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4 21:33
(十五)
仙静有点内疚,因为不能给予父母更多的时间。
临出门前仙静蒙上白色丝巾象神秘楼兰女子,沙尘暴的好处就是可以披上漂亮丝巾,长发被风舞动着,“不要送了,只是去探望一个朋友而已,回北京后我会打电话给你们。”
仙时雨想了想,“静静,其实那小子也不错,好好把握吧。”
仙静点点头,泪光闪烁,世界上哪里还有比父母更亲的人。
飞机在绵阳南郊机场降落,仙静在这之前从未来过四川,对其最深刻的印象无非是川菜和变脸的川剧。
安苎的电话如期而至,安苎大学时的恋人唐舟要来接仙静。当初唐舟从大一追到大四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宜被石磊拣了去,全因石磊先下手为强。
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先要得到她的人,石磊将理论付诸实践,实践证明,理论是正确的。(请勿模仿)
安苎和唐舟的联系仍然是有,寥寥而已,唐舟却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我怎么没看见他啊?他长什么样子,也没打我电话。”仙静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
“他很高,一眼就能看出来,又高又丑。”安苎睡到中午才起床,星期六。
“干什么要麻烦别人?”仙静不解。
“我也是很多年没和他见面了,你就顺便替我见见他不行吗,还有,你一个人在外地,有个认识的人万一有什么事情也方便。”安苎虽然平素大大咧咧,遇见正事想得也算周全。
“哦,看见了。”仙静挂了电话。
丑就算了,还高,真是不可饶恕―――这是N年前安苎和唐舟认识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女人,多少都有些轻视追求自己的男人,但对自己喜欢的那个却是甘心低微卑贱。
不丑嘛,仙静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举着一张纸,端端正正写着“接仙静女士”。
走过去,大方的握手问候。唐舟的手指温和有力,米色长袖衬衣,牛仔裤,眼神镇定,散发着已婚男人身上特有的淡淡牙膏香气―――大概刚刷完牙,仙静想。
“安苎和我是大学同学,听说你要过来旅游,我奉命接待。”唐舟接过仙静手里的行李,“先去我家吃中餐,然后再去酒店你看如何?”
“您客气了,我直接去酒店吧。”仙静觉得不方便,冒冒然就去别人家里,“在外面随便吃什么就好,我要找的临园路你能带我去吗?”
“不要着急,中午先休息,下午带你去不迟,我请你吃火锅吧,最近天气冷。”唐舟很热情,典型的四川男人,说话声音清脆,脆得象凉拌萝卜皮。
热气腾腾的四川火锅,浮上一层红红的辣椒,麻辣的感觉一下弥漫全身,脚趾和屁屁都觉得火辣辣的,嘴巴也微微肿起的仙静看起来有些可笑,鼻子辣得红红的。唐舟出神的望着仙静,缓缓道,“安苎过得好吗?”
仙静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答道,“挺好的,她男朋友要去日本了。”
“哦,你帮我转告她,我很好,心里也还是惦记着她当年的样子。”唐舟还是看着仙静的脸。
仙静咳了咳,“我会转告的,谢谢你今天的盛情。”
唐舟的手伸向仙静的脸,仙静一闪,有些不快,“怎么了?”
“你嘴角有一粒米饭粘在上面。”唐舟好心道。
忽然之间,仙静发现自己有些可笑,以为世界上人人都喜欢自己的女人是愚蠢的,男人,不一定全是色鬼。还好,发现得早。
送仙静回酒店,唐舟小坐了一会,起身告辞道,“下午四点车在楼下等。”
仙静点头致谢,“给你添麻烦了。”
打开红漆小盒,舞碧莲离回家的路越来越近了,仙静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那种紧张和期待,无以言表。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4 21:34
(十六)
唐浩博,唐舟,都是姓唐。会不会他们是兄弟呢,仙静觉得自己犯傻了,难道周扒皮和周芷若是兄妹?
四川姓唐的多,仙静想起武侠小说里的唐门是饮誉武林的暗器家族,果然够狠毒,用起硫酸来也是得心应手。
叶幽的电话打过来,接了,熟悉的声音。
“中午吃饭了吗?”仙静问道。
“你不做饭给我吃,我就不吃饭。”叶幽开始撒娇,“快回来,你不在,没意思。”
“乖乖吃饭,听到没有。”仙静心底深处的母性被一只柔嫩的小手勾引着。
“那你想我了吗?”
“想了。”仙静说了实话,“下午要记得吃饭。”
“你哪里想我了?”叶幽挑逗的语气。
“哪里?哪里都很想。”仙静看了看时间,快四点了。
“那我下午还是不吃饭。”
“别这样,那我回来不理你了。”
“不吃饭,吃面可以吧。”叶幽兜着圈子和仙静多说话。
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国电信应该感激在中国谈恋爱的情侣们,应该特别设立“堡粥卡”,以鼓励这些分隔两地的小鸳鸯多打电话。
唐舟在车里,仙静觉得车的颜色,唐舟开车的姿势,车里的空气和摆设都让她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男人。这就是想念的味道。
“要走多久?”
唐舟道,“好像走错路了。现在绕回去,奇怪,这条路平时我很熟的。”
仙静看着越来越黑的天。一阵迷茫,手中的包抱得紧紧的,是嘱托,也是责任。
“到了。”唐舟停车,“家里有点事情还要处理,你探望完朋友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仙静感激,安苎当初肯定是得了严重的青光眼。
这么好的男人竟然结婚了,仙静发出一阵感慨,好男人都结婚了。
见车子绝尘而去,仙静拿着地址,按着门牌号一家一家找,这条路真长,肚子很饿,有些门牌号已经磨损或是被广告牌占据了,根本无法辨认,走到巷子里,青苔长在墙壁上,角落有腐烂的动物尸体,已经分不清楚是阿猫还是阿狗。
问了几个路人,说东的东,南的南,也不肯多说。
女人天生爱迷路,仙静知道前后左右,不知道东南西北,天黑了才找到临园路1494号。
晦气。门牌都是要死就死。
老房子,木窗户,杂草丛生,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使玫瑰满园也无人看。敲门,有人开。
“你找谁?”开门的大概是舞碧莲的母亲,一个胸部下垂的老妇人,脸上皱纹象蜘蛛网。
“我可以进来说吗?”仙静不想马上说明来意,“是关于碧莲的事情。”
灯是昏暗人是凄凉,屋里焚香,犹如缕缕悲伤,仙静有些犹豫,再谈舞碧莲就如把人家缝好的伤口再撕开一次,再次目睹惨痛和伤怀。
舞春桃抖抖的倒了一杯热水,有很重的水垢,仙静不渴,也不敢喝,
一提到女儿,舞春桃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她实在是不应该这样走的…”
仙静的手拉着她的手,安慰着,“算了,都已经是这样的事情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仙静打开包拿出小盒子,“不管您相信不相信,这是她托付给我的东西。”
“她却从没有托梦给我。”舞春桃不断拿衣袖擦着眼泪,“我狠心的孩子,就这样丢下我不管......”
仙静也哽咽着,说着事情的经过,说得潸然泪下,“这是她的骨,您找人来念经超度吧,总算和家人团聚了,这是她的愿望。”
舞春桃接过来,“还没吃饭吧,老头子等下就回来。”
“不了,我等下叫朋友来接我,约好了。”仙静准备打电话给唐舟,顺口问了句,“后来凶手伏法了吧?”
“他自首了。判了死刑,该死的。”舞春桃恢复了理智,黑发当中的白头发在灯光下很明显,“我看上去也有快六十了,其实我是四十多岁。我活着也没什么希望了。”
仙静忽然想起母亲,天下没有谁能承受这样的剧痛,看着舞春桃憔悴的脸庞,悲从中来,“阿姨,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
舞春桃的手冰冷,心也冰冷,“我去做饭,无论如何,请你接受阿姨这点微薄的心意。”
仙静不知该如何拒绝。舞春桃从房间里拿来一本相册,“碧莲的样子你没见过吧。”
翻开相册,舞碧莲,清秀的面孔,实在动人,犹如骄傲的天鹅,着红舞鞋,脖子修长,腰肢柔软,脚尖踮得高高,芭蕾使女人气质高贵。仙静一页一页的翻,翻到一个男人,亲密的搂着,应该是唐博浩吧,眉宇之间的确有股杀气。
“很漂亮吧?”舞春桃突然出现在仙静后面,一只手里拿着菜刀,另一只手拿了从冰箱里取出的冻肉。
冰箱开,仙静一阵寒气,“漂亮。”
舞春桃走过来合上相册,笑着进了厨房。“她很有舞蹈天分,碧莲房间墙上还贴了她得奖的照片。”
进屋,开了灯,屋内一尘不染,仙静看见墙壁上清晰的舞碧莲,灿烂的笑容,凝固在眼神里的光芒,手拿着奖杯,嘴角上扬,仿佛在对仙静笑,仿佛有话说。
仙静觉得很困,对着厨房忙乎的舞春桃说,“阿姨,我休息一会。”
舞春桃在砧板上跺着冻僵的肉,答应道,“就睡那张床上吧。”
那张小床,是舞碧莲生前的,房间的陈设,一切未变,只是人已不在,所有的物品都在怀念它们的主人,它们看着这个陌生的柔弱气息的女人,看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4 21:35
(十七)
看到舞碧莲,和照片中的一摸一样,就站在眼前。
梦在做梦的时候是象真的一样,仙静喜欢做梦,做梦可以逃避现实,哪怕是恶梦。
“谢谢你让我回家团聚。”舞碧莲的红舞鞋柔软坚定的穿在脚上,优雅的娓娓道来,“要知道我的故事吗?”
仙静松了口气,原来帮帮鬼和帮帮人是一样的快乐。
舞碧莲转身不见,眼前是绚丽的舞台,掌声雷动,十六岁的舞碧莲尽情旋转,诠释着名剧天鹅之死的绝望,曼妙身姿在全校师生面前出尽风头,晚上是年轻英俊的唐博浩送她回家,在家门口尽情的吻,没有路灯没有行人,只有吻。
可惜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考上舞蹈学院,舞春桃大声的呵斥,芭蕾舞衣在剪刀下如雪片一样飞散,如同剪碎一个人的梦想,一地残骸,幸好还有爱情。
肮脏的小旅馆里,两具年轻的身体交织欲望,仿佛只有互相占有彼此身体才能互相占有彼此的灵魂。没有经验没关系,只要有力气,没有技巧没关系,只要有热情。就这样如同刚刚发育的野兽一样在七月这个失败的季节成功的交媾,山盟海誓、冲动的喷射、混合血液的精液、疲惫的喘息、空洞的眼神……一切都很自然,一切都很叛逆,一切都是注定。
注定爱上你,我死不足惜。舞碧莲在身下忘情呻吟,这样的动作,胜过一切灯光下的舞姿。
唐博浩抓紧舞碧莲的手,我们一起走吧。
跳舞,跳舞,跳舞,以前是爱好现在是需要,以前是艺术现在是饭碗,淤泥中的舞碧莲只管跳舞,芭蕾舞衣映衬的脸冷漠骄傲,犹如过年时给家里寄钱时的孤独。
唐博浩在化工厂的宿舍要步行一个小时到舞碧莲的出租屋,想她的时候会走过来,为了节约路费,走破了三双鞋子,本身鞋子也是便宜货,不耐穿,贫贱夫妻百事哀,有情饮水饱,其中滋味个人清楚。
看着灯红酒绿的舞台,看着飞舞如蝴蝶的碧莲,唐博浩只是叹息,如果跟别人在一起,你不用这么委屈。
我不准你这么说,舞碧莲紧紧抱着唐博浩的后背,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就算卖血我也要让她吃的好,穿的好。唐博浩下定决心。
舞碧莲的脚很小,但很坚韧,有时候唐博浩会在台下看跳舞,看到舞鞋磨破了露出嫩嫩的脚趾,花了半个月工资送了昂贵的新舞鞋,艳丽四射,所有的目光集中在脚上,台下的男人流着口水,欢场的男人,多少还是有些小脚情节,追捧着,却无法让佳人动心,不是每个女人都爱钱,如此这般,今天犹如昨天,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舞碧莲严重感冒进医院打针,看尖锐的针头挑进皮肤,鲜血四溅,没有找到血管,实习医生笨拙的找着。
终于扎进去,唐博浩却不在身边,悲花怒放。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想最爱的人。
化工厂要加班,浓硫酸粘稠无色,稀释着,即使戴着口罩穿着防护衣服,仍然可以感觉到腐蚀的、死亡的味道,有人当场死于稀释不当,溅出来的浓硫酸,对有机物来说,发生了碳化现象―――透过口罩,那人的脸被烧焦,喉管烧黑,无法呼吸,无法辨认的五官,鲜活的身体转为麻木的尸体,一瞬间唐浩博浑身冒汗,不愧是硫酸,难怪有人报复总是泼硫酸而不是泼陈醋。越是危险越是刺激。
唐浩博为了将来在这个晚上爱上了这个工作,并且表现出众。
舞碧莲为了将来在这个晚上决定答应老板跳钢管舞,并且比跳芭蕾更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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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35
(十八)
世界上没有男人不喜欢看美女跳钢管舞。
生意比以前好了两倍,老板喜上眉梢,对舞碧莲这棵摇钱树呵护有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肯委身唐博浩这样一个平庸男人。
在你们眼中是平庸,在我眼中是王子。舞碧莲想。
唐博浩愤怒,看着金黄色的假发在灯光下疯狂舞动,透明短裙隐约露出的丁字内裤,性感的细细高根鞋取代了红舞鞋,男人们贪婪的眼光让他嫉妒让他疯狂。
赚钱要赚干净的钱,唐博浩对正在卸妆的舞碧莲咆哮,我养得起你,不准这样践踏自己。
我没有办法。舞碧莲的眼泪将睫毛膏溶化,污浊的眼泪,我们分手吧。
你变了。唐博浩绝望的想。
你去找个新的,忘了我,我们没有将来。舞碧莲转过身去,冷漠心碎。
门被狠狠的摔,唐博浩回去,一路无声哭泣,无情的女人,完全忘记过去的恩情,眼中的只有钱。
舞碧莲在镜子前取下假发,泪两行,头顶已经秃了,化疗的结果。如果是快乐的东西,我愿全部给你,如果是痛苦,只想留给我自己,只因我爱你,不愿让你和我一同受苦,我的你,是否明白。
舞碧莲不再跳舞,钱太少,身体太弱。改了陪酒,钱来的快,越快就能拖延自己的生命。老板咧开嘴笑道,早点想通早点赚钱。
唐博浩没有来找舞碧莲,只是每天晚上看她和别的男人喝酒,醉醺醺的爬在男人身上,象只摇尾乞怜的母狗,化悲痛为力量,拿硫酸对各种各样的动物在自己租的房子里做着各种各样的试验,老鼠,狗,猫,小鸟…….直到深夜找到乞丐的尸体,在城市的角落被酒醉的漂亮小车轧过去的乞丐,背回家,乞丐很轻,想必胃中无物,而有恨在心中,谁会恐惧。试验成功了,唐博浩为爱癫狂。
医生冷冷的对舞碧莲说,效果很好,再缴一个疗程的费用。
多少钱?舞碧莲戴着路边买的毛线帽,象个怪物,天气很热却戴毛线帽。
20000。医生面无表情。
哦。舞碧莲打开钱包递过去,我会死吗?
不知道,如果坚持治疗就有希望,白血病也有治好的。医生开了发票。
唐博浩现在是车间主任,可以在下班后检查设备和产品,可以每天拿容器装硫酸回家,一天一天过去,爱的反面就是恨,对有人而言。
爱的反面其实是忘记。是我们看不透。
唐博浩把一切看在眼里,臭女人,贱女人,要你死,我要你死。
舞碧莲听完医生说完晕倒在地上,医生内疚的看着她,“对不起。”
醒来后,舞碧莲打唐博浩的电话。
什么事?仍还是爱着,否则不会接她的电话。
晚上过来,有事情和你说。舞碧莲颤抖的双手。
拿着医院退回的钱和赔偿金,拿着治疗脱发和贫血的药物,舞碧莲恨不得对着世界大声喊,恨不得马上看到唐博浩,恨不得回家好好哭一场。
房东来收房租,老太太满载而归,这次没有拖欠,交了半年。
洗澡洗澡,洗澡之前把该死的诊断书放到抽屉里等下解释给他听,他会感动吧。舞碧莲的心情很好,因为可以继续活着,哪怕辛苦。
哼哼歌,打开水龙头。
唐博浩有钥匙,开门,手里拿着昨天晚上调制好的浓硫酸,眼睛已经熏红,透过洗手间的窗户,听见愉快的歌声。
门没锁,进去。推开玻璃门,熟悉的身体,熟悉的眼睛。
“你先出去。”舞碧莲吓一跳,“等我洗完澡再和你说。”
唐博浩看着她,这样美丽的身体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占有过,欲火和怒火交织。打开罐子,用力一泼,舞碧莲来不及尖叫,来不及感受到痛,面容尽毁,呼吸停止,爱恨一瞬间转变,了无生趣的身体布满了强酸,眼睛睁开,眼睛里也是硫酸,迅速溶化,变黑。
唐博浩忽然觉得兴奋,毁了爱人,这样别人也无法占有她的灵魂。
我来帮你洗澡。唐博浩戴上手套,涂抹硫酸,细心的涂抹每一处,唯恐浪费一滴,唯恐错过一处,爱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人,这样,没有人能再靠近你了。
血流成河,记忆随着内脏的碎片一同冲入下水道,水哗哗的流,冲洗着柔软的有舞蹈天分的舞碧莲的骨架,唐博浩沉浸在自己的杰作里。累了,打开电视,而舞碧莲,只是静静的躺在硫酸中,一点点溶化,面目全非。
天已黑,黑得让人安全。舞碧莲最后的残骸埋在地砖里,唐博浩做完一切,兴奋的搓搓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开始亡命天涯。
亡够了,自首了,同归于尽是他所认为最浪漫的徇情方式,直到子弹穿过胸膛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在台上旋转的舞碧莲,对他招手,微笑,
她为什么不爱我了,现在好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什么叫做缘什么叫做份,什么叫做可遇什么叫做不可求。我只是甘心被你毁灭,生和死,只是个鲜艳的让人绝望的童话。
“吃饭了。”仙静从床上惊醒,猛的看见,墙上的照片上,舞碧莲的眼里泛着泪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14 21:36
(十九)
吃饭了。仙静走出房间,顺手关灯,一片漆黑。
舞春桃正在烧香,今天农历是初一。虔诚的祈祷,口中念念有词,鞠躬,三次。
总算和家人团聚了。仙静一阵释然,助鬼为乐,乐悠悠。一个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是愉快的。
家里大概不宽裕,所以只煮了一碗肉,焦黑的肉,旁边放着调料,红如血的辣椒酱,仙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在嘴里,“阿姨一起吃点吧。”
舞春桃走到门口,“我现在不吃,我出去叫老头子回来。他在门口写字呢。”
“写字?”仙静觉得奇怪,“写什么字?”
“碧莲死了以后,老头子发疯了,不过有时候也不疯。他以前是搞书法创作的。”舞春桃看了看仙静,到门后拿了一把雨伞出去。
仙静在门口张望,舞建军在巷子墙壁上写字,拿一个铝桶站在雨中,表情认真完全不顾头发被雨水打湿,这样的夜晚,黑暗、荒芜、苍凉,舞春桃撑着雨伞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舞建军在挥毫,桶里是红色颜料,触目惊心,到处写,写一个字,“惨”,大大小小的惨字连成一片,在惨白的路灯下异常醒目。
造物弄人,好好的一个家庭……仙静回到桌前,忽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父母健在,还有爱自己的男友。
舞建军写完今天最后一个字,甩甩雨水,进了屋。
“你好!”仙静站起来点头,看来碧莲的父亲挺正常的,“我是舞碧莲的朋友,她托我带了东西过来。”说完指了指小红漆盒子。
“我的孩子太惨。”舞建军拿起盒子,“孩子啊,你终于回来了团聚了。”
仙静安慰着,“您也别太伤心了。天意如此。”
“谢谢你啊姑娘。”舞建军擦着眼泪,“这一路上很辛苦吧,歇歇。”
“阿姨没和您一起回来?”仙静看着桌上的饭菜,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舞建军一阵惊讶,问道,“哪个阿姨?”
“碧莲的妈妈啊,刚才做饭给我吃的。”仙静看着舞建军,“她说您在外面写字,叫你回来吃饭呢。”
舞建军的脸一阵抽动,“姑娘,你搞错了吧?碧莲的妈妈在孩子去的时候也跟着去了。”
“不可能,我刚才还和她说话呢。”仙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舞建军打开另一间房的房门,“不信你看。”
舞春桃的黑白遗像在屋子中间微笑着。
“她是自杀。”舞建军拿手抚摸着玻璃镜框里的爱人,痛苦的回忆着,“女儿死后她不愿意吃任何东西,内疚,后悔当年赶女儿出门,后悔剪碎碧莲最心爱的舞蹈服,说要赎罪,然后拿了菜刀砍下自己的胳膊。当时我不在家,回来的时候她去了。”
“啊!”仙静呆呆的站着,“那碗肉?”
舞建军飞快的冲到冰箱前,冷冻格里的胳膊不见了,“是她,是她,是她,她回来了……”
仙静觉得一阵恐惧,寒气逼人,从头寒到脚。舞春桃的胳膊,冻僵的肉,一下一下的砧板上砍的肉,这就是感恩的最好表达。
舞建军对仙静道,“我留不住她,所以留下她的手,我时时刻刻总感觉她仍在身边。”
仙静抖的厉害,刚吃下去的那块肉在仿佛在嗓子里卡着,吐不出,咽不下。胃肠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是什么滋味。
电话响了,是唐舟。唐舟只说了一句话,仙静抓起包打开门飞快的跑了出去,撞翻了桌上的肉,洒了一地。舞建军呆呆的看着,吃吃的笑着,牙齿很黄,太阳穴处的尸斑在昏暗的灯光下迅速扩散全身,而墙上连成一片的红色惨字渐渐淡漠。
不要紧的,明天还会继续,继续写,在太阳下,在风雨中。
唐舟在电话里说的是:安苎把地址告诉我了,快点跑千万别往后看,那是座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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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36
(二十)
凶宅?仙静上气不接下气的坐上唐舟的车,“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给安苎打电话才知道的,她一说地址我就傻了。”车窗被雨水冲刷的模糊,看不清楚前面的路。
唐舟拿了纸巾递给仙静,继续说道,“舞建军一家遭了变故,女儿被杀,老婆自杀,他自己也想不开,做了几个土炸弹,把超市炸了,结果别人没死,自己血肉横飞。惨啊,内脏都飞到马路对面去了。”
仙静觉得车里的空调有些冷。冷得直打哆嗦。
“那房子本是他们家的,现在也没有人管,就搁那了。据说深夜去看,隐约有灯光,还有人在窗户上写字,厨房里也有声音。”唐舟停了停,小声道,“怨气太重了,前面马路连着撞死好几个,据说这房子要拆了。”
仙静觉得空气闷得有些让人窒息,打开车窗,让丝丝雨水飘起来。
“我是帮忙的,他们不会害我吧。”仙静想起胃中的那块肉,越来越难受,示意停在路边,下车蹲在雨中吐了,除了黄色的胆汁,什么也没有。
唐舟在一边拍着仙静的背,“不舒服就回酒店吧,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但是未必你自己认为是对的,别人就一定会领情。尤其是那些脏东西,最好不要轻易答应帮它们。”
仙静上车,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鬼。”唐舟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仙静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心中一阵凄凉。
“不过还好你跑出来了,要是留到十二点,估计也会变成和他们一样。”唐舟又不忍心看仙静害怕的样子。
“他们真的会对我下手吗?”仙静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多亏你了。你很懂这些看来。”
“没关系,以后注意也没事,我也只是略知皮毛罢了,对了,你没吃他家任何东西吧。”唐舟随口说了一句。
仙静一阵眩晕,脸色惨白,“没……没有……..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唐舟一个大转弯,终于上了主路,这一瞬间,仙静的心悬起来,腹中一阵翻滚。
回酒店。
唐舟喝着热茶,“机票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明天早晨七点我来接你吧。”
“如果吃了他们做的东西会怎样?会死吗?”仙静问着。
“不会。你不是没吃吗,怎么要问?”唐舟不解。
“好奇,也就随便问问而已。”仙静松了一口气。
“好了,很晚了,我再不回家我老婆又要教训我了。”电话马上就响起了。
“我在外面和张总谈点事情,回,马上回。”唐舟走到窗户边“你今天可别再反锁门啊。”
挂了电话,对仙静苦笑道,“明天见,事情已经结束了,好好休息吧。”
其实仙静很想他再多坐一会,等自己睡着了再走,始终无法说出口,毕竟是别人的男人。
叶幽!
打电话过去,听到他的声音,仙静觉得安心,不敢告诉他其他的,只说明天回北京。
“到时候我来接你。”叶幽接着说,“你等一下。”
掀开被子,拿另外一只手安慰着自己的小弟弟,拍拍它的头说“别着急,她明天就要回来了。”
仙静道,“你和谁说话呢?”
“和你最喜欢的东西啊?”叶幽笑了。
“你真是……”仙静哭笑不得,前一分钟还在恐惧当中,这一下烟消云散了。
“开玩笑啦,我的心比我的身体更想你。”叶幽是在一本叫先锋的杂志上看到这句话的,于是记下了。
仙静的眼睛湿润,抽抽鼻子,眼泪马上要掉下来,“明天见。”
在飞机上,一个微胖中年男人坐旁边,路途遥远,他歪着脑袋睡着了,鼾声如雷,仙静也不觉得讨厌,心情出奇的好,有爱,谁在乎他打鼾不打鼾呢。
机场没有见到叶幽的身影,找了找,仍然是没有。
正准备打电话,看见一堆人围在那,仙静也是中国人,凡是中国人都喜欢看热闹,于是过去了。
差点晕过去。
粉红色的长长的玫瑰花墙,上面用紫色的勿忘我点缀了三个字――“接仙静”,叶幽在花墙后面站着,笑笑的可爱的脸就这样站着。
仿佛听见冰层破裂的咔咔声。
叶幽走过来,拥抱着。
上车前,仙静问道,“这么浪费,这些玫瑰花拿回家还能养着呢。你真是浪费钱啊。”
叶幽道,“花是在机场花店租的,他们自己会收,我有时候也精打细算呢。”
仙静莞尔一笑,有爱的一天,天天都是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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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37
(二十一)
安苎在家等候多时,二人相见,热烈拥抱,看的叶幽和石磊有些嫉妒,女人之间的友谊,也有让人感动的时候,比如她们。
“你什么时候去日本?”叶幽问着石磊,仙静和安苎两人在房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鬼鬼祟祟的样子。
“下星期六,我打算让安苎住我那边去,反正房子是空的。”
“太好了,那我要仙静也搬过去,这破屋子早就该退了,这么小,哪是人住的,洗手间里凉飕飕的。”叶幽打开冰箱,拿出一包猪肉干,中午了,饥肠辘辘。
“好了没有,两位美女。”叶幽一边大口嚼着一边朝里屋喊着,“大爷我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安苎没理睬他,只是问道,“他们真的要害你?”
仙静抓着安苎的手,“我吃了一块下去了,你说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星期六送完石头我们一起去拜佛吃斋,去去晦气。没事的,吃了就吃了,唐舟说没事就没事。”安苎仍然有些担心,“不过下次你可别这么傻了。”
“哪里还敢有下次。”仙静拍了拍胸口,“到现在肚子里还怪怪。”
“我们出去吧,看你们家孩子急的嗷嗷叫。”安苎打趣道。
“对了,唐舟给了我们一人一样东西。”仙静打开包包,拿出两串链子,坠子是桃木做的,一个太极图案的东西。
“他倒细心。”安苎飞快的戴在脖子上,“在大学的时候怎么就没那么浪漫。”
“多亏了他,否则我回不来了,客死他乡。”仙静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早已经戴上了。
四人一起吃饭,西餐。牛排很嫩,带着血丝,仙静一阵恶心,只是忍着,不想扫大家的兴致。
“怎么了,不舒服吗?”叶幽察觉到了仙静的神情不对。
“叫服务生帮我把牛排换成乌冬面好了。”仙静看着那块肉说。
石磊的胃口不错,吃得畅快淋漓,一边对仙静说道,“以后你们要分开住了,要常常记得过来陪我们安苎。”
“分开住,为什么?”仙静问道。
“我去日本了,那边房子空着,离她上班也近。”石磊喝了口冰水,“你干脆也别住那了。安苎说那房子鬼气冲天。明天就搬吧。”
仙静道,“那我一个人住好了。”
叶幽看着她,认真道,“谁允许你一个人住,搬我这边来。”
“不太好。”仙静摇头,“我不想这样子。”
“不要嘛,人家一个人住好怕,又没人做饭,天天吃外卖,你看我这几天瘦了好几斤。”叶幽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你看,小老鼠都没了。”
安苎在旁边帮腔,“看你家孩子多可怜,你这家伙,心肠真是狠。”
仙静心一软,就算应承了下来。叶幽向安苎抛了个媚眼,安苎愣了一下,后来想起一句话叫“兔子不吃窝边草”,于是马上心如止水了。
叶幽抛的那个是感谢的意思。
很多女人都会对朋友的男朋友动心,动心是一回事,下手不下手是另外一回事。挖墙角的事情安苎从来不干,何况是好朋友的男人,就算脱光了成一个“太”字自己也会无动于衷,叶幽脱光了一定很好看……想着想着,忽然提醒自己,想什么呢色鬼。
想想,其实很正常,不吃饭,看看菜单还不行吗?
吃完饭,兵分两路,各自为营。石磊说要和安苎回出租屋收拾东西,其实是回去做爱去了,要分开那么长时间,能多做一次就多一次,做多一次少一次。
仙静上车,叶幽没发动车子,抱过来就吻,然后放开。
“你……你干什么?”仙静最受不了就是毫无预兆的狂吻,幸福的接近窒息。
“没什么。”叶幽一脸大义凛然,“刚吃饭忘记擦嘴了,借你的嘴用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呵呵。”仙静笑了,“咱们去哪?”
“去看你的新家。”叶幽开着车,速度飞快。
停在超市门口,准备买点吃的回去做饭。一个卷发甜美女孩对叶幽打招呼,“Wright,好久不见。最近怎么不来找我玩啊?”
叶幽一看,拉着仙静就往车里钻。来不及了,卷发已经抢先走到车前。
仙静脸色一变,看着叶幽,等他说话。
猪都知道,他们有关系,而且关系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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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37
(二十二)
叶幽有些尴尬,连忙对仙静介绍,“这位是……”
卷发甜美女生抢着说,“我是wright的女朋友。我叫mikey,你也可以叫我奇奇。”
仙静微笑点头,“你好奇奇,我叫仙静,我是他表姐。”
“是吗?以前没听wright说过,是远房表姐吧。”谢奇奇顺手打开车门,“wright送我一程,我回家。”
叶幽无法解释,现在解释越描越黑,看着仙静脸上平静的表情,略略失望,他原先以为仙静是要吃醋的。
仙静坐在后面,谢奇奇坐在前面,和叶幽并排坐着,相得益彰。
车开了,谢奇奇埋怨道,“你最近怎么了,打电话也不接,找你玩你也不在家。”
叶幽什么也没说。
仙静同样沉默,一切都在意料当中,年轻的英俊单身男子,总是有很多蝴蝶蜜蜂围绕着,即使是意料当中,心里仍然升起一丝酸楚,他们很配,看起来是的。
谢奇奇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气氛似乎凝固了,叶幽打开音响,放的却是“他一定很爱你”。谢奇奇跟着节拍哼着,完全没有察觉其他二人的脸色。
叶幽关了音乐,气氛重新陷入尴尬。
二十分钟后,谢奇奇下车,她就住在叶幽附近的百合花园,仙静知道百合花园,许多明星住在此地。
谢奇奇下车前在叶幽脸上亲了一口,“过几天我来找你玩。我们很久没去泡泡龙喝酒了。”
叶幽来不及躲闪,左边脸颊多了一个透明闪亮的吻痕。
仙静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心里很乱,乱得翻江倒海。
“她是我谈了三年的女朋友,我不想骗你。”叶幽开着车,“认识你以后我和她说了分手,她不答应,就是这样。随便你信不信。”
“你认为呢?”仙静在红灯停车的时候打开车门下车往前走。
闯一次红灯的代价是罚款五百,失去仙静的代价是后悔一生,叶幽选择了前者,啪啪两声,给银色宝马拍下一张照片,五百块钱没了。
她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叶幽缓缓跟着,“上车,上车不行吗。你怎么这么任性?”
仙静象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叶幽,“我认识你吗?”
叶幽的心被刀子割了一下似的,匆忙下车,抱起仙静往车后一扔,径直开往家去。
这就是家。叶幽的家。有的人三世同堂挤在小小的套间里吃饭睡觉上厕所,有的人,仅仅一个人就要占据如此大的空间,还是毛主席说的对,除了沙漠,人都分三六九等。
即使在生气,仙静也不忘记说一句,“你家真漂亮。”
园丁在花园修剪植被,各种稀奇古怪的花迎着太阳盛开,花瓣上的水珠晶莹剔透,仙静喜欢花,喜欢一切植物。
叶幽还是在解释,“我和她分手了,但是她对我很好,我不想做的太过分了。”
这一句话将仙静带到现实中来,“你们很配,而我老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你说什么,你真没良心。”眼泪在叶幽的眼眶里打转。
“我们到此为止吧,这是我说第二次。”仙静扭转头,“送我回去.”
“想得美!”叶幽抱着仙静不放开,“反正我就是赖上你了,随你怎么说都好。”
仙静挣扎着,哭笑不得,“我说你讲道理好不好?”
叶幽一把扛起仙静在肩膀上,“有个讲道理的好地方,我带你去。”
那是一张柔软的床,陷入其中的两个人,象躺在云朵中。仙静推开叶幽,“去找你的奇奇去。”
叶幽笑了,“果然还是生气了。让我来补偿你一下。”
仙静看着被脱光的自己和已经脱光的叶幽,闭上眼睛。等待他的滚烫的皮肤贴近,燃烧着的欲望溶化嫉妒的心,身体是风,自由的飞翔。
叶幽欣赏着仙静的每一寸肌肤,不是最年轻的,也不是最丰腴的,但却是想占有一生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要据为己有,要她快乐,要她疯狂,要她臣服,要她爱上自己,要她的头发嘴唇和每一部分。
于是进行着,明明等待的是激烈的暴风雨,等待的却是缓缓缓缓的进入,仙静睁开眼睛,看着叶幽的脸,这是怎样的容颜,让人害怕爱上。小心翼翼的叶幽,仿佛在摆弄一个玻璃娃娃,那样的温柔,积累的温柔,在一瞬间爆发,仙静的心跟着在一瞬间爆发,爆发得床上到处都是种子。
仙静害羞的笑了,“以后不可以这样。”
“怎样?”叶幽抱着仙静。
“以后不可以到床上来讲道理。”仙静埋头在叶幽的脖子里,呼吸着剩余的情欲的味道。
做爱,是最有用的留住一个人心的办法,同时也是最没用的办法。
睡到晚上,仙静醒来,推了推叶幽,“我该回去收拾东西了。”
叶幽高兴道,“你答应住过来了?”
仙静道,“免得你被别人抢走。”
嫉妒是爱情的朋友,也是爱情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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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38
(二十三)
两个人一起住,仙静有些不安,距离产生美,开始越快,结束越快,过程越灿烂,结局越遗憾,有多快乐,就有多寂寞。不怕不爱了,就怕爱上了。
仙静暂时把失业的烦恼丢在脑后,天天和叶幽腻在一起,白天一起睡到中午,中午一起睡到晚上,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在床上聊天和做爱,仿佛明天世界就到了尽头。叶幽象个贪心的孩子,胃口很好,每一顿要吃很多饭,无论什么菜都吃得津津有味。
“明天石头要走,我们去送他。”仙静坐在桌子对面看叶幽吃饭,充满怜惜的目光,心想如果自己不在他身边了,他吃什么好。
“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我们早点上床是吗?”叶幽把两只筷子分别叼在嘴里,“僵尸牙。”
仙静要晕过去了,“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不要搞小动作。”
叶幽从口中拿出筷子,把筷子另一端插进鼻子,笑着做鬼脸,“你看,我是海象。”
仙静用手揉了揉自己发晕的脑袋,“真搞不懂你几岁了。”
“别生气,我不玩了。”筷子放下来,饭也吃完了,叶幽帮忙收拾着桌子。
这是一栋别墅,住了三个人。仙静,叶幽和园丁兼管家老罗。老罗五十三岁,一直在叶家当管家,管着叶幽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和保险金,叶幽不管钱,只管花钱。
老罗住在楼上的房间,冷冰冰的对待仙静的到来,一个星期总共和仙静说了不到七句话,他的心里,仙静和其他女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为了钱财而来,唯一不同的是做饭很香,自己在屋子里吃批萨的时候曾经偷偷咽过口水,也在三更半夜时候偷偷进厨房吃过剩菜。
“为什么不叫老罗和我们一起吃?”仙静吃饭的时候习惯的问叶幽,“我每次多做点就可以了。”
“我说过了,你只能做饭给我吃,他自己会买饭吃,他是国外回来的,不习惯吃中餐。”叶幽说。
老罗流着口水从旁边绕道而过,用余光扫扫桌上的饭菜,今天吃的真丰盛,红烧福寿鱼,辣椒炒鸡肉,红菜苔,黄花菜粉丝汤。
九点三十分,两个人洗完澡速速的钻进被窝里,就算不做什么男女之事,就这样抱着很舒服。
“睡不着,你呢?”叶幽把仙静的身子扳过来,好面对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怎么办?”仙静忽然想问这个。
恋爱中很多女人都喜欢问这句话。
“不准消失,如果真的不见了,我就写一本书叫寻找仙静,这样你买书看的时候就知道我在找你了。”叶幽坐起来认真的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你其他女朋友呢?”仙静叹息。
“反正我是真的喜欢你,其他的我不要了。”
“说不要,就不要了吗,你是这样的人对吗?”
叶幽道,“你今天怎么了,那个要来了吗?心情不好吗?”
“没有,我是认真的和你说,我是个太脆弱的人,我经不起打击。我和你在一起…”
话说一半,叶幽电话却响起,仙静从旁边清楚的听到是女人声音。
“wright,你猜我在哪里?”谢奇奇兴高采烈道。
“不知道。”叶幽看了看仙静的脸一点点往下沉。
“我在你家门口哦。”谢奇奇挂了电话,按门铃,老罗开门,他是认识谢奇奇的,很乖巧玲珑的女孩,懂事,以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仙静起身穿着衣服,对叶幽道,“你先出去招呼你的客人,我现在不方便和你一起出去。”
“为什么?”
“我现在是你的表姐。”仙静的脸冷得象块冻肉。
谢奇奇对叶幽道,“表姐和我们一起去吧,可以吗?”
仙静勉强笑着,“我不去了,酒吧太乱,不习惯。”
谢奇奇拉着仙静的手,“姐姐去嘛,很好玩。”
叶幽无语,谢奇奇是陪了自己两年的女孩,明明已经分手,却还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很苦,那样的讨好的笑容,叶幽不忍心拒绝和伤害。人生,总不能两全其美。
泡泡龙酒吧。每个舞女都向叶幽抛着媚眼,性感的香烟女郎坐在叶幽腿上,“叶少,怎么这么久不来了。”
刚推开香烟女郎,一个拿着啤酒的高大女子走过来,身上散发外国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她打量了谢奇奇,对叶幽道,“怎么,现在只宠着你的mikey,真的不理我了吗?”
仙静无动于衷,只是看着一个女人费力的跳着钢管舞,女妖一样扭动,当时的舞碧莲,也是这般心甘情愿的在台上被台下的人一遍一遍意淫吗。音乐很吵,头脑很乱,叶幽很多女人,推开一个又一个。仙静起身去洗手间。
“我能容忍他有别的女人,你能做到吗?”谢奇奇凑到仙静耳边悄悄的说。洗手间很安静。仙静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的梳头。
“我知道你不是他表姐,你和我一样,是他的女人,是他现在最喜欢的女人,否则他不会带你回家。”谢奇奇继续说着,“你知道他多长时间没出来玩了吗,他有他的世界,你只是过客,别妄想了。他根本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人。”
“说完了?”仙静把手放在龙头下,冰凉的水蔓过手背,“那我走了。”
叶幽拉着仙静去跳舞,仙静轻轻的把他的手放开,“你们去,我在这里喝酒就很好了。”
谢奇奇很快的跟过去。吧台上,仙静自己喝啤酒,一大口一大口的喝,如同溺水的人一般。
白明清,你现在在哪里?我在想你,你知道吗......仙静伏倒在吧台上喃喃自语,酒吧很吵,没有人听见仙静在念叨什么,腹中剧痛,宛如有人狠狠的在踢,又如一千把刀在里面搅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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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1:39
(二十四)
叶幽抱着喝醉的仙静回家。朦胧中,仙静吐在车上,谢奇奇看着她,“这个女人,你怎么会喜欢?”
“你已经到了,下车吧。”叶幽停在百合花园的门口,“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很忙。”
谢奇奇打开车门,鼻子酸酸的,“我是忍不住了才来家里找你的。”
“知道了,乖乖回去睡觉吧。”叶幽不忍心看她的眼睛,看她的依恋和不舍。
仙静躺在后座,眩晕,做梦,一个剥了皮的全身泛白的人用流血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而远处的沙滩没有海水,到处一片荒凉。
叶幽听着仙静不断的在叫着一个人,却不是自己的名字。
与现在的男人不快乐的时候,总是想起过去的男人的好。仙静如此,女人如此。
半夜里,仙静发现自己穿着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人,叶幽在窗口抽烟,背影很陌生。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露水情缘,刹那的激情燃烧,有什么资格奢望永远,这样的他,就如谢奇奇说的,不属于任何人,他是自由放荡的,如此年轻,而自己终究慢慢枯萎了,在白明清离开的那一天就枯萎了,爱的回光返照却让人有幸福的错觉。
仙静的眼泪掉下来,一颗接一颗,片刻,枕头上晕染了泪痕。
“醒了吗?”叶幽回头看了看她,“怎么哭了,想你以前的男朋友了吧?”
仙静点点头。
叶幽扔掉烟头,走过来,抱着她,紧紧的抱着,不说话,直到仙静沉沉睡去……
我的心是玻璃做的,破碎了就无法弥补,可是我仍然想用我破碎的心来爱你。
早晨的阳光温柔的叫醒仙静,睁开眼睛,叶幽象个孩子一样伏在自己胸口呼呼大睡,每次都是这样,一开始是自己被他抱着,醒来后总是反过来。
无奈的笑了,推了推他,“我们要去机场了。”
叶幽睁开眼睛,吻了吻仙静,“起床!”
早餐是叶幽做的,鸡蛋煎的象草皮一样老,咖啡的味道不错,面包烧焦了。仙静欣慰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叶幽看着仙静异常平静的脸,试探的问“你今天就决定不要我了?”
“我不想约束你,而我又不能不约束你。”仙静喝了一口咖啡,忘记加糖,所以很苦。
叶幽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仙静打断了,“我们该出发了。”
仙静闭上眼睛打瞌睡,叶幽自然找不到话题,很微妙的空气,两人从来没有这样沉默过,叶幽不停的偷偷看仙静脸色,和平时没有两样,只是不说话。
安苎和石磊手拉手,仙静忽然有些羡慕他们,至少他们互相属于彼此。
见到仙静二人过来,安苎笑了,脸上还留下昨夜痛哭的泪痕,原来好朋友彼此的心意是相通的,你哭了,所以我也哭了。奇妙的生理感应。
“石头,这两年不能见了,要好好保重啊。”仙静说着鼻子酸了。
即将启程,石磊再也忍不住泪水,拥抱着心爱的女人,哽咽着说了句,“等我回来”后转身离去,奔赴自己未知的前程。
安苎嚎啕大哭,叶幽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往里冲。
爱着爱着,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即使知道你在何处,即使后会有期,却再也无法轻易看到你的笑脸,触摸你的轮廓,再和你笑,再和你小小争吵,远去了,从此,思念是钝刀,一天一天割着我想你的心。
送完安苎回家,看着身边的叶幽,仙静忽然觉得很累,象大人看着自己不听话的小孩,可以打,可以骂,却不能离开。
“我们结婚吧。”叶幽忽然说了一句。
“什么?”仙静正看着车窗外发呆。
“我们结婚吧。”叶幽重复着,“我想了一个晚上,就是这样决定的。”
“你再说一次。”仙静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结婚吧。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叶幽抱着仙静,吻着她颤抖的嘴唇,“答应我。”
仙静的脑子顿时涌上一升血,不知所措,心里一片慌乱,这样的慌乱一直持续到灯光柔美的珠宝柜台前。
“下个月我和你回老家一趟,和你父母谈谈。”叶幽给仙静套上指环,“暂时就先订婚好了,等你父母同意我们再正式结婚,你看好不好?”
仙静象在梦中,比昨天喝醉酒还晕。
半夜,把酣睡的口水连连的叶幽摇醒,“你白天说要和我结婚是不是真的?”
叶幽努力睁开眼睛,点头,“骗你我是猪。”
仙静平躺着,失眠。一会儿,叶幽的身体又粘了过来,嘴里好像在嚼着什么东西,仙静笑了,有期待,黑夜也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