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最初八小时》//作者: 萧清泉
想纪念抵德两年,发现流水账是惟一会用的文体,除了送老猪一份盗版不敢出去献丑,就贴自留地里吧 :em11: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离别钩是种武器,也是钩。”
“既然是钩,为什么要叫做离别?”
“因为这柄钩,无论钩住什么都会造成离别。如果它钩住你的手,人的手就要和腕离别;如果它钩住你的脚,你的脚就要和腿离别。”
“如果它钩住我的咽喉,我就和这个世界离别了?”
“是的,”
“你为什么要用如此残酷的武器?”
“因为我不愿被人强迫与我所爱的人离别。”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真的明白?”
“你用离别钩,只不过为了要相聚。”
“是的。”
——《七种武器—离别钩》
机场生离死别落幕,背着一大包圣贤废话上了飞机。747笨拙地转弯、慢慢滑向起飞跑道,一束金色的朝阳砰然射进舷窗,敲得人心里一颤。顺着温暖的方向望出去,望见一个沐浴在晨光中的北京。无论美丑,久居的城市总会变成陈年的婚姻,让人说不清是厌烦还是眷恋。
我走了,无论旁人羡慕还是惋惜,飞机即将起飞。
一路喝酒,想把伤感灌醉,谁知今天它的量格外好。汉莎的空姐远远站在帷幕边,一袭蓝衣目光淡然,不知已有多少恋栈的游子从这碧蓝的凝视里静静流过,飘散远方。
村上的时代过去了。
喝到Frankfurt已经微醺,拎着行李晃出安检。周围五色人等如同电石火光般远近来去,面目不清。立定,闭上眼睛让自己降降温。德国的春天该也是温暖潮湿吧?这一刻,空气中只回荡着工业化的芬芳和温柔的嗓音。
转悠十几分钟才找到DB售票点。付了钱,小姐递过来的票是大小好几张纸头,老实说有点纳闷,但酒劲顶着,懒得张口问。找到站台,有七八个中国人在那里谈笑,打个招呼,对方冷冷。车进站,劲风扑面时觉得脸上火辣辣,无论是酒是恼,看来所谓冷静都是干冰做的,换个气压就失常。
上车仔细琢磨车票,总算弄清楚大的是张Plan小的是张Schein,找对面的一双老太太核实之后再抬头,窗外已是Frankfurt Hbf, 在下雨。
换站台等车。坐在大灰箱子上,双手支着额头发呆。指缝里瞧见的那方土地不是熟悉的北京,除了自己和屁股底下的箱子,一切都陌生得诱人。穿堂风挟着雨丝吹过,风里气味春意盎然。再次登车,对面坐着个黑牛仔暗蓝格子衬衣的瘦老头,白发凌乱却透着一股帅气。安顿好行李,我立刻用一个最不绅士的姿势躺在软椅上。酒已醒了大半,紧张没有如期而来,好奇和兴奋在胸中乱蹦乱跳。
帅老头抱着一本笔记之类的东西涂抹,偶尔从眼镜角落瞄瞄这边,很好奇的样子。对视一眼,他眸中的冰蓝吸引了我。舔舔嘴唇爬起来,正襟危坐,跟英俊老头开侃。从Frankfurt到Weimar,有幸认识了Erfurt小戏院的总编,慕尼黑人,在巴黎混了半辈子,无妻无子无女,终日以改剧本和读法语小说为乐。戏剧我不懂,扯一阵Andy Warhol和Pollarck竟也投机,交换Email,相约有时间同去附近某个古堡。堡名已记不得了,但Herr Klaunau沉静的目光、儒雅的风范让我对德国的第一印象大有改善。
Weimar转车去Jena, 对面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栗发女孩,攀谈之下,原来她也是FSU的学生。知道我今晚还没处去,Helene推荐了一家瑞士家庭旅馆,顿一下又微笑着说“我和男朋友常常去。”My God,还好在你用了单数……到天堂火车站已是午夜,Helene把电话写在我手心里,笑着遁入夜色。又发了一会儿呆,打车奔旅馆。温暖的车厢,柔软的座椅,悠然的拉丁音乐,BMW象一叶在夜河里航行的白篷船,而我是笼中的鱼,还是独钓的人?
一扇黝黑的大木门,牵牛花顺着墙缝在暗夜里四处蔓延。摸不着门铃,眼前只有支冰凉的铁环。拉了十几次,终于有穿白围裙的妈妈桑应门,开门一个灿烂的微笑,深夜中格外温暖。跟着白围裙穿过古色古香的“小堂”,Reception是一个缠满了绿色植物的小吧台。交钱,领到一句晚安和三四两重的钥匙。
楼梯间静得让人不安,一块块老木板在脚下咯咯吱吱地呻吟,婉转千回,时不时被我的大箱子砸出一个花腔。
小心地关上门。温柔的灯光瞬间融化了真的紧张和假的满不在乎。
18 April 200222:40 Ber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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