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凶厉》--作者:王七的包子
医院,放眼尽是白色。卫青擦了擦额上的汗,洗了洗手,走出了手术室。
“手术相当成功!”卫青微笑着跟病人的家属打了个招呼。
病人家属千恩万谢的随着卫青走着说着感谢的话。
晚上,卫青想起那手术的时候,笑了。
那只不过是一起很小的手术,院长竟让自己这个主外科医生亲自主刀,还吩咐自己一定要小心。说这种病很少见。一旦出错的话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院长的话还清晰的在耳边,卫青自嘲的笑了笑,小手术一个!漱了漱口,卫青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卫青也是怀着轻松的心情来上班的,因为他觉得昨天的手术很成功。
医院自己的专科门诊处竟堵着一大堆的人。
卫青觉得有些奇怪,难道又有急诊病人来了吗?
院长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卫青啊!你昨天是怎么搞的?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小心那个手术,你怎么……唉!”院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难道,难道自己让他失望了?”卫青感到自己脑子里有种不好的想法:“那个病人一定出事了!”
想到这里,卫青赶紧快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对于那堵在门口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也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办公室,拿起病人的病历,走向了昨天那病人的病房。
半路上,护士小琳详细的说了说那病人昨晚的情况:手术完后,被送到特护室的那老人的脉搏跳动正常,血压也正常,对于刚做完手术的病人来讲可以说是非常正常。可是就在夜里两点钟左右吧,那老人病床前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当我们值班的医生护士赶到的时候,那老人已经快不行了。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那片熟悉的白,窗上还放着一盆花,想必是病人家属送来的吧。卫青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的思路走歪了,笑了笑,又看向那因为病人闹事还躺在床上的老人。
那老人的脸上已被盖上了一层白布,这是对死者的尊敬,也是对生者的保护。
卫青掀开那层白布,看到了老人那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头发散着还没有梳理,眼睛半闭着,可以看见半个灰黑色的眼仁和白色的眼白。鼻子因为紧急抢救而有一丝的发红。嘴角上还有一丝丝未擦净的血丝,想必是吐血了。红和白相互映衬着,整张脸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卫青掀开老人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却是没有检查出什么来。就在他松开手的一刹那,他感到躺在床上的老人仿佛,仿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卫青再次看向老人的时候,却又没有了这种感觉。老人依然安详的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的动静。老人已经死了,自己还怕什么呢!卫青在心里笑笑,安慰了一下那猛的跳起来的心。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卫青想知道他的病症在哪里,所以随口问了一下护士,但并没有指望半夜里赶过来的护士能回答上什么来。毕竟人家刚才说了,当他们第一时间赶来的时候,那老人已经不行了。
“他说……他说不要把我关起来!”护士以一种阴森的口气捏着嗓子学那老人说话。
“关起来?”卫青一愣,这可跟那老人的病扯不上任何关系啊!
“那他还说什么没有?”
“还有……不要过来!你们这群恶鬼!不要过来!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偷东西!”这个护士平时挺爱开玩笑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能扮得这么像。
卫青敲了她的头一下:“别装了,那么吓人干什么!”然后,他突然愣住了!
那个护士没有反应的愣愣的看着他的身后。
“小琳,你装鬼被鬼吓到了吧?”卫青笑道。
小琳拿呆呆的眼神看着卫青傻傻的道:“卫医生,你相信人能看到鬼吗?”
“你又不是鬼,见什么鬼呀!”卫青并没有意识到小琳的脸色变得惨白了。
小琳突然一把抓住卫青的胳膊:“卫大夫,我刚才……我刚才看到了那个老人,他……他走了出去,还……还回头冲我笑了笑!”
卫青笑着抚了一下小琳乱了的头发:“大白天见什么鬼啊!那老人不是还在那里躺着呢吗?”
小琳顺着卫青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看见那如安详睡着的老人睁开眼冲她笑了笑。
“啊!”小琳一声尖叫,转身冲出了特护病房。 “什么啊!”卫青看了看那还是半睁着眼的老人,“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嘛!”
难道是我自己眼花了?小琳边跑边想,可是自己明明看见那个老人走出了病房啊!而且那个样子,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一点重量似的。他回过头来还冲自己笑了笑。他为什么冲自己笑?为什么卫大夫没有看到而只有自己看到了?难道他对自己……小琳不敢再往下想了。
“卫医生,那个老人的死亡报告出来了。”
“放桌子上吧!”卫青头也不抬的道。
护士把卫青要求的死亡报告放桌子上之后就走了出去。
卫青在忙完之后,顺手拿起了那离奇死亡老人的死亡报告,刚看了两眼,就把它扔了:“废品!”卫青骂道。
死亡报告上的东西竟还没有小琳告诉自己的东西多。看来私底下流传的消息果然有其好的一面,就消息的多少来说,小道消息还是占尽上风的。
报告上只写着:意外医疗事故死亡。
卫青对于这个已被送往太平间的老人充满了好奇,自己一个多年经验的主刀医生竟会出现医疗事故?打死自己也不信!像这种刚毕业的学生都会做的割除阑尾的手术,能出现医疗事故吗?可笑院长还叮嘱自己要小心。
院长的脸突然出现在了卫青的脑海中!
他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个小手术而专门提醒自己?
卫青随手列下了下面的几条可能:一,他认识这个老人,而且这老人还可能非贵即富。二,他做过类似的手术。三,老人或者的家属告诉过他老人的情况。四,他只是随口叮嘱自己而已。
如果是第四条的话,那这件事就跟院长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卫青当然想从院长那里知道一些情况了,所以隐隐然的,他竟希望院长知道这事的一些内幕,而不是单纯做过类似的手术或者只是为了攀个关系之类的。
下班后,他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院长说来也是一个比较和气的人,对待任何人都是一体同仁的样子。圆圆的头上有张圆圆的脸,上面戴着圆圆的眼镜,圆圆的肚子,圆圆的腿。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一种圆圆的。更让人叫绝的是他做人竟也圆滑无比。人们在他的背后都叫他圆圆长。而不是袁院长。
开门进去后,圆圆长见是卫青,立刻笑着让他坐下:“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圆圆长桌子上竟放着一排的圆圆的不倒翁。
卫青看了看那些不倒翁,整了整思绪,然后小心而恭敬的问道:“袁院长,我想问您了解点情况。”
“是那个离奇死的老人的吧?”袁院长也是一个聪明人。
“是!”
“那件事也不怪你,那个老人本来就有病,与你做的手术无关。”袁院长冷冷的下了卫青最不想听到的结论。
“那病历上……”
“病人家属忘了说了。好了,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出去吧。”院长冷冷的挥了挥手,又把那圆圆的脑袋埋进了文件堆。
卫青觉得这院长跟平时的有点不一样,为什么医院里死一个人他竟能如此平静呢?卫青觉得这事大有蹊跷。
对于很少出事故的卫青有个很好的习惯,每次他都会刨根问底。
这一次,他照样决定查一查。在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才把医院以前的医疗事故完全翻了一遍之后,卫青终于找到了跟这次老人离奇死亡相似的一份医疗事故报告。
公在显,这个名字好熟。对了,那个前几天死了的老人不是叫公在昆吗?这两个人的名字都特别的相像。莫非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卫青没有再想,看了下去。
二十年前,公在显也是因为阑尾炎住院,主刀的医师叫袁长春。卫青想,这不是圆圆院长吗?原来他曾参与过类似的手术,也难怪他会告诉我手术时要小心。看来他是对当年的事还心有余悸啊!
为什么兄弟两个都会有同样的病?又为什么他们都会死于做手术而又没有任何的事前兆?按照医学上来讲这样的机率也太小了。说是猝死吧,两个人都会猝死?医学上这样的例子还真是几乎没有。
死亡日期!卫青的眼光再次落在了死亡日期上!
1986年7月8日。公在显……
2006年7月8日。公在昆…… 两份死亡报告上的年份竟出奇的相似,整整差了二十年!
这又是什么样的神秘事件呢?
卫青看着眼前的两份死亡报告,呆住了……
“卫医生,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这文献室响了起来,把正深思的卫青吓了一大跳。
“方阿姨啊!我在这里找些资料。”卫青含糊的答着。
“哈哈。卫青啊,你是个好大夫啊!我那三侄子的媳妇的骨折经你那么一手术,很快就出院了……你要走啊?那我送你出去吧!我那……”
卫青随着方阿姨的唠叨,走出了资料室。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这两个老人之间的同样遭遇,连路上好几个漂亮的护士跟他打招呼都没看见。
“卫大夫又在想哪家的姑娘了!嘻!”
一个护士说:“唉,你有没有听说昨天小琳被送进了医院?”
另一个护士满脸惊讶:“她病了?我昨天值班,怎么没看到她?”
“她不是进的我们这家医院,她进了疯人院!”护士神秘的说:“听说她昨天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吓得精神失常了。啧啧啧,可怜的小琳。有空我们去看看她吧。”
卫青早已走进了办公室,对于这群护士们的口舌污染他向来没兴趣。
打开MP3卫青选了一首肖帮的马祖卡,听了一会,他却突然起了要亲自去看看那老人解剖后的情况。
现在那老人的尸体因为尸检已经结束,所以现在肯定停在停尸间。
关掉了MP3,卫青穿了一身白色大褂,拿了一些必要的工具,也没叫上一个人就往停尸间走去。
停尸间在医院的地下室,那里通常都是比较阴冷的。因为为了便于储藏尸体,温度就不能过高。
太平间的看守是一个自称姓爱的七十多岁的非健壮的老头,这是一个奇怪的姓。
卫青向爱老头说明了来意,爱老头就拿了钥匙带着卫青尸体向储藏室走去。
推开门,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卫青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好半晌后,卫青才强忍住呕吐的感觉。爱老头看着卫青惨白的脸,桀桀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黑夜蹲在树上的猫头鹰。
“小伙子,不习惯吧?其实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早晚你得跟一群的尸体躺在这又阴冷又潮湿的太平间,慢慢的腐烂变丑。那些活着的人是不愿意来这里的。我也是干了近二十年,才慢慢的习惯了。”爱老头露出了一嘴的黄牙大笑着,那回音仿佛无数的鬼在得意的笑。
“你要找的尸体在左手边第三个,你进去忙吧。我就在外面等你,有事你就叫我。”仿佛是看出了卫青对他的不喜欢,爱老头识趣的走了出去,蹒跚的脚步走在空荡荡的地下室,显得非常的响。
黑暗吞噬了爱老头最后的背影,卫青看不见他了才出了一口长气。那个爱老头长得太恐怖了,白色头发稀稀落落的搭在头上,脸上横七竖八的皱纹,一口东倒西歪的黄牙,驼得厉害的背。手上竟还有老茧。凭多年的经验,卫青可以知道这爱老头以前也是干外科的,很有可能还是主刀医师。
卫青带着工具箱走进了那存放着几十具尸体的太平间,走在里面就让人觉得从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如果再看到那些死人的死样,真的让人不敢想像。
卫青咬了咬牙,还是克服了一下自己那不由的颤抖的腿,快步走向左手边第三具尸体。
就是它了!
卫青蹲下身来,掀起了这里每一个死人都盖着的白布。
白布是为了让活人不容易见到死人的脸,以免吓到活人。
卫青掀开了那张白布,就看到了那张吓死活人的死人脸!
其实老头还是睡得挺安详的,只是那脸上因为过了24个小时,已经长出了一些尸斑。
一块一块的尸斑仿佛一张张大开的嘴,准备随时吞下什么东西似的。
卫青尽量不去看老头那张两只眼都露着一半的脸。因为他觉得,仿佛那老人还能看见他似的,这令他感到不安。 卫青忙把工具拿到了手术盘里,再次打开了老人那经过缝合过的腹腔。
已经稍微有些臭味的五颜六色的内脏,白花花的骨头,破碎的内脏产生的紫黑色的淤血。
咦?他的心呢?卫青在本该是老人心脏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那里竟空空如也!
卫青没有理会,以为是老人的亲属捐献了器官。因为在这所大医院里捐献器官可以得到不少的钱。也因此有很多的黑心后辈把将要死的老人送来捐献。对这种现象卫青极为不齿,可他一个小小的医师,也管不了这么多事。唉!没有钱权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卫青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些内脏,希望能找到些什么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折腾了半个小时之后,卫青还真的在老人的胆的后面发现了一丝丝的破损!
老人竟是被吓破了胆!
卫青陷入了迷惑之中,什么东西能让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吓破胆呢?
十分钟手,卫青出现在了爱老头的看守室里。
“那老人的心脏丢了!”卫青一边洗手,一边无意的说道。
“哦,可能是被老鼠啃了吧?这里有好多老鼠的。”爱老头吱吱唔唔的,眼光也四处闪飘起来。
卫青的眼光是很毒的,他看出了爱老头的一丝惊慌,但他以为爱老头是怕自己没有看守好尸体而被院长开除。尸体莫名其妙的丢了心脏,这可是一件大事!
这样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如果失去了工作,又没有救济金,那以后的日子可就过得相当的凄凉了。
在擦手的不经意间,卫青就着那昏黄的电灯光,竟发现爱老头那半开半闭的抽屉里放着一把手术刀!更为可怕的是那手术刀上还有一丝的肉丝和血丝!
卫青觉得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
“大夫啊!你上去之后帮我找个会推拿的医生下来帮我推拿一下吧。人老了颈椎就老疼!”爱老头捶着脖子抱怨着。
卫青答应了下来。他觉得这老头可能是用那把手术刀切一些猪肉什么的,而不是自己想的那么脏。
不过,他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切猪肉的刀怎么可能放在抽屉里?竟然还是手术刀切肉?
卫青甩了甩头,干脆不去想这件事了。
告辞了爱老头,回到了办公室之后,卫青突然感觉好累,迷迷糊糊的趴在床子上就睡着了。
“卫医生,卫医生!”一个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卫青一下子醒了过来:“是小张啊,什么事啊?”
小张护士紧紧张张的说:“卫医生,快起来,准备动手术!刚送来一个出车祸的!已经送到手术室了。”
卫青赶快简单的准备了一下,快步向手术室走去。
那个出车祸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士,可惜因为车撞得太猛了,送来没多久就死了。
卫青走出手术室,心情竟然有些怅然。
接二连三的看见生命从自己的手上溜走而自己却不能挽留,卫青觉得自己真的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在墙角静静的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冬天天黑得很快,卫青住在了医院的宿舍。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那半睁着双眼的被吓死的老人,抽屉里带血的手术刀,下午送来的美丽女士。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自己没有抓到。
迷迷糊糊中,他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给惊醒了。打开门,却是袁院长。
“圆——圆院长,有什么事吗?”他故意把两个圆拉开,给人听觉上的误差。
袁院长没有理会他话里的玩笑,阴着脸道:“昨天送来的那个出车祸的女的,心脏被人挖了。家属讨说法!” 卫青蒙了。
死者姓王。
当卫青急匆匆的赶到太平间的时候,王女士的家人还在哭天抢地号啕大哭。
卫青也没理他们,径直走到静静躺着的王女士身边。
听院长说王女士的家人在抬尸体的时候发现尸体中有血水渗出来,这才发现尸体的心脏被挖了。
卫青蹲下来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昨天做手术时的那张因失血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脸。
女尸的胸部有一个大洞,洞的旁边是一些溅落的发黑的血迹。
洞里的组织流出的血已经发黑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从尸体洞口的刀痕来看,卫青十分肯定这是用手术刀切割的,而且看其手法相当的熟练,是个有多年主刀经验的外科医师。
想到这里,卫青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一切的证据不都指向了自己吗?
卫青的额头慢慢的渗出了汗珠。渐渐的,汗水把他的后背也浸透了。
“卫医生?”院长拍了他的背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汗水,不由得十分惊讶的看着他。
想必是病人的家属报了案,不一会一辆警车驶了过来。从车上跳下两个警察和一个拿箱子的法医。
卫青茫然的站了起来,看着那忙碌的法医,脑子里一片混乱。
医院的主刀医师只有自己和吴医师,可是吴医师这个礼拜请了一周的假,自己又不可能干下这种事,那么会是谁呢?
卫青呆呆的站着想着,这边的法医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死于头部的猛烈撞击,心脏是死后四到五个小时之间被挖出来的,犯罪份子的手段相当熟练,从下刀的手法和刀的切口来看,应该是外科医生之类的人。鉴于死者从昨天下午做手术后一直在医院,所以凶手可以肯定是医院内部人员!
卫青一直在呆呆的站着想着,法医的话他也听到了,他也知道自己被怀疑了,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还会有其他的人会像外科医生一样的熟练使用手术刀。
听了法医的报告,院长的眼光直直的盯向了正发呆的卫青。看卫青的样子,很像是传说中犯罪份子罪行被揭穿时的表情,袁院长害怕了。
两个警察也是很聪明的,看院长脸色不对的看着呆呆站着的卫青,在问了院长他就是外科医师之后,把卫青带上走了。
爆炸性的消息在两个小时之后以停在医院门口的出租车司机为出发点,先由司机之间,再司机和市民之间,再市民和市民之间,以一种肉电话的形式传遍了全市。
第二人民医院的外科医师挖了一个女的的心脏!
人人谈虎色变,个个谈二院色变!
一时间,市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卫青被迷迷糊糊的带进了车,忽然醒了过来,看着坐在两边的警察不由的十分奇怪:“你们为什么带我上车?我又没犯法!”
高胖的警察笑笑:“一般他们都这么说。”
“谁怎么说?”
“被我们抓起来的人啊!都说自己没犯法,可最后还不都乖乖的认了罪?”高胖警察和矮瘦警察一起笑了起来。
卫青感到脸上一热,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升了起来。他从心眼里对这两个警察感到不喜欢。对于生活平淡的他来说,他觉得自己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小龙女,当说不喜欢的时候就是厌恶。
那两个警察低声说笑着,什么破了案子又有升的机会了,什么哪个饭店的饭菜好吃了,什么谁谁谁家又要结婚了,谁家要搬家了要去帮个忙了。卫青听得都困了,躺在后车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喂!小子,醒醒!他妈的,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高胖警察笑着踢醒了卫青。
卫青醒了过来,睡了一路,卫青发现己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随着两个警察进了局子,坐在那专门审讯的椅子上,卫青平生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好笑。自己一个大大的专救人命的大夫有一天也会被带到这个地方来,看了看四周的铁窗,卫青有一种忍不住想笑的冲动。
在另外两个警察的审问下,卫青把自己这两天的行踪说了一下,并指出了可以作证明的人员的名单。在警察半信半疑的眼神中,卫青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抖了抖衣服道:“我还有病人需要救治,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卫青自然的表情让多年的警察也不由的相信卫青不是犯罪份子。更何况卫青本就不是犯罪份子。那幅神情不用装也是十分的自然。
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致同意他先回去。并说了我们会继续调查的,有什么情况的话一定要尽快跟我们联系之类的套话。
在走出局子的时候,卫青想到了那把爱老头放在抽屉里的带血的手术刀。不过卫青没有折回局子里去,他烦透了那些警察。
回到医院,卫青默默的接受了所有看见他的人的异样眼神。而熟悉的人则会说:“卫大夫,您这么快就出来了?”话是关心的没错,可听在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回到办公室里,卫青突然想起两天没看到那个讨人喜欢的小琳了,他左顾右盼的找了找,还是没有看到她那轻快的身影。每天的这个时候小琳总会缠着他聊天的,昨天因为有病人所以没顾着,印象中她昨天好像也没有出现。
卫青问门口经过的护士:“你看到小琳了吗?”
“小琳?”那个护士明显的惊讶了一下:“她住院了,你不知道吗?”
“住院了?哪个病房?什么病?我去看她!”卫青一听说好朋友住院了,急的抓住那护士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不是我们院!哎呀!痛死了。”那护士后退了一下,摆脱了卫青那因为紧张而抓痛了自己的手,看着他那急切的眼神,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两天前,她住进了疯人院……你去看看她吧!”低头匆匆的走了。
卫青愣了。
两天前?两天前……卫青想起来了,两天前的那个老人!小琳一直说她害怕!她说她看到了那个老人!
为什么自己没有看到?为什么当时小琳没事?难道是她后来又……
卫青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看看小琳再说,没准能知道小琳为什么会疯掉。
打定了主意,卫青坐车来到了位于郊区的疯人院。下车后,他买了一束鲜花,一堆水果,抬头看了看那贴着的大大的金字,想着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琳可能永远都会住在这个不正常的地方,卫青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同样的白色天堂,这里就显得热闹得多了。病人们利用每天两次的望风时间在院子里乱玩。
“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吗?”一个病人指着卫青手中的花问道。
卫青看着这个明显弱智的病人,笑着吓唬他道:“如果你能告诉我新来的叫小琳的病人在哪里,我就送你这朵红花,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会打得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那病人对于这种话还是听得懂的,马上往回跑,边跑边喊:“小琳姐姐,有人要打我!”
卫青微微一笑,跟着他走了进去。
“谁要打你呀?让我看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卫青转过走廊,看见小琳正温柔的替那个病人擦着流出的鼻涕。做护士的小琳忘不了自己的本份工作,她还是那么的善良。卫青看着这一切,笑了。
那个病人擦完鼻涕转过头就看到了正一脸笑意的卫青,忙拉着小琳的手慌里慌张的说:“小琳姐姐,就是他……他欺负我的!”说完头一歪,不经意的又流露出了傻里傻气的样子。
卫青看了他一眼,将微笑的脸转向了小琳。
“你是……卫大夫!”小琳笑了起来。卫青第一次发现穿白色条纹病服的小琳其实挺好看的。
“快进来,快进来。”小琳一迭连声的邀着卫青来自己的病房。
小琳被安排在了302室,这是一个挺靠边的病房。
小琳把卫青拉进了病房,马上一脸严肃的问他:“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卫青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鬼?”
小琳拉着卫青在病床上坐了下来:“你听我说,我其实并没有病。”看着卫青脸上的不相信,小琳又低声道:“那天,我真的遇见鬼了。”
卫青正了正身子,反正今天有空,就听一听小琳说些什么吧!
小琳幽幽道:“那天,我在特护病房里确实是看见那个老人对我笑了,也看见他走出去了。可是我说出来竟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呜呜呜……”小琳一脸委屈的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卫青忙递给她一条纸巾。
小琳擦了擦脸上的泪:“我不怪你,你是个好人。”整理了一下乱了的思路,又说了起来:“那天,我冲出了特护病房,正往外跑的时候有个穿黑衣服的人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拐角的地方等着我。我冲出来的那一刹那,他把东西塞到我的手里就回头跑掉了。我停止了跑,也跑不动了,低头看了看那东西,呀!”小琳发出了一声竭嘶底里的尖叫。 门被打开了,冲出了两个大汉和一个女护士,女护士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缩头缩脑的人,是那个被卫青吓的痴呆病人!
那个病人藏在护士的身后用吓得发抖的手一指卫青:“就是他,好可怕!好可怕!”
女护士冷冷的看着卫青:“谁让你进来的?现在不许探望病人!”转身拿起了针对着被两个大汉压住的小琳打了一针。不一会,小琳昏睡过去了。
那护士转过身冷着脸道:“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快走吧。病人已经被你吓得又复发了,让病人的家属看见就不好了。快走吧。”低头又在一个本子上记着什么。
卫青只好把花和水果放在了桌上,转身离开了。
在回城的路上,卫青一直都在思考着小琳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看小琳说话的样子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她为什么要大声尖叫呢?难道她是真的疯了?说的全部都是疯话?卫青的脑子又乱了起来。
回到医院,卫青洗了洗手,坐在桌前拿着笔划了起来。
吓破胆的老头把小琳吓疯了,王女士和老头一样,心脏不见了。那把手术刀,那把手术刀。卫青低头喃喃的重复着手术刀这三个字,脑子里仿佛抓住了什么。
那个爱老头一定有问题!
卫青霍的站了起来,他打算再去一趟太平间,亲自去问问那个令人毛骨竦然的爱老头。
太平间里依然是那么的阴冷,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就更是显得冷了。
卫青捂了一下短袖盖不到的胳膊,凉凉的。
“真冷啊!”卫青终于看到了爱老头的那所小屋。
屋里有光,卫青也没敲门就走了进去。
咦!没人?卫青打量了一下小小的房子,乱乱的,东西摆放得一点也不整齐。
卫青的眼光不自然的落在了那个抽屉上!
那里是不是还放着那把沾着血的手术刀呢?卫青不敢想了。
十分钟过去了,爱老头还是没有回来。卫青等的不耐烦了,推开门往外面望了望,外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的光亮。
卫青回过头来,眼睛又看见了那个开着一个小缝的抽屉。
反正爱老头也没回来,不如去看看那个抽屉。卫青想着,抬脚迈向了那个半开的抽屉。
即使卫青的脚步很轻,但在安静的地下室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一声一声的扣着人的心。
卫青伸手抓向了那个抽屉,近了,更近了。抓到了!卫青用力一抽,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卫青舒了口气:还好,上次可能是灯光太昏暗自己看错了。哪里有什么带血的手术刀嘛!看来自己上次真的是神经过敏了,天天拿手术刀,在看太平间的老伯这里竟然也会想着手术刀。卫青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真的有了职业病了。
突然,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沉重的脚步声从停尸间的方向传了过来!
是爱老头!他回来了!卫青看了看那还张着的抽屉,赶紧把它轻轻的关上了。
爱老头推开门看见了正一脸微笑的卫青,脸上明显的怔了一下,想必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这个非常忙的外科大夫。
“有事?”爱老头关上门走向了水池子。
“我想问一下那王女士……”
“那个丢了心脏的?”爱老头猛的回过头来,把卫青吓得心里打了个突。
“哦,是……是啊!”卫青的心脏好几秒钟后才恢复了正常。
爱老头背对着卫青洗着手,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着:“今天警察来了,带了个法医到这里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可能是在病房里或者在路上被人取了心脏吧?唉,这年头器官可值老鼻子了!”说完还叹着气摇了摇头,显然是对当前的风气不满。
爱老头洗完手,顺手把什么东西丢进了那个抽屉,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爱老头突然怔了怔,歪着头问卫青:“你动了我的抽屉?”
卫青被老头的细心吓着了,红着脸嗫嚅着道:“刚才,刚才它开着,我就,我就把它关上了。”
爱老头阴着脸道:“里面也没什么的,关上了?那就谢谢你了。”语气中却是半点谢意也没有。
接着两人间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卫青尴尬极了,脑子拼命的转动着找话题。
“呃,对了,那个推拿的大夫我找到了,改天我叫他一块下来给你治治。”卫青为自己想到这么一个话题而庆幸不已。
“哦,那太好了,你不知道,人老了毛病也就多了。唉!我一个孤老头子也没人养!苦哇!”爱老头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丝的笑,但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哦,是啊!我奶奶就经常说她这里疼那里疼的,老年人还真的需要人照顾啊!要不,您老再找一个?”卫青看老人笑了,也就开起了玩笑。
爱老头边笑边手忙脚乱的摇着手:“那可不行,那可不行。我一个快死的老头子还想什么媳妇啊!要想也是你们这些小年轻儿的想啊!”一句话把卫青也逗乐了。
卫青看了看表,发现快七点钟了,估计天也快黑了。就说:“那,大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我再下来陪您。对了还有那个推拿的!”笑了笑,转身推门准备往外走。
爱老头见他要走了,忙弯着驼背一块走了出来。
爱老头露出黄黑色的牙笑着道:“卫大夫,下次带人来的时候一定要带酒来啊!你不知道,守尸的人不能离了酒,我这里的酒盯不了几天了。”
卫青看着爱老头那张丑陋无比的脸,硬是挤出笑容道:“好!我后天还会来,那时候你不光有人给免费按摩,还有小酒尝呢!”
爱老头笑笑道:“那你慢点走吧,路上黑,当心滑!”说完走进了小屋里,一声声的咳嗽传了出来。
卫青想:这个孤身的老人确实也够可怜的。
卫青掏出手机打算照亮的时候,却不小心把钱包也带出来了。他拣起钱包的时候却感觉手上粘粘腻腻的,仿佛有什么液体在上面。卫青就着手机那微弱的光不经意的看了一下:血!那是发黑的血!
卫青就在快要叫出来的时候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现在终于知道爱老头干什么去了!他也知道爱老头在抽屉里放什么了!那是一把刀!只有金属刀才能发出那种声响!
卫青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地下室。
惊魂未定的他躺在宿舍的时候,脑子里开始了急速的推理:那老头门口为什么会有血?难道是他受伤了?那把刀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带刀在身上?
百思不得其解的卫青用被子蒙着头隐隐约约的听着窗外风雨敲打着大树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卫青从小就害怕打雷,每逢下雨天他都会用被子蒙着头睡。当然,蒙着头睡确实能给人一种安全感,这在卫青几十年的经验中得到了验证。
当被雨涮洗的清新空气把卫青冻醒的时候,卫青就再也睡不着了。就着盥洗室的镜子,卫青看着自己乌青的大眼袋,不由的苦笑起来。看来自己昨天真的太晚睡了,那个该死的爱老头,该死的地下室。
卫青在对着镜子骂了一会后,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畅多了,也已经忘记了昨夜的恐怖。在胡乱吃了些早餐后,卫青急匆匆的又去上班了。
重复的日子总是很容易打发的。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卫青下班后顺路买了瓶酒,准备明天去看爱老头。他已经和骨科的小王大夫说好了,利用明天下班后的时间给爱老头按一按脖子。小王大夫相当爽快的就答应了。这个单身的年轻人的人缘很好的,人很随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同事们一般都会找他,而他没什么紧急的事的话也肯定会伸出热情的手来帮一把的。
下班后,卫青提着那瓶二锅头,吆喝上小王,两人就下了楼,往地下室走去。
通往太平间的走廊还是那么的阴森,一股难闻的气味始终飘荡在空气中。卫青知道,那是尸体腐烂时散发的气味。
小王看了看四周无尽的黑暗,战战兢兢的对卫青抱怨着:“卫大夫,你好像……好像没跟我说这里这么阴森啊!好吓人!”
卫青笑笑道:“怕什么!人家看尸的都看了几十年了还没抱怨什么呢,你刚进来就吓成这个样子,看来呀,没哪个女孩子会看上你这样胆小的人喽!”
小王有卫青说话,胆子也大了些,回击着卫青:“那你卫大夫胆子这么大怎么没有女人陪着啊?”
卫青不说话了。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痛,也是一个回忆。
小王见卫青不说话了,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又笑着说:“你说这爱老头住在这里会不会害怕?”
卫青强笑道:“可能也会害怕吧!” 那间昏黄的灯光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小王笑笑道:“看这爱老头呆的地方也够呛的,这么暗,又是在这么个地方,多么恐怖啊。”
卫青笑笑道:“你见了他才会恐怖呢!”推开门走了进去。
爱老头正坐在椅子上晃的正高兴呢!看见卫青来了,赶紧给他们让开了两个座位。听卫青介绍了一下小王就是来给他按摩的,爱老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打开卫青带来的酒,爱老头嗫了一口,着实一幅享受的样子。
“大爷,您怎么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啊?您没有家人吗?”小王边跟爱老头按摩边扯开了话题。
爱老头一脸的舒服,笑着说:“我本来就住在本市的,而且也跟你们是同行。我跟那个卫大夫一样,都是搞外科的。”说到这里,爱老头有意无意的看了卫青的脸一眼。
卫青感到一股杀意从爱老头的眼中射过来。
“那把刀!那把刀一定是手术刀!”卫青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那把刀。
卫青用一种复杂的眼光又看了爱老头一眼,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对爱老头的身世感到了好奇。一个外科大夫怎么会沦落到来看太平间呢?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看尸体呢?”小王边按着爱老头的脖子边不经意的问了这么一句。
爱老头全身的肌肉突然间硬了一下,但很快的恢复了正常,小王以为自己没捏好,又卖力的捏了起来。
爱老头抬起头,两只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仿佛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最后,他咳了一声:“老了,手就发抖,再也做不了手术了,我就申请来到了这里。看着这些不再会说话的人。有时候想想,也是挺寂寞的。”爱老头像是找到了一个什么理由似的,一口气说了出来。
“那你的家里人呢?他们也会同意你来这里?”小王给爱老头按完了,坐了下来听爱老头讲自己的故事。
“家人?死了,都死了!”爱老头的眼中蕴含着一丝丝的水气。
“对不起。”小王笑着的脸立刻放了下来。看爱老头伤心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非常爱自己的家人,可是自己竟人家说出了最伤心的事。
“没事!”爱老头转过身偷偷的抹了一把泪,回过头又是笑容满面的了。
卫青突然觉得这个命苦的老人的脸不再那么难看了,相反,他还给自己一种亲切的感觉。这是对他的同情感变质而产生的亲近感。
“大爷,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会感到害怕吗?”小王问了一个也是卫青最想问的问题。
“怕!怎么会不怕?不过呆久了也就习惯了。”爱老头拍拍手里的二锅头:“有了这个壮胆,再可怕的事也能不去理会!”爱老头谈到酒兴致就高了起来。
“我来讲个故事吧!是一个外科医生的故事。”爱老头看了小王和卫青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就又呡了一口酒,讲了起来:“当年,那个外科医生也跟卫大夫一样,英俊潇洒,手艺精湛。也救活了无数的人。当然,再好的大夫也会医死人的。那天,也是一个大雨的天气。那个外科大夫正在手术台上忙碌着,他在救治一个急救病人。很不幸,那个病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那个外科大夫在手术的时候,抬起头看了那个病人一眼,正好看见那个病人两只眼睛正盯着他看!”爱老头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仰起脖子灌了口酒。
“外科大夫被他的眼睛盯得发毛,手稍微抖了一下,手术刀竟把病人的血管给刺破了。血一下子溅了出来。有那么一滴正好落在了大夫的嘴里。大夫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那滴热血就到了他的嘴里。他感觉人的血竟有种特殊的味道,挺好吃的……”
说到这里,小王吓得不行了,忙起身要往外走。卫青拉住他问他干什么去。小王哆嗦着说要回去了,自己胆子小,受不了这种环境。
卫青只好先跟爱老头告辞。其实这时候爱老头也喝的差不多了。一般喝多了的人都特能说,爱老头还拉着卫青说要跟他讲故事。
卫青放下爱老头拉扯的手,扶着小王回去了。
卫青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全黑了。回想着爱老头的那个故事,卫青有一种特别想知道结果的冲动。
几天后,卫青又准备了一瓶酒,去找爱老头听后面的故事了。
爱老头本不想讲,可是经不住卫青的酒的诱惑,在喝了几口之后,又打开了话匣子。
“那个外科医生在这次手术失败后,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中。妻子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安慰丈夫说一次两次的手术失败很正常,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会怪你的。可是外科医生还是很自责。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抹不去的阴影。在随后的几场手术中,这个外科大夫又多次失手,因为每当做手术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心慌意乱不能专心工作的他又致使多位可以挽回生命的病人死掉了。外科医生沮丧极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处理好自己心中的阴影,那么他将极有可能失去医生的这份职业。因为院长早已找他谈过多次话了。外科医生开始酗酒,每天他都会喝的大醉,因为手术台上院长已经换了新人,只等新人的经验一足便正式让他下岗。而每天,他的妻子都会默默的给他收拾好吐的又脏又乱的房间,给他洗脚漱口,服侍他上床睡觉。”爱老头突然哭着喊道:“你说这么好的媳妇我怎么就没有珍惜呢?”说完,一头躺倒在床上,竟是醉的睡过去了。
卫青这才知道爱老头讲的是自己的故事,他的心里也对爱老头感到了深深的同情。
卫青把喝醉了的爱老头抬正,脱了鞋子,盖上了被子。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卫青想到了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
回到家的卫青了无睡意的想着爱老头的事情。一个原本那么美好幸福的家,却只因为爱老头的心理恐怖而转入阴霾了吗?卫青不禁的对这些非常的好奇,他非常想知道爱老头以后的事,想知道他的接班人是谁,当然也想了解一下他的家人是怎么撇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守太平间的。
几天以后,卫青又卖了一瓶好酒,在去太平间的路上却意外的碰到了小王。
小王一脸紧张的问卫青:“卫大夫,你不会又去爱老头那里吧?”
卫青诧异的问:“怎么了,那个爱老头那么可怜,我去看看他也不行吗?”
小王拉卫青到一个角落里,神神秘秘的说:“那个爱老头好凶,而且……而且他很有可能有精神病!”
“不可能吧?我怎么没觉出来?”卫青摸不着头脑了。
小王以一种更加神秘的声音说着:“那天,你还记的我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卫青想了想:“大概是讲到有血溅到嘴里的时候吧。”
小王拍了大腿一巴掌道:“对啊!你想,哪个大夫在做手术的时候不戴口罩的?”
“也许他没那个习惯呢?”卫青也觉得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
“就算这样吧,那病人的血是很脏的,这是医学常识,作为外科医生来说你对这个更应该清楚吧?他竟把血舔进了嘴里,还说那血的……那血的味道好吃!”说到这里小王不明显的抖了一下,显然还是心有余悸。
卫青沉默不语了。从一个外科医生来看,他对这件事也不由的持起了怀疑的态度。莫非他是在唬我们?还是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守尸人,只是见自己是个外科大夫才拿外科大夫的故事来吓唬自己的?卫青将半信半疑的眼光投向了小王。
小王见卫青信了几成,马上又用一种很害怕的语气说:“这还不是那天我执意要走的原因!听了这些我还只是以为他在讲鬼故事,可是当我看到他的眼光的时候,我才真正的害怕起来。”小王想着那天爱老头的眼光,那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仿佛要把自己的血吸干肉吃净一般。那是一种见到美味食物的眼光,在昏黄的灯光下,小王还看到爱老头那藏在阴影里的嘴唇和下巴,爱老头用舌头舔了一下!像野兽见到猎物一般!小王甚至听到他喉咙深处的咕噜声。
小王讲完自己那天的感受,卫青低头想了起来:如果小王说的是真的,那么爱老头为什么会那么伤心,还有,那天明显的爱老头已经喝的烂醉如泥了,按道理来说喝醉的人说的都是真话才对。爱老头那一刻真情的流露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从这方面来看,爱老头讲的话是真的才对,那小王讲的……卫青矛盾了起来。
现在只有先听爱老头讲完后面的故事,如果讲的不是爱老头自己的故事,那么小王的害怕只能说明爱老头讲故事的手段高明。卫青是个好追根问底的人。
小王见卫青还是执意的要去看看爱老头,摇了摇头道:“你这人!唉!”叹了口气,走了。
卫青冲小王的背影笑了笑,这个小王,可能是神经过敏了。
卫青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他忘记了推测:如果爱老头讲的是自己的故事,那小王看到的就是真的了……
卫青对于这个来过好多次的太平间已经很熟悉了。对于这种阴森的环境他也不再感冒了。对于这种现象,卫青的解释是:通奸的男人爬多了墙,轻车熟路了!
爱老头一看到卫青,两只窝窝眼就笑的没了模样。当然,他是冲卫青手里的那瓶好酒笑的。对于卫青,他可兴趣不大。
“又来给我这个酒鬼送酒来了?”爱老头笑咪咪的搓着两只手。
卫青从桌上拿起一酒杯,给爱老头倒了一杯,看爱老头猴急的一仰而尽,不由的心中暗笑:这酒鬼还真不是吹的。
“这次来有什么事?”爱老头倒是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
“那个故事你还没讲完……”卫青憨憨的笑着。
爱老头用手指点了点卫青:“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爱听故事!你也算一个怪人了!”
卫青笑着低了下头:“就这么点好奇的心理。”却是没有看到爱老头眼中投过来的凶光!
爱老头笑呵呵的说:“好吧!为了你这瓶好酒,今天我就给你把故事讲完!不过,后面的故事可不太好听啊!”
“我来就是想听个结局,好听不好听那就是你讲的水平问题了。”卫青没听懂老头的意思,爱老头也没说破。
“好吧,下面我就边喝边说吧!唔,这酒不错!”爱老头又偷偷的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偷酒的动作让卫青心里暗暗的发笑。
那个大夫的脾气越来越坏了,每天都喝的很晚,醉熏熏的回来,身上却总有一些血迹。他的妻子问他怎么回事,他却总是推说是手术时不小心溅上的。妻子虽疑心,但也知道丈夫心里不好受,对于他当面撒的谎也就没有深究。 可是大夫以后几天的表现却糟糕透了,他不光回来的更晚,还对妻子横眉竖眼的,动不动就摔盘子砸碗的。每当他醉的烂泥似的摊在地板上的时候,妻子总是默默的帮他收失拾干净,扶他上床。可怜她一个弱小女子,每次都要扛一百多斤的他上床,却从未抱怨过一声。
爱老头讲到这里,低头喝了口酒。卫青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心情的激动。
爱老头停了一会,接着又讲了起来。
以后的几个晚上,大夫总是很早就回来了,每次回来总是手里提着一块生肉,一个人走进厨房,半天后才出来,而那块生肉已经不见了。问他,他总是说自己吃了。晚饭不用做他的了。说完就走进卧室睡觉去了。
妻子每次都暗暗的伤心,但也只能和孩子一起默默的吃饭了。
再后来,妻子温柔的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他总是说想吃生的东西,但给他水果他又不吃,说没胃口。
妻子以为他病了,让他去看医生,他就烦躁的推开她,说我就是大夫,看什么医生!
她坐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他的心软了,说好吧,我去看医生。
那天晚上,他的妻子把他提来的肉做熟了等他来吃,一回来就进了卧室的他从里面走出来,进了厨房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他提来的生肉,就非常的生气。妻子说我已经把肉给你做好了,你来吃吧!他没话说了,坐在桌前拿着餐刀比划来比划去的,拿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咬了两下又吐了出来。
突然,他像疯了似的拍起了桌子:你为什么把我的肉做熟?你不知道我不吃熟肉只吃生肉的吗?
妻子和儿子都被吓坏了。
妻子大着胆子问他:你怎么了,不要吓着孩子。
这个大夫又安静了下来,手中的刀子又比划来比划去的,突然,儿子尖叫的一声,原来大夫把自己的一根手指切了下来,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指,一丝的疼痛也没有似的。
“爸爸,你怎么吃起自己的手指来了?”孩子战战兢兢的问道。
大夫大声叫道:“谁说自己的手指不能吃?”妻子和儿子抱在一起,他们都被大夫吓坏了。
大夫很快的就把一根手指吃完了,当然,这样小的一根食指是不能吃饱的。大夫又低头在盘子里比划起刀子来。
妻子低头安慰着儿子,自己尽管被吓的要死,但母爱还是战胜了恐惧。
突然!大夫手中的刀子伸向了儿子因惊恐而睁大的眼睛!
外科大夫不愧是干过多年外科的,手中的刀子很准,一下子就把儿子的一只眼睛给叉了下来,又很快的把还带着热血的眼球放进了自己的那张有着黄黄牙齿的嘴里。
爱老头说到这里冲卫青笑了笑,露出了那张有着黄黄牙齿的嘴。卫青被吓了一大跳,爱老头又喝了口酒,仿佛知道卫青被吓着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不要害怕,这没什么的。”卫青想吃了自己儿子的眼睛还说没什么,爱老头还真不是一般的恐怖啊!却不知道爱老头下面讲的才叫恐怖呢!
妻子一边抚慰因剧烈的疼痛而大哭的儿子,一边愤怒的把目光投向了丈夫。看他没事人一般的低头回味着儿子眼睛的味道,不由大喊道:“你这个畜生!还在干什么!还不快去打120?”谁知大夫只是轻轻的看了她一眼,根本就没去理会。他的嘴上还残留着儿子的鲜血,仿佛是感觉到了,他的舌头一卷,就把它们卷进了嘴里。
妻子看到这里,也崩溃了,只会抱着孩子喊:“你这个魔鬼……”
大夫也许是烦了,举起刀刺向了与他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妻子。她一声没吭的倒下了,只留下了一双眼睛还死死的看着这个外科大夫!孩子也痛死了,血流了女人一身。
卫青呆呆的坐着,爱老头生动的故事仿佛让他身临其境似的,那种恐怖的气氛让他感到了冬天的寒冷。
爱老头有些醉了,舌头有点硬了,发言也就不太清楚了,但卫青还是能听懂的。
那个外科大夫呆了呆,忽然抱着老婆孩子的尸体大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这个外科大夫忽然站了起来,你猜他干什么了?
卫青被爱老头突然间的一问竟有些发愣,没有马上答上来。
爱老头阴阴的笑了笑,在昏黄的灯光下显的异样的恐怖。
他缓缓的说着:他把老婆孩子的尸体一点一点的吃掉了……足足吃了三天才把他们吃完。女人的肉嫩,孩子的肉更香!吃剩下的骨头我就把它们倒进了垃圾桶……
爱老头突然停住了,他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眼中凶光一闪,一双干枯的手向卫青颤魏魏的抓来。
卫青也是一个反应够快的人,听到爱老头讲了一个我字的时候就反应出不对来了,再见到爱老头变了脸,知道这个外科大夫就是爱老头本人了,不由的大惊!
卫青早些年曾学过两手散打的,只是多年来搁下了,不过他还是一个飞腿踢向了爱老头,中脚的部位如踢中了一个硬硬的沙袋似的,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卫青夺门而跳!他再不敢去看那个恐怖的爱老头一眼了,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勇气。
卫青跑到通往上面的电梯门口使劲按了按按钮,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卫青绝望了,他仿佛已经看到爱老头手拿着手术刀一步一步的狞笑着走向自己。
卫青闪身走向了通道的另一边——那里是停放着数十具尸体的太平间!
太平间里霉气扑鼻,卫青好歹也是学医的,对这气味倒也能忍受。他蹲在了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用尽全力看着太平间的门口。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卫青只感到自己的心脏跳的非常的快,口唇也干了起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就在卫青的心快要放下来的时候,突然,太平间通道里响起了一步步的脚步声,像刀子般扣着卫青的心。卫青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门,缓缓的开了。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一把手术刀,在微弱的长明灯的照射下,反射着冷冷的光!
爱老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疏忽,只说错了一个字就让那个卫大夫起了疑心。
在遍寻不到那个踢昏自己的大夫之后,爱老头感到了饥饿,他从抽屉里翻出了那把卫青曾见过的手术刀,走向了太平间!
爱老头扭亮了一盏长明灯,那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对于远远躲着的卫青来说足够安全的了。
卫青刚才因为爱老头开门而猛跳的心又慢慢的放回了一点,他忽然听见爱老头就着那昏黄的灯光在做着些什么。好奇的卫青伸出了头,看见了这辈子最恶心的事。
爱老头掀开了一个尸体头上盖着的白布,用鼻子闻了闻。
就着光,卫青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尸。长长的头发披散着,脸上没有血色的苍白,已经长出了点点的尸斑。
爱老头俯下身子,抱着那具不会动不会说话的女尸像狗一样又咬又啃又舔。还不时的去亲吻一下女尸。
接着,他拿起了手术刀,熟练的割开了女尸的胸部,掏出了那个女尸早已冰冷的心脏!
爱老头好像在吃一颗梨子似的狼吞虎咽的吃掉了那个女尸的心脏!吃完后,他抹了抹嘴巴,又动刀去翻看女尸其它可吃的器官。
卫青因过度恐怖而缩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挂在墙边的弹簧床的弹簧一下,微弱的声音在这异常安静却又异常恐怖的太平间里显的那么的响亮!
卫青下意识的往外跑去。
爱老头手持手术刀在后面紧追!
卫青向电梯处跑去,他忘记了那里停电了!
当他跑到那里的时候,他才感到了绝望!背靠着冰冷的电梯门,冷汗却止不住的从后背往下流淌……
一步一步,爱老头狞笑着举着手术刀走了过来!
就在卫青绝望的闭上双眼而又留着一丝缝隙的时候,电梯门忽然开了。卫青一个没防备,向后倒了下去!
爱老头显然没有想到在这当会突然来电,怒吼一声,手持着手术刀冲了过来,那发黄的牙在阴森的太平间里显的更加的恐怖和狰狞!
嗖!一声轻响,一枚小小的麻醉针射向了疯狂的爱老头!
关键时刻还是小王冲了出来!他见卫大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见,知道他可能会有危险,还是报了警。
他和一个警察偷偷的躲在了电梯里面,让另一个警察在外面注意信号断电。
第一次,卫青来的时候,他们忍住了,因为他们还没有证据。第二次就不同了。小王踢了踢昏迷的爱老头,笑着说:“我们有了他持刀杀人的证据,这下够他受的了。他后面那几年都要在里面过了!”
惊魂过后的卫青明白了真相后,踢了小王一脚:“你这个家伙!竟让我害怕这么久!”
小王苦着脸道:“这也是应组织的安排啊!只好委屈你了。”看卫青那想杀人的眼神,忙道:“我请客还不行吗?燕都大酒店!”
卫青这才笑了笑,饶了他。
当晚,在得知卫青的遭遇后,小王竟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卫青拍了拍小王的脸,小王才如梦初醒似的说着:“好可怕!好可怕!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 卫青道:“那你那时候还不早点出来!我吓都快被吓死了。那老头长的又难看,心肠又狠毒。能逃过这一劫可真是万幸啊!”
小王举杯道:“卫大夫,你是吉人自有天象!来干了这杯,今天好好的睡他妈个好觉!”
卫青笑了,也举起了杯!
对于那个死的很有疑点的被吓死的老头,卫青又多次查了他的资料,知道这个神秘的老人住的地方竟然会是在另外一个城市。这件事有点怪,按道理来说重病人应该是就近住院的,更何况老人的那个城市也比这个城市来的大。
老人姓公,这也是一个少见的姓氏。卫青看着那个老人的照片,不由的动了想去老人家里看看的心思。
正巧,医院里来了一批实习生,大的手术还有另一个大夫在,所以卫青能有时间请假出去一趟。
跑到圆圆院长那里,隔着房门,卫青听到里面有些不好听的声音。对于这个长的太窝囊的风流丑院长卫青也只能抱以苦笑了。
在走廊里大声咳嗽了一声,再过三秒钟,卫青敲了敲门。
圆圆院长显然已经对卫青的这种方式熟悉多了。在门内喊道:“卫大夫吗?进来吧!”声音里明显的透着不快。
卫青推门进去,隔着帘子隐约的看见后面还有一个妙龄少女躺在床上。对于这种老黄牛吃嫩草的事情和某些女人的不检点傍大款的行为卫青没兴趣。简短的说明了来意后,卫青看着袁院长,沉默着。
袁院长听说那个地方的时候,眉头有个不经意的跳动,显然那个地方曾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良久,良久。
“你真的要去那里吗?”袁院长眼睛中闪亮着火花,那是年经时的激情火花。袁院长也曾年轻过,卫青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了这个念头。
“有什么问题吗?”卫青坐了下来。
“那个地方……不干净!”袁院长思考了好久,还是说出了这个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的话,他可是个地道的无神论者啊!
“不干净?”卫青笑了,笑的很干净。
袁院长也赧然的笑了:“好吧,我给你一个月假期,你随时可以回来。如果到时候你回不来的话……”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因为他觉的应该给人点希望。他看了看卫青,眼睛中亮亮的。对于这个跟着他干了几十年的战友和好友,他有种很深的感情。
卫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不就是一时好奇出趟门吗?至于吗你?”
袁院长道:“你没去过那个地方,你不知道那里有多少可怕的事。”
卫青道:“那我还是赶紧走吧,要不你又要留我下来了。”笑着开门出去了。
袁院长看着门的方向,喃喃又似自嘲的笑笑道:“但愿你能活着回来,要不,我到哪里去找一个这么优秀的外科医生?”
帘子里的女人低低的叫骂了一声,袁院长马上回道:“来了!”
卫青到办公室简单的吩咐了几句就回家去准备东西了。
在楼梯的转弯处,他发现了一个漆黑发亮的希罕玩艺儿,那是一个小小的黑棺材!
在农村里,小棺材是用来装夭折的小孩子的,对于那些父母来说,就算是刚出生就死掉的孩子,怀胎十月了怎么也会对孩子有些感情。所以多半还是会给孩子买个小棺材。
可是这个小棺材也太小了吧?卫青把它拿了起来,反反正正的看了几遍。大概一尺左右吧,宽的也不过十几厘米。里里外外的都被漆的黑亮亮的,只有里面的左下角没有漆到,想是一个疏忽吧。木工活还算好,属于一个老木匠的手艺吧。卫青想着,随手把它扔在了原处。
这东西做的再好也不能随便带回家的。
卫青打开房间的门,稍微的打理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后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肚子就有些饿了。打开冰箱门看了看,只有一些黑木耳了。看着那些黑色的木耳,卫青不由的想起了那个小黑棺材。现在它也不知道被谁扔哪里去了吧?卫青想着:在这个时兴火葬的大城市里居然还能看到这么古老的东西,卫青也觉的好笑,这东西大概能进市博物馆让人参观了吧?
拿了些钱,出了门,卫青直奔菜市场而去。这年头,没女朋友的坏处就是还得自己买菜做饭。不过,卫青对自己的单身生活还是挺满意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喜欢做菜。
下楼的时候,卫青看了看楼梯,那个小黑棺材早已不见了。想是让清垃圾的阿姨给扫出去了吧。卫青也没多想,小步跑着下楼了。对于自己的身体,他还是挺满意的。
到菜市场买菜对于卫青来说也算是紧张生活中的一个调味剂。看着这些不慌不忙的买菜的大妈们,卫青心里就有些暖暖的。
买回了菜,卫青在打开灯的刹那就觉的房间里不对劲! 那不是少了什么东西,而是,多了!
那个小黑棺材!
它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卫青最爱坐的那个沙发上,盖子斜盖着,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倾斜的黑暗区域,仿佛里面有什么神秘的不可预知的事物似的。
卫青把菜放在桌子上,拿起那小棺材,看了看,没错,这就是在楼梯看见的那个!左下角有一处地方没有漆到的那个小棺材!
卫青看了看防盗门,没有被撬的痕迹,卫青摇摇头,对这个神秘出现的小棺材如何出现的,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了。
卫青甩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小棺材落在了垃圾桶里。这一手,卫青有绝对的自信。
吃完饭,卫青看了会电视就睡觉了。现在的电视剧真的是越来越不好看了。
第二天,卫青在倒垃圾的时候,发现那个小黑棺材又不见了。没睡好的卫青也没在意,鬼知道那鬼用的东西又跑哪里去了!
吃完早餐,卫青背起一个旅行包就出发了。
嘴里哼着任贤齐的一个人卫青一个人来到了车站。
奇怪,车站里怎么空荡荡的?卫青看了看候车室,这里没有三两个人在。
“哈哈,这次应该可以坐次专车了。”对于坐惯了超载车的卫青来说,看到这么少的人还是第一次。
卫青捏着票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票上写着8:30
现在才7:05,还早呢!卫青又困了。
一个长着花白头发的老婆婆走了过来,冲昏昏欲睡的卫青笑了笑:“小伙子,你要坐这趟车呀?正好我们是一趟车。”
卫青往旁边让了让,让她坐了下来,卫青眼睛瞄了瞄老婆婆手中的票:“老婆婆,你也坐这趟车呀!”
老婆婆笑了笑,露出了一望无牙的腥红色的嘴:“是啊!不过这趟车里面坐的可不是普通人啊!”接着又神秘的道:“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卫青又看见了她那腥红的舌头,初步诊断是内火积热。“您别开玩笑了!要是真有鬼的话我倒想捉一只来看看,然后带着它让人们四处参观赚钱,就不用做医生这么辛苦了。”
老婆婆道:“那你以后可要当心啊!”说完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消失在车站的拐角处。
“神经病!”对于这类越老越怕死的老年人,卫青还真是没办法。
坐了好久,火车终于到站了。
卫青站起来,摸了摸行李包,他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摸到了一个四方有棱的东西,是那个小黑棺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神秘的钻到了卫青的旅行包里!
卫青没有办法,只好先上车再说了。
在上车的一刹那,他发现列车只有四节车厢!当他挣扎着想不上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列车员推了他一把!他踏上了这辆神秘的列车!
而这一切的神秘事件都是由这小小的黑棺材引发的!
卫青几乎是被那个列车员踢上来的,对于这种特殊的待遇,卫青只能拍拍屁股报以苦笑。
上了车后,卫青抬头先看了看车上有多少人,这是他多年乘火车的习惯。这样做的好处是能认清形式,好找到座位。
还好,火车上人不多,座位倒还有的是。
卫青默默的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然后打量起四周的人。如果一个人坐火车没有人聊天的话那是相当郁闷的事。卫青深谙此道,因为当年他坐火车的时候曾跟小半个车厢的人打的火热,幽默风趣的语言是拉近关系的敲门砖,也是给人好形象的好方法。
车厢里的人都是表情木然的看着前方,给人一种孤傲的感觉,卫青知道,这样的人一般不会答理你的。如果你硬要嬉皮笑脸的上前搭话,没准人家会给你臭脸看。
卫青正坐的无聊的时候,从前面的车厢里走来了一个黑衣的男子,手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方盒子。他就坐在了卫青左前方,脸上也是一脸的漠然,卫青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会是一个寂寞的旅行。
“你想到哪里去?”男子低声说,柔柔的声音里透着沙哑,是相当好听的那种。
卫青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因为这一层车厢里就他们两个人,就在他刚想低声回答的时候,一个悦耳的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对面的那个人吧?” 卫青脑子里的血液突然凝固了!那声音就来自男子手里抱着的盒子里!
那是一个骨灰盒!
“你说我应该把她埋在哪里好呢?”男子的脸转向了卫青!那张脸倒没什么不正常的,只是有些苍白而已。但,映着车厢里的灯光,卫青还是看到了男人脖子里黑暗处的那一大块尸斑!
“我……我不知道……”卫青害怕了起来。
“那你死了后会埋在哪里呢?”男人紧追不舍,继续追问着。
“我不知道……我没死过……不!我不会死!”卫青被男子追问的喘不过气来,赶紧站起身往另一节车厢跑去。
背后,传来了那男女调笑的声音:“你看你把人家吓的!”
“他胆子小有什么办法!”男子把骨灰盒放在膝头上,温柔的抚摸着:“我将会把你带回给父母看,你说好不好?”
“死样!我都听你的……”
……
卫青在打开下一节车厢的时候,看了看里面,没有硬座,只有一床床的死尸,尸体上都盖着白色的尸布,显的很是庄严和肃穆。但空中却弥漫着一股尸臭味。
这里是太平间!
卫青拼命的想退回第节车厢去的时候,突然,卫青撞上了一个人!
他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死人般蜡黄蜡黄脸皮上瘦的皮包着骨头,稀稀落落的头发散乱的长在头上,两只眼睛无神而空洞的看着前方,以一种平调的声音说:“你领谁的尸体?”
卫青被他的眼神吓坏了,一步步的向后退去。人一紧张就会失去身体的灵活性,卫青一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躺在尸床上的尸体。
卫青回头看了他这一生最后悔看的一眼:女尸头发顺在头后,一张脸早已腐烂了,两只空洞的眼窝,两只朝天的鼻孔里都有黄色的液汁,学过医学的卫青知道,那是人体的组织液腐烂后的产物!
但是,那液体还在翻滚着!里面有不小心冒出头来的蛆虫在上下蠕动着。
卫青的胃也立刻跟那些蛆虫一样的蠕动了起来。
那个守尸人走了过来,熟练的抱起女尸,放回了原位,盖好了布,转向了卫青,用黄黄的眼珠看着他,又问了那个问题一遍:“你领谁的尸体?”
卫青惊恐的道:“火车上为什么会有尸体?怎么会有死人?”
守尸人道:“死人……死人!那又怎么样?你不知道大多数时候死人比活人安静的多吗?听,它们在笑你!”守尸人倾着头,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似的。
卫青利用眼角打量了一下地形,发现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守尸人就堵在通道里。那个逃跑的路就只有那个未知的第二节车厢了。
火车在铁轨上行过时轻微晃动着,发出摩擦的悠长而空洞的声响。
火车突然剧烈的晃了一下,原来是转弯了。
卫青就利用守尸人刹那间的身体不平衡,迅速的向第二节车厢跑了过去。
还好。第二节车厢里没有一个人,是个空车厢。
卫青随便坐了下来,这里不用怕有任何人来抢座位,因为车厢里满是座位。
卫青长长的舒了口气,在这种情况下,任谁也得吓个半死。
自己还算好的,还能跑的动,换个别人估计就瘫在第四节车厢了,第三节车厢的奇景就看不到了。卫青安定下来后,自己调侃了自己一下。心里也是对刚才的事有些后怕。
不经意间,卫青看了窗外一眼……
卫青揉了揉眼睛,没错,没看错!
像电影里一样,窗外有一个满脸鲜血的小孩子在冲自己招着手!那个小孩子用脸紧贴着窗口,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卫青,血从脸上滴下来,染红了窗户,孩子仿佛没看到般,一双小手仍然贴在窗上,张着大嘴冲卫青笑着。看卫青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他呵呵一笑:“你见我妈妈了吗?”
卫青看着孩子这张可怕的脸,胆都差点被吓破。身子向另一个方躲了过去。 可是,孩子的脸又马上出现在了这边的窗子外:“你看见我妈妈了吗?”还是那么甜甜的声音,卫青听在耳中却有一种被夺去魂魄的感觉。
卫青又拼命的往第一节车厢里跑去。
他只好冀希望于第一节车厢里会有些正常的人了。
卫青刚走进第一节车厢的时候,就有一个人看了他一眼。
还好,这是一个正常的人的脸,只是稍微的苍白了点。卫青高悬的心稍稍的放了下来,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好,我是特兰斯佳,高贵的吸血鬼。”这个自称是吸血鬼的人向卫青伸出了手。
卫青战战兢兢的伸出了手,握了那双非人类的手一下。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一路上你一定受了不少的惊吓吧?”吸血鬼冲卫青笑了笑。
“还好……吧!”卫青答的实在是有些勉强。
“感觉这辆死亡列车怎么样?”吸血鬼继续拿卫青开心。
“死……死亡列车?”卫青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太多的死人了。”
“活人更多的时候比死人更可怕!”吸血鬼从桌上拿起了一个充满着红色液体的杯子,问:“你要不要喝点?”
卫青接过来,那血红色的液体没有饮料的清香味,却有着血液地地道道的血腥味。马上又放了下来。
“不……不用了!我不习惯这种味道。”卫青掩饰着。
吸血鬼道:“可惜,你们人类一般都不会对本类的血和肉感兴趣!”顿了下,看卫青沉默着,又道:“我来给你讲讲这辆死亡列车吧!”
卫青这下来了精神,对于这个明确告诉自己不会伤害自己的吸血鬼来说,卫青心里没有太多的害怕因素,毕竟他的外表也跟普通人差不多。
吸血鬼一边满意的吸着杯子里的血,一边慢慢的讲了起来。
“你知道你刚上来的时候那个踢你的列车员是谁吗?他就是负责请死人上车的灵魂守者。凡是死人的灵魂他都会毫不客气的请上车来,哪怕是用踢的。”说到这里,吸血鬼冲卫青笑了笑,显然是对卫青被请上来的方式感到好笑。
卫青的头却嗡了一下,吸血鬼的话还在耳边:“凡是死人的灵魂他都会毫不客气的请上车来。”这么说来,自己……自己莫不是早已死了?卫青想到这里,用力捏了自己的手一下,还是疼的!这又说明了什么呢?从医学的角度来讲,有痛感就还有神经,那也就是说自己还活着,这又是为什么呢?
仿佛是知道卫青在想什么似的,吸血鬼放下了盛有鲜血的杯子,优雅的用着牙签:“不用试了,你身上的死亡气息都来自你包里的那个小黑棺材。是它引那个笨笨的灵魂守者把你当死人踢上车来的。也只有死亡气息比较重的死人才能登上这特殊的死亡列车。”
“你的意思是……我还活着了?”卫青心头狂喜,这也是他出门遇到的第一件喜事。想到这里,他又不禁的对这次出行的结果感到担心。
“目前是如此!”吸血鬼又用右手端起了酒杯的下部,小口的浅酌了一口,仿佛那真是什么美酒似的。
“目前?”卫青的心又跳了起来。莫非这个吸血鬼的血不够吸了?卫青盯着吸血鬼手里的杯子不禁心里打着鼓。
特兰斯佳见卫青双眼直直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眼睛转了转,已是知道卫青心里担心的是什么了,不禁微微一笑:“血,我只是偶尔才喝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吸你的血,况且我早已经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的。”
卫青啊了一声,脸瞬间红了一下,对于这个对自己没有恶意的吸血鬼,自己却怀着这样的心去想人家,还真是不应该。
特兰斯佳道:“其实你也没错,对于传说中的吸血鬼,任谁听说了也会害怕会吸自己的血的。我们接着说这死亡列车吧。”
卫青调整了一下坐姿,身子微向前倾,这是一个专心听讲的姿势,也是一个恭维的姿势。
吸血鬼赞赏的看了卫青一眼,他对这个有才的医生充满了好感。“
“第四节车厢里的人全都是死人,这你肯定知道了?”
卫青点了下头:“我看到了他们的尸斑。”
“懂得观察!”特兰斯佳伸出了一根大拇指:“那你来猜猜他们是些什么鬼?”
这是一个相当难的问题,仅凭一些抱着骨灰盒的死人来判断他们是什么鬼,这还真不容易。不过,卫青看着特兰斯佳那狡猾的眼神就知道这个问题不会太难。
“莫非……”卫青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他们是漂泊外乡的孤魂野鬼?” “聪明人!”特兰斯佳高兴的打了个响指,对卫青的好感又升温了。
“没错,第四节车厢里的的确都是些孤魂野鬼。他们是在这个城市里打工的人,意外的死于非命。灵魂守者就把他们带上了车。其实他们也怪可怜的。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死了却连尸骨都回不到家里,只能让灵魂坐着这死亡列车回家了。唉!”特兰斯佳的神情有些落寞。
卫青大着胆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家了?有空的时候就回去看看吧!”
特兰斯佳听着卫青温和的声音,心里大是感动,直是把卫青当做了知已一般的人。对自己这个认猎物为知已的吸血鬼,特兰斯佳也感到不可思议。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接着道:“我们接着说第三节车厢吧!第三节车厢就很大了,那里装着寿终正寝的本城人,这列车将把他们送到终点站-投生所。”
“投生所?”卫青对于这个词有些迷惑。
“也就是你们俗称的投胎的地方。”特兰斯佳解释道。
“这辆列车只在每月的初三、十三、二十三这三天出现,也因此你会看到一些腐烂的尸体。”特兰斯佳接着说道。
卫青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第二节是用来装那些夭折的孩子们的。你看到的那个满脸血的孩子就是一个这样的。他原本是相当可爱的,有一次跟着妈妈出游,结果走丢了,就到处找妈妈,不小心被一辆迎面而来的火车卷进了车轮底下,但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在不停的找着妈妈。这个小家伙,每辆列车他都差不多找遍了,在上个月发现了这列死亡列车之后,这个小家伙也来这里趴窗户了。”听特兰斯佳的语气,显然他也是十分喜欢这个夭折的小鬼。
“这一节……”特兰斯佳停顿了一下,令的卫青莫明的紧张起来。
“这一节只有我一个人在!”特兰斯佳看着卫青的表情,笑了,他对自己营造的气氛很满意。
“这一节是专供鬼物来往于各大城市的,这样可以节省出大量飞行用的法力。”他又解释道。
卫青伸手指了指那散发着如冷气般的阴冷气息的列车司机所在的地方问道:“那里面是什么人?”对于这个一进到这一节车厢就感到里面发出的逼人冷意,卫青对里面充满了好奇。
“里面的人你也见过的。”特兰斯佳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用了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卫青走进去看看。
“我见过?”卫青想了想,从死亡列车上都是死人这一条来看,自己可猜不出是谁。因为作为一个外科大夫来说,见过的死人太多了。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吸血鬼掀了掀下巴,露出了一个有着密密麻麻牙齿的咀和一个长长的吸管,上面还流淌着黄色的液体。他旁若无人的把吸管插入了杯子里,血以极快的速度被吸干了。
“这样才爽!”看着卫青瞪大的双眼,吸血鬼如是解释道。
“爽!”卫青愣愣的应了一声,走进了司机室。
“啊!”一声原汁原味的惨叫!
卫青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脸色惨白。
“看到了?”特兰斯佳淡然的问道。
卫青双眼木然的点了点头。
“好看吗?”
“不……不好看!”
特兰斯佳点了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了帽子:“我们下车吧,你的城市到了,我也到了。”
卫青默默的随着他下了车,站在清冷的车站里,恍惚之间,特兰斯佳不见了。卫青的耳边却还萦绕着他临走时的话:“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人群中的热气把卫青从无边的寒意中解放了出来。
“到站了……”卫青喃喃的说着,随着人群走了出来。
他,在火车司机里看到了什么呢?能把他吓成那个样子?其实,他看到的是出发时在车站的那个老婆婆!
只是,老婆婆不再是那么阴森,而是更加的可怕!
她的脸上已经开始长满了暗黄色的斑点,连着头皮的头发上爬着白色的蛆虫,全身的肉都腐烂了,散发着一股烂肉味。
在转过头的那一刹那,老婆婆还冲卫青笑了笑,露出了那没有一颗牙的腥红的嘴!舌头上还扭曲的爬着一只青白色的大蛆虫! 一双白白的没有眼仁只有眼白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卫青,眼眶里蓄着些许的血水!
她在看着他!
这就是卫青为什么发出那么原始的惨叫的原因了。
卫青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立刻就被候在出口的的哥们围了起来。
“哥们儿,坐我的车吧,超便宜!”卫青心道:“便宜没好货!”
“大哥,你到哪里去,俺的车有保险。出了事有保险金。”卫青心道:“谁敢坐呀!”
过了十来分钟,卫青才走出了十几米。他心里的那个气啊!结果再上来的的哥都被他的一张冷脸给拒之千里之外了。这些人,也太烦了吧?
好不容易走出了人群的包围,一身大汗的卫青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在路边的小摊买了一瓶矿泉水,卫青一口气喝掉了一小半。从老头地址上来看,还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才能到老头住的村子。
卫青擦了把汗,心里对自己冒失出门的行为感到了后悔。早知道现在出门这么热,自己才不会自找的来受这个罪!窝在空调屋里多好。卫青现在十分怀念有空调的日子。
突然,停在胡同拐角的一辆标有TAXI标志的出租车吸引了卫青的眼球:它不像一般出租车那样把自己全身都帖满广告,而是相当的干净,让人难以相信它是一辆用来出租的车。银白色的流线型的车身上光洁光亮。
“好车!”车盲似的卫青也不禁的对这辆车产生了兴趣。
反正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不如就坐这辆车吧。卫青心里这样想着。就付诸行动了。
卫青走过去,敲了敲的士的窗子,里面伸出了一个秃头,这是一个胖胖的男人。
“去哪里?”胖子看着卫青,眼中仿佛有一个钱袋子在舞动。
卫青说了一下那个地方。胖子想了一下才打开了车门。
沉默的坐了一会,胖子才说:“我看你像是外地来的,所以才敢带上你。你不知道你去的是什么地方,那里不干净!”
跟院长几乎同样的话,卫青笑了。
看卫青没有反应,胖子又自顾自的说着:“看来你不是个探险家就是一个考古队的,要不……”
卫青眉头一挑,瞪了他一眼:“什么?”
胖子看卫青一脸的凶相,也吓了一跳,嗫嚅道:“要不就是想死的人……”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卫青死死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把头转向了窗外,独自生气去了。
胖子看卫青不说话了,从车后镜往后一看,发现了一个令人非常惊讶的现象:卫青全身被一股黑气缭绕着,头明明是看向窗外的,可是胖子分明看到卫青有个双影的头,那个半透明的还回过头来冲自己阴阴的笑了笑,情景相当的诡异。
“啊!”胖司机忍不住叫了起来。
卫青回过头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晕,又一个精神病。心里却不由的想起了可怜的小琳,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天渐渐的黑了,可是出租车还在颠簸着,乡间的小路总是那么的让人心烦。
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只要几个小时的路程,现在竟用了五六个小时!
司机心里直打鼓:看这样子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可是现在天才刚黑啊!
卫青边看着外面宁静的景色边想着自己的心事。黑漆漆的窗个时不时的有着点点的灯光在飞驰而过的树木缝隙间跳跃,平白的增添了些许生气。胖子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下来,因为他想起了亮着灯在家里给自己准备晚饭的妻子,正埋头写作业的儿子。他甚至哼起了歌,那是当下流行的一首千里之外。
卫青看了摇头晃脑的胖子司机一眼,微笑着再次把头转向了窗外。
现在已经是八点钟了吧,卫青看着那爬上半空的月亮,想起了小时候外婆讲的狼人的故事。那些一看到圆月亮就变成狼人在深夜里嘷叫的人,现在想必还呆在家里吧?卫青想着,忽然幽幽的笑了。
突然,野地里的一点火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在黑幽幽的野地里,一小点火光忽明忽暗的在随着风而摇曳着。
莫非现在有人在烧纸钱?卫青心里颇为惊讶。因为按照习俗来说,中国人晚上来野外烧纸钱的还真不多,除非是刚死了人!想到这里,卫青脑海里浮起了那个公老头死时的脸。 “司机,这里是什么地方?”卫青先问了一下。
胖司机从后望镜看了卫青一眼,那重影又出现了,一层黑黑的东西笼罩在卫青的脸上,显的异常的狰狞。
“就……就快到你的……你的地方了,前面……前面那个村子……村子就是你要……去……去的!”司机说话又不利索了,刚才唱歌的精神劲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你停下车吧,我下去一下,马上回来。”卫青打算下去看看那火光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没跟司机讲,看刚才他连说话都没说连贯的样子,知道他对自己很是害怕。卫青很奇怪,自己又不是长的三头六臂的,长那么胖的司机为什么见了自己会害怕呢?
车停了,门开了,卫青扶着门出去了。
胖司机眼看着卫青出了车门。对于这个满脸说不出诡异的陌生人,胖子还真不知道他是人是鬼。反正卫青给了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打开车灯,看着卫青出了车门。然而,这个令他感到恐怖的乘客竟在下一秒消失了!
胖司机这下感到了深深的恐惧!没有一个活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胖子的视线里消失,除非……除非他不是人!这个念头在胖司机的脑海里一出现,他立刻再次发动了发动机,准备开车逃命。
这时候,卫青幽灵般出现在了他的右边,恶狠狠的对司机说了一句话:“以后不要把车停在沟边!”
原来,司机刚好把车停在了一条沟的旁边,结果卫青一出车门,就……
这倒使得司机虚惊了一场!
卫青举步向火光处走去,微凉的夜风吹在身上带着盛夏的热意,竟也令人非常的舒服。卫青脚踢着忽高忽低的土地,往那里摸了过去。
一座孤坟!
在一片平地上,孤零零的起着这么一座坟。坟前的那堆火还在熊熊的烧着,发出着股股的纸糊味,袅袅的青烟在散发着水气的草地里很快的飘散了。
卫青转过来看了一眼坟上的照片。
果然!是公老头那张正笑的阳光灿烂的脸!只是,那墓碑上的名字好像不是公**,而是……卫青之墓!
卫青的头皮都麻了!
在这一片漆黑的荒野里,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一个人呆在一座孤坟旁边,熊熊的火还在燃着,冒着烟,诡异的环境中竟看到坟头上写的不是陌生的名字而是自己最熟悉的名字!卫青拔腿就往回跑!心里一直在想着大喊大叫。可是,仿佛有什么东西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卫青就是喊不出一个字来!
呼呼的风声在卫青的耳边经过,然而卫青听的最清楚的却是:“大夫,我死的好冤呐!大夫,你不要走,听我说……我死的好冤呐!大夫……”
卫青不敢回头看哪怕是一眼!他只感到心里冰凉冰凉的,身后仿佛有无数个恶鬼在等着自己似的,仿佛一回头就永远也不用再回来了。
卫青就这样一直在跑啊跑的,终于,他看到了那温暖的车灯光!
卫青一口气跑到了车旁边,一把拉开了车门,卫青就坐在了后座上喘着气。对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来说,一口气拼命跑这么远的路还真是要命。
卫青正在庆幸自己的身体尚好的时候,司机的声音再次使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大夫,你要跑到哪里去?”
胖司机的声音变的阴沉了,而不是原来的那种洪亮高昂了。卫青心里打了个突,赶紧往外跑的时候突然发现车门早已无声的被锁了起来,现在,卫青成了名符其实的瓮中之鳖!
冷汗早已顺着卫青的脖子无声的往下流到了背后,痒痒的,但卫青没有去注意它们,因为现在那个司机正回过头来冲自己狞笑着。
“啊!”卫青看到他的脸之后叫了起来!
那哪里是司机的脸,那分明是公老头的脸!
公老头阴阴的笑了:“大夫,你去哪里呀?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卫青哆嗦着道:“我……我只是好奇……”
“好奇?”公老头的声音缓缓的,突然,他的声音又变的恶狠狠的了:“好奇你就来吗?你知道来的后果是什么吗?”
卫青的声音都在发着抖:“不……不知道……”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后果很严重哦,那就是得死!”公老头的脸一下子变的狰狞起来。
卫青突然的伸出一只拳头,打中了公老头恶狠狠的脸!卫青只觉的中拳的地方软软的,仿佛打中的只是一块肉,一块腐烂的肉! 卫青往自己的手上看去,果然,手背上有光滑的油状物,那是只有腐烂的肉才会显现的一种状态,而且还有着它独特的腐臭味道。
卫青快吐出来了。他抬起头看向那个被他偷袭的公老头。
公老头正冷冷的看着他!他的脸!他的脸由于被卫青打了一拳而沾走了一些皮肉,此时正血肉模糊的流着黄黄的人油和青绿色的腐烂物。
他的手伸了过来,抓向了卫青的喉咙!
卫青手忙脚乱的找东西来打他,可是这是出租车,车的后座本就没什么东西,更何况卫青也只带了一些随身的衣物,用衣服来打人?卫青心智还算清楚,知道柔软的衣服还打不死人。
卫青的手摸到了那个小小的黑棺材!
先不管它了,先解燃眉之急再说吧!卫青抡起小棺材劈头盖脸的向鬼般的公老头打了过去。
棺材本就是装尸体的,所以它在一定程度上也具有辟邪的作用。卫青拿它来打鬼却是误打误撞打对了。
公老头的皮肉一挨到那个小棺材,立刻就开始加速消融起来。阵阵青烟随着难闻的气味飘到了空气中。整个出租车都被这股臭味包围了起来。
卫青死死的抓着小棺材,拼命的把它压向公老头,直到它的半个头化掉了,才踉踉跄跄的打开了那扇一直打不开的车门。
清新的空气立刻涌了进来,卫青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边围着车身转了一圈,在车的左边发现了躺在草丛里的胖司机。卫青把他拍醒了,问他看到什么没有?
胖司机先是愣了愣神,然后就大喊大叫起来,被卫青煽了两巴掌后才清醒了些,然后就捂着脸嘤的哭了起来。卫青被他哭的只觉的浑身难受,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你哭什么?你这不没事了吗?”
胖子边抹泪边道:“你没经历过你当然没事人儿似的了,你让鬼吓一下试试!我跟你说,我真的后怕啊!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还有一个老妈需要照顾,全家就等我一个人挣钱呐!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家里人可怎么活啊!哥们儿我跟你说,我真的是害怕了才这样的啊!”说完使劲擤了一条长长的有特色的鼻涕出来,甩在了路边。
卫青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嘴里说着:“我知道,我全知道。”心里却对这个胖兄充满了不耐烦。
当然,这也是卫青是个快乐的单身汉的缘故,如果他结婚了,那么他的人生观也就不同了。
好容易等胖子哭够了,卫青才扶着他上了车,这次卫青也坐在了驾驶室里,也算是壮胆吧。
不过,这一路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两人安安全全的到了村子里。
天,也在他们到的时候刚好蒙蒙亮了。卫青甚至还可以看到早起的人们在挑水。在这个原汁原味的农村里,人们还保持着纯朴的民风,早起是人们长年养成的良好习惯之一。
卫青问一个早起的老汉:“大伯,我想跟您打听个人。”
“哦,你问吧!”老汉笑着露出了不多的几颗有些黄有些长的牙。
“您知道公在昆住哪里吗?就是最近刚死的那个!”卫青微笑着问道。
谁知卫青不提还好,一提公在昆的名字,那老汉的脸立刻就变了,急忙摇着头担着水往回走去,竟是连理都不再理卫青。
满肚子疑惑的卫青伸手又拉住了一个大妈,问了同样的问题,可是奇怪的是大妈也同样的转身就走,甚至连井边的水桶都忘记拿。
卫青这下摸不着头脑了,是什么原因使得在这个村子里一提起公在昆的名字就人人色变呢?难道他家里出事了?
卫青又遇到了一个中年人,这下卫青有了准备,他先跟那个中年人套了会近乎,让他知道自己是个医生,来这里是有点事的。然后又问了他家里的情况及本村的情况。正说的高兴的时候,卫青问了一个比较突兀也比较奇怪的问题:“你们村子里有七十五岁死的人吗?”
那中年人因为说的热闹,顺嘴就说了出来:“有啊!村东头……”然后就突然醒悟了什么似的住了嘴。
卫青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随便又胡编了一个理由,说自己在地下的老娘托梦说想找个七十五岁的鬼老伴,让自己来这个村子里找。没想到一问一个准!
那个中年人的疑心也去掉了,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你不知道,村东头那个老头死的可邪乎了,半夜里竟然把守灵的二小子吃掉了,自己也在天亮后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附了身!邪门!”他还要再说下去的时候,后面院子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了过来:“孩子他爹,你怎么还不快挑水回来?还吃不吃饭了?没水老娘可做不成饭,更别说伺候你们一家老小了!”尖锐的声波突破了老远。
那中年人尴尬的笑笑道:“对不住了,我家里的让我回去呢!”
卫青笑了笑,目送着他回到了家里,和那个胖司机商量了一下。那个胖司机决意要走,卫青只好给了他车钱,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一声辛苦。
这声辛苦是真心的,因为司机差点因为这次出车而送命,还受到了较大的惊吓。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胖司机以后的生活却渐渐好了起来。
胖司机却在以后的时光里再次遇到了卫青。而且也跟着卫青干了一些事,这是后话。 送走了同过生死的司机大哥,卫青突然觉的自己全身轻松了许多,看什么东西也觉的明快了许多,也许这就是心情导致看法吧!
卫青举步向村东头走了过去。
村子里早已实现了路面硬化,所以在前两天的大雨过后的路面倒也显的并不难走,偶尔有一处小水洼的存在也只是给人一点水气看,并不会影响人们走路。
卫青走了十来分钟就来到了传说中的公在昆家。
他笑了,这很容易找,这里的风俗很奇怪,死了人后就会在墙上贴上一些给过帮助的人家的名单。看着地上的碎纸,卫青很容易就判断出哪家死过人了。
卫青举步向那个充满着未知的家里走去。
卫青走过去敲了敲门,却没人回答。卫青听了听,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微微的风吹过来,仿佛划过湖面的鸟的翅膀,划过了平静的湖面。宁静,一个永恒的格调。
卫青再次敲了敲那黑漆漆的大门,这次,卫青听到了一双拖鞋拖在地上的声音,由远及近。“谁呀?”门开了,一张胖胖的妇女的脸出现在了卫青的眼前,这是一张略带有雀斑的脸,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黑色眼袋,显示着她用眼过度。显然,这个妇女是一个对家里的人很有感情的人,从眼睛中可以看出她曾哭的很伤心。
“这里是…”卫青停了一下,思考着不知道提老人的名字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是公家。”妇女倒是很爽快的自报了家门。
“那……”卫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话到嘴里却又说不出来了。
“你有事?进来说吧。”妇女转身让开了一道缝隙。说是缝隙,其实是相对于她的身材来说的。这道缝隙足够卫青从容的走进去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小院,院子里还有着水缸。不过从院子里的零乱情况来看,这里在死了人后还没有彻底的收拾过。
妇女把卫青让进了屋里,递给了卫青一杯水。卫青大口的喝了一口,他也确实渴了。从下车到现在,他整整半天没有水喝了。在车上的矿泉水早就在半夜里喝光了。
“你……你是来这里调查的吧?”中年胖妇女说的话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家里一下子死了两个人,就算是不伤心,也够忙的了。更别说这两个人还都是她的家人。
“我叫公明秀,是这家里的姑娘,家住在外村。”公明秀显然是公在昆的女儿。
不一会,在跟公在秀的谈话中,卫青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原来,自从公在昆莫名其妙的出了一趟门之后,回到家里就长吁短叹的,在三天后的一个晚上非要家里人拉着他上另外一个城市,也就是卫青所在的医院去看病。可是村里的大夫给看了之后,却发现老头身体完全健康。根本没有必要去医院,更没有必要去另一个城市的医院。这一切都被老头的大儿子认为是老人使叼,在故意为难自己不孝顺的儿子们。因为儿子们平时就没有照顾老人的习惯,老人通常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里。虽说七十岁了,身子板却极好,所以儿子们也就没有太在意老人,只有这个公明秀时不时的跑回家来看看老人,陪着老人说会子话。可谁知老人却在这个时候给儿女们出起了这么个难题。
公明秀看着老人坚定的眼睛,知道他对自己的儿子们肯定是深深的失望了。儿子们已经伤了老人的心。她把大哥和小弟叫出了门,在外面跟他们大吵了一顿。终于还是让他们同意带老人去另一个城市看那个莫名的病。
这一晚,老人特地穿上了自己的新衣服,这是老人准备了好几年的衣服了。公明秀看着老人高兴,又给老人身上戴了一块手表。那是一块老手表,机械的。只是手表的表带坏了,又给老人换了一根黑色塑料的表带。当天下午,公明秀以及大哥小弟都收拾了点东西就跟着老人出了门,坐火车去了卫青所在的城市。
奇怪的是,老人仿佛认识这座公明秀从来没来过的城市似的,他径直的就来到了市一院,那就是卫青所在的那个医院,指名要袁长春做手术。
袁院长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看见了公老头竟像是遇见了老相识似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再做手术了,只好找来了一个叫卫青的大夫主刀。
卫青插嘴道:“就是我。“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脸。
公明秀看了看,认出了那天就是卫青给做的手术。就笑了,也没再说什么客气的话,接着讲了下去。
那天的手术很成功,原来是个阑尾要割除。可是奇怪的是老人这么老了却还有阑尾,更奇怪的是老人本身并没有产生什么明显的病症。
手术完后,在袁院长给安排的特护病房里,公在昆拉着公明秀的手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仿佛要把所有的事都交待明白似的,这使得公明秀不由的心里害怕起来。最后,公明秀还是连哄带骗的把老人服侍的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可谁知道,这却是老人最后一次跟她说话了。
讲到这里,公明秀眼睛又红了起来,却是再没有眼泪流出来了。显然在这几天里,她不断的哭泣早已流干了眼泪。
半夜里,老人突然喊了起来,声音里充满着惊恐。可是不一会,老人就死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对于老人的死,两个兄弟都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象征性的哭了两下,就回家了,等过了几天才来领老人的尸体。对此,公明秀感到耻辱。
谁知道更邪门的事还在后头,三天后,当他们来领尸体的时候,却发现尸体早已经丢失了心脏。而且恐怖的是老爷子跟他的兄弟死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没了心。 医院说给个交待的,可是到现在也没个人来。说到这里,公明秀的眼睛看向了卫青。
卫青摇了摇头,道:“我也是以私人名义来这里看看的,对于我的病人的离奇死亡,我想知道个究竟。”
“离奇死亡?也许吧。但只要爸爸在天上生活的好就行了,我也不多奢求什么结果了。”公明秀显然是对死亡看的透了。人的生生死死很平常,活不下去了就死呗。这是一种朴素的观念。卫青对此种态度只能报以苦笑了。
“那你弟弟?”卫青又想起了村口的那个中年男子的话。
“他也死了,是被活活扯碎了吃掉的。”公明秀的眼睛里没有了那种悲哀,仿佛说的是别人的而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似的。
那天晚上,我困的实在受不了了,就让他来替我看一会。这两个天杀的,老爹死了也不来守灵,硬是让我一个女儿守灵。我守了两天两夜了,实在没法子再看下去了。老三还算听我的话,就让他来帮着看会,他也答应了。
那天晚上,天出奇的黑。我也困的管不了那么多了,跑到里屋去睡觉去了。留下老三独个在外间屋里守着灵。
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去世的人躺在外间屋正中间靠北边的地方的灵床上,然后前面有一个白色的账子,那是纸匠糊来挡着死人的,以免吓着了生人。两边是纸人和纸马。一个火盆放在屋子中间,
在大概半夜里吧,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迷迷糊糊的睡着,听见外间屋里好像有什么声音,有人在乱叫着什么。我实在是太困了,没有理会。反正外面有弟弟在看着呢,怕有老鼠什么的啃坏了尸体。说到这里,公明秀苦苦的笑了笑。
天亮了,我还是没有睡够。两天两夜的睡意仿佛在一起爆发了,我硬是没有睡醒。
弟弟的媳妇来叫弟弟回去吃饭了。她走进屋来就大声的尖叫,然后就是大哭。我就被这声音给吵的再也没有睡意了。心想:这个女人平时最坏了,老头死了她都没哭,怎么现在又来装好人?
我爬了起来,在穿衣服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我这人最怕血了,打小的时候就晕血,看见血闻见血就会头昏,现在这么浓烈的血味直冲的我眼前发黑了起来。我扶着墙休息了一下,感觉好了些后,走到了外屋。看了那里情景一眼,我又昏倒了。
那简直是人间的地狱!
地上一串串的肠子散落在地上,血流了一大片,肉被扔的到处都是。那是弟弟年轻的身体。而他的头正在我的脚下,脸上还一幅吃惊的表情。
我看了灵床一眼,发现灵床上竟然什么都没有了。父亲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惊讶!”公明秀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父亲的尸体不见了,弟弟又死了。这非常明显的是尸变!”
尸变是非常少见的一种人死后身体突然自己动作起来,完全不按照人活着时的思想支配,可以说是一种行尸走肉的状态。而且尸变的人也多数是生前有一些未了的心事,或者是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也想闹点事。从公在昆生前的情况来看,他显然属于前者。
“可怜父亲一生都扑在革命上,到死却革了自己儿子的命!唉!这难道都是报应吗?”公明秀又叹了口气。
卫青只感到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一种叹气的声音,搞的他心里怪怪的。
“那后来呢?”卫青突然觉的自己像是一个听故事的,竟然会跟在讲故事的人的后面说“后面呢?”这三个字,这多少显的有些奇怪,仿佛那个公明秀天生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似的。
“后来?”公明秀又进入了回忆中……
“我当时就晕了,弟弟尸体的血腥味把我冲昏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已经站满了人。这些都是弟媳招来的。弟弟的尸体早已被收拾起来了。却非常好笑的被放在了老爷子原来躺的地方。十分好笑对不对?”
说到这里,公明秀停了下来,闪闪发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卫青,仿佛卫青知道答案似的。卫青被她盯的心里发毛,只好下意识的答了句:“好笑。”然后又急忙捂起了嘴。自己在人家的弟弟死了却说人家好笑,卫青不由的暗暗责备起了自己。
公明秀却没有太在意,只是继续讲着:“真是非常的好笑!孝顺的儿子没把老子送走,却把老子的一切都占了起来,连老子的灵床都没有放过!这样的儿子你说该不该死呢?”
卫青这次没有答口,只是在心里想着这家人的奇怪关系。
公明秀却又讲着后面的事:“弟弟的尸体在当天下午就埋了,弟弟的老婆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寡妇。哈哈,她再也不能依仗着弟弟来骂爸爸了,哈哈!现在她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哈哈!”
公明秀阴阴的尖声叫了起来,原来给卫青的那种和善的感觉再也没有了,而是一种说出来的怪怪的感觉,仿佛这就是她本来的性格似的。
“你说,她是不是活该?”公明秀一脸的激愤,好像弟媳就是她不共戴天的敌人似的。
“再后来呢?”卫青不想听这些东西,只好问下面的事了。
“后面?没有了。爸爸的尸体再也没有找到,就连大哥最近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爸爸在天之灵把他也给撕了。不活吃了最好!”公明秀恨恨的道。 卫青看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跟她说了一声,说以后还会再来。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将近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毒的,卫青一边顺着墙跟走,一边寻找着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他也饿了,需要吃些东西了。
眼前就有一家小吃店,这里也是在村外的公路边了,守着村里人称之为大公路的交通要道,这里的饭店还算说的过去,勉强可以支撑着一家人的生活。
卫青走了进去,问店主要了一碗面,就坐了下来。
店主是个爱跟人聊天的人,看卫青从自己的村里走了出来,自己又不认识,就走过来搭讪起来。
“你是从那里来的吧?有事?”店主笑着坐在了卫青的对面。
“啊?是啊!刚从村里来,找人问点事的。”卫青没想到店主会过来跟自己说话,正在沉思着什么的卫青被吓了一跳。
“问事?村里的事我敢说没有我不知道的!”店主也是一个男人,也有着男人的通病—爱吹牛!
卫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掉过头看了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一眼,然后就长时间的看着外面的景色了。竟是把店主晾了起来。
“你不信?打赌!要不你先问个问题,看我回不回答的出!答不出的话,这顿饭我请客!”店主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卫青笑了,为自己的诡计得逞而笑!从骨科小王那里学来的这招还真是管用。
“这个赌我打了!”卫青回过头冲着店主笑了笑,脸上挂着自信。
“太好了,你输了怎么办?”店主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回答上来的话,卫青好像也应该出点什么吧。
“我?我输了的话,我吃饭的钱都出双倍,而且你可以从这三百块钱里随便帮我点菜,赚多少就看你的菜贵不贵了。你若输了就要免费让我吃面了。”卫青以一种打赌老手的口气拍着桌子。
店主的眼睛都直了,平常在村口开饭店,一个月也就千把块钱,这个不起眼的家伙一出手就是三百,这下可要小小的发一笔了。而且开出的条件也是非常的有看头。自己就算输了也没有什么的,不就是一碗面嘛!
“老婆子,拿瓶酒来!”店主还真的来劲了。
一个长着和店主非常有夫妻相的四十多岁的妇女应声端着一碗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瓶二锅头和一袋花生米。
“少喝点!别又喝的跟个死人似的。”那女的骂了店主一句,扭着腰又回到了里屋。
“说吧!什么事?”店主还真是不怕自己死的快,对卫青想提什么问题竟是十分的好奇。
“好!”卫青打了个响指道:“村东头公老头家里的事!你可要原原本本的跟我说啊!”
“公老头?你是去公老头家里办事的?”店主一脸的惊讶,不自觉的竟站了起来。
“不要惊讶!看你的样子也是知道一些的,我要的是详细的内幕!你的面可不要亏了哦!”卫青拉了店主的手一把,又把他拉回了桌上。
“详细内幕?”店主伸手擦了一把不自主流出的一丝汗水,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心里紧张造成的。
店主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还是讲了出来。却是跟卫青知道的绝不相同。
“公老头在一天夜里突然感到不舒服,然后就把一家子人都带上去了医院。谁知道老头子不知道发什么疯,偏偏要到另一个城市里去看病,说是那里有认识的人,可以省去一笔费用。”
卫青心想:这倒是一样。看来那个公明秀讲的是真的了。
店主喝了一小口酒,接着道:“谁知道公老头却在医院里死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说医院里也没有查出来。怪事!”店主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卫青听的有些烦了,因为这跟他听到的全部一致。重复的事总是令人感到厌烦,尤其是重复的故事。
“后来,公老头的尸体在医院里吃了另一个女人的心脏,然后好像是不够吃的样子,又把自己的心脏也挖出来吃掉了!”店主一幅神秘的样子,仿佛这都是他亲眼看见的似的。
卫青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卫青忍着笑,努力不让自己大笑出来,而是保持着一种微笑的状态,这种微笑的样子能给人一种正在倾听的错觉,但又给说话者一种听者对你说的话不太相信,潜台词里有让你讲详细一些的意思。
店主见卫青冲着自己微笑,以为对这个事情感兴趣,马上又大吹了起来,那架势仿佛他亲眼看见似的。什么公老头怎么大闹太平间啦,什么公老头怎么吃女尸的心脏啦。就连吃人心都有个说法,说什么吃多少就可以复活。 卫青只微笑着说了一句话,店主就停了下来,以一种惊讶的眼光看着卫青。
“我就是那个医院里的。”简单的一句话,店主的所有大话全部粉碎。
“说说村子里的事吧!”卫青淡淡的道。
店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是,是。话题扯远了。嘿嘿!”店主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你不知道,”店主把头伸了过来,神秘地道:“那老爷子的尸体运回来之后的第三天,就诈尸啦!”一双眼睛瞪的贼大,一脸的惊奇,仿佛连自己也不相信似的。
“那天晚上,风非常大,仿佛老天爷都要发怒似的。当天晚上,听说有一道霹雳蹿到了灵床上,不过也没有人看见。然后老爷子就诈尸啦!听说非常的疯狂,把全家人都吃了。一个都没有剩下。当时全家人都在老爷子的家里守灵,连小孩子都在一起玩。唉!那个惨啊!天亮以后,有邻居进来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却看见满地的尸体碎块。都是被那个诈了尸的老爷子给撕的。唉!想不到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老实人,到了死却造下了这么大的孽,把自己的儿子女儿、媳妇就连孙子都没有放过。那真是惨呐!”说到这里,店主看了卫青一眼,却发现他的两只眼睛正直直的看着前方,仿佛呆住了似的。
“你……你没事吧?”店主用手在卫青的眼前晃了晃,把正想的一头冷汗的卫青给招了回来。
“没……没事。”卫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太自然的对店主笑了笑:“那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我是说,公老头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比如说亲生的或者干女儿之类的。”卫青还抱有一丝的希望。
“没有!”店主非常坚决的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没有!”
卫青如坠冰窟。
既然公老头一家人都死绝了,那么,自己刚才见到的是……卫青不敢想下去了。他努力的咽了一口唾液,镇静了一下紧张的心情,低下头吃起了面。
过了一会,卫青觉的吃的差不多了,从上衣兜里拿出三百块钱来,递给了店主道:“谢谢你。”
店主两眼放花的看着手中的钱,脸上笑的像一朵牡丹花,红红的。
卫青在走出店门的时候,突然又回转了过来,眼睛盯着店主道:“再问一下,公家的坟在哪里?”
店主笑道:“啊,就在村的东头,你出村东看过去就能看到,一大片新坟的地方就是他家的坟。唉,一下子埋好多人,村里人都觉得太邪门了。对了,昨天是公老头的头七。”店主随口说了一句。
头七,传说中是鬼魂们死后的第七天回家看一看的时候。在这一天里,生人要回避。死人的魂魄一般都会在生前最爱去的地方去看看,呆呆。然后再随处转转。如果遇见他的话,只要说一句走好,死鬼一般不会为难你的。
卫青想起了昨天晚上遇见公老头的经过,不由的手里又出了汗。问店主要了一瓶矿泉水,卫青走出了店门。这次,他想去公家的坟地上看看去。
店主倚着店门,看着卫青的身影越走越远,不由的感叹道:“这年头,我这个号称倒霉蛋的人居然都能打赢这个赌。难道这人比我还倒霉?”笑着摇了两下头,拿着三百块钱回后面跟老婆分享快乐去了。
在中午的大太阳低下走路是一种折磨,卫青伸手到背后扯了扯贴在身上的衣服,又擦了一下滴到眼镜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向村东头走去。
太阳晒的人眼睛发花。卫青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
周围的青被太阳晒的发蔫,上面还留着一层被风吹上去的灰。
透过层层的庄稼看过去,卫青还真的找不到那店主说的坟在哪里。因为玉米已经有半个人高了,早已掩盖住了坟头的踪迹。
卫青没有办法,只好蹲在一棵小树的下面躲着毒毒的太阳等人经过。午后的时光是农人们最休闲的时候,他们这个时候一般都在午睡。卫青就孤独的一个人守着这一小片的阴凉。
这时候,从路的拐弯处走来了一个中年汉子,黑油油的脸上也挂着汗珠,头上戴着一顶草帽,是北方常见的那种小麦编的黄色草帽,只是它此时早已变的发黑了。
“大哥,问个路。”卫青站了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个四五十岁的汉子。
“你问吧!”那中年汉子有着农家人普遍的朴实和善良。他停了下来,也蹲在了阴凉下。
“我想问一下公家的坟地在哪里?我是他家的亲戚。”卫青想好了一个不被拒绝的借口。
“公家?那个死了八口人的公家?”汉子听了脸色就有些变了。
“我听说了之后就来人看看。唉,要不是我妈催的急,我才不会放下手头上赚钱的工作来这里受这个罪呢!”卫青一幅义愤填膺的样子,也成功的引起了中年汉子的同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中年汉子低头想着什么,声音缓慢的说着。过了一会,他好像是想好了似的,抬起头,指着一个方向道:“他家的坟地就在那里,你走过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踩坏了庄稼。”
“那谢谢你了!”卫青喜道。 “没什么。”那汉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想必是去自家的地里忙去了。
当卫青穿越那丛丛的玉米地的时候,感到了农家的不易。片片玉米叶子刮过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产生了阵阵的痒痛感。卫青挠着胳膊上的红痕,苦笑不已。
终于看到那座座新坟的时候,卫青早已没力气再跟那些玉米斗气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坟头的地上,也不去管它会不会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了。
从此以后,卫青不再感到乡下人的脏是脏了,为了生活,人可以脏可以累,但那也是一种美。卫青亲身的体会使他有了这么一种体会,为他以后教育后代提供了素材。
一阵悉悉娑娑的声音从坟头的后面传了过来。
“谁?”卫青喊了一声。对于一个人呆在在这种座座高坟的地方,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使人产生毛骨耸然的感觉。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吹过叶子的声响在回答着卫青的声音。
“谁在那里!出来!”卫青大着胆子大叫了一声。然而这么大声的叫声后的宁静却使他的背后不自觉的产生了阵阵的寒意。
卫青抓了把泥土扔了过去,却只有泥土落在叶子上的声音。那种有活物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
长时间的沉默,卫青觉得仿佛从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在看着自己,他感到了一种恐慌。
他有种想往回跑的冲动,这是一种人的本性,是人感到孤独想找人群的冲动。
吱溜!什么东西从一个地方跑到了另一个地方。
从声音来判断看,应该是只田鼠。
卫青长长的喘了口气,高提着的心落了下来,他又仔细的看起了这些排成三排的坟。
正中间的当然是公在昆的坟了。卫青看见他的大照片在墓碑上正冲着自己笑着,不由的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经历。仔细的看了看坟头,却发现坟的后面有一个大大的洞,黑黑的看不见底。
卫青感到头皮发麻了!
看着那深深的坟洞,卫青真的感到了现实中的恐怖,那是一种不同于看电影的感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就在眼前。
他想了想,还是打算回去找个工具再说,因为就这个大洞来说,他还没有勇气自己爬下去,他要找把锹来挖下去,这样才比较的不冒险。
当卫青又跑了一趟问村民借来工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半钟了。卫青抡起了铁锹,挖了起来。一铲铲的土挖开了,卫青把挖出来的土放在了庄稼的边上,这样不会因为土太多而不方便挖。
当然,对于乡下这种忌讳挖坟的地方,卫青干的还是很小心的。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傍晚了。卫青擦了把汗,捶了一下因为整天坐着而多少显的有些弱的腰。抬头看了看天上飞的那只鸟。它飞的那么自由自在的,仿佛这世界与它无关似的。卫青叹了口气,看着脚下的坟,那个幽深的洞还在散发着一股寒气,仿佛只恶鬼的手在向他招着。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像那只鸟一样的自由啊,这该死的坟墓!
卫青用力的铲了一下土,突然听到了当的一声,好像是铲到了什么东西似的。
卫青俯下身去,仔细的把上面的浮土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些黑色的塑料带子,再继续的挖下去,竟是一只手表!
“那是一块老手表,机械的。只是手表的表带坏了,又给老人换了一根黑色塑料的表带。”公明秀的话又仿佛在卫青的耳边响起。
那是公在昆的手表!卫青感到了一种恐怖的气息。死人戴的手表在这里了,那么……那个死人去了哪里?卫青想着,身体感到了一阵阵的凉意。
他的眼角下意识的往那个幽深的洞看了一眼,那是后悔的一眼!
一块小小的泥土在自己动着,缓慢而无规律。仿佛,仿佛那是一根人的手指在泥土下面动似的,卫青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块泥土,身体缓慢的向后退着,以防突然出现的暴动。
电影里经常就是这样,一个人看着有什么东西在动,结果好奇心发作,硬是呆呆的看着它,结果通常这样的人会死的很快,成为观众的一个看点。
卫青也是看多了这种电影的人,所以他在下意识里就想到了后退,只有后退到安全的地方才不会死的很快,最起码也能给自己留个防备的时间。
他现在已经撤到了五六米的地方,躲在庄稼的后面静静的拿着铁锹盯着那片动着的土。
泥土下面的东西加大了活动的幅度,它开始大动了。
随着最后的太阳光的落下,整个大地上开始了宁静夜晚前的悸动。
所有的生物都在趁着这最后的一点光亮赶着回家。而那些夜晚出动的生物则蠢蠢欲动的为自己准备着自己活动的时间里的一切。 随着最后的哗啦一声响,那片动作越来越大的土地终于被什么东西冲破了。一个黑黑的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它东张西望的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又四处闻了一下,好像发现了有什么人来过似的,转着头又绕着坟头走了走,突然运力一推,一股风刮过,那被卫青铲下来的土又飞快的填回了坟上。
它四处看了看,又听了听,然后就突然的飞走了,卫青映着那浅浅的的月亮光,看见它的背后还有着一对张的大大的巨大的骨翅。它原来就是靠着这对骨翅飞上天的。
月亮的光辉冷冷的照在它的身上,透着幽黑的光泽。在宁静的田地里显的异常的诡异。
卫青今晚算是开了眼了,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竟然有着人的形体,还有着飞鸟的功能。
当夜风刮起的时候,感到全身都凉透的卫青才收起了被吓呆的表情,踉踉跄跄的跑回了村边的那个饭店。
幸好,那个饭店还亮着灯。
卫青敲了敲饭店的门,把店主叫了出来。
店主认出了卫青,热情的把他让进了门。
“我想在这里住一晚!”卫青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店主知道卫青是个爽快的人,也就非常爽快答应了下来,当下,他领着卫青来到了饭店的后院的一间房里。
“你就住在这里吧!好好休息,看你脸色发白的样子,还真的需要休息了。”店主看着卫青发白的脸,也没有多想,认为他是平常的水土不服而已。
店主转身给卫青准备水去了。
卫青坐在床上,努力的安静着狂跳着的心脏。眼前浮起了公老头飞起来的时候的样子。
他的脸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想必是田鼠吧。脸上的肉一块一块的肉斑,但卫青还是可以看的出是公老头。花白的头发,有着抬头纹的额头。最重要的是那只手表!卫青正想着那只手表的时候,店主推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一瓶暖水瓶:“里面是凉白开,我看你也有点中暑了,赶紧喝点吧!别严重了,那样可就爬不起来啦!”店主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
卫青喝了一口,感觉心里真的好些了。又吩咐店主给拿些吃的来,店主立刻眉开眼笑的去了。对于卫青这个客人,他可是有着相当大的好感。
吃完饭,卫青想着今天的经历,不由的对公老头的过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是什么能使一个平凡的老人在死后还能变成那样的能飞的人呢?而且看样子他已经成了一个僵尸。
从公老头死前的征兆来看,他显然是知道自己死后的命运的,这命运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还有公明秀在家里跟自己说的故事跟自己从店主那里听来的有着本质的不同,而且店主说公老头的家人都已经死绝了,那么,那个自称是公明秀的女人又是谁呢?卫青不由的暗自懊悔起来,白天的时候忘记了看一看坟头上都有哪些人了。如果有公明秀这个人的话也好看看照片,看是不是她本人。
想到这里,卫青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一个笑话:一个人死盯着一张死人的照片看了很久,朋友问他在看什么,他的回答是:“我一定要把这个人记住,以后看见了好认识!”
现在的卫青就想这么做了,可是白天他偏偏就忘记了看一下。
卫青翻滚着,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总算是睡着了。
劳累了一天,卫青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九点多钟。这是卫青一年里难得睡这么久的一次。他感到了久违的精力又回到了身体里。
现代人说的什么亚健康还真的存在啊!卫青想着,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吃完早饭,卫青跟店主打了个招呼就往公老头家里出发了,他这次一定要再去看看那个公明秀,顺便揭穿她的底细一下,看她倒底是公老头的什么人。
还是那条熟悉的路,只是现在路上的泥土早已干了。
卫青看着地上的干泥,想着今年的庄稼收成问题。其实他这也是瞎操心。一个城里人关心农村的收成,这就好像一个挑大粪的去关心人家做面点的。全无意思。
还是那个熟悉的黑门,卫青敲了敲门,良久,良久,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卫青不由的有些纳闷,那个公明秀难道不住这里了,那么说来这个宅子也就是空的了。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出现在卫青的背后,以一种突兀的声音突然说道。
“哦,我是来这里看看的,这家的人……”卫青停住了下面的话,让那个妇女去说。
“都死啦!一个不剩!唉!那叫一个惨啊!”妇女摇了摇头叹道。
“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没有?”卫青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不死心的问道。
“他家的大女儿……”妇女想了想,接着说道:“他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在老头死的第三天吧,闺女正在守着灵的时候,被诈尸的老头给吃了,那一天,就是那一天,老头把自己家里的所有的人都吃了。唉!真惨啊!老头的孙子才这么大,那天看的人说也被撕了,肠子流了一地。”妇女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显然那个小孙子挺逗个喜欢的。 “那公明秀呢?”卫青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公明秀?你认识她?也死啦!”妇女说话的时候拖着长长的声音,仿佛在替她惋惜似的。
死了?卫青脑子里轰然作响,连那个妇女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只是想着遇见公明秀的时候她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原来她是看透了生死才体现出那样眼神的啊!
卫青不由的想再去那橦宅子看看,看有什么跟自己上次去的有什么不同。
卫青摸了摸背上的那个包,这两天时间里那个小黑棺材突然变的很小了,几乎可以当做一个饰品来挂在胸前了。不过挂一个这东西在胸前估计会有点惊世骇俗吧!卫青突然微微的笑了。
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东西了,以前不见的喜欢的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的喜欢,卫青认为这很正常。它起码能带给自己新的刺激神经的东西。卫青想着,四下看了看。
他发现南边的墙边垛着一人高的砖块,不由的眼前一亮。卫青助跑了一下,手往砖上一撑,脚再用力一蹬,人噌的冲上了砖垛上。
卫青低着头,脚试探的往墙上踩着同,哈着腰躲过那发着轻微嗡响着的电线,顿了一下,卫青蹲在了墙头上。
他不由的想起了偷情的人们,所谓的红杏出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想着上高中的时候,一个玩的很好的叫小红的女同学跟他开玩笑威胁他说要跳楼,她刚把头伸出窗户,还没说话,卫青就非常冷静的说了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他说的是:“这岂不是传说中的红杏出墙?”
想到这里,卫青微笑了起来,嘴角弯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卫青看了一下下面,发现至少有两米半高,这在以前属于高门大院了。地上铺着青砖,这是防下雨而铺的,昨天卫青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有所不同的是这次院子里的草长高了不少,可能上次那个公明秀使的是障眼法吧!卫青想到了这个极端不科学的名词。
卫青将身子往左边挪了挪,脚踩到了茅房的墙上,这个位置是农村人跳墙常用的位置,高度比墙起码要低上半米多。这样再往下跳的话就只有一人高了,普通人可以很容易就跳了下来而不用担心受伤。
卫青轻轻的跳了下来,踩着院中的杂草,上了几个台阶,来到了正屋前面。
台阶上有着几点鸟粪,显然是很久没人住了。卫青看着门上的那把铁将军,不由的犹豫了一下。他边感受着里面未知的气息,边打量着门轴。
与那种古老的木板门一样,它们都有着门轴,这是个墩子样的东西,里面是凹的,门板就插在里面,打磨的很光滑,方便门的转动。拿住门板,在靠近门轴的地方使劲,就能把门板给卸下来,这是农村里忘记了拿钥匙而锁住门常用的一种方法。这样做可以有效的保护锁,因为不用去把锁弄坏再进去了。
卫青轻轻的把卸下来的门板放在了一边,光从开着的门中射了进去,给原本一团漆黑的屋里透进了少半屋的光亮。
卫青看着屋里,虽然还是看不太清楚,但已经亮的多了。他摸了摸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刀子,这是一把手术刀,那是他吃饭的家伙。就是靠着这把手术刀,他多次被拦路的劫住都安然无事。
摸着那把拿了二十多年的手术刀,卫青的心神稍稍安定了点。他小心翼翼的拿着刀子走进了屋里。手中的刀子在射进门的光下闪着微微的冷光。
卫青打开帘子看了看东西两屋,结果都没有发现什么人住的痕迹。里面都是空荡荡的。仅有的家具还蒙着一层灰。
卫青站在中间的那间屋子里,呆呆的想着昨天在这里看见公明秀的情景。当时自己还喝了一杯水。卫青的眼睛投向了那只放在桌上的暖水瓶。桌前还有一个椅子,那是昨天卫青坐过的。卫青走过去摸了摸,一手的灰,就着光,卫青看到上面有一个白白的屁股印。
卫青不由的苦笑了一下,昨天睡前还以为是坐在草地上弄的呢!其实坐在草地上也只会弄出一些青色的东西,不会是这样的白白的。
卫青的眼睛又看向了桌上放着的那个暖水瓶,前面还放着两只杯子,是常见的那种玻璃水杯,喝完酒后的那种水杯。
卫青想:不会这个也是很久以前的吧?那么我昨天……卫青不敢再想下去了。昨天,他就是喝的这个暖水瓶里的水。
卫青的手伸向了那个暖水瓶,他想看看里面的水是不是真的跟那个椅子一样,也是好多天没有整过了,那样的话,自己的肚子可就惨了。
卫青摇了摇暖水瓶,发现里面真的有水,不过他还是心存着一丝希望,希望里面的水还是干净的,他倒了一些在自己昨天喝过的杯子里。
那水是绿色的!
卫青只觉的自己的胃里翻腾了起来!而且他好像觉的天地在旋转,“这个在医学上好像叫昏倒。”卫青最后挣扎了半天还是一头扎在了院子里。
“喂!快上来,你发现的那个跳墙的人好像昏倒了!”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墙头上。
“下去看看!”他边向后招着手边往下跳了下来。后面接着也出现了一个比较瘦小的人,两只眼睛却是相当的灵活。
眼前一片彩色,这是卫青的第一个感觉。安静,这是卫青的第二个感觉。
五彩斑的颜色在不断的拉伸着变幻着,扭曲着,仿佛没有一刻是一样的。这是一个美丽的世界,也是一个多彩而好看的世界。 卫青伸出了手,伸向了前方,飞着飞着。
风吹过他的身体,是那么的凉爽。看着周围的景色,卫青陶醉了。
他在继续的遨游着。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还要睁开眼看一看自己的世界,他还有未了的心愿。
忽然,他眼前的景色又变的真实了起来。当他发现自己竟飘浮在空气中的时候,那种惊讶真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一群医生护士都围着一个人的身体在忙着什么。卫青好奇的飘了过去,那竟然是自己的身体!卫青突然感到十分的好笑!自己什么时候躺在了医院?又是什么病需要动这么大个手术?卫青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型的开腔手术,用来治疗或者是发现重病的。
难道自己真的得了什么病?卫青抱着头想了起来。过了一会,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曾经昏迷过了。是那碗绿色的水!
卫青又向手术台上看去,竟发现医生在拿着手术刀向一个不该下刀的地方切了下去!
“喂!那里不行!”卫青急的喊了出来,可是那个医生置若罔闻的依然拿着刀向那个地方切了下去!
一股暗红色的血蹿了出来。
“快,快拿止血针来!那个大夫满头大汗的指挥着护士。
止血针很快就拿来了,一个年轻的护士将针扎进了卫青的身体里,血很快就停了。一个看着监视仪器的护士说出了令卫青大吃一惊的话:“病人的脑电波停止了大范围的跳动!”
卫青悲哀的知道自己的身体成了著名的一种人——植物人。没有思想,不能行动,所有的生命都得用机器来维持。
但卫青看了看自己,不由的笑了,就算是植物人好了,反正自己也能飘出这个躯壳,就好好的玩几天再说吧。一般人还真的没谁听说过见鬼的,就是某些杂志上说谁谁谁死了又活了,说什么见到了什么景象,后来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活了过来。卫青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些景象,知道这些人见到的东西不假,但自己又比他们看见的多了许多,不由的想出去看一看,想用这灵魂状态的身体去会会人间。
卫青这么想着也就不再去管自己的身体了,反正医生说了自己已经成了植物人,那么就先让他们照顾着自己的身体好了。
卫青从窗子里飘了出去。他必须掌握好自己的飞行高度,因为小说里说的鬼能穿墙入地什么的根本行不通,因为卫青就因为想验证这一点而撞了N次墙。飞行高度对于卫青这个新鬼来就基本上很难。因为他从来没飞过,就连坐飞机都没有。
他得一边努力想着上升高度,从脑子里想到那种高度眼睛能看到什么景象,然后身体才会慢慢悠悠的飘上来,到达他所想的那个高度,而不是低于或者高于那个高度。如果低了还好,充其量不过就是再来一次了,高了的话……卫青在十分钟里已经吃尽了苦头。虽说头不会痛,但那种头被狠狠的撞一下的感觉还是存在的。对于做惯了人的卫青来说,这种从小练就的条件反射使他从内心里就不想撞头。
用了六七分钟,卫青终于成功的飞出了窗外。
这里是四楼,卫青好奇的往下看了看,他的身体慢慢的往下坠着,他调整了一下高度,使自己保持在这个高度上。
卫青的身体是全裸的,这对于他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说很不习惯,但他是没有办法穿上衣服的。
现在,卫青就像一个被挂在窗外的什么东西一样晒着太阳。卫青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太阳光穿透了他的身体,在后面一如既往的射到了墙上。玻璃的感觉!卫青觉的好笑极了,他竟然能想到这么一个古怪的多义名词,居然还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管怎么说,卫青现在真的成了一个透明人,他也学会了如何在空中飞行和停留。
卫青看着身下的人群川流不息的忙碌着,不由的想去看看别人是怎么生活的。
他心里着往前飞一点,身体摇晃着向前行去。这种摇晃的感觉让卫青想起了小时候玩的汽球,它也是摇摇晃晃的,然后一松手就往天上飞去了。只不过现在自己比它轻的多了。
看着下面有个妙龄女郞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卫青注意了一下,看着她从自己的光着的下身那里穿了过去,不由的感到一种特别的异样感觉。这让卫青想到了很久以前自己的那个女朋友和自己同居的日子。只是他现在也不知道她的灵魂飘到哪里去了,要不然还真的可以再发展一段鬼恋呢!
卫青调整了一下高度,站在了地面上。是心理的缘故吧,脚上的感觉使他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人,他觉的自己仿佛成了一个闲人,一个冷眼看世界的闲人。这个世界真的与自己无关了,卫青想着,走过来走过去的看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
医院门口的小贩们一脸热切的在等待着顾客光临,虽然他们不是真心的想着更多的人生病,但更多的人生病就会有更多的人来买水果,也就会有更多的生意上门,大家也就都赚了钱了。
卫青看着那个正低头说着诅咒的话的小贩,心里充满了怜悯。
小贩不知道,当自己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他也就成了那个被另一个小贩诅咒的人了。 卫青继续往大街上飘去,其实他是走着,两条腿摆动着,但由于感觉不太真实,他还是在飘着。
他看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司机在跟查证件的警察在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警察等他说完了,拿着他的证跟他说了几句什么话,他就像是被打击的罪犯一般低下了头,乖乖的交了罚款。
卫青走进了停在门口的那辆奥迪。对于卫青这个车盲来说,奥迪的牌子他还是懂的,(尽管作者不懂)他飘了进去,是从门里坐进去的。他突然想坐坐这辆车,体会一下大款的感觉。做了一辈子的医生,却没有人家一年挣的钱多,说实话,卫青还真的有些心理不平衡。
奇怪的感觉。卫青心里想着坐车的时候,身体立刻就条件反射般的产生了一种坐的感觉。卫青真的坐在了车里,只是任何人都看不见他而已。
不一会,车子的主人出来了。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对于这种年少有成的人,卫青心里有着别样的感觉。因为他跟他们属于隔了代的那种人,所以他对这种人没有什么研究。况且卫青只是想坐坐人家的车而已,所以他就没打算进入人家的生活。
车主长的还算英俊,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卫青猜想是他病了,来医院看病的。对于这种富贵的人来说,一般都挺会保养的,所以生病的概率不会很大。但如果生了病的话,就不会是小病了,因为他们一般都有着专门的私人医生,小病一般就自己解决了。
卫青坐在车里,边感受着真皮座椅的感觉,边听着车里放的音乐。他想起了冯巩的一句名言:做车的感觉—爽!不由的微微笑了起来。从后面打量着中年的人头,看到的是一头乌黑的头发,那头发很硬很浓,很好看。白白的耳朵根显示着这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卫青偷偷的从后面探过了头,想看看那个中年人手中的化验单。
那是一张他本人的化验单,上面写着他的真实年龄:33岁。张田城。下体软组织病毒性感染。卫青不由的为他感到悲哀起来,这种病治不好是需要切除的。那么这个帅帅的男人今后……
卫青想着,默默的退回了车后座。
这也算是对这个男人的一种考验吧。对于人来说,一方面有优势,另一方面就要相应的付出多一些。只不过这个男人比别人多倒霉些而已。
上天还是公平的。卫青想起了圆圆——袁院长,不知道他托自己偷偷从取药处小张那里拿的伟哥吃完了没有。想起出门那天在袁院长门外听到的那些声音,卫青为这个纵欲的院长感到担心。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爱惜身体,还玩老黄牛吃嫩草的游戏!卫青想到了某部电视剧里的汉宫飞燕,印象中这是一个挺厉害的女人,竟能把宠她的男人给活活累死!人到了这种境界也不枉白活了。
吱!一声长响把卫青扯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出车祸了!
由于张田城的精神恍惚,他的车撞到了另一辆出租车。奥迪良好的性能直接把出租车撞到了路边。
张田城愣了愣,还是开了车门走了出去。卫青不由的对这个人产生了好感,对于某些坐着高级轿车的人撞了人之后驾车逃逸的行为,卫青感到深恶痛绝。看到这个张田城竟能勇敢的承担责任,卫青认为这个社会还是美好的。
卫青从车子里飘了出来,飘向了那辆出租车。他想看看那个司机怎么样了。
人已经被拉了出来,卫青挤过去一看,不由的愣了一下,那个人赫然就是载着卫青到公老头村子里的那个胖子!
胖司机被撞晕了,还躺在地上动也不动。血从他的头上流了出来,流到了地上。卫青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推断他是头受到了重击,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卫青对此无能为力,作为一个透明的人来说,想伸手帮人一把都是那么的难。卫青此时感到了自己是那么的无奈,那个胖子庞大的躯体一动也不动显的是那么的无助。
一辆救护车在三分钟之后呼啸而来,胖子被抬上了担架,拉上了救护车。
对于这个跟自己有过同车共济的胖兄,卫青也想跟着去看看。他飘上了那辆救护车。跟着它又来到了自己脑死亡的这家医院。
胖子被送进了手术室紧急抢救。而卫青则利用自己独特的身份飘然进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一片忙碌,还是那个医生主刀。卫青对他的医术真的感到了怀疑。竟能把自己治成一个植物人!
不过,卫青还是耐下心来看他如何治疗胖子的,毕竟自己早已成了这样。
这次是在头上做手术,手术难度非常大。卫青看了看,知道要对粉碎了的头骨在很快的时间里进行骨折修复术,否则胖子极有可能当场死亡。
结果,在十分钟之后,这名医生再次的让卫青失望了。胖子死了。
卫青看到胖子也像自己一样的飘出了身体,然后茫然的看着四周,显然还没能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做出准确的判断。
卫青拉了拉他的手,这次,卫青居然可以拉他的手!对此,卫青也呆了一下。
那个刚飘出自己躯壳的胖子被人拉了一下,看见是卫青,不禁也呆了一下。
卫青看了他一眼,道:“你也死了?”
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再往下看了看手术台上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卫青也没有理会他,而是静静的飘在空中,冷冷的看着胖子,等他哭够了,才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并且把张田城的行为也告诉了他。 胖子仍然在小声的哭着,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大人和小孩,今后他们的生活将会很难过了。
卫青等胖子安静了一点,就拉着他告诉了他自己做鬼的体会。当胖子听说自己可以用心来想着要做的事就可以去影响其他的人或物的时候,突然又眉开眼笑起来。
卫青哪里会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只是想有个人陪着自己就好,这样自己在这个不能随意左右的世界里还能有个伴。
“我想回趟家看看。”胖子突然开了口,眼睛里闪着光。
卫青也想去,但却被胖子冷冷的拒绝了。胖子在试着飘了一会后,也适应了这种飘来飘去的鬼特有的行为。他略带着一丝的兴奋往窗外飞了出去。他在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先试试去影响事物,看能不能把它搬起来,然后再去银行!这个可得瞒着卫青。对于卫青,他心里有种特别的害怕。
卫青想去看看张田城怎么样了,他往手术室外面飘了过去。
张田城还等在手术室外面,向这边张望着。对于这个中年人,卫青有着特殊的好感。
这时候,他看到医生出来了,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身体径直的穿过了卫青的身体。卫青转过头去,他也想听听那个医生是怎么说的。对于同行,卫青有一种努力学习别人的嗜好。对于这个嗜好,卫青认为这是一个好的习惯,虽然有时候也会学到了些坏的习惯。
医生低声跟张田城说:“很不幸,他的头骨破裂了,在手术的时候……”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了。医生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卫青对这个医生的评价是:相当水准的语言艺术。而且能给人以思考的时间,能恰当的掌握时机走开。卫青给了他九十分。
张田城呆了呆,忽然间看透了似的,转身快步向会诊室走去。卫青跟在了他的后面,他也想去看看这个男人想干些什么。
张田城到了那里,先找医生要了胖子身上的东西,他想看看胖子住在哪里,看看自己能不能给他家里一些补偿。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但他还是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做些好事,反正自己的钱也太多了,虽说活着没意思,但他内心里还是触动着一丝弦。他知道,那是自己做人的界线,对人家负责是在自己的弦里的,他没有那种昧着良心越位的勇气。
顺着胖子身份证,张田城还真的找到了胖子的家里,不过,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胖子家里还亮着灯,对于这个家来说,胖子几天不回来也是很正常的,所以他的家里人根本不知道胖子已经出了事了。
卫青跟着张田城出了车,来到了这个明亮而又温馨的家里。卫青看着张田城,看他怎么跟胖子的家里解释。对于这种相当于杀了人家亲人的行为,卫青自信没有那个能力能在亲属完全神智清楚的时候跟人家讲完后还能保证人家不失去理智。然后再安然脱身。
张田城举起手来,停了几秒钟,又放了下来,他似乎在思考着怎么跟人家讲这件事。这是一件很为难的事。在他看来,这户不算富裕的家里的男人死了,那就等于天塌了下来,这家的生活将可能不能维持下去。命运是悲惨的,可是悲惨的命运却常常发生在穷人的身上。
他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谁啊!”屋子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屋外的灯亮了,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那个女人应该是胖子的女人。听着她走在院子里的声音,张田城感到有一丝的不安起来,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听到自己丈夫的噩耗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门开了,这是一张黄色的脸,容貌还算中等,看来胖子当年还是挺有本事的。卫青想着,眼前似乎又浮起了胖子的那张大脸。
“大嫂,那个,我……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那个,您是赵方彪的妻子吧?”张田城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你是?”女人靠着门,看着眼前的这个不认识的男人。
“我?我叫张田城,跟胖子认识。”张田城不知道怎么回事,顺口就说出了胖子这两个字。谁知道这正是胖子平时被人称呼时用的外号。
那女人这次不再疑心了,让开了门,说了声:“进来坐吧!”当先往里走去。
入门,就坐,孩子早已睡了。所以屋子里静悄悄的。
“有什么事吗?关于胖子那个死鬼的?”女人递给了张田城一杯水。
“是……不过……”张田城突然发现自己也有说话不利索的一天。
“那死胖子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都快断粮了,那个死鬼也真是的,都三四天了还不回来。女人看出张田城是个聊天的好对像,不由的跟他闲扯了起来。
“嫂子,这点钱你先拿着,先过了这几天再说吧。我跟胖子很好的。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我保证满足你们生活需要的。”张田城拿出了准备好的一万块钱,放在了桌上。
那女人拿起钱,疑惑的看了一眼,眼中就放出了光来。
“这么多?你是干什么的?”女人看张田城的眼光都有些迷离了。一个有钱而又出手大方的男人,长的又挺英俊的,这是广大寂寞妇女的偶像。这个女人也不例外,只不过她好像比起其他女人来说,稍微风骚了那么一点而已。
女人一屁股坐在了张田城的旁边,手里的钱早就塞到了衣服里,把夏天穿的衣服撑的满满的,身体的部位更加的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