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0 17:20
“这么说,难道……”大爽张大了嘴巴。欧夜则一如往常地微笑着。
“没错,一切都是错觉。太子自始至终都被绑在床头,没离开过自己的房间一步。而当天我们之所以看不到他,不是他被带走,而是我们自己走错了房间!”
一道闪电下来,一瞬间照亮了走廊,也定格了各人吃惊的表情。
“恕我直言,这不太可能吧?”管家开口道:“虽然说门牌号码可以作假,可是我清楚记得房间的位置啊,镜子左边那条走廊的尽头--难道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我也会走错吗?”
“的确,路线是正确的,方向也没错。问题是:当晚我们真的走到走廊的尽头了吗?”
“那当然!我亲眼看见了墙壁!”
“像现在这样吗?”阿想手扶墙壁,双眼在黑暗中闪出别样的光:“那么,管家先生您现在可以为我们打开太子的房门吗?”
“当然可以。”管家快步走到阿想身边的房间,扭了扭门把,门锁着。
“什么时候锁上的?”管家自语着,又打开电子锁上的键盘输入密码,门还是没反应,液晶屏幕上显出了“密码错误”四个字。大家都愣了。
“这……这不可能!”管家不安起来:“明明是这个密码……你在锁上动了什么手脚?”
“密码是正确的,锁也没有坏。房门打不开,是因为……”阿想一把扯下上面的门牌:“这并不是太子的房间!”
又一道闪电顺着瓢泼大雨劈下来,所有人怔住。
“怎么会……”小雪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在假的门牌下面,是房间真正的门牌号码--“209”。
“太子的房号是210,这么说……”安琪喃喃道。欧夜还是一语不发地静静听着。
“没错。”身后的墙突然被阿想推开,现出了与209平行的另一扇房门:“太子的房间,在这里!”
“这是……假墙?”
“正是如此,凶手破坏了楼梯和走廊里的灯,篡改了门牌号码,再把这面假墙放在209房与210房之间,让我们产生错觉,以为假墙就是走廊的尽头,从而顺理成章地把最靠近墙的209房,当成是位于走廊尽头的太子的房间!”
“天啊!这么说,当时我们打开的房间……是209?” 安琪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一旁的管家也目瞪口呆。
“一般来说,我们判断一个房间是不是太子的,主要依据两点:一是门牌号码,二是它所处的方位--镜子左边走廊的尽头。凶手同时在这两方面做了手脚,使当时慌乱的我们对自己错误的判断毫不怀疑。除此以外,凶手还做了一件事情,进一步让我们确信209 就是太子的房间!”
“还有一处机关?”小雪害怕地问。
“是的。”阿想说:“那就是太子的行李包!”
“行李包?”大爽不解地重复道。
“还记得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吗?作为‘太子房间应有的特征’之一,当我们没见到太子本人,而只看到太子的行李时,心中只会浮现‘为什么房间里没人’这样的想法,而不是‘为什么行李会出现在房间里’。因为在看过假墙、门牌和行李包之后的我们,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那就是太子的房间!”
外面雷声隆隆。大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由此而获得不在场证明的凶手,只需要在大家入睡后返回太子房间把他杀害,并把假墙推回去,与真墙重叠在一起,同时将门牌和行李包处理好,就大功告成了。”
“太狡猾了!”大爽感叹道:“可是,阿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诡计的?”
“在今天下午,阿夜提出第三和第五个疑点的时候。”
看着地板发呆中的欧夜抬起眼睛。
“你当时也发现了吧?”阿想面对着欧夜说:“我们第一次冲上来时,太子的房门并没有上锁。而当你和大爽再次上去时门却锁上了。电话和行李的样子也和发现尸体时房间现场的状态不一样。这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你们敲门的房间,发现太子尸体的房间,和我们第一次看到的房间,也许并不在同一个地方!”
一股气流灌进走廊里,带着雨中泥土的气味。略长的刘海被轻轻吹起,挡住了欧夜的眼睛。
“我们上去时门没锁,是因为凶手有不得已的苦衷,使他不能锁门。因为把门锁上的话,马上就会被熟记各个房间开锁密码的管家先生发现那不是太子的房间!而当阿夜他们上去时门之所以上锁了,也是凶手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尸体被发现得越晚,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就越难,对凶手而言也就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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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20
“有道理,这样一来,我们全部都变成了嫌疑人--也难怪事后岚会怀疑小雪了。”大爽摸着下巴说道。
阿想点点头:“就某个程度而言,小雪只是这个诡计的受害者之一。凶手最大的失误,在于忘记把太子房间的电话和行李的状态,弄成跟我们最初看见的209房一样!后来又被我们发现了假墙,至此,他的真面目已经无所遁形!”
“阿想!凶手到底是谁?”小雪紧张地问。
“还不清楚么?在太子回房间后曾有一段时间因为跑去洗澡而脱离大家的视线,熟悉八目之馆的构造并能自由使用209房,能做到以上这些的,只有一个人!”
“难道……是本身住在209的人?”安琪突然提高声调:“等等,那不就是……!”
阿想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虽然我说要通知全体来这里集合,但事实上我们之中的某人并没有接到我的电话,所以他此刻应该还在自己的房间--209房内。没错,让我们把他自己的房间当成太子的房间,先后杀害咏心、太子和岚的凶手就是他--住在太子隔壁209房的成愿!”
“是阿愿?怎么会……”小雪的嘴唇颤抖着,欧夜反常地绷着脸,其他人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没人开口。
“那么……要叫他出来吗?”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不必了,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差,刚才的话他大概已经听到了。”阿想看着209的门牌喊道:“阿愿!你是在默认吗?不打算出来反驳吗?”
门内鸦雀无声。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想见没反应,又接着喊:“我确信你在里面!也确信是你干的!为安全起见,我会请管家把你的门上锁,直到第四天早上,这样也没关系吗?”
里面还是毫无动静。
“管家先生”,阿想扭头说:“动手吧!”“是!”管家应道,打开了电子锁的键盘。
“请等一下!”
阿想和管家转过身。只见欧夜侧身穿过其他人,走上前来。
“你刚才说成愿是杀害咏心、太子和岚的凶手,对吧?”欧夜弯弯的嘴角显出浅浅的微笑:“在锁门之前,不妨也跟我们说一下他杀害另外两人的手法吧!”
阿想稍稍愣了愣,随即恢复原来的样子:“说得也是,我好像太着急了--不过请放心,此刻我既然敢站在这里,就必定已经做好解决所有谜团的准备了。”
“洗耳恭听。”欧夜还是满面笑容。
“那么,先从咏心的被害说起吧。”阿想抬起头:“这里的关键,在于到底哪儿被下了毒。排除了随机拿取的杯子和伴侣之后,一般来说都会认为是咏心喝过的咖啡里有毒,但实际上并不可能!”
屋外,雨势减弱了。
“不可能?为什么?”大爽不解地问。
“不要忘了,咏心喝过两个杯子里的咖啡,一杯是她自己的,另一杯是成愿的。先说咏心自己的那杯,由于案发当时,大家都分散坐在大厅各处,因此除了她本人,能接触到咏心所喝的咖啡的人只有有限几个,那就是:煮咖啡的安琪老师,端咖啡的小雪和倒咖啡的大爽。”
安琪、小雪和大爽都一动不动地盯着阿想。
“又因为我们喝的是同一个壶里的咖啡,煮咖啡的老师想只毒杀咏心一人是很困难的,所以她的嫌疑可以排除。同样地,单纯把咖啡从厨房端到大厅的小雪也没办法下毒。而大爽之所以会去倒咖啡,完全是小雪临时拜托的缘故,所以他也不是犯人。这么一来,直接往咖啡里下毒的媒介就完全断绝,因此我们可以相信咏心的咖啡里并没有毒。”
欧夜眯着眼睛,一语不发。
“再来看成愿那杯,显然也是无毒的,因为他本人也喝过杯里的咖啡,却平安无事。”
“不过”,安琪开口道:“会不会是阿愿他在把自己的咖啡递给咏心时偷偷下了毒呢?”
“似乎不太可能。”阿想回道:“因为时候搜身时,在他身上找不到盛放毒物的容器,众目睽睽之下,他把咖啡递给咏心时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啊?”大爽有点不耐烦了。
“是小雪的话提醒了我。”阿想提高语调:“除了杯子、伴侣、咖啡和咖啡壶以外,能下毒的地方还有一个!”
小雪紧张地把手放在胸口:“我……我的话?”
“是的。当你说会不会有其他下毒的机会时,我恍然大悟。因为当晚咏心喝过的东西不仅仅是咖啡,还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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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21
全场一片愕然。
“水?啊!难道是在那个时候--”大爽一拍大腿。
“没错。”阿想直视前方:“真正的毒药被放在咏心所喝的水里!而将水从厨房端出来的人正是成愿!”
“可那时候咏心不是已经出现中毒的症状了吗?所以我们才叫人拿水来……”小雪还是一幅困惑的样子。
“不。当时咏心并没有喝到毒药,证据就是这个!”阿想说着,亮出手里的保鲜袋,里面是两颗空胶囊。
大家都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阿想手里的东西。
“这是我在案发当晚的垃圾袋里找到的,我相信其中一个胶囊里曾经装过毒药,而另一个则装了某种带刺激成分的无毒药物。喝咖啡时,成愿偷偷地--也许是在放伴侣的时候--把这种药物,加到了自己的咖啡中,然后强忍住苦涩味,装作若无其事地喝起来。当然,他喝得很慢,为的是等待咏心向他要来喝的那一刻!”
“等待?”大爽不解。“咏心的确有这样的习惯……”小雪在一旁说。
“成愿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果不其然,咏心跑过来抢走他的杯子,也一脚踏进了诱使她喝水的机关!喝了成愿的咖啡咽喉会感到相当痛楚,不明就里的咏心反应当然很大,说不定还以为自己真的中了毒,于是事情的发展朝成愿的剧本顺利地进行,咏心表情痛苦,大家乱成一团,然后他顺理成章地端来了白开水……顺手把装过两种药物的空胶囊,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
走廊里死一般寂静。
“原来如此,难怪搜身会毫无发现……”安琪轻轻叹道。这时,欧夜突然转身往外走。
阿想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接着说:“至于成愿杀害岚的时间,大概就在今天下午,我、小雪、大爽和欧夜离开这里以后,而动机很可能就在这张照片里面!”说着,举起手中成愿和岚的合照。
“这么说来,概括而言就是成愿为了要跟岚复合,就杀了阻碍他们在一起的太子和咏心,可是岚真正喜欢的人却还是太子,于是成愿一怒之下把岚也推了下楼--是这样吗?”大爽说道。
“我想大概就是这么回事。”阿想看着照片,悲哀地说。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欧夜快步走了进来。大爽一见忙问:“阿夜!你刚刚去哪儿了?”
“一楼。”欧夜头也不回,径直走到管家面前:“管家先生,请把209的门打开。”
“咦?”大家不自觉地往后缩。
“为什么这么突然……?”管家又惶恐地问阿想:“凶手不是还在里面吗?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请务必开门!”不等阿想回答,欧夜大声说:“因为一楼透明先生肖像的眼睛--不见了!”
“你刚才走开,就是为了去看一楼的肖像画?”在管家输入密码开锁时,阿想问欧夜。
“嗯。”欧夜的脸出奇的严肃:“如果成愿是凶手的话,我很想知道他会怎样对待第四幅画像。”
说时迟,那时快,密码通过,门应声而开。所有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管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推门。
欧夜见状走上前,一下子把门推开,可身体刚探进去一半,又反弹似的退出来,返身把门掩上。阿想发现,他的脸色前所未有地苍白。
“怎么了?他在里面吗?”阿想说着,也上前推门。
“不要看!”欧夜大声喊道,把在场的其他人吓了一大跳。
可是已经晚了,随着门慢慢打开,呈现在阿想面前的,是一片血海!成愿平躺在床上,面如白纸,右手握着裁纸刀,脖子被割开,鲜血喷了半壁墙,有的甚至溅到了天花板上。雪白的床单被血浸透,地上也血迹斑斑,在床边一摊血迹上,浸着两只眼球。
阿想只是呆站着,手还放在门把上,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木然地回过头,看到了手足无措的管家,歇斯底里的安琪老师,痛哭流涕的小雪,青筋暴现的大爽……每个人都在大喊大叫说着什么,自己却什么都听不到,耳朵里只有一片嗡嗡声。
她又把目光投回房间,只见欧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去拍照。这时她才发现,在房间另一头的书桌上随便地放着一本字典,下面压着一张信纸,上面潦草地写着--“一切罪孽因我而起,请让我为此赎罪”。随之放在一起的,还有两张门卡,从和门卡连在一起的匙牌可以看出,它们分别属于209和210房。一个玻璃杯被打翻,水弄湿了大半张书桌。
“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割颈自杀……”耳边传来管家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了么?在这个红色的房间里……阿想心里默念着。
2小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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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21
阿想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只记得安琪老师和管家先是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连拉带扯地将欧夜拽了出去,手忙脚乱地关好成愿的房门,然后向哄小孩一样把大家哄回房。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要一闭眼,那个被鲜血染红的房间就会浮现脑海,根本不能入睡。凶手已经畏罪自尽,自己却毫无松一口气的感觉,为什么?
天花板传来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楼上小雪一定也睡不着,说不定还在哭……想到这里,阿想一骨碌爬起来,披上衣服往外走。到了楼梯口刚要上去,却听见一楼传来开门的声音。
那是……大厅的门!阿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下楼梯。
蹑手蹑脚的走进一楼走廊,阿想看见咏心出事的大厅亮着灯。谁这么晚了还在里面?她没再多想,伸手把门推开--
只见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生背对她坐在沙发上,手上把玩着一只咖啡杯。盖着白布的咏心的尸体就在他脚边,随着开门的气流,白布的边角被轻轻掀起。
“你说过,咏心的咖啡没有毒,是吧?”男生转过头来,这是一张异常好看的脸,在无框眼镜下,浅褐色的双眸让人印象深刻。
“啊,是的……”阿想乖乖的回答,声音微微发抖。
“你看,这就是咏心喝过的杯子,里面还有一点喝剩的咖啡。”他拿着杯子走过来,手指白而修长:“照你这么说,这杯子里应该不会有一点毒物残余,对不对?”
“当然……”随着他慢慢走近,阿想有点不知所措。
“你敢喝一口试试吗?”男生把杯子递到她面前。
“什么?”
“杯子里没毒不正是你自己的推理吗?”他直视着她,嘴角带笑:“你是认为这样做很无聊呢,还是说--连你自己也觉得这里面还有疑点?”
阿想一怔,旋即生气地说:“少自以为是了!我可没说过不敢喝!”语毕,一把抢过杯子仰头就喝。
“砰!”等阿想反应过来,手中的杯子已经被打掉了。“呼!你还真喝啊?”男生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这东西少说也放了两天,不怕拉肚子吗?”
“不是你叫我喝的吗?”
“我只是想说你的推理还有问题而已。”他弯腰拾起地上的杯子:“没想到你这么顽固,看来要说服你我还得多费一番口舌。”
“在那之前--”阿想还是一脸困惑:“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是谁?”
“呃?”男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不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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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24
第八部分 熟悉的陌生人
“对不起,我不记得我见过你。”尽管阿想心里觉得他有点眼熟,口气仍然充满戒备:“你是怎么进来的?”
男生指着自己的脸,一副彻底崩溃的样子:“不会吧?是我啊!”又无奈地拔下眼镜:“我是欧夜啊!”
一看到那双狭长带笑的眼睛,阿想吃惊地捂住嘴:“啊?是你?!”
“搞半天原来你根本就没认出我来。”欧夜苦笑:“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淑女呢?”
“差太远了吧……?”阿想喃喃自语,怎么努力也不能把刚才斯文白净的眼镜男生和这张五官挤在一起的猫脸重合起来。
“你说什么?”
“眼睛啊!”阿想用手比划着:“刚才明明有这么大,还有整张脸的感觉明明没有这么猥琐的……”
“你这人真没礼貌!”欧夜生气地别过脸。
“先不说这个”,阿想突然严肃起来:“你刚才说我的推理有问题?”
“啊。是有几个小疑点。”欧夜随手将眼镜插在领口上:“比如那个假墙诡计,依你所言,当时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冲上去敲的是成愿的209房,而实际上太子却一直呆在与我们一墙之隔的210房,对不对?”
“嗯。”阿想点头。
“那就奇怪了。”欧夜说:“房门的隔音效果那么差,我们一群人这样吵哄哄地冲上去,隔壁的太子应该听得到才对。这时如果他大喊救命,就算隔着假墙,我们也应该能听见。”
阿想眼前浮现出早些时候她和成愿的对话来--
“对不起,又把你吵醒了。” “谁叫这里的隔音效果这么差呢?”“管家也说过,这个别墅里尽管走廊和走廊之间隔音很好,房间之间的隔音却相当烂。”……
欧夜接着往下说:“假墙只能阻挡视线,却阻隔不了声音。太子既然能给我们打电话,就说明他当时既听得见,又可以开口,假如他在210房大喊大叫的话,被骗到209房的我们一定会发现不对劲,如此一来诡计就会很容易被拆穿。”
“可当时我们不是什么都没听见吗?”
“这正是可疑之处。依我所见,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太子,决不会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地呆在房内。而当我们来到209房,与他所在的210房只有一墙之隔时,却什么都没听到……这不是很奇怪吗?”
“别绕圈子了。”阿想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欧夜的眼睛又变回线状:“我在想:太子当时真的在210房内吗?又或者,我们冲进去的房间,真的是209吗?”
阿想一时语塞。
“凶手……真的是阿愿吗?”欧夜轻轻地说。
“当然是他!不会错的!”阿想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大声说:“不然咏心的被害你怎么解释?能那样下毒的人就只有他而已!”
“那件事也有疑点。”欧夜耐心地说:“回想一下吧,那个时候,阿愿做了一件作为凶手不太可能会做的事……”
欧夜滔滔不绝地说起来。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可是,证据不是已经有了吗?被丢弃在厨房垃圾桶里的两个空胶囊……”阿想还不死心。
“那个的确是凶手准备的。”欧夜面不改色:“不过那不是为了杀人,而是用来让成愿当替死鬼!”
“怎么会……”阿想只觉得腿发软,一下子跌坐在地:“阿愿……不是凶手?”
在成愿的房门前,欧夜正输入着开锁密码。
“你确定是这个吗?”阿想一脸不信任地看着:“只允许输入三次,我们已经浪费两次机会了。”
“那不叫浪费,没有前两次的排除,就不会有最后的正确。”欧夜振振有词。话音刚落,门开了,于是又得意一笑。
甫一推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阿想本能地别过脸,深呼吸一阵,才随欧夜抬脚走进屋内。
“如果真的是伪装自杀,这房间里一定有破绽。”欧夜边四下察看边说。他的目光扫过喷满鲜血的墙壁,被干净利落地割开的成愿的脖子,凌乱的书桌,桌上放倒的水杯,湿透的白纸、字典和两张门卡,最后落在开了一道窄口的窗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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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24
“阿想,你房间的窗户开着吗?”“嗯。因为这几天都有下雨,不用开冷气,管家先生就叫我们把窗打开。”阿想歪着头:“不过……由于特殊的设计,所有房间的窗户都只能开一条小缝,对比起来,这个房间的窗户似乎开得有点大啊!”
“你也发现了吗?”欧夜习惯性地眯起眼睛:“看样子好像是有人动手把窗户的开口撬大了呢!”
“可那又如何?”阿想不解:“弄大以后的开口还是很窄,顶多只有5、6公分,连我的拳头也放不进去,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疑点。”欧夜说着转向书桌,只见桌面上的水迹已经慢慢变干,歪放着的字典压着一张不知从哪儿撕下来的白纸。他小心地把纸抽出来,对上面的铅笔字端详许久,又扫了一眼桌角上翻倒的AП,接着伸手把杯子旁边的两张门卡拿起来。与那两张门卡相连的塑料牌子号码分别?09和210。欧夜拿着两张门卡走到亮着床头灯的床边,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在灯下翻来覆去地看起来。
“我不懂。”阿想不耐烦地在一旁走来走去:“没错,我的推理是有漏洞,可‘阿愿是自杀’这个事实不是很明白地摆在眼前吗?他手握裁纸刀,准备好遗书,死在这个除了窗户有一条小开口外完全密封的房间里,这不是‘畏罪自杀’,又是什么?”
“不对。”欧夜头也不回:“成愿不是自杀的!”
“呃?”
“我的依据有三点。”欧夜转过身来:“第一,所谓的‘遗书’上并没有签名。尽管我相信这应该是出自阿愿之手,但作为一个畏罪轻生的人最后的留言,你不觉得有点简单吗?”
“我认为这只是个人的习惯问题,不足以作为依据。”阿想很快地回道。
欧夜没有反驳,面不改色地往下说:“第二,留在桌上的两张门卡都没有指纹。”
“这一点就更不值一提了。”阿想说:“害怕被人发现而尽可能地毁灭证据,不正是罪犯常有的行为吗?”
“问题是他有必要这样做吗?”欧夜直视着阿想:“如果阿愿是凶手,像这样留下遗书自杀就等于间接认罪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把门卡上的指纹擦掉呢?在自尽之前,他没有把窗户关好,没有收拾打翻水杯的桌子,没有在遗书上签名,却唯独记得把两张门卡擦得干干净净,这不是很奇怪么?”
“这……也许是因为当时他在房里听见了我的话,慌乱起来,做事自然也没什么条理……”阿想开始有点底气不足。
欧夜叹了口气,说:“既然你还是坚持己见,那么第三点也许能稍微让你信服。请看阿愿的右手。”
阿想顺着他指的位置看去,见到的只是成愿手中裁纸刀上凝固的鲜血:“有什么不对吗?”
“问题大着呢!”欧夜推推眼镜:“因为成愿--是左撇子!”
“什么?”阿想怔住:“你怎么知道的?”
“证据就是这张照片。”欧夜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阿想接过一看,正是白天看过的那张岚和成愿高中时的合照。
“左手握球拍的阿愿,却用右手割开了自己的脖子,这不是很不自然吗?”
“一张照片又怎能说明问题?”阿想不以为然:“仅凭他在这张照片里用左手拿网球拍,就认定阿愿是左撇子,你不觉得太武断了吗?”
“那么,假如他在其他照片里也是这样呢?”欧夜拿出一本小相册来:“这是在岚的行李包里找到的,里面都是他们几个人的日常生活照。看来阿愿不但用左手拿球拍,似乎还有用左手拿筷子,拎东西的习惯。”
阿想翻开相册:“真的……可是,我记得在来这里的路上,大家一起打扑克时,阿愿是用右手拿笔记分的啊。
“左撇子的某些习惯被后天纠正过来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写字的方式,毕竟根据大多数人的阅读习惯,用右手写字更方便。估计成愿也是如此,所以连凶手也不知道他是左撇子,以致于犯下致命的失误:由于成愿在生活中惯用左手,割颈时当然也应该是左手持刀--而不是右手!”
阿想顿觉一股寒意涌上脊梁。
“当然,鉴于成愿有医学知识,他也极有可能在自杀时——假如那真的是自杀的话——为便于割开位于颈部左边的颈动脉,而以不惯用的右手持刀——但从现场种种异状看来,我更倾向于前一种结论。”
“因为这样的话,门卡和遗书的疑点也都能得到解释。它们都是真正的凶手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嫁祸成愿而不得不动的手脚!在你召集大家讲解真相之前,成愿已经被真正的凶手抢先一步杀害了!”
“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阿想不自觉地抱住头:“房间明明上锁了!凶手却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如空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究竟是谁干的?为什么我会有一切都回到起点的感觉?”
“不。” 欧夜看着床上成愿被一刀切开的脖子:“既然已经证明了阿愿不是自杀,真凶就呼之欲出了!”
阿想猛地抬起头:“这么说,你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欧夜点点头,默默地摘下眼镜,然后习惯性地眯起了眼睛:“接下来,就是要找出个中的杀人手法,把那人的不在场证明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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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25
“说起来,我们还真有点运气。”从房间出来时,阿想边看着欧夜带来的相册边说:“幸好阿愿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否则凶手一旦发现他是左撇子,就不会留下那么大的破绽了。”
“是啊。阿愿一定会把手表戴在右手,这么一来……等等!”欧夜突然停步,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全神贯注地看起来。“怎么了?”阿想把脸凑过去:“你身上怎么那么多照片啊?这张又是什么?”
“这是岚去世时揣在兜里的那张太子的单人照。”欧夜说着,突然转身:“我们去太子的房间看看。”阿想只好一脸迷惑地跟过去。
甫一推开太子的房门,欧夜就径直走到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抬手将布掀开。阿想阻止不及,慌忙转过脸去,嘴里嚷道:“喂!你要干嘛?”
“安静地看就对了!”欧夜不耐烦地说,一面轻轻抬起太子被绳子勒出斑斑淤青的右手腕,指着上面的运动腕表说:“你瞧,太子也是左撇子!”
“……那又怎样?”阿想还是一脸茫然。
“可为什么照片里的他,又把手表戴在左腕上呢?”
阿想一愣,又再把脸贴近照片:“真的!那时候的不自然的感觉,原来出自这里!莫非……这就是岚想传递给我们的死前讯息?”
“极有可能……”欧夜微弯的嘴角上露出一丝笑意。
“可她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呢?--话又说回来,没想到照片可以告诉我们这么多东西,难怪你会一直把它们带在身上。”阿想边感叹便随手翻着相册:“咦?这不是奶昔冰咖啡吗?”
“什么?”
“看,在相册的其中一张照片里,岚在喝奶昔冰咖啡啊!”阿想指着摊开的相册说:“这张也有!可为什么在咏心被杀那天晚上,她说自己只爱喝什么都不放的黑咖啡呢?”
“是有点奇怪。”欧夜皱起眉头,喃喃自语:“戴错的手表,奶昔冰咖啡和黑咖啡……”
“接下来要去哪里?”阿想开始有干劲了。
“厨房!”欧夜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要去重新调查咏心被害的事吧?”“不是。”欧夜回过头,给她一个招牌的笑脸:“因为我饿了……”
半小时后——
一楼的厨房里,两人在翻箱倒柜中。
欧夜第一时间打开冰箱:“不会吧?只剩下面包跟沙拉……算了,将就一下吧!”又转头对在一旁忙碌的阿想:“你翻碗橱干什么?那里不会有食物啦!”
“我在找线索!”阿想没好气地回答。欧夜笑笑:“那么我不客气啰!”便兀自吃起来。
阿想一动不动地看了他一会儿,笑着问:“小雪的手艺不错吧?”“嗯。”“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盘沙拉应该是昨晚大爽吃剩的才对--不知是谁那么粗心忘了把它倒掉呢?”
欧夜手中的叉子停了约0.1秒,便又开始动起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又不是下毒……”
面对这种反应,阿想不禁觉得有点无趣,转身正要继续她的翻找,突然听到“叮”的一声--叉子落地的声音。
“呃……!”她循声回头,只见欧夜双手捂住嘴巴,整个人缩成一团跪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嘴角还慢慢渗出红色的液体!
这情形……和咏心一样!不,不对!这是……阿想心中一惊,可情势已容不得她多想,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阿夜!你还好吧?--你等着,我马上拿水来!”语毕一个箭步冲去水龙头,慌乱之中,半个身子撞到了开着的碗橱上,一大摞盘子“乒乒乓乓”地倒了下来,摔得粉碎。阿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迅速接了杯水递到欧夜跟前:“水来了!你--”
欧夜还是维持着刚才的跪姿,弓着腰,头碰地板,人已经不动了。
“阿夜?”阿想伸出颤抖的手摇了摇他:“醒醒啊!难道这下毒是--”
“骗你的。”欧夜突然抬起他那张猫脸,吐出这三个字。
“你这家伙--”阿想顿时怒火中生,顺手把刚才接的那杯水全泼在了他脸上:“开玩笑也不分时候!”
欧夜抹了把脸上的水,还是笑容满面:“谢谢啰!正好可以洗一下嘴边的番茄汁。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你也有点看穿吧?我看见了,在我倒下的时候,你曾有那么一刻犹豫了……”
“不错。”阿想还是一脸怒容:“不过以防万一,该做的我还是去做了。”
“谢谢你的谨慎。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犹豫吗?”
“那还用说?你的演技也太烂了吧?更何况……”阿想露出悲哀的表情:“不久前我才眼睁睁地看着咏心在自己跟前被毒死--”
“的确。”欧夜眯起眼睛:“如果不是真的喝到毒药的话,一个人根本做不出那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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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25
阿想惊讶地抬起眼睛。
“还不明白吗?在喝成愿递给她的水之前,咏心已经中毒了!还记得她当时的样子吧?那不是吃错东西的表情,而是中毒的反应!”
“……”阿想沉默良久:“是吗?那杯水无毒……阿愿果然是无辜的……”
“彻底醒悟了吧?”欧夜开始收拾地上的盘子碎片:“还是在为推理错误而懊恼?”
“不。”阿想直起腰:“那样太好了!因为阿愿他--”阿想突然不语。
“怎么了?”欧夜抬起头,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敞开的碗橱里面一角,放着一个约20cm高,圆柱形的玻璃容器。“那是什么?”
阿想小心翼翼地踩着满地的碎片走过去,伸手把它捧了出来:“这是……花瓶?藏得还真隐蔽啊!要不是不小心打碎了外面那一大摞盘子还真发现不了呢!”
欧夜一言不发地盯着阿想手中的东西,开口道:“给我看看。”“喏。”阿想爽快地把瓶子递给他。
欧夜伸头从瓶口往里看,发现瓶底薄薄地沾着一层白色粉末。他把手伸进瓶里用食指抹了一点,想了半秒,就要往嘴里送。
“你要干嘛?!”阿想连忙把他喝止:“不至于饿成这样吧?万一……”
欧夜把瓶子放下,伸伸舌头:“放轻松,放轻松!毒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说完,趁阿想不注意,一下子就把手指放到了嘴里,一股熟悉的甜味顿时充满了口腔。
“你--被毒死我可不管!”阿想无可奈何地说。
欧夜缓缓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脸色出奇的苍白:“这个味道,难道--”
“不会吧?”阿想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花瓶里真的有毒药?”
“不对!”欧夜神情严肃:“这个东西并不是花瓶!”
“那它究竟是--”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打断了阿想的话。
两人惊恐地回头,只见安琪老师正皱着眉倚门而立:“伤脑筋!大清早就吵吵嚷嚷的,还打碎了那么多东西……”
阿想愕然:“大清早?现在不是深夜吗?”
“你们昨晚都干什么去了?”安琪哭笑不得:“看看窗外--天已经亮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掀起窗帘,果然,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微微泛白。“像这样东查西查,不知不觉一整夜就过去了……”阿想感叹道。
“是啊。这是第三天了,只要坚持下去,明天上午就会有船来接我们离开这里。”安琪的语气充满期待。
“看来时间无多。”欧夜显得有点着急:“今天是最后一天,一定要把凶手--”
“阿愿已经自杀了啊!”安琪打断他的话:“倒是你们两个,早餐之前给我把这里清理干净,知道吗?”语毕转身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唉!动手吧!”阿想无奈地弯下腰。欧夜则笨拙地整理碗橱里幸存的盘子。
阿想看了他一眼,说:“按顺序来吧!先从地上的碎片开始。”
欧夜愣住,直挺挺地转过身来:“你刚刚说什么?”
“……”阿想一脸莫名其妙:“我……我建议咱们按顺序整理--”
“没错!就是顺序!”欧夜高兴地差点叫出声来:“我知道了!毒害咏心的方法!”
“真的?”阿想也激动起来:“那么,不如现在就去找凶手对质--”
“不行。”欧夜努力控制着内心的兴奋:“还有太子被杀和成愿房间密室的谜团尚待解决。我相信,除了假墙以外,一定还存在着能让太子消失的诡计!同样地,除了房门以外,一定还有能让凶手逃离密室的‘通道”!”
“说起密室……”阿想的手指习惯性地轻敲着嘴唇:“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人:对他而言,馆里所有房门的锁都形同虚设!如果他是凶手的话,要制造一两个密室完全不成问题!”
“那个人的确是杀人凶手。”欧夜简洁地说。
“咦?”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答案,阿想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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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26
翌日早晨——
“阿想,昨晚没睡好吗?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呢!”吃早餐时,小雪担心地问道。
“嗯,一夜没睡……”阿想心不在焉地搅着碗里的麦片,一边揉着大大的黑眼圈说。
“安琪老师说你跟阿夜整晚在馆里乱跑,还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爽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插嘴道。
“这个待会再说。”阿想拨开面前的餐盘,把一张纸摊在桌面上:“由于有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太子遇害那天晚上各个时间大家的行动和去向,我列了一张表,现在想请你们看看有没有错漏的地方。”
安琪、大爽和小雪都抬起头来。“干嘛突然变得那么认真?”大爽撇撇嘴:“凶手不是已经--”
“请过目!”阿想板起脸来。“知道了知道了!”大爽乖乖和其他人一起凑上前。
只见表的内容如下:
p.m. 8:00--咏心中毒
8:05--搜身开始
8:10--成愿、大爽外出
8:30--成愿、大爽返回
8:35--太子和小雪上楼;成愿和大爽去洗澡
9:00--成愿和大爽洗完澡回到大厅
9:05--小雪回到大厅
9:10--太子来电求救,除接听的小雪外所有人立刻跑上楼
9:12--从没上锁的房门进入太子的房间,已经找不到太子
9:15--在楼梯口遇到追上来的小雪,大家一起下楼,管家独自去给咏心的房间上锁
9:20--所有人都回到大厅,欧夜、大爽、阿想和管家去东馆看画;成愿和岚各自回房,小雪和安琪留在大厅
9:50--所有人回房睡觉,小雪睡在阿想房里;欧夜和大爽再度寻找太子,发现太子的房门已经锁上
翌日a.m.8:10--发现太子尸体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小雪变得愁容满面:“为什么又要重新调查那天晚上的事呢?”“就是啊!”大爽附和着:“话又说回来,阿夜和管家呢?那两人从早餐开始就没露过面。”
“哦!好像说要去找线索。”阿想说着,向窗外望去,朝阳已经开始变得刺眼了。
“管家先生,真不好意思,要你特意带我来这里。”欧夜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储藏室回响着。
“不用客气。”老管家弯下腰,边开壁橱的锁边说:“不过,为什么突然想看存放门卡的地方?”
“没什么,只是有点不放心。”欧夜漫无目的地四下看着:“我们走后,房间的门卡也会锁在这个壁橱里吗?”
“是的。而且我认为安全方面绝对没问题,毕竟要同时打开储藏室的电子锁和壁橱的密码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管家直起身子:“好了,请看吧。”
只见一排排门卡连着标有房门号码的塑料牌,整齐地挂在壁橱里。欧夜又再习惯性地眯上眼睛。
“可以了吗?”沉默一会,管家问道。 “啊!可以了,谢谢你带我来。” 欧夜忙说。
“发生这样的事,恐怕再也不会有客人来了吧?”管家锁上壁橱,语气带着伤感:“像这样为客人服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管家先生今后有什么打算呢?”地下室的入口漏下一缕光线,照出欧夜半个微笑的脸。
“像我这种年纪,还能有什么打算呢?”老管家慈祥地笑容里透出几分寂寞:“也许就此在岛上孤独终老吧!”
“那样不是正合您的心意吗?”
管家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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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26
欧夜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您知道吗?管家先生,‘八目之馆’的‘目’字要是写成象形文字的话,看上去就是一只人的眼睛--”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老管家打断他的话,单刀直入道。
“难道您从来没有把‘目’和‘眼睛’联想在一起吗?”
“很抱歉,从来没有!”管家表情僵硬。
“真可惜呢!”欧夜一脸遗憾:“那么,画中‘眼球’的用意--”
“你到底要说什么!”管家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
欧夜转过头来,张开眼静静地看着他,双瞳亮而清澈:“管家先生,你后悔过么?
老管家圆瞪着的双眼,突然有一点游移。
欧夜抬脚往前逼近:“手上的鲜血,可以治好心里的伤痕么?”
“我……”老管家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却被欧夜拉住,只看见对方浅褐色的眸子在那一线闪闪的阳光下倒影出自己的眼睛。
“杀人的感觉,您忘记了么?”
毫无预兆,管家的手扼上欧夜的咽喉!他在黑暗中敏捷迅速,与平时的谨言慎行完全两样。
“我……没有杀人!”老管家的脸扭曲着。
脖颈上的手越收越紧,可欧夜却只是看着他,不反抗,也不叫嚷。他在呼吸困难的情况下平静地抬起手,轻轻地把管家弄歪的领结扶正:“这只有您自己最清楚,管家先生……”
老管家一怔,放了手,退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欧夜似乎松了口气,整整衣领,人顺势要靠在身后的酒架上,这时,手不期然地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转头一看,是一把黑黝黝的十字弓,上面还有未发的箭。“居然还有这种东西……”欧夜心想,两手搭在酒架上想看个真切,不料刚一碰,整个酒架就悄无声息地往后平移,他身子一歪,差点没坐在地上,
“管家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欧夜好奇地问,语气听起来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老管家对他凝视半晌,开口道:“看到上面眼睛形状的家徽了吗?这是建馆时就有的老家具,前代一位主人喜欢隔三差五改变家里的布置,所以给馆里所有大件物品都装上了滑轮。”
“原来如此,隔这么多年还能滑动得如此畅顺,保养得真好呢!”欧夜眯起眼,橘红色的光顺着脸上的轮廓悠然滑下:“那么,回去吧!”说着打开储藏室的门。
老管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戾气略微减弱。
“还有,管家先生。”欧夜手扶门把,回过头来:“我会等您的!等待你坦白的那一天!”语毕,兀自转身离去。
老管家立在原地,浑浊的瞳仁里,欧夜的背影渐行渐远……
“阿夜!在发什么呆啊?”西馆二楼的楼梯口上,大爽拍了拍对镜沉思的欧夜道。
欧夜茫然地转过头来,目光越过大爽的肩膀,停在镜子对面的静物画上。不一会儿,又回头去看镜子,甩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只要站在这个落地镜子面前,就能看到身后墙上的画呢!”
“什么跟什么啊?”大爽一脸莫名其妙。
“可是,为什么在太子被杀那晚却看不见呢?”欧夜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大爽:“当晚我冲上来时,曾经碰到过这面镜子,可当时上面映出来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你是说……那天晚上镜子里没有映出墙上的画?”大爽疑惑道:“会不会是太暗了一时没看清?”
“那么我问你,当晚经过楼梯口时见过这幅画么?”
“这个嘛……”大爽抓着后脑勺:“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啊!想起来了,在找不到太子,大家一起下楼的时候,这幅画是好端端挂在墙上的!因为画得很美,我还多看了几眼。”
“是吗?”欧夜的语气有点失望:“果然是我看错了吗?”
“很有可能,谁叫你是个大近视呢?又不肯戴眼镜……”
“唉?这就是你老爱眯着眼睛的原因吗?”阿想突然从台阶下冒出头来:“不这样就看不清远处的东西?那干嘛不戴眼镜呢?”
“踢球不方便啊!”欧夜把一只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摊开:“先不说这个,时间表和平面图带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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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27
“嗯。我办事你放心!”阿想把一个文件夹递过去,突然发现了什么,对着镜子弯下腰:“咦?这是……”
“怎么了?”欧夜走到她身边。大爽也凑上前。
一个眼睛形状的图案刻在镜子的右下角。“这是皇甫家的家徽。馆里所有大件的老家具上都有这个标志。”欧夜想起管家的话,解释道。
“哦!”阿想站起身来。大爽看了看她:“你的额头怎么脏脏的?忘记洗脸了?”
“还不是你们害的?!”阿想无名火起:“这是上次撞墙留下的淤伤!”
欧夜愕然回首:“撞墙?”
“你该不会忘了吧?”阿想逼近他,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欧夜睁大双眼,半晌不语,突然掏出眼镜戴上,低头猛翻手中的文件夹,把平面图和时间表反复对照着:“原来如此……”
阿想和大爽面面相觑。“想起来了?”大爽试探着问。
“不,我完全明白了!”欧夜抬起头,一只手轻轻地扶了扶眼镜。
阿想深吸一口气:“阿夜!难道你--”“是的。”欧夜的嘴角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终于意识到自己戴眼镜时更帅这个事实?”阿想一口气把话说完。欧夜眼前一黑,差点没趴下。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欧夜气急败坏地嚷道。阿想吓得直往大爽身后躲,两人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真是的……”欧夜背过身去,抬脚就往楼下走。只听得身后两人开始低声碎念:“莫非变帅以后性格也会变差?”“那还不如不戴眼镜……”
欧夜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阿想吐吐舌头,大爽问:“阿夜!你要去哪?”
“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欧夜的眼睛湮没在镜片里。
“这样啊……什么?”大爽慌了:“阿想,刚刚我没听错吧?”阿想也一脸惊愕:“好像说要指出凶手……”
这时欧夜人早已走远,身后传来两人的叫声:“等一下--先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吧--”“密室之谜也解开了吗--”“证据呢--”……
“啊!”欧夜猛地站住脚,一把摘下眼镜:“把证据的事给忘了!”
阿想和大爽僵住。
“唉!看来还是要去拜托那个人呢……”欧夜苦笑着自言自语道,继续前进……
午饭时,管家突然宣布:“鉴于凶手已经死亡,而且明天一大早就会有船来,今天下午诸位可以先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晚上早点休息。现在请将手中的门卡交给小雪,再由我统一收回。”
“真遗憾,本来应该是一次很快乐的旅行……”安琪叹着气说。阿想静静地端详着她的脸,觉得她这几天憔悴了不少,连唇膏的颜色也变淡了。
窗外烈日当空,偶有几丝海风,吹得树影轻摇。阿想顺着窗外的大树望向二楼,只见有个房间的窗户上拉起了细绳,上面挂着几件白色的东西,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是谁这么不修边幅,居然大刺刺地把内衣裤晾在窗户上……阿想心里念叨着,突然人一惊,手中的叉子差点掉在地上。这……这不是我自己的房间么?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始冒冷汗,四下一看,幸好其他人都在专心吃饭,没注意到这件丢脸的事。
阿想略微松了口气,又望向窗外:我的房间在那里,那么我的对面是……她歪起头,心里回忆着:换个角度,假如没有这棵树的话,我的窗口应该正对着--“阿愿的房间?”阿想突然叫出声来。
正在用餐的个人都愕然地抬起头。“怎么了?”身旁的小雪轻声问道。
阿想干脆站起身跑到窗前:“我的对面是阿愿,那么我的附近是……”
“阿想?”小雪走近她身边。
“我知道了!”阿想猛地转过脸来,吓了她一跳。“原来如此……怪不得阿夜一看平面图就恍然大悟。”
看见小雪茫然的目光,阿想不好意思地笑笑,拉着她回到座位。“看来是真的撞坏脑子了。”大爽评论道。一直埋头吃饭的欧夜,嘴角却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笑容。
“阿夜。”走出餐厅时,阿想快步赶上前,压低声音:“证据--找到了吗?”
“不用担心。”欧夜恢复平时笑眯眯的表情:“马上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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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27
阿想一愣,等反应过来欧夜已经走出老远。“喂!”她叫住他。
“为什么……你一早就知道是那人是凶手?”
“和你一样,因为阿愿。”欧夜的笑容平淡而恬静:“第一眼看到阿愿的遗体时,我就确定是那个人!”
确定……吗?阿想看着他转身远去的背影,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晚餐在安静地进行着,没有人说话,即使偶有杯盘碰撞的清脆声音,也只是零星几下而已。很快所有人用餐完毕,大家都默默起身收拾自己的盘子。
“再怎么说这也是最后一次在这里用餐了,这么快就离开不觉得可惜么?”欧夜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餐厅门口,身后是拿着一大壶红茶的管家和端着一托盘茶杯的阿想。“管家先生特意为我们煮了柠檬茶,留下来喝一杯如何?”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买什么药,于是又纷纷坐下。阿想把托盘放在餐桌上,每个人便自觉地上前取茶杯。
欧夜接过茶壶:“谢谢。管家先生也请就座。”然后走到安琪身边,开始往她的杯子里倒茶,接着又来到她左侧的大爽身旁。
安琪端起杯子呷了一口,立刻皱眉:“好酸!有砂糖么?”
“啊!可能柠檬放多了。”欧夜放下茶壶:“老师可以先帮忙倒茶吗?我去把砂糖拿过来。”
“哦,当然可以。”安琪爽快地接过茶壶,开始给大爽倒茶。
“谢谢……麻烦您了。”大爽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这时,欧夜捧着一个大陶瓷罐子走进来,从罐里的袋装砂糖中取出一个包,放在安琪的茶杯旁边,然后跟在她身后把罐子挨个捧给其他人。由于柠檬茶酸得无法入口,每个人都乖乖地伸手进去取了一袋。
阿想刚拿完,欧夜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拿了一包。“喂!小雪还没有砂糖呢!”阿想嚷道。
“话说回来,大家要放糖,还不是因为你做的柠檬茶太难喝!”大爽吐糟道。“要你管!”
阿想撅起嘴。
“那个……不要紧的。”小雪把手从罐子里抽出来:“这里还有最后一袋。”
“啊!真的刚刚好呢。”欧夜摇摇手中的陶罐。
安琪停下搅动的银匙,端起茶杯:“好,让我来试试味道吧!”
“等一下。”欧夜放下手中的罐子,面向众人:“阿愿死后,这两天里我们进行了一系列的推理和查证,下面要公布三件事实,请大家边喝茶边听我讲--”
没有人开口说话,安琪把玩着银匙,阿想默然地看着杯子,大爽仰头喝了一口茶,小雪撕开砂糖的包装,管家身体端正地坐在桌前。
“第一,成愿并不是凶手!”
所有人顿时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第二,真正的凶手就在这个餐厅里!”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张大嘴巴,每个人的眼神都慌乱起来。
“第三,接下来的一分钟之内,凶手会自动现身!”
话音刚落,整个餐厅像炸开了锅。“这……这怎么可能呢?”小雪惊讶地抬起头。“是啊,开什么玩笑!”安琪边倒完剩下的半包砂糖边说。“阿夜!”大爽一拍桌子站起来:“别再卖关子了,到底是谁?”
霎时间,餐厅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大爽身上来。
“等等,不是我……”大爽顿时脚软。
欧夜淡淡一笑:“在这种紧要关头不要乱动啊!”大爽连忙坐回椅子上。安琪一脸狐疑地看着大爽:“吓我一跳……真的不是你?”“老师!”
“不必着急。”欧夜的笑脸在灯光下变得暧昧不明:“静静地等!时间一到,凶手自己会站出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0 17:30
第九部分 真凶
“嘀嗒嘀嗒……”大家边喝茶边看着墙上的挂钟的秒针--10秒、20秒、30秒……每个人都不禁用余光去瞟身边的人。阿想觉得自己握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她转头朝欧夜看去,只见他还是一张万年不变的笑脸,似乎胸有成足。
“嗒。”--55秒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
“果然是在开玩笑吧?”安琪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我不打算陪你们闹下去了,失陪!”语毕要站起来。
“老师,不是还有五秒吗?”欧夜还是不动声色地笑着。
安琪不以为然:“我不觉得这5秒内会有什么改变。”“老师!”阿想忍不住大声说:“请相信阿夜--”
“啊啊啊啊啊--!”突然,座位中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个身影猛地站起来,手中的杯子里冒出大量的泡沫!只见那人触电似的把手中的杯子甩在地上。随着“砰”的碎裂声,白花花的泡沫还不断从碎片中涌出,发出“嗞嗞”的声音。
大家立刻围拢过来。“喂!这是怎么回事?”大爽嚷道:“难道又是下毒吗?”杯子的主人喘着气,惊魂未定地跌坐在椅子上。安琪走上前关切地问:“没事吧?”
这时,欧夜分开众人挤了进来,举起手中的表--刚好过了一分钟。他淡然一笑:“不必担心,那只不过是食品干燥剂,只是外面套上砂糖的包装而已。”
“这又是你的恶作剧吗?”大爽冲上前一把揪住欧夜的衣领:“太过分了!”
“不错,是我干的。”欧夜面不改色:“与其说它是恶作剧,倒不如说这是圈套,因为抽到这包干燥剂的人,就是凶手!把它倒入茶水的时候,就是凶手现身之时!”
话音刚落,在椅子旁围成一圈的各人立马后退几步,目瞪口呆。大爽一怔,复又握紧拳头:“少给我狡辩!砂糖明明都是大家随手拿的,只是单纯地把干燥剂混在其中的话,怎么可能想谁抽到就谁抽到!”
“不,完全可以做到!”欧夜睁大双眼:“这也是咏心被毒死的真相!”
大爽顿时僵住,松了手。欧夜整整领子,转向那打碎了茶杯,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人:“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刚才我所做的,正是咏心被害的那天晚上你所做过的事!我说得对吗?真正的凶手--杜雪!”
在所有人震惊的表情下,整个餐厅一片死寂。以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小雪为圆心,大家下意识地四散开来。
“喂!说话小心点!小雪怎么可能杀人!”大爽气红了脸。“不,凶手就是她。”欧夜坚定地看着大爽,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
小雪脸色苍白,一语不发,她无助地抬起头,恰好与身旁的阿想四目相接。霎时间,小雪的表情凝固了--阿想的双眼满是泪水。
“可是,你刚才到地动了什么手脚?”安琪问:“这跟咏心被下毒又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因为喝了成愿拿来的水才中毒的吗?”
“成愿并不是自动去取水的。”欧夜把视线转向小雪:“还记得那天的情形吗?咏心中毒倒下之后,大家都急得手足无措,当我大声要水时,混乱之中有人喊了一句:‘阿愿,还不快去!?’--那个人就是你吧?”
小雪低头不语。
“那杯水根本没毒,真正的毒药早已通过伴侣下到了咏心的咖啡里,就像刚才那包干燥剂那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管家问。
“重新调查的时候,我和阿想在厨房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欧夜弯下腰,从餐桌底下拎出一个大大的玻璃罐子:“它被藏在碗橱深处,不仔细找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老管家眼前一亮:“咦?这不是早就弄丢了吗?怎么会……”
“这件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管家先生想必知道吧?”欧夜把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
“啊。”老管家应道:“这就是以前用来装伴侣的罐子。”
一听这话,阿想愕然:“它……不是花瓶吗?”
“我也这样想过。”欧夜说:“直到我发现瓶底的那层粉末为止。亲口尝过以后,我确信那是我们熟悉的咖啡伴侣的味道,也就是说,这个瓶子必定装过伴侣。
“可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欧夜接着往下讲:“为什么当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装伴侣的容器会是一个陶瓷罐子?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要把原本的玻璃罐子换成陶瓷的?说不定--机关就在这里!
“由于事后的搜身毫无发现,每个人的身上都没有毒物或者含毒的东西,因此我们推断毒药并不是在案发的大厅里被放入的。不过,假如毒药一早就被混在伴侣中,再随伴侣一起由受害人自己倒入咖啡,半点不必经过真凶的手,那就另当别论了。由此一来,凶手身上根本不会留有毒物的痕迹,装毒物的容器就更不在话下。
“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抽签问题’。鉴于伴侣是大家随机抽取的,当有毒的伴侣混在其中时,凶手面临的困难,在于不但要保证咏心抽到有毒的那包伴侣,还要确保在咏心前面的其他人不要抽到它!”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0 17:30
“这可能吗?”安琪一脸疑惑。
“当然不可能,假如单靠把装伴侣的罐子从透明的玻璃换成不透明的陶瓷的话。”欧夜转向小雪:“因此凶手动了手脚的地方,除罐子以外还有一处,那就是--倒咖啡的次序!”
阿想眼前顿时浮现出早上欧夜那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慢着!”大爽插嘴道:“别忘了,倒咖啡的人是我啊!难道你想说我也有嫌疑?”
“没错。”欧夜眯起眼睛:“从某方面来说,你是被小雪选中的帮凶!”
“如果你认为小雪利用我对她的好感犯案,就大错特错了!”大爽稍顿,看了略显惊讶的小雪一眼,接着说:“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地单恋,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必要知道这个。”欧夜淡淡地说:“因为她要利用的,不是‘感情’,而是‘位置’!”大爽愣住。
“这个诡计的关键之一,就在于要设法让咏心成为最后一个抽取咖啡伴侣的人。”欧夜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抽出一页:“这是当晚喝咖啡时大家所坐位置的大致分布,请注意大爽和咏心的位置--假如从大爽开始,按顺时针方向倒咖啡的话,咏心将最后一个接到大爽的咖啡。这时,只要捧着罐子跟在大爽身后,就相当于让大家按大爽倒咖啡的顺序来抽伴侣,换言之,最后一个接到咖啡的咏心,就必然是最后一个抽取伴侣的人!”
“慢着,阿夜。”阿想皱着眉:“挑选坐在离咏心顺时针距离最远的位置上的大爽可以理解,让大爽倒咖啡从而减弱自己在‘抽签’顺序上做手脚的痕迹这一点我们也可以明白,可如何控制大爽倒咖啡的次序呢?假如大爽按逆时针方向从咏心开始的话,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的确存在这种危险性。因此,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小雪在拜托大爽倒咖啡前,作了一个小小的心理暗示。”
大爽一脸不屑:“我可不记得她有做过什么催眠之类的事!”
“那么让我提醒你一下好了。”欧夜莞尔:“小雪替你倒完咖啡后,是先提着壶径直走到了坐在你左侧的我--而不是坐在你右侧的咏心身边,才突然开口说要把壶交给你的。看到这种情形,常人都会顺理成章地推断:第二个接到她的咖啡的人将会是我。于是答应了她请求的你,便下意识地接过小雪手中的壶,给我倒起咖啡来。
“从那一刻起,‘从大爽到欧夜’的顺时针倒咖啡顺序就定下来了。只凭一句平常的话和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小雪既找到了倒咖啡的人,又确保了咏心最后一个拿到伴侣。”
“就像你刚才所坐的那样吗?”安琪苦笑:“故意把茶壶放在大爽身旁,然后再拜托我……可是,这样做跟‘抽签’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最后一个抽签者,就必然会抽到有毒的伴侣呢?”
“这就涉及到完成诡计的第二个关键--不透明的陶罐。”欧夜弯腰把早就准备好的陶瓷罐子从餐桌底下拿出来:“凶手把玻璃罐换成陶罐的真正目的,想要掩盖的,不是混在其中的有毒伴侣,而是伴侣的数目!”
小雪低垂着的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啊!”阿想抬起头:“说起来,出事当晚罐子里咖啡伴侣的数目,以及刚才喝茶时糖包的数目--都和在场‘抽签’的人数相同!”
“没错。”欧夜把手放在桌面的玻璃罐上:“让我们回顾一下刚才喝茶时的情形吧,这次我用的是玻璃罐,以便大家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在此之前请大家注意三个地方:第一,尽管在场的总共有6人,一开始罐子里却只放了5包砂糖;第二,在小雪‘抽签’之前,那包干燥剂一直在我身上;第三,我一定要设法在小雪前面抽砂糖,也就是说我必须成为倒数第二个抽签者。
“由于干燥剂一开始根本不在罐里,老师、大爽您们前四个人无论怎么抽,拿到的都只会是砂糖。这时罐里还剩一包砂糖,而等待抽签的却还有我和小雪两人。那么我要做的,只是把干燥剂攥在手里,抢在小雪面前把手伸进罐内,再装出取砂糖的样子放下手中的干燥剂,并把那最后一包砂糖拿出来。如此一来,小雪除那唯一的干燥剂外就别无选择了。”
管家长叹一口气:“这……就是当晚的诡计……”
“大致如此。只不过,刚才我们故意把柠檬茶弄得很酸,不加糖不能入口,从而保证在座喝茶的每一位都能参与砂糖‘抽签’。”欧夜浅浅一笑:“然而那天晚上,事情却远比刚才复杂,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加不加伴侣完全取决于个人当时的喜好,如此一来,参与‘抽签’的人数就变得不确定,这又进一步影响到事先要往罐子里放的伴侣的数目。”
“的确。”阿想道:“管家先生和岚就没有拿--难道连这个也能预计到吗?”
“管家先生不爱喝咖啡,这一点稍微熟悉他的人都会知道,所以我想凶手一开始就没把他计算在内。不过,对小雪而言,真正的意外却出在岚身上。”欧夜看着阿想:“还记得那张岚在喝奶昔冰咖啡的照片么?如你所说,岚不是抗拒咖啡伴侣的人,那天很可能是突然想改变一下口味而已,这却给凶手带来了大麻烦。
“除去身在厨房的老师和不喝咖啡的管家,小雪原本在罐子里放了7包伴侣,6包让我们去抽,1包留给自己,给咏心准备的有毒的那包则放在身上。假如一切顺利的话,在她自己和咏心‘抽签’之前罐子里会只剩下一包,把它与有毒的那包交换就大功告成。然而由于岚没有拿,现在没毒的伴侣却变成了两包--多出一包来,如果放任不管,自己照样在抽签时把有毒的伴侣放进去,再把其中一包拿出来。轮到咏心时,罐子里除有毒的那包伴侣外,就会还有一包无毒的供她选择,也就是说,凶手会有50%的几率毒杀失败--这是谨慎的小雪很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她有必须杀死咏心的理由!”
“所以小雪才会拿两包砂糖?”阿想问:“为什么一定要在那个时候把咏心杀死?”
欧夜笑笑:“这个待会再说。总而言之,小雪不得不这样做,只有把那两包无毒的伴侣都拿出来,再将有毒的放进去,才能保证咏心100%抽到有毒的伴侣。因此尽管很不自然,但她还是要设法在放进有毒的伴侣前把罐子‘清空’,以确保在咏心抽签时,陶罐里只有那包毒伴侣。”
“真没想到,那天喝咖啡的每一个步骤竟都有特殊的目的……” 安琪不禁打了个寒颤。大爽两手握拳盯着地板,脸色铁青。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0 17:31
欧夜看了小雪一眼,后者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欧夜对视一、两秒,小雪开口道:“你说得对,我的确有可能这样做,但阿愿不也一样有可能么?我的清白,阿想不是已经证明过么?”
欧夜再次眯起眼睛。
“对啊。”安琪插嘴道:“我也不懂,凶手不是成愿吗?”
“他只是小雪的替罪羊。”阿想开口道:“让阿愿去拿水,故意放在垃圾袋里的空胶囊,走廊尽头的假墙,掉下来的门牌,阿愿和岚的合照,阿愿房间里的遗书和门卡……这一切精心的准备,都是为了操纵我的心理,把我们引向虚构的真相!”大爽和欧夜静静地听着,一个皱眉,一个微笑。
小雪抬眼看她,嘴唇微张,半晌,复又低下头去。
“可是,让别人如己所欲地推理,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管家问道。
“小雪是我在大学最好的朋友。”阿想发亮的双眸蒙上一层水雾:“当她在太子出事后被怀疑时,我为了证明她的无罪而变得一意孤行,这份偏执的想法扰乱了我冷静的思考。
“在大厅调查时,小雪的那句‘还有没有别的下毒方法’让我灵机一动,从而顺利地在垃圾袋中找到了空胶囊……现在想来,那也是小雪似有若无的提示吧?
“还有我们觉得墙不对劲时,小雪脱口而出的‘难道有夹层’这句话,当时我们都被新发现的假墙所吸引,所以没有人觉得有问题。可事后回想的话,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仅仅是敲下去的声音有点不同而已,为什么她能清楚地说出‘夹层’二字?
“可惜当时的我,思路已经完全被牵着走了,假墙、不在场证明、房间的位置……当我看到成愿房门上松动的门牌时,便对‘假墙机关’这个早就被套好的答案深信不疑!而最致命的是,能完成这个机关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住在太子隔壁的成愿,因此我顺理成章地确信他就是凶手!
“可是我错了。所谓的‘水里下毒’、‘假墙机关’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只是小雪布下的心理圈套!一般情况下,如果要嫁祸他人,被嫁祸的对象必定有显而易见的嫌疑,然而小雪没有这样做,她明白在凡事爱寻根问底的我们面前,显而易见的嫁祸反而会弄巧成拙。因此,她给成愿拟好了完美的‘作案剧本’,再一点一点地透露线索将他‘出卖’。当我们费九牛二虎之力解开她给我们设下的虚构的谜题之后,就不会再去深入探讨隐藏在背后那些‘真正的诡计’,而这正是小雪的目的!”
大厅里鸦雀无声。阿想的目光与欧夜交汇,后者微笑着冲她点点头。
“可是,假如小雪是凶手的话,阿愿的自杀又是怎么回事呢?”安琪不解地问:“他不是当我们一起在走廊听你分析时,死在密封的房间里面吗?”
“那个房间并不是完全密封的!”阿想说:“窗户上不是还有5cm的隙缝吗?那5cm正是从密室‘脱逃’的生路!在我们集合之前,成愿已经被凶手抢先一步杀害了。为了使他的‘自杀’显得逼真,小雪不但准备好遗书和作为证据的门卡,还制造出密室的状态,但她万没想到,恰恰正是这个密室,暴露出她凶手的真面目!”
老管家一脸茫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请看窗外。”阿想走到窗边,推开镶着彩色玻璃的窗页:“挂着白色衣物的窗口所在,是我的房间。从平面图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我的对面是成愿的房间,小雪的房间就在我房间的正上方。”管家点点头表示清楚。
“那么,我们到现场看一下吧!”阿想说着,不由分说拉起小雪的手。小雪凝神看着她,顺从地站起来,两人带头往二楼成愿的房间走去。
推开209的房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捂住鼻子。突然,安琪发现了什么,指着桌上的字典叫道:“啊!这是……”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根黑色的细线在字典上绕了几圈,然后穿过整个房间,一直拉到窗口的窄缝上。走到窗前去看,线还在往外延伸,直到隐没在窗外大树的枝叶里。
“这是韧度很高的钓鱼用的钓线。”阿想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是我和欧夜不久前弄的,它一直伸到对面三楼小雪的房间。”小雪身子微微一震,这个小动作被大爽看在眼里。
“从对面三楼拉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管家一脸的不可思议。
“看似困难,其实非常容易。”欧夜笑眯眯地走上前:“在这里要先向小雪说声抱歉。晚饭前,我溜进你的房间,发现透过大树枝叶间的缝隙,从你的窗台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成愿的窗户--准确地说,是窗户上那条窄缝。另外,在你的行李里,我找到了卷成一团的钓线。
“第二个我想要道歉的人是管家先生,因为我擅自借用了地下室的十字弓。像这样把钓线的一头绑在剪的尾部,另一头固定住,从三楼小雪房间的窗户瞄准这个房间窗户上的窄缝,再把箭射进成愿的房间里。
“接着,留在这里的阿想把箭捡起来,拆下尾部的钓线,再把钓线往字典上绕几圈,然后将字典放在桌上,就大功告成了。当然以上步骤一个人也能完成,只是比较费时间。”
“可我还是不明白。”安琪皱着眉:“单靠这根细细的钓线和窗口上5cm的隙缝,小雪怎么逃离反锁的房间?”
“我们实践一下就知道了。”欧夜说完,向阿想打了个眼色。阿想便走上前,拿起桌上209的门卡:“把阿愿杀害后,小雪把用来嫁祸的太子房间的门卡放下,走出房间,再用这个房间的门卡把门锁上。”说着,阿想径直走了出去并带上房门,然后,在场的各人都听到了电子锁“嘀”的锁门声。
大家面面相觑。欧夜微笑着:“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来说明吧。拿着门卡的小雪迅速返回对面东馆自己的房间,在窗边拉起房间内钓线的一头,再将钓线穿过门卡上的小洞--为了与号码牌连在一起,每个门卡上都有这样一个洞--然后,利用自己房间所处的三楼和成愿房间所处的二楼的落差,把门卡顺着拉直的钓线滑过来,就像现在大家所看到的那样!”说着,向窗外示意。
只见窗外一个白色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滑进来,在经过窗户时稍微卡了一下,很快就毫无困难地通过了,所有人屏息静气地看着它“咻”地滑进屋内,再“啪”地停在钓线的尽头--桌上的字典旁,那正是209的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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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1
“最后,只要把钓线用力一扯,让它脱离字典,就能把它全部回收。像现在这样--”果然,绕在字典上的钓线被那头的阿想猛地一拉,整本翻滚了几下,钓线脱落,线头迅速地朝窗外走去,很快整条线都不见了,只留下桌上的门卡和字典。
“这就是所谓密室机关的奥秘。”欧夜转头看小雪:“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小雪无话,只是抬起朦胧的眼眸回看着他。
欧夜朝她淡淡一笑,眯起眼睛:“假如这个推理没问题的话,书桌上不自然的混乱就能得到解释。”
“不自然的混乱?”安琪错愕地问。
“尽管这个房间溅满血迹,惨不忍睹,但只要用心观察就会发现,房间里的物品无一不收拾得井井有条,相较之下,这张书桌则乱得过分:字典和门卡歪放着,水杯碰倒了也不管。房间的整洁说明成愿不是一个乱放东西的人,那他为什么不把书桌收拾一下呢?更何况他还要把遗书放在上面。
“刚才的实验恰好说明了这个问题。字典是在回收钓线的时候移位的;而水杯则是凶手故意打翻的,目的是掩饰桌上的水渍!”
管家不解:“房间里平白无故哪来的水渍?”
“因为下雨。”欧夜说:“阿愿被杀的那天岛上打雷闪电,雨下个不停。雨水顺着钓线流进了房间里,弄湿了字典,还在桌上造成了一滩不大不小的水渍。我猜小雪很可能预先知道了阿想要公布凶手,便先找个借口把阿愿引出房间,趁这个时候把连着钓线的箭射进房里,接着再找个借口和阿愿一起回去,进房间后出其不意从背后割开他的喉咙,将他杀害,然后才把箭拾起来,用字典固定钓线。
“正当她准备锁门离开时,突然发现雨水开始顺着钓线往桌上流,由于窗户只开了一条小缝,雨水怎么也不可能隔着床打到书桌上去。于是,为了不让密室的机关被破解,小雪便故意把水杯放倒,以掩盖桌上的雨水。”
小雪还是静静地看着欧夜。
“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在一个很小的地方露出了马脚。”欧夜直视着她:“当我第一眼看见成愿的尸体时,就几乎认定你是凶手了--知道为什么吗?”
小雪的平静的眼神稍稍凌乱起来。
欧夜走到她跟前:“是脖子上的伤口。凶手毫不犹豫地割断了阿愿的颈动脉,下手快、准、狠。一般来说,杀人时,人会本能地紧张,像这样伤口如此整齐,下刀如此准确,没有一定医学基础的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在我们之中,学医的人只有你们5个,讽刺的是,其他4个已经被你杀光--”欧夜逼近小雪:“古语有云:要想藏一片树叶,最好把它放到森林里。聪明如你,为什么却会干出把森林砍光的傻事呢?”
小雪的目光游移起来,下意识地要往后退,一扭头,正好与身后的管家对视。沉默数秒,小雪站直身体,开口道:“对不起,我不记得我有带鱼丝之类的东西。虽然你一口咬定我是犯人,但没有忘记我有不在场证明吧?”
欧夜的双眸突然变得像一弯寒潭,透彻异常。
“再怎么说,和太子打完电话之后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大家的视线范围。”小雪的胸口起伏着,声音却一如往常地平静:“当时的我是不可能杀死太子的吧?”
房间里顿时一片死寂。
“虽然如此--”欧夜冷冷地盯着她:“你却充分利用了这个‘八目之馆’,利用了画中人的‘眼球’,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小雪怔住,低头抿起嘴唇。这时,欧夜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阿想吗?”欧夜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突然脸色大变:“什么?”说着,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小雪。
“出什么事了?”安琪紧张地问。
“大事不妙。”欧夜放下手机:“太子的尸体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大爽嚷道:“我们所有人都被锁在这个房间里,阿想人在东馆,会是谁搬动了尸体呢?”
“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反正太子的房间就在隔壁。”欧夜拿起方才通过钓线传到桌上的门卡,一开门,阿想正站在门口。
“我是从对面东馆往太子的窗口望进去时发现不对劲的。”阿想迎着各人探询的眼神,说:“可太子的房门上了锁,所以想请管家先生帮忙。”
“当然没问题。”老管家快步走出房间,用密码打开了隔壁太子的房门。
众人探头一看,只见房里的一切原封未动,遗体还是像原来那样盖着白布,躺在床边。大家便又都回头盯着阿想。
“啊,那个……”阿想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也许是我看走眼了……”
“什么跟什么啊!”大爽不满:“这种时候还要横生枝节。”“对不起--”阿想伸伸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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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2
欧夜拍着手:“诸位,既然没事了,我们先回大厅吧!”
“那我的不在场证明--”小雪的语气略带焦急。
“我们先下楼再说。”欧夜回头,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身后的阿想垂下眼睛。
应欧夜的要求,大家又回到了一楼大厅。
还没站定,阿想突然大声说:“请大家返回二楼!”
“什么?”安琪转身,微愠:“你到底要干嘛?觉得这样走来走去很有趣么?”
“如果我说,太子的尸体真的不见了呢?”阿想面不改色。
大爽火大:“少给我乱扯!刚才你自己不也看见了吗?房门锁着,尸体好端端地躺在床边!”
“那是刚才。”阿想提高声调:“我敢保证,现在那个房间里绝对没有尸体!”
大厅里霎时安静下来。
“孰是孰非,去看一下就知道了。”欧夜还是那句。
阿想立在原地,大家一个个与她擦肩而过,向二楼走去。小雪经过她身边,神情欲言又止,阿想低头,把视线移开。
众人走上黑暗的旋转楼梯,摸着楼梯口的镜子走进左边走廊,终于顺利来到尽头的210号房。“跟刚刚没什么两样嘛!”大爽道。
欧夜手握门把一推,门开了:“管家先生,刚才离开时锁门了吗?”
管家的声音微微颤抖:“我记得有锁的……”安琪闻言瞪大了眼睛。
欧夜没有多想,抬脚迈了进去,一开灯,整个人就定在原地。其他人陆续挤进这个不大的地方,一时间,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几分钟前还保持着凌乱现场状态的房间,此刻竟变得整洁有序,尸体不见了,血迹没有了,连电话也放得好好的,恍如从未被人用过的新客房!
“真的不见了……”安琪惊讶地捂住嘴。
“不可能!”大爽一愣,转身就往外冲:“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机关!”“大爽!”欧夜叫不住他,唯有跟了上去,其他人也只好不知所措地尾随在后。
一行人走出走廊,黑暗中有个人影站在楼梯口,是阿想。
大爽快步上前:“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还没发现吗?”阿想一动不动,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身上并没有手机哦!”
“哎?”大爽一怔。
一片昏暗之下,阿想的笑容绽放着:“不过,就算有也打不通吧?否则我们早就报警了……”
“这么说,刚才阿夜接的那个电话是……”
“就是这么回事。”安琪挑眉:“我们都被这两个小孩骗了。”
“得罪了,但这是完成这使实验的必要步骤--至于动了什么手脚,也许原创者会更清楚吧?”欧夜的声音从后传来:“对不对,小雪?”
一直默默不语跟在众人身后的小雪无声地站出来,大爽一下无话。
“小雪,刚才的实验你都看到了吧?”欧夜的目光牢牢地停驻在小雪的双眸上:“假如你还是坚持无辜的话,我们将在这里,把你的所谓不在场证明彻底推翻!”
小雪仍紧紧抿住嘴唇,脸色愈发苍白。
“怎么,刚才只是实验吗?”安琪心有余悸:“那究竟用了什么手法,在短短几分钟内让一切消失?”
“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各位请看--”欧夜打开墙上的电灯开关:“这就是‘太子消失之谜’的奥秘!”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在场的人睁不开眼睛,慢慢适应后,所有人楞住:原本在楼梯口右侧的落地大镜子,不知什么时候被移到了左侧,把挂在左侧墙上的油画挡住了。
“在漆黑一片的楼道里,这面有微弱反光的落地镜,就是不熟悉地形的我们藉以判断方向的唯一标志。”欧夜说:“因此,小雪只要移动镜子,就能轻而易举地让我们走错方向,一头栽进她布好的陷阱!”
“就凭这面镜子?”管家的语气透着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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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2
“不错。”欧夜勾起嘴角,露出微笑:“从平面图上就可看出,走出旋转楼梯后,我们面前有两条走廊,镜子左侧的那条通向太子和成愿的房间,油画左侧那条则通向咏心和岚的房间。
“初来贵地的我们,只是单纯地记得面向镜子向左转,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就是太子的房间,而做梦也没想到,假如镜子被移到油画的位置时,我们所走的路线,就变为‘面向油画向左转’,进入了另外一条走廊,因此当晚我们最终到达的地方,是位以另一条走廊尽头的--咏心的房间!”
“啊!”阿想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小雪一定要在当晚喝咖啡时杀掉咏心的理由?”
“是的。”欧夜眯起眼睛:“我不知道为何小雪会如此痛恨他们四人,以至要除之而后快。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咏心被选为第一个牺牲者的理由,就是要在她死后利用她的房间!
“小雪是管理门卡分配的人,很容易就能拿到咏心的门卡,所以只要咏心一死,她的房间就随你使用,成为上演这出‘太子失踪剧’的舞台!”
“不过,真的能做到吗?”安琪还是一脸疑惑:“镜子毕竟是从右边移到了左边啊!如此大的变动,难道不怕被我们发现吗?”
“可事实上就是没人察觉到,不是么?”欧夜微笑:“事实上,诡计能成功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个旋转楼梯!”
“旋转楼梯?”
“没错。相信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验吧?闭上眼睛原地转十圈,再沿着画在地上的直线走,就会发现那是很困难的,因为突然的旋转会削弱我们的方向感和平衡感。而这一点已经通过大家的实践得到了证明。刚才,各位不也和那天晚上一样,被骗到咏心的房间里了么?”
“那是……咏心的房间?”大爽愕然:“这么说……”
“这个诡计与‘假墙诡计’的异曲同工之处,就是都让作为目击者的我们‘走错房间’,以造成‘太子消失’的假象。小雪大胆地留下了不少线索:没上锁后来又锁上的房门,放整齐后来又弄乱的电话,不可能碰到却被碰翻的行李包--种种这些,无一不在提示着我们:一开始进入的房间和太子陈尸的房间,不是同一个地方!然后,假墙适时地出现,让我们以为走错的是成愿的房间,以此来掩盖真正的诡计!”
小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紧咬着的嘴唇微微颤抖。
欧夜拿出早上阿想写的那张时间表:“这个东西大家还记得吧?这上面记录的,只是那晚大家目所能及的表面上的行动。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当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8:35到9点,也就是她以借书为由和太子一起回房的这段时间内,小雪袭击了太子。从太子在电话大喊‘有人袭击了小雪’可以推测,她很可能是离开太子房间后,侧身躲在门外,发出惨叫,造成被人攻击的假象。不明就里的太子一开门,马上被沾了麻药的手帕捂住口鼻,失去意识。
“接着,小雪把太子绑在床头的电话旁,故意不封住他的嘴,拿走了他的行李和门卡,快步走到楼梯口,把灯破坏,并将镜子从右移到左。然后进入另一条走廊,用一早准备好的门卡打开咏心的房间,把太子的行李小心地放在床边靠内侧的地上,就这么让门虚掩着,贴上假的门牌号码,随即回到大厅,等待着太子苏醒后用头和嘴打内线电话。
“学医的小雪想必计算过麻药的分量,大约9点10分,苏醒后的太子打电话求救,来电显示证明了他正在自己的房间内,电话中也提到了小雪,于是小雪便顺理成章地在大家冲上楼时独自留下来与太子通话。
“以下就是重点:我们一离开大厅,小雪立刻放下电话,悄无声息地跟在我们身后;在我们被镜子所误导,进入错误走廊的同时,小雪迅速跑进太子房间所在的那条走廊,冲进房内将他杀害,锁上门,并赶在我们折回楼梯口之前把镜子移回原位。所以事后管家回去给咏心房间锁门,以及我们半夜里再度上来找太子时,都没有走错地方。
“在那个时候,之所以要让画中人的眼球在楼梯口出现,除了扰乱我们的头绪,增加恐怖气氛之外,更是为了让我们尽快离开,不再找下去。事实上小雪也达到了目的,为了她的‘脚伤’,再加上太子有恶作剧的习惯,大家又回到了客厅。从这个时刻起,小雪就再也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范围。
“唯一有点冒险的地方,就是咏心房门上来不及撕掉的假门牌号码,以及房间内太子的行李。不过,管家先生会在那个时候上去锁门,也是小雪始料未及的吧?但这都是小问题,通常人很少会去注意眼皮底下的东西,在馆里呆了大半辈子的管家,很清楚咏心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因此对天天出现在眼前的房门号码毫不为意。同样地,当晚住咏心隔壁的岚由于不必经过走廊尽头,也没留意到门牌的改变。至于行李,细心的小雪故意把它放在靠床内侧的地板上,在门外随便扫一眼的话,是很难看见的。所以,也难怪事后上去锁咏心房门的管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至此,要做的已所剩无几。小雪只要在第二天早餐时借故溜出来--我猜是在给我们煎蛋的时候--迅速跑上二楼,用一早准备好的门卡的打开咏心的房间,把太子的行李拿出来,放回太子房内,诡计便大功告成。下面这张,就是修改后案发当晚各人行动的时间表。”欧夜说着,举起另一张纸:
p.m. 8:00--咏心中毒
8:05--搜身开始
8:10--成愿、大爽外出
8:30--成愿、大爽返回
8:35--太子和小雪上楼;成愿和大爽去洗澡
8:35~9:05--小雪用药使太子昏迷,拿走他的行李,并把他绑在房间内,出走廊时移动了楼梯口的镜子,接着进入另一条走廊,打开咏心房间的门,把行李放在床内侧的地上
9:00--成愿和大爽洗完澡回到大厅
9:05--小雪回到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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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3
9:10--太子(苏醒)来电求救,除接听的小雪外所有人立刻跑上楼
9:12--从没上锁的房门进入太子(实际上是咏心)的房间,已经找不到太子
9:10~9:15--同一时间,小雪放下电话,迅速跑到太子房间将他杀害并锁好房门,跑出楼梯口时把镜子移回原位,然后放下眼球,开始尖叫
9:15--在楼梯口遇到追上来的小雪,大家一起下楼,管家独自回去给咏心的房间上锁(太子的行李还在里面,但由于放在床的内侧管家看不到)
9:20--所有人都回到大厅,欧夜、大爽、阿想和管家去东馆看画;成愿和岚各自回房,小雪和安琪留在大厅
9:50--所有人回房睡觉,小雪睡在阿想房里;欧夜和大爽再度寻找太子,发现太子的房门已经锁上
翌日
a.m.8:00前--小雪在早餐时找借口离席,溜上二楼把昨晚留在咏心房内的太子的行李放回原处。
8:10--发现太子尸体
“一开始,我也怀疑过能开任何锁的管家先生,但他从喝咖啡到太子打来电话这段时间里都和我们在一起,换言之,他并没有袭击太子的时间;而8点30到9点因为洗澡而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大爽,却在太子来电后和大家一起上楼下楼,没有把镜子移回原位的时间。所以,凶手只能是在这两段时间里都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小雪!
“岚的怀疑是对的,有问题的时间正是9:10~9:15,也就是从我们离开大厅,到再次在楼梯口遇到小雪的这段时间内,没有人知道她干了什么,再加上太子在电话里也提到了她,这一切都说明:小雪是涉案的关键人物。然而,她却聪明地利用了这一点,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段时间上,通过说明自己作案的‘不可能’而获得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至于每次犯案都要牵扯到馆里的肖像画和眼球的原因,除了掩饰在‘太子消失’诡计中的作用以外,更是刻意为所有被害者制造‘共通点’--都搬运过有诅咒的画像!从而顺利地把也搬过肖像画的自己,放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但很可惜,在这一点上,小雪你似乎多此一举了。”
小雪抬起长长的睫毛,眼神黯淡。
欧夜的双眸平静无波:“在当年搬过画像的人之中,太子和成愿搬的分别是透光和透明的肖像,咏心和小雪则负责搬月夫人和星夫人。这么一来,假如按你所设计的那样,凶手是成愿的话,让眼球和被害者一同出现的理由就说不通了--从未搬过画的岚的尸体旁,为什么也会出现眼球?
“但假如凶手是你的话,一切就能得到解释。岚身旁的眼球,原本你是打算留给自己的!本来,你想制造自己坠楼的假象,以更好地扮演被害者的角色,但不知什么缘故,死的人却是岚。为免令人起疑,无计可施之下,你只好按原计划扔下眼球,让岚成为‘诅咒的受害者’之一!”
“等等,照你这么说,岚一开始并不是小雪的目标?”阿想惊诧地问。
“没错。”欧夜点头:“岚并不是小雪计划要杀的人,她很可能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而被杀的。”
“真不可思议……”老管家叹着气:“但是,你是怎么发现这个诡计的?”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欧夜低头笑笑:“是因为阿想的撞墙。”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阿想额头上的淤青来。“我?”阿想一脸疑惑。
“事先声明。”欧夜转向阿想:“头两次之所以会撞到墙,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过,你第三次撞墙前,我的确动了一点手脚。原本只是想作弄你一下,想不到竟成为我发现‘太子消失之谜’的提示。”
阿想语带怒气:“那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在吓唬你之前,我悄悄和大爽交换了所站的位置。”欧夜说:“在黑暗的走廊里,由于大爽是跟在我后面进去的。被旋转楼梯扰乱了方向感,又处在惊慌之中的你,为了尽快离开走廊,下意识地要往大爽进来的反方向跑--可那时我们的位置已经交换了,你却还是把大爽当作参照物,于是跑了相反的方向,一头撞在走廊尽头的墙上。”
阿想一时无话,开始渐渐明白当时欧夜那句“至少,我证明了你不是方向白痴啊!”的含义。
“第一次冲上二楼找太子时,我就有某种异样的感觉。后来才发现,那是因为案发当晚,我从镜子里没有看到原本应该映出来的挂在对面墙上的油画。对此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凶手要把油画移走?直到发现在一片漆黑之下,参照物可以影响我们对方向的判断,我便开始怀疑,被移动的说不定反而是镜子!”
“你的话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但这里面未免漏洞太多了!”久未开口的大爽冷冷地说:“这面落地镜子那么重,文弱的小雪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它搬来搬去?再说,按你的话,她杀害太子的时候我们正在隔壁走廊的咏心房间,太子又没有被封嘴,万一他叫喊起来怎么办?”
“小雪根本不需要去搬镜子。”欧夜指着镜子右下角的一个眼睛形状的图案:“据管家先生所说,这是皇甫家的家徽。馆里所有带有这个标志的家具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装上了滑轮。我亲自证实过,不论是地下室的酒架,大厅里的沙发,房间里的写字台,只要稍加力气一推,都能轻松地移动--这面镜子自然也不例外!”说着,把镜子缓缓推回原处。
“另一方面,这个别墅里尽管房间之间的隔音很差。走廊和走廊之间隔音却相当好。因此我们听不到隔壁走廊的太子的声音一点也不奇怪。”
大爽语塞。“你的心情我能体会。”欧夜搭着他的肩:“但整个事件的凶手,除了小雪,没有别人!”
“证据呢?”小雪突然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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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3
“哎?”欧夜愣了愣,手从大爽肩上滑下。
小雪目无表情地抬起头:“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推理吧?说我是犯人,你有证据么?”
欧夜苦笑着挠挠头。
“怎么,没有吗?”小雪的眼光透出几分挑衅。
“啊。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问起,有点吃惊……”欧夜恢复云淡风轻的笑容:“事实上,在晚饭前,我拜托了管家先生两件事:第一是请他用密码打开咏心的房门,好把大家骗进去;第二件事,就是请他到地下贮藏室,把刚收好的你和咏心房间的门卡拿出来。”
“那个我也已经照做了。”管家说着,递上两张门卡。
“辛苦了。”欧夜接过门卡并举起:“小雪,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小雪没作声,一脸狐疑地看着那两张门卡。
这时,阿想开口了,神色略带担心:“先不说这个。阿夜,你刚才的推理,好像还有一个漏洞。”
欧夜放下门卡,好奇地转过脸来。
“小雪要利用咏心的房间,必须要有咏心的门卡吧?可当晚小雪不是当着我们的面,把门卡交给管家先生了吗?试问她又如何在第二天早上打开被管家锁上的房门,把太子的行李拿出来放回原处呢?”
欧夜眯起眼睛,不慌不忙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个。小雪用了某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了咏心的门卡,而又恰是这种方法,让我找到了指证她的关键证据!”
“不可能。”管家插嘴道:“我清楚地记得,咏心的门卡当晚就被锁到地下室的柜子中,直到今天早上你和我去查看为止,一直都没被人动过。”
“那么,请问管家先生--”欧夜勾起嘴角:“你凭什么认为那张就是咏心房间的门卡呢?”
“这还用问吗?”管家毫不迟疑地答道:“当然是看和门卡连在一起的号码牌啊!”
“是吗……那假如我这样做呢?”欧夜洗牌似的把手中的两张门卡交叠数次,然后用手盖住上面的号码牌递到管家面前:“现在,您还能分辨出哪张是咏心房间的门卡吗?”
管家愕然,继而难掩讶异地低呼:“这……原来如此!”
“明白了吧?”欧夜莞尔:“‘挂羊头卖狗肉’这种事常有发生,就是因为人们总是很容易被‘标签’迷惑。仔细一看不难发现,除去号码牌,每张门卡的外观都一模一样。小雪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把自己的门卡和咏心的门卡交换了。也就是说,案发当晚交给管家的,其实是被换上咏心房间号码牌的小雪的门卡!”
“可这么一来,小雪自己岂不是没有门卡了?”阿想不解。
“的确,所以她无法锁上自己房间的门。”欧夜说:“还记得发现岚的尸体时,小雪正在洗澡,可是房门一下子就被我推开了。这不得不让我起疑:受到死亡威胁,又独自洗澡的她为什么连起码的锁门也做不到?除非她有不能锁门的理由!”
阿想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时小雪披着浴巾、惊慌失措的模样来。
“小雪。”欧夜举起连着小雪房间号码牌的门卡,正色道:“假如你坚持没换过门卡的话,理论上说,这张门卡应该能打开你的房间!--要试一下么?”
小雪绷紧了苍白的脸:“请便。”
欧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么,一起去东馆三楼小雪的房间验证一下吧!”语毕,往楼下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来到小雪房门前,欧夜再次询问她:“确定没换过吗?要试了哦!”小雪别过脸,不予理会。
欧夜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门卡插进电子锁里,随着“嘀”一声长鸣,在场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低低的惊呼--电子屏幕上出现了“磁卡错误”的显示!
“怎么会这样!”一向自持的小雪脸色大变,终于按捺不住,跑上前一把抢过门卡,再次把它塞进锁里,又是“嘀”一声长鸣,屏幕上的结果和刚才一模一样。小雪一下子愣在原地。
欧夜走到到她身边,说:“我猜你想必是打算利用自己的职责,在管家先生向我们统一收回门卡时,悄悄把被调换了号码牌的两张门卡换回去。于是在那之前,我请管家带我去存放门卡的地方,当着他的面,把壁橱里挂着咏心门牌号码的那张门卡,与另一个号码牌下的门卡交换了!
“也就是说,午饭后在地下室整理收回的门卡时,你以为只要把连着咏心房间号码牌的那张门卡与自己手中的那张交换一下牌子,就能换回自己的门卡,可事实并非如此--很遗憾,你中计了!”
小雪身子轻微一震。
“我在换门卡时已经小心地把上面的指纹擦去了,由于这张门卡连着咏心的门牌,按理说大前晚放回壁橱之后应该不会有人动过它,可是自从中午你和管家回收门卡后,这张我刚擦干净的门卡上出现了指纹!你认为,这指纹的主人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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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4
小雪瞪大了眼睛。
“现在,可以向我们解释一下吗?”欧夜微笑着:“为什么要去碰咏心的门卡?为什么你的门卡会打不开你自己的房间?”
小雪无语。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大爽,表情由愤怒转为痛心。“小雪……”阿想欲言又止。
“扑通”一声,小雪心力交瘁地跪倒在地。
“小雪……”阿想俯身抓住她的肩膀,手不住地发抖:“--为什么?”话未说完,眼泪早已滑落。
小雪闭上眼睛,身体如雕像般坚硬。
“是因为这个吧?”欧夜举起一只手。
小雪抬头,一看到欧夜手中的东西,瞳孔一下子放大了。大家凑上前,只见那正是岚死前揣在兜里的那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带着无框眼镜,一身运动装的男生,右肩背着网球包,左腕带着运动表,脚踏运动鞋,五官端正。
“为了太子?怎么可能……”安琪眼睛瞪得老大。一旁的大爽蹙着眉,神色凄然。
“照片上的人并不是太子。”欧夜说:“而是长相酷似太子的另一个人!”
小雪凝视着相中人,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另一个人?”安琪不解:“何以见得?”
“请仔细看这张照片。”欧夜指着相中人的手腕:“这个人的左腕戴着手表,说明他是右撇子,而太子却是左撇子!每个人都有自己惯用的那只手和那只脚,如果不是在刻意的情况下,通常都会把表戴在相对不常用的那只手上。
“左撇子的太子,却在最需要力量和灵活性的网球训练时,把表从右手换到惯用的左手上,这是为什么?那是因为在这张照片里,背着网球包的人不是惯用左手的太子,而是惯用右手的‘某个人’!”
小雪止住眼泪,目光还是停驻在照片上。
“岚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而被杀的吧?”欧夜眼眸深处燃起微小的火花:“可以告诉我们吗?那个人是谁?”
小雪垂下长长的睫毛,轻轻地吐出三个字:“她该死。”
“什么?”阿想反射似地松开手。
“她该死!”小雪整个人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大喊:“他们几个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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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7
第十部分 回忆
在夕阳的余晖中,一群肩背球拍和书包的高中生说笑着走出校门。
“队长!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其中一个蹦蹦跳跳地喊着。
“不了。”答话的男生回过头来,侧影被阳光勾出一圈金边:“我送小雪回去。”
小雪顺从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网球她并不擅长,但因为工作能力较强,便被老师安排到网球队,负责处理文件,练习比赛的事宜。
拎着装满资料的包拖沓地跟上他的脚步,小雪不禁纳闷:像他这种不苟言笑的人,为什么会那么受队员的爱戴?
“累了吗?”行走中的他突然停下来,不由分说就拿起了她手中的包,继续前行。
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小雪不禁开始心跳--不,也就自己早就心动了,她想。忽然,她注意到他的右手袖管里露出了一小截绷带。
预感到了什么,她快步赶上前,一把扯住他的手腕。
他反射性的缩了一下,但并没有甩开她。
小雪拉过他的右手,捋起衣袖,在傍晚橙黄色的阳光下仔细看清那上面厚厚的绷带,然后抬头,问:“什么时候弄的?”
他回身对着她,背光的身影看不清他的眼睛。略显苍白的皮肤,衬得棕色的头发愈加澈亮。快要沉下的太阳,将他身后的半边天烧红,头顶的树枝被风吹得晃过来又摇过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请不要告诉教练。”半晌,他开口道。“那怎么行?”小雪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不再言语,抬脚向前走去,两人一路沉默。
“队长”,风中,小雪的声音柔柔地响起:“生活中你最不可或缺,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一愣,仔细的想想,说:“眼镜。”
还真是老实的答案啊!她发自内心的笑了:“还以为你会说网球呢!”
如果挑一个你最总要的东西送我,你会送什么?
几天后的傍晚,他手臂的旧患发作,不得不中止训练。当小雪赶到医务室时,他正独自一人给自己包扎。
“校医下班了吗?”小雪接过他手中的绷带:“为什么要逞强?”
他咬牙低头不语,修长的十指攥成拳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等教练出差回来,我一定会请他三天后不要让你出赛。”小雪看着窗外,天已经暗了,街上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
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对不起,弄疼你了?”小雪忙说。
沉默中,他端直地坐着,看着她。小雪觉得有点奇怪:“队长,怎么了?”
他终于开口:“从下礼拜开始,我要搬去另一个城市。”
“那好啊,反正到哪里都可以打网球,以你的实力,不管在哪个学校都会成为主力。再说,你的手臂也确实需要再去看一下了--”小雪的大脑霎时停顿,嘴上却还是滔滔不绝。
“不是这个意思,我会去考那边的医科大学,不会再打网球了。所以,三天后将是我最后的比赛。”
小雪一下子就闭了口。那一刻,她突然明白,有些东西将不可挽回地离自己远去。
就在她对这句话尚未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不知是谁拉了电闸,医务室的白炽灯突然熄灭。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小雪本能地闭上眼睛。
就在黑暗之中,有温暖的气息靠近。小雪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扩散到她的脸上,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水味道。
很久很久以后,小雪知道其实接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只要稍稍一抬头就可以做到。但是黑暗温柔的眷顾却只有一瞬,她还来不及挽留。灯亮了起来。小雪睁开眼睛,看见他还是坐在距他半米左右的地方看着她。镜片之下是模糊的眼神。
“队长!今天也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送小雪回去。”他回过头:“今晚早点休息,明天的比赛不能大意!”然后,在一片“知道啦--”的答应声中,和小雪并肩前行。
夕阳下,小雪偏过头去看他。他背着自己的背包沉默地走,抿着嘴唇,如同这两年来他们放学一起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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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7
从繁华的大街向右转,两人走进一条僻静的小路。正是蔷薇花开的季节,暮色里涌动着水一般的暗香。走到小雪的家门口两人都停下。
他转过去面对小雪,说:“像这样送你回家,也许是最后一次了。那么……保重!”
小雪接过他递来的包,站定,目送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渐渐地消逝在夕阳中。那个曾经有温暖呼吸扩散到她脸上的男孩,那个在一分钟前和她告别的男孩,那个总是严肃沉默永远欠着她一个微笑的男孩,也许再也不会见到了。
“你的伤,我会向教练隐瞒的。” 突然,小雪开口道。
他回过头,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诧异。
小雪的双眸辉映着火一般的晚霞:“因为,我要亲自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尽管受了伤,你还有取得联赛冠军的实力!”
夕阳之下,一个难得的的微笑出现在他端正的脸上。
“不过,也请你绝对不要勉强。”小雪的双颊变得绯红:“我想看见队长实现自己的梦想,因为我--”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化成了不出声的嘴型。
你叫天佑,对不对?”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上,一个留着金黄长卷发的陌生女孩歪着头问他。
“嗯。”他简单地应道,眼神流露出几分不解。
“找到了!”女孩的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喂!咱们玩个游戏吧?”
“对不起,我没时间。”
“猜待会过来那辆车的车牌尾号是单数还是双数。”女孩自顾自地往下说:“猜错的人--” 她抬起双眼皮的大眼睛:“就要去死!”
“什么?”他吃了一惊。
“那么我先来吧!”她甜甜的笑着:“我选双数!”语毕,挺起腰站在路旁等着。
他一甩背包转身就走:“抱歉,小姐!我不认识你,也没兴趣陪你玩。”
女孩没有回话,只是踮着脚尖:“啊!车来了!”
他回过头,只见在街道尽头,一辆漂亮的跑车正向这边高速飞驰。他下意识地去注意车头牌号--是单数。
“哎?猜错了啊……”女孩扁扁嘴:“那么--”说着,整个人向路中心跑去。
他大惊,只见她已经站在了路中央。“你要干嘛?”他大声喊道。
女孩转过脸来,笑得灿烂无比:“愿赌服输啊!”
他愣住,那辆跑车已经开到了眼前,眼看着就要撞到她身上去了。女孩微笑着闭上眼睛……
“吱--”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跑车冲出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停下来了。
女孩只觉得自己被什么扑倒在地,等她缓缓张开眼睛,看清身边的人时,不禁发出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啊--!”
车里跑出来两名男生,一看到面前的景象,都惊呆了。
其中一个上前扶住女孩的肩膀:“咏心!没事吧?”
“阿愿!血……血……”
男生也慌了:“看样子伤得不轻啊……太子!怎么办?”转头去看另一个男生。
“无论如何,先把他弄到医院再说!”于是三人七手八脚地把躺在地上流着血的他抬上车。“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跟计划不一样啊……”
连小雪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考到这所大学的医学部来。
这是他所在的城市,说不定他也考进来了……每当想到这里,小雪就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因为知道有他在,空气仿佛也变得甜美起来。
一年前,他不孚众望拿到了冠军,之后便办了转学手续,从此杳无音讯。但他一定还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某处,小雪坚信着。
随意地拐进一家书店,小雪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架上的新书封面,无意中看了看橱窗外,马路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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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8
她看见了“天佑”。
他穿着款式休闲的衣装站在对面一座购物广场的出口,两手提了些纸袋,看上去像是刚刚购物出来。小雪顿觉呼吸停顿,不顾一切地拔腿就往外跑。
一辆画满花哨广告的的双层汽车在他们之间停顿了一会,遮挡住他,让小雪不得不停下脚步,然后,在汽车留下的一抹尾气下,她看见了另一个人--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身穿和他同色系的连衣裙,留着乌黑柔软的长直发,美丽而有气质。小雪在屏息中,看见他随意地揽着她的腰,张扬地笑着往前走去。广场上一群觅食白鸽被惊起,“扑扑朔朔”地拍着翅膀从周围的场地上盘旋而过,擦过他们身边,羽毛飘落,忽明忽暗。
小雪停在原地,出神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走着走着,他突然回头,目光肆意而傲慢。一瞬间,光线如利箭,穿透大气,射入小雪的双眼,刺得她生痛。
“怎么了,天赐?”“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
他不是天佑,这个人绝对不是天佑!小雪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
她的预感是对的,在几天后的开学典礼上,她正式认识了天赐,以及他的三个朋友。
小雪做梦也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和队长长得如此相像,性格又如此不同的人;她更没想到,在一个月后的解剖课上,她终于见到了他。
对于小雪来说,这也许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一课。之前已经听前辈说过,第一次现场全尸解剖总是给人极其强烈的印象,尽管讲师已经强调要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会有人呕吐,在之后的三天内,很少有人去食堂买肉食,特别是酱牛肉之类的荤菜。
这次的尸体很年轻,据说这在医学院是个难得的实习机会,因为尸体的奇缺已经成了各大医学院校共同的难题,得到的尸体大多是年老病死的,器官都已衰竭。
尸体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课开始之前,上面一直盖着白布,讲师照惯例向学生讲了注意事项,以及尸解在医学上的重要性,最后要求他们以崇高尊敬的态度来看待尸体。同学们的眼光既好奇又有点恐惧,但谁也没说话,像是等着一个极其严肃的时刻。
白布掀开了,学生中间发出几声轻微的唏嘘声--是一具很年轻的男尸。就在这个时候,小雪看见了他。
他闭着眼睛,神态很安详,就像熟睡了,完全没有一般尸体僵硬的死相。除了本身手臂上的旧患,身上还多出了几道伤痕。
霎时间,小雪眼前的世界扭曲、旋转起来,她雕像般立在原地,心里的绞痛就像一枚会流动的寒针,通过血液循环在体内游走,无止无休。
“喂,你们不觉得那具尸体很像太子吗?”“真的!为什么……”身后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生前填写了捐赠遗体的志愿书。”太子平静的声音传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拿出来开刀……”一旁的咏心和成愿都不作声。
“那边的,不要讲话!”讲师斥道,用一张方巾盖住了尸体的脸,一时间,他惨白的身体很突兀地显了出来。
“现在,开始吧!”讲师说,示意学生们把注意力集中到解剖示范台上来。
四周鸦雀无声,讲师从盘中取出解剖刀,抵在尸体的咽喉上,白色的塑胶手套跟尸体的肤色相映,白得令人窒息。
“不要--!”正要下刀,小雪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眼泪夺眶而出。讲师停下手,整间课室的人都朝她看去。
“小雪?”身旁的岚一把扶助她:“没事吧?”
她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脸色惨白,眼泪断线珠子般地往下掉。越过岚的肩膀,她看到了那三个人不自然的眼神。
“实在不行的话就到外面休息一下吧!”讲师说。
她沉默半晌,轻轻拨开岚的手,两手撑住桌子,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倒下:“我没事……请……继续……”
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回到了解剖刀上,讲师凝了凝神,把刀片用力向下划去,在小雪颤抖的目光下,锋利的解剖刀几乎没有碰到什么阻力,就到了他的小腹部,像拉开了拉链一般,解剖刀划破皮肉时那种轻微麻利的滋滋声清晰可闻。由于体腔内的压力,划开的皮肤和紫红的肌肉马上自动地向两边翻开,挂向身体的两侧,用固定器拉开皮肤和肌肉后,内脏完整地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接着,讲师把内脏器官一件件地取出,向学生们简单地讲解了一下结构。他说:“这个人生前遭遇过车祸,心脏和肾脏都有损坏,但因为年轻的尸体很难得,还是决定拿来作今天的教学,至于上述那两个器官就留待局解再跟大家详细介绍……”
课上得很顺利,内脏完全被取出后,尸体只剩下一个红红的体腔。
“太子,你还好吧?”后面传来成愿压低了的声音:“要不要一起告病假?”
“别傻了,本大爷像这么没用的人吗?”太子冷冷地回道:“我们从小被离异的父母分别带大,要不是生父去世,他不得不投靠到生母这边来,我们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见面。对本大爷而言他根本就是个陌生人!再说,他之所以会弄成这样,不正是开车的你干的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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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8
“慢着。”成愿有点底气不足:“车是我开得没错,可想出猜车牌这个游戏的不是咏心吗?”
咏心一听,马上不服气地回嘴:“什么嘛!那天太子不是约好要去接他哥哥的吗?我只不过是想为这感人的兄弟重逢加点气氛而已。而且,原计划是车子在撞倒我之前刹住,然后太子以一个很帅的姿势下车,对哥哥说:‘你猜对了!不愧是我的兄弟!’--谁知道他会突然冲出来救我呢?”
“先别提这个游戏有多冷,光是你答应和她一起玩就有够无聊了吧?”
“太子你自己不也答应了么?说起来我当时也是因为吓了一跳,才踩错刹车。”成愿心有余悸:“不过,你这家伙在他胸口一刀捅下去的时候,还真吓了我一跳呢!”
“不管怎样,我爸已经把事情压下去了!”太子示意他们闭嘴:“反正从生物学上说,他的基因还可以由我遗传下去,比起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果然还是独一无二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在解剖全过程都流着泪的小雪整个人猛地一震。她回过头看太子,只觉得那张和自己喜欢的人一模一样的脸,此刻却变得如此狰狞。
“话又说回来,太子,看着‘自己’被解剖的感觉如何?”这是成愿的声音。
“那还用问吗?当然会恶心得几天吃不下饭啊!”咏心抢着说。
“切!对本大爷而言只是小菜一碟。”是太子的声音:“这是学医的人起码要具备的专业精神吧?”
“少逞强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抛弃这种无聊的自尊啊……”
小雪再也听不下去了,拼命地捂住耳朵。
下课后,解剖示范室只剩下讲师一个人,白色的灯光强烈地照在解剖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他开始把取出的内脏一件件安置回原先的位置,然后用线一层层把肌肤缝回原样。
“砰!”门被推开。讲师抬起头:“杜雪?有什么事吗?”
小雪眼睛红肿,眼神空洞,木无表情:“老师,缝合……我可以帮忙吗?”
“你?”讲师想起她刚才的样子,有点意外:“啊,不用太勉强自己,很多同学生第一次上解剖课都会很紧张,这是可以理解的,以后情况就会慢慢改善--”
“求求你!”不等他说完,小雪深深地鞠了一躬。
讲师怔住,想了一会儿,说:“呃,好吧!你就负责简单的部分……”
“非常感谢……”小雪的双眼再度充满泪水。
……
学校的大钟重重地敲了五下,所有的缝合均告完成。在讲师转身收拾器械时,小雪轻轻地把盖在尸体脸上的方巾取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杜雪!请帮我把这个--”讲师回头刚想吩咐什么,一看到小雪,整个人就愣住。
那是一张因憎恨而扭曲的脸!再没有眼泪、哭声和歇斯底里的叫嚷,平静的外表,却掩盖不住里面的熊熊怒火:
请赐给我力量,为了你,为了我,为了制裁那三个不可饶恕的人……就算化身为恶魔也没关系!小雪在心里默念着。
第一次来到八目之馆时,小雪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里,将是自己复仇的舞台。
轻易地就从太子口中套出了八目之馆的过去,当看到那张房间分布图时,她死去已久的心再次因为某种兴奋而轻轻跳动起来。
反正自己早就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她想。
第二次到来时,周全的计划已然完成。
……
在咏心气绝的尸体旁,在旁人的一片混乱中,小雪捂住脸跌坐在地,可是谁也没发现,她隐藏在双手之下的笑脸。
……
“啊!小雪!快来救我!”一看到她推门而进的身影,正对着电话大喊大叫的太子松了口气:“我说你怎么突然挂我电话了呢?太好了,快替我松绑吧!”
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一语不发,一只手收在背后,只是步步逼近。
“对了!你没受伤吧?我在被弄晕之前好像听到你的惨叫。”太子仍然滔滔不绝地说着:“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小雪走到在他面前蹲下,微笑着:“你说得对,比起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还是独一无二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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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9
“呃?”太子察觉到了异样。
小雪的眼瞳燃起两束火焰:“不过,假如只剩下你的话,我宁可一个都不留!”
恐惧放大了太子的瞳孔。灯光下,小雪从身后抽出闪着寒光的水果刀。
“你……”太子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惨叫声中,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
“这是我在天赐书房里找到的,照片上的人,你应该认识吧?”天台上,岚的长发和裙子被风吹起:“上解剖课时,你哭得很厉害呢!”
小雪盯着相中人熟悉的面容,突然发现,自己竟连一张他的照片也没有。
“是因为他吗?”岚的声音哽咽起来:“为了他而杀害咏心和天赐?”
小雪一愣,转而微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点误会?”
“我看见了。”岚表情严肃:“昨晚咏心的门牌被人动过手脚,而今天又变回了原状--是你干的吧?”
小雪无话。
“为什么要这样做!”岚大声质问。
“对不起。”小雪抬起头,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着。
岚一怔:“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对不起--!”
……
“阿愿,谢谢你帮我把院子里的落叶清理干净。”
“别客气,不过是半个小时的体力活而已。对了,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那个……可以到你的房间再谈吗?”
“没问题。”
走进房间,成愿回身关门,小雪迅速用脚把地上连着吊线的箭扫到床底下,然后拿出一张纸片:“听说你会一点法语,可以帮我翻译这句话吗?”
“当然可以。”成愿接过纸片:“这句话的意思是--”
“可以写在这张纸上吗?”小雪变魔术似的又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来。
“哦。”不明就里的成愿答应道,走到书桌前坐下。
奋笔疾书的成愿身后,一道闪电,照亮了小雪半张似有若无的笑脸。
“写好了!”成愿念道:“‘一切罪孽因我而起,请让我为此赎罪’--好奇怪的话啊!”
“当它变成现实以后,就不奇怪了……”小雪绕到他身后,慢慢地摸出裁纸刀--
走廊里一片死寂。欧夜静静地看着小雪,为她泪水下的微笑心疼。
“太长了……”小雪长吁一口气:“这三天实在是太长了,就好像已经过了三百年似的……”
“小雪……”阿想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但是,现在终于可以结束了!”小雪突然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欧夜几步上前。
“不要过来!”小雪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咙。
“小雪!别干傻事!”大爽见状紧张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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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9
小雪置之不理,径自往楼下走去。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退让。
阿想正要尾随。“不要跟着我!”小雪扭头喝道,语气神态和以前的她判若两人。
“对不起,小雪!”阿想神色凝重。
“为什么?”小雪头也不回,边走边说:“利用你这个‘大侦探’的人是我,该道歉的人也应该是我才对吧?”
“不。”阿想低下头:“你背负着如此悲惨的过去,身为好朋友的我,不但没有分担你的痛苦,而且连每天你在强颜欢笑也看不出!我实在--”
“不必道歉。”小雪仍是给她一个冷冷的背影:“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什么朋友!只是看上你那点小聪明,想加以利用而已。”
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楼,其他人在后面远远跟着。
“不过,装淑女还真累啊!”小雪抛过来一个慵懒的眼神,脖子上被碎片抵住的地方渗出了鲜血:“没想到吧?早在我们认识的时候,我的心已经交给了恶魔!在你面前的杜雪,只是一个披着淑女面具的魔鬼……”说着,往地下室走去。
“你要去哪儿?”阿想无助地问。
小雪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是魔鬼,当然要回到魔鬼居住的地方!”
阿想愕然。待她反应过来时,小雪已经走进地下室并关上大门,不一会儿,传来摔酒瓶的声音。
“不妙!赶快把门撞开!”欧夜见状喊道:“说不定她会--”话音未落,通往地下室的门缝里涌出滚滚浓烟。
“烧起来了!”老管家大惊,突然被一只手拨到一旁,只见大爽一边嚷着“让开!”,一边用肩膀奋力朝门撞去。欧夜也马上加入,在两人合力之下,木门被撞开,大量浓烟夹杂着熊熊火焰串了出来,迅速引燃了壁纸和地毯。
欧夜和大爽本能地往后一躲,双双跌倒在地。“没事吧?”安琪和管家跑上前将他们两个扶起。
“老师。”欧夜挣扎着坐起来:“火势已经失去控制了,要尽快离开这里!”这时,只见阿想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地下室。
“喂!”欧夜快步上前拉住她:“赶快和老师他们一起出去!”
“可是--”阿想正要说什么,欧夜一把将她推开:“大爽!和管家先生一起带阿想和安琪老师走!”
“知道了。”大爽扶着阿想:“小雪就拜托你了,万事小心!”欧夜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地下室。
阿想担心地目送他的背影,突然地上有个发亮的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仔细一看,不由得高声叫道:“阿夜!”
刚要走进火场的欧夜回过头。
“你忘了这个!”阿想一抬手,把东西扔了过去。
欧夜一把接住,眯上眼睛淡淡一笑:“谢谢!”转身隐没在浓烟里。
待阿想他们跑出八目之馆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二楼。
火焰的包围下,小雪十指交叉,平静地躺着。火苗舔上了她的裙角,她却浑然不觉。好温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火光中,小雪看到了某人的身影。
“天佑?”她轻声问道。
那人没有出声,上前俯身将她扶起。
“对不起……”小雪喃喃自语,泪水从脸上滑落:“我……已经不能上天堂陪你了……”
“那就留在人间吧!”爽快地回答。
小雪愣住,那人转过脸来,无框眼镜下,浅褐色的眼瞳泛着清澈的光。
“你是谁?”
他露出熟悉的微笑:“带你离开地狱的人。”
……
附近的小树林里,阿想他们出神地看着被大火吞噬着的八目之馆。
黑夜之中,整个馆如同发怒的巨兽,火苗从各个窗口伸出来,伴随着滚滚浓烟,点点火星随风回旋,四处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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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39
“阿夜,你一定要把小雪平安带出来……”大爽自言自语道。身后,晚风吹起了安琪的头发,她伸手抓住被吹到面前的一颗小火星,轻轻把它捏碎。
一旁的管家老泪纵横:“皇甫家几代人的心血……就这样……”
“烧了也好。”安琪淡淡地说:“像这种受诅咒的地方,就让它这样沉睡下去吧!”
“小姐……”
这时,馆内传出砖石崩裂的声音。“不好!馆要塌了!”阿想叫起来:“小雪他们还在里面啊!”
“可恶!”大爽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阿夜那家伙在搞什么飞机啊!”
只听得“劈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响,不一会儿,八目之馆的房顶坍塌了进去,接着,四面的墙也开始往里面倒--
“不要啊啊啊啊啊!”看到眼前的惨象,阿想绝望地捂住眼睛。大爽目瞪口呆,安琪和管家痛苦地别过脸。
在大家的注视下,曾经金碧辉煌的八目之馆,在烈火中夷为平地。
“骗人……怎么会……”阿想无力地跌坐在地,放声大哭:“小雪--阿夜--”
“谁在叫我啊?”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愕然回首,阿想的眼睛一下子瞪大:“阿夜!”说话时,脸上还挂着泪。
只见欧夜背着昏迷的小雪,从矮树丛里探出头来,两人都被浓烟熏成了大花脸。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接过小雪。大爽一把揪住欧夜的领子:“你这小子干嘛躲起来?知道大家有多担心吗?”
“抱歉,抱歉!”欧夜还是笑嘻嘻的:“为了拿一个东西,耽搁了一点时间,在树林里又迷路了,不知不觉就绕到了你们身后,还是阿想呼天抢地的哭声把我引来的。”
阿想转开脸:“乱讲,我哪有呼天抢地了?”
“对了,小雪她还好吧?”欧夜探头问。
“只是有点灼伤。”安琪在管家的帮助下边检查边说:“她似乎在昏睡,也许是太累了……”
阿想低头凝视着小雪平静的脸,长吁一口气:“不管怎样,一切都结束了……”
“不。”欧夜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轻声而坚定地说:“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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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17:40
第十一部分 眼
第二天早晨,当大家身处如约而至的小渔船上往回飞驰时,阳光正如同初到眼岛那天一样,照得湛蓝的海面闪闪发光,回首遥望,那座给所有人留下永生难忘的回忆的眼岛,又变回远处的一抹浅滩。
“真没想到,短短几天岛上就发生了那么多事。”开船的大叔同情地说:“你们一定很累了,放心休息吧!我会尽快送你们回家的。”
“辛苦了。”安琪筋疲力竭地笑了笑。
甲板上,阿想低眸俯视著头枕在她大腿上的小雪,她从昨晚昏迷后就一直没醒过。早晨
的阳光格外温融,筛糁得细密的光丝碎片轻巧地服贴在那双目紧闭的脸庞上。
也许……真的很累很累吧……?阿想心里念道。
小雪的睫毛相当长,而且根根分明纤细,柔软如羽毛末梢,软阳之下下它们的阴影轻轻
地印在她白皙的双颊上。阿想心里突然升起一阵紧张,立马将手指小心地置于小雪鼻端前几
公分处,待到小雪熟睡中均匀平稳的呼吸,化作浅浅鼻息烫暖了她的指尖,才松一口气。
“在干嘛?”大爽走过来蹲下。
阿想的脸上现出恬静的笑容:“我在想,如果不吵醒她,自己是否可以就这样一直注视
着这张毫无防备的睡颜下去呢?”
“还在担心小雪会自杀吗?”大爽眉头轻蹙。
“嗯。”阿想点头:“星夫人的眼球,她本来是要留给自己的,小雪打算在除掉太子他们三个人以后,把它们放在自己的尸体旁边--从头到尾她根本就不想装成被害者,而是准备在最后时刻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吗?”大爽感慨地望着天空:“真想和他较量一番啊,那个叫天佑的人……”
“呃?”阿想愕然地抬起头。
“别误会!”大爽忙说:“我指的是打球!”阿想坏笑着,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
甲板的另一边,老管家手扶护栏,望着渐渐远去的眼岛发呆。
“如您所愿,烧得一干二净呢!”欧夜笑眯眯的猫脸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管家立刻绷紧了脸。
欧夜眼睛弯弯:“您不觉得,昨晚的火势蔓延得有点快吗?贮藏室里的自动洒水系统好像没有工作哦!”
“可能是凑巧坏掉了吧?”管家冷淡地回道。
“哦……不过,贮藏室的门似乎也没有上锁呢,所以才会轻易地被小雪跑进去放火……这也是凑巧吗?”
“……不知道。”
“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因为您打从心底里希望这个馆消失,从而把不愉快的记忆也一并抹去么?”
老管家瞪了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管家先生”,欧夜还是笑容满面:“您早就发现小雪是凶手了吧?楼梯口的镜子被移动了,初来乍到的我们被骗了过去,可在馆里呆了大半辈子,闭着眼睛都能行动自如的你,不可能不发现异样。可你却将错就错地随我们走进错误的走廊,这是为什么?恐怕解释只有一个--你希望有事情发生,从而借此毁灭一切!”
管家长叹一口气,说:“你到底还是不肯放过我啊!”
“我无法对您做什么,那件事早就过了法律追究的时效。”欧夜微笑:“承认与否,决定权都在您的手里。不过在这之前,先听听已故祥先生的意见如何?”
管家一怔:“老爷?”
欧夜笑而不语,把一张照片递给管家。相中,年轻的管家身着中山装式样的校服,笑容灿烂。左眼眉毛上方,有一个看上去像儿童简笔画的大雁形状的奇怪记号--正是咏心被杀那天晚上他们在大厅看到的那张老照片。
“这是昨晚我从火场抢救出来的东西。”欧夜在阳光下眯起眼睛:“这上面,有祥先生留给您的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3-10 17:41
“你指的是老爷在上面的涂鸦吗?”老管家摇摇头:“我对了它几十年,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含义来。”
“那么,您认为为什么祥先生要把那四个人的眼球封在可以天天看见的肖像画里呢?”
“不知道--也许是想做个纪念吧!”管家的眼神闪烁不定:“这跟照片上的记号有什么关系!”
海风吹起欧夜的刘海:“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八目之馆’的‘目’字要是写成象形文字,看上去就是一只人的眼睛;代代身为馆主的皇甫家族的家徽,也是眼睛的图案。因此,很可能在祥先生的心目中,‘眼睛’就等同于‘目’。”
老管家凝神静听。
“如果这样理解的话,祥先生留给您的‘暗号’就很容易读懂了。”欧夜指着照片上管家的眼睛:“把右眼看成‘目’字,右边的眉毛看成一撇的话,就构成一个汉字--‘自’;类似地,左眼和左边的眉毛合在一起,也是‘自’字,上面再加上祥先生用油性笔添上去的‘两点一横’--请注意,当时的读写习惯是从右到左--”
“这……”管家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
“明白了吗?”欧夜回身对过他,背光的身影看不清他的眼睛:“这就是祥先生想要通过照片转达给您的话--‘自首’!”
老管家紧抿着嘴角挺立在轻微摇晃着的甲板之上,岿然不动。
“管家先生,五十年前灭门惨案的凶手,就是你吧?”
管家的太阳穴跳动了一下,目光停留在远方:“请不要乱说。”
“事到如今您还要否认吗?”欧夜表情严肃:“即使违背祥先生的意愿也无所谓吗?”
“仅凭照片上的一个涂鸦?”老管家转过来,眼神犀利:“这种小孩拼图一样的东西,你不觉得很牵强吗?年轻人……”
“一点也不足为奇。”欧夜的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去:“因为当年的祥先生--就是一个小孩!”
老管家怔住。
“我说得没错吧?”欧夜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安琪老师讲过:祥先生是在10年前49岁生日时去世的。也就是说在50年前的灭门惨案发生时,他只是一名9岁的少年!”
老管家移开视线,扶着栏杆的手微微颤抖。
“我一直想不明白,身为涉案关键人物的祥先生,为什么能如此轻松地洗脱嫌疑,并顺利继承遗产。但如果他是一个不满10岁的小孩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欧夜紧盯着管家的脸:“恐怕,这也是您为他所作的假不在场证明能轻易被采信的原因。我说得对么?管家先生……”
老管家合上双目,一声不吭。
“如此一来,当时17岁的你做假不在场证明的目的就值得推敲了。表面上似乎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主人,但你心里清楚,他会被怀疑的可能性很低。”欧夜继续往下说:“你之所以向警方作证,说在所有的犯案时间里祥先生都跟你在一起,是想借此让自己获得不在场证明!
“看上去是要证明别人‘不在场’,其实反过来也证明了自己的‘不在场’,本身与遗产继承又没有利害关系的你,很快脱离了警方的视线。这一招的确高明,但瞒不过当时只有9岁的祥先生的眼睛。当他知道你在说谎时,对你的所作所为,心里恐怕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但他并没有揭穿你。作为一起长大的玩伴,祥先生更希望你能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责,所以才留下那样的记号。见你一直没有反应,他又在取得继承权以后,把被你杀害的那四个人的眼睛镶进油画里,并挂在家里的当眼处,为的就是让你反省!”
管家仰起头,两行浑浊的泪水爬过布满皱纹的脸。
“管家先生!”欧夜提高声调:“你能体会10年前祥先生去世时的遗憾心情吗?你还打算让他失望吗?”
“够了!”老管家终于开口,嘴唇颤抖着:“我承认……是我干的……”
欧夜合上嘴,海风中,老管家枯枝般的手顺着栏杆缓缓滑下,整个人无力地跪在了甲板上。
“我无法原谅那四个人,为了遗产,竟然想要谋害当时还是少爷的祥老爷……老爷对我有恩,我曾发誓要一辈子守护他,哪怕舍弃性命……”
老管家喃喃说着,满载着一船人的唏嘘与悲叹,渔船向远方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