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飞飞 发表于 2008-6-25 21:48

月涌大江流——历史总是令人叹息

转自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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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文摘
  1.绝笔
  有时简直对这些龌龊卑鄙的贵族掌握权力的合理性表示怀疑,但动作太激烈了是会血流漂杵的啊!可他总有个预感,一些新的力量正在某个角落里暗暗摩拳擦掌。但他明白自己的才能不过是象女娲,至多能把破了的天试着补补,象盘古那样去开天辟地,他是从来不敢想象的。
  
  他没留下一个虚幻的天堂,只是为后人指了一个努力的方向——他从未想过做那高高在上的神。
  而现在,他真的老了。
  
  2.奈何
  远处,终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铺天盖地,雷鸣般。一群野鸭“嘎”地一声从岸边的枯草丛里惊起,扑腾着向对岸飞去。翅膀扇下了项羽戟尖上的雪,芒光一闪。
  乌江原本平缓的流水顿时沸腾了。
  
  3.天人
  董仲舒,这个迂腐得可爱的董仲舒,竟想拿着那副珵亮的劳什子,踮着脚尖往朕头上跃跃欲试了。谴告?万不能让他开了这个先例,不然发展下去那群狂妄的儒生们真会自认为是天意的传达者,理直气壮地对政务指手画脚啧啧不休的。
  什么上天警告,那其实不过是行事的借口和装点门面的文字游戏。这样的借口,只能是他刘彻自己的借口,绝不能是任何一个臣民挑战君主的依据!
  
  4.改制
  后人有时实在不能把在长安南郊哭得声嘶力竭的新帝王莽,和稳健地操纵着西汉大权的大司马王莽等同起来。好象有一把巨大的利剪,把王莽的声名与事业,喀嚓一声,以他的登基为界拦腰剪成了两半。
  正是登基后王莽全力以赴的改制,把他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改革的过程,就是权术和力量殊死较量的过程,它的艰难性使得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改革家都头破血流身败名裂。而往往那时,改革家毕生为之争取权利的可怜人们,要么冰冷麻木地看着改革的失败,要么疯狂地扑了上来撕扯着失败者的血肉——所有人都把他们痛苦的根源推倒改革家头上了。
  
  5.分合
  讲桌上,满脸麻子的老先生一捋长衫端端正正坐了下来。他用白多黑少的眼睛环扫了四周,傲然开了口:
  “今天,我讲《三国志演义》。话说:天下合久必分——”
  讲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麻子红得发亮。
  喧闹的茶馆顿时好象弥漫了一层厚厚的烟云,隐隐传来人叫马鸣金铁铿锵······
  杯里的茶水微微汹涌起来,象是起了波涛。
  又是重重一记醒木:
  “分久必合!”
  
  6.汉化
  当北魏朝野上下用丰盛的羊肉酪浆,在羯鼓琵琶迅疾的节奏里满足地庆祝一统北土半分天下的煌煌伟绩时,元宏独坐深宫,微微皱着眉头,轻轻咂了一口手中那杯南方士人大夫简直不可一日缺少的,叫“茶”的苦涩的液体,同时恭恭敬敬地翻开了南方人奉若神明的儒典经书。他有些生涩地在一行行方块字间游走,如饥似渴地寻找着下一步的启示。
  元宏的目光,已经越过了滚滚长江,投射到了烟雨苍茫的南方大地。
  
  这种观念在我们的国粹中医上有微妙的反映:对于过剩的精力或者过强的身体机能,他们都视之为病症,用了一个不祥的字来形容:“亢”。要想健康,一定得想法子,用“镇”、“平” 、“滋”等手段,使之降至正常,归于协调。
  
  7.菩提本无树
  如果以树来比喻知识,当芸芸众生们祖孙相继父子相承围着树培土、施肥、修枝、攀爬,恭恭敬敬地举起片片树叶对着阳光,喃喃自语琢磨叶脉叶柄石细胞维管束时,慧能运大神通,一斧砍倒了这棵在世人心中盘踞了不知多少年的枝繁叶茂的大树。
  
  但恕我妄语,我以为禅宗所谓的彻悟其实是绝望:对知识,对现实,对追求的绝望,绝望得越透骨,就是体贴得越彻底。水尽粮绝在沙漠中央,最聪明的人干脆躺了下来。一切反正不可为,一切反正都是虚幻,什么西方极乐,什么无尽涅槃,统统都是空的,连空也是空的。电光石火般的几十年,如江涵雁影,雁去影消,一切随缘沉浮,任造化轮转,潮起潮落,我只无心,我只不起念头,一回首,涅槃就在今世,西天就在脚下,佛祖正是自身。
  
  8.梦回唐朝
  隋末遍地的狼烟里,一个伟大的帝国正在混乱的大地深处孕育、成长、壮大,使劲地挣扎,谁也无法压抑住这股越来越强大的力量,甚至上帝也不能——
  它在黑暗里一脚又一脚狠狠地踹着坚硬的时空之壁,石屑簌簌而下,地面开始龟裂,山林开始颤抖,海水开始沸腾······
  
  马嵬坡,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一座险峻得连马都望而生畏的山坡吧。可据说只是一片平缓的小小坡地。我没去过那里,但在印象里,那里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大山,山颠积着皑皑白雪。
  天宝十五年(756)六月,历史之路在此被拦腰截成两段。
  
  9. “四臣”长乐老
  自从读了冯道的传记,我一直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能见一见这位长乐老人的墓碑。不仅是想看看上面是否留下了千百年来数不胜数的卫道士火气十足的批判漫骂文字,就象顽童在墙上“某某人是大乌龟”之类的即兴创作,或者一篇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文章后唾沫横飞的跟帖。主要是觉得好奇:小小墓碑,如何篆得下这位不倒翁赫赫的一长串联通五代的官名?——
  他的碑上,到底刻的是哪朝哪代,哪个职位?
  
  10.拣尽寒枝
  抚着船舷,他突然记起了父亲为他取的名:“轼”。
  轼,不就是车上扶手的横木吗?有了扶手当然更稳当,但没有扶手,难道就会摔下车来吗?
  没有轼,难道这车就走不动了吗?
  
  11.仰天长啸
  他知道,大宋的拳头已经不再流血,已经在苦难里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而现在,这只拳头已经集中了所有的复仇力量,肌肉拼命收缩,微微痉挛,就等着最后一击,狠狠砸向腥膻的北方。
  此刻,他就站在这个以长江黄河为血脉,以嵩岳太行为指节的巨大拳头的最前端。
  岳飞双眼炯炯,穿过帐门直射北方。
  帅营外,据赵构亲赐御笔所绣的杏黄大旗迎风飘扬。“精忠岳飞”四个金字在秋夜的星空下闪闪发光。
  
  12.狂怪
  读完陈亮的回信后,朱熹满头大汗。
  他清楚地看到所有的火镝聚集在一起,成为一条狰狞的毒龙,在陈亮手里蜿蜒吞吐,低声咆哮挣扎,向着那一座座牢牢镇着中华天下的牌主神位跃跃欲试。
  他觉得自己肩上的重担越发的沉重,越发的令人担心。他更得竭尽全力去捍卫,去维护这受到强烈攻击的圣教。
  
  十二世纪最新鲜最滚烫的血液在他的脉管里澎湃着汹涌着,折磨得陈亮坐立不安,催动着陈亮一次次仰天长啸。
  年华老去,龌龊因循的世俗更是急得他如癫如疯,一声高过一声的狂叫:
  如此危急不堪的天下,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能为万世开太平的——舍我其谁?舍我其谁?舍我其谁?
  
  13.楚材天下用
  更得感谢行秀的是,他劈面一刀,砍断了楚材身上重重的束缚:济世手段多种多样,绝不是只限于佛经释典,佛祖度人,既有金刚怒目,也有菩萨低眉;既可以用降魔杵,也可以用柳枝甘露。你楚材也是饱读的学者,你看看这天地间,能救万民于水火的是那门技法?儒!只有儒家多年的经验才能把这群撒欢的野马引到正途上去!你楚材不是在儒经里打滚多年,你不是发愿大济苍生吗?——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似乎有一道霹雳轰碎了压在头顶的漫天乌云,遍体汗出之后,楚材觉得一身轻松。既然这股来自蒙古的凶猛洪流泛滥于天下,是所有大罗金仙联手也无法挽回的事实,那么,当铁木真慕名征召,——
  楚材从蒲团上起身,面朝红日长长舒展手臂,尽情吐纳一回后,踏上了征途。
  行秀大师高徒无数,可他始终声称:俗家的耶律楚材,才是他最好的门人。
  
  14.歹朱
  内心深处,朱元璋对于匍匐在脚下的亿万生民,亿万和自己当年一样的蚁民,却几乎都当做了亿万臆想中的对手——于是,黄袍加身后的朱元璋没有痛痛快快地舒口长气,与天下人狂欢休息,而是一夜夜在深宫中背着手咬着牙踱步,绞尽脑汁思索着永远守住朱家基业的计策。穷怕了的汉子对落在手里的任何东西:一只破碗一根竹杖,都看得比天大,死死抓住不放手——何况真是天大的天下!
  
  15.阉之罪
  所以史家用“残害忠良”轻轻掩盖了这场整顿,应该是很有些道理的。
  大义凛然之外,是不是史家还有暗暗的担心,怕如果对刘瑾之流说了那么一句半句好话,对其政绩来点小小的肯定,即使是模棱两可,也会像大堤上一个小小的蚁穴,将导致洪水滔天而来呢?这种邪恶的势力是一刻也不能纵容的,否则这许多寒窗苦熬的人还会有出头之日吗?——谁不知道宦官是天底下离权力距离最近的,只要一刀下去,说不定就抵得过我等一生苦读呢?
  所以刘瑾所全部的罪状,其实可以归纳为一条:阉之罪,一条就足够了。
  阉人,窃取至高无上的皇权,该杀!阉人,践踏天下忠良,该杀!阉人,搞什么吏治整顿,该杀!
  不仅仅是你刘瑾,只要混得在史书有专传的阉人,十之八九有罪,都该杀!
  阉人,离开了奴才的岗位,就该杀!
  杀、杀、杀、千刀万剐······
  
  16.明珠无处卖
  于是必然有那么一些人成为时代的牺牲。
  在这公平的竞技场上,徐渭公平地失败了。
  让擎天的巨柱,和缝衣针比刺绣;让追日的夸父,穿上三寸小鞋和妇人比竞走;让能看穿云霄的火眼金睛,和斗鸡眼比数鼻尖的汗毛······结局不用多说。
  天才才是徐渭真正的敌人。能搅海劈山的手往往拣不起眼前一粒小小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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