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茫然 发表于 2007-8-31 13:38

莱茵恋曲



    时间在忙碌的工作中象莱茵河的流水,匆匆流逝,不知不觉当中,八个年头很快就过去了。高一虎在德国分公司的工作非常出色,不断地得到提升。在到达德国的第三年,他在家里人的不断催促下,与公司里一位暗恋他多年的打字员结了婚。现在打字员也调到了德国分公司,做他的行政秘书。结婚一年后他们添了一个小宝宝,一家人和和睦睦,日子在忙碌与优闲中平缓渡过。而此时,一虎已经是德国分公司的总经理了。
    2003年的春节,杜塞尔多夫华阜召开盛大的佳年华会,会上聚集了杜塞尔多夫市及周边地区的华人华侨代表,还特别邀请中国驻德使馆的官员,中资公司的代表以及杰出的华人留学生,学者代表。庆祝活动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
    德国的傍晚,华灯初上,希尔顿酒店宴会大厅灯火辉煌,人群济济,这些黑眼睛黑头发的华人,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或弋地的长裙,手中擎着泛起泡沫的香槟酒杯,频频干杯,祝贺节日。从北京海淀区一所中学邀请来的管乐队吹奏着华尔兹舞曲。几对年轻人带头,携手进入舞池,伴随着音乐缠绵起舞。在大厅的东侧,摆放着一溜长桌子,上面堆满倒在杯中的香槟酒和各色冷热中餐,人们任意用碟子取用菜肴点心。高一虎高高的身材,配上挺拔的西服,以及领口时新的领结,使他在众多的嘉宾中格外耀眼,他与杜塞尔多夫市长助理刚刚谈完,走到长桌前随意取用一些香肠,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到他跟前。
    “叔叔,你能帮助我取几块热热的牛排吗?”
   “好呀,”一虎掀开锃亮的热食盒的盖子,夹出两块热腾腾的牛肉,放进盘子里递给女孩儿,这时,他才打量了小女孩一眼。
      “咦,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呀,你的爸爸妈妈是谁?”他温和地问。
       ”我妈妈在那里。”女孩子用手指向一位正在和一个德国人说话的女士,“我妈妈光顾说话了,一直没顾上吃东西呢:”
         “真是个乖孩子,”一虎把盘子放在女孩子手中;“好好端住,快给你妈妈送去吧。”
   一虎说话时,向孩子的妈妈打量一眼,这时,那个说话的年轻女士也正好扭头看看女儿怎么取食物,一虎的眼睛一下子凝住不动了。与此同时,那位女士似乎忘记了身边正讲得起劲的大学教授。
    “小娟,是你吗?”一虎觉得自己这句话象是从梦里飘出来的。
          "一虎,真没有想到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小娟的话象是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
   他们互相走近,一虎看到小娟长发披肩,秀眉弯曲,一双湿润的眸子在灯光下闪耀。她依然那样年轻,只增加了一丝丝成熟女人的风韵。一袭合身的长裙,轻轻裹住她娇嫩的肩膀,裙裾轻拂着大理石的地面,象清风掠过。在她身后,被一半话噎住的大学教授有点目瞪口呆,不可思议望着他们两个。

                                    五

   ”妈妈,妈妈,你的牛肉,是这个叔叔帮助我盛在盘子里的。”刚才那个小女孩一手托着盘子,一手轻拉妈妈的裙裾。
         “ 哦,娇娇乖,让妈妈端着吧。”
    小娟首先被惊醒,她用手掠掠长发,接过盘子,在女孩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对了,娇娇,叫叔叔。”
    “叔叔。”娇娇扬起脸,亲热的叫了一声“我和叔叔还是先认识的呢。”
    “喂,你怎么认识我爸爸的。”一虎的儿子钢钢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身后,跟着他的妈妈。
    小娟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微低下头,整理女儿歪了的发卡,娇娇问:“他是你爸爸?”
         “当然了, 你爸爸呢 ?”
         “我爸爸在中国呢。”
   小娟把孩子拉到身边,“谢谢你,先生,谢谢你帮助我的女儿。”她边说,边向大学教授走过去,留下发呆的高一虎和疑疑惑惑望着她背影的女人。
   “她是谁呀?``一虎的太太问道。
      “噢,看着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是谁了,”高一虎试图掩饰不住自己的心境,他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但他几乎做不到。
      “秀文, 你看住钢钢,我去问她一件事。”
    在妻子惊讶的目光前,一虎转过身,向刚才小娟站立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一堆一堆扎在一起说话的人群,但小娟的影子已经消失了。

[ 本帖最后由 拔剑茫然 于 2007-9-3 10:05 编辑 ]

荷兰猪 发表于 2007-8-31 14:04

$送花$ $送花$

拔剑茫然 发表于 2007-9-3 09:06



   自从这个酒会以后,高一虎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他甚至无法继续象往常那样正常工作。他把公司的事务都交给公司的一位付总全权打理,自己每天驾着汽车在杜塞尔多夫城区各处瞎转。他知道在这近百万人口的城市里寻找一个中国女人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但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他必须找到小娟,他必须把这一段撕心裂肺的感情整理清楚。即使小娟已经成了家,有了自己可爱的女儿,但他必须问问小娟,八年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娟为什么一回宁夏,几个月之内就把他忘记。小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至少八年以前,小娟绝对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人生的宿债可以无限堆积,直到把心灵压垮。但只要有机会,为什么不去寻找答案呢,即使负担会变得更重,但起码那种揪心揪肺的感觉可以减缓。欠债不好受,持有债务,心里往往更不是滋味。
    而现在,答案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怎可失之交臂!
    高一虎的寻找无果而终,一个星期的疯狂寻找以后,他彻底死心了,那天晚上小娟看到他的妻子和儿子以后几乎不加掩饰地仓惶离去,已经说明小娟有愧于他,不敢与他一同面对现实。一虎的身份使他不能随便打听小娟的消息,何况那天晚上妻子已经疑心了,一虎不能扑风捉影再把自己的家庭搅乱。他强迫自己收回心,又把精力投身于紧张的工作之中。没几天,他陪同一个贸易代表团到美国加拿大转了几乎两个月。当他返回德国时,对于小娟,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了。而在这个期间,小娟就象曾经有过的一段短短的梦境,彻彻底底地从他忙碌的生活中消失了。

拔剑茫然 发表于 2007-9-3 09:07



   五月的杜塞尔多夫,早已呈现出一派春天的浓郁景象,人们迫不及待地脱掉厚重的冬装,只要天气晴和,一家人就会早早跑到公园里野餐,玩耍。孩子们在草地上放风筝,父母把薄毯子铺在草地上摆放各种美食趁好天气野餐。
   高一虎的岳母得病了,他的太太马秀文早已买好飞机票,等到他从美加返回德国以后的第三天,就匆匆忙忙飞回国去照看岳母了。高一虎因为工作离不开,只好把国内的一切托付给妻子。这样,一虎每天除了上班,还要接送孩子上学,回家给孩子打饭,忙得不可开交,为此,把公司里的许多一般性的应酬都推掉了。这一天,一位私人公司的老板刘先生结婚,给他送来了精致的请柬,周六下午两点举行婚礼,庆祝一直持续到周日晚上,吃住全在这位老板那座紧邻莱茵河的大房子里。
   高一虎到达刘老板家时,婚礼刚刚开始。宽大的后花园草坪修茸一新,身穿礼服的红男绿女们站满了整个后花园,靠近房子的草地边,架起一条将近十米的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满水果和啤酒。一虎到晚了,他领着钢钢站在人群的后面,司仪看到他,向他招招手:
   “高总今天是嘉宾,请站到前边来。”
   一虎不情愿地站到司仪身边。他不喜欢在这样的场合抛头露脸。
    “现在婚礼开始。”司仪嗓音洪亮,神态庄严,“请新郎新娘入场。奏乐。”
   放置在花园院子一旁的音响发出了庄重的婚礼进行曲的音乐,房子的大门敞开,新郎新娘身着雪白的婚纱和庄重的礼服从门中并排走出来。在新人的两边,是衣冠鲜丽的伴郎和伴娘。
   高一虎仿佛被炮弹击中了胸膛,他猛地看到新娘身旁那个神态高雅,端庄怡人的伴娘,正是他苦苦寻觅的小娟。。。。。
   小娟几乎在同一个时间也看到了他,小娟神态镇定,向他微微颌首表示招呼,然后转过脸去,向着大家微笑。
   自从见到小娟的那一刻起,一虎几乎失去了意识和知觉,他完全是被人领着参予了婚礼的全部过程。他隐约听到司仪说着幽默的新婚祝词,新娘把袜带抛向身后的人群,却落在一个小男孩的头上,引起人们哄堂大笑。新郎和新娘窘迫地介绍相爱的趣事,最后新郎竟大方地当众亲吻新娘。这一场结婚的大戏进行时,高一虎的脑袋始终木木的,停止了思维,只是眼睛时时刻刻盯住伴娘,好象唯恐她再次飞掉。晚宴开始了,一虎一直设法找一个靠近娟的座位,但司仪硬把他摆在新郎和伴郎身旁的贵宾席位上。一虎试图探寻小娟的神情,但小娟除了刚刚出现时对他颌首微笑那一次,整整一下午,小娟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再也没有朝他的方向转一下头。这使得一虎痛苦万分,他忘记了向新郎祝酒,忘记了周围人对他的招呼,甚至忘记了照顾钢钢,他隐约看到娇娇总伴在钢钢身边。他心中苦闷,无法排解,也无法表达,只能一杯一杯地喝闷酒。不知喝了多少杯,他喝醉了,醉得昏昏沉沉,人事不醒。这一夜,他被扶进朋友的客房,在柔软的床上,他翻来覆去,做了一夜恶梦。   
   早上第一缕阳光把他摇晃醒了,他的眼前金光四射,空气格外新鲜,原来朋友怕他醉卧时间太久,早早把窗帘拉开,并把窗户打开一点细缝。高一虎的心里暗暗感谢朋友的细心,他看看表,已经下午一点了,他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
   一虎刚一走出房门,就听到花园一片喧闹,他快步走过去,看到儿子钢钢屁股上湿淋淋的,娇娇正手足无措地围着他团团转。原来,娇娇从早晨起就一直陪着钢钢玩,但钢钢淘气,非要从鱼池里捞金鱼,娇娇阻止不住,跑去叫大人的时候,钢钢脚下一滑,跌进鱼池。好在鱼池很浅,娇娇又已经把旁边的大人喊来了,钢钢只是屁股泡得湿淋淋的,并没有受伤。娇娇看到一虎脸上的火气,急忙把钢钢拉到身后:
   “叔叔,钢钢不是淘气,是不小心,您不要骂他呀。”
   一虎心里一阵感动,他轻轻抱住娇娇:“不怪他,叔叔不怪钢钢好吗?”
         “太好了,太好了。”娇娇跳着拍手。接着就拉钢钢跑到花园另一头去了。
   “这两个孩子还真有缘。”大人们都满意地议论,高一虎觉得心里也暖暖的。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娇娇特别亲切,这是怎么回事。
   “快来看,快来看,准新娘照相啦”有人向他们招呼。高一虎远远看到一位新娘在新郎的牵引下从房子里走出来,一虎心里有些犯糊涂,昨天不是已经结完婚了吗?怎么又有新的婚礼?
   很快他弄清楚了,客人里有不少是在国内早结过婚的嘉宾。他们遗憾自己结婚时在国内日子太穷,婚结得太草率,不要说新娘婚纱,连结婚照也没有留下一张。所以,趁着有现成的新娘礼服,加上宽敞的花园,明媚的阳光,大家轮流换上新婚盛装,在花园摄影留念,以弥补过去岁月留下来的遗憾。
   孩子的妈妈们照完象了,花园里安静下来,高一虎一直不明白小娟为什么始终不出现。他从一睁开眼,就暗暗下决心今天无论如何要与小娟谈一次话,如果他失去了这个机会,他一辈子都不会甘心。但奇怪的是,人们热热闹闹地在花园照相,在房子里用餐,小娟却始终没有露面,好象这个宽大的房子里和周围的花园草地上从来就没有过小娟的影子似的。但一虎心里有底儿,娇娇一直在这里,小娟早晚一定会出现的。
   高一虎在厨房用餐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虎和其他人迎出来,大家都知道此刻楼上是女人们的天地,她们尽情地在楼上几个房间里化妆,打扮,今天说什么也要给下面的男士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当高一虎走到正对着楼梯的大厅一侧时,楼梯上正走下来一位纯白飘逸的仙女。她黑发随风,摇摆在洁白修长的婚纱上,一双纯净的眼睛,透出隐约的欢喜,痴然地望着楼下的人群。当与一虎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的唇角明明露出鲜艳的笑意。她的头上,戴着一只小小的花冠,纯白色的鲜花,映衬着她微微透红的脸颊,在背后窗户透过来的明媚阳光映衬下,显出朦蒙胧胧的飘逸。
   高一虎忽然感到内心受到一阵猛烈的撞击,他一下子忆起九年前,当他第一次见到小娟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觉得有一种非常亲切熟悉的感觉。他那时候对小娟那种近乎先天的亲切感,不正是因为小娟身上那种隐逸出来的超凡的美感吗,这种美感当时是那么深深的埋藏在小娟并不成熟的幼稚里面。那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小娟正是他冥冥之中一直梦寐以求的最美好的感觉,是他未来生活的最纯净的一片光辉。
   小娟是一个人照的婚纱象,她没有丈夫陪伴,甚至没有男朋友,依在她身旁属于新郎的位置上,是她那个象小天使似的女儿。母女俩幸福地依偎着,就象一对情人。
   高一虎的心碎了,彻底地碎了,他忍不住盈眶而出的泪水,他甚至不能再欣赏这醉人的一幕,他把自己关进一间屋里,闷不出声,狠狠地吸着烟,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彻心痛腹的悲哀。他想哭,想大声地哭,让全世界都听到。现在他明白了,八年前,他所放弃的是一段神仙般的情缘,他把世界上最美好的感觉丢失掉了。

荷兰猪 发表于 2007-9-3 15:59

$送花$ $送花$

拔剑茫然 发表于 2007-9-7 16:43

谢谢斑竹加精,谢谢荷兰猪。
马上要出差了,回来后,如果大家喜欢看,就从头开始连载吧。$bye$

荷兰猪 发表于 2007-9-15 22:04

原帖由 拔剑茫然 于 2007-9-7 17:43 发表 http://www.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谢谢斑竹加精,谢谢荷兰猪。
马上要出差了,回来后,如果大家喜欢看,就从头开始连载吧。$bye$
等你回来继续写
$送花$ $送花$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莱茵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