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2

《奇书之如梦令》--作者:大仙

楔 子

    三年前,也就是欧阳夕读高一的时候,他还记得开学第二个星期重新编排座位,坐他旁边的那个男生整天在课桌中藏着一本小说看,那时候的欧阳夕,对此类还从未涉及过,难免好奇,但是当他悄悄的偷看过几眼后,他便大声叫了出来:有人在看黄色小说!那个男生对他怒目相视,欧阳夕再次在全班五十余人面前宣布他的同桌在看黄色小说,同桌涨红了脸,愤怒的站起来将正兴奋的宛如发现了外星人一般的欧阳夕狠揍了一顿,揍过之后将那本被欧阳夕定论为“黄色小说”的书按在倒在地上的欧阳夕眼睛上,大声的说着:你看清楚了,这是王小波的小说,你侮辱我不要紧,但是不能侮辱我的偶像!欧阳夕当时耳朵被震的发聋,顿时明白了“震耳欲聋”的意思。但是他觉得同桌的话不是要震他的耳,而是要震全班同学的耳,并且使他们发聋,以推翻或者使之忘记欧阳夕定论的“黄色小说”。

    欧阳夕很不服气,他觉得那就是黄色小说,不管是谁写的——当然欧阳夕也并不清楚王小波是谁,但是他那一瞥,却发现了对于乳房和性器官的描写,这在他看来,就已经是黄色小说了。被揍过,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中午的时候,欧阳夕将事情报告给了班主任,当班主任将同桌叫来,并且拿来了“罪证”之后,唤退了那位男生,而后眼睛睁着看着欧阳夕,欧阳夕能看出来班主任的眼睛里有和那男生揍他的时候一样的光芒。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欧阳夕觉得很委屈,这件事明明就是同桌不对,但是班主任却是针对——就是针对他。满腹怨气的欧阳夕决定去找校长去反应此事。但是在此之前,却要找到足够的证据,于是欧阳夕第一次在学校附近的书店买了一本小说,那本书的名字叫《黄金时代》,但是他始终没有交到校长手上,因为他这一研究就是三年,并且不断增加着研究的量,不曾释手。

    三年之后的这个日子里,欧阳夕依旧在研究着那本已经被翻得纸张陈旧泛黄,但却未曾破碎,宛如从古墓里刚刚出土的《黄金时代》,正入神。似乎宛如时间回涌,三年前他兴奋的说出的那句话,从另外一个人的嘴里飞了出来:有人在看黄色小说!还未等宿舍里其他人从那句话中酝酿出兴奋,欧阳夕已经站了起来狠狠的给了那个人一个耳光,欧阳夕指着那人的鼻子,一如三年前的同桌:你侮辱我不要紧,但是不能侮辱我的偶像!那人很听话,便开始侮辱欧阳夕,最后这侮辱扩大涉及到欧阳夕女性家属的生殖器官,欧阳夕勃然大怒,如一头发春但却又无处发泄的半大牛犊一般扑向那人,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刚搬进没多久的寝室顿时鸡飞狗跳。旁边呆立的两个人,待激烈战斗的两牛开始破坏他们的财产的时候,才上来劝架,两头牛完全当他们是在放屁——对牛放屁。两人精力发泄完毕的时候,才停止下来,欧阳夕由于先动手抢得先机,伤势比那人轻的很多,站起来的时候颇为得意的看着那人,那人还想动手,但是明显是没什么余力,而且身体着实比欧阳夕差了不少,所在仇人身上发泄是基本上不可能了,所以他便如三年前的欧阳夕一般告到了上级。

    欧阳夕全然不怕,信心满满,经过三年的研究,他认为只要是有点水平的人就会去看王小波,只要一看,必然就会和他一样。去告的对象自然是系主任,既然能当上系主任自然是会有两把刷子,那么便也会和三年前的班主任一个样。但是这次欧阳夕却是完全想错了,系主任决定给予他这个刚进大学便殴打同宿同学严重警告一次,并且要在全系同学面前做出书面检讨。欧阳夕惊讶的合不拢嘴,想不到堂堂系主任既然是一个无才之辈。欧阳夕觉得自己时运不济,而且不济的厉害,所以郁闷的他决定到一间饭店去吃一顿,将不济化为“不饥”。宿舍的几个也觉得欧阳夕做的很过分,竟然在他请客的前提下,没有一个愿意陪他去,欧阳夕更加郁闷,气冲冲的朝外面走去。

    宿舍区外就是马路,由于学校在扩建宿舍的规模,所以这周围的店面则全部移到了对门,中间是繁忙的十字路口,车辆穿梭的宛如快下雨前搬家的蚂蚁般一线一线移动,但这线却没蚂蚁来的顺畅,总是会长出毛边,显得混乱,尤其是在有人在横穿马路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欧阳夕自然不会有那个等红绿灯心情,低着头横冲直闯的便直冲过去,这类举动平常并不少见,但是行人却至少还走的小心翼翼,欧阳夕却如一头被蒙了眼的驴一样,直管往前冲。一辆看准了前面没有人的轿车快速的往前行驶,欧阳夕这头驴却低着头一下子冲到了车要经过的道上,司机想要急刹却是来不急了。欧阳夕并没有注意到这辆快速驶来的车辆,当车快要撞上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右手一撑,而后宛如杂技演员一般,在空中七百二十度翻转,竟然安稳的站住了!

    轿车在前面五米处急刹了下来,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如果不是周围没有摄像机,没准不会认为这是在拍电影,司机急忙的跑下车,先是往车头出看了好一会儿,难免让人疑心他这是在检查有没有撞到人还是他的车有没有被撞坏。而后才张着嘴看着欧阳夕,以表达他的震惊,周围一片寂静。

    欧阳夕半晌之后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糟,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走进去,但还是一身冷汗直冒,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跳过来的,只是在想刚才要是没跳过来的话……对于死亡的恐惧马上又转化成对司机的愤恨,再加上刚才的坏心情,简直就是坏上加坏。他对着中年司机怒目相视,并且努力的将眼皮撑开,表示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你会不会……”

    “小心!”

    欧阳夕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司机指着他后面惊恐的喊道,周围围观的人群也是一片惊呼声。

    “什么?”

    欧阳夕狐疑的慢慢转过头,往后看去,只看到一个影子在快速的接近,“哇靠!”

    这次没了急刹车的声音,而是两声撞击声,一辆面包车撞在了路边,欧阳夕的身影在这之前的片刻向后倒飞而去,被撞出了几米的距离,砸在原先被他神奇躲过的那辆轿车上,鲜血沿着轿车外壳撞击后的凹痕,缓缓的往下滴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3

欧阳夕从病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十数天之后了,他的手胡乱的在空中抓了一把,刚想撑起身体,两双大手已经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

    “夕夕啊,你终于醒来了,呜……”

    欧阳夕一阵头晕,他平身最恨的就是夕夕这个小名,唯一让他心理稍微好受点的就是叫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也就是他们那一家子中的长辈而已,他有意见也不能乱发——发了也没用,因为那是爱。十多天前的那场车祸,由于发生在学校宿舍区门前,学校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那天系主任本来是要打电话通知他家长他干的毫无大学生素质的“蠢事”,但是刚一拿起电话,就被告之欧阳夕又干了一件大蠢事——在路上发生了车祸,在他看来这确实是蠢事,谁叫他不看红绿灯?

    这车祸也不是没好处,至少被这么一弄,或许是没才的主任忽略了小蠢事,又或者是怕欧阳夕的父母再伤心,所以也就没说。得知宝贝儿子出现车祸,二位并不老的二老,立马从遥远的它省,腐败了一次——坐飞机赶来,关心他们的儿子。

    “妈——”

    欧阳夕刚想发牢骚,“夕夕”这两个字他听不得,但是抬头一看,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父母脸色憔悴,头发更是鸡窝般的乱糟糟一团,但是此时却是喜泪直落。欧阳夕鼻子一酸,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咕噜骨碌的滑动,随时要决堤而出,最后还是被他硬堵了回去。

    “儿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活啊。”

    夕妈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欧阳夕刚才那点感动立刻被烦躁压了下去,欧阳夕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看见女人哭——哪怕哭的女人是他妈。

    “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尽哭什么啊。”

    欧阳夕不耐的说道。

    “你那是什么口气,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么?”

    夕爸板着脸教训。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会小心的。”

    “还有下次!”

    “……”

    欧阳夕的主治医生说,这实在是个奇迹,平常人要是受了这种创伤基本上也就没命了。欧阳夕的肋骨断了五根,但是既然没有刺穿任何内脏,右大腿骨折,失血严重,竟然躺个十来天就能开口说话。医生连夸欧阳夕命好,欧阳夕嘴上称是,心里却是不接受这种好命,你给车撞撞试试?

    大腿骨折不比小腿骨折,钢板一夹上,石膏一打,连床都下不了,什么都得人服侍,欧阳夕最受不了这种生活,简直就是在受罪。欧阳夕最后在医院躺了两个月之后,才出院,幸好买了保险,而且那个面包车司机少有的有良心,没有跑路——而且当时撞上他也是因为车的刹车出问题。这让并不是很富有的家庭减少了负担,多少让二老心里稍稍宽慰。

    二老在千叮万嘱之后,才皱着眉头离开。欧阳夕本不是悲观的人,刚刚出院的他脸上顿时开了花,二老给他留了平时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的一大笔钱,要他好好的养身体,所以他的心情自然是不用说,塞翁失马,人民币补偿回来,当然是值得开心的,更开心的是这个人民币还是那个面包车司机补的,用起来一点也不心痛。

    鉴于跟原先宿舍的人发生过战争,系主任特别给他另外安排了寝室,打架的事也没有再提。欧阳夕的课程落下了一大截,他是一点也不担心,在他看来,大学就是用来玩的,这是千千万万的前辈们,用四年青春换来的真理。

    心情不错的欧阳夕为了与新宿舍的哥儿们培养好革命感情,当天晚上便高调请客,在附近最好的馆子里搓了一顿,一时间宾主尽欢,革命友情在酒肉的催化下,大大提升,被酒精涨的面红耳赤的四人,当下结拜,发誓将来为彼此肋骨中插刀。结果数星期之后,欧阳夕与一人差点因为打水的问题就相互插对方刀了。欧阳夕对大学的生活失望到了极点,高中的时候期待的不像话,但是真实情况却往往令人不快。一气之下,欧阳夕在给系主任送了一条烟之后,被同意搬到了校外。一个人住虽然是冷清了一点,但是不用整天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而去与人争吵,也让他舒心了不少。并且他还有一个野望,就是这样一间单人房,十分试用于男女之间的某些勾当,这是他最期待的事,一想到此,他的荷尔蒙便疯狂分泌。

    “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一个女人才华,便不会赐予她美貌”。欧阳夕此时便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了解,现实很残酷,待他开始用有色的眼光去审视周围的异性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侏罗纪,这种痛苦非常人能理解,尤其是在看到在这校园中的男生在牵着一只只恐龙爪,还能幸福的微笑的时候,这种恐惧便会蔓延到欧阳夕的每一个毛孔。人说一个人和母猪在一起久了,审美观便会慢慢的发生变化,觉得那母猪其实也挺不错的。欧阳夕原先并不相信,但是现在真实的例子就在周围天天上演,由不得他不相信。他非常害怕过上那么一两年之后,他也会牵上一头母猪,而且还对那母猪幸福甜蜜的笑。

    “欧阳夕,老师叫你哪。”

    旁边的母猪轻轻的推了他一下,欧阳夕迷茫的看着母猪,那母猪对着他神秘的笑。

    “欧阳夕、欧阳夕。”

    老女人在讲台上叫着欧阳夕,黄色的门牙,将上面那副高度近视眼镜也染成了黄色,看向欧阳夕的眼神似乎也被染成了黄色。那黄比沙滩的傍晚和黄种人的肤色更黄,但却又不是金黄,是一种稀烂的黄。

    “到。”

    欧阳夕“唰”的站了起来,纷乱的已经不乱的神思被藏进了广阔的脑海里,不安的游荡,随时准备再次冲破束缚。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3

“你知道我刚才问你什么吗?”

    “难道你不知道你刚才问我什么吗?”

    欧阳夕如此反问,毫无一点尊师重道的中华传统美德,这令周围的人一阵反感,身为当事人的老女人自然更加反感,一股气在从丹田直冲脑门,再由心灵的窗户转化为愤怒的光束射向欧阳夕。

    “欧阳夕!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错了,老师,请问你刚才问我什么问题。”

    “……”

    导师脑海已经被那股气冲刷了一番,顿时才记得自己也忘记了刚才要问的问题,这忘记瞬间转化成了傍晚的红霞,在她那同样已成傍晚的脸上显现。

    “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老师,我刚才已经道歉了啊,为什么还要我出去?”

    老女人导师顿时无语,但是怒气总是要发的,此时的她和欧阳夕就宛如是两块相斥的同极磁石,一起不得,既然欧阳夕不出去,她自然就呆不住,“啪”的丢下手里的粉笔,气冲冲的走出了教室,并且重重的甩门,表示愤怒的程度,好让全班的人知道,以便将来给她证明她的愤怒胜过欧阳夕,那么自然而然的别人就会认为她受的气要大一点,那么再自然就是欧阳夕不对了。

    其实不用将来那么久,现在就已经有人开始同情她了。欧阳夕刚一无所谓的坐下,旁边的母猪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欧阳夕,你怎么这么不尊重老师啊。”

    母猪撅着嘴,更似母猪。

    “切,懒得跟你说。”

    欧阳夕偏过头,肢体语言配合着声带语言。

    “你……”

    母猪似乎受了极大的侮辱,愤怒将她的声带堵住,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空间挤出这么一个字。

    “欧阳夕同学,你这么做是不对的,快去跟老师道歉。”

    母猪一号刚一过,母猪二号便又从教室遥远的另一方冲了过来,以命令的口气对欧阳夕说道。其实母猪二号应该算不上母猪,其实要说的话,她是班上审美观已经改变的某些饥不择食的男生们选出来的班花。但是在欧阳夕看来,这花顶多也就是狗尾巴花,无色无味无形,正合武侠剧里最猛的毒药,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却依旧能毒倒一大片无眼无舌无手的男人们。这令人伤心,都二十一世纪了,男人们却还是没有进化。欧阳夕自认为已经进化了,他对这个狗尾巴花十分感冒——是真正的感冒。本来什么都没有,硬是在那群无眼无舌无手的男人的簇拥下,变成了一朵原本不是的蓝色妖姬,那簇拥便如花农们的化学染色剂一般,将之改变。而那狗尾巴花却也自得的认为自己是蓝色妖姬,也不看看自己的本质。其实也怪不得她,要怪就要怪那些感觉全已不在的色男,所谓谎话说了一千遍则成了真话,那狗尾巴花便是在谎话中被迷惑了。仔细追究,她倒是受害者。

    但是怪就怪她被迷惑了也就算了,但是却从此却性情大变,走路头都是看天的,却也奇怪她怎么从来不掉进下水道?并且在不久后的班长选举中,拔得头筹,取得班长一职,从此更骄,什么事都指手画脚,而且是完全以独裁者的领导姿态。欧阳夕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人,而且受不了的厉害,简直一看到就想揍上几记老拳。

    “我为什么要道歉?”

    欧阳夕自然是不会听他想揍的人的话,但是这却令狗尾巴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她不可思议的后退一步,捂着嘴——他竟然不听我的命令!

    “我要你去道歉!”

    狗尾巴觉得不应该失去领导的气势,连忙上前两步,指着欧阳夕的鼻子大声的说道。

    “切——你以为你谁啊?狗……”

    欧阳夕本来是想说狗尾巴花的,但是却突然想到这似乎太伤人自尊,而且还有对人进行诽谤的嫌疑,连忙打住。但是他似乎忘了,他说出的这一个字会更加的令人震撼与激动,还不如说完。

    “你说我是狗……呜……”

    本来是要当狗尾巴花,结果却如投胎到了猪圈的猪八戒变成了另一种生物,狗尾巴花伤心的如秋天真正的狗尾巴花,哗啦啦的往下掉种子,“呜……,你竟然说我是狗……呜……”

    狗尾巴花宛如火车到站时一样呜呜长鸣,这令很多人激动起来,后面那群男生顿时就如坐了几百年拥挤的火车,突然到站了时的激动,纷纷站了起来,恨恨的看着欧阳夕。

    “我可没说你是狗啊。”欧阳夕无奈的说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3

“你说了……你明明就说了!”

    狗尾巴花抬起头,狗尾巴花带雨的看着欧阳夕,大声的说道。

    “欧阳夕,你太过分了!”

    英雄踏着彩云,飞跃了课桌,将狗尾巴花公主护在身后,冷峻的眼神化做生辉的宝剑,指着欧阳夕这个魔王。

    “老大,我真的没说。”

    “你没说,全班同学都听着,你竟然敢说你没说,你当全班同学都是傻子吗?”

    这话说的相当有水准,班上的同学们就算真的没听见的也会装作听见,就如没穿新装的皇帝,谁也不愿意当那个傻子。看来这位英雄是深得裁缝的真传,不去客串一下皇帝的新装实在是一大遗憾。班上一双双我不是傻子的明亮眼光唰唰的在欧阳夕身上扫射,明亮的就如一堆傻子。

    “这会儿解释不清楚,我也懒得解释。”

    欧阳夕坐下来回避着上百只眼睛,面带大义凛然,岿然不惧,颇具刘胡兰的风范。

    “不用解释,向班长道歉,不然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英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继续客串着宝剑。

    “对不起。”

    欧阳夕马上听话的站起来,对着狗尾巴花同学深深的鞠了一躬,英雄连同他的狗尾巴花公主同时愕然。有时候叫人道歉不是想他真正的道歉,而是想他继续嘴硬,而后便有了理由揍他一顿。

    “行了吧。”

    “你没有诚意。”

    狗尾巴花公主的手从英雄的身侧伸出来指着欧阳夕。

    “对。”

    英雄连忙附和。

    “不是吧,英雄你别这么过分吧,歉我也道了,你还想怎么样啊?再怎么说要不是我,你哪里有机会客串一回英雄,圆了你多少年的梦啊——给个面子行不行?”

    欧阳夕以一个无赖的语气说道。

    “你……你乱说,我帮班长只是以一个同学的身份。”

    英雄的真实目的被欧阳夕一刀捅破,顿时有点不知所措,那犀利的宝剑眼神立刻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明一暗的。

    “鬼才信你。”

    欧阳夕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英雄怒气在不停的勃发,终于决堤,顺着他的手“啪”的在欧阳夕的脑袋上做了一次猛烈的冲击。欧阳夕的鼻子猛的撞在桌子上,麻木感充斥着神经,一阵阵清凉的感觉从那两个感冒时负责流鼻涕的洞中传来,欧阳夕右手缓缓的捂上,当重新撤回去的时候,那中间已经有了一洼鲜红的液体。

    “哇……”

    周围一阵惊呼,狗尾巴花公主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英雄,英雄顿时手足无措。

    “对……对不起,我……我一时激动。”

    英雄结巴的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小意思,不就流点血吗?哈哈,没事。”

    欧阳夕站起来,拍着英雄的肩膀,笑着说道,脸色突然一变,“我X你妈!”

    “啪”的一声在英雄的脸上响起,英雄不可思议的看着欧阳夕,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那是刚才“啪”的后遗症。

    周围再次一片哗然,英雄也是热血男儿,尤其在中意的狗尾巴花面前,自然是更加热血,一愣过后,顿时红了眼睛,一把将欧阳夕抱住,而后两人倒在地上开始“缠绵”。欧阳夕原本力气不小,但是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之后,退化严重,和他一样高但瘦弱的英雄竟然占了上风,欧阳夕被英雄压在身下,连连牛吼,但是却是始终挣脱不掉。幸好的是英雄似乎以前很少虐待别人或被人虐待,也就只是压着,任由欧阳夕挣扎着,就是雷打不动,仿佛这样他便满足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4

两个人闹不起什么大问题了,也就没什么好的镜头可再欣赏,周围一大群同学这才围上来劝架,说着“都是同学,何必呢”这类的废话,英雄似乎也只是一时才会冲动的人,耳朵根子很软,周围的人手才刚刚碰到他的身体,他就“唰”的爬了起来。

    欧阳夕一站起来就坐回了椅子上,若无其事的拍着身上的灰尘,鼻子还在流血,但是却没有刚开始时那么夸张了。英雄的座位在他的后方,欧阳夕在班上很无人缘,但是英雄却似乎是相当的不错,旁边一直有人在说着话,被几个男女混合队伍拉出去卫生间了,欧阳夕比较纳闷女的跟过去干什么,难道也想参观一下男卫生间?

    片刻之后,英雄才回来,在经过欧阳夕座位的时候,欧阳夕突然暴起,抓起旁边装了几本厚书的书包就砸在英雄的身上,而后绕到门口,随时准备逃窜。英雄又是一愣,抱着那一条被砸个正着的手臂,哀号了好半天。而后睁着血红的眼睛,操起讲台上的椅子往欧阳夕扑来。幸好欧阳夕的站位较好——这还得多亏他有自知之明,飞也似的往外跑去,英雄这次真的是怒火冲天,也在后面不舍的追着。而且速度越跑越快,欧阳夕这才开始怀疑“被几把砍刀追着的人跑的最快”的准确性,后面的英雄拿的虽然不是砍刀,但也是最好的证明了,因为他跑的似乎不比英雄快。

    教室离马路不远,所以不一会儿便是康庄大道了。欧阳夕自己是越跑越慢,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大腿里还有一块钢板,直到急速运动的大腿开始隐隐作痛的时候,他才猛然记得这事,心里一阵害怕,这害怕又影响了速度,越追越怒的英雄已经是快追上了他——追的人也不慢。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十米了,欧阳夕虽然不害怕被打,但是却也是不想再进医院了。眼看英雄宛如吃了兴奋剂一般,心里难免有点急,正当犯难的时候,一辆车在他旁边跟着他的步伐行驶,欧阳夕正怀疑是不是英雄叫来的高级小弟,司机已经将窗户摇开,伸出头对着他说了声上车,欧阳夕觉得反正是死,也不多想什么,司机将将车速减慢,伸手将后门拉开,欧阳夕“唰”的钻了进去,而后“嘭”的将门拉上,英雄刚跑到车门边,司机猛的加速将英雄甩在后面。英雄在后面跺着脚,欧阳夕哈哈大笑。

    “谢谢你,大叔。”

    欧阳夕不记得前面的司机什么时候见过,不是熟人,但是人家救了你就得感谢。

    “呵呵,我很老么?”

    司机头往后偏了一下,继续开车。

    “不老啊,还很帅来着。”

    “那你还叫我大叔。”

    “没啊,我刚才叫你大哥来着。”

    “……”

    司机一阵沉默,而后笑了起来,“年轻真好啊,有活力。要是红儿还在的话,应该和你一般大,哎——”

    “红儿是谁?”

    “红儿是我女儿。”

    “她不在了么?”

    欧阳夕这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连忙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

    司机摆了摆手,“小兄弟大概记不得我了吧。”

    “哦——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小兄弟不记得了,我可是还记得小兄弟从我车上翻腾而过的壮举啊,那可真是令人震撼啊,你只是一个平凡人。”

    “你就是上次那个轿车的司机?”

    “呵呵,你记得了?”

    “我记得好像是我把你的车撞坏了吧?”

    “是啊,就是这辆。”

    “你这会儿不是要我赔修车钱的吧,我可是一穷学生啊,没钱的。”

    “呵呵,我虽然不是什么亿万富翁,但是还不缺那点钱,再说这不是你的过错,你是受害者,哪里有找你赔钱的道理。”

    “这我就放心了。”

    “呵呵,年轻真好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4

司机的声音感叹,声音似乎怀念,那里面有些东西隐藏着,欧阳夕猜不透。轿车在路上行驶了好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欧阳夕平时挺混帐,但是和一个陌生人的话题还是挺少的,车里沉默的有点尴尬。

    “要不我下车吧。”

    “你这下回去不怕那位再找你麻烦?”

    “都是年轻人,冲动过了也就好了,我现在回去他顶多也就给我几个眼神,没什么的。”

    “看不出,你年纪轻轻,还挺能看事儿。”

    “那确实,想当年……”

    “呵呵,小兄弟,赏不赏脸去我家坐一会儿。”

    “这个……很方便么?”

    “就在本市,从这里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到时候我送小兄弟回来就是了。”

    “那好啊,不过我得先说了,我可是还没吃饭哪。”

    “少不了一顿饭的,小兄弟如果喝酒的话,还可以陪我喝上几口。”

    “好说好说。”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一直就这么叫,有点……”

    “我叫欧阳夕,大哥要是愿意的话,叫我欧阳就得了,叫声小夕也行。”

    “那我还是叫小夕得了,我姓冷,冷山,小夕叫要是觉得我这人还行的话,就叫我一声冷叔,呵呵。”

    “不怕我叫老你么?”

    “不怕,不怕。呵呵。”

    “姓冷,这可真比中国进世界杯还冷门啊。”

    “不冷门怎么姓冷?”

    司机反问道,欧阳夕一愣,两人在车里大笑起来,倒是融洽了许多。

    冷山的家离这里果然不远,欧阳夕原先还以为这位冷大叔是给人开车的,不过当他看到冷山将眼前这栋虽然不是太豪华,但也绝不是普通人能住的起的,别墅打开的时候,他才彻底改变对冷大叔的看法——看来这位冷大叔家里还有几把毛票。

    “哇,真不错啊,住别墅。”

    “呵呵,进去吧。”

    冷山将车停进车库之后,将门口张着嘴的欧阳夕拉了进去。

    客厅倒是很朴素,这和欧阳夕原先想的全部是金黄的颜色不一样,冷山招呼欧阳夕在沙发上坐下,将电视打开,遥控器丢给他。

    “我今天亲自下厨,炒几个小菜,一会儿我们喝那么一点,你先看看电视吧。”

    说完也不等欧阳夕回答,向厨房走了去。欧阳夕十分怀疑这么一个中年大叔会不会炒菜,但是也没多在心上,百无聊赖的将客厅看了个遍之后,而后专心的对着电视看起了在不断增加的广告。

    冷山的手艺还算勉强过的去——反正是比只会煎鸡蛋的欧阳夕强,在学校附近吃了几个月小饭店,难得吃的上一顿真正沾油的,欧阳夕胃口大开,冷山菜还没上完,他就已经解决了两碗饭。

    “哈哈,慢点吃,我去拿瓶酒来。”

    冷山小跑上楼,片刻便有跑下来。酒是上好的酒鬼酒,虽然比不上茅台,但却也差不到哪里去。遗憾的是欧阳夕并不懂品尝,在他看来,酒只有淡和烈两种之分而已。冷山客气的给欧阳夕斟上一杯,而后两人轻碰了一杯,欧阳夕啧啧的砸巴着嘴,其实什么也尝不出来。

    “不错吧?”

    “不错不错,相当不错。”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4

欧阳夕点头称是,而后伸出筷子夹菜。

    “好久没人陪我在家里吃上这么一顿饭了,哎——”

    冷山将凑到嘴边的酒杯重新放到桌子上,感叹道。

    “呃——阿姨不在家么?”

    欧阳夕将筷子放下,看着冷山装作好奇的问到,其实他一点也不好奇,只是觉得不回上这么一句,对不起这顿饭。冷山一阵沉默,这一沉默将气氛冷了下来。

    “她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冷山哀伤的说道,随即又道,“你不用自责,这事你不说,我也天天挂着,十年来我也就是红儿能给我一些安慰,但是几个月前,她却也……”

    “冷叔,她也……”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怎么说?”

    “还是先吃饭吧,你不是饿了么,这些事吃完了再说。”

    气氛一变,欧阳夕也就没什么心情了,但是饭还是要吃的。两个人沉默的将桌子上的饭菜解决大半——其实差不多是欧阳夕一个人解决的,冷山只是喝酒。

    “你信不信这个世界存在着……恩,怎么说,就是一些比较离奇的事?”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半晌之后,冷山突然问道。

    “离奇?你不会说是鬼吧。”

    欧阳夕装作怕的样子,身体微微蜷缩,冷山这才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个倒是没有见过,不过也说不准。”

    冷山如此说道,欧阳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不信,信了就神经病,多年的科学主义熏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破的了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有些东西确实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冷山说道,迟疑了一下,“你记得我前面跟你说的那些……有点奇怪的话?”

    “是指你女儿吗?”

    “不错,具体说,红儿并没有死,而是消失了,突然消失。”

    “是失踪吗?”

    “不是,是消失——凭空消失,我亲眼看着她就那么消失在我眼前。”

    “有这种事?”

    欧阳夕还是不太相信有这种事,满是疑问。

    “这些日子来,我在不停的搜索着这一类事件,以求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却是始终不得法门。”

    “她是怎么消失的?”

    “当时她在房间里,我还记得那是在早上。红儿一般起床都起得很早,但是那天却迟迟没有起来,直到我做好早餐上楼去叫她……我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她有回应,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却看见红儿漂浮在半空中,仿佛有什么将她抓着一般,红儿的脸上满是恐惧,她想挣扎,但是整个身躯却动不了。我急忙上前,但是突然间,她就那么消失了,什么也没有了……”

    冷山的语气凄惨,双手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欧阳夕被他说的有点毛骨悚然,但见冷山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说假话。

    “什么都没有?”

    “不是,当时在她的床头,有一本书。”

    “什么书?”

    “一本什么都没有的书。”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5

冷山看向欧阳夕,“那本书里面没有字,封面上也无半点痕迹,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但是看起来却相当古朴,似乎有了很长的年代,当时那本书的是打开的。”

    “你怀疑那本书?”

    “是的,红儿的房间并无其他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那本书。那本书原本我并没有见过,好像就是突然出现的一般,而且在那本书旁边总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亲身经历过,宛如……宛如看着那本书的时候,有一个庞大的世界反盯着你,似乎想将一切吞噬。”

    “佛说一沙一世界,何况是一本书。”

    “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真真实实的感觉到。我敢肯定,红儿被那本书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不为我们所知道的世界。”

    “你写奇幻小说的吧,你说的这本更新到第几章了?哈哈。”

    “我知道你不信,大部分人都不可能相信,这事太不可思议了,不是科学能解释的,尤其是你这种从小被科学主义灌输长大的人。你跟我来,有些事情,必需要亲眼见过你才会相信。”

    冷山说完,往二楼走去。欧阳夕站起来跟在后,其实挺奇怪,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在冷山后面,为什么又去看?这事老实说除了当事人的父亲小救了他一次,基本上跟他没什么关系。多年后,当欧阳夕想起这事,多少觉得有点命运弄人,也可以说是一种缘吧,当他走上楼梯之后,一切都会改变——他的生活、他的命运。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那样的活着。

    少女的心是粉红色的,但是却很少能看见少女的房间也是粉红色,粉红色的床、粉红色的衣物、粉红色的芭比,走进房间便是一阵让人庸懒想躺在床上的氛围。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一本略微发黄、古朴的书躺在那张粉红色的小床上。书的封面已经被打开,翻到第几页,欧阳夕不得而知,但是里面却是真实的一个字都没有,只是一种发黄的白,突兀的有点刺痛人的眼。

    “这本书,在红儿消失后,我一直都没有动过——也不敢动,我怕一动,红儿就再也回不来了。”

    冷山说话的语气确实可怜,就连很少可怜别人的欧阳夕都在可怜——这便是证明了。欧阳夕慢慢的向那本书走近,当走到床边的时候却被冷山叫住了。

    “你别靠的太近,我不想你也就这么消失了。”

    “你一直没有动过这本书么?就连靠近都没有?”

    欧阳夕第一句比较废话。

    “有。”

    “那不就是了。”

    欧阳夕给了冷山一个白眼,就坐到了那张粉红色的小床上,一股少女的清香扑鼻而来……欧阳夕突然涌上一股罪恶感,他觉得这时候不应该闻到这些东西,而且还在想象少女睡觉的样子,实在是罪大恶极,但就是抑制不住的会想。

    “别碰那本书!”

    冷山突然激动起来,欧阳夕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在不知觉中伸向了那本书,心猛然一跳,欧阳夕连忙清醒了一下自己的头脑,往旁边挪了挪。

    “谢谢冷叔,吓死我了。”

    欧阳夕拍着胸脯后怕的说道。

    “谢谢?我是怕你一碰这本书,红儿就再也回不来了。”

    冷山说道,欧阳夕想不通这会儿他为什么要这么老实

    “你不碰红儿就会回来么?”

    “我不知道……”

    “所以啊,为什么就不碰一下呢?不碰它你怎么了解它?不了解它有怎么将红儿找出来?”

    欧阳夕看着冷山说道,而后又看向那本莫名的书,手缓缓的伸去,迟缓了好几下,刚才那一幕他还记得,说不定这书还真是有什么鬼,万一要是和红儿一样突然消失,那岂不是冤枉?但是话都放出口了,自然是不好不行动,再说他还未完全相信这等超出科学理解的事情。还是坚定了一下,手朝那本书伸去。

    欧阳夕左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被右手抓着的书,书和一般的书并无太大差别,至少在重量上这样的。他不顾冷山有点害怕的眼神,将书合拢,封面上果然也是一片灰色的空白,欧阳夕左右翻看,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冷叔,我们来研究一下。”

    欧阳夕对着冷山招了招手,冷山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床上,和小疯子一起对着书一阵乱摸,良久除了没字依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重大的问题。”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5

欧阳夕突然看向冷山,说道。

    “什么?”

    “你为什么要找我来,你救我不会真的是偶然吧?为什么又要跟我说这些东西,难道是我长的很帅吗?又或者是你看出我知识渊博?”

    欧阳夕看着冷山的眼睛问道,冷山回看向他,良久之后,不怎么好看的笑,而后低下了头,半晌的沉默。

    “你想知道吗?”

    “我不想还问你做什么?”

    “你还记得哪次车祸吗?具体说是你被车撞之前那会儿。”

    冷山看着欧阳夕,不等他回答,自己接着道,“原本第一辆要撞上你的车是我的,这个你应该知道,但是你避过了。虽然当时我没有看清楚,但是当下车看到你站在车后的时候,我可以想象当时你是用右手撑着车头,而后腾空翻越到车后。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撼吗?那种敏捷和爆发力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即使这世界上最好的杂技演员和武术家,也不可能在这种突发情况下做出这在种反应。但是当时也只是震撼,随即你又被后面那辆面包撞上了,令我想到你极有可能是碰巧。但是回来之后,我越想越不对,世界上不可能凑巧能凑到突破人体的极限的。”

    “人体极限?”

    “不错。我想你应该知道国内几个母亲为了救孩子而做出了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吧?”

    冷山反问道,欧阳夕点点头。

    这些事岂有不知的理由?当年高中的时候,几个老师就不知道说了几次,被当作母爱之伟大的经典范例,最后衍生出无数个版本,从最开始的为救小孩掀开拖拉机到掀开火车,最后在学生中越传越离谱,有的人专门以杜撰这些事引起女孩子注意,某同学就曾说他自己从前亲眼见过一个母亲为了救被压在山下的孩子,将那一座山一给掀掉了,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说的那孩子是孙悟空,那伟大的妈妈是唐僧。那厮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指着前面的教学楼,说:知道么?那座山原本就在这儿,结果被掀掉之后变成了平地,政府废物利用,就在这儿建了这所学校。学校当时已经建了四十多年,那厮那时候才十六岁,旁人说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那厮说母爱岂是时间能阻的?周围一大片顿时哑口无言,那厮得意的笑,对着某女抛眉眼。

    “但是这还人体极限有什么关系?你这事纯粹是已经超出了科学能理解的范围,我现在都还有点不相信,就算是,但是人体极限科学有定义,扯的上么?”

    欧阳夕说道。

    “科学上人体极限的定义是什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大概就是人在恶劣环境中所能承受的极限,比如耐热、耐寒、耐饥渴等等等等,还有那个力量突然变强也算是,反正基本上人平常忍受或承受着什么,将这些东西放大到人承受不了的时候,人就会死。就叫人体极限,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科学上能解释一个人的力量为什么会突然增加到千百倍的程度吗?能解释一个人身体里的能量已经耗尽,但是却依然撑了十数天的事吗?”

    “不能,但是这基本上都归于坚强的意念一类。”

    “那意念又怎么解释?”

    “……大哥,你别逼我好不好,我不是科学家,也不是这方面的权威。”

    回答不出来就耍赖,这基本上是欧阳夕常用的招数。

    “呵呵,不光你说不出来,可能现在最权威的科学家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所以谁敢说这个世界上现在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就是迷信,就是不存在的?只是我们的科学还没到这一步而已,唐朝的人会不会相信现在写书不用笔,而是在敲一块‘盘子’?”

    冷山说道,然后看向欧阳夕,“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我相信你那次避过我的车,是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而红儿的消失亦这科学不能解释的原因,我想你可能会帮我找回红儿,所以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去学校找你,谁知道你正好在路上逃命——这是不是巧合的巧合。”

    “这也能扯到一起?”

    “我也不知道,我是没办法了。”

    “早知道那次就先给你的奥迪撞了就算了,起码比给一面包撞了有面子,还省了一件麻烦事。”

    “……你不愿意帮我吗?”

    冷山面带凄楚,哀求的看着欧阳夕,欧阳夕连忙转过头,装没看见。冷山见状,既然宛如孩子一般的哭了起来,脸上本不多的皱纹似乎在刹那间铺满了每一寸空间。

    “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办?天天帮你看着这本书,一页页的扫描,还是用高倍显微镜一个个原子的分析?”

    欧阳夕皱着眉头说道,冷山依旧在哪儿捂着眼睛流泪,欧阳夕心情又烦躁起来,“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学生。”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5

呜咽声在房间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欧阳夕坐立不安,仿佛这事真的是他的罪过一样。良久之后,他走到门边。

    “我先走了。”

    欧阳夕回头说了一句,冷山没有回答,依旧抱着头,凌乱的头发中,有几根突兀的白发在抖动,欧阳夕心一狠,转身大步的朝下走去。

    刚才下了几阶楼梯,上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钝物的沉重撞击声。欧阳夕身体一颤,转过头,又跑了回去。

    冷山倒在门边的墙壁边,身体在不停的抽搐,额头上的鲜血在汩汩的往外流,房间里的粉红被那抹鲜艳的红夺去了光辉。欧阳夕恼怒的冲上前,一把将冷山半抱而起。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么大一个男人难道就只知道寻死么?你为什么不继续想办法将红儿救出来,你这是干什么!”

    欧阳夕大声的对着怀中苍老而又疲倦的男人大声的吼叫着,冷山闭着的眼睛,慢慢的睁开,鲜血随之从打开的眼皮中侵入,冷山缓慢的眨着眼睛,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

    “我一个孤家寡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红……红儿都回不来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你难道就没有别的目标了吗?你难道什么都能舍弃?”

    “你还小,你不懂,到了这个年龄,你就会明白了。你知道吗,我跟红儿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我这一生最大的使命就是要守护着她,要让她幸福快乐。十年前,她却离我而去了,弥留的时候,她跟我说,她不在了,要我好好的照顾着红儿,要把属于她的幸福全部交给红儿,要让红儿成为最幸福的孩子。但是……现在红儿却不在了,我没有理由活着了,红儿回不来了,呵呵……”

    那笑比哭更凄凉,鲜血从额头倒流回去,将头发染成怪异的颜色,粘成一团团的。

    “去他妈的没有理由,你这么做是这个原因吗?那你为什么不早死,不早了结了自己,你这么做是在威胁我,是在给我压力,你他妈的混帐!”

    欧阳夕大声说道。

    “呵呵……红儿不在了,我又有什么活的资格?我没有守护好她……”

    冷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喃喃的说着话,眼睛又慢慢的闭上了。

    “好好好!你赢了,老子受不了一个人命压着,我帮你、我帮你还不成么?你听着,我帮你找回红儿,你要是给我死了,老子就把那本该死的书烧掉,让你的宝贝女儿再也回不来!”

    欧阳夕恨恨的说道,转过身,将冷山背在背上,刚走出两步,又折回来,将床上那本书塞在皮带下,背着冷山飞速的往外面跑。

    “谢谢……”

    背上的冷山,轻轻的说了一句,而后沉在了欧阳夕的肩膀上。欧阳夕并不会开车,幸好的是冷山住的虽然是离市中心比较远的地方,但还不至于荒芜人烟,不远处的马路上还是会有车开过,欧阳夕的运气比较好,刚在马路上站了没几秒,便有计程车开过。在答应交付两倍的车费之后,总算是答应让两个沾着鲜血的人上车。

    最近的医院并没有多远,冷山表面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失血虽然多,但是还不至于致死,只是那一撞力度实在是太大,大脑震荡严重,陷入深度昏迷,要是好的话,可能十天半个月就会醒来,要是情况不好的话,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欧阳夕最恨医生说这种话,什么叫情况好、又情况不好?确定不了的话,你当个屁医生?但是急是急不来的,欧阳夕在外面焦急的到处乱走。直到数个小时之后,冷山才被推进病房看护,性命之忧没了,欧阳夕也就没那么担心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倒是钱和谁来照顾的问题了,欧阳夕身上的钱还是有一点的,但是在医院这个吃钱的怪物面前,显然是太过于单薄了,还有冷山孤家寡人一个,谁来照顾?难不成还要欧阳夕来一把屎一把尿的守护着?他是死也不会愿意。

    欧阳夕跑到外面将银行卡里的钱全部取了出来,也就千把块的样子,保证金是够了,但是就这么点的话,过两天就有可能被医院给扔出来。忙活了一阵之后,欧阳夕再次跑回别墅,他记得冷山的手机在吃饭的时候是放在一旁的,里面应该有冷山的亲戚朋友什么的。

    欧阳夕拨通电话簿了的第一个电话,接的是一个女的,欧阳夕现在是没那个心情腹诽,要是平常……

    “冷经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女声说道。

    “我不是冷经理,他现在出事了,你知道他有什么熟识的人么?你赶快把他们都叫来,到西城区的XXX医院,快点,还有准备好钱。”

    欧阳夕说到,而后又重复了一次医院的地址,而后又马上拨通第二个电话……到晚上的时候,医院里已经站了一大票人,看来冷山平常对人还不错,欧阳夕在里面能看出有些人是真正的担心,而不是来过过场的。这样他便放心了,和其中的几个人交涉了一下,才知道冷山还是一老板,平常对下属还不错,要是别人,别说是来医院了,可能公司就被搬空了。有这些人照看着,欧阳夕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将自己的手机号码交给其中几位,叫他们有什么事通知他后,他便离开了。

    待一切办完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回去洗了个澡之后,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觉得今天是见鬼了。

    难道真的是见鬼了?欧阳夕清晰的看到一条鱼从不远处飞过,一只麻雀在水中冲天而起,然后扎进水里,荡起一圈圈清凉的涟漪。几个人双手撑地倒立着,往后退着行走,欧阳夕怪异绝伦的看着他们,他们也注意到了欧阳夕,先是惊愕的眼神,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这个人竟然倒着反走,哈哈哈哈,大家快来看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6

一个倒立的人大声笑到,周围突然走出了无数的人影,他们脚在上,头在下,双手撑地,看着欧阳夕哈哈大笑,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笑声汇成了一片,冲击着欧阳夕的大脑,他突然烦躁起来,接而大怒,他怒视这这些倒立的人。

    “我没有倒立!你们才是倒立!你们才是!”

    欧阳夕大声喝道,但是那些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哈哈大笑,不停的说着:哈哈,倒立的人,哈哈哈哈。欧阳夕极端恼怒,他猛的冲上前,将那些倒立的人,一个个的掀翻,踹倒在地。

    “你们胡说,我没有倒立——我没有倒立!!!”

    倒在地上的人,又一个个的爬了起来,一只只脚宛如手一般的指着欧阳夕,宛如疯子一样狂笑起来,莫名的惊恐猛然袭上欧阳夕每一个毛孔。

    “你是怪物,哈哈,一定是怪物。”

    倒立的人们再次将笑声暴上了一个高潮。

    “我不是!你们才是!我不是!”

    欧阳夕猛的坐起来,清晨的冷空气从窗户袭进,满身是汗的欧阳夕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缩进被子里。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欧阳夕头疼的思索,从前最恐怖的梦,也就是身边的人一个个变成了饿鬼,抢着要吃他的肉。倒立的人有什么可恐惧的?欧阳夕觉得自己是神经病,不就是指着他笑几声么?

    平常欧阳夕是不睡懒觉绝不罢休的,哪怕是因此而翘课也在所不惜,但是今天他却实在无再睡下去的心情了。还真不巧,今天早上似乎还真有两节课,欧阳夕洗漱完毕,耷拉着脑袋去了教室。他难得来上一次课,但是却不代表别人要他上课。刚进教室和英雄以及狗尾巴花互抛了一阵白眼,就被旁人告之,系主任找他去办公室聊天。欧阳夕早猜到有这子事,惊讶倒是不会,只是奇怪系主任这么冷的天气既然还能起的来,实在是值得表扬的好事。

    去的时候,系主任正在喝茶。主任姓毛,头发也和毛主席一样秃了顶,乍一看去还真有点毛主席的样,但是却无毛主席的才,在欧阳夕看来,毛主任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靠关系和后门溜到这个位置上的,哪里能和咱毛主席枪杆子里出政权,靠硬本事打下咱们这个大好江山的功绩相比。欧阳夕这辈子崇拜的人少之又少,毛主席是一个,小波同志是一个,既然毛主任比不上毛主席,也比不上小波,自然是不能得到他真正的尊敬。他也是不客气,毛主任还没叫他坐,他便自己在一旁拉了一张凳子,一屁股在旁边坐了下来,还自作主张的从旁边拿了个一次性塑料杯,分享了毛主任的一杯茶。

    其实欧阳夕和毛主任也算是熟人——他经常和毛主任聊天,不然倒也真不敢这么大胆。

    “小夕啊,你父母走的时候,可是再三嘱咐我要管好你,说你这个孩子野惯了,怕是一下子收不了这个性子。我刚开始还不信,能凭本事考到咱们这个学校的,能有坏学生么?但是……哎,你太让我失望了。”

    毛主任捶胸的说道,痛心疾首的不得了,低头感慨了一阵,欧阳夕假装没看见一般,继续喝茶,喝完一杯,又去拿毛主任眼前的茶壶,被毛主任发现,先下手,将茶壶夺得,倾倒一空。而后将茶壶放到欧阳夕手边,说,“别客气。”

    欧阳夕确实不想客气,但是茶壶已经空了,他恼怒的将茶壶丢回去,毛主任颇为得意。

    “说说吧,你和班长还有英雄(懒得给不重要的人取什么名字,还是这样比较形象,大家看起来一目了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毛主任喝了一口茶,而后双手反复擦着茶杯。

    “不就那么点破事呗,还能有什么事,他们也跟你说了吧,相信还加了不少颜料,染的五彩缤纷的,肯定忒精彩。”

    欧阳夕说道。

    “不就是怕他们加颜料嘛,一方说的不算,才叫你来,看看你有什么说法,将事情弄清楚不就好解决了嘛。”

    毛主任说道,他倒是有耐心,别的领导说不定当场就发飙:我让你说就得说!这方面看来,毛主任倒算的上一个和蔼可亲的人,还不是一无是处。

    “有什么可说的,这事大概你也能猜的到。”

    “嘿,你这态度可是不对,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怎么解决,我是想这事就轻解决,你已经背了一个处分了,再加上一个,你还有三年多,怎么混?”

    “不就那么混呗,不过我先得认了,这事我有不对。不过我可得声明,我绝对没有说她是狗的意思啊,这个得先说了。还有英雄那纯粹是多管闲事,跟你说啊,那个班长实在是太嚣张了,我看她不惯,知道么?”

    “你看不惯就得侮辱人家是狗?”

    毛主任脸色正式了起来,有点严肃。

    “我不是跟你说了没有么?”

    “你这算是耍赖么?全班人都听到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7

“他们那是断章取义,我后面还有个省略号,他们没看见么?”

    欧阳夕颇为不岔。

    “反正不是什么好词就是了。”

    毛主任皮笑了一下,“这次你犯的不轻,不但骂了人,还打了人,要是处罚轻了,肯定不能服众。”

    “打的事不是英雄先动手么?难道他跟您说是我先动手?这厮也太无耻了吧。”

    欧阳夕激动起来,看样子是想马上又扑下去找英雄麻烦。

    “坐下坐下,年轻人老是那么毛躁,就不能安静一会儿么?英雄跟我说了,确实是他先动手的,但是却是一时冲动。”

    “哈、哈、哈,冲动?冲动就能解释了么?实在太好笑了,我这会儿下去把他一刀捅了,然后再说我是一时冲动,就没事了?”

    “胡话!”

    毛主任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声音大的将欧阳夕吓了一大跳,“尽在说胡话,我叫你来谈话就是想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不然我就直接开一次会,照规则条例将你处置了,还叫来干什么?你还尽在这儿给我瞎捣乱。”

    “对不起。”

    欧阳夕马上乖乖的低着头坐在哪儿,手指纠缠着,似乎害怕的很不安。

    “行了、行了,你别给我装那样子。我也是受你父母之托,又是一个热诚的教育工作者,真心的想你好,不然我管都懒得管。”

    毛主任说道,欧阳夕这才确认自己的父母确实在这儿走了后门,自己送的那条烟可没这么大的能量,只是不知道送了多少,才让毛主任这么卖力——不过想想应该不会少。

    “之前我跟英雄还有班长也聊过了,他们也不想将这件事闹的太大,只要你诚心向他们道个歉,再在班上表一下态,交份检讨就差不多了。你得给我记住了,态度一定要端正,不然到时候我可也就帮不了你了。”

    毛主任说道,欧阳夕觉得罗嗦——你这不是都跟我解决好了么?还废这么多话做甚?

    “那个——一定一定,您放心吧。这次就麻烦您了,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欧阳夕做阿谀奉承的嘴脸说道,毛主任不耐的抬了抬手,欧阳夕卑躬屈膝的往门边退,然后溜了出去。出门后马上变了一副嘴脸,不屑的往回走去。

    到了教室之后,恭恭敬敬的给那对奸夫淫妇深沉的弯腰道了歉,而后要赶制了一封道歉书,跑到班主任哪里听了他的半天罗嗦之后,这事总算是结了。下课之后,欧阳夕才记得医院里还躺着一个人,又马上往医院跑去。

    对于冷山这个人,谈不上什么好与坏,他对于他那撞墙来胁迫他的手段,有点儿上心,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为什么就偏偏找上他?不过他倒是很欣赏冷山对妻女的那份心,这才是他帮他的最大原因——虽然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帮,要是平常人,管他去撞墙还是喝农药,他看都不看一眼。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间淡粉红色的小屋里面躺的那个主人。其实骨子里,他还是想当英雄的,特别是救美的英雄。在进入那间小屋之后,他就勾勒了好几次那个他还没见过的红儿的音容相貌,想象着她在一个深渊里伸着手,而后他将那只粉红色的小手,轻轻的握住,拉入她的怀里——他还蛮期待的。

    一想到这他就热血沸腾,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咱的红儿千万不要是一只从侏罗纪穿越时空来到这儿的恐龙。

    但大抵应该是不会的。

    他如此想道,信念又坚定了一下。

    冷山现在依然深度昏迷,欧阳夕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病床边上守着一男一女,那女的便是昨天欧阳夕第一个电话接上的女人,是冷山公司的员工,那男的也是。两人是换了另外一个晚上的班,只是眼睛微红,看起来精神头并不是怎么好。欧阳夕在旁边坐下,询问冷山的情况,话语之下,那女人便突然问起欧阳夕是冷山的什么人。欧阳夕顿时哑了火,他是冷山的什么人?什么人都不是。两天前,两天之前他们还只见过一面,就算现在,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欧阳夕不知道怎么回答,搪塞了半天才嘟囔着说自己是冷山的亲戚,在这读书,不时的会去冷山家里走走,昨天刚去的时候,就见冷山倒在了血泊里。

    两人也没有什么怀疑,只是感叹,感叹好人为啥总是多灾多难,说着说着,那女人又哭了起来,旁边的男人不停的安慰着。欧阳夕见了女人哭,又是烦躁,跟两人说了声下午还有课,麻烦两位代为照顾之后,匆忙的就走了。

    其实下午没课,那只是托词而已。但从医院出来后,欧阳夕却有点不知道该到哪里去了,进大学并没有几个月,大多数的时间又是在医院躺过去的,再加上他在班上人缘极差,要嘛就是从来都没交流过,要嘛干脆就是仇人——如英雄和那狗尾巴花。

    想了想还是决定回自己的狗窝去上网,电脑是父母让从家里搬来的,那货是高中的时候欧阳夕赶时髦要学电脑,死逼着父母买的,买来之后,确实也学了——不过学的是QQ,别的倒是一点也没学会,五笔都懒得学,现在还在用智能ABC敲字。二老并不会用电脑,家里再无小,放着也没用,大学也总得有个电脑装装样子,开学的时候和着行李一起搬了过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7

拦了辆的士,说了地址之后,司机便往回开。的哥善谈,这的哥也还行,一路上有说有笑,一顿乱扯,从大学生要以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为目标、学好三个代表到秦始皇抽什么牌子的雪茄之类,欧阳夕也是混帐之人,两人相见恨晚,相互留下了手机,欧阳夕承诺将来要打车一定找他。可是欧阳夕的笑没能维持多久,路行过了一半之后,他才记得昨天钱全部交给了医院,身上的几张毛票,早上的时候已经用完了,顿时心里直冒汗。

    “老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

    欧阳夕笑着说道,脸色不变。

    “说来听听?”

    “话说啊,和你们有关来着。就是一个人打车,到了点之后,问司机多少钱,司机说十五,可是他身上只有十块钱,司机硬拉着他不给钱不让下车,结果那人无法,对那司机说:我就只有这十块钱了,要不你开回去一点吧,我不坐这么远。呵呵。”

    欧阳夕心虚的笑。

    “哈哈,这个听过听过,当时笑的差点就岔气了,哈哈,你说怎么会有这么混帐的人呢?打车也先不看看自己的钱包。”

    司机笑着说道,转过头突然见欧阳夕表情怪异的脸,笑容顿时消失,“小哥,你开玩笑吧?不会是真的吧?”

    欧阳夕动也不动的看着的哥,献出羞涩的笑。

    “我看看表……才十七块,到了也就二十一二块的样子,你不会真的没有吧……好,你说说你还有多少?咱们哥儿两,两块钱的话,也就算了。”

    “你还是送我回到来的时候的医院吧。”

    欧阳夕苦着脸说道。

    的哥脸色这才彻底的变下来,暂时客串起了非洲兄弟——全黑了。

    的士在欧阳夕的小窝下面停了下来,的哥满脸客气的将欧阳夕送下车,百分百的微笑服务。

    “老哥,你不用这么缺德吧,为了二十几块钱就把我学生证都给扣了。”

    “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小兄弟多谅解一下我们这些穷人,这个学生证我先暂时先给你保管,到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我马上就给你送来,成不?”

    “行了行了,你走吧,真是的。”

    欧阳夕甩甩手走了上去,学生证现在也没有多大用处,就先给他押着好了,刚一进房门,欧阳夕就给家里挂了个电话,倒是有点不好开口,平时他在大手大脚,但是两千块钱,再加上原来的生活费,一个月还没到就完可,也说不过去,支吾了半天,最终才开了口,结果自然少不了说教,欧阳夕头大如牛,将手机脱离耳朵半天,才放回去。

    被训了一顿,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不过总算是答应今天给他打点钱来,算是一个安慰了,他心情稍稍好过了点。中饭还没着落,又没可蹭的地方,实在恼人。欧阳夕一屁股在电脑前坐了下来,打开机子,挂上QQ,随便点了个头像,上去就是一顿胡扯,对方不知他在说什么,欧阳夕自得其乐,就这么一直到了傍晚,查了一下网上电子银行,钱到帐了,他才兴奋的跑下楼,大吃了一顿。学生证他还真是不急了,就先给那厮先保管着,到时候要是不见了,还可以反敲他一笔,看他还嚣张不嚣张。

    夜幕匆匆降临,人常说时间不饶人,欧阳夕觉得没有有什么好饶不饶的,人心不会满足,老是觉得自己少了什么,或者完成不了的,便会怪在时间之上。其实大多时候,是人不饶自己,而不是时间。时间还真冤枉,莫名其妙背了那么多黑锅,还没处申冤,窦娥还可以对着天嚷上几句,天还回应的在六月天下了一场违背自然的雪,让人震撼了一把,时间大概只会躲在厕所里哭。

    欧阳夕没觉得什么匆匆的,他生活无忧,将来的事他根本就不曾考虑过,就算到时候顶不住,还是时间帮咱扛着,没什么可怕的。

    那本书还在床头的小柜上静静的躺着,欧阳夕坐到床上的时候,才蓦然记得昨天将这本书带了回来,倒是一时给忘了。书是开的,欧阳夕不知道什么是翻过这本什么都没有的书,权当它是风吹开的,伸手拿过,随便乱翻了一通,而后将书合拢丢在柜子上,倒下便睡。

    冰冷的夜风在外面肆虐,不时将床边的窗户吹出各种嘈杂的声响,妄图将这阻隔撕碎,但是却是徒劳。风似乎累了,或者又是南往了,窗外安静了下来,房间里除了欧阳夕安静均匀的呼吸声之外,安静的只剩下安静。

    床头的柜子上突然有了动静,那本书仿佛有人掌控着,封面缓缓的打了开来,而后空白的书页哗啦啦的作响,而后在一页停止了下来,摊着,似乎有人在俯身阅读。书页闪出一阵轻微的光芒,那似乎是字,也似乎是一副画面……

    一条鱼用它短小的鱼尾在空中奋力的摆动着,快速的从欧阳夕的眼前游过。欧阳夕又到达了昨天的梦中,仿佛穿越了时空隧道一般,一切和昨天都是那么相似。那群倒立后退行走的人们,又围到了欧阳夕四周,他们依旧疯狂的大笑,指着欧阳夕大声说着:怪物!怪物!

    欧阳夕对着那个离他最近的倒立人就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正中那个倒在下面的脸上。

    “我呸,吓了我一次,还想吓第二次。你们以为你们真的很恐怖啊,切,莫名其妙。”

    欧阳夕不屑的说道,周围笑的声音突然停止了下来,一双双从下而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欧阳夕,那个被欧阳夕唾了一脸的倒立人,一只脚宛如手一般,怪异的扭曲往下,将脸上的唾沫擦干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7

一双双视线愤怒起来,宛如一朵朵火焰在一双双眼睛里燃烧,接而越烧越烈。

    “不是吧,不就唾了一口唾沫吗?用不着这样吧。”

    欧阳夕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双双变得疯狂起来的眼睛,心里一阵发毛,“各位大哥,我认错还不行?对不起啊,大哥们,小弟我知错了。”

    “怪物——你是怪物,滚出去,滚出我们的世界!”

    那倒立的人大声说道。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我们的世界……”

    愤怒的喊声汇聚成了一片,在欧阳夕四周盘旋环绕,经久不绝。

    “你以为我想来啊?我有什么办法?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不做其他梦,偏偏天天要到这里来。”

    欧阳夕喃喃的说道,真的是很无奈。

    倒立的人们依旧在怒吼着,欧阳夕眼睛突然一动,他俯下身体,双手撑地,然后双脚一用力,也学着倒立人一样,倒立着。

    “各位大哥,这样行不行?”

    欧阳夕有点艰难的说道,他搞不清楚,以前梦里飞都可以,现在倒个立咋也这么困难。周围再次变的寂静,一点声响也没有。

    被唾了一口的那个倒立人突然转了个身,背对着欧阳夕,而后双手快速的在地下撑动,就宛如常人的脚一般行走。他走到欧阳夕的身前,才再次转过来,倒立在地下的脑袋平视着同样倒立着的欧阳夕的脑袋,眼神里全是愤怒,在上方的脚猛的一弯,将欧阳夕推翻在地,欧阳夕倒在地上一阵哀号。

    “你有没有搞错!我正着走你们叫我怪物,叫我滚出去,老子现在和你们一样倒立着,你他奶奶的还踹老子。”

    欧阳夕愤怒的说道。

    “你为什么要倒立,为什么?为什么要倒立。”

    倒立人看着重新双脚着地的欧阳夕,大声喝道。

    “你说我刚刚倒立?那就是承认你们自己是倒立咯?”

    欧阳夕突然笑了一下,反问道。

    “没有!我们没有!你这才是倒立,我们是正的,你才是倒的!”

    倒立人又激动起来,周围的倒立人已经有微微的骚动了。

    “你刚才明明就是说了,为什么不承认?”

    欧阳夕平淡的说道,他已经不以为奇了,俯视着那个离地约莫四、五十厘米的脑袋,“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倒立着行走呢?是为了迎合这个倒立的世界,还是别的什么,总有个原因吧?”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倒立……”

    倒立人喃喃的说道,先是欧阳夕眼前的这个倒立人,而后所有的倒立都喃喃的说着,在空中聚集、合拢为一句话:我们为什么要倒立?

    一滴泪水从欧阳夕眼前的倒立人的眼前滑落,而后所有倒立人全部嗷嚎大哭起来,汇合起来哭声苍凉的连欧阳夕都有点难以抑制的感觉——他既然也想哭了,虽然他自己觉得很莫名其妙。

    所有一切在刹那间又消失了,只有那个倒立人还倒立在欧阳夕的面前,他看着欧阳夕,眼睛里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涌动,他突然微笑起来。

    “能这样走真好。”

    他说,“像人一样。”

    “你本来就是人啊。”

    欧阳夕回答道,倒立人一愣,随后轻轻的说了声“谢谢”,而后身影消失不见,周围一片苍白,如漆黑的夜,又如在茫茫的雾之中。欧阳夕分不清楚是什么颜色,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欢迎你进入这个世界。”

    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7

“真是个奇怪的梦。”

    他说,已经是十一点钟了,匆忙的穿上衣服洗刷之后,就下楼买早餐吃,柜子上的那本书,翻开的已经不是昨晚的一页……早餐店很近,就在楼下。欧阳夕在满是污痕的椅子上坐下,叫了豆浆油条,老板将东西送到,刚想转身离去,却被欧阳夕一把拉住了,他看着老板。

    “你为什么不倒立着走呢?”

    他问。

    欧阳夕有点糊涂了,这两天的梦实在是太过于真实,虽然他再三告戒自己那只是一个梦,但是还是觉得不对,他觉得自己好像就如庄生梦蝶一般,早上醒来之时,他甚至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搞的早餐店熟识的大婶以为他发神经,旁人一阵侧目,纵然他脸皮厚过城墙,还是忍不住有点异样的感觉。

    难不成自己真的神经有问题?

    “欢迎你进入这个世界。”

    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由在耳边回响,那句话之后,梦就散了,他还来不及说一句“谁?”,就已经醒来了。那些倒立人最后的哭泣和眼泪给了他太大的震撼,这种震撼是从心灵里直接涌上去,直冲到大脑,倒立人一定有他们辛酸的秘密,欧阳夕甚至有种感觉——这些倒立人原本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红儿!”

    欧阳夕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飞也似的跑了回去。他有一种猜想,我这两天的梦是不是就是那本书里的世界?倒立人会不会也如红儿一般,是被那本书从这个世界上吸进去的?那红儿在哪里?是不是也是倒立人中间的一员?

    该死,竟然忘了问一下他们中间有没有一个叫红儿的。

    欧阳夕恼怒的拍了拍脑袋。那本书依然在柜子上静静的躺着,欧阳夕抓过来就是一阵猛翻,但却是徒劳。

    难道非得睡觉才能进去吗?那红儿的事怎么解释?

    欧阳夕突然恼怒起来,一把将书甩在地上,双脚踏上去一阵猛踩,书页纷纷破碎,四处乱飞,欧阳夕狠狠的踢了一脚。

    “靠!”

    直到踩的累了,欧阳夕才一屁股坐回床上,看着下面乱七八糟的一堆纸屑,静静的出神。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相信了这码子事?X他奶奶,疯了——我一定疯了!纸屑在轻轻的抛动,欧阳夕没拿他当一回事,只以为是风吹的,毕竟纸屑就那么重,打个屁都要抖三抖。纸屑动作越来越大,既然扬到了空中。欧阳夕转过身,想将窗户关上,却愕然的发现是紧紧关着的,一丝风也吹不进来。

    纸屑在欧阳夕身前疯狂的舞蹈,不断的变幻着形状,一会儿是一人形,一会儿又排成螺旋疯狂的旋转。欧阳夕看了半天之后,才惊恐的大叫了一声。

    “鬼啊!!!”

    猛的从床上跳起,手伸到门把上却怎么也拉不开,汗从欧阳夕的头上滴落,他惊恐的大叫,那纸屑却依旧在不停的变幻。最初只是形状,但是片刻之后,似乎有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似哭、似笑、似女子轻声的私语、似野兽的咆哮……门是怎么也打不开了,欧阳夕无力的回过头,纸屑组成的倒立人,在他眼前倒立着,嘴在上的脸扯出一个微笑,看着欧阳夕。

    “过来啊……过来……”

    倒立人说道,声音冲满了诱惑。欧阳夕一愣,而后一屁股靠着门坐了下来,他慢慢的将脚上的拖鞋扯下,拿在手里,而后突然朝纸屑倒立人砸了过去。

    “过来你妈!靠,拿这东西引诱我,要也找个美女撒,没水准。”

    欧阳夕喘着气说道,他现在倒是不害怕了——反正害怕也没用。拖鞋正中纸屑倒立人的腰部,纸屑向四周散了开去,待拖鞋落地的时候,又聚了起来。却不再是倒立人,而是一个少女的轮廓。这个纸屑倒是蛮敬业,连头发都模拟出来了,少女对着欧阳夕妩媚的一笑。

    “过来啊……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么……过来啊……和我一起……”

    她说。

    “你是红儿?”

    欧阳夕一下来了精神,眼睛盯着那少女。

    “过来啊……和我一起……”

    那少女依旧机械的说着。

    “难道红儿你是傻子?”欧阳夕对着那少女问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8

“过……”

    “救命啊!……老大你换句新台词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过来啊……”

    “导演在哪儿?老子退票——老子不看了!什么东西!”

    欧阳夕大怒,抱着头大声叫道。突然恐惧再次涌了上来,他的脑袋随着那机械的声音,一点点的疼痛起来,不断的累积着。

    “过来啊……过来……”

    少女依然低沉的说道,欧阳夕抱着脑袋,痛苦的哀号,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唰唰”滚落。

    “别说了!你他妈的别说了!啊!!!”

    欧阳夕狂叫到,抱着头满地打滚,就如正被三藏施紧箍咒的孙悟空一般。房间里原本就乱七八糟一片,如今被他这么一滚,更是凌乱。滚地的欧阳夕猛然暴起,向那不停嘟囔的少女扑了过去,他纷乱的脑袋似乎已经忘记了那只是一堆纸屑幻化而成的,纸屑随着他扑来的气流向四周飞散,欧阳夕扑空,身体下落,一头撞在柜角上,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纸屑再次合拢,化成一个螺旋,快速的旋转,旋尖将在那被踩皱的书封面上扫着,而后一片片快速的组合。片刻之后,书页完好无损的重新合上,就连封面的褶皱也在慢慢的自然拉伸——书又如之前那般安静的躺在地上,而后自然打开——正是昨天晚上梦后的那一页。欧阳夕的身体非自然的缓缓浮起,被固定在书的上空,而后突然消失……

    ……

    太阳天蔚蓝的天空高高挂,一多小花正在奋力的开放,和风吹过轻轻摇曳,湖水中有金色的小鱼破水跃出,而后砸出好多好多泡泡,还有一圈圈金色的涟漪。一只白鹭从水面穿梭而过,长嘴快速的扎破一个泡泡,却什么也没抓到,它在空中气恼的叫……

    一只灰色的兔子在草丛中蹦蹦跳跳,一只大手突然出现一把将它抓住。

    “哈,总算是给俺抓到一只了,宰了先。”

    一个声音张狂的笑道,满脸笑容的看着手上的兔子,兔子似乎一点也不怕,用那对红色的眼睛看着抓着它的人。欧阳夕猛然一呆,他被震住了——那兔子的眼睛里什么情绪也没有,虽然欧阳夕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胡扯,但是确实,那兔子的眼神太过于呆滞,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灵动的生灵应该拥有的,似乎如一根木头一般——不错,就是木头。

    欧阳夕摇摇头,将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中剔掉,又开心起来。

    “大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我也是饿的没办法不是?大不了下辈子你投胎做个人,我下辈子当兔子给你宰?哈,就这么说定了。”

    欧阳夕笑眯眯的向湖边走去。说也奇怪——欧阳夕觉得奇怪,奇怪这个梦怎么老是做不完?他已经在这个空间游荡了好久,奇怪、恐怖的事倒是没有怎么发生,只是很饿——梦里也会饿么?

    不过可以有一件事可以确定,这肯定不是在他的现实世界,因为这里太美了,天空太纯洁、太蓝了,现实中根本是不可能有的。

    湖里的水冰凉冰凉的,手一伸下去欧阳夕几乎就呻吟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兔子被他绑住了腿丢在了一旁,一点也不挣扎。欧阳夕洗了手,又洗了脸,最后受不了又跳下湖洗了个澡,小湖的宁静顿时被他打破,奇怪的是周围的芦苇中竟然没有鸟冲天而起,欧阳夕明明就看到有几只白色的身影在芦苇中穿梭。

    良久之后,欧阳夕爬上岸,对着兔子却又犯难了,打火机身上是有的,但是却没刀,总不能连兔子毛和一肚子内脏一起烤吧。欧阳夕抓了良久的头,最后将那兔子腿上的藤蔓给扯掉,放走了,兔子走的不急也不慢,就好像当初还没被抓的时候一样——缓慢的蹦跳。欧阳夕简直有点怀疑那兔子是不是在藐视他。

    “兔子大哥,拜拜,我没吃你,下辈子咱们就不用换了吧。”

    欧阳夕对折那兔子招了招手,而后气恼的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托着脑袋看着夕阳——竟然已经是傍晚了。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实在是恼人,晚饭还不知道哪里找呢。

    夕阳西下,鸟儿归巢。看来梦里也是一样的,欧阳夕如此想道。湖面上有漂亮的白色的鸟飞翔着,而后扎到了芦苇堆里,哪里有它们温馨的小窝,欧阳夕刹那间多愁善感起来,思想无限的放大。小时候的梦想又悄悄的溜了回来。

    要是我能飞多好啊——像鸟儿一样,可以在云上搭一张床,然后躺在上面看星星、看月亮。

    小时候的他这么想。

    要是我能飞多好啊——像鸟儿一样,可以在云上搭一张床,然后躺在上面看星星、看月亮。

    现在的他也这么想。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把白云捏成一个个白白的大馒头,然后用来填饱空荡荡的肚子,呵呵——真好。一想到这儿,欧阳夕又摸了摸异样的肚子,干巴巴的吞了两口唾沫。一条鱼又跃出了水面,在不属于他们的空中玩着杂技。

    欧阳夕“哎呀”了一声,恼怒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兔子长了一身毛,鱼不会也长毛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8

深水处就别想了,嘎子的本事他是没有,他在水里也就那点本事,下河洗澡的时候,水要是急点的话,说不定就当了鱼的饲料了,更别说去深水处抓鱼。但是鱼总要找吃的吧,尤其是在这似乎是没人的地方,鱼最喜欢往浅水处游,那里长满了水草,所以很好抓。这个是有例子的,且不论欧阳夕小学时候那篇关于北大荒的课文(叫什么名字忘了),就是夕爷爷小时候常跟他讲的在他们以前老家的那个小水洼子里,一天用双手抓了几百斤鱼的牛语依然在欧阳夕耳边回荡。几百斤倒是不用,欧阳夕只要一斤来填饱肚子就好了。

    欧阳夕急不可耐的往浅水处的芦苇丛中摸去,轻脚猫腰,一副贼样。

    欧阳夕从芦苇丛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抓着却不是鱼,而是几个蛋,有白色的,还有绿色的,上面有一个个灰白色色小点,漂亮异常。欧阳夕进芦苇丛之后,还没发现鱼,倒是先看到了鸟窝,伸头往里面一看,里面躺着白花花的鸟蛋,欧阳夕双眼放光……不过奇怪的是,旁边不是没有鸟在,但是鸟妈妈却好像没看见一般,任他拿取。它这么好客,倒是搞的欧阳夕挺不好意思的,也没多拿,只拿出一个,然后又找到了好几个鸟窝,才有了如今手上这个数儿。

    欧阳夕乐滋滋的把蛋放在草坪上,然后飞奔好远,忙了半天,才找到一些干柴,又急忙的跑回来,如此几个来回。总算是有了比较可观的量了,烧几个蛋大概是够了。欧阳夕麻利的将蛋拿上,而后从怀里掏出钥匙串,拿出里面的小刀,在每一个蛋上挑出一个小洞,点燃了火堆,在旁边挖上几个小洞,待烧了一会儿后,将蛋放在洞里,然后用刚刚才化成的灰烬覆盖住。这种勾当,欧阳夕小时候没少干过,其实这大多还是夕爷爷教的,夕爷爷在他小的时候总是跟他说一些他小时候的事。前面说的抓鱼啊,掏鸟窝、烤鸟蛋啊,偷玉米啊等等等等,这是欧阳夕小时候一笔不小的财富,小孩子好奇,听过之后,便急于模仿,那时候家里的鸡蛋没少被他偷过,有一次玩的过火,在他小小的卧室里玩烤鸡蛋,结果差点就把房子烧着了,一向严肃的夕爸,将小欧阳夕狠揍了一顿,结果还是善良的爷爷,出面将小欧阳夕拯救出了地狱……现在的他常常怀念爷爷说话时会抖的胡子、那根会为了他而去抡到他爸爸身上的拐杖,还有那双会将父母孝敬给他的糖果,自己舍不得吃,而偷偷塞到宝贝孙子口袋里,常常会颤抖的满是皱纹的手……小时候欧阳夕粘着爷爷的日子占了大多数,小欧阳夕觉得爷爷最好了,是大大大大……好大好大的英雄。现在——他依然那么觉得。

    鸟蛋热乎乎的出炉,欧阳迫不及待的用棍棒将一个个粘满灰烬的蛋,挑到湖里。这样不仅可以将上面的灰尘洗掉,还可以让蛋快速的冷却下来,好快速的让某人得以填饱肚子。刚刚受热,马上又被扔到水里的鸡蛋,由于热胀冷缩,弹壳都已经自己裂开,拿在手上,轻轻一拨,便马上掉落。

    欧阳夕一边吃一边怪叫,肚子饿的人吃东西时总是觉得别样的甜美,尤其是这种好多年没有回味过的滋味……

    湖边晚上水气重,天一黑下,便腾起了一片片的雾。月亮露出来,还有一片片的星星,透过雾气,视线都变得朦胧起来。半夜的时候,欧阳夕被一阵夜风浇醒,迷糊的爬起来,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冷是有一点,不过不是那么严重,倒是这粘在身上的衣服叫人怪不舒服。

    欧阳夕思讨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换个地方,四周扫视了一眼之后,嘿嘿一笑,将身的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在湖边大喊了几声之后。往回跑去,他还记得前面拣柴火的时候,那边有一片小小的树林,那下面躺躺应该不错。

    月儿明亮的就像一盏大灯,地上的东西虽然不如白天看的那么清楚,眼睛睁开一点,便也不会认错了。欧阳夕如兴奋的如一只野兽,一边狂奔,一边大声的嚎叫、歌唱。他唱:

    “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地人,泡妞赌钱放屁,爱与被爱同样受罪,为什么……哎呀!”

    嘭!

    ……

    欧阳夕昨天晚上没注意躺在什么地方,他一路狂奔之后,累的受不了,靠着一棵树就睡下了,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中午。倒是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棵树在和他说话。欧阳夕醒来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在梦里既然还会做梦,恩,梦中梦,这个以后倒是可以用做吹牛去赚点虚荣。还有树怎么会说话?果然是梦啊。欧阳夕想道。

    睁开眼睛扫了一周之后,才知道靠的这棵树只能称的上是小树——小苹果树,欧阳夕很纳闷,明明昨天在湖边的时候还在拣蛋,鸟生蛋的季节应该是春季,但是这棵小苹果树上面既然挂着苹果!实在叫他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树上的苹果还是青青的,但是也不至于在春天就那么大了吧,难道这是新品种的大棚苹果?

    最后欧阳夕还是决定,用“梦”这个字将这个悬疑给解决了。他很乐天,有了粗略的想法就可以了,自然不会去想另外一些让人头疼的东西。他还觉得有苹果是好事,虽然没熟,但至少可以补充维生素,再说青苹果酸也有酸的吃法。

    想着欧阳夕就伸手去摘,但是手刚碰上一只苹果,他却猛的愣在哪儿。

    “是谁!是谁?”

    欧阳夕转过脑袋的警惕的说道,但是身后却无人影。摇摇头,又将刚刚脱离的手抓到了苹果上。

    “不准摘、不准摘。”

    一个听起来应该是一个小女孩子的声音在欧阳夕脑袋里响起,声音很焦急,好像随时要准备哭起来的样子。

    欧阳夕又将脑袋转了一周,还是没看见一个人影。

    “哪位大姐在哪里叫?是你的苹果你就出来,别躲在一边吓人啊,真是地,你不出来我就摘了。”

    欧阳夕对着四周说道,半天还是没看见半个人,他抓了抓头,“真是见鬼了。”

    “我真的摘了。”

    欧阳夕说了一句,手马上伸到苹果上就往下一扯,谁知一下子竟然没扯掉。

    “呜呜……不准摘……呜呜……坏蛋……”

    一阵哭泣声又传到了欧阳夕的脑袋里,还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8

“真是的,你不准我摘就出来和我说嘛,干嘛老是躲着,真是莫名其妙。好了好了,我不摘了,不就一个苹果吗,用得着哭那么伤心嘛。”

    欧阳夕不屑的说道,无聊的又靠着瘦小的树干坐了下来。

    “坏蛋、坏蛋……大坏蛋……竟然欺负我……大坏蛋没穿衣服……羞羞……嘻嘻……”

    声音说着,竟然又开心的笑了起来,声音很清脆,宛如银铃一般。欧阳夕觉得声音很好听,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跟着笑了一下,才觉得那声音应该在说他,连忙往下看了一眼,果然,昨天太过于兴奋,再加上衣服是湿的,后面竟然就给忘记穿回去了,连忙用手捂住要害。警惕的往四周扫了一眼,待再次确定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羞羞……嘻嘻……”

    那个清脆的声音还在笑着,欧阳夕刚想发火骂人,但是顿时想起刚才周围并没有人……

    “谁!谁!谁!……快出来,不要吓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欧阳夕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声给自己壮着胆,他嘴上说着不怕,其实这空旷的地方突然有人在对自己说话,但又没看见人的话,任谁都会觉得怕的。欧阳夕一站起来,那声音马上就消失了,欧阳夕嚷了半天,见那声音消失也,大白天的也就不怎么怕了。骂的累了,又一屁股靠着树干坐了下去,但刚一坐下,声音又响了起来。

    “嘻嘻……昨天晚上靠着人家睡了一晚上,现在都还靠着,就不记得了。”

    那个声音说道,欧阳夕又蹦了起来,扫视了一番后,眼带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小苹果树,他手颤抖的触上树干,银铃般的声音又传到了他的脑海里,一离开,马上又没了声响。如此来回好几次,欧阳夕才确定刚才那个一直说话的声音是从这棵苹果树上发出的。

    “妖怪啊!”

    欧阳夕大喊一声,拼命的跑、不停的跑,待心里的恐惧发泄的差不多了之后,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大口的喘息。

    “跑累了就坐下来休息啊。”

    “谢谢……呼——呼——”

    “呵呵,不用,你靠着我就可以了。”

    “……!”

    欧阳夕二话不说,手迅速的从不注意撑着的松树上收回,拔腿又开始迅速的跑,如此好几个回合,欧阳夕才在累倒在地,横躺着动也不动,拼命的喘息。半天之后,抬头一看,刺眼的阳光被树叶挡住了,入眼的是一片绿色,那绿色中间,挂着一颗颗青苹果。

    “不是吧——”

    欧阳夕虚弱的叫了一声,而后倒在地上没了声息,不知是累的睡了过去,还是吓晕的。小苹果树轻轻的摇曳,仿佛一个女孩子在清脆的笑。

    嘻嘻嘻嘻……

    “呃……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树。”

    “我知道你是小树,我是说你爸爸妈妈没给你起名字吗?”

    “他们就叫我小树啊,他们每天叫:小树小树起床,小树小树唱支歌,呵呵。”

    “你还真有爸爸妈妈啊,哪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

    “恩……我不知道……爸爸妈妈没说过……我也没问。”

    “那你爸爸妈妈在哪里?”

    “我爸爸在东方,妈妈在另外一头,叫西方。”

    “小树真聪明。”

    “嘻嘻,爸爸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你们隔这么远怎么说话、怎么交流?”

    “用根啊。”

    “用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9

“是啊,爸爸妈妈想说的话,根会告诉我的,我和爸爸妈妈是连在一起的呢?”

    “呃……这个,要是根没连在一起,能不能说话?”

    “可以啊——”

    “那要用什么方法呢?”

    “你听——”

    “……什么也听不到啊。”

    “你用心的,仔细的听——”

    小树说,欧阳夕轻轻的闭上眼睛,他静静靠在小树身上,双手缓缓的摊开,世界一片空灵,什么也没有。忽然……欧阳夕感觉到鼻子一阵清凉,发丝在轻轻扬动,挠的他直痒痒,重重的吸了一口——那是风的味道。

    “是风。”

    欧阳夕靠着小树,笑着说道。

    “呵呵,坏蛋真聪明。”

    “我不叫坏蛋。”

    “那你叫什么呢?”

    “我叫欧阳夕,你可以叫我欧阳哥哥啊,夕哥哥啊,都可以。”

    “你叫欧阳夕,那我叫的时候,为什么又要分开,在后面为什么又要加个‘哥哥’呢?”

    “因为我比你大,你当然要叫我哥哥。”

    “小树今年五岁了,你呢。”

    “那个保密,男生的年龄是不能乱说的。反正我比你大就行了,快叫哥哥来听听。”

    “夕哥哥好——”

    “小树真乖。”

    “嘻嘻……”

    ……

    又是夕阳西下的时间了,一人一树在对着话,他们已经说了整整一个下午了。欧阳夕当时只是累的晕了过去,到醒来时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一觉醒来之后,他既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又靠在了那颗苹果树上,但是他却是不再那么害怕了,就像刚遇见倒立人第二次后,也不觉得怎么可怕了,这个也是一样的道理。

    醒来之后的欧阳夕,便试着与这棵树交谈,于是便有了上面的对话。他知道了这些会说话的树,并不是什么妖怪,而是只是树,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说话,小树也说不清楚,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一棵小树而已。

    据小树说,这里所有的树都会说话,只会有极个别的不会。欧阳夕觉得这其实与外面他们的世界也没什么两样,大家都会思考,都能说话,只是小树他们永远只能站着不动,不能坐公车,不能坐飞机,不能打电话……只能用风与根去交流。

    欧阳夕很少感动,但是今天他却感动了——就在他闻到风的那一刻。他自己都很想试一下这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用风来传递感觉,用根向对方蔓延,将对方紧紧的纠缠、拥抱,然后在他们接触的地方,长出一棵爱的小树。

    这样也不错啊——欧阳夕觉得,至少不用向真实的世界中那样,与其整天带着面具与手套去摸索看的见,却又看不清楚的世界。还不如这样,为了那一份感觉,可以花费百年,甚至千年,去等待根蔓延、接触到一起时那份幸福与感动。

    枕着小树,欧阳夕看着夕阳,有点出神。他已经有点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在一个梦中,要是在的话,从来的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两天一夜的时间了,那为什么还不醒?是梦里的时间跑的慢一点吗?

    欧阳夕懒的头疼,不再想那些东西。头还没疼,肚子却开始疼了起来,欧阳夕除了昨天晚上吃的那几个蛋之外,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跟小树打了个招呼,而后又向那湖边跑去,又忙到天黑才跑回来,那边的鸟好像不记事一般,那窝鸟蛋还没搬走,今天他又非常不好意思的取了几个来,烤了吃。

    “能在外面走真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9

欧阳夕又靠在了小树身上,小树以羡慕的口气说道。

    “你不也能走吗,呵……”

    欧阳夕话突然停了下来,小树只是一棵小树,怎么可能会走呢,他说,“小树,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我是能走啊,但是却只能在心里走?”

    “在心里走?”

    “是啊,在心里呢,我也长着和你一样的模样,妈妈告诉我那叫有手有脚,还有头,妈妈也能到哪里,天天和我玩,教我好——多东西。”

    “你妈妈也能到你心里吗?”

    “是啊是啊,妈妈也能到我心里,但是我却不能到妈妈心里,妈妈说是因为我还小,训练不够,再等两年我就可以顺着根到妈妈的心里了,也能到爸爸的,还能与好多好多小树通过风去说话了,妈妈说那样就可以交很多朋友。”

    “你还要训练吗?是怎么样的训练?可不可以说给夕哥哥听听?”

    “当然可以啊,很简单的,只要早上的时候,在心里想象着自己对着太阳的方向,张开双手静静的呼吸就可以了,妈妈说,这样,这个世界就会赐给你力量了。”

    “就这么简单?”

    “是啊,不过妈妈说一定不可以偷懒,要持之以恒才能有效果,不然就没用喔。对了,夕哥哥,你为什么不长叶子,不结苹果呢?而是好像就是心里的模样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我也想像你一样呢,然后再把它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也就可以和你一样跑了,也可以跳了,夕哥哥,你教我好不好?”

    “我也想教你啊,我想教所有人让你们都变成我这样,但是我生出来就是这样子。”

    听欧阳夕如此说道,小树一阵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小树、小树……对不起,夕哥哥真的没有办法。”

    “那夕哥哥的爸爸妈妈知道吗?”

    “他们……我不知道?他们不在这个世界。”

    “你没在这里见过他们吗?”

    “……没有。”

    欧阳夕完全不知道该跟一个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的小女孩子,去解释那个完全不相同的世界,也就附和着小树,顺着她的意思回答道。

    “夕哥哥真可怜,没有爸爸妈妈。”

    小树如此说道,欧阳夕苦笑不得,小树见欧阳夕没有马上说话,马上又像一个小大人一般安慰道,“夕哥哥不哭,妈妈说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好可怜的,夕哥哥也很可怜,不过别哭哦,小树在这里陪着夕哥哥呢,夕哥哥要是哭的话,小树就也要哭……呜……”

    欧阳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才叫真正的哭笑不得,小树在那安慰他,结果自己倒是先哭了起来,搞的他一阵莫名其妙,安慰了大半天,小树才止住了哭声。这得幸亏小树是个小孩子,要是她再长那么十一二岁的话,在那儿哭的话可能一巴掌就煽过去了——虽然是煽到树干上,但是咱们态还是得表了。

    “小树,你爸爸妈妈怎么一直没找你?”

    “他们都是晚上来。对了夕哥哥,你明天早上和我一起训练好不好?”

    “好啊,我明天早上就陪小树一起训练。”

    欧阳夕笑着说道,夜不知觉中又深了,天空还是那圆圆的月亮,闪烁的星星。

    “夕哥哥,爸爸妈妈来了,我去了好不好。”

    “好啊,你去陪你爸爸妈妈吧,可得把我介绍给你爸爸妈妈啊。”

    “好的,夕哥哥,拜拜。”

    小树说道,欧阳夕能感觉到,一个苹果般的小女孩子对着他吐了吐舌头,他温馨的笑了笑,闭着眼睛,躺在小树上,闻着夜风,感觉着这奇妙的树之间的语言。

    “夕哥哥起来了,要训练了。”

    小树叫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29

“谁啊,大清早的,有没有搞错!”

    欧阳夕恼怒的说道,手习惯性的往旁边一甩,却甩了个空,斜靠在树上的身体,“啪”就栽了下去。欧阳夕猛的醒了过来,大怒,弯腰将自己的一只鞋脱下,站起来就要往人身上砸。扫视了一周之后,发现周围还是空荡荡的一片,这才发现自己还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小树在他面前摇晃,像是被风吹的,又像是笑的浑身轻颤一样。

    “笑什么啊笑,好好的美梦就被你打断了。”

    欧阳夕伸手抓着小树的树枝,懊恼的对小树说道。

    “做什么每梦啊,我以前也做梦,梦见自己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在一起跑,夕哥哥是不是也做一样的梦呢?说来听听嘛。”

    小树撒娇的说道,树枝轻轻的晃动,欧阳夕感觉就像一个小孩子抓着他的衣袖在不停的摇晃。

    “这个儿童不宜,你还是不要听的为好。”

    欧阳夕嘿嘿笑道。

    “为什么儿童不宜?”

    “不宜就是不宜嘛,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是说和我一起训练么,快开始吧。”

    “好啊,那开始了哦。先闭上眼睛,双手张开,不要真的张开,心里想象就行了,然后朝着太阳……”

    欧阳夕闭上眼睛,心里模拟着自己张开双手的动作,身体却也跟着行动,双手轻轻的张开,似是要热情而又冷静的拥抱。微凉的阳光将一人一树染上金黄,小树似乎也完全静了下来,欧阳夕的世界里,空灵的即便连空灵本身也消失了,他不自觉的呼吸着清晨,似乎已是迷醉……

    欧阳夕这一站,便是五天,但是他自己却是全然不知。

    “夕哥哥,你好努力啊,我最多的时候也才站半天,你既然能站五天。”

    “五天?”

    欧阳夕疑问道,“不是说只有早上有用吗,那我岂不是白站了那么多中午、下午晚上?”

    “呵呵,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妈妈没跟我说。”

    小树说道。欧阳夕盯了一眼天,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站了五天,难道是我悟性太高了?也是有这个可能。肚子又在“咕噜咕噜”的叫了,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欧阳夕以前很少有这个时候,倒是最近这段时间,老是有饿肚子的时候。

    “我去找点东西吃,嘿嘿,肚子饿了。”

    欧阳夕对小树说道,迈脚就要往前跑,但是脚却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惨叫一声,“啪”的扑在地上,一脸灰尘。小树又在后面摇晃,欧阳夕恼怒的撑起身体,往脚上一看,顿时亡魂皆冒。脚上的鞋还穿着,但是却是破碎不堪,到处是缝隙,从那缝隙中,一条条或粗或细的根穿了出来,扎在地上。欧阳夕惊恐的要把鞋子扯掉,但是鞋却被根紧紧缠在脚与土地之间,欧阳夕想起了自己的钥匙串,连忙将它拿出来,用上面的小剪刀疯狂的挑着鞋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喃喃的说道,鞋面已经被挑掉了,但是他的脚面已经完全变了,那不是一双人的脚,而是宛如木雕的一般,根从每一个毛孔了穿出,扎入土地里。

    “小树,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你说……”

    “夕哥哥你的样子好可怕……我……我也不知道……”

    “你说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你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一定知道……告诉我,是不是你将我变成这个样子,变成你这种怪物……”

    欧阳夕对着小树疯狂的大叫,拼命的摇晃着树干,小树随着他的摇晃而颤抖。

    “不是我……我不知道……呜……”

    “我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这一定是个梦……一定是梦……我要醒来……”

    欧阳夕闭着眼睛,颤抖着喃喃的说道,但是却始终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醒来——没睡怎么又会醒呢?欧阳夕双脚猛的用力,如疯了般的拔扯着脚上的根,但是膝盖处的麻木却让他用不上多大的力量,刚刚前面还能弯曲的膝盖既然已经不能弯曲,那木质的灰色,正在顺着他的脚掌往上蔓延。他大喊一声,艰难的弯小腰,小剪刀,将脚掌上面的根须一根根的剪断,每断一根,一股剧烈的疼痛便冲入脑中,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上一颗颗滴落。

    脚面上的根须能清除,但是膝盖的木质化,却没能让他的腰再往下一点去清除脚底那最坚实,最有力的根。

    “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30

欧阳夕狂吼一声,剪刀疯狂的刺着自己的脚背,剧烈的疼痛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神经,良久之后,他终于晕了过去,身体靠在小树的身上。脚背上已经烂成了一片,但是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那裂开的伤口中,看见的不是骨肉,而是一根根被挫烂的木质纤维。小树轻轻颤抖——那是她在哭泣。

    “没有了血肉,我为什么还会如此痛楚?”

    “因为你也有灵魂。”

    “也有?”

    “是啊,妈妈——不,是爸爸跟我说,我们虽然外表是一棵树,但是我们的灵魂却是一个人,我也会痛,就向你上次要摘我身上的苹果的时候,我很怕,真的很痛,爸爸说,那是因为我们有灵魂,才会痛,才会害怕。”

    “那你还喜欢灵魂吗?它让你害怕,让你痛。”

    “喜欢。”

    “为什么你还喜欢?”

    “因为我能喜欢啊。呵呵,这样多好,爸爸说没有灵魂就不能心与心的交流,那我就不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玩,也不能认识夕哥哥了。”

    小树开心的说道。欧阳夕靠坐在小树身上,脸色迷茫漠落,但是却不似刚开始时那么激动了,他的裤子已经被撑破了,无数的根须从里面穿出来,扎在地上,让他与地相连,感受着地下的黑暗世界。

    “能像你这样开心真好。”

    “夕哥哥以前不是也很开心吗?”

    “但是我现在都变成这样了,我还能开心嘛。”

    欧阳夕苦笑,现在他还能苦笑,也许再过上些时日,他连张张嘴都不会了。他曾想过自己会下地狱,在油锅里洗澡,想过自己会在刀山上春游,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一课树。

    “像小树这样不好嘛,天天陪着小树说话,一起吹风,一起晒太阳,一起长高……”

    小树说着,欧阳夕良久的沉默,太阳已正中,刺痛人的眼睛。

    “小树,你说我长出叶子后,会是什么树呢?”

    “像我一样,是苹果树,长出好多好多好大的苹果。”

    “但是自己又不能吃。”

    “但是我能看啊,为什么一定要吃呢。”

    小树道,欧阳夕这才觉得前面还空荡荡的肚子现在已经不饿了,是已经开始从泥土中吸收养份了吗?这样也好,起码以后不用再为吃的东西发愁了。欧阳夕自嘲的笑。

    “夕哥哥,你要站起来,不能靠在我身上。”

    “你累了吗?”

    “不是,妈妈说,靠在别人身上,站不直的小树是长不高长不大的。”

    “呵呵,那好,我站起来。”

    “等等。”

    “什么?”

    “拉着我。”

    “……好的。”

    欧阳夕艰难的站起来,手慢慢的撑着,膝盖原本弯曲着,这很难让他直立,但是他还是不断的使着劲。膝盖处发出“咯咯”的声音,当欧阳夕第一颗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掉落在地的时候,他终于站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在他眼中即将不同的世界——或者是在这个世界眼中即将不一样的他。他艰难的伸着手,将小树的一根树枝握在手中。

    “这样我们以后也能说话啦,嘻嘻。”

    “我也变成树了,我们还不能说话嘛?还必需靠着?”

    “是啊,你也是树了,但是你的根没和小树还有小树的爸爸妈妈连在一去,不然我们四个人就能一起玩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30

“我也能认识你爸爸妈妈吗?”

    “是啊,只要我们的根连在一起。”

    “那要怎么连?”

    “小树想着,‘我要和夕哥哥连在一起’,夕哥哥就想着‘我要和小树连在一起’就可以了。”

    “就是这样吗。”

    “是啊,妈妈告诉我的,只要想着对方就能连在一起了。”

    “那试试吧。”

    “好啊好啊,我可是第一次和除了爸爸妈妈的人呢,真开心。”

    小树笑到,欧阳夕闭上眼睛,小树也静了下来。

    欧阳夕身上的根在膝盖处之后就没有继续往上蔓延,只是在一个月之后,他全身已经变成了宛如木雕一般,又一个月后,他身上长出了枝桠,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撑开。一阵小雨之后,欧阳夕身上,发出了嫩绿的小芽,一片片绿叶在挣扎着要出生……

    当一年之后,欧阳夕已是满身苍翠的时候,他和小树紧紧的靠在一起,就像一对双生树一般。他已经和小树一样高了,最终又是在一个雨后,在泥土松弛的时候,两根属于不同的身体的根,轻轻的触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我吃了那些蛋才会变成这样子?”

    “不错。”

    “不是吧,早知道我就不吃蛋了。”

    “那你就只能等着饿死了。”

    “为什么?我不吃蛋,我吃鱼还不行。”

    “具体来说,只要吃这个世界里面的任何一种属于动物的东西,你就会变成一棵树。”

    “那就是反正只要进入这个世界就会变成一棵树,除非选择死?”

    “死了也会变成树,真正的树。”

    “那就是这里所有的树都是由人变的?”

    “不错。”

    “那你们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

    “因为一本书——诅咒之书。”

    “看来大家都是因为那本该死的书,而进入到里面的。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到这里多少年了?”

    欧阳夕坐在一张桌子上,问着眼前坐着的那对男女。这是在小树“心”的空间之内,这里一切都幻化的,但是却又是那么真实。眼前的一男一女就是小树经常挂在嘴上的爸爸妈妈,一对年轻的男女。

    “我们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粗略的算一下,应该有一千多年了。”

    那男的说道。

    “大哥你耍我吧,你身上穿着西装,脚上还是一双皮鞋,你别跟我说你唐朝就有这些东西了。”

    欧阳夕满脸不信的说道。

    “唐朝?不是,虽然我记不清楚在这里面呆了多少年,但是我却清楚的记得我在现实生活中的时候,正是二零零三年。”

    男人说道。

    “二零零三年?离我进来的时候也就是几年的样子,你既然说你在这儿呆了一千多年。大哥,你就吹吧,反正牛都是这么飞上天的,还不要飞机驾驶证,你加油的满天飞。”

    “呵呵,这是事实,我确实就是二零零三年的时候进来的,但是我确实也在这里面呆了一千多年。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多树,我亲眼看到进来的人一个个变成长满枝叶的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30

男人一点也不恼的说道。

    “没错,咱们家老李没有说谎话,我进来的时间按现实生活算的话,只比他迟了几个月,但是当我进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已经是一棵参天大树了。”

    旁边的女人帮腔道,男人对着她一笑。

    “慢着,那你说说看,二零零三年有什么大事发生?”

    欧阳夕还是不信,谁知道这两夫妻是不是合起来诓他?

    “我想想,都这么久了……恩好像那一年美英联军发动了对伊拉克的战争是吧?那个咱们国家神州五号成功上天是吧?那个……”

    “好了好了,料唐朝人怎么神通也不会知道这些的。难道说你们真的只是早我几年进来的?那为什么你们又会在这里面过了一千多年?”

    “这个我们也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基本上可以推测,我们可以把这里想象成另外一个世界,也许这里的世界和我们世界的时间并不一样——就是说,这里的时间比我们那里进行的要慢。”

    男人解释道。

    “没有吧,这个我还是觉得这里一天是二十四小时,太阳还是东升西落,这个我还是感觉的到的,不然我的生物钟也就太迟钝了。”

    “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慢。”

    “哪一种层面上的?”

    “我并不是研究这方面的,所以并不能很精确的解释给你听没,而且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也说不定。”

    男人说道,看的出他很书生气,有一股文化人的味道,不像欧阳夕,说是大学生,其实流里流气,满嘴是油,要是偶尔对着女孩子动动手脚的话,就一标准的的社会流氓了。

    “哎,这可怎么办呢?难不成我也要像你们一样在这里呆上一千多年吗?那不闷死才怪。”

    “夕哥哥,有小树陪你说话,你不会闷的。”

    一个可爱至极的小女孩子朝三人跑了过来,矮矮的个子,粉嘟嘟、胖乎乎的脸蛋,还真的有点像一只苹果。

    “有小树陪当然好了,但是太长的话,也会闷啊。”

    欧阳夕垂头丧气的说道。

    “没事的,习惯了就好了。”

    夫妻两将小树抱在怀里,安慰欧阳夕道。

    “我可没办法去习惯一个一千多年。”

    欧阳夕说道,三个大人顿时有点沉默,小树也窝在妈妈的怀抱里没有说话。

    “难道你们就没有要想过办法出去没吗?”

    欧阳夕问道。

    “小树你先去那边玩吧,爸爸妈妈还有夕哥哥一会儿就来。”

    小树妈妈对小树说道,小树从妈妈的怀里跳了出去,一路欢跳着跑远了。

    “我们还能怎么办?我们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但是却无法触摸,我们只是一棵树而已,纵然有一颗人的心,但是我们也只能在默默叹息。”

    小树妈妈无奈的说道。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就因为我们的外表是一棵树?我们就能放弃?就能安心的在这里被困守千年,你们做的到,我做不到!我一定要想办法。”

    欧阳夕有点激动,他不想在一个监牢里被囚禁千年甚至更久。

    “其实,我们也并不想出去了——自从有了小树以后。”

    夫妻两对忘了一眼,男人温柔的轻声说道。

    “为什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30

“难道你不知道吗?小树并不是从外面的世界进到这里的,他只是我们在这个世界里爱的产物,她拥有一颗人的心,但是在走出这个世界之后,她还存在,还能开心的活着吗?”

    “难道你们能忘记外面的世界,能忘记外面的朋友和亲人,能忘记外面的一切吗?难道这一千年的时间真的就将你们的一切记忆洗掉了吗?”

    “没有,我们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在那漫长的一千年的时间里,在我们两的根还没有连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回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所以我们没有忘记。但是,和回忆相比,我们更舍不得小树——我们的根蔓延了一千年后才出生的小树,她不仅是我们的女儿,还是我们爱的见证。”

    小树妈妈说着幸福靠在了小树爸爸的肩膀上。

    “恶心死了。”

    欧阳夕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之后才说出这么一句,愤愤的离开了小树的“心”。

    “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吗?难道就真的只能永远呆在这里吗?”

    欧阳夕看着似乎永远是明朗的夜空,上面有星星在眨眼,眨的欧阳夕一阵烦躁,凉爽的夜风吹来,拂动着他的枝桠,欧阳夕只感觉到一身瘙痒,受不了——就是想不通皮肉都变成木头了,怎么还会有为人时候一样的感觉,真他爷爷的烦人,蚂蚁一爬就全身发麻,偏偏还没有手能给他挠。

    他现在都有点忘记了自己到底进入这个世界有多久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反正他是觉得日子特别难过——比没钱的时候还要难过。

    他的枝叶和小树的枝叶靠在一起,但是小树现在却没有声响,大概还是在和他那对恶心的父母玩。前天他才在跟着小树进行那莫名其妙的训练之后,才得以进入小树的“心”,按小树爸爸妈妈说,他应该也有他自己的心,但是欧阳夕却是想都没想过自己内部还会有一个虚拟的世界,可以摆上桌子和别人喝茶聊天。一想到这儿,欧阳夕忍不住又要犯贱:要是出去的时候还有的话,那咱找两个学生妹妹,开个茶馆生意铁定挺好。

    可惜,这出去之日尚在何时啊?

    欧阳夕呆看了半天,还是再次溜到了小树的“心”里,他还有许多问题还要问。恶心的夫妇还在桌子旁相互拥抱着,满脸的甜蜜,欧阳夕咳嗽了好几声,两个人才慢慢的分开。

    “我说二位大侠,注意一下影响,也不怕教坏小孩子,这么多年还没有抱够吗?”

    欧阳夕摇头晃脑的说道,看着脸红红的夫妇,“我还得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说过这个世界里,只要一进来人,就摆脱不了变成树的命运。而且外面跑的那些动物,我看也十分奇怪,倒是和树木差不多迟钝。”

    “是的,这里似乎将外面的自然颠倒了一下,外面跑的那些动物似乎呆滞的的确如草木一般。一切都只是机械或本能的行动,根本没有任何具体化的情绪在里面。”

    “也就是说,这还是一个颠倒的世界?”

    “还是一个?是,也不是,这只是将原本生存的方式调换了一下而已,算不上颠倒,但是这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折磨。”

    “不小?简直就是比十八层地狱还难受一百倍。”

    欧阳夕简直想找个看不顺眼的吐一口口水发泄发泄,“你们是怎么看这个世界?我觉得这是人为的——不,是和人有仇的人为的,那纯粹就是一个怨妇,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所以整出这么个世界来折磨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而不是将这个世界当成一个平行的世界?我知道这样讲起来有点科幻,但是却没有其他的可能让我相信。这是一个梦?不可能有一个连续了千年的梦吧,就算按外面的我们近来相隔来计算,那也是好几年的时间。至于你说的可能,我不敢想象,有什么人能够创造出这样一个世界——除非他是神。”

    “还有什么不可想象的?我们变树这么荒诞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还真说不定就是有一个超级大怨妇制造了这么一个世界,不然按你说的这是一个平行的世界,那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有人出生,或者这些树直接自己进化而来,而非得把我们拉进这个世界进行惨无人道的虐待?”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这和能不能出去有什么关系?”

    男人笑了笑看着欧阳夕问道。

    “哈——当然有关系。”

    欧阳夕一屁股坐到桌子上,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盯着眼前的夫妻,“要真是一个怨妇制造出来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把他找出来,那样不就可以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了?”

    “就如你说的,这个世界是一个……怨妇制造出来的,但是既然他制造出这个世界来折磨我们,怎么又会放我们出去?再说,我们这个样子又怎么去找他?”

    叫老李的男人狠狠的给正兴奋的热血沸腾的欧阳夕大大的泼了一盆冷水,但是这盆冷水的似乎不并不怎么冷,欧阳夕依然是满脸兴奋的模样,并未起什么变化。

    “这个能有个头绪就相当不错了,还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到时候自然是会有办法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那个超级怨妇给找出来,啧啧……哎呀,这个问题倒是有点难办啊,你们活了一千多年都还不知道……对了,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最老的树——也就是第一个被那怨妇诓到这里的人,你们知道么?”

    欧阳夕满怀希望的问道。

    “话到了你嘴里怎么就那么难听了呢?还大学生……”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31

并不老的老李嘀咕道。

    “你说什么?”

    “咳……没什么,没什么。这个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些年凭着风收的到一点零碎的信息,以及当初进来时候的目视,我看大概变是另一边那棵最高大的树便是了。”

    “另外一边?”

    “不错,在南边,大概有数百里之远,当时我进来的时候,是靠那边的,但是后面走着着便到了这边,扎下了根,以后就再也没办法动了。”

    “几百里!”

    欧阳夕大叫一声,“那以咱这网速,得到何年何月才能发消息过去问候?”

    “大概两千年的样子吧。”

    老李配合着欧阳夕,苦笑着说道。

    “两千年!你还不如叫我去死得了。”

    欧阳夕哀号道,“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就这么背困在这里当一棵树么?”

    “其实应该还有办法的。”

    老李如救世主般的说道,欧阳夕一下子扑到他面前,当时两张脸当时相隔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什么办法?”

    欧阳夕急不可耐的问道。

    “风。”

    “风?”

    欧阳夕眨了半天眼睛,“风不是只能传递一下感觉么,还能直接交流么?”

    “没试过,但是不一定就不能,既然它能传递感觉的话,那么按理说,我们想要表达的迅息也应该能够传递过去,只是可能我们还摸的不够透彻,缺少感觉的训练而已。而且那棵树按这里的时间算的话,不知道要早我们多少年,相信在这方面一定会比较强,那么只要我们努力训练的话,集合四人之力说不定也花不了多长的时间。”

    “那就开始吧,还等什么?”

    欧阳夕道。

    训练的方法还是小树说的那个老方法,据老李同志说,这是他们在在千多年的时光中自己摸索出来的,这种力量并不是怎么神奇,但是却也很奇妙,每天呼吸清晨阳光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但是常此下去却就不是什么享受了——至少欧阳夕是这么觉得的,要不是抱着要出去的强烈欲望,他早就懒得做这训练。

    这一训练,便是十年寒暑,但是众人还是老样子,唯一稍微能看的出区别的可能就是小树了,她长高了那么一点点,但是还是那副胖乎乎的样子,十分可爱。以前小树一家三口只是抱着每天早上锻炼身体的想法,并不怎么专业,所以当四人去专门琢磨这个事的时候,速度便快了很多,并且不断的修改着训练的方法,就连欧阳夕这个大头鬼也发现了不少的窍门,十年下来,四人在感应这方面都是突飞猛进,远不是当日可比的。

    欧阳夕更是信心满满,十年的时间固然是难熬,但是相比那两千年,还是有的赚的,欧阳夕没少为此高兴。最近四人的训练已经不是简单的训练了,四人开始训练配合,训练心心相通,训练将相同的思想同时由四人心里一起发出的感觉——也就是训练一种相当高段的默契。小树一家三口还好,人家毕竟是一家人,这方面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欧阳夕却成了一个大拖油瓶。为此,小树一家怪招百出,说是为了培养欧阳夕的感觉,他每天必需陪着小树玩游戏,还有四人经常在一起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唱儿歌啊,捉迷藏啊,一大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会有种让人呕吐的感觉,但是当多年多年以后,想起这段时光,欧阳夕总会回忆的微笑。

    这默契训练又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有时候欧阳夕看着自己一点也没变老的身体,忍不住会想有时间浪费也不一定是好事——虽然在现实中的那么多年,他基本上都是浪费过来的。

    在四棵树树根交结的地方,四棵树的“心”聚在了一起,他们闭着眼睛,一道道迅息从他们四人集合的那种莫名的力量中发出,通过风,往南方吹去。

    他们说:第一棵树、第一棵树,你在哪里,听到的话就回答我们——

    他们不断的念着,迅息一道一道的发出去,但是却始终没有一个回答的声音,欧阳夕第一个气馁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么快就放弃了?最想出去的可是你啊,你就这么点恒心么?”

    老李看着坐在地上的欧阳夕说道。

    “屁,我要是那么没恒心的话,还会在这弄了十多年?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而已。”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31

欧阳夕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有恒心,他马上又爬了起来,老李在旁边轻轻笑,欧阳夕觉得他这笑挺怪,白了他一眼之后,才又慢慢的将“心”和其他三人的慢慢的融合。

    四人忙活了半天,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倒搞的自己头晕目眩,终于无力了之后,这次不单是欧阳夕,小树一家三口,也坐了下来,呼呼的喘气。但是却并无多大用处,依然感觉身心疲累的要命,这累,似乎是从心里直接冒出来的,而非身体的反应。

    小树在一旁坐着,之后干脆就睡了过去,三人大眼对大眼的看了好半天,谁都不敢先提开始的话。

    “你们是在找我吗?不好意思,人老了,半天反应过来,刚刚才记得自己似乎是第一棵树。”

    一个声音突然在三个人脑海中响起,三个人最初还以为是对方在开玩笑,半天之后,才对望一眼,惊喜的站起来,力量马上回到了身上,而且似乎比前面还强,三人也没叫小树,直接干起了前面四个人的活。

    “请问您是第一棵树先生么?”

    欧阳夕在点头哈腰的说道,满脸媚笑。

    “第一棵树?虽然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不过倒还贴切,呵呵。”

    那声音回应道。

    “那我应该叫您什么呢?”

    “我也忘了,早就忘了,进来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到底是多少年,我连个大致的时间都忘记了,就更别说当时的名字了。呵呵,不过我旁边的都叫我老树,你们也这么叫吧。那个‘第一棵树’太长了,听起来也有点别扭。”

    “老树这个名字好啊——真是太好了。”

    欧阳夕宛如在品尝着一般,嘴上还啧啧有声,仿佛真的很好一般,旁边的小树爸爸妈妈马上对欧阳夕另眼相看。

    “哦——那你说说看,从何好起?”

    “呃……这个呢……这个‘老’字呢,就是老而尊敬的意思,您也知道尊老呢——是我们中国的传统美德,老就是说您值得尊敬。从另一方面说呢,这个老字又是威严与权利的代表,您看,这个家里一般不都是老爷说的算么?所以呢,又显得您十分的尊贵与高高在上。再从另外……”

    “行了行了……想不到你还真能扯,老树就是老树,哪里有这么的话说来着。那个你们说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老树一把将欧阳夕的滔滔不绝给绝了,避免了泛滥成灾的严重后果。

    “是这样的,尊贵而又尊敬的老树先生,我的确是有一个重大的问题所以才急着找你的,我想您会知道答案。”

    “你说吧,我们怎么说也都是同类,要是能帮的上的话,绝不推搪。”

    “那就先谢谢您了,我们想问一下关于这个世界的事,不是一般的事情,而是这个世界的真正秘密到底是什么?我们还能不能出去?这个世界是不是人为的制造出来的?”

    欧阳夕也不客气,一口气问了三个。

    “第一个和第三个我不知道,第二个呢,要是能出去的话我还能在这里吗?”

    老树回答的分外的干脆,将欧阳夕给打发了。

    “难道从您进来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子的?”

    “不错,一直都是这样。”

    “一定有问题,就算一直是这样的,但是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是?”

    “……没有。”

    “您的口气告诉了我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而没说说,但是难道你不想逃出这个见鬼的地方吗?我就不信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欧阳夕说着说着又有点激动,声音大了起来。老树沉默了良久。

    “你为什么要沉默?”

    “你知道吗,我已经这样沉默着不知道多少万年了,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但是这些事让你们知道的话,不只是你们,甚至是我们所有人都是有危害的。还有,年轻人,我知道你非常想出去,但是我还是劝你打消这个念头,我们是不可能再出的去的了——从我们进到这个世界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注定永远当一棵树,永远不会改变。”

    “屁——注定个屁!什么不可能改变!难道我们就要永远这么下去吗?这算什么?啊,你说说,这算什么?我们以前是人,活生生、能跑能跳能伸手去触摸整个世界活生生的人!但是现在呢?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东西,但是要是因为害怕就忘记自己是一个人的话,你做的到,我做不到!你看着,我一定会想办法出去——一定!”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31

欧阳夕对着虚空大声的吼着,老树幽幽的一声叹息,然后没有了声息。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你们两个说说,我们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能和这个老家伙联系上,但是他妈的连个屁都没放完就走了!这算什么?恩——”

    欧阳夕对着眼前的夫妇大声喊道,眼睛里满是血丝。

    “哎——小夕你冷静一点……”

    “冷静个毛!”

    欧阳夕说完,转身走了几步,身形便消失了,他回到了自己的躯干。小树被欧阳夕的吼声给惊醒了过来,她有点害怕的上前抓住了小树妈妈的手。

    “夕哥哥怎么了?”

    小树妈妈摇摇头,没有说话,和老李有点担忧的看着欧阳夕消失的地方。

    欧阳夕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但是却又是拿什么都无可奈何,他对着身上的一个蚂蚁窝张牙舞爪的盯了好半天,蚂蚁依旧是在他身上抠挖着,使他痛痒难耐。这窝蚂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他身上来的,实在是恼人。

    十年——十年啊!就这么浪费了。

    唯一庆幸的就是这里的时间跟萝卜白菜一样不值钱,不然搞不定欧阳夕会气成什么样子,要是有可能的话,他直接拉一把水果刀就要朝那老树追去——当然,前提是要他能追。

    “我靠他奶奶地——”

    欧阳夕依旧气愤难当。

    “你在骂谁哪?”

    “当然是骂那个老……”

    “老家伙对不对?呵呵,年轻人你可真沉不住气啊。”

    老树的声音传到了欧阳夕的耳朵里,欧阳夕顿时哑巴了,他现在虽然对老树愤恨之急,但也无什么深仇大恨,就这么对着面骂这么一个老人,欧阳夕还真是骂不下去。

    “你还来干什么,不会是来消遣我吧。”

    欧阳夕将头转过一边,老树依旧没有现身。

    “我今天回去想了半天,或许你的话是有一些未经考虑的冲动,但是仔细想想,你说的是有道理的。我还没有忘记我之前是一个人。”

    老树幽幽的说道。

    “这么说,你是肯帮我了?”

    欧阳夕喜极的说道。

    “说不上帮,只是为了你那个‘人’字而已,我也是在帮我自己。”

    “帮谁都一样、帮谁都一样……”

    欧阳夕搓着手掌,活像一个看见极品美女的超级色狼。

    “这不知道多少年的时间,虽然洗刷掉了不少记忆,但是刚开始来的时候那些事情,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老树的身影在欧阳夕的“心”里慢慢幻化了出来,老树果真是很老,苍老而满是皱纹的面容,雪白的头发和胡子,不过身体看起来倒是还显得健康,不似那种风一吹就倒型的。此刻的老树正陷进回忆之中挖掘着,“刚进来的时候,我之前骗了你,这里并不是这样,在我进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有树了,还有许多冲满灵性的动物,它们和谐的生活在这里,我刚开始来的时候确实很害怕这样一个完全没有人烟的地方,甚至经常在夜半的时候吓的爬起来哭,但是时间一长,我也就并不害怕了。这里虽然冷清,但是地方却是相当有灵气,简直就如一个世外桃园一般,甚至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我到了哪个还未经人的世外桃园,由于许久也未找到出去的路,我也就认命的在这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三十年。”

    “什么!三十年!难道你三十年什么东西都没有吃?难道你修真修到避谷期了,真厉害。”

    “修真?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这个世界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这里的鸟兔蛇虫和外面的也并没有什么两样,根本不会有吃了就会变成树这条莫名其妙的规矩。不然我也不可能一住就三十年啊,你知道么?当时我刚进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这副苍老的模样。”

    “我知道您肯定很帅。”

    “你别打岔,三十年之后,我老了,三十年的平静生活将我的一切都变的平静,我也不要求什么,我只想静静的在这个世界死去,然后化为野兽的食粮,融入这个世界。但是老天却似乎偏偏不喜欢这样一般,一天,这个世界里突降变化。”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32

“那天,这个世界里突然风云密布,电闪雷鸣,宛如世界末日一般,在我经过的三十年里,从来没有过像这样的情形。地表开始不住的晃动,最后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炽热的气息从里面蒸腾出来。当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裂缝边缘,手上不断的将一个个会飞的东西朝裂缝中扔去,那些东西在裂缝上面排列着,光芒将整个裂缝全部包裹住,裂缝停止扩张,但是整个地面依旧不住的晃动。”

    “那人似乎慢慢的支持不住了,裂缝又开始慢慢的扩大,里面传来了如野兽怒吼一样的声音,而且是千万只野兽一起怒吼。一个个狰狞的头颅从裂缝中慢慢出现,挣扎着要向地表冲去。当时我简直害怕的呆了,那人似乎非常害怕那些东西从里面钻出来,既然一剑扎进了自己的胸膛,大吼一声,那些东西的光芒再次暴涨起来。裂缝再次停止扩张,并且开始合拢,最后轰的一声,烟尘过后,大地重新合在了一起,但是却有一个狰狞的怪物已经从那裂缝中挣脱出来,它对着天狂吼,那人似乎已经没有力量再对付那个怪物。那怪物却似乎是愤怒无比,他将那人撕成了碎片,最后既然将那人的肉吞噬了下去。”

    “自那以后,那个怪物就没有停下来过一天,在这个世界之中横冲直撞,我能感觉到它也是在寻找冲出这个世界的方法,但是却一样徒劳。终于有一天,它安静了下来,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并且好久没有出现过。直到有一天,它突然疯狂的大笑着出现在我的面前,当时我简直害怕的要死,但是那怪物却在片刻之后变成了人的样子,我惊恐的问他是人是鬼。”

    “他笑着说他是一个妖!”

    “妖?”

    “不错,他说他是不为世界所容纳的妖,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鄙恨的妖怪。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妖说他出不了这个世界了,但是却也不能让人好过,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中做了布置,这个世界将不断的将现实世界上的人吸纳进来,而后会变成一棵棵的树,被蚂蚁和野兽所吞噬,忍受漫长的折磨,直到死的那一刻。这是人所应付的代价!最后他狂笑着消失在我面前。”

    “数天之后,我的脚上长出了树根,我才知道那个妖怪说的并不只是恐吓,而是真真实实的事情。待我的脚完全固定在地上的时候,那个妖怪又出现了,他告诉我从此之后,还将有许多人进来陪伴我,只要他们进来吃这里面任何的东西都将变成一棵树。从那天开始,我变感觉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变了,原先存在的树一棵棵的枯萎死亡,最终只有我一棵矗立在这个世界上。而那些动物似乎都变的迟钝起来,仿佛没有了魂一般,和一根木头一样呆滞。”

    “这个我知道,那些动物就好像从根本上变了,仿佛被某种东西控制了心神一般,只是机械的做着原本的一切,甚至天敌要吃它们,它们的眼神也不见一丝闪烁。”

    欧阳夕的脑袋里又浮现出那只被他打算烤着吃的兔子,还有那个被他掏了好几次蛋的鸟妈妈。原先根本没有什么,但是此刻想来,他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哎——数十年之后,有人果然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他们惊恐、迷茫,的在这个世界里游荡,我想告诉他们不要吃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但是任我怎么呼叫,他们却是怎么也听不到,那时候,我才感觉到我不是人了,而是一棵树而已。”

    “在漫长的日子里,不断有人进入到这个世界,而后变成一棵棵的树,和我一样矗立在这个大地上,忍受着岁月的煎熬,最可气的是,当我想死去的时候,但是却是丝毫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我如愿。那时候的生活远不如现在的平静,基本上每天都会有各类野兽来咬噬,但是又不会将你咬噬制死,似乎直要让你承受痛苦。那像现在你这么舒服,顶多就是一些蚂蚁在你身上,要是你经历过刚开始的生活,你就会知道你有多么幸福了。”

    “这个我知道,当年爷爷就经常跟我说,你是没过过苦日子啊,要是你过过就会觉得现在生活在天堂。”

    “苦日子?”

    “就是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时期……哎呀,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你说你的吧。说到这里倒是记得忘了问一下你进来的时候是什么年代了。”

    “年代?”

    “那就朝代吧。”

    “好像是明吧,皇帝好像是姓朱的,叫朱什么就忘记了。”

    “哇……我惊讶完了,你继续吧。”

    “……后面具体我记得的东西就不是太多了,但是有件事我记得的。当时是在我周围有了好多的树以后,有一天妖怪突然找到我,他说他需要我的根。”

    “你的根?”

    “不错,他说他需要我的根来监视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

    “它不是有了无匹的力量,难道还怕我们这些‘树’造反不成?”

    “不知道,不过小心总是无错的。那天他对我施展了某种力量,我的一根根突然超越常理的猛烈伸展,被他牵引到了一个山洞之中,他在我的根上放下一块石头,我的根蔓延到的每一块地方的情景既然全部通过那块石头,反应在那妖怪的面前。第二天,他又来找我,他告诉我他可以让我的根蔓延到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寸的地方。我说这不可能,他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那天他在我的周身用各种东西摆弄了好久,我便感觉到有一种力量流入到我的体内,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根便开始疯狂的向四周蔓延,直到铺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那……我们所说的话,他不是全部都听到了?”

    “不会,他能看到的只是我的根所能探测到的,内心的东西他根本不可能看到,我们这是心与心的交流。”

    “心与心?”

    “不错,这么多年,我也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干。相信你们也知道了你们自己的力量了,就是你们用来呼喊我的力量。”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4-9 18:32

“那力量很奇特么?不就是一种通讯的能力,还要靠风来传播。”

    “真的是靠风来传播吗?那只是你们自己的一种想象而已,你们想一想你们哪天呼唤我的地方是在哪里?没错,是在根的纠结之处,是在地底,风又怎么吹的到?你们就是用那种力量将你们的呼唤传到了我的心里,我管那种力量叫‘心’的力量。”

    “你们之前是怎么训练出这种力量的?”

    “恩……就是天天早上的时候,站在哪里在心里闭上眼睛,双手张开……是不是像傻子?”

    “虽然这个方法和我的表面上并不一样,但是实质上却还是一样的,心无旁骛,是挖掘‘心’的力量已知道的最好方法了。”

    “既然心无旁骛,那又怎么挖掘?”

    “心无旁骛,自然就是在挖掘了,恩……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说话时挺混帐的,但是还能有这么一问,不错、不错。”

    老树赞许的说道,还没等欧阳夕开始自吹自擂,马上又开口了,“你知道这个世界和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一样的,并不光指形态与时间,而是这空间中所拥有的东西,就好比我们所吸纳的力量。这力量生于内,但是却必须又要外面的力量辅助交融,才能展现的出来。而这外部的这种力量正是我们那个世界所没有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来到你这儿吗?这种力量到达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就能依附着自己的根随处巡游,这大概是对于我们的一种补偿吧。”

    “补偿?那妖怪会那么好心的话,也就不会弄出这么一个阴毒的世界了。”

    “你怎么就肯定这个世界造出来的呢?要是它制造的话,它会找不到出去的路么?”

    “那么这个世界是谁造的?”

    “那个人。”

    “那个人?”

    “不错,你可还记得原先那个在裂缝旁和那些怪物战斗的人?我猜测这个世界并不是妖怪做的,而是用来困住这些妖怪的,而这只是一个外部的世界。而那个人便有可能是制造这个世界的人,或者是与制造这个世界的人有某种关系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裂缝中拼死与妖怪做斗争,并最终为妖怪所吞噬。”

    “你敢肯定么?”

    “我不敢肯定,但是我的根在蔓延到一定深度的时候,就再也无法蔓延下一寸,似乎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将下面阻隔着。再加上之前的那个裂缝,那些狰狞的头颅,以及从那个裂缝中冲出的妖怪,也基本上可以猜测到,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一个专门囚禁妖魔的囚笼,但是这个囚笼似乎并不是太安全,不然多年前,也就不会出现那个裂缝了。”

    “囚禁妖魔的囚笼?但是也不用把外面设计成这样吧,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你怎么又忘记了?刚前面不是跟你说了吗?在那个妖怪出来之前,这里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你进入到这个世界又怎么解释?”

    “我?我当时是掉进一条河里了,结果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大抵是侥幸吧。”

    “掉河?哼哼,怪不得倒这么大霉。别人都是开车进一片雾,又或者是掉悬崖,又或者是被雷击,要嘛再就是一些高科技的东东送去的,掉河……活该来这里变一棵树。”

    “你又在胡言乱语说什么哪,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老树有点不耐烦的说道,说话老是被人搭上不着边的话,也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子毛病多,一时改不过来,还请原谅。”

    “这只是我的猜测,至于真正原因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个世界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那个妖怪,这个是可以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他对我们人为什么有那么大的仇恨。”

    “这个小子基本上可以猜的到,我想任谁被整个关在一笼子里,也是不会开心的,而且他还要呆在这个该死的世界出不去的话,那基本上也就可以理解他生怨的原因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解释了,你叫小夕是吧,难道你真那么想出去么?外面的世界真的就那么美么?”

    “外面的世界不美,但是我不能不回去。”

    欧阳夕想了想说道,他难得有这么认真的表情,“外面的世界丑陋、肮脏,它简直就可以用所有的贬义词来修饰。但是我们却是人,我们生在那个世界,我们就注定永远要挂上这个名符。我想回去,并不是想去拯救又或者别的什么伟大的理想,我只是想回去,没有太多的原因,因为那里有我的亲人,有能证明我的符号在哪里。当我的脚接触那里的地面的时候,这一切便都注定了,我知道这一段看起来可能会让人糊涂,也许是我嘴笨,说不出什么钻心窝子的话,那么便这么说好了——我觉得我应该回去,所以要回去。”

    “恩……这些个子话确实有点折磨人,但是我基本上还是能了解的,这算是一种执念吧,又或者叫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现在很难理解,但却又非常了解。”

    老树回应到,表情多少有点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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