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
我心慌意乱的又想起北京,是在我看了铁凝的小说永远有多远以后。 我是个不可救药的怀旧的人,所以在北京变得彻底面目全非之前选择离开。 有个朋友到过北京两次以后说那是座看起来很繁华闻起来很忧伤的城市,空气里隐约带着一丝历史的味道。 是啊,忧伤的北京,繁华的北京。铁凝有几句话是这样说的,
"你在北京的胡同里住过吧?你曾经是北京胡同里的一个孩子吧?胡同里那群快乐的、多话的、有点缺心少肺的女孩子你还记得吧?
我在北京的胡同里住过,我曾经是北京胡同里的一个孩子。胡同里那群快乐的、多话的、有点缺心少肺的女孩子我一直记着。我常常觉得,要是没了她们,胡同还能叫胡同么?北京还能叫北京么?我这么说话会惹你不高兴——什么什么?你准说。是啊,如今的北京已不再是从前,她不再那么既矜持又恬淡、既清高又随和了。她学会了拥抱,热热闹闹、亦真亦假的拥抱,她怀里生活着多少北京之外的人啊。胡同里那些带点咬舌音的、嘎嘣利落脆的贫北京话也早就不受戴见了——从前的那些女孩子,她们就是说着这样的一口贫北京话出没在胡同里的。她们头发干净,衣着简朴(却不寒酸),神情大方,小心眼儿不多,叫人觉得随时都可能受骗。
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当我来到北京,在任何地方看见少女,总会认定她们全是从前胡同里的那些孩子。北京若是一片树叶,胡同便是这树叶上蜿蜒密布的叶脉。要是你在阳光下观察这树叶,会发现它是那么晶莹透亮,因为那些女孩子就在叶脉里穿行,她们是一座城市的汁液。胡同为北京城输送着她们,她们使北京这座精神的城市肌理清明,面庞润泽,充满着温暖而可靠的肉感。她们也使我永远地成为北京一名忠实的观众,即使再过一百年。 "
......
"我下了车,雨大了,我发现我正站在一个胡同口,在我的脚下有两级青石台阶;顺着台阶向上看,上方是一个老旧的灰瓦屋檐。屋檐下边原是有门的,现在门已被青砖砌死,就像一个人冲你背过了脸。我迈上台阶站在屋檐下,避雨似的。也许避雨并不重要,我只是愿意在这儿站会儿。踩在这样的台阶上,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我回到了北京,就是脚下这两级边缘破损的青石台阶,就是身后这朝我背过脸去的陌生的门口,就是头上这老旧却并不拮据的屋檐使我认出了北京,站稳了北京,并深知我此刻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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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是也想起我的那些有点儿缺心少肺的同学朋友们。 我们大致都是在开始接触外面世界的那一天才意识到自己是多麽的缺心少肺的。 小时候我妈疵咄我最不爱听得一句话就是,这孩子心眼儿怎麽这麽多啊。 心眼多,在我们那儿绝对就是很没劲的一种表现。 多少年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还有心眼儿不太够使这种事。 我住在北京的二十多年里,一直生活在一群和我一样的女孩儿中间,从来没意识到其实这类人已经很不受待见了,从来没意识到我们生活中的种种问题的根源在于,我们这类人已经是绝对的恐龙,不受待见了。
我心慌意乱的怀念着我的北京。 每当我想回家的时候,每当我失望的时候。 概念中的北京城是我心灵的安慰,是我一辈子的乡愁, 因为我是个弱者,所以在我的概念被彻底粉碎之前选择永远的离开。 我宁愿永远无所适从的怀念,永远没有根基,永远没有归属。。。。。。但是,对啊,永远有多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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