。”我这样提议道。

  就这样我们再次来到苏迎的房间,一进门便是一个巨大的水族箱,很多条色彩斑斓的海水鱼自由自在地闲逛。

  海水鱼的颜色真的令人感叹大自然造物之神奇,再天才的画家也画不出来。但养海水鱼要比养其他种类的鱼格外费心,水温、碱度等等,更何况这么大一缸。于是我暗暗判断苏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我们面对面地往沙发上坐下,她顺手打开了电视。很快我们开始聊了起来,东拉西扯地。也许是因为拍过几个广告的关系,她对这个社会的接触面与其他同龄的大学生相比要广许多,对一些媒体方面的知识也很丰富,聊起来丝毫感觉不出她还是学生。而且她谈话时,一会儿谈广告,一会儿又谈到宗教,一下子又跳到偶像问题,思维跳跃得相当厉害。我抖擞起精神,她谈什么我就回应什么,可话柄总在她手中,我不一会就有点跟不上的感觉,不禁有些未老先衰的悲哀。

  终于她也像是讲累了,笑着说:“我去拿些饮料来。”便起身走进厨房。我吁了口气,顾盼四周,心下盘算是否该找个借口离开,这样下去精神受到打击不小。这时我的眼光被苏迎书架上的一本本书吸引住了。

  我想这些绝对不是普通女生书架上会看到的。一般的女生的书架总是充斥言情类的文学或是一些名著之类,即使是那种近视超过一千的书呆子……

  “你特别喜欢这类神秘事件的书么?”我向拿着可乐走出厨房的苏迎问道。顺着手指一一看去,都是《世界四十九大谜》、《麦田里的怪圈》、《百慕达奇闻》之类的书。

  “是啊!”苏迎显得兴奋起来,“我从小时候起就特别喜欢这类书,尤其是关于大海的。”

  我再看下去,然后是一本本巨大的《海洋知识百科》、《海洋生物图鉴》等。关于海洋的书占了大部分,有些是科普的知识读物,介绍巨大的章鱼、深海生物、鲨鱼习性、水母分类的书籍,有些则是纯粹的传说和秘闻,还有一些神话,像海怪、人鱼、巨大海蛇、幽灵船等等。

  “真不简单。”我赞道,“没想到你还算是个海洋学家。”

  “不对。”苏迎摇了摇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失落的亚特兰帝斯》翻弄着,“用现在的话来说,我只能算一个海洋的FAN。依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算真正了解海洋的海洋学家。人类现在所能认识的,只是很小一部分而已。”

  “哦。”我有点对她的这种论调有点不以为然,但也不得不承认大海确实充满未知数,对人类来说仍然是神秘的象征。

  “你知不知道沉没的亚特兰帝斯?”她抬头问我。

  “知道啊。”我省略了下半句,“看过那部动画片”。

  “你相不相信这种学说?其实亚特兰帝斯的居民现在仍然在海底生存得好好的。他们已经进化成为了真正的海底人。”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21

二 住在楼上的美女(7)

       

  我想了想,不忍扫她的兴,笑道:“有可能吧。”

  苏迎也笑了笑,说道:“我相信。”

  我发现她注视着我的时候表情中显出一股执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虽然我经历过许多常人匪夷所思的,不可思议的事件,但我很清楚,很多未知的事件存在太多的可能性,往往


最终的答案是出人意表的。真正的奇异事件,往往发生在身边而自己没有发现,而不是那些遥不可及又毫无根据的传说。看苏迎纸上谈兵式的讲述神秘事件的种种,我感到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有她幼稚的可爱的一面。

  苏迎显然找到了她中意的话题,开始不断和我聊起大海方面的话题。

  “你知道塞壬吗?”

  “知道,传说中唱歌吸引水手跳海的女妖吧。”

  “我猜她们是海底的居民,跳下海的水手一定是受邀请去了他们海底的国度。这可以说明,早在几千年前海底人就存在了。传说都是有一定根据的不是吗?”

  我觉得她真的有写小说的天赋。

  “唔。可能吧。”

  “我认为儒良根本就是那群人找不到人鱼给自己找的借口。”

  “唔,可能。”

  “你不觉得水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生物吗?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也许吧。”

  “你说中国海会不会也有沉没的海底城?”

  “大概会有吧。”

  “一定有吧,中国沿海也有那种海沟的地形啊。一定会有海底人生存的。”

  “海……海底人……”我已经有些接不上口了。简直是小学生的对话。

  “海底人啊,现在有好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吧,我觉得海底人就是现在未被发现的一环。现在不是说按进化论排出的进化树上也有很多问题吗,有好些空缺或是衔接不当什么的,加入海底人可能就完整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心中惊异她的古怪而宽广的知识面。

  “从两栖动物开始,你不觉得吗,可以有两个进化方向的,为什么非要上陆呢?”

  由于我一直不搭话,看她看我的眼神,估计是她对我的学历知识产生了怀疑。

  “那是和呼吸系统有关的吧。”我故作镇定地回答。“因为对氧气的需求增加……”

  “那就是你一开始就认定生活在陆上比水下是更为先进的生物形态啦?”她竟然看起来有些不悦。

  “哦……这很难说吧。”

  “我觉得海底人可能是一种更具智慧的生物吧,住在那么美的地方……”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令我体会到了考古队队长张强面对群群记者时面对的压力。然而苏迎对我一直同意她的论断非常高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也继续任她在自己想像的海洋中任意遨游。看得出,她不是想和我讨论什么,只要我一直愿意听着就行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过了好几个小时,一晃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我趁她中断的当儿,转身告辞。她笑了起来,“真是不好意思,烦了你这么长时间。”“哪里。一点也不烦。”我向她告别道。我正要走出门口,忽然她又开口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昨天晚上我在那儿干什么?”

  我呆了呆,随即点头。她的思维跳跃性实在太强,我猜不透她接下来又会说什么。

  我等她给我答复,她却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我在找海底人。”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着实愣了一下。她刚才的谈话中十句中有五句都提到了海底人,却没料到她现在又有此一说。我左看右看她不像在开玩笑。

  “在那……工地?”

  我忽然想起那不是普通的建筑工地。

  “难道你认为志丹苑考古会和海底人有关?”我问道。

  苏迎嘿嘿笑了两声,甩了甩头发,转过头去望着窗外说道:“这个世界有着无穷的可能性,不是吗?”

  她的眼神中再次露出令人猜不透的光,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22

二 住在楼上的美女(8)

       

  我回到楼下,感到一阵疲倦。一开始不习惯苏迎说话的节奏精神上相当疲劳。以前有位军事专家说过“精神攻击最重要”,一点也不错。

  我匆匆洗漱了一下,躺倒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脑子里都是刚才苏迎讲的话。看起来她十分执着地认定有海底人的存在,而且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态度。再说得厉害一点,几乎算是一种信仰般。我以前从来没有“海底人”这个概念,谁知今天被一个美女强行灌输了


给我,还多次反复强调。我又想起她任由家里水漫金山,总觉得这个外表漂亮的女孩的行为言谈处处透着怪异,让我看不透。

  过了也不知多久,我被一阵凄厉的尖叫惊醒。再听之下,我可以肯定那是猫的嘶叫,和昨天听见的相同,绝对不是思春的婴儿哭叫声或是敌意的吼叫,又好像是受伤时发出的哀鸣,声调非常高,甚至有些嘶哑,声声充满痛苦,越听越觉得古怪。

  我懒得再爬起来出去看,因为我毕竟不可能抓它回来看个究竟。然而那只猫意犹未尽,竟然在窗外估计离我门口不远处叫了大半夜。

  是不是被卡车轧死了以后,冤魂不散,半夜哀叫?我所见的只是它的灵魂?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但我的脑子还算清醒,我的第六感,一向不大敏锐的第六感也站出来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正在我身边发生着。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24

三 从北京来的考古专家(1)

       

  第二天将近中午时,我总算补足了睡眠,说来真的很奇怪,一旦阳光照在身上,自己会觉得自己晚上那种想法不现实。于是我暂时将不安扔到脑后,准备今天的工作。

  回想昨晚的经历,觉得也许是人一到夜晚就会比较容易胡思乱想罢了。苏迎大概只是一个想像力丰富的女孩子,这很正常。




  暂时摆脱那个奇怪的女孩,按照计划,我今天要采访一个真正的行家。

  我拨通了那位叫阮修文的考古专家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比较客气,原来他一早便到上海了。下午他很忙,于是我约他在他的宾馆房间里于晚上进行采访。一问之下,他住在希尔顿酒店,我不禁有点吃惊,因为那可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我在家恶补基础的考古知识,上网拼命浏览相关网页。做采访之前,记者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准备相关问题,了解基础知识,不然到时候听别人大讲天书,不但自己出丑,报社的面子也会丢尽。这一点上,我还是比较敬业的。所以记者所学往往比较杂而不纯。

  顺便地,我也在网上看了一些关于大海传说的东西。毕竟在和一个美女聊天时一句也插不上,只当听众,显得实在有些无能。小小的虚荣心可以原谅。

  在前往希尔顿酒店的路上,我忍不住做着种种猜测。这个阮修文好像非同一般,国家的考古机关哪有这么多钱给他们的考古专家住高级宾馆?就算是高级干部,也未必有这种待遇啊!另一方面他也应该是相当有本事有身份的,不然怎么北京就派他单独一个人来,总不成是上海这边单方面夸大考古的重要性?我胡乱猜想着,不知不觉车已经到了华山路,我按他给我的房间号,敲开了他宾馆房间的门。

  “你就是那个《晨星报》的记者?”阮修文彬彬有礼地向我伸出手来,我趁机端详了他一下,他身材瘦长,皮肤相当白皙,戴着圆框眼镜,目光相当锐利,给人精明能干的感觉。这形象与我先前所见的考古学家们都不相同,那些人有的总是一脸严肃,有的看上去饱经风霜,和他一比之下都像建筑工人一般。我当然不是诋毁张强他们,而是阮修文确实非常特别。既不是学究型的学者,又不是总在工地开工的工人型的古铜色皮肤,我做了自我介绍,便和他握手。

  “你们记者真是神通广大。没想到我刚一到上海就要接受采访。”阮修文笑着招呼我坐下,“我来这里的事,原本很少人知道。”

  “还有其他媒体的记者采访过你?”

  “这倒没有了,你是唯一的一个。”

  我暗自得意,这次总算可以做一篇独家采访,接下来就要看这位专程远道而来的专家有何高见了。阮修文的衣着感觉上比较休闲,但相当有品位,说起话来也比较随意,还没等我发问,他先开口道:“其实这次上海方面同意让我来参与,我已经感到很高兴了。”

  “你是考古协会派来的吧?”我边问边掏出记录用的笔记本。

  “啊……是的。不过是我主动提出要来的。我这次要来的主要原因是我对这次发现的这座遗址十分好奇。你也知道,在上海的市区会有这样的发现在中国考古界这几年来算是很大的新闻。而且我的身份比较自由,可以随便走动。”

  “可以请教你在考古协会的身份?”

  “我是自由考古学者。就是基本上自费进行考古活动,只是在中国考古学会挂个名而已。”

  “哦!”我衷心发出一声赞叹。这样的职业只在电视或小说里看见过,好像也有真实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但从事这种职业,也一定要有几分家底,不然怎么担负得起大笔开销?

  “那你平时就纯粹凭自己兴趣来选择研究对象了?是不是就像那部《夺宝奇兵》一样会探探险、寻寻宝呢?”我好奇地问。

  “偶尔吧。我们的生活绝不如你们想像的那么有趣。我也很喜欢那部电影,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聊。”

  我笑起来,接着意识到我此行原来的目的。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25

三 从北京来的考古专家(2)

       

  “我听说你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对志丹苑遗址的用途和建成年代重复考证是吗?现在存在哪些分歧呢?”

  “确实如你所说。至于分歧嘛主要就在几个方面,比如说年代。我来这里之前,官方发布的说法是元对吧?”




  “是的。”

  “其实那只是非常模糊的判断。他们主要的依据是现场发现的铁锭,有一种说法是这种形状是在元朝时改进而来的。但从其他东西看来还是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比如说护渎垒,本身也是学术界有争议的问题,事实上我听说目前送了一只铁锭到北京去进行同位素测定,但即使结果出来了也不能作任何结论性的准确判断。”

  “哦。是同位素测量技术的问题么?像误差之类的。”

  在采访之前,我的准备工作不是白做的。

  “可以这么说吧,因为同位素测量的结果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误差的,而元朝你也知道,历史本来就短,很可能就是明朝时的人沿用元朝旧物或者宋朝时就已经有了这种铁锭。所以年代问题的分歧还要看接下来的工程进展来做进一步研究。”

  “其实在考古工作上,往往在事实无法知道的情况下,我们并非寻找哪种说法最接近事实,而是哪种说法能得到更多的证据支持。因为一般来说,后者就可以代表事实。”

  “我懂了,还有遗址的用途,如果不是水关建筑,又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呢?”

  “这才是最令人想不通的。”阮修文耸了耸肩,从身边的桌上拿起几张照片,“在北京时就听说了,今天下午亲眼见识到才相信,这些建筑建设之精巧决不仅仅是水关建筑这么简单。”

  他指着照片上的几处木柱的架构处:“像这些堆架的构造在同时代的建筑中是绝无仅有的,绝对不是为了牢固,而是其他不可知的原因,也许是装饰,总之显得十分精巧,而且非常工整,无论怎样想,用何种解释,也难以说清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将它造得如此规模。可以肯定的是,没有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是绝对无法建成这座建筑的。”

  阮修文谈话时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这也和我先前遇上的考古学者说话一句一停、慢条斯理地完全不同,而且相当有说服力。

  “那么说,存在彻底推翻原有结论的可能性咯?”我迅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

  “我认为有可能。”

  “我们记者要的就是这个。”我笑道。

  “你看这些青石板。基本上我们排除日后形成的可能性。可是明明已经有了阶梯,还要打木桩、铺石板,这不是很奇怪么?依我来看,这简直是一种奢侈,这种情况至多出现在达官贵人的墓中,水关则决不可能。”

  我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随口说道:“那不是和金字塔一样奇怪了吗?”

  “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但没那么不可思议。我认为只要再等几天,再有一点进展或许就能得到解释。”阮修文笑起来,“关键都在于建造者究竟是谁无法得知。不管是老百姓和官府都不可能。从目前做出的建筑动机和建成年代来看找不出什么合理解释,所以我才来这一趟。我不是最棘手的事情是不会千里迢迢跑来的。”

  “会不会是皇家的人,某些皇亲国戚督造的水关建筑,于是大肆挥霍铺张,非要弄成这样不可?”

  “不可能。”阮修文否定道,“要知道无论是历史上著名的繁荣的唐,还是科技和文化都得到相当发展的宋,当时的上海这里一直是非常荒僻的地区,当时所说的江南也离这里有相当距离,无论怎样和皇帝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我在脑中想着建造者的种种可能,忽然想到很多人都认定金字塔是外星人的杰作,那么志丹苑遗址也许是海底人建造的也不一定。我不由苦笑一下,我现在采访的是一位考古学家,不是天真幼稚的女大学生。这个荒唐的念头立刻被我抛下。

  “会不会是举行某种仪式,像祭祀啊什么的,我记得以前小时侯就读过这样的古文,好像是西门豹什么的……”我又随口问道,还没等阮修文开口,我随即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哦,我只是随口说说,我一时忘了这是在河里,在水底下的,呵呵。”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35

三 从北京来的考古专家(3)

       

  听了这句话阮修文却忽然看了我一眼,目光闪动,好像想到了什么,然而他目光中的灵动转瞬即逝,只是笑着对我说:“那多先生,你可真有意思。”

  在轻松的气氛中我们结束了这次采访。阮修文确实与一般的考古学家不同,可能他的考古知识更多地来自于亲身的经验而不是书本,因此他不像别人一样说话时总爱夹杂大量生僻的专有名词,而会不时地简单地提出自己的一些假设和推论,非常健谈而且风趣。




  前面说过,我不是那么勤奋的记者,总是会把当天采访的东西当天写完,再晚也要拼命赶出来。反正据阮修文所说,只有我一个记者去采访他,知道他的人也不多,而且像他这样的人,估计即使接受多次采访也不会一再重复同样的内容。所以这是我的独家报道,稍微放一放,拖个半天也没问题。于是我直接回到志丹苑,打算明天再赶去报社完成稿件。

  到达志丹苑的时候,已是九点多了。我发现我经常在志丹苑的夜晚出入,对这里的夜景已是熟门熟路。那边的工地刚刚停工,小区里不少人家的灯都亮着,但走在路上还是一片寂静。我下意识地注意起有没有那只困扰我的黑猫的踪迹,但一路东张西望走到楼下,都一无所获。

  “那多!”一个清脆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抬头一看,苏迎正从二楼的窗口探出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头发直垂下来,“刚下班吗,上来坐坐吗?”

  由于今天得到了独家资料,我心情还算相当不错,当然欣然而上。来到苏迎家门口,门开着。我一进去就看见苏迎正在喂鱼。巨大的水族箱中那十几条各色的海水鱼此时正纷纷聚拢在苏迎身前争食。

  “嗨!”她看见我,向我打招呼,“坐啊!”

  我随随便便地坐下,问她:“什么事,还没等我进家门就叫我?”

  “没什么事,你今天晚上还要忙工作吗?”苏迎往我对面一坐,双手抱膝地看着我。

  “不,我今天接下来没什么事了。”

  “其实,我觉得昨天和你聊天真的非常愉快,我从来没和人聊天聊得这么开心。今天你要是没什么事,再一起聊聊好吧?”

  我笑起来,直了直身子:“你学校里没人陪你说话吗,怎么就拉着我一个半陌生的大男人穷说?”虽然这样说,我心里不禁还是暗自得意,看来我的魅力还是相当不错,居然吸引住这么个美女缠住我不放。这可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每次都是她先主动邀请我是事实。

  当然她说聊得开心……恐怕只是单方面的而已。

  “不算陌生了吧。”

  对于我这句略带调侃的问话,苏迎只是笑了笑,用手理着长发,没有直接回答。

  我直觉地感觉到,她是有些孤独和寂寞。但就现在而言,一般的女孩如果孤单寂寞,大多会选择电视和网络,上上网和别人聊天应该更加放松没有压力,而且说不定还会碰上与她同样的海底人狂热分子,加入某个俱乐部什么的。现在她放弃这两大消遣的途径,这么积极主动地邀我上来聊,莫非,莫非这个美女看上我了?我不禁再看了她一眼,苏迎长的就是一张明星脸,而且还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不化妆、不打扮的那种自然美。不会我真是交桃花运吧?

  我本人是很享受自己的单独空间的,因为我不喜欢被各种乱七八糟的规矩束缚,所以才一个人租房子住。有些自律的人一直强迫自己过军营式的生活,我过这种生活估计不出几天就会疯掉。当然现在美女有要求,我当然不可能拒绝,但这样下去,她要是天天晚上邀我上楼,我也吃不消,再说,最可疑的一点是,一个长得像她这样的美女,怎么可能有如此的孤独感?昨天在她家待了这么长时间,她一个电话都没有。照理说,如果她的周围簇满狂蜂浪蝶毫不奇怪,而且她又拍过广告,上过电视,在学校总能算个校花,再不也该是风云人物,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你都做了些什么工作?你们记者平时都挺辛苦呢。”苏迎问起我来。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40

三 从北京来的考古专家(4)

       

  “哦,我今天去采访了志丹苑考古的进展情况,哎,其实……”我说着突然发现苏迎全神贯注地盯着我看,我立刻联想到那次她说“找海底人”的样子。“怎么了?”她有些焦急地追问。她这样看着我使我有些不自然起来。我清了清喉咙,决定用我得到的资料来打消她奇怪的海底人的念头。

  “其实进展还是相当慢的。这次去采访到的东西和上次没多大分别。不过今天来了一个


专家,是来重新考证一些还存在分歧的细节的。”

  “那关于遗址的建造者啊用途啊有什么新发现吗?”

  “用途方面还有待重新考证。不过基本上可以肯定它是元朝时期左右的产物。其他方面还是和原来差不多,要说新发现,倒是给他一说,好像新疑点比较多。”

  “什么疑点?”

  “就是那些铁锭啊木桩啊什么的,被那个专家一说,好像每件都变得可疑了。具体结论也还没下,要再过几天再看。”

  苏迎的神情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十分积极地对我说:“你还会采访下去吧,下次有了新进展一定要告诉我!”

  她的这种态度令我有些不自在,好像在向我施加某种压力。

  “为什么这么你在意这次考古呢?”我问道。

  苏迎甩了甩头发,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用一种近乎郑重的口气说道:“我倒有种想法,我向你提过的海底人,还记得吗?”

  我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我猜得没错,又是海底人。即便如此我还是回答:“是的。”接下来她说的那些我猜也猜得到。

  “我想,”苏迎一字字地说道,“这里会是什么人造的呢?说不定这里,这个遗址就是以前海底人建造的。我认为这里可能是海底人进行祭祀啊、庆典啊之类活动的地方。”

  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由于刚才和阮修文才谈过话,脑中充满的是对志丹苑理性的分析认识,所以现在在我看来苏迎的想法非常无稽。

  就像我所认为的,苏迎对海底人的执念真的达到了一种信仰的高度。比如,基督徒会把一切归为上帝的力量,而佛教徒则认为是佛祖保佑。苏迎则把事件都归引到海底人的方向。于是所有得不到解释的事物她都会联想过去。我不禁想立刻结束谈话回家。

  苏迎却仍然饶有兴趣地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我想说一句“那你又不说是外星人造的,依我看这个可能性不是同样大”,不过还是忍住了,只是冷静地问她道:“你有什么根据吗?我是指实质性的证据。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表明有人类以外的因素参与吧。”

  我的语气一加重,她立时安静下来,看上去似乎是哑口无言了,又似乎是欲言又止,我就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一时间陷入沉默。她抿起嘴唇,神情渐渐显得有些不愉快。

  我见她这样,忙想说些什么岔开话题:“不过今天那个北京来的考古专家真的很有意思,人很文气,又很健谈……”

  苏迎显然对我后来的话不在意。她有些怔怔的,看来还是对我反驳她的观点耿耿于怀。但我确实觉得她的想法离谱,而且我觉得我采用的方式已经非常客气了,索性也就不再多说话。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我起身告辞说累了。她也不说什么,我颇为没趣地独自下楼,思忖道我是不是过分了,搞成这样不欢而散。

  躺在床上,我在心里稍微假设了一下,如果苏迎确实知道些什么秘密而不便说出,所以坚持以为志丹苑遗址与海底人有关的话,可事实上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在心里还是觉得,苏迎还是个爱幻想的女孩。

  半夜里,我睡着才没多久,一阵刺耳的叫声又把我吵醒。我想还是那只猫在哀叫,直到天亮叫声歇止了我才又勉强睡着。到了将近中午,炎热的天气又把我弄醒,这次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于是我打起精神准备去报社上班。中午去上班基本上是常事,只有新人或者白痴才会常常打着呵欠早早赶去报社。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41

四 九命黑猫的末路(1)

       

  由于天气闷热,走到小区门口已是满身大汗。在这种天气下,人总是异常懒惰,所以我理所当然地顺手招呼了一辆的士去上班。坐到车里,空调冷风一吹,脑子终于清醒了不少。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不禁开始猜测今天晚上会不会再受到邀请去楼上做客。看昨天的样子,我好像严重打击了苏迎的积极性。想想也觉得自己好笑,昨天还再担心以后每天被叫上楼的话自己的私人空间该怎么办,今天却在想是不是不会再有机会和她聊天,这也许说明我这个人感情过于丰富,喜欢胡思乱想。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按下了接通,电话那头响起的竟然又是苏迎的声音。

  “嗨,那多?”从语调来看她好像已经没事了。

  “苏迎?”我略感诧异。“有什么事吗?”

  “意外吗?我在你的名片上看到你的号码的。你下午有没有空?”

  “哦……应该有吧。”我想不会又要找我去聊天吧。

  “是这样,下午有空的话,来上大游泳池游泳吧,我请客。你只要带上泳裤泳帽就行了。”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但这么热的天,游泳确实是一项极佳的消遣。

  “其实是因为我暑假前买了一大堆票,结果要拍戏一直没空去,再不去的话这些票就白白浪费了,那就太可惜了,你帮我分担一点也好啊。”苏迎听我似乎在犹豫连忙向我解释。

  “好啊。”我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就顺口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不见不散啊!你认识路吧?”

  “认识,到时见。”

  和苏迎约好了时间,的士也已到达了报社。我很快开始着手写关于阮修文那次采访的报道。

  写到一半,我又开始考虑这个苏迎的问题。现在我和她的接触相当频繁,而且每次都是她主动相邀,而我虽然并不反感和她单独相处,但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既然如此,我是否该检点一下自己,若是晚上老往一个单身女大学生家里跑,被人知道的话我恐怕成为报社内部的新闻焦点。以后该以何种姿态和她相处,需要好好地考虑一下。

  但是苏迎是个美女。老实说,如果苏迎长的差强人意,或是毫不出众地,我肯定毫不犹豫地下决定与她划清界限,坏就坏在她是个美女。她似乎是主动贴上来的,这样的机会对一般的男人来说,都是得之不易,弃之可惜的。

  美女就是这样麻烦,难怪有红颜祸水的说法。

  但是,无论怎样我都已经答应下午陪苏迎去游泳,答应过了是不能反悔的,以后的事情嘛就走一步算一步了。我这样告诉自己。可能这种想法有点不负责任,但这是男人的普遍心理。说服自己以后,我迅速写完了稿子,走出报社就叫了一辆车直奔上大。

  到了泳池里我才有了“不虚此行”的感觉。当然我不是指上大女生的比基尼。苏迎的泳技可以说是达到了非常高超的地步。才来到泳池边,我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苏迎的美好身材,她已迅捷地一下子扎到了水里。我下水时,她竟然已经游到了十米以外。她回身招呼着我,又是一窜,游回我的身旁。不光是速度惊人,她自由泳的摆臂姿势和打水动作都异常优美并且迅速。她从水中抬起头来,将长发向后甩起,立刻吸引了泳池内所有人,尤其是男人的目光。她自己好像毫不知觉,笑得非常大声,然后又一头扎进水里。

  这回许久她没有上来。我不由吓了一跳,心想不是出了什么事吧,环顾整个泳池,又是一会儿我才看见苏迎在遥远的深水区浮出水面。

  我看了看,她大约一口气潜泳了五十米,我暗自纳罕,一路游到她身边,她又在水里做了几个翻腾动作,抬起头来,意犹未尽地对我说:“这个泳池太小了,真不过瘾。我一口气潜泳了个一百米都没什么问题。”她一点气也不喘,说话也若无其事,让我觉得简直有些恐怖。我原本答应苏迎来游泳,很重要的一点理由就是游泳原本也是我的长项之一。我小时侯学过一段时间游泳,我记得还被老师称赞过。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41

四 九命黑猫的末路(2)


  但现在苏迎让我汗颜不已,她的身体似乎变得像泥鳅一样滑溜灵活,在水里翻腾自如时却不会洒出很多水花,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蛙人出身。

  又是“扑通”一声,不知道苏迎又在玩什么花样。她不断游来游去,或故意溅起巨大的水花发出巨大声响,认识她到现在从未见过她如此近乎疯狂的开心表情。




  苏迎在泳池中尽情表演,使她从进入开始就成为泳池中的焦点人物。不少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苏迎看,时而怀疑地朝靠在池边的我瞄两眼。女生则纷纷向苏迎投去嫉妒的目光,交头接耳,然后有的就开始大骂男友。

  我忽然开玩笑地想到,苏迎的水性不是整天泡浴缸泡出来的吧。随即苏迎几天来的言谈一幕幕映入脑海中,而我正好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她水性这么好,我一直没注意一个问题,就是忘了问她是在哪里长大的?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随即被我排除了。不可能。虽然她对海底人有非正常的热情,总说海底人,水性又好得出奇,但这些不能说明什么。从泳池出来,苏迎看起来似乎还未尽兴一般,又与我说起一些海洋的知识。我随口应和着,继续思量苏迎的来历。我想也许是因为她对海洋的热忱使她特别喜欢游泳罢了。不多时我们走到了校园里的大道上,来往的学生越来越多。

  我有点意识到我们一起这样并肩走着被她的同学看到的话她也许会有些麻烦,但看她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倒不便先提,否则便显得我心虚了。她却先开口道:“啊,那些是我的同学。”说的向远远走来的一群人一指。

  我正想怎样解释来避免尴尬,却看见那几个苏迎所说的同学迎面走来,面对苏迎的招呼,态度却显得有点冷淡。有的故意把眼神移开,只有几人微微点头,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使我不禁有些不自在起来。

  对于她同学出乎意料的平淡回应,苏迎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是习惯了。看来她的人缘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我又想起她有时给人孤独的感觉,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这样的美女居然会人缘这么差,难道上大美女都已经供大于求了?我四下观察来往的众多女生和一对对情侣,并未显示出如此的迹象。

  也许是美女的关系才被女生孤立吧,我回想她在泳池中的表演,暗自忖道。

  我想起我在过大学生活时,只有遇见那种平时从不与人交际,待同学极其冷淡,只知闷头读书的外地人,然后突然发现他身边竟走着一个美女的时候我们才会这样子。随即想像苏迎在学校可能人际关系就是如此。

  快到校门口时,苏迎一下子想起什么,轻喊一声。

  “怎么了?”我问,心想她又玩什么花样。

  “我有东西忘了拿,留在寝室了。你先回去吧。”

  “寝室?”

  “我以前是住寝室的,因为想自己一个人住,几个月前搬了出来,但是没来得及退宿,还有不少东西留在寝室里。”

  “哦,好吧。”我心想我要是再跟到她寝室那就更说不清了。

  “晚上再聊哦。”她又加了一句。“晚上回家再见!”

  “啊?好。再见!”我只得答应。

  回到志丹苑小区,又已经是傍晚了。毕竟是刚游完泳,我的精神还是十分爽利。然而我刚走到楼下,还未等我回忆起那只令人不快的猫,耳际又听得一声凄厉的猫叫。

  这声猫叫凄厉尖锐,正是我两晚来听惯的,但这次声音竟然是发自头顶。我抬头一看,却赫然发现一团黑影正从十二楼顶上直扑而下,还夹带着嘶叫声。我连忙地,其实是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就在这一瞬间,那团黑影“噗”的一声摔在地上。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余悸未消之际仍分辨出那确实是那只久违了的黑猫。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已经摔得有点扁,像是一坨黑色的泥状物体一般,虽然不至于像那次被卡车轧扁那般夸张,却也已是惨不忍睹。但这次它一点血也没吐。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42

四 九命黑猫的末路(3)

       

  我壮着胆子走近一步蹲下细看。这只黑猫已经连脸部摔得变了形,一动不动,我想如果这只就是那被卡车轧扁的黑猫,会不会这回也没有死透,还会留下一口气?

  又过了半晌,它还是一动不动。我伸手出去碰了碰猫,略微一摸,不由又吃了一惊,它全身的骨头竟然都摔断了。我再摸一下,不对,它全身竟然没有一处感觉得到有骨头的存在,软绵绵的,是一只……软骨猫!




  如果不是身上的毛,我一定会以为我抓住了一条蟒蛇的身体,或是巨大的泥鳅,就是这种质感。有些惊惧更有些好奇地,我拎起这只猫,发现它刚才摔得形变的肢体又好像恢复了形状,有如橡胶做的一般。更令我诧异的是,它连头壳都是软的,感觉上简直可以弄成任何形状。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之前卡车也没能轧死它?而且它竟然还有呼吸,透着身体可以感受到微弱的一起一伏下心脏的搏动。

  正当我满腹狐疑之时,手里的这只猫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好像闪着微弱的荧光,原本软软垂着的爪子猛地抬起,“喵”的一声,狠狠地抓了我一下。我大惊之下,加上手上疼痛,松手退后,一看手上已经被抓出了三条血痕。那只猫 “啪”地摔在地上,然后竟然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窜进了旁边的草丛中。但它四肢的关节明显弯曲得不正常,令我更加确定了它是一只软骨猫的结论。被卡车压、从楼上摔下都不死,但它跑起来却是摇摇晃晃,究竟是为什么会让这只猫变成这样子?我记得刚才那只猫的那双眼睛,它里面射出的是一种悲哀的眼神,似乎还带着泪光。我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

  而且,它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它从十二楼跳下竟然是要袭击我?可又是为何呢?

  我抬头向楼顶看去,仿佛听到飕飕的猛烈风声,心中不寒而栗。

  然而在我正惊疑不定之际,手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苏迎,她看起来还留在上大,但不知怎么了。每次她都会给我添新的麻烦。

  “喂,那多啊,你快……快来上大啊!”电话里苏迎的声音惊慌失措,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十分惊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怪……怪事。好可怕啊,这儿出怪事了,快过来!”我还能清楚地听见电话里苏迎旁边传来的女生的阵阵尖叫。我刚刚从一件怪事中经历过来,神经又一下绷紧起来,一边急急向小区门口跑去,一边问:“到底是什么事?”

  “蟑……蟑螂啊!你快来,快来!我在一号楼308!”

  随着一阵越来越响,似乎是由远奔近的尖叫,苏迎匆忙挂掉了电话。我也不来及细想便匆匆上了的士。

  在车上我猜想着,蟑螂确实很恶心,对女生有致命杀伤力,但是应该不至于会造成这么大的混乱,难道说是几万只蟑螂一起出现?我想像地面上黑压压的大片大片的蟑螂奔涌而出,瞬间布满房间走廊的情景,不由阵阵恶心。这种画面好像只有好莱坞电影中才会出现,应该是不太可能。虽然苏迎十分惊慌地说“怪事”,但若是真有那么多蟑螂出现估计那些女生早已全数吓到晕死了。然而我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只软骨怪猫,一时间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只有先去了上大再说。也有可能是苏迎比较神经质,喜欢大惊小怪。尽管如此我还是祈祷满是蟑螂的画面不要出现,因为那样我赶去也只是吓个半死无济于事罢了。我还是希望能在美女面前表现得英勇一点。

  好在我以前去过几趟上大,很快便赶到了苏迎所住的女生宿舍楼。远远得便能听到阵阵尖叫,一大群人围在楼下,不时有男生冲上楼去,想必是被女友叫来的。我赶到门口,守门的大妈还在拦阻门口要往上赶的男生,我向她亮了记者的证件,说要去看一看,她立刻放我进去。我往楼上跑着,听见大妈还在说着“活了几十年都没碰上过这种鬼蟑螂,真是邪门!”之类的话,我也不顾这儿是女生宿舍楼,不由加快了脚步。

  整栋大楼灯光通明,尖叫声不绝于耳,楼梯上不断有惊慌的人跑下,好些男生牵着女友跑下楼并说着安慰的话,也能听到一些男生在大吼:“踩!踩死它!”

cff 发表于 2007-1-25 16:46

四 九命黑猫的末路(4)

       

  我来到三楼,一路上许多寝室都是鸡飞狗跳,然而我想像中的蟑螂铺天盖地的景象却并没有出现。一只蟑螂从我脚边爬过,我看与普通的蟑螂也没什么两样,顿时放下心来,还有些好笑。

  来到苏迎寝室门口,苏迎见到我犹如见到救星,急忙躲到我身后,她的一些室友也纷纷站到我后边,这时我看见房间里确实有三五只蟑螂转悠着在地上爬。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一边抬脚就踩下去。女生们都莫名其妙地惊呼起来。

  然而在踩住蟑螂时感觉有点异样,没有听见清脆的“喀啦”一声,感觉却好像踩住了一块橡皮糖一般,它在脚底下还在有力地蠕动。我抬起脚来,它赫然还若无其事地在地上爬行。

  这下我大吃一惊,奋力再踩了几下,那蟑螂除了每被我踩一下就加快几分爬的速度以外一点事也没有,倒好像更加生龙活虎了。这情景使我再次想到那只软骨猫,卡车轧不死的猫和踩不死的蟑螂,难道蟑螂也和猫一样,变成了拍不死的软体动物?我不由得一阵恶心。

  就在这时有一只蟑螂爬进了一只打开的抽屉,苏迎的一个室友尖叫了一声,抢上前来,想要保护自己的抽屉。眼看那只蟑螂爬向一叠信封之类的文件,那个女生从抽屉里拿起一把水果刀尖叫一声切了下去,一刀把蟑螂切成两半。这一刀砍得很准,但是造成了反效果。这只蟑螂身首异处之后,却分成了两半速度丝毫不减地爬开,脑袋带着几只残肢爬出抽屉,身子的大部分还在里面打转,然后很快地从抽屉的另一边爬了出来,决不像是死前挣扎,而是活力充沛的样子。这么一来简直好像多了一只蟑螂一般。

  两半蟑螂分头爬来爬去,爬到我的脚边,我本能地又狠踩了几脚,毫无效果,但我总得保护一下我身后的女生,于是起脚把它踢开。看它们很亢奋的样子,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苏迎和她的室友们纷纷掩口。

  现在我确定这绝对不是我们平时概念中的蟑螂,也许是蟑螂的某种变异体。它不但像那只猫一样变成打不死的软体生物,甚至能够分开身体后继续生存,生命力实在强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一般的昆虫也许分体后会动弹一下,但仅仅是动弹一下而已。我已经没有办法猜测它们变异的原因,只能预想:好像恐怖电影中的生物变异,又好像惊悚恐怖故事中被僵尸咬伤后也会变成僵尸去咬人的连锁反应一般,先是猫,再是蟑螂,然后会是什么?

  而且变异了的蟑螂一下子全都钻了出来,也使我想到那只猫向我的突然袭击。莫非它们都是出于同一原因而异动起来?

  我还未来得及做具体的联想,走廊里传来看门大妈的喊话声,原来校方反映极为迅速,已经找人配好了杀虫药水,准备进行全大楼的喷洒,但杀虫水的毒性非常强,现在要求所有人马上撤离大楼。于是所有人争先恐后地逃了出去。我看着苏迎脸色苍白紧咬下唇的表情,估计是受了惊吓,便想说什么安抚她一下,却想不出用什么来解释这件离奇的事件。

  我和苏迎打车回到志丹苑。一路上我脑中翻来覆去地就充斥着那只猫被卡车轧过的画面,和那只蟑螂被斩成两段之后分开爬来爬去的画面,真是恶心。然而真正的原因还是一团谜,令我感到惶惶不安。这时车停下,我望见离门口不远的考古工地,隐隐觉得其中必然有隐藏的秘密关联。

  本来到我住进志丹苑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天,发生了这么多怪事,我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考古事件。这应当是一种直觉,其实我现在觉得,也是一种自找麻烦的恶习。可没有迹象表明这些怪事与考古有关,我还是应该多考虑猫和蟑螂之间的潜在联系。

  走到楼下,一路上一直一言不发的苏迎忽然开口道:“那多,能不能到楼上坐坐陪我一会儿?”看来她惊魂未定,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更是不能拒绝,便陪她一同到了她家中。

  一走进她家最先映入我眼帘的还是那只巨大的水族箱,然而今天只有零星的几条鱼在缸内冷冷清清地游荡。也许是这两天她无心喂养,鱼死了不少吧,这种事已是无关紧要,我也不想问苏迎。我们坐下来,我发现苏迎的神色已经平静了许多。我决定告诉她那只猫的事,一来可以帮忙想想,一来我也需要缓解一下精神上的压力。

cff 发表于 2007-1-25 22:09

四 九命黑猫的末路(5)

       

  “今天怪事真是多。”我摇头道。

  “你是说蟑螂?是啊,太恶心了。”苏迎应道。

  “不止如此。我今天还碰到一只怪猫。”我认真地看着她道。




  “怎么?”

  “很奇怪,它和蟑螂差不多,卡车轧不死,从十二楼摔下来也摔不死,我还摸过,是没有骨头的软骨猫。”我向苏迎解释。

  苏迎露出恶心的神情:“也就是说那猫也和蟑螂一样了。”

  “我认为她们都发生了一种变异。就是变得像软体生物一样改变形状不会死,生命力强得可怕。”

  “恩,有可能。”苏迎同意道,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而且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们这么近的身边,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我觉得这些都与志丹苑考古有关系。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相信最近只有志丹苑考古可能和她们存在某种联系。”苏迎却突然说道。

  我吃了一惊,苏迎提出的想法我也考虑过,但已经否定了,所以我不免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问她。虽然如此,我倒是心中真的动了一动,她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奇的想法……

  “就像你说的,太巧拉,所以一定会有些关联啊。”

  “虽然这些怪事情都发生在这附近,但不一定是同一原因造成的,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啊,所以我觉得这两件事还是和考古没有任何关系。”我叹口气说道。

  “其实不但如此。事情不那么简单。”她像下结论似地说,“志丹苑考古还是和海底人有关系。”

  还是海底人。

  我有些失望,因为苏迎不同意我的观点,而且又提出所谓海底人的老一套,使我有些不快。但是苏迎的表情十分自信地,令我起了疑心。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盯住她问。

  她立刻有些不自然起来,又显出一股掩饰不住的得意。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秘密,或者你发现了什么,所以你坚持找海底人?”我追问道。

  苏迎又咬起嘴唇,随即大声道:“有些东西是我的秘密,绝对不能说。你不要问了。”

  我见她有些激动起来,便不说话了。

  苏迎又犹豫了一下,见我一脸诚恳地,又开口道:“有一个关于海底人的传说我可以悄悄告诉你。”

  “什么?”我将信将疑地问。

  “恩,传说中,海底人是可以变成人的。本来海底人的样子和人不一样,但他们可以通过某种仪式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样子在陆地上生活。我认为这次的志丹苑遗址很可能就与海底人举行的仪式有关。说不定就是他们举行仪式的地方。”她很肯定地说道。

  我有点被搞糊涂了,仔细盯住苏迎,从她脸上胸有成竹的神情没法看出她是开玩笑或幻想。我突然说了一句一开口就让我感到自己很愚蠢的话:“你怎么知道的呢?不会……你就是海底人吧?”

  苏迎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头发都散到脸前,她伸手梳理着,那表情比在泳池里更加放肆,接着她认真地对我说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知音。没错,还真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海底人。”

  “我就是海底人。”

  我对这句回答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紧张,但要我相信苏迎就是海底人还是不太可能,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实从种类上来看,海底人就是章鱼人你知不知道?”苏迎又笑着对我说。

  “啊?”

  “真的。我拍广告的时候头发不是飘起来吗?那些不是特技,不是风吹的,而是自己会动。”

  “呃?”我正意外,窗外忽然吹进一阵风,她的头发纷纷飘舞起来。一瞬间我竟有点毛骨悚然,一阵妖异的感觉向心头袭来。苏迎浅笑着,头发夸张地飘动,我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真伪,惊疑不定。

  十五分钟后我躺在一楼我自己的床上。

cff 发表于 2007-1-25 22:10

四 九命黑猫的末路(6)

       

  我看过很多国外的侦探小说,小说中常常会出现这样的神秘乃至灵异的事件,但那些都是表象,是圈套,其中常常是藏有某个阴谋。现在我的处境好像就是如此。当然我感觉不到什么犯罪的气息,我也不是明智小五郎,但有一点可以借鉴,那就是发生的种种一切都应该会有内在的联系。但我现在的麻烦在于,分不清现在哪几件可以归为一谈。究竟是猫发生在先,还是志丹苑……仔细想来,志丹苑根本是很早的事,我会把考古都考虑在内,完全是受了苏迎的影响。想到苏迎,不禁哭笑不得。




  但是志丹苑考古和这两件事有关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因为不考虑时间的因素,还有地点的因素。毕竟事件也都发生在志丹苑附近。究竟如何我已经无精力再去思考了。

  在经历过一些常人难以想像的事件后,我早已养成无论怎样也要逼自己去睡觉的习惯。毕竟保证精力的旺盛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使今天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件,怪猫、不死蟑螂、苏迎是否是海底人的疑问,我暂时不去想而是上床就寝。虽然脑子里充满疑问,我相信只要那只猫不吵闹,我还是可以入睡的。

  然而有些出乎我意料地,这天晚上我睡得还算不错,那只猫一点动静也没有。想到那只猫,头脑就更乱了,卡车轧过、高空坠落……我打起精神,暗自下定决心今天要把这几个谜团弄个水落石出,至少也要理出点头绪来。条件允许的话,把那只猫捉来,研究一番。我洗漱完毕,打算先去报社一趟,刚走出门口,看见一群人围在附近的绿地旁的水池边。

  我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却发现是几个保安,拿着很长的竹竿,竹竿上套着网兜捞着什么。边上有几个老大妈围着看热闹。

  我正想离开,听见一个保安喊一声“有了,有了!”随即是老大妈们的一片惊叹声。我回头一看,吃了一惊。他们捞起来的网兜里竟然是那只黑猫。

  保安们把猫尸倒在地上,我从那只猫身体极不正常的弯曲判断,这就是那只猫。看起来它的尸体已经有些僵硬了,但前足仍然呈弧形地卷曲着,十分怪异。

  “这只猫……怎么回事?”我问那个捞起它的保安。

  “哦,我昨天晚上巡逻时发现这只猫掉到水池里,晚上找起来很麻烦,又怕吵到人,所以早上来捞,都死了半天了。我看见它倒好像是自己跳到河里去的,真是只笨猫。”他解释道。大妈们在一旁念叨着“作孽啊、作孽。”

  看来没有人注意到这只猫的问题。

  这只猫淹死了这么久,尸体僵硬,就算有人愿意摸它,也未必会发现它的怪异之处,更何况一具湿淋淋脏兮兮的黑猫尸体,谁会愿意碰呢?看来这只黑猫的线索就只能这样断了。那么,是不是应该把猫尸送到有关部门研究……我脑中交战着,也许是男子汉的自尊心作祟,我还是决定隐瞒这个可能只有我知道的事实。

  但奇怪的是,这只卡车轧不死,摔又摔不死的猫,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这样淹死了。若说哪只猫会迟钝到失足跌落水池,我不相信,更何况这只猫非同一般。

  去单位的路上我苦苦思索。这只怪猫的死亡一定有某种原因。难道是变异产生了问题,导致它在水池边走动时死亡后再跌入水池的?然而现在任何疑问都已经无法解决了。

  我苦苦回忆有关这只猫的一切,被卡车轧过,夜半的叫声,从楼上跳下向我袭击,最后一次见到的它悲哀的眼神,仿佛要流出眼泪般无助……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也许,这只猫是自杀的。它的身体变异一定带给它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得它每天夜里哀叫不止。它冲出去被卡车轧、从楼顶上跳下来也不是为了攻击我或是什么,而是想求死。所以它甚至没有动用自动维持平衡的本能。然而它还是没有死成,反而平添了痛苦。最后它选择了淹死。所以保安说看见它“好像是自己跳到河里去的”,所以它昨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果是失足落下,一般都会发出叫声拼命挣扎一下的,然而它很安静。这一点也非常合理,足以证明我的结论。

cff 发表于 2007-1-25 22:11

四 九命黑猫的末路(7)

       

  悟到了这只猫自杀的原因后我不禁对这只猫产生了同情。但同情的同时,对于这条重要线索的失去我还是感到非常遗憾。真相的揭开变得更加困难重重。

  回到报社,我的精神好不容易放松了下来。办公室里闲适的气氛和同事们中午家常的谈话使我暂时又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这几天的一些经历使我好像有点脱离现实,正需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冷静一下。




  但说到底,那些怪事已经发生了,我还是必须投入到其中去。我遇到过很多奇异的事件,所以我确信这个世界充满未知的事物,包括一些往往早已被人喜闻乐见其实又忽略了的细节。尽力去发现这些东西是我的乐趣之一,是我生活工作的动力。我想我不妨做个大胆的假设:苏迎如果的确如她所声称的是海底人,那么志丹苑遗址就一如她所讲的与海底人有关。而之前我已经认定猫和蟑螂是与考古事件有关,所以海底人与猫和蟑螂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我这样猜想着,顺手拿起一支笔,抽出一张纸随意地写起来。但其中的疑点太多了,再说供研究的对象也实在太少,我很难判断究竟是猫和蟑螂这两种生物种类与海底人有关系,还是她们的变异过程与海底人有关系。从现在来看后者应该可能性比较大,因为不死之身的蟑螂出现了一大群,而猫却只有一只。那么它们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异呢?我竭力用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去解释,直到眼前一阵发晕。

  当我回过神来时,看到坐在我旁边的同事都一脸怪异地看着我,想来是从没见过我如此发奋图强的神态。我连忙把纸揉起。

  我想不如把昨天到上大看蟑螂的事告诉他们,虽然他们只是当笑话听,但说不定会歪打正着地想出些什么来。平时我们在工作时不大交谈,但私底下我们还是非常随便的一群。

  “嗨,我说……”我正欲开口,没想到平时和我比较要好的同事小张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小子,艳福不浅,昨天和女大学生一起风流快活去拉?”

  “啊?”我吃了一惊,“没有!你听谁说的!”嘴上说着心里却虚得要命,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神通广大。要是我真和苏迎有些什么给他们说说我就认了,怕就怕这么莫名其妙子虚乌有地把我的名誉就给败坏了。

  “嘿,瞧你小子急的,我开玩笑试探试探你的。真的没有?”

  “没有。”我已是一身冷汗。

  “唉,是这样,这两天不是来了个上大影视系的实习女生嘛,她说她昨天还在她们寝室楼见过你呢。”

  “实习生?我怎么不知道?”

  小张笑起来,“你整天来待不到半把钟头就走了,又老是心不在焉的,看见你也不会注意的。”

  我无言以对。不过我倒很想从那个上大影视系的女实习生那里再问问一些苏迎的情况。

  很快我便见到了这个女孩陆烨。平心而论,长得比苏迎差了不止一个等级,还好还是人模人样的。客气地向她打招呼。

  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我了解到她确实是苏迎的同学,而且也经历了那次蟑螂事件。于是我们大起知己之感。我在诅咒了一会蟑螂后,问起她苏迎的情况。不料她眉头一皱,神情立刻显得不大自在。

  我马上想起在学校碰到苏迎的那些同学的情景。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你和苏迎很熟吗?”陆烨倒先问起我来。

  “不熟,我只是她的邻居,随便问问罢了。”我连忙解释。

  “哦……是这样啊。其实我跟她也不太熟的。但是……”那女生的表情又变得很犹豫,好像有什么又不大肯说的样子。

  “怎么了?她是不是有些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我追问道。

  陆烨果然改变了态度。她凑过来,小声地对我说:“她可是个神经病。真的。”

  “呃?”我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很奇怪,大致上我猜得到原因。

  她看我的表情不像是相信她的话的样子,便愈加认真地对我解释:“苏迎她是真的精神方面有问题。大一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因为住院休学了一年。所以我们都和她不太熟。但她这个人真的很怪,整天神神叨叨的,就喜欢说什么海……海底人什么的。好像是那种强迫症吧,常常说这个和海底人有关,那个也和海底人有关,可别人一说她,她就激动。你和她说话时你没觉得吗?”

cff 发表于 2007-1-25 22:12

四 九命黑猫的末路(8)

       

  这番话犹如当头一记闷棍,令我待在那里作声不得。原来……原来所谓海底人是这么回事。这个打击太过突然,我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避嫌,好不容易又问了一句:“那她的水性怎么这么好?”

  陆烨的回答是:“苏迎她以前是专业游泳队的,好像进大学前一直是市队的,听别人说,要不是她精神有问题,凭她的实力早进国家队了。她还老说自己是海底人,真是笑死人了


。”

  我极为勉强地挤出一个估计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我觉得我好像彻底被人愚弄了。要怪,就要怪苏迎长得漂亮,令我不忍轻易质疑她。现在我再次回想苏迎的一举一动,一些神经质的细小动作拉、讲话有时颠三倒四拉还有容易激动等等,都可以解释地合情合理了。还有昨天晚上她自称海底人,看来她对好些人说过她的这个“秘密”了。

  我再次给自己敲响警钟,不断自责,下次决不能轻易相信女色,同样的行为要是一个长得歪瓜劣枣的女人,我早骂一句“神经病”然后拒不理睬了。话虽如此,苏迎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原本是充满神秘色彩的美女,一下子变成了有血有肉的神经病,倒好像是真实了不少。

  最可气的是,她偏偏在我被卷入一些怪异事件时出现,硬实把我牵着鼻子拽进了所谓“海底人”的思维怪圈里,使我大走弯路,白费脑筋。现在想起来我一开始以海底人为出发点根本就是错误的,这么一来怎么还想得出正确结果?

  话虽如此,但我很快发现,即使排除海底人的因素,仅仅在怪猫、蟑螂和志丹苑考古之间,同样还是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啊。我暗自叹了一口气。

  陆烨以为我不乐意,忙又说:“不过她现在应该好了,既然能读书了也不会有什么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立刻正容微笑,不能让人误会,确实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再放在没有海底人的前提下找出联系来。我又在报社待了一会儿,左思又想,自从大学毕业以来我很久没有这样用脑了。呆了许久,我还是决定再回志丹苑发掘工地去看看。傻坐着也不是办法。

  来到小区门口差不多是五点左右,天还没有开始暗下来。我赶到工地,里边工作还在进行。远远地还是看到考古队队长张强站在上次见到他时的那个老位置。不过这次他身旁多了一人。我一眼就认出那是阮修文。阮修文的肤色和张强的相映成趣,一个像是白巧克力而另一个像是黑巧克力。再走近几步一看,发现他的手臂略微黑了一些,有点向牛奶巧克力靠拢,不过看上去还是好像与张强不是同一个人种,也许是因为两天来他一直在工地的关系吧。

  阮修文的面色凝重,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他一见到我便客气地招呼,张强则只是点了点头。

  “我就住在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不会耽误你们工作的。”我笑着解释了一下,阮修文刚才的神色引起了我的好奇,“有没有什么新进展啊?”

  “唉。”阮修文直摇头。“这个工地的开挖规模是有限制的.不能再往这条^延长路方向挖过去。”我往地图上看去,延长路上用红笔打了个显眼的“X”。

  “这样原地挖掘下去进展也不会很大了。基本上主要构造都已经开掘出来,现在这样只是例行公事。虽然如此,我始终认为在这个方向开掘下去会有新发现。”阮修文继续道,口气中掩饰不住的失望。

  张强也在一旁插口说道:“估计要到一个月后,等市政.府有关方面统一协调过后,文件批下来了,才能把延长路挖开,到那时可能会找到一些新的发现,你到那时再说吧。”他显然还是不太欢迎我的到来。

  我装做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试探性地追问彬彬有礼的阮修文:“在这两天考古的过程中,你有没有碰上一些奇怪的现象?”

  “没有啊。你是指哪方面?”阮修文一脸迷茫。

  “唔……”我看阮修文的神态不似作伪,但仍继续补充道,“奇怪的昆虫啊或是和平时不一样的现象之类的?”

cff 发表于 2007-1-25 22:12

四 九命黑猫的末路(9)

       

  阮修文和张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来两人都什么也不知道。我在失望中与他们告别。

  然而我再次回头观察整个工地,总觉得有点别扭,也就是说隐隐约约地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究竟是什么呢。也许是阮修文穿着衬衫领带却戴着大头安全帽不和谐?或许是两人皮肤色差太大?不是。我不能再为这种无聊事平白浪费我的脑细胞,还是先回家再打算。




  才走到我家楼下,又听见苏迎在楼下喊我。

  “怎么样,上楼坐会吗?”她依然兴致勃勃地要我去陪她聊天。

  但下午从实习生那里听到的话确实对我产生了影响。她就算现在好了,但她毕竟是有神经病史的人,我不清楚这样的人会不会把病态时的思想载入现在还算正常的脑子中去。当然我相信她不是故意拿海底人来消遣我。想着想着于是我不可避免地在心里对她产生了一点排斥感。

  “我今天有重要的稿子要写,没时间了,对不起。”我不好意思正面看她,第一次拒绝了苏迎的聊天邀请。“啊,是嘛,你要写多久?”她似乎仍不愿放弃。我大声道:“今天恐怕是来不及的了。”她显出很失望的表情。

  尽管心里有些歉意,但我绝对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一些问题。我原本以为和苏迎这样热衷神秘事件的人交流会得到启发,现在想来根本都是在浪费时间,只是听她无谓的坚持海底人云云,毫无有价值的线索。我一向都相信我的脑袋在夜晚效率比较高,所以要好好地利用这段黄金时间。

  然而光是我手上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我除了搜集一些大同小异的有关志丹苑考古遗址的新闻报道,剩下的也就是关于一只怪猫和一群怪蟑螂的一段身受其害的亲身体验罢了。难以下任何结论。冥想了几小时,和白天一样茫然无绪。

  现在这件屋子简直已经变成我的了,我已经反客为主,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把东西堆得到处都是,除了桌上堆着一大叠色情杂志,《阁楼》啊《龙虎豹》什么的,都是水笙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我常常在电视或上厕所时在沙发缝里或是马桶边上找到几本,翻过就随手仍在桌子上。不知不觉才两天就积起了这么多。

  虽然我没有强烈的这方面兴趣,但偶尔排遣一下我心里也不反对。我随手拿起一本《PLAYBOY》,对于这份刊物我是久仰了,但从未看过。我一页一页翻着欣赏美妙的女体曲线,本着艺术的目光。

  国外的正宗色情杂志果然不一样,每一副彩页不是蓝天白云的沙滩就是非常艺术化的单色黑白照,做得有模有样光明正大的,一点也不给人见不得人的感觉,看得我赞叹不已。

  我翻到一页“沙滩女郎特辑”,看着一个个皮肤黝黑发亮的沙滩女郎浮想联翩。接下来是一段关于如何把肤色晒成健康时尚的古铜色的专业建议,还有无上装海滩的介绍。原来现在流行把自己晒黑,越黑越叫时尚。这就叫流行吧。总叫人想不透。前两年当初安室奈美惠出道时就引起了这股潮流,经久不衰。

  我突然想到最时髦的岂不是张强,黑得跟炭似的,还正如杂志所形容的“皮肤黝黑发亮”。不由好笑。一位老实的考古专家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走到时尚潮流的前端,这不是很讽刺吗。

  然而,这个念头却突然提醒了我。我一下子省起了,是什么东西使我在考古工地时感到别扭。正是站在张强身边的阮修文。阮修文的皮肤白得太过不可思议。不管是不是独.立的自由考古者,考古决不是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的活,而是必须亲身实地考察的工作。而且从这两天他手臂颜色已经略起变化来判断,他不是晒不黑的皮肤,所以显然他以前根本没有常年在室外工作的经历。就算他不容易被晒黑,他的皮肤也应该和我一样是浅麦色的才对。这里一定有问题。这个人的身份恐怕并不是什么考古学家。虽然他的谈吐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羽天 发表于 2007-1-25 22:13

鬼话连篇啊~~~

cff 发表于 2007-1-25 22:13

变异(1)

       

   
    第二天一早,我便打电话到中国考古协会。自报了记者的身份,询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阮修文的会员,被你们派到上海监督考古工作?”意思是希望他们能给一个联系方式,好方便我采访。
    虽然一个全国性的协会,会员一定是散布全国各地,但每个会员应该都有详细清楚的个人记录。
    对方先是一愣,然后说:“您先等一下。”我知道他们去核实,便耐心等着。
    不一会儿对方果然告之:“您可能搞错了,我们这里没有叫阮修文的会员。”
    我又问道:“那你们认识这个人吗?叫阮修文的,他可能是你们那边的人。”
    “不认识。”对方十分肯定地回答。
    接着我立刻拨通了上海文物管理协会的电话。将阮修文其实不是中国考古协会会员的事告诉了接电话的领导。我想阮修文可能是为了某种目的冒充中国考古协会会员,无论怎样应该知会有关方面一声。
    不料对方的口气十分无昕谓:阮修文是有关单位专门介绍来的,人家也没特别强调他是考古协会会员,所以到底是不是会员都没有问题。
    这倒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忙问是什么单位介绍他来的。
    ‘‘这个不便告诉你。你是什么单位的?”他反问。
    我支吾着挂了电话。
    这样看来事情还另有内幕。阮修文背后是有某个组织在撑腰的,而且显然这个组织还有一定地位。我沉吟了半晌,这是现在唯一有可能找到答案的突破口,绝对不能就此放弃。可是怎样才能查出他的来历?困难重重。我想来想去,还是得靠有本事的朋友才行。我立刻想到了梁应物。
   梁应物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而且在他大学讲师的表面职业背后,还有一般人昕想不到的特殊身份,那便是X机构的研究员。X机构的存在相当机密,在这里我必须稍微提一下:X代表未知,X机构的任务,就是调查不为人知的异闻奇事、超自然事件、神秘事件、灵异事件,然后尽力不让普通人知晓。但我好像与X机构有着不解之缘,常常被卷入一些事件中去。梁应物便是在这种情况下经常帮助我解决困难。这事在我的手记中也多次提到过。
    这次虽说不是什么奇异事件,但X机构在国家机关中享有特权,做事可以方便许多。而且他们的机构本身就储存有大量不为人知的信息资源,要找一个人的资料只是小菜一碟。相信梁应物会帮我这个忙。
    我打电话给梁应物。我们确实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他显得很高兴。我并没有直接向他说明情况,只说见个面、聊聊天,然后约他下午~点到淮海路上的仙踪林碰头。
    应该庆幸的是我的直觉作出了正确的判断。由于心情急切,我破天荒地提前半小时就来到仙踪林拣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壶茶。没过多久,我竟看见梁应物从一辆白色的车子上下来。看起来他是搭别人的便车,然而一瞥间,我看见坐在驾驶座的赫然正是阮修文!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我肯定那一定是阮修文没错。他与梁应物不经意地交谈几句就开车走了。梁应物也看见我在窗内望着他,笑着招呼着我走了进来。
    我正惊疑不定之际,梁应物已经到了面前。梁应物还是老样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绝对是个少女杀手型的帅哥,同时也是中年师奶的最爱。我想到上回发生的事,不由得暗暗好笑。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时不时要与超自然事物打交道的X机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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