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冰上情节
我是个不能吃苦的人。自从三岁下跳棋,四岁下象棋,五岁下围棋,六岁学游泳,七岁学画画以来,样样都是半瓶子醋,一如我现在的德语水平,不会的人认为我会,会的人知道我不会。除了10岁开始的滑冰。
那年我们附小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批简易冰鞋,我们家也随波逐流地给我买了。
我一般不太喜欢体育运动,之所以喜欢滑冰是有多方面原因的。首先我学的比较快,那时候滑冰的大部分还都是大学生,一个滑的还行的小孩儿在人群中还是比较引人注目的。虚荣心和兴趣相辅相成,让我不断提高。二是因为冰场周围总是有卖很多好吃的,糖葫芦,烤白薯,煎饼果子,还有冰激凌呢。一到寒假,每天下午基本就在泡在冰场,有吃有喝有玩儿,不到天黑不回家。
我们院儿里的水域夏天都是荷塘,赶上校领导体恤民情,秋天的时候会派人清理荷叶,不过一般情况下,冰场是靠大家在荷叶梗上滑出来的。后来,情况越来越糟,我曾经一刀卡在荷叶梗上,摔到了尾巴骨,疼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于是慢慢地,大家就移师到了我们邻居院儿的未名湖。未名湖地方大,夏天没有荷叶,冰面平整。但是仍然有两件事情比较可怕,一是总有一群打冰球的狂人在你身边呼啸穿梭,二是未名湖里有很多大鱼,一旦水里氧气不足就要用尾巴抽冰,虽然是蚍蜉撼大树,但是滑着滑着冰底下突然一声巨响还是很吓人的,后来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
冰场是最容易交朋友的地方。
每个人都好为人师,也都好为人徒。不管男女老幼,滑的好坏,都是互相交流。当时我们院儿和我们邻居院儿,滑的好的基本互相都认识。跟我比较熟的就是我们院儿的牛人唐宁。有一次我正在吃烤白薯,突然发现那边怎么有一圈人在围观,凑过去一看,不得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穿着蓝背带裤,正在中间半蹲着旋转。还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我立刻崇拜的五体投地。我们都很想跟他套瓷儿,但是他一脸的严肃让大家都不太敢主动跟他说话。后来有一次在未名湖,唐宁带了个朋友来,路过我的时候跟他朋友介绍说,这小姑娘是我们院儿的,滑得也不错。我听见回头冲他一笑,就这么认识了。记得有一年开春的时候,冰场上滑到最后的是固定的四个人,我,我表弟,唐宁,还有一个长得像赵本山的大叔。那时候冰已经很软了,但我们四个坚持每天在冰场碰头儿,老老少少在一起时而谈谈滑冰,时而谈谈学习生活,非常有意思。
话说山外青山楼外楼,原本以为唐宁在凡人里已经算滑得够好的了,突然有一天来了一对卞氏父子。爸爸是教练,小男孩11岁,一上冰就以极快的速度倒滑大圈,那天还碰巧没有打冰球的,只见小男孩滑了个两周跳,一会又滑了一个两周跳。偌大的未名湖霎时停下来,大家都看他一个人滑。
那天以后他们就常来,听说是我们邻居院儿的子弟。花样滑冰讲究内外刃儿,这是一切花样儿的基本功,只有练好了内外刃儿才能转,跳及做各种花样。内刃好像不用怎么练,因为大多数不太会滑冰的人实际上都是用内刃儿在滑,外刃儿则需要练习。所谓练,很简单,就跟达芬奇画鸡蛋一样,头看圆心,外侧脚使劲蹬一下,内侧一只脚画一个大圆出来。一般刚开始,画个30度到60度的样子就掌握不了平衡了,什么时候一个圆画满了,外刃儿也就练得差不多了。认识卞氏父子的时候我就处于苦练画圆阶段。
那天卞叔叔看着我画了几个圆,问我,滑几年了?
我受宠若惊,赶忙回答:“4,5年了。”
“4,5年了就这水平啊?会跳吗?”
“不会。”
“我看你内外刃儿还算过关,明天早上9点来,我教你半周跳。”
第二天我准时到冰场,卞叔叔跟我说了说动作要领。基本分这几个阶段,倒滑起来有了一定速度以后左脚抬起来,右脚单独支撑,转身180度左脚点冰跳,在空中再转体180度,右脚落地双臂打开做燕翅平衡。大家可以在陆地上试试,一只脚落地都站不太稳。我呢,是个很惜命的人,胆小,每次卞叔叔看我冰刀落地的痕迹都说我转体不到位,还让卞小朋友给我做示范。我一边练一边听旁观一个妈妈对她女儿说,瞧瞧人家这俩孩子滑的。我自知水平差得很远,但能跟卞小朋友相提并论,至今想想都感到非常荣幸。
这个半周跳我到底也没有练好。听说卞叔叔以前是教冰球的,想来是最见不得我这种贪生怕死之辈了,所以教了我一次以后也没有再约我。
再后来越长大事情多了,滑冰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出国五年多更是没正经滑过一次冰。今年我决定再开始滑冰,正赶上冰鞋打折就买了一双新鞋。
上周末朋友带我来到慕尼黑的一个露天冰场。滑花样的人是不能轻易换鞋的,因为每双鞋冰刀装的位置都不一样,就是这种细微的差别让所有动作的平衡都要重新调整。一般换新鞋怎么着也得适应一个礼拜。但是上周末我的状态特别好,滑了没多长时间就恢复了70%的功力。虽然还是当年15岁时的水平,但也着实让不少人侧目。
我有一个梦,小时候看到过别人有一双加拿大产的白色冰鞋,鞋帮上印着一个红枫叶。出国后,在丹麦,瑞士,慕尼黑包括奥兰多都寻找过,但是没有看到。不过我在多伦多的同学刚刚买了房,邀请我去玩呢,说不定很快这个梦就能实现了。。。。。。
想着想着,思绪又回到了冬日燕园里那夕阳下的未名湖,看到了人群中穿蓝背带裤的唐宁;还带着小黄帽就能滑两周跳的卞小朋友;赵本山大叔,您学会倒着滑了吗?
“Selina, 滑一个!” 不远处,F2和卡若拉在冲我挥手,我脚下一蹬,做了一个燕翅平衡,卡若拉摘下帽子,冲我深深的一鞠躬。 哇,天后来了 啊?你这沙发太快了吧? 后来有一次在未名湖,唐宁带了个朋友来,路过我的时候跟他朋友介绍说,这小姑娘是我们院儿的,滑得也不错。
看到这句,一下子就想到了《动物凶猛》 所有运动里,我最害怕的就是滑了
想必就是因为感觉脚下无根,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