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4

第三十章 斗法

“我在拔火罐。”易士奇洋洋自得道。

    “拔火罐?你是怎么会用这个解毒法的?”岩黑诧异道。

    “这不劳你费心了,你的毒蛭半个时辰后将被彻底清除,花腰傣世上最后一条五毒蛭从此消失,岩黑,你有何感想啊?”易士奇讥讽道。

    “哈哈,就凭你那几个小火罐就能吸走第五代哀牢毒蛭?妄想!哼,我今晚就等着看热闹吧。”岩黑满不在乎道。

    白石道人怔怔的望着易士奇,迟疑着说道:“先生,你在与谁说话?”

    易士奇尴尬的笑笑,道:“不瞒道长说,晚辈在哀牢山不幸被花腰傣一个巫师的灵魂缠上了,他一到晚上就出来,在我的大脑中跟我说话,晚辈也在想法子如何来驱除,刚才就是同他在对话。”

    “原来是这样,待贫道用天雷符来为你驱魔。”白石道人说道。

    易士奇闻言大喜,若是能驱除掉岩黑的生物磁场,那可是太好了,否则用不了几天,自己非得精神分裂不可。

    白石道人取出朱砂笔,铺好黄裱纸,开始书符。

    易士奇望去,那红色的朱砂线条俱是刚烈的直线符,符头下面有字:奉关圣帝君敕令降魔……云云,符腹内画了三道捆仙绳。

    白石道人将已书好的天雷降魔符火化後加冲阴阳水,用食中二指化为金刚指沾符水来擦易士奇的头部,再沾符水拍一拍胸前以及背部。听得道长口中念念有词:“上三十六天罡,下七十二地煞,留人门,绝鬼路,急急如律令。”最后口含符水,并用金刚指放在自己唇前,用力一喷,符水经由白石道人的口腔全部喷到了易士奇的脸上。

    易士奇大叫一声,头痛欲裂……。

    道家的符咒本身就是中国独特的道家灵修的哲学,是古人对宇宙气场深刻体验的记录,经历代各派道家高手在对灵异现象的斗争实践中不断的完善和积累,确有灵验,因此在中国民间私下流传甚广,可以起到西方医学所不能及的作用。中医实际上就是缘自于古时道家的祝由科。

    凡符者,内里存储书符者的意念,意念越强存储的时间就越久,释放出来的能量也就越强,小者可以治病调心,大者可以消灾解厄,直至降魔除妖。

    市井卦摊之上的书符者不是道学知识不够,就是功力十分有限,更有大多数纯粹为骗钱而来,用红墨水代替朱砂,根本没有任何效用。

    白石道人出自终南山全真教,又有数十年的功力,自然非同凡响。他的意念,也就是生物磁场随符火化附于阴阳水之中擦于易士奇皮肤上,与其生物磁场相汇,驱邪扶正。

    所谓阴阳水,常年暴晒于太阳下的水为阳水,井水、泉水则为阴水,此二水混合为之阴阳水,相当于服药时的药引子。

    白石老道的意念信息进入易士奇体内,与岩黑的寄生的生物磁场缠斗在一起,易士奇的大脑中传来岩黑的一声声暴喝和醇正平和的道号声,为了减轻头部的颅压,易士奇下意识的声嘶力竭般喊叫着。

    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传到了院子里,小华大吃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回来。

    “易大哥!”她语带哭腔,扑到易士奇身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头部……。

    刹那间,那暴喝,那道号,那痛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归于沉寂……。

    过了许久,易士奇的脑海深处响起了岩黑诧异的声音:“咦,你不是苗疆的黑巫师……。”

    “我从来也没说过我是黑巫师呀。”易士奇说。

    “那么你究竟是谁?”岩黑愠怒道。

    “我是深圳大学的一个教风水学的普通老师。”易士奇一板一眼的说道。

    “既然你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为什么跑到我哀牢山来生事,伤我五毒蛭,毁我肉身?”岩黑恨恨道。

    “贵州的乌蒙山区,有一个山阴村,六个月来的时间里相继死了七个人,死者个个面露微笑,与茶马客栈的陈圆的死亡表情一模一样,从各方面分析,即使不是你干的,也是另有其它的五毒蛭所为。小华就是其中一名死者的妹妹,她那中五毒蛭而亡的哥哥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华姑娘是你的情人吧,我进入过她的梦乡,她想同你结婚呢,在蓝色的大海边,她抱着你在亲嘴儿,肉麻得很……。”岩黑嘻嘻笑道。

    “别胡说!”易士奇叫道。

    “易大哥,你怎么啦?”小华惊愕道。

    “啊,没什么。”易士奇面色一红。

    白石道人接过话头:“那巫师的恶灵没能克制住?他还在与你对话?”

    易士奇点点头。

    “这来自中原的符咒果然十分厉害,亏得及时加入进来一股处子清纯的气息,引发了你那药骨头的内在能量,压制了我与符咒的对峙,好险啊。”岩黑颤抖的声音。

    处子清纯的气息?易士奇明白了,那是小华,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因火罐的吸力,女孩的生物磁场信号输入了自己的大脑,被乾隆指骨感知,激发了指骨内储存的能量。

    真没想到,乾隆爷喜欢年轻处子的帝王本质真是深入骨髓啊,数百年后还是这么有力量。

    “这世上不可能还有其它的五毒蛭的……。”易士奇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岩黑的喃喃自语。

    慢,易士奇猛地想起与伊古都初到乌蒙山,那天晚上夜探山阴村时,在深水潭边发现了一条巨大的水蛭尸体,是被失踪的那只金蚕所杀死的。那条巨蛭青黑色的身体就有一米多长,头尾细,中间肚子大,如同纺锤型,头前面还有一个血红色的大吻,吸盘内有颚,里面则是两排粗大的钝齿板,这东西是一只变异的嗜血水蛭,否则怎会长得如此巨大,它会不会就是蛊虫呢?也许是哀牢山五毒蛭的近亲,体内同样具有五种毒素也说不定,更或许就是它才是山阴村命案的真正凶手,那么饲养这条大变异毒水蛭的人很可能仍在山阳镇……。

    想到这儿,他转过头来问小华:“小华,山阳镇里有没有听说谁家里养水蛭?”

    小华脸一红,说道:“干吗问这?”

    “与山阴村的案子有关系。”易士奇说道。

    “只有一个人养过特大宽体金线蛭……。”

    “是谁?此人还在山阳镇吗?”易士奇急切的追问。

    “是我。”小华回答。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4

第三十一章 三返山阴村

原来两年前,李西华从北京带回来几公斤宽体金线蛭种,放入山阴村深水潭,告诉小华四五个月就可以成虫,然后自行繁殖,目前国内和国际市场上非常走俏,这也是山里人一条致富的门路。

    小华开始满有兴趣的,邻居们也都帮着喂食,小东西长得很快,几个月下来就已成虫,身长达十二、三公分了。不知怎的,潭中的水蛭日渐减少,过了年,竟一条水蛭也见不着了。

    “事情就是这样子了,我告诉了哥哥,他说算了,准备今年就接我去北京了。”小华叙述给易士奇听。

    问题难道出在了深水潭内?那潭水呈深绿色,下面隐藏着什么?那些水蛭都到哪里去了?那条嗜血水蛭何以变异得如此巨大?那潭中发生过什么事情?那潭水里还有没有其它的更大的变异毒水蛭?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易士奇的脑海里。

    “那潭水有多深?”易士奇问。

    “没人知道。”小华说道。

    “喂,岩黑,难道除了我脑袋里的这条五毒蛭外,世上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五毒蛭了么?”易士奇拍拍脑门问。

    “这……,哀牢山就这一条,至于其它地方嘛……。”岩黑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我问你,你晚上会不会进入到我的梦里去?”易士奇担心的问岩黑。

    “这就看你对我和五毒蛭的态度是否友好了,你要是再找人和我斗法,我不但到你梦里去吓你,而且可以随时令你失眠,痛苦不堪。”岩黑得意的说道。

    “我也可以晚上服用安眠药,让你始终醒不过来。”易士奇毫不示弱。

    “好吧,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如何?其实你留我在你的脑袋里是有你好处的,我可以经常为你出谋划策,两个人的智慧总好过一个人的,而且我还是一名巫师,将来说不定会用上我的经验和智慧呢。”岩黑似乎异常的诚恳。

    其实岩黑说的也不无道理,易士奇想。

    “先生,请恕贫道无能,恐怕只有我师叔才能够帮你了。”白石道人歉意道。

    “不妨,道长已是尽全力了,无奈那家伙太顽固了。终南山我是要去的,不过,我准备先回去一下山阳镇。”易士奇道。

    “也好。我为先生画道符带在身上,太阳落山就把它贴到膻中穴上,此穴为命门,位于前胸两乳头一线的中心点上。如此,可保你去终南山见到我师叔之前,不至于被那巫师的恶灵有机可乘,切记。”白石道人叮嘱道。

    “我们还要回山阳镇?”小华战战兢兢的问道。

    “如果你不愿再回去,你也可以留在道长这里,我去去就来。”易士奇体贴的说道。

    “我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了,我不放心你。”小华眼中充满柔情。

    易士奇和小华与白石道人道别,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几经辗转,次日黄昏,终于又回到了山阳镇。

    他俩先来到了派出所,山阴村死亡案件的侦破组虽然还在,但人员已经大大减少,赵局长为其它案件也已于几日前离开了。

    “总之,很可能变成了无头案,最后不了了之。”王警官感慨道。

    “兰教授还在么?”易士奇关切的问。

    “可能就这一两天走,翻遍了镇里的角落旮旯,尸虫的影子也没见着。”王警官摇摇头,又接着问易士奇道,“你去云南干什么了?莫非有什么线索?”

    “还不肯定,晚上我请你吃饭,在老地方,到时候再详细说,我现在要去找兰教授。”易士奇约好了王警官。

    易士奇同小华来到了以前住的那家客栈,要了两个房间,因为小华已经无处可去了。

    推开兰教授的房间,他果然还没走,正躺在了床上,额头上敷着一条毛巾,面色十分憔悴。

    易士奇心下有些内疚,毕竟是他隐瞒了那些尸虫的下落,才让教授白忙活了这许多天。

    “你好,兰教授,我带回来了哀牢五毒蛭。”易士奇平淡的说道。

    “什么!五毒蛭!快拿来看看。”教授从床上一跃而起。

    易士奇扶住教授,坐在了床上,然后把他与小华赴云南哀牢山查访五毒蛭以及后来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述说了一遍,里面隐去了金蚕的部分。

    兰教授听得是抓耳挠腮,激动异常,不等易士奇的话全部讲完,便迫不及待插嘴道:“太不可思议了,这种变异的蛭纲生物竟然能够进化到在常温环境下分解聚合,人类梦寐以求的时空穿梭就是解决不了分解聚合这个难题啊,没想到这种哀牢山的低等生物竟能够做到……。”教授激动之余,竟然潸然泪下。

    “分解聚合?”易士奇不解道。

    “哀牢毒蛭能够靠本能意志将自己的身体快速分解为某种比微子夸克更细小的物质,渗透穿过人体的皮下组织甚至骨骼,然后再迅速聚合还原,这是人类还远不可及的生物学上未来的幻想啊,它是怎么做到的?它,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推翻了当今物理、化学和生物学上的某些定律,不,它颠覆了当今的科学……。”兰教授越说越激动。

    “教授,普通的水蛭如何才能发生变异?”易士奇问道。

    “生物每时每刻都在进化之中,进化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如果什么时候这个进程突然加快,就是说它产生了变异,促使这个加快变化的媒介目前来说,最有效的就是放射性元素。”兰教授解释道。

    医院,水潭边是老镇医院的原址,可是,这个偏僻的乡村医院是不会有放射性物质的,大城市的肿瘤医院才有放疗的呀,易士奇隐约意识到整件事情可能与以前的这个老医院有着某种关联。山阴村的七户人家均在这家医院工作过,然后又在医院旧址上按玄武七煞阵排列造了房子,一定是想要镇住潭里的什么东西,那潭里究竟有什么?

    是那条变异的嗜血水蛭吗?水潭深处是否还有更大只,变异得更奇特的生物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5

第三十二章 深潭

易士奇想,最关键的是那放养的几公斤水蛭成虫后跑到哪里去了,那潭水既然不知道深浅,那些水蛭会不会仍生活在潭底?

    “教授,水蛭能不能生活的深水里,它们之间是否能够相互吞食?”易士奇感到自己的知识实在是不够用。

    “环节动物门水蛭纲里的动物一般生活在稻田沟渠和浅水污秽塘坑,以及小溪河流里,适应力好,深水可以生存,耐饥渴,再生能力极强,将其身体切断可再生。有的水蛭使用吸盘吸食人畜血液,也有的吸食水中浮游生物、小形昆虫、软体动物幼体以及泥面腐植质,至于相互吞食,应该不会。”兰教授说道。

    “教授这段时间辛苦啦,今晚请你喝酒。”易士奇知道兰教授钟爱这杯中之物。

    晚餐时,大家约好第二天早上前往山阴村水潭边测量水潭的水深和捕捞未知的生物,当然也许什么也没有。

    易士奇一番生死之行,感慨良多,与王警官连干十余杯,当地的土烧酒,最后迷迷糊糊的由小华送回了客栈。

    “不能喝就不要逞能,害得我也想要吐。”岩黑气恼的声音。

    “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和隐私,呕……。”易士奇终于吐了。

    “真恶心……。”岩黑愤怒的说道。

    小华扶易士奇躺在了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然后清洁打扫了一番。

    “是个好姑娘。”岩黑道。

    次日清晨,王警官一早来到了客栈,易士奇叫上了小华和兰教授,大家一起来到了山阴村的水潭边。

    晨曦之中的水潭呈现出黑绿色,潭中升腾起白色的雾气,水平如镜,波澜不兴。

    王警官从拎着的塑料袋中取出测深绳,那是一头拴铅坠的线轴,线上每隔一米都标有刻度。

    王警官站到潭边突出的一块石头上,轻轻地甩出铅坠,如水的声音很沉闷,然后迅速的放着绳子,10米、20米、50米、70米、75米,绳子在77米刻度处不动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看着只有三四亩水面的水潭竟然有如此之深。

    小华看着刻度吐了下舌头,说到:“邻居们都说深不见底,从来不让孩子们到潭边玩,并吓唬说这里面有鬼。”

    “你养的水蛭放在这潭里恐怕都跑到水底去了。”易士奇对小华说道。

    “如此深的水底下压力非常大,很难有淡水生物存活。”兰教授皱皱眉头。

    “未必,哀牢山黑水潭也是极深,五毒蛭照常可以潜下去,以我看,这潭起码数百年不曾干涸过,这样的老潭里面肯定有不寻常之物,我看你还是叫他们离水潭远点吧。”岩黑嘟囔道。

    “咦?”小华突然叫了起来。

    大家急忙看过去,原来那测量绳正在一米一米的被拖下水去……。

    王警官发现水潭内有什么物体在往下拖着测量绳,便双手使劲儿的拽住,那尼龙绳绷得紧紧的,像是钓到了大鱼一般。

    “那是什么东西!”兰教授兴奋得涨红了脸。

    “不行,拉不住了,这家伙好有劲儿,你们大家快来帮忙。”王警官弓着腰,喘着粗气,眼看着快被拖下水了。

    “不要管那东西,快松手吧!”岩黑焦急的声音。

    易士奇这时也顾不得岩黑的警告了,深潭的秘密就要揭晓,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都异常亢奋,一切都抛诸脑后了。

    大家一起上前拽住尼龙绳,用力向上拉,那绳子上的刻度一米一米的被拉出水面。

    小华紧张的盯住了水面,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只大黄狗,到了小华身边摇头摆尾。

    “笨笨,你怎么来啦?”小华认识,这是邻居李叔叔家的狗。

    太阳升起来了,潭中的白雾慢慢消散,绳子上的刻度已经是10米了,谜底就要揭晓,大家的心情反而越来越紧张,随着绳子的一米米的升起,人们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往上提。

    “完了,我也要跟你一同倒霉了。”岩黑的声音越来越弱,他终于睡去了。

    绳子仍在不停的往上移动,7米、6米、5米、4米、3米,刻度停止了,双方僵持着,那条大黄狗笨笨似乎感到了什么,仿佛十分的不安。

    众人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了水面上……。

    哗啦一声响,水花飞溅,金色的阳光照耀下,一只巨大的黑色尸虫跃出了水面……。

    人们惊呆了……。

    那巨大的尸虫落在了潭边的草地上,其身子足有一米多长,黑亮亮的壳上长着一些不规则的暗斑,两只红红的眼睛在甲壳的凹陷中不住的打量着在场的人,口腔里看得见两排锋利似刀的黄牙齿,那只铅坠早已被它吞食,只有测量尼龙绳卡在了牙缝间。

    人们还在震惊之余,勇敢的大黄狗笨笨冲了上去,站在尸虫面前狂吠。

    尸虫突然张开了嘴巴,从里弹出一团黑色的东西落在了笨笨的身上,然后那团东西散开,原来是上百只小尸虫。那群小尸虫极迅速的由笨笨的口鼻之中钻入其身体里,只见笨笨异常痛苦的摔在了地上,身体颤抖扭曲着,然后不动了,只是在嘴角留下了一丝微笑。

    那些小尸虫吃光了黄狗的内脏和脑组织,又蜂拥而出,回到了大尸虫的身上,爬进了它的口里。

    “砰砰!”震耳欲聋的枪声。

    王警官果断地拔枪向大尸虫连续射击着,子弹洞穿了那黑色的甲壳,弹孔中流出了黑色的液体。

    大尸虫忿怒的红眼睛扫过人们的身上,然后转身缓慢而痛苦的爬向水里,一圈涟漪过后,大尸虫连同测量绳一起不见了。

    半晌,人们呆呆的怔住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生物?”兰教授战战兢兢的说道。

    “尸虫。”易士奇回答。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5

第三十三章 终南山

“怪哉怪哉,最近新疆喀纳斯湖水怪和东北长白山天池水怪频见报道,人们猜测纷纷,可我认为喀纳斯水怪不过是哲罗鲑的大型化变异,二三十米长的哲罗鲑鱼生活在那儿的深水里也不足为奇。而长白山火山天池1702年才刚刚喷发过,距今不过才300年,很难有大型生物生活在里面,所谓的天池水怪,我研究过它的所有资料,它则完全可能是一种淡黄色皮毛的水獭而已。

    可我今天见到的却是一个真真实实史前生物!蜚蠊目中的大地鳖!”兰教授兴奋之极。

    “它是不是蟑螂的变异?”易士奇问道。

    “绝对不是,蟑螂最显著的特征是有翅膀,刚才的所谓尸虫我仔细观察它并没有翅膀,另外它能够在水下生存,蟑螂则不行。详细的需要有活体解剖来佐证。”教授解释道。

    王警官接话道:“我马上向侦破组领导汇报,可以组织人力将潭水抽干,生擒此怪。大家看,这条黄狗的尸体面部的表情也露出了微笑,所以很有可能那些小小的尸虫就是山阴村命案的真凶。大家今天所见都不要往外说,暂时封锁消息,以免媒体和老百姓知道引起恐慌。”

    大家点头称是。

    小华眼圈红红的蹲在大黄狗笨笨的尸体旁边,易士奇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

    山阴村水潭出现史前怪物,也许就是那一连串死亡事件的凶手,这一震撼性的秘密报告迅速的电传至市县局和省公安厅。上级机关同意侦破组的抽水擒怪的方案,并派赵局长赶回山阳镇坐镇指挥。

    中午时分,一队武警官兵进驻山阴村,将其封锁。下午三点钟,集中来的数部大马力的抽水机同时轰鸣起来,行动开始了。

    兰教授作为中科院的生物学家被留在了现场,配合赵局长的现场工作。

    易士奇和小华则被排斥在外,不得进入现场,理由是属于无关人员。王警官私下告诉易士奇,赵局长认为他到哪儿都会出现新的问题,就好像有死亡的阴影相随,总之晦气。

    “既然如此,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办,我和小华明天就离开这里。”易士奇平淡的说。

    “你要去哪儿?”王警官问道。

    易士奇笑笑,回答道:“终南山。”

    侦破组从下午三点开始,连续24小时不间断的抽水,至午夜12点,仍不见水位有丝毫的降低,再到次日清晨,经测量仍与抽水前的水位线无任何差异。

    “看来,这潭里一定有补水的通道,而且补水量远远大于抽水量。”王警官分析道。

    兰教授忧心仲仲道:“我看这一带地质状况属于喀斯特地貌,地下溶洞较多,照目前来看,此潭底下应有地下暗河,抽水恐怕无济于事了。”

    事实很明显,赵局长只有撤掉了武警战士和抽水机,派出所的民警守住山阴村口的石壁要道,潭边立警示牌,闲人免进。另外再与有关部门联系,调水下摄影机前来进行水下摄影,看看能否发现什么东西。

    北上的列车里,望着车窗外迥然不同的景色,易士奇在给小华讲解着沿途的风景名胜。

    当年,初唐四杰的田园山水派大诗人王维的是这样描绘终南山的: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终南山,又名中南山或南山,即秦岭。西起甘肃天水,东至河南陕县,绵亘千余里。主峰为太乙峰,亦为终南山别名。终南山在西安市西南方向三十公里处,是道教发祥地之一。

    据传,周康王时,天文星象学家尹喜为函谷关关令,于终南山中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他预感必有圣人经过此关,于是守候关中。不久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原来是老子西游入秦。尹喜忙把老子请到楼观,执弟子礼,请其讲经著书。老子在楼南的高岗上为尹喜讲授《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而去。传说今天楼观台的说经台就是当年老子讲经之处。道教产生后,尊老子为道祖,尹喜为文始真人,奉《道德经》为根本经典。于是楼观成了“天下道林张本之地”。

    终南山系道家北派,亦称北宗,尊王玄甫为一祖,钟离权为二祖,吕洞宾为三祖,刘海蟾为四祖,王重阳为五祖,俗称“北五祖”。金世宗大定八年,王重阳创立全真派。

    这一日,秋高气爽,山间的白杨已有些许枯叶飘落,晚秋的风凉凉的,终南山通往太乙池的山道上,走来风尘仆仆的两个朝山者。

    前面不远就是终南山著名的风洞,高15米,深40米,由两大花岗岩夹峙而成。

    入得洞来,清风习习,凉气飕飕,精神为之一爽。

    “青虚道长住在这里不会冷吗?”小华问道。

    易士奇笑笑,说道:“大凡世外高人,都是选择僻静的地方来清修,远离俗人聚集的场所,你看这里风景奇秀,人迹稀少,正是藏龙卧虎的之地。”

    穿过风洞,眼前豁然开朗,峰峦之中出现了一个山间湖泊。池面碧波荡漾,山光水影,风景十分优美,两人不觉得看得痴了。

    “这池是唐天宝年间的一场大地震造成的,道法自然,贫道青虚。”身后传来一声道号。

    易士奇转回身,见一身着粗布道袍,清癯鹤发的老者,老者的鼻子尖上一粒朱砂痣。

    易士奇急忙上前行礼。

    “贫道近来心绪不宁,知今日有缘自远方而来,小兄弟气宇不凡,却中奇蛊,也是天意使然。”老道微笑道。

    “晚辈易士奇,道长可曾记得二十多年前,山东蓬莱潮水乡。”易士奇提到老家的名字。

    青虚道长略一沉吟,目光如炬,紧紧的盯住了易士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5

第三十四章 太乙池迷雾

突然,道长出手如电,手指切住易士奇左腕内关,须臾,点了点头。

    “请随我来。”青虚道长前行,绕过一片松林,前面是一个石洞,松林里的背风向阳处有几间窝棚,窝棚是由松树干和树枝简易搭成的,一条青石羊肠小道直通太乙池边。

    “那石洞称之为冰洞,乃上古遗留,即使三伏酷暑,洞内亦是坚冰不化,寒气袭人,是贫道修行之所在。这几间窝棚是以前到此习道之人留下的,你们两个暂且住一间,因为夜间拔除毒蛊之时需要有人守候在旁。”道长吩咐道。

    “多谢道长相救,您……。”易士奇刚想问及当年之事,话语已被道长打断。

    “小兄弟,你要将所有之事详细道来,贫道方才好对症下药。”青虚郑重说道。

    易士奇对这位全真教第一高人不敢有所隐瞒,于是就从山阴村命案讲起,怎样在列车上偶遇伊古都,知道了偏远的民间仍有传说中的蛊虫一事,并亲眼所见金蚕与冰蛛的殊死搏斗。自己如何千里赶尸到苗疆,夜晤苗疆女巫,冲出大苗山,金蚕战尸虫,接着又南下哀牢山,茶马客栈结识岩坎父女,金蚕再度出手刺伤哀牢山花腰傣的五毒蛭,夜探黑水潭,毁岩黑肉身,终被岩黑五毒蛭上身,外公如何得到乾隆指骨,指骨有灵气遇险则热,入体内克制住毒蛭使其昏迷,白石道长拔罐驱魔等等叙述给了青虚道长,唯独未提当年道长为自己更名和师徒缘分一事,如果青虚道长有意自会说到,无缘何必强求。

    “金蚕还在么?”青虚问道,不经意间眼中闪过一丝异光。

    “在。”易士奇回答。

    “这么说乾隆指骨仍在你头中的五毒蛭身体里。”青虚沉吟道。

    “正是。”易士奇道。

    “我明白了,今夜施法驱魔,你们先去休息,日落吃饭。”青虚吩咐道。

    “道长,我想问一下,那乾隆指骨不过是一段骨头,怎会如此有灵气?”易士奇请教道。

    “这与那翡翠玉扳指有关,玉可存气,乾隆指骨上的气场被玉扳指裹住而历百年不散,世上万物,其小无内,其大无外,小小一段指骨,则蕴藏着乾隆爷的生物磁场,也就是气场的全部信息,那千古一帝的肃杀之气对外界事物起反应也是自然的了。”青虚解释道。

    易士奇豁然开朗,连忙道谢,道长颌首一笑,飘然而去。

    窝棚里简陋之极,地上松枝铺就的床铺,薄薄的行李卷,一只水桶,未见茶杯牙缸洗漱用品,只有一个水瓢孤零零躺在桶中。看来求道修行之人也如印度苦行僧般,须断绝一切物质欲望才行。

    易士奇拎起水桶,走下青石小径,来到太乙池边,青山环绕着一泓碧水,水质极清澈,喝上一瓢,甘甜可口,直入脏腑。

    太阳落山,青虚已做好一锅稀饭,几条咸瓜,如此简单,易士奇心中又是一番感叹。

    “伙食太差了,我不饿!”岩黑醒来气恼道。

    易士奇没有理他,与小华各自吃了一碗,返回了窝棚内,点燃了油灯,等待道长前来。

    不多时,道长端着一只粗瓷碗来到了窝棚内,抱歉的说道:“易老师,这里条件实在太过简陋,请多包涵。这是贫道配置的药引,请先饮下,月上东山,即可除魔。”

    “我不喝!这妖道没安好心。”岩黑抗议道。

    易士奇接过瓷碗,一饮而尽。

    松林里,秋风拂过,传来轻轻的松涛声。

    窝棚内,易士奇与小华相对坐在床铺上,等待着月亮出山。油灯下,易士奇第一次仔细的端详着小华,她与李西华果真没有相似之处。小华的五官小巧玲珑,与网上流传的天仙妹妹四川阿坝的羌族少女尔玛依娜酷似,唯一不同的是,小华的脸上多了一层细细的茸毛。

    易士奇听母亲讲,老家那儿过去姑娘出嫁时需要以粉线绞去脸上的汗毛,大概指的就是小华面庞上的那些茸毛了。如今都市的姑娘们哪里还有茸毛可绞?她们的脸早已被那些人为制造的化学品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唉,世风日下啊。

    跳动的灯花映照下的小华就像大自然生成的一块美玉,天然无雕饰,纯真无邪,那羞怯的神态,少女芬芳的气息,令人难以把持……。

    易士奇感到丹田处升起一团炙热的火球,不一会儿就散发到全身的五骨六骸,他的面孔越来越红,眼睛中闪动着奇特的火苗,他觉得体内在无限止的膨胀,如果找不到宣泄口,自己将会爆裂。

    小华惊奇的望着易士奇,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易大哥……。

    易士奇血红的眼睛盯着小华美丽无邪的大眼睛,他从她那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丝压抑的渴望。他慢慢的探出双臂,抱住小华柔软的身躯,一阵战栗传遍了全身,他将嘴唇贴向了小华的……。

    “住手!坏了,那妖道给你喝的药引子是个圈套!”岩黑吼叫起来。

    易士奇浑然不觉,吻向了小华的嘴唇,小华甜蜜的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空白,只要易大哥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易士奇狂热的亲吻着小华……。

    岩黑也不吱声了……。

    窝棚外的阴影中,青虚道长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一个热辣辣的小块物体自易士奇上颚处缓慢下行,裹着津液滑过舌尖向小华的嘴里而去……。

    “住嘴!”平地里一声暴喝,青虚道长一步抢进屋来。

    易士奇与小华均自一愣,双唇分开,乾隆指骨落下,青虚道长接在了手里。

    “道长,这是为何?”易士奇还未完全清醒。

    青虚呵呵一笑,道:“不唤醒毒蛭,何以拔出体外?好在乾隆爷受少女气息所吸引,自己出来,若不然,贫道亦是无能为力。”

    易士奇恍然大悟,接过乾隆指骨,连连道谢。

    月上东山,山林间一片空明,夜色如水,万籁俱寂。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6

第三十五章 妖道

易士奇瞥了一眼低着头,面红耳赤的小华,对青虚道长说道:“不过道长此法似乎不太那个,万一乾隆指骨没有出来,势必还要……,易某岂不愧对人家。”

    道长正待分辨,小华听罢易士奇的话更加羞怯,低着头跑出窝棚外去了。

    月色溶溶,清凉的夜风,小华信步走去,依在了一株大槐树下,心中甜丝丝的,方才自己情乱神迷,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男人接吻,尽管从小很喜欢哥哥李西华,那毕竟只是兄妹之情。易士奇则不同,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是觉得在这个男人的怀中,自己的身体快要化了,好想好想永远的一直这样下去……。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姑娘的思绪,小华一怔,看见了月光下走来的青虚道长。小华忙绕到树后藏身,她自觉羞怯,不好意思面对道长。

    青虚道长边走边接听手机:“白石,是你么?是的,一切按计划在进行,金蚕归我,毒蛭是你的……,不要紧,之后他就是一个傻子,什么也说不出了,哈哈,不,你先不要露面,等我电话。”他根本没有想到这通电话会被人听到。

    小华惊呆了,如同掉入万丈深渊,怎么会这样?那青虚道长可是世外高人,竟会为抢夺金蚕而加害我的易大哥?那白石道长竟是帮凶?天哪……。

    小华赶紧顺原路跑回,一头冲进窝棚里,把易士奇吓了一跳。

    “快,快走!”她拉住易士奇的胳膊,脸儿涨得通红,惊恐万分。

    易士奇惊讶的看着她,说道:“上哪儿呀,道长回冰洞取法器去了,马上就要开始驱魔啦。”

    “道长是坏人!”小华战栗着说。

    易士奇笑了,安慰她道:“道长方才那样做也是好心,我心里其实……。”他突感到体内热流又一次涌动,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双手去拥抱小华。

    “小华说的没错!我早就看那妖道不顺眼,我的意见是赶紧走人,肉麻之事暂且停下。”岩黑果断的说着。

    易士奇摸摸自己的光头,若有所思道:“青虚道长当年云游至我家时,曾说我与他有师徒之缘,并为我更名,他怎么会有害我之心呢?”

    “易大哥!道长他……。”小华急得都快哭了,正欲说出偷听到的电话一事。

    “无量天尊。”一声道号传来,青虚道长已经来到了窝棚前。

    “晚了。”岩黑说。

    道长将怀里的法器撂在了地上,有阴阳镜、桃木剑、阴阳水和一只古老的黑褐色的大木盂,还有一团红色的丝线以及两个大磨砂玻璃瓶子,瓶子上贴有朱砂符。

    道长吩咐易士奇在床铺上盘腿打坐,自己则拿了条毛巾揩拭着易士奇光秃秃的脑瓜顶,一面念念有词,然后含一大口阴阳水喷到光头之上,取红丝线扎住易士奇的天灵盖七圈,最后用那只古老的木盂扣在了光脑瓜顶上。

    “请随我来。”青虚松了一口气,手持阴阳镜和桃木剑钻出窝棚,站到了月光下。

    窝棚内,“扑通”一声,小华屈膝跪在了易士奇的面前,泪水涌出:“易大哥,青虚道长和白石串通了要害你,他要金蚕,白石要五毒蛭,你要相信我。”

    易士奇一愣,略一沉思,自怀中掏出瓷瓶塞到小华手里,也未说话,躬身出了窝棚。

    月光下,青虚道长手举阴阳镜,正欲念动咒语。

    “且慢,晚辈有一事不明,须得请教道长。”易士奇忽然严肃说道。

    青虚一凛,道:“易老师请讲。”

    “道长可曾去过发生命案的贵州乌蒙山区的山阴村?可知那个村子的房屋何人所设计?这样设计的目的是想要做什么?”易士奇连续的提出疑问。

    “贫道不曾去过那里。”青虚道长回答道。

    “请道长替我取下木盂,驱魔一事容我再考虑考虑。”易士奇请求道。

    “时辰已到,再不驱魔恐有凶险啊,易老师不必多虑,贫道这就开始。”青虚说着已转动了阴阳镜对准了易士奇,口中不由分说的念动了咒语:“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四时五行,青赤白黄,太乙为师,明月为光。当我者死,逆我者亡……。”

    易士奇顿时感到扣在头顶上的木盂有异,那盂口紧紧的箍住了天灵盖,而且随着道长的咒音在逐渐的内收,盂腹中生出一股越来越大的吸力。

    惨淡的月光投射在阴阳镜上,又反射到了易士奇的身上,体内的五毒蛭苏醒复活了……。

    “快点阻止妖道!不然我俩都要完蛋啦。”岩黑忿怒之极的喊道。

    此刻的易士奇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任由青虚摆布了。

    “天有四狗,以守四境。我有四狗,以守四隅。以盂为山,以镜为河。神鬼不得过,来者不得去,出者不得逸,去者不得退……。”青虚一手持镜,一手操起桃木剑,口中念动四阴擒魔咒真言,刹那间,四周寒气袭人,白雾升腾,木盂外壁已然结霜,易士奇天灵盖向内挤压,颅内毒蛭扭动,头痛欲裂,神智恍惚,几近昏厥,隐约听见岩黑在怒骂那妖道不得好死。

    青虚道长从阴阳镜的反射中突见一道金光直奔脑后,知是有暗器袭来,他仗着自己道家内力深厚,头也不回,力贯桃木剑反手向外磕出……。以他的全真派武功,拿捏之准头,足以磕飞任何武林高手的暗器,可是他太过于自负了,未料到那暗器竟然贴在了桃木剑上,而且还居然是活的!那东西如闪电般沿剑身而下,在自己持剑的右手虎口处一划……。

    原来是小华见易士奇情况危机,便悄悄溜到青虚道长的背后,拔掉瓷瓶塞,放出了金蚕。那蚕儿自从受了重伤之后,易士奇以精哺之,感情深厚形同父女,如今见主人有难,顿时勃然大怒,出得瓷瓶便是对道长雷霆一击……。

    道长大叫道:“不好!”慌忙扔掉镜子木剑,左手指连点右手内关、曲泽、天泉、天池四大心包经要穴,封闭毒血上行通道,然后盘坐在地上吐纳运气疗伤。

    咒语一停,易士奇突觉轻松下来,慢慢恢复了意识。“好险啊。”像是岩黑在说话。

    小华冲上前,取下恢复原状的木盂,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然后捏了捏易士奇的脸颊,见其已恢复神智,泪水夺眶而出。

    “我们走吧,这里到处都是坏人。”小华泪眼汪汪的说道。

    易士奇感激的望着小华,眼睛湿润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6

第三十六章 下山

易士奇走到青虚道长面前,盯着他鼻子上的朱砂痣,说道:“你是谁?”

    青虚道长低头不语。

    “你不是青虚道长,当年是道长去到山阴村,设下了玄武七煞阵,以镇邪魔。再早些年,道长曾云游山东蓬莱,与我外公相识并与我有师徒之约。可你究竟是谁?难道你这朱砂痣是假的?”易士奇边说边伸手去抠青虚鼻子尖上的那颗朱砂红痣。

    红色的朱砂痣应声而落……。

    “我是白松,白石的师兄。”那道人见伪装已被拆穿,只有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青虚道长在哪儿?”易士奇追问道。

    “他已云游多年,仙踪不定,贫道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白松低着头回答。

    小华轻轻的拽着易士奇的胳膊,小声说道:“他会死吗?”

    “谢小姑娘,贫道不会死,贫道自会医治。”白松面露愧色。

    唉,世人多贪欲,即使修道有成的白松、白石道长亦不能免,难怪苗疆女巫莲花婆婆告诫我不要说出金蚕之事呢,这世上究竟哪儿能有清静之地?此一刻,易士奇竟心生遁世之感。

    “我们走吧。”易士奇收好金蚕,趁着月光,与小华携手下山。

    白石道人等到师兄电话,赶到了太乙池,扶师兄往重阳宫救治。

    易士奇与小华月夜下山,一路上默默无语,想到自己颅内的五毒蛭苏醒过来,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岩黑,岩黑,你在么?”易士奇低声呼唤着巫师。

    岩黑没有吭气。

    “我知道你在,快点回答我。”易士奇提高了声音说道。

    “方才我和小华都提醒过你,可你不听,非要相信那妖道,险些跟着你一块儿完蛋,所以,懒得理你。”岩黑愠道。

    “别生气了,刚才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会多听从你的意见的。现在我问你,脑袋里的五毒蛭醒过来了,怎么办?你要知道,大脑是人体神经最丰富的地方,丝毫是碰不得的。”易士奇忧心仲仲说道。

    “嗯,苗疆的神兽镜尽管可以逼出五毒蛭,但我肉身已破,能量丧失,控制不了它,很可能伤及你的大脑,你若痴傻了,与我没有好处。有一个办法,既可以使毒蛭对你无害,又可以让它受你驱使,做你的武器,愿意吗?”岩黑颇为得意的说。

    “这样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同意。”易士奇欣然道。

    “不过有一个条件,得事先说好。”岩黑道。

    “说吧。”

    “以后你须得尊重我,称我为大哥,以后再作那些肉麻之事,最好白天做,眼不见心不烦。”岩黑说道。

    “你本身岁数就大我一辈儿,叫声大哥自是占了便宜,没问题。至于……,”易士奇侧脸望了望小华,“这个么,我尽力而为就是。”

    “嘿嘿,那好,你听真切,我会教你花腰傣巫师控制五毒蛭的咒语,可令它身形缩小至一寸大小,然后驱使它自脑中沿鼻腔口腔到你的胃里,以后它就长期居住在那里了。以后你吃什么有毒的东西也都不要紧了,因为它在为你解毒。如遇敌人,你可以张开嘴,它会用吸盘为你御敌,如何?”岩黑解释道。

    “如此甚好。”易士奇平静的说道。

    终南山,月夜之中,易士奇拉着小华踉踉跄跄在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易大哥,我累了,我们找家店住下吧。”小华疲惫不堪的说道。

    易士奇四下里细瞧,目及之处并无灯火,眼前这条小路蓬蒿及腰,并非原上山之路,一定是下来时走入了岔道。

    易士奇扶小华坐在一块青石上,傍晚时两人只在太乙池各自喝了一碗稀饭,连夜又赶了这许多路,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方才你和岩黑说什么?”小华问道。

    “他想教我控制五毒蛭的咒语,让毒蛭变小,以后就住在我的胃里,即可为我解外来之毒,又可帮我御敌。”易士奇说给她听。

    “它在你胃里怎么御敌呀?”小华不解的问。

    “它会从我的嘴里伸出一个有毒的大吸盘……。”易士奇解释道。

    “恶心死了,易大哥千万不要,我以后都不敢和你……。”小华发现自己说走了嘴,满脸通红,亏得月下瞧不出来。

    “嘻嘻。”岩黑在偷着笑。

    山上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间杂着手电筒的亮光,小华紧紧拽住了易士奇的胳膊。片刻之间,那群人来到了跟前。

    “前面可是山东易士奇先生。”为首的一名中年道士问道。

    “我就是,请问道长有什么事么?”易士奇沉着回答。

    中年道人走上前来彬彬有礼的说道:“可是山东蓬莱潮水乡的易士奇?”

    “不错,正是。”易士奇心中纳闷。

    “好了,总算追上师叔了,师叔在上,晚辈华清给您行礼了。”中年道人华清躬身施礼。

    “什么师叔,道长认错人了吧?”易士奇心中隐约明白了几分。

    “师叔祖青虚道长是我终南山全真教前任掌门,十年前传位现任掌门白云道长后再次云游,仙踪不定。临行之前,留书一封,并嘱托掌门白云道长,山东蓬莱潮水乡易士奇于他有师徒之缘,倘若有一天来到终南山,可将书信交与此人。您既是师叔祖的弟子,就是我们的师叔。”华清恭敬的说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呢?”易士奇问。

    “回师叔,白石背白松师叔夜上重阳宫疗伤,经掌门询问,才知他俩险些误伤了师叔,掌门大怒,派几路人星夜下山追寻师叔,务必请到师叔返回重阳宫说经台,掌门等在那里。”华清解释道。

    “别去,我对中原老道没什么好感。”岩黑警惕的建议道。

    “青虚道长鼻子尖上可有一枚朱砂痣?”易士奇问道。

    “正是。”华清回答。

    易士奇点点头,说道:“好吧,前面带路。”

    “你会后悔的。”岩黑独自唠叨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6

第三十七章 重阳宫

古人云:“关中河山百二,以终南为最胜。”

    当年自尹喜草创楼观后,历朝于终南山皆有所修建。秦始皇曾在楼观之南筑庙祀老子,汉武帝则于说经台北建老子祠。魏晋南北朝时期,北方名道云集楼观,增修殿宇,开创了楼观道派。

    唐代,因楼观道士岐晖曾赞助李渊起义,故李渊当了皇帝后,对楼观道特予青睐。武德(618-26年)初,修建了规模宏大的宗圣宫。至清末,宗圣宫仅存残垣断壁,一片废墟。新中国成立后,对古楼观进行了多次修葺,形成了以说经台为中心的建筑群,此处,即是世上闻名的重阳宫。

    易士奇与小华重上终南山,三星西斜时分已至山北麓的重阳宫外,但见九株千年参天古柏护卫宫门,月光下殿宇递阶而上,巍峨而壮观,不愧其素有“仙都”之称。

    老子说经台大殿之上灯火通明,进得殿门,但见数十道士垂手肃立两旁,抬头望去,殿堂之上供奉着道德天尊和南华真人及冲虚真人,高高在上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童颜鹤发,满面红光的老道,他便是终南山全真派掌门白云道长。

    “易师弟,终于盼到你登上终南山了,快快看座。”白云道长起身相迎,紧紧的拉住易士奇的双手命门,罡气微微一送,便已知道这位师弟根本没有一点武功。

    易士奇浑然不觉,但这丝许的气息却已经为岩黑所觉察到了。

    “不好,又是一个妖道。”岩黑警告易士奇。

    “这位小姑娘就是智取白松师弟的巾帼侠女吧,果然是英姿飒爽啊。”道长两道白色的眉毛扬起,目光炯炯。

    “道长,请问深夜请我俩上山所谓何事?”易士奇问道。

    “十年前,青虚师叔下山云游前,交贫道一封密函,谓如有一天,山东蓬莱潮水乡易士奇来到重阳宫,可将此密函交给他,此人与青虚师叔有师徒之缘。青虚师叔说,你那时尚幼,无甚特征,可凭三枚铜钱相认。不知师弟铜钱可曾带来?”白云问道。

    易士奇从怀中掏出那三枚乾隆钱来,递与白云道长。

    “果然是三枚乾隆雕母,灵气十足,师叔所言非虚。”白云点了点头。

    “把铜钱要回来,这老道心术不正。”岩黑小声告诉易士奇。

    易士奇伸手拿回铜钱,揣回口袋里。

    “不知白松道长伤势如何?”易士奇试探的问道。

    “正在疗伤,易师弟的金蚕蛊毒非同小可啊,请随我来。”白云起身前行,易士奇同小华随后。

    偏殿耳房内,但见白松道长浑身赤裸的被倒悬于梁下,地上烧着满满的一锅热水,雾气蒸腾。

    小华赶紧背过身去,出到殿外。

    “金蚕蛊为天下第一毒虫,毒性极怪异猛烈,这是用我派独门解毒法来医治的,究竟怎样,立见分晓。”白云脸色阴暗。

    此刻听得白松一连串的呕吐声,但见其张大了口,一团团的黑色胶状物混同胃内的黏液和食物残渣喷出,落入滚烫的开水锅里。

    那黑色的胶状物是尚未发育成熟的尸虫胚胎……。

    白云道长从道童手中接过一把勺子,将那尸虫胚胎舀将上来细看,密密麻麻的小尸虫均已变成了红色,易士奇知道,这是尸虫体内的甲壳素在遇热发红,如同螃蟹般。

    “嗯,小尸虫已死,白松料无大碍。”白云道长点头道。

    易士奇望着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白松,虽然他是咎由自取,但多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易师弟的金蚕如此厉害,不知可否让贫道一观?”白云说道。

    “不可。”岩黑叫道。

    易士奇望着这位德高望重的掌门,心中也是狐疑,嘴上却是客气话:“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实有碍观瞻,道长不是说有青虚书函交与在下么?”

    “啊,哈哈,是啊,书函早已准备好了,请过目。”白松有些尴尬的笑着,自怀中取出一个小木匣递过来。

    易士奇打开木匣,里面躺着一封信,这是十年前青虚道长留给他的。

    信封是黄色厚牛皮纸糊成的,上面几个毛笔字虬劲有力:交山东蓬莱潮水乡易士奇,落款写着终南山重阳宫青虚,下面一方印章。

    易士奇看了看信封的两头封口,不是十分光滑,有些微小的不平整,可以瞧出是用糯米饭粒粘封的。青虚何以如此谨慎呢?

    他知道,市场买来的信封的封口是用胶水或浆糊粘和的,遇热蒸汽则开,很不安全,而用糯米饭粒粘封的,遇热则更粘,一揭就烂,再也无法复原。

    他断定,这信的内容一定很重要,甚至不愿白云道长等知道,否则青虚没必要这样费尽心思,当然,青虚也很清楚如此封信口,终南山绝无人敢于偷窥。

    易士奇抬眼望望众人,大家知趣的走出耳房,白云道长请易士奇看完信后前去正殿叙话。

    易士奇正欲撕开信封,眼睛瞥处,发现柱后有人影一闪,定睛望去,那人酷似白石道长。

    “喂,那边可是白石道长?何必躲在柱后?”易士奇提高嗓门说道。

    柱后扭扭捏捏的站出来一人,正是白石道长。

    “易先生……。”白石支吾着走过来。

    “道长乃是出家之人,何以对世俗之物耿耿于怀,竟串通白松道长加害晚辈?”易士奇忿忿道。

    白石道人低头嗫嚅道:“实在对不起易先生,贫道惭愧万分,如今知晓易先生是青虚师叔弟子,也就是贫道的师弟,心下更是无地自容。恳请师弟看在一脉同源的份上,原谅师兄吧。”

    “原,原谅师兄吧……。”原来是悬挂在梁下的白松道长醒了。

    易士奇扭头离开了耳房,走出了偏殿,见小华正站在石阶之上,仰望东方天际,地平线上已露出一抹晨曦。

    易士奇默默地站在了小华的身旁,她侧脸望过来,没有说什么,担心的目光,忧郁的神情。

    易士奇对着小华平静的微笑着,手中揭开了那个等待了他十年的信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7

第三十八章 密函

信封撕开了,里面竟然是两个小一点的信封,同样以糯米饭粒封口。一个上面写着:徒儿易士奇亲启;另一个写着:全真教掌门白云亲启。

    易士奇郑重的撕开他的那封信,里面粗糙的信纸上是一手古朴苍劲的小楷字:

    士奇徒儿:

    我,青虚道人,终南山全真教前任掌门。

    贫道云游途经山东蓬莱潮水乡,落榻易山施主宅,见徒儿八字全阴,命犯孤鸾,阴间桃花,水上出墙,天冲地克遇三刑,三十岁必定夭折。遂为徒儿更名易士奇,并许以师徒之名,若有缘,徒儿必定于而立之年登终南山。

    东晋葛洪曾于咸和初年隐广东罗浮山炼丹,卒于东晋兴宁元年,举尸入棺,轻如蝉蜕,世以为尸解仙去。徒郑隐竟然藏匿葛洪尸蜕,不知所踪。三十年后,西南突然崛起拜尸教,席卷云贵及老挝、交趾等地,其教主即是郑隐。之后忽然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以后历朝均有史官调查其事,均不得要领。

    为师云游四海,偶然之中发现了失踪1600年的拜尸教踪迹,写下此信后,即刻下山一路追查。

    若有朝一日徒儿得见此函,当于重阳宫中修习全真派武学三年。三年后,衰运已除,便可在全国当时销量最多的那份报纸上连续刊登一则下面的寻人启事,直到有人联系你为止。

    寻人启事:寻失散于山东蓬莱潮水乡多年的徐清师父,联系人易士奇,电话xxxxxxx。

    徐清即为师道号青虚是也。

    此信中所谈之事绝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包括全真派门中之人,切记!看完毁掉此信。

    师父青虚亲笔。

    易士奇看罢密函,没有作声,长吸了一口气,默默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信纸,最后用鞋底碾碎了纸灰。

    “信上说啥?”岩黑问。

    “易大哥,你怎么啦?”小华关切的问。

    “可能我们要在重阳宫住上一段日子了。”易士奇说道,心下寻思该怎样向大学解释,弄不好被解聘的可能性很大。

    重阳宫正殿。易士奇与小华从容走进了殿门,来到了掌门白云道长座前。

    易士奇递上那封写有白云道长名字的信封,说道:“这是青虚师父给您的信。”

    白云道长诧异的撕开了信封,看了里面的信,半晌沉思不语。易士奇也默默地看着他,殿上鸦雀无声。

    白云道长抬头看着易士奇,慢慢说道:“易师弟,从今后,你我就是同门师兄弟,青虚师叔留你在山上修习全真派武学三年,以师弟的天资颖悟,希望到时有所小成。重阳宫后有当年青虚师叔所住的一所单独院落,他要你在那儿住满三年,院子关了十年,一直无人打扫。”

    “没关系,我们自己收拾收拾即可。”易士奇道。

    “那好,我这就带你们去。”白云道长起身带着他俩出殿门绕过上善池同说经台,来到小山后面的一处院落。

    院落不大,三间房,东面易士奇住,西屋是原先的客房,正好由小华住,中间堂屋有火灶,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遵师叔信中吩咐,我会安排本教中高手辅导易师弟的功课,至于饮食,可去重阳宫食堂就餐。有一点须明示师弟,请过来一边说话。”白云拉易士奇来到院子里。

    “本派出家之人戒淫欲……。”白云说道。

    “掌门师兄放心,我知道了。对了,白石师兄为何可以结婚成家?”易士奇问。

    “正因为如此,触犯了教规,被逐出了山门。”白云郑重说道。

    东方地平线红彤彤一片,新的一天开始了。

    将来我也被逐出山门不就行了,易士奇想。

    “我也这样想。”岩黑打着哈欠说。

    小华简单的收拾了下房子,发现原来青虚的生活过于简朴,她对易士奇说需要下山买些生活日用品,于是易士奇喊住一个小道士,请他禀明一下掌门,他先下山买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

    深秋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小华也感到精神放松多了,既然易大哥说要做好长期居住的打算,自己自然要照顾好他了。以前哥哥去沿海念大学,小华就是一个人做饭吃,每当哥哥假期回家时,都夸她做的菜好吃呢。

    终南山下有一个集市,肉菜应有尽有,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他俩先找了家面店,每人来了一碗羊肉泡馍,这也是陕西地区有名的小吃。

    终南山全真教近些年在江湖上名声鹊起,重阳宫香火鼎盛,各地慕名前来的道士和香客络绎不绝。

    集市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里,就有远道而来一身风尘的道士和道姑,善男信女们手持高香,一伙伙的结伴上山。

    易士奇和小华坐在店中,用手往碗里掰着面馍。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穿红衣戴黄帽的喇嘛走进店来,喊服务员要碗羊肉泡馍。

    “和尚也吃羊肉吗?”小华望着坐在相邻桌子旁的红衣喇嘛问易士奇。

    “喇嘛是来自青海西藏那边,高原气候恶劣,若不吃些肉类与脂肪是很难抵御寒冷的,因此藏传佛教并不禁止食肉。”易士奇解释道。

    易士奇看着那喇嘛,约莫四十左右岁的年龄,肤色黝黑,那是高原强烈的紫外线照的,双手大而粗糙,他也在向碗里掰面馍,那碗……,吸引了易士奇的目光。

    “嘎巴拉。”他脱口而出。

    咦,那红衣喇嘛诧异的望着易士奇:“施主认得此碗?”他的普通话颇为生硬。

    易士奇自觉失言,只得开口说道:“大师这碗可是嘎巴拉?”

    “正是嘎巴拉碗,它是纳木错一个难产而死的妇女头骨做的。”喇嘛说道。

    “啊!”小华闻言吃了一惊。

    “不是只有得大成就的上师头骨才可以制嘎巴拉碗吗?”易士奇问道,他想起了那死去的上海姑娘陈圆的话来。

    “施主说的是修行无上瑜伽灌顶时的法器,那是极为罕见的。”喇嘛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我这里也有一只嘎巴拉碗,烦请大师过目,能否看出它是出自哪里?”易士奇从旅行服的内袋里掏出那只嘎巴拉碗。

    那喇嘛接到手里看了看,说道:“这不是嘎巴拉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7

第三十九章 苦行僧

那喇嘛说道:“嘎巴拉碗亦称‘颅碗’,是藏密的至高无上的法器,在梵语中的意思就是护乐,是大悲与空性的象征。藏传佛教密宗的黄教、白教、红教都有嘎巴拉碗法器,越是大成就者的颅骨制成的嘎巴拉碗就法力越是高强。”

    “大师是如何辨别出此碗不是嘎巴拉碗呢?”易士奇问道。

    “嘎巴拉碗都要刻上六字真言或其它密咒,这只碗上则什么都没有。”喇嘛肯定道。

    “如此说来,嘎巴拉碗的法力是由密咒所激发,那头骨之中一定储有头骨主人生前巨大的生物磁场,通过一个钥匙或称作开关来释放,这个钥匙或开关就是六字真言或是刻在碗上的其它密咒。”易士奇推测道。

    红衣喇嘛未可置否,只是微笑不语。

    “不知大师是藏密哪一教?法号如何称呼?”易士奇恭敬的问道。

    “贫僧格桑。仁波切,高攀不上那黄白红正教,是滇藏一带的苦行僧。”那喇嘛见易士奇言语见识不凡,也不隐瞒便如实相告。

    “啊,原来您是活佛,失敬失敬。”易士奇吃惊不小,他知道密宗的仁波切就是中原人所说的活佛。

    洛桑活佛淡淡一笑。

    易士奇研究风水学时,曾翻阅过一些有关藏传佛教的书籍,因此知道藏传密宗有黄白红三教,其中黄教最盛最有钱,青藏高原的好一些的庙宇几乎都是黄教的,包括布达拉宫,达赖喇嘛和班禅活佛也是黄教的。白教噶玛噶举派精于藏医,深受藏民爱戴,红教日渐式微,几所不闻。据说千年以来,雪域高原民间还有一个极秘密的笨教,其教义和组织从不为外人所知,因此书中也只是一笔带过。

    “我是深圳大学讲师易士奇,这位是我的朋友李小华,今日有幸结识活佛,实属三生有幸。”易士奇忙自我介绍。

    羊肉泡馍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谈,甚是投机,只是小华看到格桑使用人骨碗啖肉喝汤,心中恶心。

    “这可以消除纳木错妇人的前世罪孽,也是她的遗愿。”格桑活佛坦然道。

    格桑是个开朗健谈的人,他一直云游于名山大川,想在中原物色一名衣钵弟子,得知易士奇初来终南山学道,便劝其弃道学佛。

    “学我密宗既能吃肉还不影响娶妻生子。”格桑看了看小华说道。

    易士奇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跟了我,不用多久就可以驱除你脑袋里的恶灵了。”格桑看出来易士奇已被恶灵俯身,建议道。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生何喜,死何忧?率性而为,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包括吃肉、喝酒和生孩子。”易士奇哈哈一笑,竟然是一身的豪气。

    “说得好,易老弟年纪轻轻如此洒脱,甚合贫僧意,他日若是厌倦了刻板的荒山老道生活,尽管前来找我便是。”格桑真诚说道。

    “一言为定,可我去哪儿寻你?”

    “去到当时全国销量最大的报纸上刊登一个寻人启事……。”

    “啊……!”易士奇大吃一惊。

    “你说在报纸上……”易士奇支支吾吾道。

    “不错,我走到哪里一看报纸便知,方便之极。”格桑活佛丝毫没有发觉易士奇那奇怪的神态。

    “我觉得留个手机号码更简单些。”易士奇吞吞吐吐道。

    “贫僧从不使用现代化的机器。”格桑一本正经说道。

    这话儿听起来有些别扭,易士奇想。

    活佛告诉了如何刊登寻人启事,如何将格桑的名字倒过来,变成桑格云云。

    “您认识青虚么?”易士奇问。

    “青虚?贫僧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格桑活佛挠了挠头道。

    “活佛叔叔,求您医治易大哥吧。”小华突然开腔道,神情诚恳虔诚。

    易士奇心中一热,这丫头对易大哥真的是实心实意。

    “我传你一句密咒,可以克制那东西在你脑袋中作乱,但若是想取出来,则须前来寻我,如何?”格桑活佛道。

    “多谢活佛,如此甚好。”易士奇答道。

    “你听好,萨坦阿祗伽都伽婆夜……”活佛要易士奇附耳过来,悄悄说给他一句梵音密咒。易士奇知道,密宗密咒必须口耳亲传,密而不为人之。

    “萨坦阿祗伽都伽婆夜……”易士奇轻轻复述一遍,脑中顿感一片清凉,还果真管用。

    “贫僧还要去南五台山,易兄弟,就此告辞了。”格桑活佛哈哈一笑,飘然而去。

    小华看着易士奇嘴里嘟囔着梵音,关切地问道:“易大哥,行吗?”

    易士奇点头道:“藏传密咒果然不同凡响,梵音与汉语普通话不同,其发音和节奏频率似乎可以与体内的生物磁场产生共鸣同共振,如果连续不断的念咒,其共振的幅度越来越大,确实可以袪病消灾呢。”

    “易大哥就是聪明。”小华欢喜的说。

    他俩购买了许多生活日用品、妇女专用品和粮食及副食品,结果下来好大的一堆,最后雇人用担子挑上山去。

    知道了那五毒蛭伤不了易大哥了,小华心情一下子变得愉快起来,一路蹦蹦跳跳的上到重阳宫。

    回到后山小院,小华拿出洗涤用品,里里外外擦了个窗明几净。

    易士奇取出瓷瓶,放金蚕出来。金蚕将小脑袋探出瓷瓶口,望着主人。

    “去吧,我们会在这里长期住下来,你也无须整天关在瓶子里,去自己寻找毒虫吃,总之小心点,别让那些臭道士看见你。”易士奇说道。

    金蚕高兴得眨下眼睛,欢天喜地的去了。

    一种全新的生活开始了……易士奇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8

第四十章 苦毒

黄昏时分,有道童前来小院,送来一套道士服,并告知掌门后面就到。

    易士奇换上道士服,来到院子里,迎接掌门白云道长。

    “易师弟,今天就要上晚课,按青虚师叔要求,三年完成全真派的教义、内外武功心法和符咒学,若不勤苦练功,是肯定完不成的。师兄今天为你上第一课。”白云说道。

    “多谢掌门师兄。”易士奇恭敬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使;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易师弟,老子‘道德经’是天下道学之入门篇,博大精深,是开启道之钥。”白云望着易士奇说道。

    “掌门师兄,我想既然三年时间有所不够,能不能先教我符咒呢?全真派教义给我本书啃个几天就够了,当今社会,那些冷兵器时代的内外武功既浪费时间又没多大实战用途,还是将时间用于学习画符念咒上,反而是条捷径。”易士奇建议说。

    这一套离经叛道的说话把掌门白云气得够呛,终南山上还从来没有人敢于在他面前如此信口开河,若不是青虚师叔信中有所交待,他早就一怒之下将易士奇赶出山门了。

    白云愠怒的“哼”了一声,一摆道袍,铁青着脸转身径自离去了。

    小华来到易士奇的身边,担心的望着他,轻声道:“方才掌门说的话如此深奥,你是不是都懂?还把掌门气跑了。”

    易士奇说道:“老子的意思是说,凡是嘴说的道理,都不是永恒的道理。凡是命名的称谓,都不是永恒的。无任何名,正是天地的原始状态。初始之名,乃是生育万物的大自然。从虚无中理解道,从永恒中观察道。有与无,名称不同,但根源是一个,玄奥正是洞察宇宙间一切神秘的大门。”

    “我还是不明白。”小华说。

    “这是古人的一种所谓‘道法自然’的悲观想法而已。”易士奇道。

    “我还是做饭去吧。”小华说着进屋去了。

    三年?哼,我才不会在这儿守上三年呢,若不是自己生性酷爱灵异探险之类,早就回到大学讲堂上了,晚上下课回到温馨的宿舍,吃着小华精心烹饪的小菜,来上几杯小酒,然后迷迷糊糊的上床,宽带解衣,行那云雨之事……。

    “这样真的是肉麻。”岩黑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你总是在不该出来的时候出来,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实在是讨厌之极。”易士奇愠道。

    ……许久,岩黑都没有说话。

    “你怎么哑巴啦?”易士奇提高声音问。

    “我在思念兰儿。”岩黑幽幽道。

    易士奇也沉默了,一下子语塞。

    “说说兰儿吧。”易士奇很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姑娘,自古红颜短薄命,身边的男人又何尝不是为情所困,共赴黄泉呢?就如岩虎和岩黑般。

    “她是哀牢山之花,她的美丽无法用语言来描绘,这么说吧,她走在路上,所有的人,不论男女和老少,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看她,除了瞎子……不!是岩虎把我变成了瞎子,我再也看不见她了,我无法忍受看不见兰儿的痛苦,我要报复,我要五毒蛭来报复!”岩黑的声音越来越亢奋,最后几乎是刺耳的尖叫。

    “喂喂,你轻点,怎么说呢,人家姑娘喜欢的不是你,况且也已经嫁给了岩虎,你为什么还要去骚扰人家?你既然爱一个人,就应该以她的幸福作为自己的幸福,而不应去破坏和伤害。”易士奇指责道。

    “呸!你怎么知道兰儿嫁给我就不会幸福?她也不会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了,呜呜……”岩黑说道伤心处竟然抽泣起来。

    易士奇想说若不是他下蛊毒害岩虎,兰儿又如何会伤心欲绝而死呢?但若不是岩虎射瞎他的双目,他可能也不会去下蛊。但他若不去骚扰已出嫁的兰儿,岩虎亦不会与他决斗去伤了他的眼睛。唉,那恩恩怨怨又怎是一下子说得清的?古往今来,人世间又有多少爱恨情仇,又有多少红颜薄命、英雄折腰?可怜无定河边骨,俱是闺中梦里人啊。

    想自己本来安安稳稳的教书生涯,不自觉地卷入了这江湖上的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再想想自己心仪的两个女人,小华是那样的柔弱无靠,小鸟依人。伊水却是天真无邪,心中空明,她们一样的美丽,一样的红颜,也许一样的薄命。

    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啊,岩坎老爹丧妻、丧子之苦,兰儿丧夫之苦,伊水丧父母之苦,岩黑丧情之苦,小华丧兄之苦,我看他们苦之苦,人活着真的是太苦了,太苦了……。

    正是此刻,易士奇脑颅里五毒蛭第一种毒——苦毒开始发作了。

    小华吃惊的望着愁眉苦脸的易士奇步履蹒跚的走进屋子,赶忙上前扶住:“易大哥,你这是怎么的了?”

    “你我的命都太苦了,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来日苦更多。”易士奇喃喃道。

    “易士奇!现在是五毒蛭在发作,快跟我学花腰傣巫咒!”岩黑叫喊着。

    “巫咒,花腰傣巫咒,我跟你学花腰傣巫咒……”易士奇眼神发散,口中嘟囔着。

    小华一愣,随即明白了,急忙叫道:“活佛密咒!易大哥,密咒!萨坦阿……”她在山下饭店听易士奇复述密咒时,记住了开头的几个梵音。

    易士奇猛地一凛,脑中一丝清凉透进来,他想起活佛与密咒,立即念动真言:“萨坦阿祗伽都伽婆夜……”

    顿时,脑海之中梵音缭绕,清凉空明,方才的极苦之情一扫而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8

第四十一章 旷世之战

是夜,月色如水,两人信步出了院子,走到了小山岗上。遥望夜幕笼罩下的群山,黑蒙蒙一片寂寥,清风徐来,小华紧紧地依偎在了易士奇身上。

    “我想起了乌蒙山,夜里也是这样子,不过那山看起来好像要更黑一些,可能是树多吧。”小华轻轻的说着。

    易士奇的思绪随着小华的话又回到了山阴村,制造这一系列死亡的凶手究竟是谁?山阴村的玄武七煞阵困住的是否就是水潭深处的巨大尸虫呢?他看见了那群可怕的小尸虫,噬食黄狗内脏与脑组织时的迅速和效率,甚至连那狗也露出了古怪的微笑。

    “易大哥,你在想什么?”小华温柔的问道。

    “我在想,山阴村的杀人凶手究竟是谁?是人还是虫?”易士奇说道。

    小华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寒颤……。

    深秋的终南山,叶落草黄,山间的昆虫大都忙于储备过冬的食物,有的在抓紧时间交配,然后在上冻之前把卵产在土壤中。至于那些毒虫们,如蝎子、蜈蚣、百脚、毒蛇和蟾蜍们则忙于厮杀捕食,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不但是植物,动物也是。

    易士奇注意听,他觉察到了后山的某处一片寂静,他知道那一定是金蚕在那里狩猎。

    “走,我们去看看金蚕找到了什么猎物。”易士奇兴致勃勃的拉着小华悄悄摸向后山。

    易士奇虽然带有手电筒,但还是趁着月光摸黑前行,他不愿惊扰金蚕。

    前面是一座山坳,怪石嶙峋,附近寂静的出奇。

    月光下,一块平坦的空地上,一只足有一尺长的五彩斑斓的大毛毛虫和一只巨大如脸盆般的黑蟾蜍剑拔弩张的对峙着,旁边蹲着那金黄色的蚕儿。

    大毛毛虫的脑袋缩进肥肉褶里,只露出两只绿色的眼睛和和一根尖尖带孔的刺,不时地从刺孔之中喷射出些绿色的液体,似乎那液体中含有某种腐蚀性生物酸,落到地上发出咝咝的烧灼声。

    那只巨大的黑蟾蜍尽管身材臃肿,但却机警异常,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闪避开毛毛虫的毒汁。

    金蚕相比之下实在是小得可怜,以至于毛毛虫和黑蟾蜍都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易士奇和小华紧张的目不转睛盯着月光下的这场争斗,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毛毛虫和大蛤蟆。

    他们更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是道家的看家毒虫——朱蜮和北派邪道的蛊毒之王——毒蟾的一场旷世之战。

    中国道教自宋元以来分金丹派和符录派两大门庭,符录派分天师道、上清派和灵宝派等,着重于法印符咒的功用,沉迷于降魔除妖的实战。而金丹派则以理论为主,探究道的本质,同时精于炼丹,炼丹其实也就是一个化学提炼过程,必须对物质的多样性及其本质有所了解。

    北金丹派的开山鼻祖王重阳创立了全真教,而后感到本派尽管理论教义先进,内功心法暗合道的真谛,但降魔除妖的实践上总是不及符录派,于是暗中以本派的化学知识,秘密培养一些剧毒的生物,用于暗中袭敌。千百年下来,几经淘汰,最后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只这种毛毛虫——朱蜮,也称天猬,流落世间,隐匿荒山僻壤,不知所踪,以至于当今重阳宫中竟无一人有幸目睹过这一全真教的秘密圣物。

    那黑蟾蜍则是闻之色变的北方毒王,浑身上下无处不毒,最令人恐惧的是它善吐黑烟,无论人畜,吸之即死,因而苗疆女巫特意叮嘱易士奇,尽管金蚕是天下第一蛊虫,但遇到吐黑烟的蛤蟆时也定要避开。实际上,所谓黑烟不过是毒蟾吐出的极细微的黑色雾状毒液,远处看来像是冒出黑烟。

    此刻朱蜮似乎急于结束战斗,频繁的射出毒汁,黑蟾蜍似乎有些不支,逐步向后退去,朱蜮步步进逼。那黑蟾蜍且战且退,逐渐占据了上风位置。

    突然,黑蟾蜍大嘴一张,突出一股黑烟,如同一个大烟圈般,套向了朱蜮。朱蜮见之大惊,正欲躲避,不料由黑蟾蜍的口中接二连三的吐出一个个的毒烟圈圈住了朱蜮的退路,最后一缕又黑又粗的烟线插入了烟圈之中,击向了朱蜮的头面部。朱蜮见势不妙,无路可退,不得已将头部缩进了肥肉褶中,卷曲起身体团成了一个圆球,朝山坡边滚去。

    黑蟾蜍一击得手,岂能让对方逃走,一下子跃将起来,蹦到朱蜮身旁,张开大口吞食,不料那毛毛虫身体肥胖,这样的一个大肉球刚好卡在了毒蟾的口腔中,既吞咽不下,也舍不得吐出来。

    此刻时机已到,金蚕一跃而上,扑到朱蜮团成的肉球之上,尖利的毒喙深深的刺入肥肉球之中。

    “危险!”易士奇脱口喊出,他想起了苗疆女巫的警告。

    黑蟾蜍发现小小的金蚕竟然敢于抢夺自己的胜利品,顿时勃然大怒,闷哼一声,无奈肉球卡在嘴里,吐不出毒烟来,但又不愿抛弃肉球,只得在那里生闷气,眼瞅着肚子越胀越大,像只大气球般。

    皎洁的月光下,世上三大剧毒之物僵持在那里,既可笑又诡异。

    易士奇担心金蚕,脑筋不停的转动,如何是好?

    “那很简单,回去取一个大塑料袋将他们统统套起,然后放到瓷瓮中,投入缩骨草,七天后它们就会变成金蚕大小了,分别放入瓷瓶里,你就同时拥有世上罕见的三大毒虫,当然,还要学会控制它们,这我会教你的。”岩黑建议道。

    易士奇想来也是,两种毒虫抓起来,足够金蚕吃上半年了。他于是跑回家,找了几只装日用品的厚塑料袋子套在一起,避开黑蟾蜍的皮肤,将它们罩起来系好口,拎回院子里。

    青虚道长的堂屋内有各色各样的瓷罐瓷瓮,那是道长炮制中药用的。易士奇拣了个大小合适的瓷瓮,依照岩黑的方法将黑蟾蜍和朱蜮倒入,扣好了盖子,金蚕及时跳了出来,回到自己的瓷瓶里。

    “明天你就去采缩骨草,需要十多棵。”岩黑吩咐道。

    “可我不知道那草是什么样子的。”易士奇发愁道。

    “我知道。”岩黑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8

第四十二章 失传的圣物

“缩骨草生长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的石缝之中,一般只要看到一株,周边十步之内就会聚生有数十株”。

    岩黑详细的描绘了缩骨草的形状、颜色以及生长习性,易士奇一一记下。

    “我说的是哀牢山,不过此地有没有就不清楚了。”岩黑说道。

    “秦岭中段的太白山素有北方植物王国之称,理应找得到。”易士奇的地理知识很丰富,这与他从事的地理堪与讲学有关。

    秦岭是横亘于我国中部的东西走向的山脉,全长一千六百多公里,南北宽数百公里,面积广大,气势磅礴,蔚为壮观。秦岭北坡为暖温带针阔混交林地带,植物茂盛。古人云:太白山上无闲草,就是指此地奇花异草繁多,药用植物遍地都是,寻个把草药不是难事。

    “黄昏时,你念的是什么密咒?从哪儿得来的?”岩黑问道。

    “啊,是日间在山下结识的一位密宗苦行僧告诉我的,看来倒是可以克制住五毒蛭。”易士奇如实地告诉岩黑。

    “不见得。”岩黑嘟囔着再也不说话了,始终沉默不语。

    次日清晨,易士奇背上竹篓,拎上鸭嘴锄,这些都是青虚道长以前用的,告别了小华,正欲进深山采药,院门外走进来一个花白胡须,年约七旬的瘦老道。

    “贫道青函是重阳宫讲经堂首席讲座,特奉掌门之命前来为易师侄讲经。”老道口齿清晰,声音柔和。

    “这……”易士奇心想坏了,看来采不成药了。

    “易师侄可是要进山采药?哈哈,青虚果然没有看错人,刚入山门就独自进山采药,必是对我派炼丹之术有所研究。不过,贫道还是要先为你讲解道德经。”青函老道吩咐易士奇进屋听讲。

    小华在中间堂屋摆上两只凳子,又沏上两杯清茶。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自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道的音调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易士奇自然明白这是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极著名的一段话,与风水术紧密关联。

    青函解释道:“有一种东西浑然一团,它先于天地而生,静静而默默,傲然独立而不变,反复运行而不止,可以看作是生育天地的母亲。我们把它记作为‘道’,命名为‘大’,而大会消逝,消逝就会疏远,疏远又会返璞。所以道大、天大、地大、君王也大。世界上有此四大,而君王只是其中之一。君王要效法于大地,大地要效法于上天,上天效法于道,道则效法于自然。”

    易士奇淡淡一笑,说道:“老庄哲学要人们遵循自然界的客观规律,顺势而为,不可违反自然规律而逆行,尤其是君王,现在就是国家政府了,若是有违客观规律做事,遭殃的肯定就是百姓了,就如现在的人口比例失调问题,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问题均是如此。”

    青函一愣,不由得称赞道:“易师弟颇有见地,贫道佩服。”

    易士奇心中暗笑,这些基础理论我都不知在课堂上讲了多少遍了。

    “师侄如此天资聪慧,贫道讲学也就轻松许多,那我们就由老子九九八十一章道德经从头开始讲起吧。”青函高兴的说道。

    这下完了,易士奇心中暗自叫苦。

    “砰砰”几声轻响,有什么动静引起了青函的注意,他四下里望去,发现了搁在堂屋地上的一个瓷瓮在轻轻摇晃,不时地从里面传出轻微击打声。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青函诧异道。

    “昨晚捉的一只蛤蟆和一只毛毛虫。”易士奇不知道那毛毛虫竟会是全真教早已失传的圣物。

    “噢。”老道并未在意,轻咳一声,准备开始讲经。

    “砰砰”,那瓷瓮里又发出了敲击声。

    青函站起身,来到瓷瓮前伸手掀盖……。

    “慢!”易士奇高喊一声跳将过去。

    已经来不及了,瓮盖刚掀起一个缝隙,青函还未看清里面的东西,一股黑烟喷出,青函一头栽倒在地。

    易士奇大惊,忙盖严瓮盖,扶起青函,但见老道面孔已成黑色,气若游丝,眼见着是不行了。他一把抱起青函,就向重阳宫中跑去。

    重阳宫中,众多的道士正在上早课,见飞奔而来的易士奇忙闪开一条路,那边早有道士通报了掌门。

    “怎么回事?”掌门白云道长严厉质问道。

    “青函师叔被一个大癞蛤蟆吐的黑烟熏倒了。”易士奇紧张道。

    白云道长伸手切脉,望着青函发黑的面色,摇摇头站起身来,沉重说道:“他死了。”

    “哪儿来的癞蛤蟆?易师弟。”白云目光炯炯的直视易士奇。

    “我昨晚上在后山捉的。”易士奇愧疚不已,嗫嚅道。

    “带我去看看。”白云说着已跨步前行。

    后山院子堂屋。易士奇指着瓷瓮道:“掌门师兄,就在这里,危险。”

    白云轻蔑一瞥,自怀中抽出一张灵符,“啪”的粘在瓷瓮上,口中念动五行昏睡咒。

    白云轻轻的揭开瓮盖,定睛一瞧,不禁大吃一惊!

    瓮里昏睡着的一个是大毒蟾蜍,另一个竟然是失传百年的全真教圣物——朱蜮。

    白云抑制住狂跳不已的惊喜,问易士奇是如何发现并捕捉到这两只毒虫的。易士奇将昨晚发生之事说给了掌门听。

    天意啊,若不是青虚道长引此人上山,信中指明住在后山旧宅,这失踪百多年的本教圣物有如何可以失而复得?只是可惜了青函师叔的一条性命,但这也是冥冥中注定的劫数使然,白云暗自唏嘘。

    白云表情严肃的望着易士奇郑重说道:“青函师叔因你而死,虽属过失,依本门戒律理应重罚。但你为本门寻找到了失传百多年的圣物,就算将功抵过吧。”

    “什么圣物?”易士奇不解的问道。

    “就是那条毛毛虫。”白云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9

第四十三章 朱蜮

掌门白云道长对易士奇讲述了全真教的圣物朱蜮的由来。

    金世宗大定元年(公元1161年),祖师王重阳在终南县南时村掘穴为居,墓碑书“王害风灵位”,世人称“活死人墓”。但鲜为人知的是墓冢中不但房间众多,而且机关重重,重阳宫中也只有数名辈份极高的道人方可以进入墓中,其他道众不仅不可接近墓区,甚至私下议论也是绝对禁止的,触犯门规会受到严厉处罚的。

    因为墓穴之中隐藏着本派的一个天大的秘密,就是墓穴中饲养着一种剧毒的毛毛虫,称之为朱蜮。

    金世宗大定七年(公元1167年)四月二十六日夜,活死人墓突发大火,重阳祖师于火边婆娑起舞并唱道:“茅庵烧了事休休,决有人人却要修。”天明之时只剩残垣断瓦,本教的圣物朱蜮则一只也不见了。

    后来明清年间,重阳宫志中有过朱蜮的记载,不过是寥寥数笔带过。朱蜮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百多年前的滇南茶马古道上,一支马帮在西双版纳的勐腊原始森林里遭到了一群巨大毛毛虫的袭击,唯一的幸存者是一个小男孩,所描绘的恐怖场面登载在当时的上海《申报》上,引起全国的轰动。重阳宫保留了一份《申报》,确认那些毛毛虫就是朱蜮。

    “原来如此,那一百多年后的终南山上怎么会出现了一只朱蜮呢?”易士奇自语道。掌门白云道长沉默不语。

    几个道士小心翼翼的抬走了瓷瓮,易士奇低头跟随着来到了重阳宫正殿上。

    易士奇边走边想,一方面对青函的死愧疚万分,另一方面深感大千世界确乃无奇不有,人类所感知的事物确实有限,未知的东西太多了。

    道士们抬着瓷瓮绕过供奉着道德天尊、南华真人和冲虚真人金身的供台,来到殿后石阶上,那里有一个石砌的双池。掌门命人掏干水池,然后把受符禁制而昏睡的朱蜮倒入一池内,而将黑蟾蜍倒入另一池内。易士奇望去,池深丈许,那两只毒虫爬不出来,黑蟾蜍的毒烟也喷不了这样高,人在上面应是安全的。

    “掌门师兄,你贴的符好厉害,是何种灵符?”易士奇知道灵符主要是画符人的意念磁场,注入黄表纸和朱砂为媒介的笔画之中,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蕴含的生物磁场在起作用。

    “五行昏睡符。”白云道长轻描淡写的说道。

    “它们醒啦。”有道士叫道。

    池子里,朱蜮苏醒过来,懒洋洋的伸长了躯体,小小的脑袋从肥肉褶里探出来,惊奇地望着上面的人们。

    易士奇发现毛毛虫肥胖的后背上红肿了一片,上面还有一个黑色的针眼,他知道那是昨晚金蚕刺的,这件事没跟白云掌门坦白是对的,万一这百年一遇的全真教圣物真的死了,自己就又背上了黑锅。

    黑蟾蜍在另一个池子里也醒了,它抬起两只硕大凸起的眼睛,恶毒的凝视着上面的人。

    重阳宫里的钟声响起来了,这预示着全真教中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宫内宫外的道士们都来到了正殿里,束手站立,面色庄重。

    掌门白云道长由神龛后转出来,端坐在掌门人的太师椅上。他的目光巡视一周,低下鸦雀无声。

    “今天贫道要向大家宣布一件重大的消息,这就是,本教失传一百多年的圣物——朱蜮回来了。朱蜮是一种生物,是本教祖师王重阳真人亲手培育的,至今已有1000多年了,贫道太高兴了,见其如见祖师……”白云的眼睛湿润了,言语竟有些呜咽,“可惜在这次请回圣物的过程中,青函师叔不幸遇难。”

    易士奇心中难过,眼睛瞄过去,看见白石道人搀扶着白松站在柱子后面,看来金蚕之毒已解。

    “这次是易师弟发现和请回圣物的,易师弟,请上前来。”白云吩咐道。

    易士奇走到掌门太师椅旁。

    “易师弟是青虚师叔的徒弟,也就是贫道的师弟,论辈份,也就是你们的师叔。既入道门,须有道号,易师弟属白字辈儿,道号就称:白泉。”掌门转过来对易士奇道,“易师弟,如何?下面请白泉师弟讲几句话。”

    “诸位同门,百泉初入教门,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易士奇说罢打个稽首。

    众道士纷纷还礼,七嘴八舌道:“这个自然,师叔客气了。”掌门皱了皱眉头。

    “下面贫道宣布,我教圣物重现江湖一事,任何人不得对外讲,否则按门规处罚不殆。”掌门白云道长转过身来吩咐易士奇:“白泉师弟,以后就由你来负责本教圣物的饮食起居,还有那只癞蛤蟆。”

    “仅遵掌门之命。”易士奇道。

    易士奇心想,养蛊自己是比较在行的,第一要素就是要让圣物吃得饱饱的。

    “掌门师兄,可否分配给我人手,好让他们出去捉些毒虫来喂圣物?”易士奇提议道。

    白云点点头,安排了20名身手敏捷的年轻道士归易士奇调度指挥。

    易士奇将他们分为三组,实行三班倒,轮换捕捉毒虫、守卫圣物和休息,人员调配好,三组道士各司其职去了。

    回到了小院里,小华迎上来,易士奇告诉了她前面发生的事情,并说进山采缩骨草之事也就算了。

    黄昏时,进山捕捉毒虫的道士们空手而回,搜遍了重阳宫附近的树林、草丛和石缝,只捉到两三条蚰蜒和一只壁虎。

    易士奇将壁虎和一条蚰蜒投入池内,圣物朱蜮近前嗅了嗅,感到索然无味,便摇摇头伏到了一边拒绝进食。

    易士奇无奈,只有将另两条蚰蜒扔进黑蟾蜍的池内,不料被黑蟾蜍舌头一卷,瞬间吃下。这家伙胃口倒是不错,易士奇想。

    “白泉师叔,怎么办?如果饿着圣物,掌门可要责罚的。”道士们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要紧,我有办法,你们先回去休息。”易士奇吩咐道。

    看来,只有金蚕出马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29

第四十四章 铁甲蜈蚣

月亮出来了,皎洁而明亮,照得山林间清晰可辨。

    易士奇带着手套,背着竹篓,里面放着捉毒虫的各种用具,如手电筒、一双长竹筷子、塑料袋、玻璃瓶子等等。小华坚持要跟着同去,也好,多个人方便照应。

    俩人首先来到了昨夜的那座山坳,在林间的空地上放出了金蚕。

    秦岭山脉横切的山坳很深,越向里地势逐渐升高,树木植被越发茂盛,人迹稀少。

    金蚕一路蹦蹦跳跳的前行,不时的停下观察着,凡是金蚕沿途经过的范围,一切虫鸣皆停,一片死寂。

    金蚕在一株巨大的铁甲树下停住了,转过小脑袋对着易士奇眨眨眼,表示有所发现。

    易士奇借着月光望去,这株铁甲树有三四人合抱粗,约有20余米高,树身上爬满了青苔,树冠高大,虬枝错结,树叶坚硬似革。

    铁甲树又叫铁橡树,属于壳斗科栎属,是一种常绿阔叶乔木,在秦岭地区它一般分布在海拔1000~2800米之间。由于生长极其缓慢,材质坚硬如铁,厚革质叶片的边缘生有许多锐刺,像盔甲一样,所以当地人称其为“铁甲树”,像这株树的树龄怎么说也有上千年。

    易士奇知道,越老的东西,如老树、老宅、老井之类的都容易寄居着一些灵异之物,这在相宅风水术上是极为重视的,准确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八、九十。

    易士奇蹑手蹑脚上前,原来铁甲树的树身上距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有着脸盆大小的一个树洞。小华拽着易士奇的衣襟,摇摇头,表示会有危险。

    易士奇摆摆手,表示无所谓,他悄悄贴近树干,轻轻将头探进树洞,黑暗中有无数只红色的小眼睛正在望着他……。

    易士奇猛地一惊,缩回了头,后退一步,却已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做了个深呼吸,低头望下去,见金蚕仍然蹲在旁边,并没有展开进攻的意思,而且还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想插手。

    这说明树洞里面的生物危险性不大。

    易士奇咬着牙,再次探向树洞,手里的手电筒射进洞内,他看见了足足有百多条挤在一起的紫红色小蜈蚣,它们大致10公分左右长,全部都用惊奇的眼神望着易士奇。

    哈哈,发达啦,易士奇转身从背篓中取出那双长筷子,叫小华打开带来的玻璃瓶子,然后将筷子深入洞里,夹出一条条的不知所措的小蜈蚣塞入瓶中,不一会儿,就已全部装入了玻璃瓶中。

    “能够在这株老树中落脚的肯定有点道行,否则早就被其它东西赶走了。”易士奇说给小华听。

    小华突然“嘘”了一声,示意有什么声音传来,易士奇屏气静听,果然远处的草丛中有哗啦啦的响声朝这里快速奔过来。

    此刻的金蚕已经表现得十分紧张,弓起了金黄色的身躯,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草丛。

    哗啦啦的声音停了,月光下的草丛突然分为两边,一个黑紫色碗口大小的蜈蚣脑袋伸出来,两只鸽蛋大的凸眼血红血红的,两只钩状的牙爪赤红如血,威风凛凛……。

    金蚕慢慢的后退,大蜈蚣向前进逼,爬出了草丛,它足足有两三尺长,小孩手臂般粗细,密密麻麻的腿可能有一百多对,浑身上下呈黑紫色,上有一圈圈金环,反射着朦胧的月光,仿佛披着一身铁甲。

    易士奇悄悄地将手中的玻璃瓶子藏向身后,不料还是被那铁甲蜈蚣发现了,它卷起身躯,呼的弹起数尺,一路嘶嘶作响的朝易士奇扑来。

    可是金蚕比它更快,只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空中一个折转,那无比尖利的喙早已刺穿蜈蚣头部硬甲,深入其脑干。

    好险啊,那大蜈蚣血红的两只前脚钩状牙爪在易士奇脸前咫尺处落下,但见它浑身抽搐着,口中吐着白沫,不多一会儿,伸直了一百多对脚,挺了几下死去了。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毒虫,易士奇感激地望着气喘吁吁的金蚕,金蚕拔出尖喙,朝易士奇眨眨眼……。

    “好险啊,我都不敢看了。”岩黑心有余悸的说。

    “咦,你……能看得见?”易士奇惊愕不已。

    “我感应到的,刚才的磁场太强烈了。”岩黑说。

    “好吧,今晚就到这里,我们回去吧。”易士奇收好金蚕,背起竹篓,戴上手套抓起那条死蜈蚣和小华返回。

    次日清晨,值班的道士们看见白泉师叔捉了这么多的蜈蚣,简直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那圣物毛毛虫见到丢下去的巨大蜈蚣喜出望外,上前就是一口,咬破了蜈蚣紫红色的头甲,拖出柔软的脑组织大啖起来。

    黑蟾蜍一口气吞下十余条小蜈蚣,若不是易士奇考虑细水长流,恐怕那全部的一百多条蜈蚣,它也能一顿都干光。

    易士奇看着瓶子里剩下的那些小蜈蚣,它们一个个瞪着无助的眼神,萎靡不振的等待着被吞噬的命运,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怜悯。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残酷的生存法则,人类又何尝不是呢?

    易士奇叹口气想,是否应该去搞点人工饲料来喂养?现在城里吃的猪、鸡、鱼肉类不都是饲料喂大的么,尽管很久以前它们是吃天然食物的。可是给圣物喂食哪一种饲料呢,毛毛虫本应该吃植物的叶子,但它却是食肉类,看来需要自行配制才行。

    反正手下有20个道士可供支配,说干就干,他分配这个道士去买玉米面,那个去买鱼虾粉,蛋白质是绝对需要的。最后他写了一张食物添加剂的单子,里面有磷酸钙、钾、氨基酸等生长所需的元素,有一些抗生素,他可不希望圣物生病和营养不良,单子的最下面开了一点瘦肉精。

    众道士们忙了一整天,下午稍晚的时候已基本备齐,全部送到小院中。

    易士奇将所有的材料统统混合在一起加水进行搅拌,然后大家一起动手,搓成如手指甲般大小的球球。易士奇尝了一个,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黄昏时,有道士来报,黑蟾蜍吞吃掉了数十粒饲料球,而圣物毛毛虫,因还有大半只蜈蚣尸体,所以暂时拒绝进食其它食物。

    易士奇乐观的估计,食物匮缺的问题基本上得到了解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0

第四十五章 说道

晚饭时,小华蒸了些上次下山偷偷买回的腌肉,切了满满一大盘端上来,易士奇闻着那沁人肺腑的咸香食指大动。

    全真教是戒食荤并禁欲的,门规甚严,与南方的符录正一派不同,如天师道、龙虎宗、茅山宗则不禁这些。

    “易大哥,金蚕不过是个虫子,怎会如此厉害?”小华问道。

    易士奇咽下一片咸肉,说道:“金蚕可不是普通的虫子,最近闲暇时我仔细看了那本《金蚕蛊术方》,才知道金蚕实际上是一种变异的爬虫。”随后,他详细的叙述了书中所描写的金蚕蛊。

    农历的五月初五端午日午时是一年当中阳气最盛的日子,也是山林野外毒气最盛的时候。在这一个时辰内,到田野中任意捉十二种爬虫回来,放入埋在堂屋地下的小口大腹缸内,通常是些毒蛇、蜈蚣、蝎子、蚯蚓、鳝鱼、蜘蛛、蟾蜍、螳螂、蜥蜴、壁虎及大绿毛虫等,总之会飞的、四只脚会跑的一律不要。一年之中,这些爬虫在缸内互相吞噬,弱肉强食,最后只剩下了一只,这只爬虫吞食了其它十一只以后,自己也就改变了形态和颜色。

    一种形态为“龙蛊”,样子如一条小龙般,可以短暂的飞升,像团火球盘旋在树梢的高度,是由毒蛇或蜈蚣等长爬虫变成的。还有一种形态称之为“麒麟蛊”,身材臃肿并长着鳞甲,威风凛凛,会打洞,可钻入地下三尺,神出鬼没。

    最厉害的又及罕见的就是变为了一只金黄色的蚕,概率百分之一都不到,它有灵性,能够与主人沟通,而且机智善谋。一旦金蚕一个甲子六十年之后,可于黄昏时化为黑色的影子,见不到它本身的实体,杀人于无形。凡是中金蚕蛊者,体内均会发育数十至数百只不等的黑色尸虫,噬食其人内脏和脑浆,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由口鼻逃出人体,恐怖至极。

    金蚕喜欢清洁,包括居住环境和主人的个人卫生,爱吃猪油炒饭和饮主人唾液口涎。

    “易大哥,你的这只金蚕有多少岁了?”小华听入了迷,兴致盎然的问道。

    “听伊老爹说,这只金蚕已经快六十岁了。”易士奇回忆道。

    “为什么六十岁后它就能化为黑影,难道真的看不见它的身体吗?”小华接着问。

    易士奇笑了笑,说道:“这是《金蚕蛊术方》上说的,我也没见过。我推测金蚕的生物磁场频率一方面与人类的十分接近,因此它才能接近于读懂主人的意思。另一方面,它的生物磁场又十分怪异,如果金蚕活过一个甲子,很可能它那怪异的磁场,会在一天中的某一特定时刻不反射光线,或者使光线发生扭曲,绕过它的身体,人的眼睛自然就看不见它了。”

    “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养金蚕的人都没有好结果,‘金蚕食尾’最终反噬主人你可知道?”头脑中传来岩黑不满意的话语。

    “你说说看。”易士奇笑了。

    “凡是金蚕的主人,其后果注定孤、贫、夭三者其一,其间若不嫁金蚕放它离开,终有一日会反咬一口。”岩黑道。

    “这些书上有讲,我已经知道。不过这只金蚕与我彼此心有灵犀,应可相安无事。”易士奇安慰岩黑。

    “易大哥,我们可以问一问金蚕它有多少岁吗?”小华兴趣不减。

    易士奇微笑着掏出瓷瓶,拔出瓶塞,看着金蚕满满的探出头来。

    “金蚕,你已经活了多少年?”易士奇问。

    金蚕眨了眨眼睛。

    “50年?”易士奇接着问。

    金蚕没反应。

    “55?56?57?58?59?……”易士奇一路数下去。

    金蚕使劲的眨着眼睛。

    “原来金蚕59岁,比我年龄还大一倍,可是你又不是人,我看就叫你一声老兄吧。”易士奇一本正经的说道。

    金蚕又眨动着眼睛。

    “金蚕老兄。”易士奇叫着。

    “肉麻。”岩黑说道。

    次日清晨,掌门白云道长派人送来几本书,有老子《道德经》、庄子《内篇》《杂篇》和《外篇》,掌门口谕,要求白泉师弟通读至背诵。

    易士奇一见头都大了,简直是迂腐之极,他气得将书摔到了一边,去喂圣物毛毛虫去了。

    小华拣起一本书翻了翻,那是庄子《内篇。逍遥游》,她饶有兴致的往下看,看看究竟里面有什么能让易大哥气恼的拂袖而去。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她放下书本,心中寻思,这书不错呀,易大哥为什么不高兴呢。小华读书时学过古文,尽管一知半解但也能看个囫囵吞枣。

    算了,还是去捕捉些小虫子吧,易大哥见了肯定会高兴的,想到这儿,背起竹篓沿着前夜的路独自进山。

    易士奇与几名道士正在后殿给圣物和黑蟾蜍喂食,白石道人扶着重伤初愈的白松道长也来观赏重现江湖的本教圣物。

    “白泉师弟,这就是本教圣物朱蜮吧,如今师弟可是全真派的功臣啊。”白石道人恭维道。

    易士奇哼了一声,没有理睬。

    白石道人自觉尴尬,便转过脸去专注池下。

    “贫道深感惭愧,如今既是同门,日后师弟若是有用得着贫道的地方,请尽管开言。”白松道长歉意的说道。

    “师兄不必客气,我现在就想请教师兄几个问题。”易士奇道。

    “请讲。”白松道长诚恳答道。

    “师兄能否为我解释一下道家符咒?”易士奇问道。

    白松道长点点头,略为思索片刻,说道:“道家符咒是自古以来山、医、卜、命、相、五术之根本。无论南北两派侧重点不同,但符录的四大要诀是共同的:

    符:就是书符,代表灵界公文和法规。

    咒:就是咒语,代表灵界密码与号令,起说服作用。

    印:就是手印,代表灵界的权威和印信。

    斗:就是步罡斗,分五行、七星、八卦等各种不同罡步,是代表不同作用及威力。

    总的说来,符咒是中国道家灵修的哲学。古人云:“若知书符穷,惹得鬼神惊。不知书符穷,惹得鬼神笑。”

    易士奇听着白松讲解,一边强记于心。

    “师兄可不可以解释得再详细一些?”易士奇接着发问。

    “好吧,你听着,每道符的构成有五个主要部份组织而成:

    点符头:符咒开笔最为重要,就如同人的眼睛一般。

    主事符神:每道符的功用各有不同,什么事就该找什么主事之神符,如同现今使用者权威或教授。

    符腹内:此道符功用要用於何事作用,斩妖除邪或镇宅,在此处即可明了。

    符胆:为一道符的精华所至(生魂及灵魂),符能不能灵验全在此诀。

    叉符脚:(觉魂)为请兵将镇守之意,符脚变化很多,全看此道符本身用途而定,叉符脚也有口诀的。”白松道长一一道来。

    易士奇本来就有风水方面的基础,听起来并不费力,他理解道:“据我所知,中国道家的符咒绝对不是迷信,而是古人先哲对宇宙气场深刻体验的记录,这里面与堪舆术有许多相通之处。例如,曲线符表示柔和之气与风水学中曲则有情一样,直线符代表刚烈之气就是风水术常说的煞。世人对道术的误解主要是道家门中良莠不齐,出现很多的坑蒙拐骗之事所导致,其实道教门内亦有许多高人,他们出手往往是极其灵验的。”

    “师弟所言极是。”白松道长赞道。

    “我全真派中以谁的道行最深?”易士奇问。

    “青虚师叔,简直深不可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0

第四十六章 秦岭神鳖

清晨,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鸟儿在树上欢快的唱着,路旁的野草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小华欢快的走在山谷间的小道上,一面注意观察着。

    一只野兔在草丛中探出头来,惊奇地看着她。

    这是深山里的特有的气息,腐殖土的酸味儿,野草淡雅的芬芳,树脂的松香,这一切她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得到,她自幼就生长在乌蒙山之中,她属于大山,她是山的女儿。

    山谷下白雾弥漫,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她慢慢的沿着一面缓坡攀下,没多久,来到了一条小溪边。小溪水清澈无比,看得见水里游动着的小鱼。

    小华的目光被吸引到不远处水中的一团黑色物体上,她走了过去,惊讶的发现那是一只死去的黄麂,身上钉满了马鳖。

    那些马鳖有着暗绿色的脊背,上有黄黑斑点夹杂着纵色条纹,三寸多长,个个膘肥体壮。

    小华想,既然五毒蛭是毒虫,这些马鳖肯定也有毒,帮易大哥抓回去喂圣物岂不是很好?于是她放下背篓,取出玻璃瓶,伸出纤细的小手去掐住马鳖滑溜溜皮革似的身子,扯下装进瓶子里。

    突然,由黄麂肚子创口处探出一只巨大的马鳖头来,圆圆的鲜红的大吸盘滴着口涎向小华袭来。

    小华手指一翻,灵巧的捏住大马鳖脖子将其从黄麂肚子里拉了出来。好家伙!这只大马鳖足有一尺多长,四五斤重,上下两个吸盘。

    好在马鳖的身体能伸长变形,否则那个玻璃瓶还难以装得下呢。盖上瓶盖,隔着玻璃,看得见那马鳖愤怒的盯着小华。

    可以了,小华想。

    重阳宫后殿,白松道长尽其所能的讲解全真派的符咒原理,易士奇听得是抓耳挠腮,喜不自禁。

    “符分为七种用法,化法: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焚化,直接用火烧即可,从符尾开始点燃,如果能摺成令剑形状则效果更好。

    佩法:就是将符纸摺带在身上,大多摺成八卦形,然後用胶套装封,便於随身携带。

    贴法:直接将此道符贴於物品上,另外有种药符是直接将符的正面贴在患处,或是火化後与药物混合一起使用。

    吃法:先将符放在碗中或茶杯中火化成灰,然後再冲阴阳水,等符水澄清後再饮用。

    煮法:又叫煎法,就是把符放在药壶里煎煮,煮法有两种不同的形式,一是只用一张符与白水共煮(有时符水会变色,甚至有药味),一是和一些中药合煮。

    洗法:可直接在浴盆或脸盆,将符火化成灰後再加阴阳水来洗,洗完後将符水泼出户外或是无人空地。

    擦法:符火化後加冲阴阳水,用剑指或金刚指沾符水来擦身体,通常先擦头部,再沾符水拍一拍胸前以及背部,有时可佐以喷法,所谓喷法是口含符水,并用剑指放在自己嘴前,用力一喷,符水经由剑指而到达被施术者的身上。上次在太乙池为师弟作法便是用的擦法。”白松道长不好意思的说道,略显尴尬。

    “事情已经过去,师兄亦不必耿耿于怀。”易士奇淡淡一笑。

    “易大哥!你看,我给你捉来了什么?”小华满身露水高举着瓶子跑了进来。

    白松道长一见瓶中的马鳖,脸色一变。

    “小华,从哪儿捉了个这么大的蚂蟥?”易士奇赞许道。

    小华把在山谷小溪里发现黄麂的尸体,上面都是马鳖,肚子里的这只最大,也最凶,抓来是准备喂给毛毛虫吃的。

    “万万不可,此乃秦岭神鳖。”白松道长急忙阻止。

    “神鳖?它是一条蚂蟥,也就是水蛭呀。”易士奇惊讶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马鳖,据本草纲目记载,自古秦岭山中产一种身躯庞大类似马鳖,也就是蚂蟥的药虫,称之为秦岭神鳖。此鳖春季产子,食性颇杂,喜食动物内脏,但只饮夏冰、秋露和腊雪。夏天的冰多藏于山洞及地穴,冰乃太阴之精,由水变化而成,所谓物极必反是也。露是阴气积聚而成的水液,是润泽的夜气,在道旁万物上沾濡而成的,味甘,性平,秋露水则禀承了夜晚的肃杀之气,入药极佳。再说腊雪,凡是花都是五瓣,雪花却是六瓣,六是阴数。冬至后第三个戌日为腊。腊前的雪,很宜于菜麦生长,又可以冻死蝗虫卵。腊雪,如瓶装密封后放在阴凉处,数十年也不会坏。用腊雪水浸过的五谷和种子,则耐旱而不生虫;洒在桌几和床席上,则苍蝇、蚊子自己就飞走了;春天的雪有虫,水也易败坏,所以秦岭神鳖宁忍干渴也不喝。由此可见,此鳖体内经数百年的夏冰、秋露和腊雪浸淫,身含药性,实属罕见啊。据贫道所知,秦岭神鳖已数十年不见踪迹了。”白松道长感慨道。

    小华拍手道:“哎呀,那我岂不是一下子捉了上百条的秦岭神鳖?”

    白松笑了:“哪里有那样的好事,只有这一条才是秦岭神鳖,其余的不过是普通的马鳖。你看看,秦岭神鳖前后共有两个吸盘,前面吸食,后面饮水,是也不是?”

    小华仔细看了看,果真如此,只有那个大家伙才前后都有吸盘。

    “圣物本身剧毒,若喂食神鳖,则两相抵消,毒一解,本派圣物岂不是成了废物?”白松说道。

    “毛毛虫不可以吃,黑蟾蜍也最好不吃,不然就变为了普通的癞蛤蟆,金蚕老兄更不能吃,那怎么处理它呢?”易士奇说道。

    “金蚕都六十岁了,怎么还叫老兄?”小华道。

    “老兄就是很老的兄,没问题呀。”易士奇调侃道。

    “它不是母的么?应该叫金蚕姐姐才对。”小华不服气的辨道。

    易士奇笑道:“书上说,金蚕乃一十二种毒虫变化而成,雌雄同体,每半个甲子三十年生育一次,明年我们就可以抱小金蚕宝宝了。”

    “有了,秦岭神鳖可以去除你体内的五毒蛭。”白松道长说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1

第四十七章 南五台山

易士奇听到白松道长说神鳖可解五毒蛭之毒,忙请教如何解法。

    白松说道:“道家符咒向来都是采用刚烈之法,强行驱除体内之魔,像五毒蛭这样躲藏在脑袋里,硬碰硬必会损坏脑部组织。秦岭神鳖就不同了,它可以逐步温和的分解毒素并吸出五毒蛭到体外。”

    “是分解聚合吗?”易士奇想起兰教授的话。

    白松道长未可置否,继续说道:“作法是将神鳖吸盘吸附在后脑勺的风府、风池、天柱、哑门四大要穴之上,头部为诸阳之会,请掌门师兄请出我全真教镇山‘真武印’封住师弟头部正面头维、印堂两穴,侧面分别封住太阳、耳门穴和头顶门的百会大穴,连续二十四个时辰,即可驱除师弟头脑中的五毒蛭。”

    易士奇沉吟片刻,说道:“白松师兄,请禀明掌门,请为易某驱除毒蛭,易某感激不尽,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这就下山一趟,天黑前赶回。”

    易士奇与小华回到了院子里。

    “易大哥,我还是对这些老道不放心,你真的要他们为你驱除五毒蛭吗?我脑中要出事的预感还是异常的强烈。”

    “我这就赶往南五台山与格桑活佛商量一下,但愿他还在那里,我感觉此人值得信赖,你在家里等着,我会快去快回。”易士奇交代完便匆匆下山。

    南五台山为终南山支脉,在西安市以南30公里处,山上有大台、文殊、清凉、灵应和舍身五个小台,也就是五座小山峰,因其位于陕西耀县药王山以南,故名南五台。此处山形峻峭,峰峦重叠,森林茂密,景色极为秀丽,为终南山之最。

    中午时分,已至南五台山下。易士奇望着五台秋色,蓝天白云下的满山红叶,如此美景却是无心观赏,向途人问明道路,便急忙赶上山来。

    通往主峰的山口处露出黄墙黛瓦,近前看是一座弥陀寺。院内长有两株高大的玉兰树,颜色深绿枝叶茂盛。继续前行不远就来到了塔寺沟,一座保持完好的隋代建筑五佛殿和圣寿寺塔呈现在眼前。

    易士奇望着这座有名的隋代阁楼式砖塔,据说西安唐代的大雁塔即是仿照此塔修建的。

    塔下就是五佛殿,殿前两株古槐树,粗有五米多,二十余米高,相传植于唐代,至今1300余年了。

    易士奇上前询问坐在老槐树下的一个和尚:“请问师傅,可知道格桑活佛在哪儿?”

    和尚摇摇头说不知道。

    “施主可是要找前几日来挂单的那个红衣喇嘛?”身后说话的是一个手持扫帚的小和尚。

    “正是,请问小师傅,现在他人在哪里?”易士奇赶忙问。

    小和尚手指远处的那座最高峰,说道:“看见那座最高的山峰了吗?那就是大台,也叫观音台,那儿有隋朝的圆光寺旧址。那个怪喇嘛非要在那儿住,那上面连吃的和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

    易士奇道谢后,向那座山峰而去。那红衣喇嘛一定是格桑活佛,没有房子与食物是难不倒密宗苦行僧的。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易士奇没想到通向观音台竟有20里路之遥。一路上,山重水复,峰回路转,险峰秀岩,目不暇接。他在绢流如帛的流水石瀑布坐下休息,用手掬了些山泉饮下,泉水清冽甘甜沁腑,爽极了。眼睛望去,那边孤峰独秀的是送灯台,脚下是屈腿静卧的犀牛石,最高处的峻拔凌霄的才是观音台。黄昏时分,易士奇终于到达了峰顶。

    夕阳西下,群山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下,文殊、清凉、灵应和舍身四峰之间仿佛升腾起团团紫色烟霭,“好风水啊。”易士奇禁不住脱口叫道。

    “易老弟再不来,贫僧就要东去普陀了。”夕阳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那生硬的普通话。

    易士奇定睛望去,悬崖边一块探在半空之中的一块巨石上坐着一个人,火红的僧衣与天际的彩霞浑为一体,恍若天人,是格桑活佛。

    易士奇没有吱声,仍旧是呆呆的望着满身金光的活佛,这一刻,他似乎终于感悟什么是‘道’了……。

    “道,即是与自然融于一体,‘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易士奇喃喃自语道。

    “哈哈,易老弟果然慧根奇佳,天永恒而地无垠,天地之所以永恒无垠,正因为它们并非存在于自身,因此才能得到永恒。易老弟还是不肯做我门下弟子么?”

    “大师,我至今仍未决定何去何从,一切随其自然吧。上次蒙大师传我密咒,受益非浅,今天特意前来请教大师,今晨偶得一条能解百毒的秦岭神鳖,欲请全真教白云掌门施法以神鳖吸出我脑中之五毒蛭,此法可行否?”易士奇恭敬的问道。

    “贫僧曾闻秦岭神鳖,听说在秦岭山中已有数十年不见其踪迹,若真的是神鳖,老弟之毒可解。”格桑活佛道。

    “我是说,上次全真教掌门的两个师弟为我驱毒,心存歹意,我差点被搞成残废,这次难免心有余悸。”易士奇叹道。

    “贫僧不好妄言老弟道中之事,但我看你神气虽略有晦涩,但印堂光滑红润,应无大碍,放心去吧。”活佛说道。

    “大师可有护身之术,以防万一。”易士奇尴尬道。

    “须入我门下,密宗门规甚严,恕贫僧无能为力。”活佛淡淡道。

    “打扰大师了,请恕我鲁莽。”易士奇懊丧之极。

    “好说。”活佛摆摆手。

    “在下告辞。”易士奇心灰意冷道。

    “嗯。”活佛哼道。

    易士奇一路跌跌撞撞下山,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

    活佛今天怎么这样小气呢,难道我现在不愿加入他的门下,他就对我如此的漠不关心?似乎太世俗点了吧?

    月色如水,山路清晰,易士奇独自走着走着竟生寂寞之感,他拍拍脑门,叫道:“出来陪我说说话!”

    “我心情不好。”岩黑吞吞吐吐说道。

    “你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易士奇问道。

    “你想想,我还剩有多少天啦?这里气候又凉又干燥,老道们个个心术不正。我想念我的哀牢山。”岩黑幽幽道。

    易士奇语塞了,是啊,岩黑所剩的日子不多了,若是这次驱除毒蛭成功,我应该返回去哀牢山一趟了。

    重阳宫大殿上,掌门白云道长面无表情的对身旁的白松、白石两位师弟说道:“驱除五毒蛭时,只要中断半个时辰即可。”

    “师兄放心,那小子这次无论如何必死无疑。”白松咬牙切齿的说道。

    月光下的南五台山观音峰上,格桑活佛望着圆圆的月亮,满天的星辰,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有危险了,贫僧要会会那些老道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1

第四十八章 驱魔

易士奇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重阳宫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他悄悄绕到后山小院,见自己的西屋亮着灯,推门进去,是小华坐在椅子上一直在等着他。

    易士奇心中一热,不知说什么才好。

    “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小华顿时眼眶红了。

    她告诉易士奇,傍晚时,白松道长来过几次,问他回来没有,让他做好准备驱魔。

    易士奇沉思了片刻,取出怀中一直不离身的瓷瓶,郑重地交给小华,说道:“万一我有什么事,你须速速溜下山去,前往大苗山找苗疆女巫春花婆婆,将金蚕和《金蚕蛊术方》及青铜镜交给她。其后你若愿意就前往哀牢山一趟,将我的情况告诉岩坎老爹。你已经无依无靠,孑身一人,我请老爹收留你,山阴村就再也不要回去了,那里鬼祟异常,十分危险,你哥哥的遗言也要你永远离开山阴村。”

    “易大哥,我要同你在一起,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决不会离开你。”小华坚定的说。

    无论易士奇怎样劝说,小华就是不肯。

    “别吵啦,你们也应该听听我的意见。”岩黑不满意的嘟囔道。

    “好吧,那你就说说你的看法。”易士奇拍拍脑门道。

    “我的意见是两个,分为上下两策,你想先听上策呢还是下策?”岩黑卖弄道。

    “别罗嗦了,一起说出来吧。”

    “上策是,按照我原来的设想,我教你巫咒,将五毒蛭缩小后寄居在你的胃里,这样在你的口腔里,除了舌头之外又多了个吸盘,既方便又实用,岂不快哉。”岩黑嘿嘿笑道。

    “这一策太恶心,否决。”易士奇不由分说道。

    “好,下策是趁着现在夜深人静,我们一起偷偷溜下山去,星夜赶往哀牢山。”岩黑叹了口气。

    “你们现在都是朝坏的方向去想了,我的想法是,既然青虚道长也给掌门留了书信,小华恰巧捉了绝迹数十年的解毒良药——秦岭神鳖,这些都是缘份啊。白松和白石两位师兄已经知错,我们也应给于其改过的机会。你们都不要再说了,让我来用乾隆雕母卜上一卦。”

    易士奇从怀中取出那三枚乾隆通宝,合于掌中,贯通心意,掌心一热,抛出铜钱。

    铜钱在空中碰撞,叮咚悦耳……。

    卦象已成,却是乾上离下,得一《同人》卦,周易第十三卦。

    易士奇哈哈大笑,道:“你们看,《同人》卦,同人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天下有火之表象,天在高处,火势熊熊而上,天与火亲和相处。再看九五爻动,同人,先号啕,而后笑,大师克相遇。”

    “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小华急切的问道。

    “是啊,麻烦你给解释一下。”岩黑附和道。

    “此卦象征着与人和睦相处,有利于君子明辨事务,求同存异。《象辞》中这样分析说,开始大声痛哭,说明内心因不知战事的胜败而焦急,后来大军遇到了志同道合者,终于获得了胜利,于是就破涕为笑了。”易士奇解释道。

    “当……”重阳宫内悠扬的钟声响了。

    清晨,阴沉的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冰凉沁骨,使人感到了深秋的寒意。

    驱魔仪式在重阳宫正殿上进行。

    大殿正中央,易士奇盘腿打坐在一块蒲团上,掌门白云道长、白松道长端坐在另两块蒲团之上,四周按天罡步排列着数十名道士,白石因犯戒已经被逐出全真教,故只是躲在大殿角落做一看客。

    掌门白云道长手捧全真教镇山之宝——真武印,这是一方只有二寸五分的雷震枣木方型法印,阳精封篆,盛以绛囊。

    “百泉师弟,此乃我终南山重阳宫真武印,是祖师王重阳当年亲手所制,其封泥锁住四方各百步,则虎狼不敢近前,以印印泥,断其道路,则神鬼灵魅不得逃逸,端的是灵验。我需要先将你头部两侧、正面和头顶几大要穴以印封住,只留脑后供秦岭神鳖吸毒,如何?”白云说道。

    “请师兄动手。”易士奇平静说道。

    白云点点头,自绛囊之中取出真武印,早有道士捧过朱砂印泥,白云使印沾泥后,连印易士奇头维、印堂、太阳、耳门及百会诸要穴。

    与此同时白云和白松口中诵行印咒:“干象天灵,坤以运载,不得违时,周而复始。天丁受吾神印,六甲卫吾身形,何神不从,何鬼敢当。吾印指天天倾,指地地裂,指人人长生,指鬼鬼绝灭,指山山崩,指水水竭,指云云舒,指木木折,指风风停,指雨雨歇,帝君授吾神印化摄,汝等有违吾令,四肢伏折,急急如天帝律令敕。”

    易士奇感到头上印封诸穴开始发烫,如同火炙一般。

    有道士奉上玻璃瓶,打开瓶盖,将瓶口对准易士奇的后脑勺。只听“啪”的一声,秦岭神鳖自瓶中滑出,那冰凉凉、粘糊糊的大吸盘吸住了易士奇的脑后风府、风池、天柱、哑门四大要穴,四股凉气直透颅内。

    白云再下印咒:“三五堂堂,日月为光,阴阳交会,四时中央,神印一下,万鬼灭亡,急急如律令。”

    易士奇此时脑中突发阵阵眩晕,他知道这是秦岭神鳖在向外吸拉五毒蛭。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打坐着,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小华焦急的站在柱子后面,她感觉到了全真派真武印的强大罡力,靠不近前,只能远远的望着闭目打坐的易大哥。

    太阳就要落山了,六个时辰过去了,易士奇仍旧迷迷糊糊的,可身后面的人看得很清楚,在他的后脑部,渗出一摊黑乎乎的软软的物质。

    白松眼睛望着掌门白云道长,白云不宜察觉的点了下头。

    白松站起身来,左手掐枷鬼诀,食指中指相叉,无名指与小指也相叉,中心开穴,大指掐寅上,来到易士奇身后,右手掌心是早已准备的一捏辣椒面,装作检查神鳖情况,右手抚过神鳖后吸盘,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辣椒面全部抹在了粘糊糊的吸盘鞭毛上。

    秦岭神鳖本是解毒的神物,对任何毒药均可解,但对于自然的辛辣调料却十分敏感,全真教久居秦岭,白松道长深知神鳖的习性,故此用的是西南出产的极辣的朝天椒粉。

    秦岭神鳖此时已经将五毒蛭吸出了一半,突然尾部的饮水吸盘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猛烈热烫感,如此强烈的辛辣刺激,神鳖忍受不住了,连连的打着喷嚏,主吸盘由易士奇的后脑勺上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还不停的打着喷嚏。

    本来秦岭神鳖一面分解着五毒蛭的毒素,麻痹着它的神经系统,一面缓慢平和的将其身体逐渐拉出。但此刻的五毒蛭在脑颅内的另一半身体因麻痹的中断而猛然警觉了,最强烈的一种毒素——喜毒发作了。

    一种喜悦之情涌上了易士奇的脸上,他的嘴角慢慢的现出了微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2

第四十九章 重阳宫之变

掌门白云道长面无表情的站立起来,对一个道士头说道:“天意啊,非我等能做到的,撤去金罡阵,退出大殿。”

    那道士应诺着带众道士退出大殿。

    这时,一个道士慌慌张张的由后殿跑出来道:“禀掌门,后面打起来了。”

    白云道长脸色一沉,说道:“什么打起来了?”

    “圣物和癞蛤蟆打起来了!”那道士补充道。

    白云一甩袖子,匆匆向后殿而去,白松看了看易士奇一眼,鼻子哼了一下,也跟着去了,整个大殿之上转眼之间竟走的空空荡荡。

    小华急忙从柱子后转出,朝易士奇奔来,那些道士们的金罡镇一撤,围绕着易士奇的罡气也就没有了。

    小华双手抓起躺在地上仍旧喷嚏不断的秦岭神鳖,将其吸盘对准易士奇的后脑勺,使劲儿的按着,无奈那神鳖只顾身体不停的收缩,打着连串的喷嚏,根本无法再吸。

    小华叫喊着易大哥,几乎哭出声来。

    “萨坦阿祗伽都伽婆夜……”一声密咒传入小华的耳朵,格桑活佛火红的僧衣从殿门飘然而至。

    格桑活佛口中诵着密咒,来到易士奇面前,出指如风,连点其头部十二梵穴,易士奇脸上的笑容凝固不动了。

    “我们一起离开终南山吧。”格桑活佛对小华说道,轻轻将易士奇背在了身上。

    他俩出了大殿,转向后山小院,小华进屋取点东西后,与格桑活佛一路向后山坳而去。

    掌门白云和白松道长来到了青石池旁,见到那黑蟾蜍不知怎的竟跑到隔壁圣物朱蜮一边去了,此刻,毛毛虫和黑蟾蜍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黑蟾蜍围着池子边绕圈,不时地喷出黑烟,毛毛虫原地打着转,也不甘示弱的射出毒汁,两方旗鼓相当。

    “赶快分开它们。”白云吩咐道。

    一个小道士取来根竹竿,伸进池中去拨黑蟾蜍。黑蟾蜍大怒,两只有力的前爪抱住竹竿一拽,就把竹竿拖入了池中,那小道士差点失手掉进池里。

    “快去拿抄网。”白松叫道。

    又有道士取来长柄抄网,众道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黑蟾蜍擒住,放回了原先的池子里。

    “以后要多多留意,万不可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掌门白云道长严厉的说道,然后朝白云摆摆手。

    两人回到大殿,易士奇已经不见了……。

    格桑活佛背着易士奇仍旧奔走如飞,遇到小沟坎飞身而过,这大概就是小说里的轻功吧,小华想。

    他俩沿着秦岭东西走向的山沟一路向上攀去,小华已经是气喘吁吁,实在是跟不上格桑的步伐了。

    格桑看在眼里,停下脚步,轻轻地放下易士奇,让他靠在一棵大树下。

    “谢谢活佛叔叔相救。”小华喘道。

    “不必言谢,贫僧这是在救贫僧未来的徒弟呢,这回他再也无话可说了吧。”格桑哈哈笑道。

    小华看着易士奇后脑上还有着一些粘乎乎的黑色物质,就准备用手去揪。

    活佛连忙阻止道:“万万不可,扯断了毒蛭会再生,医治起来就更麻烦了。”

    小华赶紧住手,她问格桑活佛:“刚才老道们都跑到殿后,那毛毛虫怎么了?”

    “贫僧把癞蛤蟆丢进去了。”格桑道。

    “哎呀,我忘了,”小华拍拍脑袋,“方才应该将秦岭神鳖带来的。”

    “贫僧现在用密咒暂时镇住五毒蛭,医治之法我还要琢磨琢磨。”活佛挠了挠头。

    “快看!”小华指着易士奇叫了起来。

    易士奇的脸上又重新开始了微笑……。

    “唵哗叽叭咩哞……”格桑活佛念起了金刚持心咒。

    易士奇头上真武印抵消了大部分的密咒磁场,以至于格桑活佛的功力真正到达五毒蛭身上的很少,如此一来,不但难以克制住毒蛭,反而使其更加暴怒,这毕竟是一条经过五次蜕皮的五毒蛭,其凶悍程度可想而知。

    易士奇头部蒸腾着白气,脸上的肌肉在不断的抽搐着,似笑非笑,令人感到诡异至极。

    “先给他弄点水来喝。”活佛说道,额头上已经冒汗,它只能加大诵经频率。

    小华赶紧攀下谷壁,去到谷底的小溪中取水,好在她是自幼长在乌蒙山区,身手十分敏捷,不一会儿就端回来一碗溪水,基本上没有溢出多少。

    她拉扯着易士奇紧闭的嘴唇,将冰凉的溪水往嘴里倒,无奈易士奇牙关紧闭,已无法吞咽,溪水沿着他的微笑的嘴角流下。

    小华轻启朱唇,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唇接唇的慢慢的将溪水洇进易士奇嘴里。一口下去,他紧闭着的牙关竟然松动了少许,又是一口下去,他的双齿则张开了一条缝。小华大喜,忙将溪水一口口灌下,少顷,一碗水已经全部喝入易士奇口中。

    易士奇突然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诡异的微笑也不见了,他双目直勾勾的望着小华……。

    此刻,小华发现易士奇的头上朱红色的真武印正在化作一缕缕烟尘,发出“吱吱”的烧灼声,他的脑后又渗出来大量粘乎乎的黑色物质,她知道那是五毒蛭分解的身体正在源源不断的流出。

    泪水模糊了小华的双眼,她的易大哥得救了。

    格桑活佛停止了念咒,诧异的望着这一切,刚才还是岌岌可危的局面竟然迎刃而解了,他心里明白,这不是密咒的功效,一定是另有原因。

    格桑看看小华,又看看易士奇,慢慢的他的目光聚焦在了那只盛水的碗上,那只不是嘎巴拉,黑褐色毫不起眼的骨碗上……。

    “多谢大师相救。”易士奇说话了,小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喜悦的眼泪喷涌而出。

    “小兄弟,是这只碗救了你。”活佛坦然说道。

    “碗?小华,这是怎么回事?”易士奇感到后脖颈上粘乎乎的,便用手往下拉扯。

    小华满面泪痕,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帮着往下拽着五毒蛭分解的那些黑色物质。

    “小兄弟,自你昨晚离开南五台山观音台,贫僧就一路上跟着你来到终南山重阳宫。那些妖道利用秦岭神鳖为你吸毒至一半之际,竟然使奸令神鳖中断治疗,要你的小命。贫僧到殿后一把捞起癞蛤蟆丢到了毛毛虫池子里,引开大殿里的老道,将你背了出来。贫僧没想到的是,全真派的真武印竟然如此厉害,消解了贫僧的金刚持密咒,若不是小姑娘冒险下谷底取来溪水,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活佛叙述了经过。

    “小华,我,我定不负你。”易士奇紧紧地拉住小华纤细的小手感激地说。

    小华羞怯的低下了头,摇了摇肩膀。

    “小兄弟,你这碗恐是来历不凡,盛水后竟破全真教的镇山之印,一举驱除毒蛭,而且贫僧丝毫感觉不到骨碗中蕴含的真气,真是闻所未闻,远胜于密宗的嘎巴拉。”格桑心悦诚服说道。

    “不满大师说,此碗来自乾隆地宫,是乾隆爷的随葬之物,1928年被军阀盗出,前不久在云南哀牢山,一位老人家送给我的。”易士奇不敢隐瞒,便如实道出。

    活佛细细的观察着骨碗,突然大叫一声,对着骨碗翻身下拜。

    易士奇大惊,又不敢问其缘由,只是怔怔的望着格桑活佛。

    “你看看碗底。”活佛说道。

    易士奇伸手拿过碗,看着碗底,骨碗经水浸之后,碗底隐约显露出来两个古朴的字迹——郑隐。

    “拜尸教!”易士奇惊呼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2

第五十章 笨教最后的仁波切

格桑活佛惊愕的盯着易士奇,慢慢的说道:“你知道拜尸教?”

    青虚的信中讲到了东晋葛洪及其徒弟郑隐一事,但叮嘱易士奇不能对外人讲,就连重阳宫全真教也不例外。

    “我只是听过一位世外高人讲过一点点,具体的不甚了了。”易士奇说道。

    “那人是谁?现在何处?”活佛追问道。

    “大师见谅,我有承诺在先,不能透露他的名字。”易士奇歉意道。

    “哦,原来如此。小兄弟,希望你以后在任何场合下,都不要再提起这三个字和骨碗上的那个人名,恐惹来杀身之祸。”活佛嘱咐道。

    格桑活佛站起身来到易士奇身后,看了看他的后脑勺,满意道:“嗯,五毒蛭已经全部清除掉了,把骨碗收好,轻易不要给人见到。”

    “我知道了,多谢大师。”易士奇说道。

    “重阳宫你是回不去了,索性直接拜师入我门中吧。”格桑再次劝说。

    易士奇苦笑着说道:“大师,我本来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大学老师,风水专业倒也符合我的兴趣与爱好,经济收入算是不错了,实在是不想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争斗中去,什么全真教也好,什么毒蛊尸虫也罢。更何况我的假期早已超了,再不回去就要被解聘了。我想带小华回到岭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唉,可惜了这一块良材美质啊,也罢,以后若是有事相求于贫僧,贫僧定会前来,联络方法你已经知道了。”活佛叹道。

    “不就是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么,这种联络方式也是够奇特的了。对了,大师既非密宗黄白红三教,那你这一门究竟该如何称呼?”易士奇问。

    “笨教。”活佛答道。

    易士奇吃惊不小,原先研究藏密文献书籍时,自己曾对湮灭了数百年的西藏笨教感到好奇,但始终找不到他们近代活动的迹象。

    笨教是古代吐蕃原始巫教,发源于林芝,年代已无从考证,盛行时分本地、外来和窜易三派,黑笨、白笨两支,早期但以祷神伏魔为人禳病,并多有通灵人,喜占卜、幻术,崇敬鬼神、精灵、魂魄、命运、道数等。当年莲花生大师曾于林芝县的笨日神山上与笨教教徒有过一番恶战,战败方的笨教从此一蹶不振,逐渐淡出历史,雪域高原终被外来宗教——印度传来的佛教所统治。

    “大师原来是笨教,西藏的本土原始自然宗教,近代以来,江湖上已绝少听到了。”易士奇景仰道。

    “小老弟,我教数百年来默默无闻,想起来怎不叫人心酸难过,我们崇尚自然、原始,与天地和谐相处难道不应该?我们自食其力,从不要信徒供养有什么错?如今,贫僧颠沛于中原,想物色一个衣钵传人而不可得,莫非上天真的要绝我笨教?”格桑活佛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易士奇瞧着于心不忍,只得劝解道:“大师,中原人半个世纪以来受无神论影响较深,加之汉传佛教的日益商品化,人们已经对宗教的动机产生了怀疑,所以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我看大师不如前往滇西北一带走走,那里民风淳朴,或许有收获呢。”

    “我要回哀牢山。”岩黑醒了。易士奇抬头望去,原来天已经黑了。

    “咦,你把五毒蛭怎么了?”岩黑诧异的说。

    “已经清除了。”易士奇没好气地说。

    “你,你杀了它!”岩黑叫道。

    易士奇没有回答。

    “你这个刽子手!你竟然杀了它?它和我风雨同舟了几十年,情同手足啊,你知道么,它曾是一条那样多愁善感的虫子,是那样的善解人意……呜呜……”岩黑竟然伤心的哭泣起来。

    易士奇望着地上的那一摊粘糊糊的东西,不知说什么好。

    “小兄弟,你在同谁说话?”格桑活佛奇怪道。

    “我的脑子里附上了一个邪灵,一到晚上就出来,我在同他对话。”易士奇解释道。

    “我不是邪灵!”岩黑抗议道。

    “让我来看看。”格桑说着伸手按住易士奇脑门,一股热力直透颅内,须臾,点了点头。

    “可想把他清除掉?”活佛问。

    “当然想了,大师有办法?”易士奇回答道。

    “你不能这么做!”岩黑极力反对的声音。

    “你听说过密宗的灌顶吗?”活佛问。

    易士奇想了想,说:“书本上看过,所知不多。”

    活佛说道:“灌顶最初来源于印度,印度国王的太子在继承王位之时都要举行一个仪式:取四大海的海水放于一个宝瓶内,浇洗于太子的头顶,于此仪式之后正式成为国王。这就是灌顶的原意。《大幻化网总说光明藏论》中云:“依甚深之密咒灌顶仪轨,即能驱散或洗净弟子之三门及平等俱之诸障垢,于自相续中注入或种植能显现智慧之力,并令成熟四金刚也。”意思是,灌顶可以驱除罪业和邪灵。在密宗的实践上,必要时上师可以酌情强行灌顶。”

    “这么说,灌顶可以驱除我脑子里的岩黑的生物磁场?”易士奇说道。

    “何止驱除,实际上就是消灭,杀死邪灵。”活佛道。

    “我不要!”岩黑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凡灌顶必先成为我门下弟子,密宗是不能给外人灌顶的。”活佛盯着易士奇的眼睛,他试图再次的劝诱。

    易士奇想了想,淡淡一笑,说道:“大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易某这辈子只想做一碌碌无为的普通人,我也想好了,下一步我将要去哀牢山和苗疆,把属于别人的东西还给人家,”他转过脸去,情意绵绵的望着小华说道,“至于乌蒙山那边的命案,有政府,有公安局管着,我又何必卷入太深?我要每天同小华坐在深圳湾看海,休息时与小华去品尝粤菜,平安就是福,对吗?”

    小华含着眼泪,深情地看着易大哥……。

    唉,格桑。仁波切长叹一声,似有无尽的惆怅……。

    易士奇坚定的目光望着活佛。

    “好吧,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将你脑中的邪灵转移到其它的物体上。”活佛说道。

    “大师是说有办法将岩黑的生物磁场转移?”易士奇立刻兴奋起来。

    “是的,但需要你脑中的那个岩黑配合才能成功。”活佛解释道。

    “喂,岩黑,你听到了吧?你愿不愿意?”易士奇言语恳切之极。

    “我不愿意。”岩黑一口回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2

第五十一章 弃婴

“岩黑,你在我身上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我对你总的感觉还是不坏的,你和岩坎一家人的恩恩怨怨实在难以区分谁对谁错,毕竟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想想你都已经死去几十年了,又何必始终耿耿于怀呢?你的生物磁场尽管与我的磁场在嫁接,不必担心七七四十九天之期,但始终是我强你弱,最后恐怕你就根本不复存在了,或许我只有在梦中才能找到你。与其如此,还不如按照大师的办法,转移到别的生物体上,开始一种崭新的生活。”易士奇坦诚的说道。

    “这,要看转移到哪儿了。”岩黑嗫嚅道。

    易士奇将岩黑的意见转达给了格桑活佛。

    “根据笨教对自然的理解,世间万物皆有灵,就是你说的生物磁场了,只不过植物的简单而动物的复杂,这种灵用某种特定的方法是可以使其相互转化的,这与佛教的投胎是本质完全不同的。你可以问问他,是愿意转移到动物身上呢,还是植物?”格桑说道。

    “我想转移到人的身上,最好是个漂亮的女人。”岩黑憧憬道。

    “不行,因为岩黑的生物磁场很弱而且又不完整,往人身上转移会出现与你身上相同的情况,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丧失了自我,被覆盖掉了。”活佛对易士奇解释道。

    岩黑想了想,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什么动物寿命长些?”

    “乌龟。”活佛一口断定。

    “我不喜欢,让我好好想想,怎么说这也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岩黑思索着说道。

    “大师,他还未决定下来。”易士奇对活佛道。

    “也好。”活佛颌首道。

    “小兄弟,施展移灵大法之前,你需要先了解时轮密法。‘时轮’是指大千世界和生命在时间中的生灭规律及修炼方法和终极目的。”格桑对易士奇说。

    易士奇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深奥的藏密要义,不仅对笨教又多了几成敬佩。

    活佛接着说:“时论分外轮、内轮和别轮。外轮是指天地时间周期,以年为‘时’,日行12宫,周而复始,流转不息,形成四季交替,万物的生灭。内轮指的是人体的气脉循环周期,以一昼夜为‘时’,诸气运行12轮,形成人体的新陈代谢和生死交替。

    别轮,就是改变上述两种世间生死规律的修持方法和终极目标,也就是——移灵大法,对外称之为:无上瑜伽。”

    易士奇点点头,说道:“世界著名的科技史权威李约瑟说过‘现代科学的成就不能成为古代科学成果的最后审判庭,因为科学发展还没有到头’。今日听大师所讲的时轮密法令在下耳目一新,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其实就是当代哲学中的‘测不准定律’。人类发展到现在,对天地宇宙,对自然界,对植物、动物甚或人类自身都还很不了解,我们真的不知道除了我们所处的这个三维空间之外的多维空间,我们到现在仍然看不见,摸不着占宇宙70%的暗物质究竟是什么?当代物理学、化学解决不了的某些疑问,也许很久很久以前,在青藏高原的原始宗教中窥到了端倪。”

    格桑活佛对易士奇这番话也是敬佩有加,不住地微笑和点头。

    “请问大师,笨教中身负移灵大法的修行者是称呼仁波切呢还是苦行僧?”易士奇好奇的问道。

    “瑜伽行者。”活佛回答。

    月色迷离,大家踏着斑驳的月光在林间穿行,翻过了一道山梁,前面的山路向下蜿蜒,这就是秦岭的北坡了。

    易士奇的毒蛭解了,小华是格外的快活,走起山道来身轻如燕,竟然把活佛都甩在了后面。

    三更时分,他们来到了秦岭山区的一个水库边,远处是一个集镇,隐约透出点点灯火。走了大半夜,易士奇是又累又饿,于是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再也不肯走了。

    “小兄弟,再坚持一会儿就到集镇了,镇上就有吃的了。”格桑活佛鼓励道。

    易士奇摇摇头,喘道:“我真的走不动了。”

    晚秋夜深霜重,水边更是凉风习习,易士奇接连几个寒颤。活佛找来些枯枝叶堆放在地上,然后双掌运足真气,掌心挨着枯叶,不一会儿,那枯叶燃了起来,添上枯枝,烧起了篝火。

    篝火顿时带来了温暖,望着噼噼啪啪的火苗,易士奇咽着吐沫说道:“这要是有点野味烤就太棒了。”

    “易大哥,你饿了,我去找点东西来烤。”小华知道易士奇今天折腾得够呛,身体虚弱,便准备进林子找点吃的东西。

    “危险,别去。”易士奇喊道。

    “我不走远。”小华回答着已经跑进了树林。

    小华蹑手蹑脚的在黑暗的树林里边走边听,突然她笑了,仰脸盯住了一株高大的松树,只见她略一下蹲,随后身子暴长,嗖的一声窜上了十余米高的树梢,伸出纤细的小手,从一个树巢中拖出来两只松鸡……。

    易士奇望着小华笑眯眯着的拎着两只松鸡走过来,惊讶得叫了起来:“哇!你真行!”

    “我去湖边拾掇一下,马上就来。”小华蹦蹦跳跳的跑到水边,轻轻扭断了松鸡的脖子,扯去锦毛,纤细的手指插入鸡腹,拽出内脏,然后洗净。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啼哭。

    小华放下松鸡,循着哭声找过去,她在一条水泥便道旁边的石凳上,发现了个蓝色布包裹,里面躺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易士奇添上几把枯枝,篝火烧得旺旺的,远远望见小华又是喜盈盈的怀抱着一个布包裹走来。

    “这又是什么?”易士奇惊讶的问道。

    小华喜滋滋的捧着布包裹,说道:“看,我找到了什么?”

    蓝色的布包裹里面,那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婴儿紧闭着双目,苍白的小脸有气无力地张着嘴,欲啼而无声。

    “这孩子快要死了,待贫僧输点真气与他。”活佛慈悲的说道。

    格桑活佛手掌心隔着布包裹将真气稍稍输进少许,“哇”的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起来,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的悦耳。

    易士奇看着孩子的脸色渐渐的红润,关切的说道:“这孩子刚出生就被人抛弃,为什么?”他解开了包裹,惊讶的发现这是一个身有残疾的男婴,孩子只有一条右腿,左腿发育不全,不及右腿的一半长。

    “原来是个腿部残疾的男孩,做父母的竟狠心将他抛弃,真是够可怜的了。”易士奇叹道。

    “他太可怜啦。”小华摸着男婴的小脸蛋,泪水滴落下来。

    “我要他。”岩黑道。

    “什么?”易士奇没有听清。

    “我说我要转移到他身上去!”岩黑大声说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3

第五十二章 移灵

易士奇郑重地对格桑活佛说:“岩黑决定了,他要移灵到这个残疾的弃婴身上。”

    “善哉,”活佛抚掌道,“天意呀,岩黑残缺的磁场移植到婴儿身上应该是毫无问题的,这孩子将来尽管身体残缺,智力却是非凡啊,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小华闻言大喜,忙怂恿格桑活佛快点施法。

    格桑活佛眼睛直望易士奇。

    易士奇心下明白,说道:“大师施法吧,这孩子我们收养了。”他回眸望小华,小华给予肯定的目光。

    活佛点点头,道:“告诉岩黑,移灵将会打破内外时轮原有的时空,贫僧的罡气,也就是小兄弟所说的生物磁场,会探测岩黑的磁场,请他必须给予配合,要屈服顺从于贫道的磁场频率,千万不可抗拒排斥。一旦施法开始,一个时辰之内便不能中断或反悔,现在还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有话说,”岩黑马上声明道,“你们既然收养我,我非常感谢,但你们必须做到,一不能无缘无故给我断奶,二则要及时清理我的粪便,三不能因为我毫无反抗能力就可以随便打我,能做到吗?”

    易士奇说给小华听,大家都笑了。

    易士奇笑着问道:“可以开始了么?”

    岩黑回答:“吃完松鸡吧。”

    鸡叫三遍时,东方已显出晨曦,移灵大法开始了。

    格桑活佛打坐在中间,左手五指按压在易士奇头顶五大莲花梵穴上,右手因男婴的头顶太小只得将掌心整个贴在上面。

    活佛运起了笨教最神秘最不可思议的别轮大法,他发动左脉罡气(直立于人体脊椎左侧),自海底轮(肛前二指)升起,经左臂向前到掌、指,直透易士奇顶轮五梵穴,感应其颅内岩黑的微弱磁场。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罡气找到了被挤在角落里岩黑的磁场,活佛加大了罡气的力度,一点点的将那微弱的磁场叠加在了自己的罡气上,然后轻轻拽出。

    别轮大法最难的就是穿透内外轮时空的壳,这不但需要施法者的功力深厚,而且还要相当的技巧与应变能力。这壳是时空的墙,相当于道家太极图中的分隔阴阳的那根太极弦,只要突破了那根弦,水火既济,阴阳交融,就可变有极为无极了,可是数千百年来,堪破太极弦的又有几人?

    笨教的移灵大法则化繁为简,将包罗万象的太极弦化为内轮和外轮,以极精纯深厚的罡气(磁力线)由两轮的轴心点上一举穿透时空之壳。通俗的两者相比,太极弦毫无着力点,阴阳交替,循环往复,无穷无尽,无止无休。而内外时轮无论怎样旋转,如何缤纷乱象,其轴心是恒定的,罡气以直线进入,瞬间穿破二轮时空,完成移灵。

    活佛将叠加在罡气上的岩黑磁场抽离了易士奇的大脑,由沿左脉回到海底轮,再由右脉沿右臂输往婴儿体内。

    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集镇上三三两两的晨练者遛弯来到了水库边,他们惊奇的发现一个红衣喇嘛坐在地上,一手按在一青年人头顶上,另一只手则奇怪的扣在了一个新生婴儿的头上,三人均紧闭双目如泥塑般。

    这肯定是某种邪教在残害婴儿,晨练者们议论纷纷,进而义愤填膺起来,但无人敢于上前,于是有人掏出手机,拨打了110报警。

    此刻,活佛已凝聚全身罡气为一线,正在为穿透时轮做最后的一击。

    一辆警车呼啸着来到了水库边,两名警官手持电警棍向他们走来。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年轻点的警官喝问道。

    格桑活佛真气运行正到要紧关头,此刻岂容分心,他充耳不闻,集中罡气于一线,意念着力时空轮轴之上。

    警官见他们不理不睬,不由得拉下脸来,正欲发火,小华迎上前来。

    “警察叔叔,我们是一起的,他是深圳大学的老师,这位是西藏来的活佛,他们现在是在抢救一名婴儿。”小华对警官解释道。

    “抢救婴儿?这婴儿是哪儿来的?他的父母家人呢?”年长些的警官提出疑问。

    小华只得实说:“这是我们昨晚发现的弃婴,发现时已经快要死了。”

    人群在大声的议论,这个说八成是邪教,那个说采童补阳,还有的信誓旦旦说那是个假喇嘛,上次就在这集镇附近转悠过,总之七嘴八舌,不一而足。

    警官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说道:“我们先看看这个婴儿。喂,老和尚把手拿开。”

    见红衣喇嘛没有反应,那警官伸手就去拉他的手臂,不料刚一挨到其皮肤,便被一股很强的力给弹了回来,而且手指如过电般麻酥酥的。

    “老和尚还挺邪门!”青年警官怒从中来,手持电警棍,揿动开关向前一击……。

    上百万伏高压瞬间传入格桑体内,远远高于活佛的生物磁场电流,使得凝成一线的罡气蓦地增强了千百倍,竟然一举穿透时轮之壳。

    活佛哈哈一笑,撤掌站起身来,那边婴儿“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多谢警官相助。”格桑活佛双掌合什。

    小华赶紧抱起婴儿,婴儿面色红润,啼声响亮,呼吸有力。

    易士奇上得前来,取出深圳大学的教师工作证,表明自己的身份。警官怀疑的目光盯着他,并讯问其深圳大学的老师来此地做什么。

    “旅行,横穿秦岭中段的徒步旅行。”易士奇解释道,并叙述了昨夜于水库边捡到濒死弃婴以及大师用气功抢救的事情经过。

    警官打开布包裹,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那弃婴果然是个重度残疾。

    “你们一起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警官吩咐道。

    易士奇等人被塞进警车,一路响着警笛,来到了集镇上的一个小公安派出所。

    易士奇、格桑和小华被分别录了口供。

    “这孩子你们不能带走。”警官严肃的说。

    “我已经决定收养他。”易士奇郑重其事说道。

    “那也不行,弃婴的收养需要民政部门处理,手续也需要他们来办理。”警官如实相告。

    “那我们马上去民政部门办理。”易士奇焦急说道。

    “急不来的,民政部门要先为弃婴体检,喂养观察,还要调查领养人的家庭状况、经济收入来源,领养的目的等等,还要收取一笔费用,全部办好的话,少说也要三个月。”警官解释道。

    “什么,三个月!那可不行,您就行个方便吧,我们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孩子啦。”易士奇哀求道。

    “你说你还是个单身汉,你就这么急切的想要这个婴儿,究竟有什么目的?”警官立即怀疑起来。

    “他和我们有缘,我们都喜欢他。”小华接上来说道。

    “冥冥中注定他俩是这孩子的再生父母,请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吧。”格桑活佛对警官劝诫道。

    “哼,一家人?若是这弃婴能叫他一声爸爸,我就放人。”那警官不愿意再纠缠下去,索性耍起刁蛮来。

    “爸爸!”那出生不久的婴儿睁着明亮的眼睛,张着小嘴喊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3

第五十三章 郑隐骨碗

那警官瞠目结舌怔住了……

    小华一下子扑到孩子身边,连同布包裹抱起,激动得热泪盈眶,滴落在弃婴粉白娇嫩的脸上,那男婴狡黠的眨了下小眼睛,小华心中一乐。

    易士奇歉意地望了警官一眼,带着小华和孩子与格桑活佛扬长而去。

    不可能啊,那婴儿明明是刚出生不久呀,邪了,那警官还坐在那儿想不通。

    大家的肚子咕咕响,于是来到一面摊前每人要了碗牛肉面,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我要吃奶。”细微稚嫩的声音,小华低头一看,那婴儿正睁着一对黑眼睛盯着她的胸部。

    他们来到镇上的一家超市,买了一箱盒装牛奶,婴儿吃饱睡去了。

    “小兄弟,此镇东就有一个小火车站,你们下一步准备去哪儿?”格桑问道。

    易士奇望了小华一眼,说道:“我们如今有了个孩子,想回到学校去,但要绕道胶东老家一趟,让我母亲见一见这孩子。”

    小华闻言点了点头。

    “敢问大师今欲何往?”易士奇说道。

    “唉,继续云游天下,物色我笨教传人。”活佛叹道,面现惋惜之色。

    易士奇看在眼里,岔开话题道:“大师,在下有一事不明,一直想问问您。”

    “请讲。”活佛望着他。

    “郑隐骨碗应是拜尸教之物,不知大师为何对其礼拜有加?”易士奇问道。

    格桑活佛沉思半晌,说道:“小兄弟知道东晋葛洪吧?”

    易士奇道:“知道,葛洪是中国古代自然科学的鼻祖,他的丹砂制水银法是世界化学史上第一例分解化合试验,他采用疫苗治疗狂犬病比西方早了1000多年,他又是道家思想之集大成者,西方人称他是世界上的第一个化学家。”

    活佛道:“葛洪信奉自然,推崇道法自然,他的徒弟郑隐你又知道多少?”

    易士奇摇摇头道:“知之甚少。”

    “郑隐也是旷世之才,他的九字源更是惊世骇俗,是自然界的至高秘籍,远胜于释道儒法,不过外人难窥其皮毛啊。”活佛景仰道。

    易士奇回忆道:“葛洪好像曾在《抱朴子。登涉篇》中提到过什么九字源。”

    “不错,后来郑隐从其师的九字源中悟出了一番道理,这也是葛洪所始料不及的,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也是定数。”活佛说。

    “如此说来,郑隐的九字源与大师的笨教都是悉悉相通于自然,彼此也有共同点了。”易士奇道。

    “正是。”活佛一脸的严肃。

    易士奇点点头,道:“郑隐的确是一代高人,可惜历代史书上却把这个人遗忘掉了。”

    “他创建了极其神秘的拜尸教,据说在云贵高原一带发展甚速,不知怎的又突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而且这一消失就是1600多年。”活佛说。

    “这么说,失踪了十六七个世纪的拜尸教又重出江湖了?”易士奇问道。

    活佛点了点头,道:“这骨碗就是信号。”

    “为什么?”易士奇不解的说道。

    活佛道:“它是拜尸教的第一圣物,郑隐头盖骨制成的嘎巴拉。”

    难怪此碗盛的水都有祛除五毒蛭的功效,若不然,乾隆爷又如何看得上眼?易士奇知道,要想骨碗有功力,须得于郑隐死后七七之内,当然是越早功力越强,趁他遗留的生物磁场还未散尽之前设法储存在天灵盖内,这样以此天灵盖骨制作的碗才具功效,否则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块骨头而已,用于祭祀凭吊可以,用来降魔除妖则丝毫没有用处。郑隐毕生的生物磁场都集聚在骨碗之中,那可是石破天惊的啊,里面定另有其它特异的功能。

    “怪不得大师敬拜骨碗,确该如此。”易士奇点头道。

    “此碗作为拜尸教头号圣物,肯定不只是因郑隐的头盖骨之故,目前看到的已经有解毒之效,你且收好,以后慢慢研究,但决不可为外人知。”活佛再次叮嘱道。

    他们边说边走着,前面来到了这个秦岭山区的小火车站。这是一座典型的山区小站,票房的样式已经老旧,月台的围墙刷着白灰,寥寥无几的旅客,一条清澈小河,河中到处都是圆圆的大卵石,对面的大山耸立,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易士奇嘴里哼出两句诗来。

    “易大哥是在作诗么?”小华抱着孩子问道。

    易士奇笑道:“秦岭山脉自古交通不便,我想起了唐宪宗时为了一段释迦牟尼小指骨险些杀掉大文学家韩愈,那韩愈被贬潮州途径秦岭时冷落凄凉的心情。同样我今天怀揣乾隆爷的一段指骨和郑隐的头骨碗,口袋里装着天下第一毒蛊,怀里抱着一个小巫师,与小华在此地候车,与当年韩侍郎的心情真是迥然不同啊。”

    活佛呵呵一笑,说道:“小兄弟有没有想好给这个婴儿取个什么名字?”

    易士奇道:“还是叫岩黑吧。”

    小华听到点点头,也表示赞许。

    “大师若是没有其它紧要事,不如和在下做伴一起南下广东,深圳是个移民城市,全国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兴许可以物色到中意的人选呢。”易士奇建议道。

    小华也接道:“是啊,活佛一起去,多一个熟人说说话多好。”

    活佛道:“此地西北方向去法门寺不远,贫僧一直想去看看,日后贫僧当去广东罗浮山,当年郑隐也是从那里失踪的,到时候再顺路探望小兄弟。”

    格桑活佛本是云游四海的苦行僧,行事洒脱,告辞二人便绝尘而去。

    “活佛是个好人。”小华惋惜的说。

    “是啊,雪域高原上默默无闻的笨教竟也如此乐于助人,近山者仁,近水者智,真是不假啊。”易士奇说着想起了终南山,又摇了摇头。

    格桑活佛将要去广东罗浮山,郑隐当年失踪的地方,他难道也是要去追踪拜尸教?青虚道长留言也是去追踪拜尸教,一去十年都没有消息,自己回到深圳后,要不要上报登寻人启事呢?还有山阴村,也不知王警官他们有没有捉到真凶,兰教授是否有新的发现。唉,还是尽快早点返回深圳吧,大学老师这个职位对于他和小华,还有孩子,都是太重要了。

    “易大哥,你在想什么?”小华看见易士奇紧缩眉头,关切地问。

    易士奇正想回答,被一急切的稚嫩童音打断:“妈妈,我屙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4

第五十四章 梅姬

东行的列车上,旅客们都喜欢这个可爱的宝宝,宝宝讲话不多,带有西南口音,但每每都是切中要害。尤其是看到对面座位上的一对青年人啃烧鸡的时候,宝宝竟流下了口涎。

    “老是喝牛奶。”宝宝盯着小华的胸部,不满意的说,这句话引起了旅客们的哄堂大笑。

    日夜兼程,第三日早上终于赶到了蓬莱。

    母亲见到儿子回来,并带来个怀抱婴儿的漂亮姑娘,起先是惊愕,随即欢喜起来。一会儿拽着小华的手,嘘寒问暖,一会儿又抱着宝宝转来转去。

    易士奇告诉母亲,孩子是捡来的,身体有残疾,他与小华还未成亲,但他俩已经决定了收养这个可怜的弃婴。

    母亲说,既然捡来就是缘分,她愿意照顾这孩子。

    易士奇则劝母亲离开老家,到深圳去帮他带孩子,这次母亲没有拒绝。

    潮水乡就在黄海边,从家里到海边不过两三里路,阵阵海风吹来,略带咸涩的味道,小华第一次来到海边,嗅到大海的气息,兴奋莫名。

    “去吧,带小华去赶海,刚刚退潮。”母亲慈爱的说。

    “我也要去,奶奶。”宝宝开口说话,小嘴又甜,把母亲吓了一跳。

    “这孩子说话早,挺聪明的。”易士奇赶忙解释,他不想告诉母亲实情,以免她理解不了。

    黄海边,潮水退去后裸露出来大片的的海滩和礁石,礁石缝隙中就有许多的牡蛎。易士奇教小华用铁铲凿下一个个的牡蛎,又到海滩上去挖蜆子,小华将这些战利品一一装进了篮子里,开心的合不拢嘴。

    宝宝也是瞪大了眼睛在看,这可比哀牢山的黑水潭大多了。

    午饭时,这些煮熟的贝类盛了两大盆,小华从来没吃过海鲜,这下可是大快朵颐。

    易士奇告诉宝宝,它的肠胃还没有完全发育好,这类食物还无法进行消化,宝宝扭过脸去不理他。

    收拾好东西,两天后他们启程南下广东。

    深夜,月色凄凄,树影婆娑,终南山上重阳宫,掌门白云道长正睡在床榻之上,窗棂斑驳,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飘然而至。

    白云道长猛地惊醒,定睛细看,忙不迭的翻身下床,倒地便拜:“不知青虚师叔驾到,有失远迎。”

    黑衣老者背负双手,冷冰冰道:“我那徒儿来过了?”

    白云道长后背发凉,战战兢兢回答:“是,师叔的信也给了他,他身负五毒蛭蛊毒,我与白松以秦岭神鳖极力救治,终不得医,后与同来的小丫头一起不知所踪。”

    “哼,若不是看到你们找回来本教圣物朱蜮,我定一掌毙了你,好自为之吧。”青虚说罢转身而去。

    白云道长恭送出门,庭内月光清彻,已然不见了踪影。

    黄昏时分,终于到家了,易士奇打开了自己位于深圳湾的宿舍房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母亲轻轻的放下宝宝,四处打量,见屋里屋外邋遢不堪,直是摇头。小华忙开始打扫卫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屋子整洁一新。

    夜幕降临了,深圳湾里渔火点点,海风轻佛,空气湿润,景色美极了。

    “对面就是香港了,抽空我带你们去逛逛。”易士奇对母亲和小华道。

    “今晚我们吃粤菜去。”易士奇高兴的带着她们来到了南头一家有名的海鲜酒楼。

    “中国八大菜系中以粤菜最为清淡鲜美,用料奇而且杂,海鲜是必不可少的珍品,鸟、鼠蛇、虫皆为佳肴。选菜还讲究鲜爽滑嫩,夏秋清淡,冬春浓郁。有很多内地人吃了粤菜后就不愿意再离开广东了。”易士奇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晚餐点的菜有三蛇龙虎会、葱姜花蟹、蚝油鲜菇和清蒸石斑鱼。

    “这是三种蛇的肉,有眼镜蛇、金脚带蛇和过树榕蛇,广东人称之为龙。”易士奇边吃边解说着。

    “这是什么肉?”小华用筷子夹起一块红扑扑的肉来。

    “果子狸,山中一种吃果子的小动物,也叫花面狸,广东人叫它为虎。”易士奇道。

    “我们乌蒙山也有,叫白额灵猫。”小华说道。

    “奇儿,咱们不应该吃这么多的动物,它们也是有生命的,下次千万不要再这样了。”母亲放下筷子责备儿子。

    “是的,妈妈。”易士奇答应道。

    “易老师!你回来啦,一直都找你不着,问教务处说你在贵州出了点什么事,可把我急坏了,这两位是……”正对着的包房里走出的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见到易士奇大喜,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妈妈,这位是我的同事刘老师,”易士奇转过身来介绍说,“这是我母亲,这是我……她叫小华,我们刚从山东老家回来。”易士奇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介绍小华。

    “大婶你好,易老师别瞒我,这孩子……你是不是在老家已经成家了?哈,连嫂子也不让叫一声?”刘老师是东北人,性格直爽出了名的。

    “这孩子……”易士奇面红耳赤。

    “喂,兄弟,别不好意思了,有笔买卖做不做?和往常一样,我二你八。”刘老师压低声音说。

    “当然做,最近开销挺大。”易士奇应允道。

    “好,顾客就在里面,我去请她出来。”刘老师一拍易士奇肩膀,径直走进那间包房。

    母亲年纪虽已不小,但听力却很好,她对儿子说道:“奇儿,你是老师,怎么还同人家做买卖?你可不能走歪道啊。”

    “妈妈,不是的,我是帮别人相宅看风水挣点钱的。”易士奇解释道。

    这时从包房里走出一行人,刘老师走到易士奇面前恭敬的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说的我们学校的风水大师易士奇老师,易老师在深港两地堪与界是赫赫有名,”他转身指着站在前面的一位身穿高档时装,举止文雅的中年漂亮女性道,“这位是……”

    “我是香港梅奇化妆品公司的总裁梅姬,久仰易大师之名,幸会幸会。”那丰腴白皙满面春风的中年女性打断了刘老师的话,直接自我介绍并向易士奇伸出手来。

    易士奇握了握手,说道:“你好,梅小姐,不知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梅姬嫣然一笑,说道:“若是不妨碍你们的聚会,可否到包房一谈?”说罢转身率先走回包房内。

    易士奇同母亲和小华匆匆打了个招呼,也走去包房。

    小华怀中的宝宝压低声音说:“妈妈,要小心这个女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5

第五十五章 警官最后的线索

易士奇登上了前往贵州的列车。

    夜深了,易士奇躺在卧铺车厢的铺位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随着“咣当当”列车有节奏的轮轨声音,思绪也飘忽不定……

    回想起自己昨晚的冲动与惊愕,小华的羞怯同悔恨,至今自己的脸上还在发烧,真是一个纯洁的姑娘,无论怎样我易士奇今生定不负你。

    “你走到哪里,就把死亡带到哪里。”那是王警官说的话,真的是这样么?这些人的死难到说都与我有关?

    易士奇扳起自己的手指头盘算起来。当年鼻子上有粒红痣的青虚道长到山东老家,给自己更名,这是第一个与自己有关的人。青虚道长在山阴村布了一个风水大局——玄武七煞阵,后来就七户连死七人。第七名死者李西华是自己的同学,这是第二个有关的人,引导自己前去乌蒙山,将他的妹妹小华带出来。苗医伊古都与自己在火车上邂逅,死了,连累其老爹也死了,老蛊婆、王警官,那个网络鬼话写手陈圆,还有老实巴交的终南山青函道长统统都死了。

    易士奇越盘算越感到蹊跷,那死亡的阴影似乎与自己多少年以前就有条线串联在了一起,若是掐不断这条线,死亡终究还会在自己身边发生。

    还有什么郑隐骨碗和“拜尸教”,隐隐约约也似乎有所关联。

    乌蒙山区的山阳镇。易士奇挎着一个简单的背囊下了长途汽车,镇上依旧是脏兮兮的灰尘满街。镇派出所门口,一个孤独的老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呆呆的沉思着,他对外界不闻不问,只是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走到近前,听清了那是“孵化”两个字,这老头竟然是兰教授。

    “兰教授,出了什么事儿?”易士奇蹲下身来说道。

    兰教授痴痴的望着易士奇,目光呆滞,但黑色的瞳孔仿佛超乎异常的深邃。

    老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已经精神失常了。”身后有人说道。

    易士奇站起身来,说话的人是侦破组的赵局长。

    来到办公室,赵局长递给一封信,这是王警官殉职前一天写给易士奇的,信封口是开着的,显然侦破组已经看过。

    易士奇心情沉重地展开信纸,开始阅读。

    易老师:

    你好。按照你的想法,我调查了山阴村的七户人家,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同一时间和同一所医院任过职。第二个共同点就是他们一同起的房子,七栋房子的位置都是由一个人设计的——一个名叫青虚的终南山云游道士,自那以后,那个道士再也没有来过了,有记得的村民回忆说,那个道士鼻尖上长着颗红痣。现将山阴村七户人家有关情况排列如下(自西向东):

    第一户(死者)杨天寿原乡卫生院院长兼书记。

    第二户(死者)霍淑娴医生

    第三户(死者)李松平医生

    第四户(死者)吴大海手术室负责人

    第五户(死者)万辉实习医生

    第六户(死者)郝美芝护士长

    第七户(死者)李西华其父医生(1976年病故)

    七名死者的死亡时间顺序如上排列,农历每月十五日子时死亡一人,死者均不见有颅内脑部组织。

    经私下了解,以上七名死者生前并未同时与什么人结怨,其他,并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此案太过蹊跷,匪夷所思。易老师,听我一句忠告,忘了山阴村吧,永远不要再回来。

    下面签着王警官的名字,时间是一个多星期前。

    “告诉我,你究竟在调查什么?”赵局长严厉的声音从身后面响起。

    易士奇一愣,嘴里若有所思的、所问非所答的说道:“七煞阵之首的天枢星位,为阳明之魂,亦称贪狼,是该阵的中枢要害……杨天寿,乡卫生院书记兼院长。天璇,阴精之神;天机,真人之精;天权,玄冥之魄;玉衡,丹元之灵;开阳,北极之脉;瑶光,破军之门……”

    “易士奇!我在问你话。”赵局长不满的提高了声音,如同喊叫般。

    易士奇蓦地回过脸来,目光炯炯,盯住赵局长的眼睛说道:“王警官是怎么死的?死在何处?”

    赵局长略显惊讶,望着他说:“死在山阴村最后的一户李西华家,脑子也没有了,”随后又补充道,“兰教授同他在一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5

侦破组事先并不清楚王警官同兰教授那天夜里为什么会到李西华的家中,半夜里人们听到山阴村中兰教授发疯似的叫喊声,大家赶过去才意识到出了事,但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疯了的兰教授始终只有一句话:“孵化。”可是谁也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

    “那天农历是……”易士奇预感到什么。

    “十五。”赵局长丧气道。

    易士奇来到了镇医院太平间,在最边上的一副冰棺里,见到了王警官。

    王警官紧闭着嘴,脸部的肌肉扭曲着,这样恐怖的表情在哪儿见过?易士奇回忆着……老蛊婆,是老蛊婆。

    医生拉开盛敛老蛊婆的冷冰冰的抽屉,那老婆婆的面部肌肉与王警官的一样,老蛊婆张着嘴,露出了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哪儿有点不对劲儿……

    你要告诉我什么?你在临死之前一定是看见了凶手,易士奇静静地望着王警官的面孔,心中在问。

    “尸体检验有什么发现?”易士奇问道。

    镇医院的医生回答说:“部省的法医专家前段时间都已经回去了,所以侦破组就临时委托我先代为检查一下尸体,我们不是专职法医,主要是根据以往的几个死者的特点,对比检查了一下颅内等情况。”

    “脑组织没有了?”易士奇问道。

    “是的,与其他死者完全一样。”医生说道。

    “检查了王警官的口腔了么?”易士奇心中隐约感到了什么。

    “看了一下,牙关咬得很紧,你知道……”医生支吾起来。

    “我们再看一看,拿个手电筒过来。”易士奇第六感觉王警官不应该紧闭着嘴巴。

    医生小心翼翼的撬开了王警官僵硬的牙关。

    易士奇把手电筒光线照了进去,上排臼齿的缝隙之中,他看到了一条黑色的丝丝。

    “那是牙缝夹留的食物残渣。”医生解释说。

    “不,那是凶手留下的。”易士奇道。

    “凶手?”医生不解道。

    易士奇小心翼翼的用镊子自牙缝中取下那根黑色的丝状物,这是一只脚,甲壳类昆虫的肢体。

    “这是什么东西?”医生惊愕不已。

    易士奇换过一把长长的镊子,从王警官的喉管中夹出来了一只已经咬成两半的,黑色的尸虫。

    在最后的一瞬间,王警官咬住了杀死他的,逃离他身体其中的一个凶手。

    这就是王警官要告诉他的东西。

    “报复,这是报复杀人。”易士奇道。

    赵局长和侦破组的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的狐疑。

    “王警官和山阴村七户人家的死者死因是不是一样,目前还不能完全肯定,尽管都丢失了脑部组织。但证据表明,他与老蛊婆同样是死于尸虫,赵局长和我都亲眼目睹过老蛊婆的死,那些从口鼻中逃离的尸虫。”易士奇对着赵局长说道。

    “不错,那些虫子太可怕了。”赵局长强压住向上翻动着的胃酸。

    “老蛊婆是中蛊而死,天下第一毒的金蚕蛊,此蛊从伤口进入人体的蛊毒实际上是一种生物病毒,与一般病毒不同的是,它会极迅速在宿主的脑颅里孵化,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发育成了尸虫,它们将宿主的脑组织一口气吃光,然后在宿主临咽最后一口气之际从其口鼻之中蜂拥逃出。”易士奇分析道。

    “王警官是被什么人下的蛊呢?”一个侦察员问道。

    “没人,没有人给王警官下蛊。”易士奇说。

    “那他怎么会同样死于金蚕蛊?”那人不解的问。

    “报复,凶手就是山阴村深潭里的那只巨大的尸虫!当时他被王警官连开数枪,我亲眼看见子弹洞穿了尸虫黑色的甲壳,我也看见了那东西对着王警官的那种怨毒的眼神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5

第五十六章 疯教授

看来寻找青虚道长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登报。

    易士奇想,哪一家是全国销量最好的报纸呢?各个城市都有它各自畅销的报纸,例如深圳人看《南方都市报》,北京人爱看《北京晚报》,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只有找全国性的,《人民日报》以前有赖于公款订阅是全国第一,现在不景气了,最后找来找去,还是《参考消息》吧,那儿的编辑部里还有个深大的同学。

    易士奇给那个校友打了电话,请他帮忙刊登一则寻人启事,名字是徐清师傅,落款易士奇和自己的手机号码。

    那同学尽管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马上办。

    十年前青虚道长留下如此奇怪的联系方式,当然,作为保护他自身安全最好的,也是最不容易暴露身份的就是这种古老的联系方式。

    兰教授过几天就要回京了,是他们院里派人来接,听赵局长说教授家里没有亲人了,回去可能送精神病院,真是可怜。

    易士奇心中烦闷,一路溜达着来到了山阴村水潭边。望着空荡荡的七栋房子,潭边的警示牌子还立在小路旁,四下里沉寂一片,没有人迹。

    潭水呈深绿色,波澜不兴,谁能想象这下面七十多米的深处隐藏着那可怕的尸虫呢?到目前为止,兰教授之前还未曾捕获过一只小尸虫,我来试试,如果能钓上来一只,刺激一下兰教授,没准儿能恢复教授迷失了的心智呢。

    易士奇到镇上的渔具店买了支海竿,150米的4。0粗陶瓷线,钢丝崩钩,又去菜市场弄了块猪肝,然后兴冲冲的回到了水潭边。

    但他始终没有留意到,就在街拐角的地方,有双眼睛若隐若现的盯着他。

    水潭边,易士奇放下购物袋,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上。尸虫喜食内脏,于是将猪肝划成小块,小心的分别挂牢在锋利的崩钩上,甩入了水潭中。

    放线轮不停的旋转着,线一米米的沉下去了,不多时,轮子停住了,诱饵到达水底了。

    易士奇静静的坐在潭边,掏出支烟来点上,望着插在一旁的鱼竿,慢慢等待着。

    旁边杂树林里仿佛人影一晃,定睛细看又没有了,不会是老蛊婆的灵魂吧,易士奇笑笑,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鱼竿梢弹了一下,接着鱼线慢慢拉紧了,有东西上钩了,可以肯定不是鱼,因为鱼类吞钩以后会急速逃窜,不似这样慢吞吞的,易士奇随即紧张起来。

    他轻轻的摇着手轮收线,猎物也在一米米的被拖上来。

    易士奇兴奋之极,一只手从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玻璃瓶,只要小尸虫一上来,就可以捕捉放进瓶里。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拉出水面了,果然钓上来的是尸虫!而且是密密麻麻一团,足有数十只,小尸虫们争先恐后的咬着猪肝不松口,瞪着狡诈的小眼睛,斜瞥着易士奇。

    这可怎么办?要是有把镊子或者火钳就好了,直接用手捉可不好。易士奇正掂量着如何是好,胸前的乾隆指骨突然炙热起来。

    潭中“轰”的一声响,泛起一个巨大的水花,那鬼魅般黑而发亮的大尸虫分开水路,向易士奇冲来……

    易士奇第一次与大尸虫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首先映入视线的是那黑亮亮齐脖高的盾形胸板和背板,头部小而向后倾斜,几道明显的蜕裂线,咀嚼式的嘴巴旁边生着两根长长的触角。硕大的两只复眼,挥动着两前翅,臀部很肥大,也看不清有几对足,只见足上生着尖刺,腹部大概有臭腺,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易士奇反应过来,扭头就跑,一时慌不择路,竟然向杂树林中逃去。那大尸虫紧紧在身后追赶着,易士奇耳边听到它越来越近的喘息声和那多肢的足滑过枯叶时的沙沙声。

    匆忙间,易士奇记起了金蚕,急忙伸手入怀抓出瓷瓶,一面跑一面用牙齿咬下瓶塞,眼前金光一闪,那蚕儿已然射出……

    易士奇气喘吁吁的站住,转过身来。林间小道上,小小的金蚕与巨大的尸虫正在紧张的对峙……

    面对面前如此巨大的对手,金蚕也不敢冒然进攻,那尸虫黑色的触角在空中摆来摆去,似乎也颇为忌惮金蚕,双方就这么相持着。

    易士奇不敢上前,躲在了金蚕的后面的一株黑松树后,他望着这只曾经杀死王警官的凶手,自己该如何助金蚕一臂之力呢?

    他想起了内袋里的郑隐骨碗,那碗内蕴含的能量一定不小,上次随便装了些净水就轻而易举的化掉了五毒蛭,今次再如法炮制试试。

    他悄悄绕到了潭边,取出骨碗舀了一碗水回来,抑制住心中的恐惧,挥臂就要朝着大尸虫背上泼下。

    “住手!”一声断喝,树后转出一人。

    易士奇扭脸望去,此人正是兰教授。

    易士奇吃惊不小,教授不是疯了么?怎么口齿如此清晰?

    兰教授走到近前,双目炯炯有神,精神健硕,哪里像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你不能杀它!”教授严厉的说道。

    易士奇结结巴巴的说道:“兰教授,你,你病好了?”

    “贫道从来就没有病。”教授答道。

    “贫道?你是……”

    “贫道青虚。”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6

第五十七章 青虚道长

易士奇怔怔地看着兰教授,他的鼻子尖上光溜溜的。

    “你不是青虚道长。”易士奇肯定的说。

    兰教授嘿嘿笑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你是说那颗朱砂痣吧,10年前在北京做客座教授时到医院点掉了,它特征太明显了。”

    易士奇疑惑的望着他,他心底里还是无法相信兰教授就是青虚。

    兰教授看出易士奇的疑问,便道:“我留在继任掌门白云那儿给你的信,我相信你已经看过了,不想这么快你就下山了。其实我们俩邂逅于沅水之畔的太平镇时我就认出了你,好了,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疑问,有些事情需要从头至尾的告诉你。现在我俩一起和阿兰去一个地方。”

    “阿兰?”易士奇越发迷惑不解。

    “就是她,”兰教授手指着那只大尸虫,接着说道,“大尸虫阿兰是我精心培育出来的。”未待易士奇反应,兰教授口中一声唿哨,那大尸虫竟乖乖的伏下身来,趴在了地上。

    易士奇目瞪口呆……

    “好了,我们可以启程了。”兰教授说道。

    “我们去哪里?”半晌,易士奇才反应过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兰教授又是一声唿哨,大尸虫阿兰顺从的站起身来,带头向杂木林深处爬去。兰教授以不容置疑的眼色命易士奇跟上。

    一切是这样的匪夷所思,易士奇的头脑完全乱了套,他下意识的召回了金蚕,迈着机械的步伐跟在了兰教授身后而去。

    他们穿过了一线天石缝,易士奇回头望了望石壁之上的“山阴”两个大字,恍若隔世。石壁旁有一条斜着向上的小路,大尸虫带头向上攀去。

    登上山顶,眼前的山峦形势令易士奇愣住了。

    夕阳下,五座不同颜色的小山呈现在眼前,如群星拱月般的排列着,东山蛇绿岩青色,西山石英岩白色,南山玄武岩红色,北山辉绿岩黑色,而环抱的中心处竟一座黄土山。

    “太神奇了,大自然竟有这等巧合!”易士奇惊叹之极。

    兰教授笑了笑,说道:“二十多年前,贫道踏遍了乌蒙山的每一个角落,才找到了这里。”

    易士奇口中喃喃道:“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四灵护佑中土,此处必有奇珍异宝啊。”

    “嗯,果然有眼力,贫道当年选对人了,且随贫道来吧。”兰教授赞许着并率先向黄土山而行。

    约有一个时辰光景,他们来到了黄土山阴坡处,拨开荆棘灌木,面前出现了一道石壁。

    兰教授含气力贯双臂,按在了石壁上……随着“吱嘎嘎”的声响,石壁上赫然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石洞。

    “随贫道来。”兰教授前面带头钻进石洞里,接着是易士奇,身后则是虎视眈眈的阿兰。

    石门内是一个天然的甬道,兰教授揿亮了手电筒,看来他是早有准备。

    他们行进了约有五十米左右,前面豁然开朗,这是一处宽阔的石厅。石厅的中间有两口敞开着的石棺。

    易士奇走进前看去,惊讶得发现两口石棺内各躺着一具老年男人完整的裸体人皮!

    “蝉蜕!”易士奇脱口而出。

    “不错,这就是1600年前葛洪和郑隐的蝉蜕。”兰教授幽幽道。

    易士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兰教授望着瞠目结舌的易士奇,燃起一根蜡烛,讲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30年前,终南山重阳宫全真教掌门青虚道长前往蓬莱,探访当年王重阳祖师东行收服马钰的历史遗迹。忽一日途中遇雨,暂避于潮水乡渤海边一农舍前,屋主人易山好客,请道长入内奉茶。适逢其外孙周岁,道长问起生辰八字,竟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地生,掐指推出四柱命造,叹世事之奇,造化弄人,遂为孩子更名易士奇,并指与其有师徒之缘份,日后若有事可去终南山寻他。

    20年前,青虚道长参详全真教典籍时,发现了有关东晋郑隐以及拜尸教的点滴记载,引起了极大的兴趣。此后数次至滇黔乌蒙山区,追寻郑隐当年的踪迹。终一日,青虚道长发现了四灵圣地石洞,找到了石棺内东晋葛洪及拜尸教主郑隐的蝉蜕和一张记载着《九字源》的羊皮,当时那张羊皮还包裹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骨质蛋卵。

    根据《九字源》所载,此卵名“山臊”,乃上古异虫,须入深潭孵化二十年成虫,可助修成《九字源》第九层“前”之人羽化。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临乃身心,为第一层。兵为能量,斗代表宇宙共鸣,者则万物复原,皆即危机感应,阵为心灵磁场,列乃时空控制,在表示金木水火土五元素,第九层前即光明显现。

    青虚道长身为全真教掌门,本身道行已是极高。他遂下山来到了山阴村,在深潭里丢下了那枚蛋卵,预计二十年后孵化成虫时,自己早已修成《九字源》第九层了。

    就在这时,村民们请求青虚道长为山阴村驱魔。

    每当月圆夜深人静之时,山阴村里时常会听到鬼婴啼哭,其声凄厉,令人毛骨悚然,恐怖之极。

    青虚道长调查了一番,已经明白其中所以然。

    原来山阴村旧址是个卫生院,院里共有七名医生护士,就是后来山阴村那七户人家。当时的年代实行一胎化,人们观念上鄙弃女婴,导致遗弃乃至溺婴事件层出不穷,而卫生院正是实施引产打胎及人工流产的工作场所。

    人类十月怀胎,自受精始,一个新的生物磁场就开始了孕育,两三个月后,胎儿的生物磁场就已经形成了,等待子宫内的那个载体(婴儿)发育成熟和分娩了。这些婴灵磁场曾经隔着孕妇的肚皮与医生护士们对视过,并感觉到了那些白衣人的恶意。后来白衣人果然对她们下手了,用冰凉的机器伸进了母腹内无情的绞碎了她们赖以生存的载体。世上诸多死亡事件中,民间传说以厉鬼为甚,就是指含有冤情的人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其磁场作祟然。然而最厉害的莫过于小鬼,就是冤死的小孩子,它们生性单纯,好恶分明,感情冲动,往往会不计一切后果的进行报复。山阴村数年来约有数百名女婴被绞杀于母腹,其磁场怨气尤甚,每逢农历十五月圆之夜便借月亮之引力萌动,发出悲愤凄惨的生物磁场,入耳为啼哭之声。

    青虚道长布下了一个为期二十年的“玄武七煞阵”,克制住了那些鬼婴的磁场,因此二十年间,山阴村再也不闻鬼婴之啼了。

    10年前,青虚将掌门之位传于白云,留书一封,埋名隐于京城,做了清华大学的客座教授,讲授生物学,未几又聘为中科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从事濒危物种的研究。

    但这些都不过是掩护而已,他实际是在私下修炼《九字源》的最后一层,不知为什么,第九层始终破不了关。

    而此时,二十年已至,深潭之卵已经孵化出来,它就是山臊——大尸虫阿兰。

    “这么说,你信中所讲的命犯孤鸾,阴间桃花,水上出墙,天冲地克遇三刑,三十岁必定夭折也都是假的了?”易士奇听罢青虚道长地叙述,半晌问道。

    青虚长叹一声,道:“你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更是生于阴地,听你外公说你呱呱落地之时乃是一处坟地,命中孤鸾星相伴,可是偏偏水上出墙,双重桃花,却非阳间之爱矣。而立之年遭逢天干地支克冲日元,命犯太岁,难逃一死。易数使然啊。”

    “我今年就已30岁,可很好呀,哪像你所说的那么邪乎?对象也有了,马上我们就要结婚了。”易士奇揶揄道。

    青虚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易士奇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好吧,现在我要问你一件极重要之事。”青虚表情极其严肃。

    “请问吧。”易士奇坦然道。

    “郑隐骨碗怎么会在你的手上?”青虚盯着易士奇的眼睛道。

    易士奇讲述了1928年的那次清东陵盗墓,此碗盛于一只镶嵌宝石的紫檀木盒里,属于乾隆皇帝的随葬品,被一同盗出。

    “原来如此,真乃天意,骨碗失落于南北朝,现今重现江湖落入我徒之手,贫道苦练数年的第九层今日终可破关啦,哈哈……”青虚仰天长笑道。

    “请你也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易士奇严肃道。

    “知无不言。”青虚点头应道。

    “是阿兰杀死了王警官吧,你当时在场可却没有阻止?”易士奇语气严厉。

    “圣虫山臊报复心极大,尤其是月圆之夜,我实无法阻止。”青虚冷冷说道。

    “哼,难道说不是你有意在月圆之夜引王警官来山阴村,也便阿兰下手?”易士奇怒道。

    青虚不语。

    “山阴村七户人家的死者和伊古都也都是阿兰干的吧?”易士奇追问道。

    青虚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山臊的食性贫道事先也并不知道,况且也不能肯定就一定是它。”

    “道长,投案吧,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易士奇怅然道。

    青虚面色一变,嘿嘿笑道:“为师今日即将羽化,升天后你代贫道再去投案不迟,到时候恐怕徒儿还舍不得去报官呢。”

    易士奇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6-25 07:37

第五十八章 蝉蜕

青虚伸出手来:“徒儿,快将郑隐骨碗给我。”

    易士奇知道自己无法抗拒,只得不情愿的掏出骨碗。

    青虚捧过骨碗,目光中充满了惊喜于渴望,听得到他喃喃说道:“天助我也。”

    “徒儿暂且站过一边,待为师破关《九字源》第九层。”青虚吩咐道,然后盘腿打坐,将手中郑隐骨碗覆扣于头顶,双目微睁,目观鼻准,吐纳周天。

    易士奇回头望望,大尸虫阿兰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须臾,青虚头顶冒出一团白气,如柱般不散,直冲上石厅之顶。他的面庞先是发白,然后交替转为青色,时而黑时而红,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最后变为土黄色。

    易士奇知道,青虚体内正在经历着金木水火土之五行转化,这老道果真高深莫测,自己乃习易数之人,目睹如此精湛的道行功力,心中也禁不住抓耳挠腮起来。

    此刻,青虚道长前额突然闪过一道光亮,如闪电般划过昏暗的石厅……

    青虚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郑隐骨碗果然非同凡响,其间凝聚着郑隐毕生的功力,终助我破关。好徒儿,今日为师就羽化而去,现将拜尸教《九字源》练功方法传授与你,二十年后你也可学为师羽化成仙了。”

    易士奇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世间万物,生老病死,诸多烦恼,且观天下,多少参佛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还不都是成仙得道,早登极乐么?别傻啦,你我有此机缘适会,乃千载难逢,何必留恋红尘呢。”青虚劝慰道。

    “世间事虽不尽如人意,但亦有甜酸苦辣、喜怒哀乐,更有真诚相爱之人,尽管岁月匆匆,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却是胜过那些没有感情,自顾极乐的仙道。在我看来,那些空中成仙得道者,无非是些行尸走肉而已。”易士奇言之凿凿道。

    “罢了,人各有志,徒儿好自为之吧,为师去也。”青虚道长长叹一声,转身走向大尸虫阿兰,引其至石棺前。

    他除去了身上衣物,吐纳周天,赤裸着伸出双臂,抱住了阿兰,然后张开嘴巴贴住了大尸虫的口……

    易士奇默默地看着,心中一阵恶心。

    阿兰嘴巴里涌出无数的小尸虫,争先恐后的钻进青虚的口鼻之中,但见青虚赤裸的全身皮肤下似有无数攒动的小头,耳边听到撕扯噬咬肌肉、脂肪甚至骨骼的“喀喀”声,其间夹杂着青虚惊悚的惨叫……

    不久,声音停止了,站立着的青虚只剩下了一张完整的人皮,轻飘飘的倒在了石棺旁。

    大尸虫阿兰也倒下了,青虚体内《九字源》的天然罡气消融了尸虫的肉体,只见阿兰渐渐的化为了一滩腥臭的污水,污水中躺着一只骨质的蛋卵……

    易士奇默默地走上前去,拾起那枚山臊卵,举起,用力的摔在了石头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蛋卵裂成了碎片,蛋黄四溅……世间仅存的最后一枚上古异虫“山臊”卵消失了。

    易士奇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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