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0 02:53
“姑娘,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满月的眼神看起来很迷惑,难怪她不认识我了吗,我努力起身,正要开口,视线掠过一片浅蓝,心蓦然一惊,再低头认真打量,白色T恤紧紧包裹在身上,牛仔裤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脚上的鞋已经遗落,怎么可能,我竟是这样一副模样……挣扎着起身扑向桃木桌边的铜镜,镜中映出一个无比熟悉的容颜――
乌黑亮丽的碎发长及肩头,黑溜溜明亮的双眼圆瞪,红而丰润的双唇,精细高挑的眉。
这张脸是――我――沈千寻。
沈千寻,女,23岁,体重120斤,台北女子音乐学院应届毕业生,擅长古筝、柳琴、钢琴、戏曲,怎么可能,我竟带着自己的躯体再次穿越时空回到了唐朝,如果说以前所发生的一切像一个梦,而这一刻,我所看到的更像是一个梦。
当初,我以为自己不会懦弱,但在爱与被爱之间无法圆满时,最终我还是选择逃避,以为灵魂消散就会一了百了,但上天竟再次和我开了一个玩笑,为什么,为什么要再一次的将我送回来。
我用力攥紧桌上细瓷花瓶。
大脑在这一瞬间变得繁乱,长孙炎煌、南宫博的面孔在脑中交错闪烁,不,不能再想起他们,结束了,一切都已在上官琉云死亡的那一刻结束,我好不容易从那段感情中挣脱出来,不能再轻易沦陷,即便这次回到唐朝,我也不会再触及那段过往,那两个男人,一个被我爱得死心踏地,最终却还是被他伤害,另一个为我放弃所有,却什么也没得到,如果一切无休无止纠缠下去,生生世世都无法安宁。
满月看出我神情中的异样。
“姑娘,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慌乱间回过神来。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将我扶回床上。
“看你的样子不像咱们大唐人,你大概是从西域来的吧,我早就听人说过西域姑娘服饰奇特,个性豪放,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只是,你为什么会从屋顶掉下来?”
西域?我深吸口气,也罢,这是一个很好的解释,不需要我再费心掩饰些什么,既然是新的身份、新的面孔,那么也该有个新的开始,我不需要让她知道沈千寻就是曾经的上官琉云。
满屋子清淡花香慢慢平息我脑中浮躁。
我抬头冲满月感激笑笑。
“小女子名叫沈千寻,本是大唐人士,很早以前我随经商的爹爹定居在西域,后来,爹爹死了,落叶总要归根,这一次我带着他的骨灰回到大唐安葬,身上还剩下不少银子,本想用它们置些家当在长安落脚,谁知竟然遇上了匪徒,我被他们劫持,后来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逃出来,顺着墙就上了您的屋顶,不想脚下悬空竟掉落下来。”
我握紧双手,掌心渗出些微汗珠,这样的谎言她会相信吗。
满月眼波流转思量着我方才的一番话。
她是个善良的人,不管相不相信我编的故事,一定会留我在这里暂时落脚。
果然。
她眉头松开莞然一笑。
“原来如此,既然姑娘没有可去之处,不如先留在咱们鲜花满月楼吧,我这里虽说是青楼,可绝不会强人所难,这里现在有的是空房,你先暂且住下吧,那些死丫头,拿个药膏也能磨增半天,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等会儿让人送些衣服过来给你换上,呵,这里毕竟是大唐,你这模样走出去会吓着人。”
她将薄帛被轻轻覆盖在我身上后掩门而去。
我闭上眼思绪飘飞。
这是命运吗,是命运吧!沈千寻,一直都是命运在选择你,现在,轮到你选择命运了,上官琉云的一切就让它随着那场染血的婚礼埋葬,从此,唐朝只有重新开始的沈千寻。长孙炎煌,南宫博,或许有一天还会遇到,如果真有那样一天,我会在微笑的人群中与他们擦肩而过,从此,只做陌路人。
细碎凌乱脚步声再次响在门外。
淡淡脂粉味再一次扑鼻而入,那些姑娘们手中拿着药膏推门而入。
黄衫女子拿着药在我手臂细细涂抹时,愤然不平开口。
“风月楼那个云如月凭什么那么嚣张?”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0 02:54
牐犅躺琅子跟着搭腔。
牐
牐牎岸园。依我看,不过就因为她那张脸长得像死去的琉云姑娘。”
牐
牐牱磕诙偈毙攘起来。
牐
牐牎翱刹皇牵人家长孙王爷只不过喜欢她弹弹琴唱唱歌,又没有说想要纳她为妾,那个女人得意什么,哼,眼睛都好像快长到天上去了,从来不拿正眼瞧咱们鲜花满月楼。”
牐
牐牎罢娓悴欢这些男人,当初,他从洛阳带着上官琉云的灵牌进京成婚,我还惊叹世间有如此痴情的男子,如今,不过才三年,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牐
牐牎八道此等ィ最可怜的就是南宫公子,什么也没有得到。新娘死了,他连个夫妻名份也没捞着,也不知那上官琉云是怎样想的,竟然会自杀,换成是我,这两个男人随便嫁一个,我就得偷着笑了。”
牐
牐牎澳愣什么,正因为她与众不同才令这两个绝世好男人神魂颠倒啊。”
牐
牐犅月略微恼怒打断她们。
牐
牐牎吧蚬媚镄枰好好静养,你们在这里又在乱嚷嚷什么,刚才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谁也不要再提,有我满月在一天,她云如月休想打咱们鲜花满月楼的主意,你们放心好了,不管她使出什么花招,我是绝对不会把鲜花满月楼转入风月楼名下,那个女人逼良为娼,心术不正,你们若到了她手中,哪还有好日子过。”
牐
牐牴媚锩侵谝樗钠稹
牐
牐牎奥月姐,我们知道你是好人。”
牐
牐牎翱墒牵自从三年前那个上官琉云在咱们这里小住出了事后,那些人都说鲜花满月楼不吉祥,是个沾染秽气的地方,你看,咱们的客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每个月的收入根本抵不了那些开销,你却还和以前一些毫无条件的收容那些落魄的姑娘,这样下去,鲜花满月楼迟早得关门。”
牐
牐牎岸园。满月姐,这个女孩你不会又想收留她吧。”
牐
牐牎暗人伤好后就让她走吧,咱们现在真的养不起闲杂人了。”
牐
牐犅月长叹口气语气变得平静。
牐
牐牎靶辛耍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们教我怎么做,怪只怪那个云如月长得太像琉云姑娘,长孙王爷对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每月还会派人送些银两供日常开销,可是,男人的心是捉摸不定的,就怕哪一天长孙王爷思念王妃心切,真的把那个云如月捧上云宵,到时,她就更不可一世了。”
牐
牐牫に锿跻这几个字如针般刺入我心中。
牐
牐牭鹊取—
牐
牐犓们刚才说——三年前!!!
牐
牐犖艺鹁,怎么可能,舒醒到出院到再一次坠入,不过才三个多月时间——可是,她们的话句句入耳,我听得真切,绝不会错!好一个三年前,唐朝与二十一世纪,不过相隔一个时空,相隔一段历史,谁能料到,星移斗转间竟然已经是苍海桑田。
牐
牐犎年了,一切纷争都平息了。
牐
牐犎年了,洛阳那场震惊朝野的婚礼已成为过去了。
牐
牐犎年了,上官琉云在他们心中该封尘该成为回忆了。
牐
牐牽墒恰—
牐
牐犓们的话再次在我心中卷起一阵涛天巨浪。
牐
牐牫に镅谆途勾着上官琉云的灵牌回长安成婚。
牐
牐犖宜懒耍他们不是应该放弃了吗,为什么还要将灵位从南宫博手中夺回,难道因为那一句非卿不娶的诺言吗,他做到了,可我的心此刻竟不再激动,长孙炎煌,他依旧是表面风光无限的王爷,可南宫博,他失去了一切,洛阳那场争夺之战,他定是输了。
牐
牐牷褂兴们提到的云如月——长相酷似上官琉云,被长孙炎煌捧红的风尘女子。长孙,你到底是想睹人思情,还是被她的外表所迷惑,罢了,不管怎样,这一切都与沈千寻无关,那是上官琉云的过去。尽管遗忘需要付出疼痛与难过的价代,我还是要努力做到。
牐
牐牪簧帷⒗⒕巍⑿奶邸⑾肽睢…就让这百般情绪慢慢被时间磨平吧。
牐
牐犅月是善良的人,我蒙受她两次搭救之恩,凭借自己所学到的知识,我绝不让鲜花满月楼陷入困境,那个叫云如月的女人,总有一天要会会她,但这一切,不为长孙炎煌,只为这些在红尘中顽强生活、凭借真实才艺证明自己的姐妹。
牐
牐犎年前参加才艺表演大赛时未完成的梦——现在真正开始。
牐
牐犖摇—沈千寻——会活出一片新的天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0 02:55
日子如流水般飞逝而过……
我落入鲜花满月楼已有数日。
红光冲破云层从天边倾洒而下,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我站在窗边静静遥望热闹不在的庭院,满园繁花落寞开放。鲜花满月楼对面有一幢更为气派的华丽阁楼挺立,上面刻着几个醒目大字――风月楼,好一个风月楼,风月无边,虽然只是清晨,但那里的喧华热闹远远盛过鲜花满月楼。
男人喜新厌旧果然不假。
据满月所言,风月楼一年前落户长安,风月楼大当家云如月长相酷似上官琉云,被长孙炎煌惊为旧人,每隔数日,他便会到风月楼中听听琴曲,长孙炎煌闻名官场,向来不近女色不喜言笑,那些达官贵人正愁找不到机会与他接近,如此一来,风月楼正成了他们谀媚奉承的好场所,所以人气便旺了起来。
满月不知何时悄声无息走入房中。
“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去是留该有个决定,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以你的容貌和姿色找个好人家不难……”
我回头打断满月的话。
“满月姐,千寻已经考虑清楚,我决定留下。”
她将手中汤碗放到桌上微笑看来。
“沈姑娘,如今鲜花满月楼已不复昨日,我这里很多姑娘都已经被风月楼给挖走了,只剩下十多个贴心的,我能理解她们的决定,人生在世,谁不想活得风光,活得享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并非我不想留你,而是如今这种情况你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她走到窗边与我一同眺望对面的繁华。
我冲她笑笑。
“满月姐,当初,你为何会开办这间鲜花满月楼,以你的所为,并不只是想谋生这么简单,你收留过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女子,不求回报,到底是为什么?”
她遥望那片蓝天。
“或许,没有为什么,这只是我的一个梦,我希望所有的女人都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也许你会觉得可笑,作为一名青楼女子谈何能力,没错,有些事情是免不了的,但我这里的姑娘有很多都只是卖艺不卖身,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绝不亚于男子,只可惜,越来越多的人不懂得欣赏她们真正的才华。”
原来如此。
她也是一个想证明自己的人。
风月楼只是一间普通的妓院,那些流连忘返的男人只是一时被美色所迷惑,如若想要将这些人再次的吸引回鲜花满月楼,恐怕得费些功夫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筹到一些银两,添置一些器具,将鲜花满月楼进行改装,在台北很多酒店集食、宿、娱乐、商务居停、度假为一体,或许,可以将鲜花满月楼改装成不折不扣的酒店。
那些女子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来获得报酬。
我定晴望向满月。
“千寻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一听。”
她再笑。
“沈姑娘直说无妨。”
我端起桌上茶杯轻缀一口。
“现在的鲜花满月楼之所以吸引不了客人,是因为它过于单纯的靠琴曲歌舞为生,再好听的曲,再美的舞看久了也会腻,所以我们必须改头换面,鲜花满月楼不是有很多空房吗,我们可以将它改良成客房,再花重金聘请有名的厨子掌勺,将楼下厅堂置成食厅,当然,鲜花满月楼的绝活歌舞不能丢,但我们照样得想些新点子,将歌舞全部改良,不要一味全是陈词旧曲,简单的说,就是集歌舞、吃、住一体,扩大经营面。”
满月疑惑拧起眉头。
“那不成了客栈吗。”
“没错,的确是客栈的模样,不过,咱们多了一些歌舞,那些姑娘们才艺好的,可以给客只表演节目,才艺稍差的可以扮成店小二招待客人,鲜花满月楼的生意一定会好起来,到时候,来的人不分男女老少。”
“但这样真的能令鲜花满月楼起死回生吗?”
“仅有这些当然是不够的,我们还可以增设一些细节,比如记住每一位到店客人的生日,家在长安的咱们可以登门拜贺,不在长安的咱们可以提前书信致贺,另外,除了那些歌舞表演的,其它人都必须统一着装,微笑服务,还有那些女客,如若消费满五两银子,咱们可以赠送一些小首饰、胭脂之类的物品,累积消费超过一百两银子的,咱们可以举办一次筹谢晚会,让他们免费吃住一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0 02:55
满月的双眼渐渐明亮。
“这些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笑笑。
“西域很多客商都是这样经营,千寻只是提议,满月姐可以考虑一下。”
她的笑容慢慢明朗起来。
“这提议很好,而且花费不了多少银两,客房有现成的,桌椅板凳也足够,不需添置,好的厨子我正好认识一位,如此算下来,鲜花满月楼中十多个人手已经足够,不过,这些真的行得通吗?”
“不如咱们先试试看。”
“好。”
…………
三天后。
彻耳鸣炮声响彻长安街道每个角落。
鲜花满月楼的姑娘们穿着整齐的红色裤装,洗尽铅华,那些由丝帛制成的宣传单握在她们手上派发,路人行人投来好奇目光,她们果然是好样的,笑意盈盈带回不少客人在鲜花满月楼落座,新的厅堂,新的氛围,新的感觉,那些鹅黄淡绿轻纱不复存在,取之而代的是楼中姑娘们所绘制的花鸟百兽图。
文人雅士赞不绝口。
楼外的招牌赫然醒目――天雅明月居。
没错。
鲜花满月楼更名为天雅明月居,厅内四处洋溢着浓厚的文化氛围,琴曲声声入耳令人心旷神怡,这里再也没有半点的风尘味道,即便是歌舞笙平,却也如同仙子坠入凡尘,那些舞衣白如雪,绫带飘如云,她们身上全是由我精心调制的淡淡露水香,长发没有半点装饰,光滑柔顺如绸缎飘泻。
这是曾闻名全国的云南舞蹈。
这样的舞飘如流水,翩若流云,没有半点艳情露骨的感觉,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喜欢,还有那一曲《感恩的心》,不管那些人懂不懂得欣赏,能不能够明白,至少现在他们已经被这种新奇给吸引,而且,开业的前一天所有服务都是免费提供,赠送的银子一定会再赚回来,甚至更多。
风月楼门庭开始略微显得冷落。
商场如战场,肤浅的东西绝不可能长久吸引人,真正能打动人心的是本质与内涵,抱月楼终究只是一个浮华于世的乌烟瘴气场所,天雅明月居将开创独一无二的局面,这一战算是打开了,现在输赢还谈不上,日后肯定会有重重的困难、阻力,但这些动摇不了我的决心,那些姐妹们脸上的笑容是最好的动力。
不过,还没有等到以后,第一个麻烦便来了――
当风儿温柔抚弄着树枝拍打楼前的榉招牌时,一道浅蓝如水的人影立在门前,阳光照耀在她轻薄飞扬的纱裙上,朦胧中有道亮光刺痛人的眼睛,好美的女人!但令我震惊的,却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是,那张脸――
上官琉云的脸。
这张眉如柳叶,眼若秋水的容颜,我曾无数次在镜中打量,曾带着它行走于山水之间,曾用它演释过我倔强的灵魂,面前这个女人――是――云如月,没错,她虽然有着与上官琉云相似的容颜,只可惜,她的双眸不够明亮,她的目光不够自信,她的眼神不够清澈,她的嘴唇不够坚定,她的气质不够超然。
虽然同样的一身水蓝却掩不住她满身的脂粉味道。
长孙炎煌怎会亲近这样的人。
她扬起的下巴满是不可一世的骄傲。
“天雅明月居,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鲜花满月楼真的脱胎换骨了,没想到终究还只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地方,花满月,我知道你不甘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楼就此归于我的名下,不过,你要认清眼前的形势,和我继续斗下去是没有好结果的,如若肯现在退让,我会出一个高价,不然,到了最后你求我收下的时候,这楼倒也不值钱了。”
满月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身笑脸相待。
“云当家的,既然我这儿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地方,您还是赶快回您的风月楼吧,至少,那儿可比咱们这高雅多了,谁不知道在您身边流连的都是一些天上有人间无的绝世公子啊,幸亏您的脚还没踏进来,不然,我这儿的地若是沾污了您的三寸金莲,我花满月还真是担耽不起啊!”
云如月美丽如画的容颜在一身水蓝裙装下变得黯然恼怒。
她愤然拂袖转身离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0 02:56
满月拧起眉头微微摇头。
“她只怕不会善罢干休,若楼内生意真的红火起来,她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招来破坏。”
我凝望那抹离去的水蓝色身影暗自笑开。
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不可一世、颇有野心,但她的心未必像外表那般珑玲,公然挑畔是商家大忌,是最愚蠢的事情,这一次,虽然她怒意来到天雅明月居冷言相讽,可是反而对我们有利,我和满月是时候到风月楼走一趟了,不过,不是现在,今天是八月初二,据说每到这天长孙炎煌都会前往风月楼听曲。
我深吸口气,心,终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洒脱。
八月初二。
再过十三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我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天雅明月居名字起得好,想打开局面仅靠刚开始的这一些是不够的,在二十一世纪,那些商场作广告靠的就是传统节日宣传,这一次,可以抓住中秋这个机会真正打开局面,中秋那一天,长安街道灯笼高挂,它们会照亮整个夜空,太原、长安、洛阳、翼州……所有百姓都会蜂涌而来,聚在天子脚下共庆这盛大节日。
天雅明月居一定要策划一台好戏。
一台令万众瞩目千人驻足的戏。
我笑着收回自己飘浮的视线,努力吧,努力就会有收获,努力就会把那一切都淡忘了,曾经有人告诉我,努力工作可以遗忘很多不愿面对的事情,只要心被脑中被其它东西填得满满的,便没有办法再触及伤痛,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愿意一试。
“得儿、得……”
街道转角处一辆平凡无奇的马车不急不慢平稳而来,马蹄声却苍劲有力。
车在对面风月楼停下。
晨光下,微风中,空气里满是花儿淡淡的香。
如果我知道车上坐着的是曾在梦中千百回转的那个人,我绝不会无意识去打量那一眼;如果我知道他会回头向我看来,我一定会收回自己来不及停止的笑颜;如果我知道一切将从这盈盈一笑开始,我宁愿那个清晨阳光没有洒落在我身上;
八月十五。
这个瞬间在脑中产生的创意令我的唇不知不觉扬起,目光灼灼生辉也只是为了那天可能会获得的空前成功,所以,清晨的阳光下,我深深的笑,哪怕容颜在千娇百媚的女子中略微黯,马车的车帘就在这一刻被掀开,白色俊朗的身影从车上走下来,我来不及收回视线,来不及停止笑容,他竟在那一瞬间回头――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
如果我可以转移视线,能够快步走入里堂,眼神,便不会交汇――可是,我没有,当那个熟悉身影飘然而下时,我收不回视线,挪不开脚步。我怔怔看着他,我以为自己已经懂得很好的隐藏,但心中的东西终究止不住顺着眸光流淌……
长孙炎煌。
他风采依旧,只是多了数不尽的苍桑。
他目光由平静变得波澜,由淡定变得疑惑,由浅变深……
风月楼内蓝衣女子款款碎步而出,她昂起的脸竟是天真羞涩的笑,好一个云如月,她不由令我想起最初的舞倾城,善变、乖巧、虚伪、懂得隐藏,长孙炎煌在她的微笑下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却依旧追随而来,最后那一撇,双眼微眯,意味深遂。
我在瞬间回神,逃一般躲回里堂。
为何――
这么快便相遇。
我以为我可以给他一个陌生人般的微笑,如所有人一般谦卑恭敬的唤一声‘长孙王爷’,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但沉寂的感觉在那一刻蓦然舒醒,如小鹿般在心头乱撞,我竟坦然失措的与他目光交结、纠缠,他看出什么了吗,不,不可能,现在的我是一副如此陌生的面孔和模样,他怎认得出来。
我再一次镇定。
根本不需要这样惶恐,长孙炎煌他不知道沈千寻是谁,他现在的眼中只有云如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0 02:56
我深吸口气再次走出门外,对面空空已没有那道令我失措的白色身影,我递过柜台上的酒坛传给负责倒酒的姑娘,楼下客人络释不绝,满堂生辉。这只是一次偶遇,慢慢的,心就会平静,开始,只在一瞬间,结束,却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沈千寻,你一定可以做到。”
我抬头,迎来送往笑颜如花。
风起云涌,终有尽时。
风若要吹,就让它吹吧,吹开漫世繁花,吹散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
风月楼断断续续的琴声传入天雅明月居。
从清晨到黄昏,那辆马车始终停在风月楼外,那琴声定是云如月为长孙炎煌所弹,琴音停止的那几刻,他们是在把酒言欢,还是微笑凝望……我收拾好桌面的残羹盛菜,抬头看天边,又是一天过去,再过两个时辰天雅明月居就可以打佯,而那风月楼中却正是风月无边。
满月在我身边停住脚步。
“沈姑娘,今天是我一位朋友的忌日,这楼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想出去买些香纸回来祭拜,她是位好姑娘,只可惜,太善良,太重情感了,男人,不值得女人如此付出啊。”
她的话蓦然令我惊觉。
朋友忌日。
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就是三年前的我在湖边自尽的日子,那场轰动洛阳的婚礼正是定在八月初二,长孙炎煌每到此刻便会前往风月楼静坐一天,他是为了缅怀死在他怀中的上官琉云吗,他真的是因为旧情难忘吗,这一切多么不值得,上官琉云是独一无二,天下仅有的,即便有人与她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嗓音,但终究不是她。
满月提着竹篮款款出门。
姑娘们在楼内收拾桌凳,我静坐柜前盘算一天下来所支出的一些帐目。
没人留意到风月楼内的琴声不知何时已停止。
烛影袅娜中一道被拉长的人影投射到帐本上――有客人进来。
我抬头――
悠闲拈着帐页的青葱手指蓦然僵直。
白色身影在烛火照映下如梦似幻,长孙炎煌眉头微皱眯着双眼打量四周,眼角余光纷纷扬扬落在我身上,环顾一遍后,他眸光毫不避讳直视而来,白色身影步步向前,熟悉的麝香味扑面而来,萦绕鼻间。
他此刻不是应在风月楼中听曲吗。
他来做什么。
我端过茶壶垂下眼睑掩饰心中慌乱。
长孙炎煌闲闲开口。
“你不是鲜花满月楼的人。”
清澈茶水自壶中倾泻而入杯中,茶叶在杯底舒展翻滚,他的话令我蓦然一惊,双手微颤,茶水顺着桌子滴落到他白色长衫上。
我镇定思绪浅浅一笑。
“对不起,长孙王爷,小女子一时失手……”
他疑惑凝望。
“你从未见过我,怎会知道我是谁?”
我暗自怨叹,不应该如此口快,幸亏撒谎已成习惯――
“王爷气度不凡,不比常人,方才您下马车的时候,满月姐姐特别吩咐过,如若王爷到咱们天雅明月居来,我们一定要好好待伺,不能有半点闪失,所以,小女子才有幸能唤出王爷的名讳。”
他若有所思,端起桌上茶杯却并不饮用,静静的目光层层落在我眼底,这突然出现的一切是我不曾预料到的,长孙炎煌,他到底看出了什么,我立在他身边,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强装镇定努力微笑,脸上肌肉开始发酸。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0 02:57
“你先下去吧。”
他终于开口。
我如释重负,带着若有似无的惆怅退回柜台,他到底没有看出来,也好,这样可以省去我日后的慌乱,只是这个时候,他来天雅明月居做什么――
为什么会来天雅明月居――
长孙炎煌指腹轻轻磨娑着光洁的杯面,疑惑自己的不由自主。
他从马上车下来的那一瞬间,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回头,一刹那却仿佛看到那个逝去的人,这女孩在阳光下充满自信的笑着,她的笑脸、她的神情,还有她眼底灼灼闪烁的光芒像极了他空悬其位的王妃――上官琉云,静坐在风月楼中看着云如月弹曲的神情,却再也没有那种缅怀的心情,他努力克制着心中突如其来的波动,最终却还是挪动脚步到了天雅明月居。
她低着头静静的核算帐目。
他心中那种熟悉感觉再次狂涌而来。
当她立在他身边,对着他浅笑,目光与他相互凝望时,他竟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琉云回到了他身边。动荡的心慢慢宁静,冰冷一点点散去,止不住的暖流清晰涌上四肢,这种满足与震憾是他与上官琉云之间的默契,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女孩四周。
没错。
她的模样与其它女子相较,略微有些清瘦,头发短而凌乱系成一团,慌乱而笨拙的举动分明是一个小女孩所有,他怎会对这样的女子心动,一定是因为思念琉云心切,所以才会一时产生错觉。
他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起身离去。
轻轻的……
我凝视着他的身影慢慢远去。
“得儿,得……”
苍劲有力的马蹄声再次响彻夜空。
我合上帐本。
长孙,你看得到那个叫云如月的女子,却感受不到曾与你倾心相恋的灵魂。
我们――
终究只是无缘的人。
日子在落花流水中一天天逝去……
再过三日便是中秋节。
夜色渐沉,天雅明月居外步履凌乱,人们脚步匆忙撑着油伞急着往家中赶,长安街道没有了往日的灯火辉煌,只听得雨声哗啦啦作响,店外的树枝儿在急风驰雨中摇摆不定,这是一场毫无征兆的雨,说来便来了,午时还好端端的艳阳高照,到了晚上却大雨潘沱,有的时候,人的心只怕变得比天气更快。
雨声哗啦下得人心里一阵发慌。
店内楼下厅中的客人已经用完膳回房休息,楼上空房中传来隐隐约约琵琶声,那些姑娘们在练习着中秋夜才艺晚会的节目,那日,当我将自己的策划告诉满月,她大力支持和赞成,姑娘们本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只是将一些现代歌舞融合到她们的古典之中,稍微调教竟收效甚佳。
我相信中秋夜晚会一定可以打响天雅明月居的名号。
二十一世纪,不管是大型中国传统节日或是国外传承文化,各商家均抓住时机,与各界媒体一起精心准备,电台晚会最能起到空前宣传效果,而在讯息不够畅通的唐朝,恐怕还不曾有商家做过如此奇特的宣传,天雅明月居将会首开先例。
整台晚会由我策划进行。
歌舞、幸运大抽奖、嘉宾表演、脑筋急转弯……虽然不知道那些为二十一世纪人们所熟络的节目是否能受到古人热烈欢迎,但不管好坏,天雅明月居标新立异的名号一旦打开,青菜萝卜,各人处有所爱。
歌舞绝不能落入俗套,以前在学校时学过很多民族舞蹈,特别是那些云南舞蹈,更能令人所接受,如若想要吸引那些文人雅士,现代流行歌曲的调套上宋代那些词人所填的词,绝对能令他们赞不绝口。
另外,天雅明月居进门票每张五两银子,再加上入座后酒水花费,一定可以趁机赚回免费试营业时所亏欠的银两,中秋节,普天同庆,那些富家公子、千金小姐们也会借此机会四处游玩,平日里舍不得花费的人们也会好好放松一番,天雅明月居地处长安繁华地段,定能吸引很多往来客商,若客人反映较好,每到月底时便可以屡次举行此类节目,店内生意自会红火起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0 02:58
我出神凝望那一片烟雨蒙蒙的街头。
那日在洛阳,也是如此大的雨,那天的雨是温暖缠绵的,而现在,从门边吹进来的风却冰冷湿透,自从那一次在风月楼外偶遇后便再也不曾见过长孙炎煌,据说宫中也正在准备中秋晚宴,李世民准备宴请所有官员,他这几日定是四处奔波。忧国忧民是他的宿命,我早不该痴心妄想去改变些什么。
连续几日来的忙碌已经取代了那一日重逢的心动,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像现在这样,心慢慢沉静下来时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孤单涌上心头,父亲若发现我失踪,一定苍老许多,我不能陪在他身边照顾,实属不孝。此刻,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他是否也和我一样想念,不知道那个世界里是否也正烟雨蒙蒙。
满月端着从客房中收下的餐盘款款下楼。
“沈姑娘,今天风大雨大,还真为咱们留住了不少客人,我看现在天色已晚,大概不会有人来投宿了,你辛苦了一天,也累了,关了店门好好休息吧。”
我的思绪早已飘飞到那片大雨之中。
满月轻轻靠近。
“怎么了,有心事,是在思念什么人吗?”
我回头冲她笑笑。
“没有,只是好久没看到这么大的雨,它们让我想起一些往事。”
她探头同我一起遥望那片雨夜。
“对啊,长安城的确不曾下过这么大的雨了,呵,现在下也好,等到中秋的时候天气就自然晴朗了,我在你房间里备了一些水果,后院还准备了一些热水,别多想了,去洗个花瓣澡,吃些点心,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还得练嗓子呢。”
夜越来越宁静,行人越来越稀少,除了哗啦啦连成一片的雨,再也看不到几许灯火,那些商家全都提前关上店门,只有风月楼艳红的灯笼在风雨中飘摇,虽然华丽却也显得冷清,我同满月一起将大开的红木门缓缓合拢,室内顿觉温暖了许多,风全被挡在门外,烛火也变得安静不再摇曳。
一辆华丽马车在茫茫大雨中急驰而来。
马儿在天雅明月居门前扬起长蹄。
车夫混身湿透,厚重车帘垂在两旁,车轮上满是泥泞似乎赶了很远的路而来,我将正要合拢的店门打开,一个明媚亮丽的身影从车上缓缓而下,她背对我而立,支付给车夫银两后,她转过头来。
“掌柜的,您这儿还有空房吗?”
我在一刹那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风雨中跃下马车的女子,身着淡蓝色轻纱长衫,优美的脖劲,修长的身姿,纤细的柳腰,借着店内溢出的昏黄灯火,可以看清她轮廊分明的五官:漂亮的凤眼,浓密的睫毛,精致的脸庞,光滑饱满的额头,小巧挺直的鼻子,红润鲜艳的嘴唇。蝴蝶状的发髻带着点点湿意垂在她脑后,淡蓝水晶珠串闪亮欲滴,她脸上的那抹脂胭,唇上的那点朱红,眉间那万种风情,仿佛飞舞的流云。
舞倾城。
“叮铃铃……铃……”
她腰间所系的九环银铃在狂风中叮当作响。
我定睛,没错,是她,是舞倾城,不管再过多久,我都不会忘记这张脸。她怎会来到长安,她不是应该在洛阳的倾城山庄吗,看她的神情满是疲惫,似乎在车上颠簸已有数日,她舒展的眉头带着无限柔顺,再也不见往日的那种傲慢冰冷。
她再次追问。
“你们这儿还有空房吗?”
满月笑意盈盈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包袱。
“有,有,当然有了,呵,姑娘你是要住店吧,里面请。”
舞倾城探头环顾一眼店内,转身掀起马车车帘,车内似乎还有其它人,她小心翼翼拽起一抹黑色衣袖,衣服的主人在她的搀扶下慢慢下车,黑衣、黑鞋、黑色环佩……好一抹极端的色彩,我好奇瞪大眼,车中那个人是谁?
他们慢慢跨下马车。
我的呼吸几乎在一瞬间停止。
温润的脸庞,狭长的双眸,凌乱黑发轻垂在脑后,他神情平静淡漠,紧抿的嘴角透着一抹孤单,那曾经温润如玉的眼中没有了我所熟悉的笑意,剩下的只是一片冰冷,如千年寒潭般的冰冷,浓烈刺目的黑色在风雨中分外萧瑟,雨水淋湿他的发梢,水珠一滴滴顺着冒出青色胡渣的下巴滑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0 02:58
南宫博。
我震惊――他怎会如此沧桑。
舞倾城扶着他缓缓进入店内,我呆立门边,看着满月引领他们上楼,南宫博的眼睛一直直视前方,神情迷离略带苍茫,他到底怎么了,舞倾城小心翼翼扶着他上楼梯,那模样像在呵护一位重症的病人,南宫博眼中如无物一般,既没有打量四周,也没有看过我和满月一眼,他的眼睛仿佛看不到任何东西。
难道――
我蓦然后退抵在门边,慌乱揪住自己的衣襟。
不可能――
门外风雨声越来越大,车夫赶着车离去,马蹄声、风雨声、吆喝声……在我耳中慢慢变得寂静,我脑中一片混乱,是自己的错觉,一定是我看错了,但,他的眼睛分明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甚至连走路都需要舞倾城牵扶……
满月悠悠叹息着下楼。
“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南宫公子实在太可怜了。”
我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装做不经意探问。
“他的眼睛……。”
满月垂首再次叹息。
“哎,沈姑娘,你刚从西域回来,恐怕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吧,刚才那个黑衣男子就是曾权倾洛阳的南宫世家传人南宫博,三年前,南宫公子心爱的女人在婚礼上举钗自尽,从那一天起,因受刺激过度,他双目就失明了。刚才那个女人是新娘子的妹妹,也许是为了弥补姐姐所犯下的错,这些年来她一直带着南宫公子寻访名医,这一次中秋节,听说有位神医受大唐皇帝之邀来长安赴宴,我想,他们定是为了治病而来。”
我握紧双手用力镇定,心,却止不住的颤抖。
南宫博真的双目失明。
而这一切,缘于那场血染喜服的婚礼,不,不是这样的,我离去了,一切不是应该结束了吗,不,我谁也不欠,我的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已下定决心去遗忘,可是,如今竟有人告诉我……
“不……”
我摇头喃喃自语。
满月款款上前合拢门窗再次叹息。
“其实,前些日子我要拜忌的朋友正是那位新娘,她是一个好姑娘,虽然身为倾城山庄的大小姐,却没有一点架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擅长唱曲,她的曲艺天下闻名,想当初,摘星楼才艺大赛,她一首奇特乐曲还帮杨将军的女儿夺得过头牌,只可惜如此聪明的人,奈何看不透事世。”
我眼中的泪抑制不住就要滑落。
“满月姐,我突然觉得有些头晕,想先回房休息。”
满月温婉的笑笑。
“忙了一整天,哪有不累的道理,快去吧,回屋好好睡会儿,回儿个不用起得太早。”
我抬脚快速逃离前厅穿过花园长廊。
院中阵阵花儿芬芳已被雨水冲涮,我抬头透过雨幕朦胧望着南宫博与舞倾城的厢房,那里灯火明亮,有淡淡人影投射到窗格上,心中莫名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南宫博,我欠了你,此生此世,我欠你的,还不清了。
回忆一幕幕在脑中重演……
倾城山庄,我与他初次相遇,他目光灼热闪亮,我却从不回应。我果断,绝决,只因为从它人口中得知他与上官琉云的故事,从此便认定那是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官舫上,他飞身为我挡下那一剑,血染透了他雪白的长衫,而我,却吝啬到不愿回给他一个感激的微笑……雨中,我与长孙炎煌深情拥吻,想用这绝情的一幕将他刺痛,令他死心,他却依旧执著无悔……喜堂上,我毅然举钗自尽坠入湖中,只为寻得自己的解脱,却毫不再乎他的感受……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万山湖碧波涟漪,他给了我最美的喜服、最灿的凤冠、最豪华的典礼……而我,却选择了背叛、遗弃……青山碧水间,阳光下,暖风里,他的笑容那样绝望、哀伤……
一直以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0 02:59
我以为长孙是一个孤独的人,他需要我留在他身边,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情到深处,人才孤独!或许我在长孙心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但那终究不是全部,他是一个理智的人,怎可能会倾其所有,任情浸入骨髓。
他或许有过丧失思绪的时刻。
但总会醒。
或许,我错了!
南宫放弃所有只为得到一个自己深爱的人,一个被他所爱却并不爱他的人,他的包容,他的信任,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宽厚……为什么我到现在才发现……每一次见面,他的笑总是那样的温暖,他的神情总是那样的轻松……那是因为,他用这一切在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孤独和寒冷,身在权贵之家,身边没有真心相待的人,他那浅浅笑容后隐藏的是怎样一种彻骨的寒。
我认定他是一个游戏人生的浪子。
我认定他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少爷。
我错了……
倾城山庄再一次重逢,他满脸认真告诉我愿意放弃一切时,我就应该发现,他其实不是这样的人;后花园中琴声合鸣,他的信任令我动容时,我早该明白,他用情之深,用情之真早就超越了长孙炎煌,只是,我顽固着自己的执著,被自己的痴情蒙住了双眼,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他为我所做的一切。
我站在院中,脸上有东西滚滚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南宫,我欠你的,此生此世,再也还不清。
“出去,走,我让你走――”
寂静的夜空突然传出杯盘碎地的巨大声响,我抬头望去,厢房门已被撞开,舞倾城立在门边,南宫博狂怒的声音划破宁静。
“听到没有,走――”
我回神急速飞奔上楼,擦干脸上痕迹,放眼望去,客房内桌上杯盘碗筷全都碎裂在地,南宫博立在桌边,他脸上没了往日如沐春风的笑,他在暴怒,他打翻了舞倾城端给他的食物,他右手紧握,血正一滴滴顺着指缝滑落到地板上。
他竟捏碎了白玉杯。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不需要你的同情,如今我只是一个瞎子,一个毫无用处的瞎子,是不是因为我瞎了,所以很好骗,这里根本不是太原,你竟骗我到长安来,我告诉过你,我此生再也不想踏足这个地方,你竟然骗我。”
舞倾城眼中泪光盈盈疼惜看着南宫博。
“不,不是,我本想带你去太原,可是听说那位神医已经到了长安,所以,我特地带你来找他,只要找到他,你的眼睛就有一线希望了,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如果琉云在天之灵看到,她一定会难过的。”
南宫博冷峻的面庞因舞倾城提到的那个名字而有了一丝动容。
他自嘲的扬起唇角。
“难过?你错了,她不会难过,她心中从来没有我,一直以来她都是讨厌我的,可惜,直到她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错了,我不该如此逼她,或许长孙炎煌才是她最好的归宿,你以为那场战他真的赢得了我吗,琉云死了,我不想她死不瞑目,所以在最后一刻我放手了,成全他们。”
他的一字一句如针般扎入我心底。
“放手,才是对她最好的疼爱,我领悟得太迟,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我是罪人,我罪有应得,我逼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就算治好眼睛又有什么用,琉云不会回来了,她死了,是我害死了她……”
不。
不是。
舞倾城上前愤然望着他。
“不,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她,她不该如此顽固,她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她愚蠢、自私,看不清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哪怕她是我妹妹,我还是要说,上官琉云她不值得你喜欢,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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