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氏勿语 发表于 2007-5-25 02:34

25号的凌晨

25号凌晨,以此怀念陪伴过我的鸟鸟们,和逝去的一切(思维混乱,随想随写,已经是形神俱散的散文,大家不要狠拍我了)

下午被大雨和冰雹砸得通透,头疼,吃了片阿司匹林,昏然睡去。醒来,鸽德和德子在身边的盒子里睡熟了,我用手抚着德子的头,外面夜色冰冷,它们温暖安静,只有我一个人对着它们自言自语。它们的羽毛还没有长全,是两个丑陋的小家伙,既便如此,我也爱它们。在国内的时候,我养过很多鸟,成年后它们各具美丽,但它们出生时都带有一种原始的丑陋,成长的确是奇妙的蜕变。但凡事都有例外,从我见非儿的第一面,他就是英姿勃发的。

到德国的几年,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无所事事,我总会掉进回忆过去的旋涡里,美好的,悲伤的,幸福的,快乐的,……回忆的过程很漫长,曾有一度,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写一本回忆录了。记得,我和妈妈都喜欢鸟。妈妈说:“地球上,只有鸟最接近精灵。”记得,我也曾有过很多只鹦鹉,现在他们都寄养在二姨家,水粮充足,生活安逸如往。他们都不记得我了,还好,我还常常地记起他们。


我捧着冰激凌往外张望,一只野鸽子正站在阳台栏杆上,豆眼圆睁,直直地和我对视,很熟悉。每次在火车站等车,喂鸽子,丢面包屑的空挡,它们都带着这种眼神满怀期待焦急盼望。再远一点,那是非儿的眼神。每次我站在他面前吃东西,他就是用这种眼神死死地盯着我,直到我分他一点才作罢。他不一定爱吃,但一定尝试。

6月10日是非儿的生日,除了我,没人记得。这3年,他生日的时候,没人给他爱吃的东西,可他也不会因此而想念我。还好非儿也不会为了有人忘记他的生日伤心,也许生日本来就是人类自己发明用来庸人自扰的。不巧,我是庸人里的一员。记得在德国的第一个生日,还是和丹丹住同屋。那天她给我做了红烧肉,还买了一块蛋糕。那顿红烧肉陪伴了我几天,后来我吃过几次红烧肉,但那次的味道都不曾再有。明天又到了生日。傍晚时分,想找个人聊会天,丹丹在打工,仝姐姐失踪中。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风景,Dresden的夜晚总是美丽的。晚上老乡在线上问我,玩不玩牌。于是我们又通着电话在QQ上作弊打双升。奇怪,今天打得居然甚不理想,牌一直都是青黄不接,被人一路打到7,我俩还在2上徘徊。于是我就颇为郁闷地迈进了25号,迎接了我的又一个生日。打完牌,给自己倒上酒,自贺一杯。

3月回国,大学同学聚会,几个同学特意从南方赶到了北京。于是聚会时,大病初愈的我把爸爸的禁酒令抛到头后,和班里的男生推杯换盏,最后居然没有醉。聚会散了,我们相约去正门前拍一张合影。184崴了脚,把手搭在我肩上,慢慢地走着,和我说着他和憬憬逝去的情事。最后,他拍拍我的头,跟我说:“赶紧在外面找个男朋友,不然我们会担心的。”我说:“你看我现在都千杯不醉了,你们还担心什么。”他笑了:“那次你过生日喝醉,我可还记得呢。”

那是非典的时候,困在学校里,庆贺生日是一个极佳的娱乐。那天,我的前男友Fox居然去了,于是我满怀歉疚地跟他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我和小韩都喝多了。经他人回忆,两个人在宿舍说了许多肝胆相照的话。今年回去,小韩告诉我,可能明年就要结婚了。那个男孩我们很熟,大学的时候,他们一分手,他就来托孤,和好后,我再把这个当笑话,讲给小韩听。





家里诸多的鹦鹉中,我对非儿一直偏爱有佳。他是冈呗儿和毛毛留在我家的唯一一对子女(还有一个妹妹墩墩儿,被高中的一个好友收养)。还清楚记得那个早晨,妈妈在阳台叫道:“啊,冈呗儿死了。”我从床上跳下,跑过去,倚在门口,看着妈妈把他从笼子里拿出来,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掉。那天我把他葬在了一棵龙爪槐的旁边,风很大,爸爸挖着坑,我抚着冈呗儿柔顺的毛,不停地说:“再挖一点,再挖一点。”我用纸把冈呗儿包了一层又一层,生怕他遭了虫咬水浸。埋土前,我放下了一朵黄玫瑰,满怀歉意。回到家,我听着音乐,看着以前他换毛时的羽毛,给好朋友打去电话,一边哭,一边和朋友絮絮地说着。3年之后,毛毛也随他去了。毛毛的死,我并未太过悲伤。这几年,我只将她当作冈呗儿的寡妻颐养天年,并无其他感情。

冈呗儿的离开让高中的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离别的痛苦,很久都难以释怀。后来我才明白离别是生活的一部分,他们离开我,我会悲伤,然后会平复,一如我离开他们。于是很早,我就把离别作为了结果的必然,把天长地久和神话画上了等号。2004年,在北京的每条道路走过,都让我异常忧伤。所以那个下午,做实验时,好友说起德国留学的消息时,我几乎是当即决定了今天的生活。尽管后来事实证明,我只是用乡愁代替了过往的忧伤,但每每被问起,我仍然坦然地认为自己的决定明智之至。

2006年末,我常常听田震的一首叫《北京之雪》的歌,就想起了多年前,田震在北京开演唱会,那天的雪很大,北京的交通完全瘫痪,我和妈妈困在路边,最后,我勇猛异常地跑到机动车道上,拦下一辆出租。07年3月,回到北京的时候,天空正下着雨,坐在车上,我拿爸爸的手机给朋友们打电话,然后笑他手机的款式和飞机上我旁边的那个土大款的一样。周末和老爸去听戏,散戏后沿着长安街走了很远,长安街依然宽阔美丽,就想起去杭州玩时,火车上一个上海人跟我说,你们北京的路太宽了,都能跑飞机了。陪高中同学去跳了一次拉丁,结果第二天就病倒了,打电话把和朋友们的饭局约会一个个的推掉,被朋友骂数典忘祖。然后一个人躺在床上,发着热,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忘本。躺到第三天,嘴馋,偷偷跑到厨房里,翻出老爸给我打包的葱烧海参,慌乱地塞了一截进嘴里,再跑回床上。结果,就如同嚼了一条老化的橡胶。





对非儿偏爱还因为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未出窝时,就从夹缝中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睛往外好奇地张望。后来,我常常对他说:“爱你之初,只是爱上了你的眼神。”非儿出窝时,已经羽翼丰满,玉树临风,正是初长成时。我从未见过他出生时的样子,在我眼里,他是完美的,所以我宠他。我拿所有可吃的食物给他尝,记下他爱吃的东西,亲手给他洗澡,天热了给他吹空调,天冷了给他开暖气……当有一天,我发现非儿不会飞的时候,才知道这样的恩宠害了他。可是我俩都无法停止。他习惯了被宠,而我习惯了娇纵。于是我和非儿都接受了这个现实,他从来没有体会过飞行,而我养了一只缓慢的鸵鸟。

有个朋友跟我说:“把鸟养在笼子里,很残忍。”我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因为确实残忍。我的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我唯一的选择是,买他们,还是不买他们,可他们连选择都没有。他们生来先是宠物,然后才是鸟。

东子常在msn上跟我说,工作很无聊,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如何挣更多的钱。工作之外的时间,他就去相亲。记得04年,大学毕业,我去苏州玩,我和Fox去看望出院的东子,他刚从一种对我难以启齿的病痛中解脱(后来北京的同学问我,我都是隐晦地说,说不得,不能说,于是东子的病情及原因被一步步地扩大。东子苦恼地问我,认识你,究竟是福是祸啊),消瘦异常。看到我们,他很高兴,带着我们房前屋后地转,教我识别各种蔬菜。今年我回去,东子说还你个人情,我到北京看看你吧。我见到他,他跟我说:“本来想带Fox一起来的,可是他死硬不来。”
“呵呵,他装修房子忙嘛,没关系的。”
“这你都清楚。”东子不知道,很多事情,我都比他要清楚。
东子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他管我要的照片,我也没及时给他。回德国前,我翻出了那些照片,上面的我们穿着学士服,意气风发,正准备走向我们选择的世界。




点点是只绿色的虎皮鹦鹉,他宠物生涯的开始是一段痛苦的回忆。出生不久,他就人用一根细绳拴住脖子,系在木棍上,活动范围只有30公分的线段,在路旁展卖。后来他被我的一个同学买下了,每天过着水米不足的生活,当他快要一命呜呼的时候。同学向我求救,于是我把点点接回了家。在宿舍楼下,第一次见到点点,可怜巴巴,小心翼翼。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从这个束缚了3个多月的枷锁里解救出来。第一周,点点还不适应每天水粮充足的生活,每一顿都拼命地吃,每每餐后站在那里呕吐。一个月后,他脱胎换骨,变得丰盈润泽,下颚各长了两个黑色的圆点,老爸赐名“点点”。由于我带他回来的缘故,点点对我尤其依赖。我在家的时候,他就处于放养的状态,腻在我身上,轰都轰不走。

今年回国,二姨告诉我,点点去年生病死了,临走前的一个星期,只能每天趴在人的手里,静静地睡觉。回家的路上,掐指算,它在这个世上只活了短短的三年,我扭头看着车窗外,哭了,老爸问我怎么了,我说:“北京的天太蓝了,阳光这么刺眼。”3月在国内,去扫了两次墓,每次天气都很好,在阴冷中穿行,看着那么多见过的没见过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尘土归一,我穿着红色的风衣,阳光照在上面,希望看到我,有人会温暖。




分别的那天,碰巧下着大雨,气氛惨淡。爸爸开着车,我坐在后座,旁边是他们,一片寂静,素来胆小的非儿也一声不吭。在二姨家,交代好一切,留下各类口粮,我匆匆离去。归途中,我想他们终究是将终身托错了人,原来我也并不是个能负责到底的人。再相聚,不知何年何月。 这几年,绿绿也离开了我,他是我眼中最模范的丈夫和最称职的父亲。可能蓉巧不久也会追随而去。秃秃尚且年轻,非儿和四只小绿绿正当壮年,我们应该有机会再在一起,我也有机会兑现我的承诺,履行我的义务。唯一的幸事,在一起的几年,我终究待他们不薄,想来也不会因为这几年的空闲来怪我。与他们,我曾经有过美丽的回忆,有的离开时我还未离开,有的离开时我已身在异乡。与他们,在一起时我总想如果有一天,他们离开我了,我会伤心,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首先离开的是我。

三年前,在赫尔辛基,登机口,我在便笺本上写了一封分手信,始终没有寄出。仝姐姐说那次因为看到我很忧伤,所以没和我说话。

在登机口,接到一条迟到的短信:“亲爱的,明天你就要回去了,三月初的见面,匆匆忙忙,没有尽述别情,可能真应了你的话吧,让分开的时间久点我们的变化大点,再相见,那时已不再当初的少年意气,会不会真就有惊喜,但愿吧,祝学业有成,感情一帆风顺。瑶于济南候车厅。”


http://www.nomusic.com.cn/music/back.wma

[ 本帖最后由 原氏勿语 于 2007-5-25 22:40 编辑 ]

小走 发表于 2007-5-25 07:39

他们生来先是宠物,然后才是鸟。

这句好的没法说。

喜欢MM的文章。

五味子 发表于 2007-5-25 09:39

这么长,慢慢看。

loveslashee 发表于 2007-5-25 15:44

今天没时间看了,先顶一下,回头慢慢看。

大概扫了一眼,挺有意思的。

其实咱们再大,也都才20几岁,怎么这么喜欢回忆以前的事情,小时候的,上大学的,不知道在国内的朋友是不是也一样,还是咱们在德国实在生活有点无聊。

支持mm啊!:)

原氏勿语 发表于 2007-5-25 19:01

原帖由 小走 于 2007-5-25 07:39 发表 http://www.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他们生来先是宠物,然后才是鸟。

这句好的没法说。

喜欢MM的文章。

激动ing,我是小走的扇子。$害羞$

原氏勿语 发表于 2007-5-25 19:09

原帖由 loveslashee 于 2007-5-25 15:44 发表 http://www.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今天没时间看了,先顶一下,回头慢慢看。

大概扫了一眼,挺有意思的。

其实咱们再大,也都才20几岁,怎么这么喜欢回忆以前的事情,小时候的,上大学的,不知道在国内的朋友是不是也一样,还是咱们在德国实 ...

关于回忆的问题也考虑过,后来想,毕竟现在永远比过去短,在德国,空闲多了,自然回忆也就多了。等离开德国后,这里的日子也自然成了回忆的一部分了。

今天和一个高中同学聊天,她对我讲着相亲的趣事,突然她想起来:“咱们都认识十年了。”然后我俩就开始回忆……

也许回忆的理由根本很简单,只是我们觉得那段日子很美好。:)

2elong 发表于 2007-5-25 22:56

$m22$ $m22$ $m22$ 哇,MM原来还是个才女呢$高$

$考虑$ 我今天才看出来哦$害羞$

einfachso 发表于 2007-5-25 23:19

有兴趣把这些美好的记忆保留下来吗?
好几个朋友都在dresden, 我们正在计划拍短片,有兴趣一起玩?:cool:

原氏勿语 发表于 2007-5-25 23:40

原帖由 2elong 于 2007-5-25 22:56 发表 http://www.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m22$ $m22$ $m22$ 哇,MM原来还是个才女呢$高$

$考虑$ 我今天才看出来哦$害羞$

你居然水我的帖子水到这里来了$郁闷$
以后我要多用mj

[ 本帖最后由 原氏勿语 于 2007-5-26 00:06 编辑 ]

原氏勿语 发表于 2007-5-25 23:42

原帖由 einfachso 于 2007-5-25 23:19 发表 http://www.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有兴趣把这些美好的记忆保留下来吗?
好几个朋友都在dresden, 我们正在计划拍短片,有兴趣一起玩?:cool:
$握手$ dd很美的。我们原来也自己剪片子玩,但都是玩票了,一点都不专业$汗$
页: [1] 2
查看完整版本: 25号的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