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1 00:02
第十章 救人等于救自己
刘孜飞又在办公室窝了一宿,没回家。
小马左胳膊被刺伤,不算严重,刘孜飞看完伤势之后命令他连夜写出情况说明。
逃犯也是人,警察有枪不能乱开,更不能随随便便就打死人,刘孜飞是这么教育小马的。
反正伤的是左手,并不影响写字,为了让小马有更深刻的教训,狠点也就狠点了。
不过,刘孜飞窝在办公室不是为了这事,而是为了一份档案。
午饭后,趁着阳光,他又翻开了那份已经被翻卷了的档案,一角的照片中,方展正咧嘴傻呵呵地笑着。
刘孜飞注意的不是方展的傻样,目光紧紧盯着个人基本资料栏:籍贯、住址、出生地全部填写着本市。
这不对!据调查,方展在本市没有任何亲属,不存在出生记录,他的口音和饮食习惯也完全不是本地人的风格。
“连托儿所的资料都齐备,却没有家属信息。”刘孜飞点着一支烟,狠狠地咬住过滤嘴,“见鬼!这小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档案是直接从保管单位调出的,封口完好,档案资料和印章没有伪造的痕迹,花了一晚上的功夫,刘孜飞得到的全是肯定信息。
白纸黑字,红色印章,看着铁证如山,却让人很难相信。
掐灭烟头,刘孜飞突然笑了,办案这么多年,什么怪事都遇到过,偏偏就没见过方展这样的。也许自己耿耿于怀的,并不只是之前的案件,更多的,应该是对方展产生的好奇。
门响了,刘孜飞定了定神,应了一声。
“刘队,昨天配合抓捕的小伙子找你。”进门的刑警汇报道。
人家是说曹操曹操到,方展倒挺神,想着他,他就来了。
“让他进来吧。”刘孜飞摇头,笑了一下,有点无奈,对这小子,也许习惯了就会好些。
方展的精神不怎么好,一进门就打了几个哈欠,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冲刘孜飞歉意地点点头,没说话。
刘孜飞盯着他,脸上挂着笑意,自己点上一支烟,顺手从抽屉里拿出包烟丢了过去,也没说话。
屋子里沉默着,静得能听到烟卷燃烧的声音,两人互相对视,都想从对方身上看出点什么。
“我今天能拿到悬红吗?”方展忍不住开口了,很实在的问题。
“可以,我给你办个手续。”刘孜飞把预先准备好的文件表格拿了出来。
把胡红兵的资料给方展后,刘孜飞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他有预感,这个年轻人能帮他抓到胡红兵,自然也能拿到这笔悬红。
但他没想到胡红兵会死在押送途中。
方展拿过表格,正巧瞥见刘孜飞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浅浅的环状勒痕。
“你离婚了?”方展没看过刘孜飞的档案,脑子里也没起卦,但他不傻。
一个成年男子左手无名指上有婚戒的痕迹,却又没戴,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嗯,这问题私人了点。”刘孜飞随意答道,右手不自觉地掩在了左手上。
离为中女……方展一下想起卦象中的提示,刘孜飞离婚,那个中女难道是他老婆?窗口的阳光稍稍渐弱了些,刘孜飞身上的红色雾气又出现了。
这次比昨晚更浓,更厚。
“有没有再谈一个?”方展有点急,虽然这警察没少给他找麻烦,可方展知道,这样的警察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好警察。
这年头,“好”的物事本就不多。
“你觉得我像有空发展第二春的样子吗?”刘孜飞不禁笑了出来,他觉得这小伙子倒有些可爱。
“那你和你前妻最近联系过没有?”方展继续逼问,身子越过了半张桌子。
警察被人逼问,多半不会习惯,更何况方展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有。”刘孜飞忍了忍,没发作,如实回答了,脸上多少有些不快。
方展松了口气,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撤回了身子。
手续办好了,刘孜飞叫来一名刑警,陪同方展去结算,自己则走过场似的把方展送到门口,握了握手。
“如果她打电话给你,或者你听到她有什么事的话。”趁着握手的当口,方展低声道,“给我打个电话,我可以帮你。”
刘孜飞听着有点莫名,不知该点头还是怎么,难道前妻会有事发生?
走出警局,手里的包沉甸甸的,钱不少,方展却一点乐不起来。
“四神煞是卜术高手才会遇到的反噬,来自卜术六神中最凶恶的四神。”秦扬昨晚的话依旧清晰,“白虎、玄武、勾陈、腾蛇,一煞凶过一煞,连鬼算苏正都为之动容,更不用说是还没完全恢复的你了。”
虽然这四神方展只听说过前两个,不过什么勾什么蛇的,光听名字就不是好货。自己是不是天卜还不知道呢,一转眼又惹上了这么些东西,真不是一般的霉。
“白虎,我那天在凤凰坡遇到的白色大老虎……”方展想起那只老虎,估计就是了,是又怎么样呢?还是没头绪,这么想着,一阵睡意涌来。
“嗯,那只白虎就是煞气化神,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秦扬紧张着,如果方展这个天卜能够感觉到煞气的“量”,起卦卜算得出对策,那事情应该会好办很多。
“啊~有感觉,睏得厉害。不行,我得睡会儿。”方展来了个老大的哈欠,“你自便,别客气,沙发、床底……啊~浴缸,爱睡哪儿睡哪儿……”
话没说完,人倒在床上已经呼开了。
秦扬没辙,来回转了两圈,从柜子里翻出两条新被子,一条给方展盖了,自己裹着一条直接躺在沙发上也睡了。
忙了一整天,他也觉得很累。
大概是两人都太累的缘故,这一觉足足睡到第二天十点半,要不是秦扬催着起床,依方展那架势只怕又要睡上个一天一夜了。
秦扬这么催有他的打算,一则今天该去警局那悬红了,两人身上加起来不足一块二,这日子总得过下去;二则嘛……
窗口不知什么时候贴了张字条,上面写着几行字:
“爷爷说,用卜术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做坏事,可两样都不能过头,不然就会反噬。既然方展你神煞在身,可以做点好事冲煞,我差不多忙完了就来找你们。”
末尾又加了句:“昨天你俩比赛打呼噜,谁都没赢。”
落款没署名,直接画了个吐舌头做鬼脸的小女孩,那样子和苏彦倒有几分神似。
这小丫头本事不小,昨晚什么时候溜进来的,连秦扬都没发现,换作是上次那两个姓柳的女孩,他俩肯定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鬼算的话应该没错,反正你要去警局,顺便看看那警察的状况。”秦扬写了张字条塞进方展衣兜,“我去警局附近等你,有事直接联络。”
想到这儿,方展才记起兜里还有张字条。
“不会是老秦的手机号码吧?”字条上是写着一串手机号,方展乐了,秦扬连衣服都快破完了,居然还养着部手机?
猜没用,打了再说,一拨号,只响了两声,那头就传来秦扬沙哑的嗓音。
“钱拿到了。”方展简要道,“你在哪儿?”
“你左边,邮桶边上。”语声很清晰,方展一转头,就看见秦扬靠在邮筒上,手里拿着部不知哪个年代的手机。
“那警察怎么……”秦扬没挂电话的意思,但方展却没听清他后面的话。
因为有阵奇怪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女人,哭喊声,一种爆裂声,嘈杂声,有人在痛苦地喘息。
“要出事!”方展脱口而出,一反手把包抛向三米外的秦扬,挂了电话往回就跑。
秦扬稳稳地接住包,身子闪进一旁的弄堂,几下也没了人影。
“占线……”刘孜飞挂了电话,顺手把手机丢在了副驾驶座上,拉响警报,车子在慢吞吞的车流中穿梭起来。
郑国栋,现年三十七岁,刑满释放人员,无业。于今日下午十三点二十分左右,手持自制枪械闯入市北电信营业所,挟持该营业所员工李月兰……
刘孜飞几乎能把刚才的汇报一字不漏地背下来,李月兰就是他的前妻。
郑国栋入狱十年,是刘孜飞亲手把他抓进去的,十年时间应该能磨灭很多事情,可没想到,郑国栋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
车子进了城市的北区,远远的就能看到许多警车围在一座大楼前。刘孜飞靠边停了车,打开车门,顿了下,又抓过副驾驶座上的手机。
“刘队?出去执行公务了。”值班刑警没多搭理方展。
“你知道……他去……的是什么地方吗?”方展跑得太急,还在喘。
“不知道。”刑警白了他一眼,“知道也不能随便告诉你啊。”
“我有急事!”方展急了,嗓门有点响。
“叫什么叫?来这儿的都有急事。”刑警指指对面,“登记,排队,等会叫你。”
方展差点气炸,这小子什么态度?!也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的短信铃声响了。
“市北电信营业所,持枪挟持,人质是我前妻。刘孜飞”
信息的后半段方展是跑着看完的,这里到城市北区……该死!兜里就两毛,那一包百元大钞全丢给秦扬了!
“嘿,哥们儿,姓方?”一辆出租停在了边上,司机探头叫着。
方展愣愣地点头,不知道这司机干嘛。
“愣啥呀?上车,这儿可是禁停区。”司机开了车门一连迭数落着。
“麻烦去市北电信营业所,要快!”方展也不管怎么回事了,钻进车子直接指挥司机。
“成,去东北都成,你哥们儿给了一千五,这车今天姓方。”司机一拐方向盘,车子蹿进上了马路。
秦扬这家伙,一千五打辆的,够奢侈,方展没空计较这个,更没空和那司机啰唆,直接绑上了安全带。
车子左冲右突,见缝插针,闯了三个红灯,直接冲向城市北区。
市北电信营业所前,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挟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手里的枪管顶在那女的下颚上。
“郑国栋,把枪放下,你以为你还跑得掉吗?”刘孜飞逼视着那个男人,手里的九二式手枪死死瞄着他的眉心。
“跑?我他妈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1 00:02
第十一章 该死的总是逃不了
顶在李月兰下颚的枪管又陷进去了几分,皮肤上开始有了淤青。
“要她活命可以,拿你的来换!”郑国栋眼睛里全是血丝,“先冲自己大腿上来一枪!”
“你以为你会有机会开枪吗?”刘孜飞坚定得像个石像,九二式手枪的准星一刻不离郑国栋的眉心。
眉心后面是大脑中枢神经的关键部位,一旦击中,一秒钟内郑国栋的所有神经系统都会停止运作,自然也无法扣动扳机。
“有种瞄准我眉心打!”郑国栋突然狂笑起来,随即扬了扬左手。
这个动作让郑国栋的目标更明显了,刘孜飞却没有开枪。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张开的金属夹子,看见了郑国栋胸前那排黄褐色的管状物。
一根红色的导线连接在夹子和管状物之间。
触合式引爆装置?!刘孜飞手心冒汗了,他明白,郑国栋手里捏着的夹子是个简易引爆器,只要一松手,身上的爆炸物就会引爆。
如果开枪的话,不仅是李月兰和自己,周围的人也会因此受到波及。
“所有人立即撤离现场!”刘孜飞果断地命令着,并没有放下手枪。
“不许撤!”郑国栋狂吼,“敢撤我就引爆炸药!”
警戒线外围观的人并不多,一听到他俩的话,立刻就乱了。也是,看个热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真要炸起来,指不定缺点啥,没准还把命给送了。这热闹看的!
乱归乱,还真没人敢离开,谁不怕死呢?
刘孜飞不怕死,从他穿上警服的那一天起,对死亡早就有心理准备。
郑国栋也不怕死,横竖烂命一条,豁出去干,就是要报复刘孜飞。
可李月兰怕死,前段时间认识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好日子才刚开始。
“按他说的做!”李月兰突然来了一嗓子,刘孜飞愣了,郑国栋也有点意外。
“自从跟了你,就没过过好日子!”李月兰吐沫横飞地叫着,“就算离了还要被你连累,我当初就不该嫁你这个扫把星!”
吱,出租车钻出小路,一个摆尾蹿上大路,两三下挤出车流,从一块漂亮的草坪上碾了过去。
“你……小心点……”方展有点反胃了。
“没事,收了钱,咱就得把事儿给做漂亮了。”那司机还真来劲,一拐方向盘,车子冲出了绿化带,猛地停下了,“哥们,到了,哟,怎么吐了?”
方展吐了会,用衣袖胡乱擦了下,定定神,跳下车子直冲电信营业所。
“哥们,我在这儿等着,这车今天姓方~~”司机在后面喊道。
方展没回头,直接扬了扬手,算作回答,他现在根本顾不上搭理这个“有趣”的司机。
“刘队,你可千万别出事……”随着脚下的速度加快,行人惊讶地看到一个小伙子像猎豹似地冲向市北电信营业所。
现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只有李月兰歇斯底里的叫声还在不断回荡。
“我跟他离了!我跟他没关系!”李月兰满脸眼泪鼻涕加口水,“刘孜飞!你欠我的!你不开枪,你就是孬种!”
砰!刘孜飞身子一抖,九二式手枪冒出一缕青烟,啪,单腿跪在了地上,左腿立刻鲜血如注。
“放了她……”刘孜飞的牙缝里迸出三个字,腮骨已经鼓了起来。
郑国栋愣了下,很快便又狂笑起来:“放?没那么便宜!右腿再来一枪。”
“放了她!”刘孜飞怒吼道,“她和我没关系!”
“你他妈少跟我威风!我管你俩有没有关系?!”郑国栋骂道,“只要你愿意为她冲自己开枪,我就不能放!”
“听他的!开枪啊!”李月兰这时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疯了似的大哭大叫,“开枪啊~”
砰,又是一枪,刘孜飞整个人跪倒在地,左手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手里依旧握着枪。
“好!刘孜飞,你他妈算条汉子!”郑国栋一拉李月兰的头发,“老子就仗义一把,给你个痛快,让这个臭娘们给你陪葬。”
说着,把枪对准李月兰的太阳穴,就要扣动扳机。
砰,第三声枪响,郑国栋手一麻,自制枪飞了出去,李月兰吓得两眼一翻,身子软了下去。
“放了她!”刘孜飞跪在地上,枪却还是指着郑国栋,那声音沉得可怕。
周围的刑警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几个年轻的沉不住气,悄悄自两边摸了上去。
“妈的,你要这臭娘们,我就给你!”郑国栋嘴角闪过一道诡异的笑容,一把将李月兰推向刘孜飞,自己猛地伏下身子。
嗖,一道人影飞也似地冲过人群,从警戒线边一闪而过,守着的刑警还没回过神来,那人影已经冲到了刘孜飞跟前。
蓬,人影一脚把李月兰踹飞,拉起地上的刘孜飞滚向一边。
轰!一片烟尘夹着血雾爆了开来,空中落下一堆碎块。
李月兰的身上居然也绑着炸药!
“方展……”刘孜飞看清了那人的样子,“你疯了!”
方展张了张嘴,像是说了句什么,样子很急,可刘孜飞的两耳嗡嗡作响,一点也听不清。
“让开!让开!”郑国栋疯狂地吼着,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夹子,逼迫周围的刑警退开。
趁着刚才爆炸后的混乱,这家伙从侧面逃走,正撞上两个年轻刑警,情急之下直接闯进了围观的人群。
“不想死的就让开,老子身上的炸药没长眼!”郑国栋继续威胁着。
看到郑国栋闯过来,大多数人都逃开了,除了围着的刑警外,还有几个来不及逃开的人只能留在原地。
方展不关心这个,他知道,郑国栋跑不了,火焰腾升,又土克水相,这家伙今天是死定了。
他担心的是刘孜飞。
就在刚才跑过来的时候,他又听到了那些奇怪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更清晰,女人的惨叫声、爆炸声。
他没理解是怎么回事,但当远远看见现场的景象时,脑子里突然迸出四个字:“横死兆气”!
是李月兰!她身上那股黑色雾气浓得可怕。方展急了,脚下一发力,速度竟快得惊人,直接冲了过去。在踹开李月兰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李月兰身上有炸药,这像是出于本能。
照说这一切应该结束了。
可爆炸过后,刘孜飞身上的红色雾气竟转为浓厚的黑色,一点不比李月兰身上的逊色。
“五色黑为水,坎水克离火!”方展脑子飞快转动着,“是水!刘孜飞会死在‘水’上!”
水池?没有;喷泉?没有;水管?没有;下水道?也没有……水,水,这水在哪儿?!方展焦急地四处张望着,连一旁刑警的问话都没听见。
这水究竟是什么?!方展望了下刘孜飞,那层黑色雾气就快吞没他的身体了。
“别为难他,回去再说。”一旁的刑警见方展不答话,想要动手,被刘孜飞制止了。
刑警见队长发话,也只有不再追究,几个人抬起刘孜飞就要送去车上。
与此同时,郑国栋还在叫嚣,威胁着要刑警给他准备辆车。刑警当然不会照办,郑国栋从腰里掏出把刀子,疯狂地砍向周围的人。
一个农民模样的老汉被砍中了后背,顿时倒地,郑国栋砍红了眼,上去就要补上两刀。
“你奶奶的!砍俺爹?!”一个愣小伙蹿了上来,伸手掐住郑国栋,迎面就是一个头槌。
郑国栋被撞了个正着,脑袋嗡地就晕了,小伙子顺手按倒,一顿老拳招呼了上去,那架势看着就是个老打架的。
“找……死……”郑国栋嘴里流着血,瞥了眼围上来的警察,一发狠,松开了右手的夹子。
“要死你去死!”那愣小伙倒也不傻,看见他松手,牛劲上来了,反手使个大背胯,郑国栋叉手叉脚地被甩了出去。
“艮为少男,坤为农人。”方展正巧看见这一幕,看来互卦变卦是出在这个愣小伙身上,那郑国栋……
“糟了!”方展几乎是贴着地面蹿了出去。
郑国栋摔过去的地方很宽敞,没人,只有一排红色的消防栓立在那里。
刘孜飞被刑警们抬到了车边,正硬挺着要坐上车后座。
两边的距离也就五米的样子,爆炸肯定波及不到。
可消防栓的喷口正对着刘孜飞,而警车的边上正立着个不小的变电箱。
蓬,郑国栋的身子落下,后腰正砸在消防栓上;
咯,脊椎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嗒,他手里的夹子合上了;
轰,炸药爆炸了;
噗,消防栓一下爆裂,高压下水柱像箭一般射向警车。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警车边的人都看到了,大家都尽力闪向一边。
除了刘孜飞,他的腿完全不能动。
“该死的总是逃不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消失在人群中,“天卜也不过如此。”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1 00:02
第十二章 不发威的是病猫
一股水柱的冲击力不可怕,撞上刘孜飞的话最多只是个骨折。
要命的是,这一冲就是一排水柱,叠加的力量能把车都撞出去老远。
更何况,车边上还有个变电箱,车一撞,水一漫,后果……
现场估计没人会这么想,爆炸让人们处于惊慌混乱之中,连车边那些躲开的刑警也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刘孜飞就更没注意那么多了,他这会儿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爆炸发生时,他本能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到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东西。与此同时,一个人影突然横到了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影一头撞在他身上,两人刹不住,直接翻倒在车里。
轰,哗,车子猛地震了一下,冰冷的水夹杂着大量玻璃碎片劈头盖脑地落了下来。
车没翻,可还不算完,在水柱撞击力的推动下,车子横着撞向了变电箱,蓬地一下,整个箱子全开了花。
闪在一边的警察都傻了,这变电箱里是整座大楼的供电线路,水又是导电的,刘队这回准得盖国旗了。
方展的脑袋晕的厉害,刚才那一撞太用力,把刘孜飞撞进车子之后,脑袋又碰在了车门上,满耳朵都是嗡嗡的声音。缓了几秒钟,算是清醒点了,刚想起身,就觉得衣服一紧,整个人翻了个个儿,身上死死地被人压住了。
“又是你……”身上那人哼了一声,手一松,无力地倒在了一边。
“是我。”方展晃晃脑袋,透过一堆闪亮的星星看清了对方,那是刘孜飞,“差点被你掐死。”
“怎么回事?”刘孜飞疼得脸色刷白,额头上也不知是汗还是水,却还能说话。
这一问方展彻底清醒了,水,变电箱,赶紧出去!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劲,一猫腰,两手拽着刘孜飞就往车门外摔,自己跟着顺势翻倒,两人跟滚地葫芦似的跌出了车门。
啪,地上都是水,他俩一跌出来,旁边的刑警没敢去扶。
变电箱坏了,这水可是导电的!
“愣着干嘛?!”方展坐起身子冲刑警们叫道,“快过来帮把手啊!”
刑警们更愣了,变电箱电缆的裸头都出来了,水里居然没导电?这回刘队不用盖国旗了……
几个刑警一轰而上,把刘孜飞搬去一边安全区域,方展自己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着过去。
刘孜飞被放在一边的石台上,方展点了两根烟,递过去一根,一边抽着一边咧嘴。
“谢谢……”刘孜飞说话有点困难,狠狠地抽了两口。
他很快就看清了现场的情况,心里明白,今天欠了方展两条命。
“不怪我妨碍公务就行,咝~”方展揉了下左胯,痛得咧嘴。
“那就两清了,回头我会找你。”刘孜飞又狠狠抽了一口烟,“这烟抽着真费劲……”
方展也才发现,自己的烟快熄了,伸手一摸,整包烟都湿了,难怪抽着费劲。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接着又都咧开了嘴,原来笑也会那么痛。
救护车拉着警报开走了,方展揉了揉胯骨,回身要走,却被人迎面拦住了。
“你们队长说过,不用做笔录了。”方展以为是哪个刑警。
“看来撞得不轻。”那沙哑的声音……秦扬?
“你还真会挑时候出现~”方展丢过一个大白眼,“我以为你携款潜逃了呢。”
“携款潜逃?我去断电断水了。”秦扬愣了下,脸上挂着奇怪的神情,“不是你发的语音短信要我去做的吗?”
“语音短信?”方展也愣了下,不过他脑子运转的速度倒挺快,“哦,是啊,刚才撞的太厉害了……”
难怪刚才消防栓的水柱没有继续冲击,难怪刚才变电箱的电缆没有漏电,如果秦扬不去断水断电,自己和刘孜飞估计死了好几次了。
可自己根本就没发过语音短信给秦扬,谁有这么大本事,不但知道应该及时断水断电,更能模仿自己的声音通知秦扬。苏彦?鬼算苏正?应该不会,如果真是他们,又何必装神弄鬼呢?也许是之前给自己发短信的那个人,也许是……
方展搭着秦扬的肩膀,慢慢走着,脑袋里一团乱麻。他没说实话,事实上他也不敢对秦扬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不能完全信任秦扬,更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天卜。
可这样,脑子里的疑问便越来越多了。
那辆一千五的出租车还老老实实地停在绿地边,两人上了车,方展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秦扬招呼着司机,车子直奔方展家里。
“咝……还真来劲儿!”一进门方展就倒在了沙发上,又碰到了胯部,疼得一呲牙。
“可能伤到骨头了。”秦扬眉头皱了下,伸手去摸了摸。
这一碰,方展差点没吼出来,整个胯骨跟挨了一锤似的。
“关节有点错位,我给你正正骨。”秦扬想扶方展躺平,手刚触到方展的头部却停住了,“你的六门……”
“他的六门被制住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五门全闭,只有智门还开着,而且是大开。”
“抑制的手法很古怪,居然能够重复作用。”秦扬好像早就知道身后有人,但却没有回头,扶正了方展的身子,双手飘然一摆,看样子又要发动绝学“灵犀指”。
“若无彩凤双飞翼,纵有灵犀也难通。”清脆的声音继续道,“他六门受制,你的灵犀指只能暂时去除,治标不治本。”
秦扬哼了一声,眉头高挑,手下疾如闪电在方展身上连点数下,方展倒没发出一丝声音,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昏迷了过去。又点了两指,秦扬额上渐渐浮出了汗珠,原本飘逸的指法也开始有些紊乱了。
啪,一只白皙的手掌轻飘飘地打在肩上,秦扬下意识一指点向方展,说来也怪,这一指下去,方展突然有了反应,不过还是没有醒。
“凤翼掌?”秦扬咦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头,手指紧接着点向另一处,身后那人同时又在他肩头击了一掌。
两人就这么一掌一指地配合了约摸半个小时,昏迷的方展终于醒了过来。
“老秦,你别按,骨头都快给你拆了。”方展开口就来这么一句,思维似乎还停留在昏迷前的一刻,痛得呲牙咧嘴的。
“哦,是不是这儿痛?”秦扬抹了把汗,伸手轻轻按在他胯上。
“哎,对,就这儿……啊!”方展还没回过神来,秦扬的双手突然一错,腿胯间咯地一声轻响,骨头正位了。
“你……还真下狠手啊……”方展差点疼死过去,一抬头正看见秦扬背后那人,“苏彦?你怎么……”
方才帮忙救醒方展的正是苏彦,小丫头笑盈盈地叉手站在一边,直冲方展吐舌头。
“赫赫有名的天卜像个大男孩一样,还怕痛。”苏彦取笑道,“要传出去非被人笑死不可。”
方展脸上一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正想找个什么理由转开话题,眼睛却突然直了。
秦扬僵在了那里,他原本是想坐下,但动作只做了一半。
苏彦的笑声停了,保持着叉手站立的姿势,嘴巴抿得紧紧的。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起来,三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持着不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客厅的正中。
这家伙怎么跑出来的?方展的神经都快绷断了,这种紧迫的感觉远比第一次看到那东西时更为严重。
客厅正中放着一张简陋的茶几,上面本来胡乱堆放着一些杂志、光盘,现在又多了一样“东西”,确切的说,是卧着一大样“东西”――一只体形庞大的白色老虎!
白虎性狠,主刀兵、凶杀,见血光,四神煞的煞气化神中白虎是最猛烈的一个。方展记得很清楚,当初秦扬提过这些,而自从那次见过白虎之后,身边的流血死亡事件就没停过。
方展突然冒出个念头,这四神煞应该是报应在他身上,可之前的事情却像是报应在他周围人的身上,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名堂不成?
要说这方展也够特例的,秦扬苏彦两人一付严阵以待的样子,偏他还有功夫在那胡思乱想,而那只白虎已经慢慢站了起来。
秦扬动了,身子转向白虎,两手按在太阳穴上。
苏彦也动了,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巧的油灯,正要点上。
方展没动,他有点纳闷,那只白虎虽然还和凤凰坡见到时一样巨大凶猛,但眼里完全没了那股子狠劲,相反的倒有点蔫。
更纳闷的是这么紧急的时刻,他突然犯起了烟瘾,手不由自主地摸出了那包半干的烟,抖出一支,凑近了打火机。
呼,打火机的火苗窜起老高,烟是点着了,方展的眉毛差点没烧掉。
秦扬和苏彦只顾注意白虎,没料到方展会露这么一手,都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
“丁火克庚金。”方展悠然吐了个烟圈,手里打火机的火苗窜的更高了。
其实他被吓的更厉害,早想抖手甩了打火机,可大脑和身体又莫名地不受控制了,还悠哉游哉地冒了这么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只白虎好像更蔫了,而且有点怕方展手里的火焰,身子微微伏着,一付病猫样。
方展深吸了一口烟,对着手中的打火机猛吹一口,那火苗呼地铺开一大片,汹涌地冲向那只白虎。
整个房间掠起一道赤红的火光。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1 00:03
第十三章 钩子难缠惹上身
说来也怪,那只白虎像纸糊的似的,那火一扑过去,焰头猛窜一下,这么大只白毛老虎就烧没影了。
白虎是没了,可茶几上的杂志、光盘还在,而且还都是易燃的东西,被火焰这么一燎,三两下就着了,呼呼地直烧,要不是秦扬手快,从厨房弄了盆水浇灭,屋子里这三人只怕是要步白虎的后尘。
“咳,咳,这味儿还真冲!”屋子里一股浓浓的白烟,呛得方展半死。
这不废话嘛?哦,知道冲你还烧?一烧还这么大火。
方展才没心情说废话,他心里犯着嘀咕,自己刚才的举动指不定又有什么讲究了,就跟之前几次卜卦似的,可这里头到底有什么讲究,他是真不知道,只能拿废话套秦扬苏彦他俩。
“爷爷没说错,你真是个怪人。”苏彦唬着脸道,“有你这么用五行破煞的吗?!”
说着伸手要去开窗,秦扬身子一动,一下拦住了她。
“别开窗!”秦扬蹲下身子,满脸古怪,“小心这烟。”
“散散烟也好,你还怕有人报警?”方展回答不上苏彦的问话,正好借机转移话题。
苏彦没开窗,秦扬这一提醒,她立刻警觉地在房间里打量了起来,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视线落在了床边。
秦扬继续蹲着,右手按在地板上,像在感觉什么,突然眉头一皱,左手指向床的位置。
“在那儿!”
“丁火生戊土,就知道会成这样。”苏彦的视线一刻不离床边,话却是向着方展说的,“就算你知道下一煞是它,也不用这么着急换煞。”
方展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俩摆造型,一听这话,知道又没什么好事了。换煞?难道白虎这一煞没灭,而是变成了另外一煞?
脑子里想着,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看向床边。
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盘着条土黄色的大蛇,脸盆大小的头高昂着,一条红红的信子吐进吐出,那尾巴是黑色的,末梢像个大号的钩子,在地上摆来摆去,像要勾什么似的。
自小方展就怕蛇,更别说这么大条的了,吓得他差点没蹿到秦扬身上去。
“勾陈……难缠的家伙。”苏彦狠狠地瞪了方展一眼,还想说下去,那勾陈突然动了。
勾陈盘紧了一圈,头缩在盘成一圈的身体上,方展注意到它那双碧绿的眼珠子直瞪瞪地盯着自己,钩子样的尾巴也正对着自己蠢蠢欲动。
嗖,还没等方展反应过来,勾陈的尾巴弹射了出来,钩子直冲他的脖子,那速度方展能看清动作,却不够时间躲开。
咔嚓,哐,一排木板平地横在了大蛇和方展之间,撑着木板的那人正是秦扬。
勾陈的尾巴没收住,撞在了木板上,倒没发出什么响动。勾陈好像很忌讳这块木板,没再继续攻击,而是收回了尾巴。
“用灵犀指拿来抠地板,你觉得这块木板能挡住勾陈几次?”苏彦站在一边摇头,一点没帮忙的意思。
“甲木克戊土,我不太精通五行破煞,但不能看着方展被勾陈煞气上身。”秦扬声音沙哑得更厉害了,他居然把木制地板硬生生地扣起了一排。
方展好像有点明白了,五行相克,这条大蛇就是四神煞里的勾陈,属土,怕木头。脑子一转,他直接瞥向南边的那个大衣柜,这可是实木的,躲进去的话,勾陈一定没辙。
想着他就偷偷的摸去了衣柜边上,拉开了柜门,一只脚直接迈了进去。
那边秦扬和苏彦都盯着勾陈,没注意他,可勾陈却是一直盯着方展,见他要钻柜子,尾巴又是一弹,猛地在空中转了个向。
秦扬的位置够不着,苏彦又不帮忙,勾陈的尾巴眼看就勾上方展的后脖梗了。
“小心!”秦扬脱口叫道。
方展的身子已经进了衣柜,听到叫声,连头都没敢回,反手就要把门关上。也就在关门的瞬间,他觉得右手倏地一麻,整条胳膊立刻软下来,开始使不上劲了。
扭头一看,右手腕上缠着那根勾尾,尾巴后半截抖动着正在收缩,方展心一凉,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和勾陈来了个脸对脸。他本来就怕蛇,这么近对上就更怕了,整个人就跟疯了似的拼命往外甩手。
咔嚓,被他这么死命一甩,衣柜的半扇门撞飞了,勾陈的上半身也给抖了出去,可尾巴还在他手腕上缠着。
秦扬和苏彦站在那里没法帮忙,只好看着方展抡着胳膊甩勾陈。
勾陈毕竟是神煞,被抖了两次之后,身子在半空一拧,又冲了过去。方展的右手已经麻木得抬不起来了,再要甩开勾陈是不可能的。他这一急,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左手猛地把另半扇柜门给拽了下来,抡圆了照着勾陈的脑袋就砸过去。
看到柜门砸过来,勾陈倒也怕,摆头躲了过去。可它身子还在往前冲,一头撞在了方展的胳膊上。
这一撞,奇怪的事情来了,勾陈连头带身子全部撞进了方展的胳膊,那么大的一条蛇只几下就没入了皮肤和肌肉,就剩下那个钩子还挂在方展的手腕上。
方展更急了,可这次他没采取任何行动,眼一黑,直接晕过去了。
对一个习惯了忙碌生活的人来说,安心静养之类的“享受”纯粹是一种折磨,就比如现在的刘孜飞,整天在病床上翻来覆去,浑身不自在。
腿上的枪伤问题不大,他开枪时特意地避开了骨头和主动脉,枪口又离开了一定的距离,所以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创伤。
“这两枪打得挺在行的。”武警医院的医生这么打趣道,“刘队,什么时候教我两招。”
刘孜飞笑了笑,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他完全是凭经验,教可没法教,总不见得隔几天就冲大腿上开一枪做试验吧。
可这毕竟是枪伤,动一动创口就生痛,加上失血过多,刘孜飞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
也就在他浑身难受的时候,小马拎着大包小包地闯了进来。
“帮我找下方展。”刘孜飞想逮到了救星,劈头就是一句,“我要见他。”
小马呆了呆:“刘队,您安心养伤要紧,我今天可是代表大家来看您的。”
“身体没事,就是太闷了。”刘孜飞冲小马做了个吸烟的手势,“连这都不行。”
小马乐了,冲外面看了看,关上房门,又打开床边的窗户,递过一支烟,点上,顺手把剩下的烟塞进刘孜飞的枕头下。
“最近安排一下,我必须见方展一面。”刘孜飞狠狠地吸了两口,连尾烟都吞了下去。
看着他一脸沉重的样子,小马点了下头,他很清楚刘孜飞的个性,现在要劝他安心修养,也只是白费口舌。
房门敲响了,刘孜飞和小马像上了发条似的连忙处理掉烟头,顺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烟雾,动作出奇的敏捷。
“进来。”刘孜飞盖好被子,装作没事一样应了一声。
门开了,走进一个医生。
“怎么这么大烟味?”那医生皱皱眉,翻开手上的病例,“三十二床刘孜飞,腿部枪伤。”
刘孜飞随意地点点头,小马有点紧张,生怕医生追究他们在病房抽烟。
“做下伤口检查。”医生漫不经心道,“无关的人麻烦回避一下。”
小马乖乖地出去,带上门,靠在墙边等着,心里有点纳闷。
这医院真怪,刘队又不是女人,伤口检查还要旁人回避的?也许是怕细菌感染吧。
简单地检查了伤口的状况,医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刘孜飞趁空打量了他几眼,觉得这医生有些奇怪,但一时又想不起奇怪在哪里。
就在刘孜飞琢磨的时候,医生从兜里掏出了一副一次性注射器,熟练地拆开,吸入针剂,弹了弹针管,就要给他注射。
“需要注射吗?”刘孜飞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往回收了收胳膊。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需要不需要注射要听医生的!”那医生横了他一眼,隔着口罩大声训斥道,“伤口有些炎症,需要注射抗生素。”
也对,刘孜飞没再说什么,伤口真发炎的话,麻烦挺大的。
撩起袖管,针头对准脉管扎了下去,就在接近皮肤的时候,针头突然停住了。
“你干什么?”医生的声音更严肃了,嗓门却刻意地压着,刘孜飞有力的右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
“伪装得不错,可还是露了马脚。”刘孜飞轻蔑地笑着,手上加大了力度,他的手劲很大,一次办案时,曾空手捏断过持枪歹徒的手指。
可这一捏,却丝毫不起作用,医生笑了,因为戴着口罩,刘孜飞只能看到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那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和嘲弄。
“该死的逃不了。”那医生按住了刘孜飞的左手,另一只手上的注射器缓缓推进。
有计划的谋杀!刘孜飞额头上的青筋爆了起来,左手像被巨石压住般不能动弹,而右手拼尽全力也阻止不了针头的推进……
“放射科啊?在三楼,对,左拐。”门外的小马殷勤地招呼着一个女孩,不知不觉地远离了房门。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1 00:03
第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市郊的路上,两辆自行车正飞速地向凤凰坡西面进发,骑车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车后座上还带着个双目紧闭的人。
“是不是这里?”女放慢速度,等了等后面的两人。
“应该就在这附近。”骑车的年轻男子说道,“那天雾太大,周围看不清。”
坐在他后面的男子侧了侧头,身子一提,直接在车后座上站了起来,迎风张开双手。
“往南,不超过三十米。”那男子道。
“我现在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年轻男子卖力地蹬着车子,“老秦,你可别弄错了,这车子我都快蹬不动了。”
方展、秦扬、苏彦,除了他们三个,应该不会有人骑着自行车来凤凰坡。虽然离事发当日已经有段时间了,可凤凰坡附近依旧是人烟稀少,连施工的人员都很难看到。
“老秦说的没错,就在那里。”苏彦迎风吸了吸鼻子,“味辛,刺鼻,戾气不散。”
说话间,自行车被一堆碎石挡住了去路,看样子是一块巨大的山石被人为凿碎的。
这里就是当时凤凰坡石块崩塌的地点,也是方展第一次遇见白虎的地方,他的麻烦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哐,方展的右手突然一抖,硬生生地把自行车从跨下抽了出来,狠狠地砸在了乱石堆上,身后的秦扬反应倒也快,身子一闪,落在了一边。那只右手拎着自行车又砸了两下,似乎意犹未尽,方展的左手用尽力气才制止住它。
“勾陈黑尾又开始发作了。”苏彦皱了皱眉,“看样子要尽快了。”
方展平定了一下呼吸,确定右手不再狂躁,这才放开了左手,在他右手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钩状的黑斑,就像是……
“勾陈黑尾很暴戾。”秦扬拉起方展继续前进,“再发作的话,我必须把你的胳膊暂时废了。”
勾陈,性顽劣,主争斗、受困,见灾病。四神煞中勾陈属土,最惧木相,那天遭到勾陈袭击的刹那,方展情急之下用柜门去砸,误打误撞地躲过了神煞临身的劫数。
不过,方展只是躲开了神煞临身,勾陈还是撞进了他的右臂。从昏迷中醒来的那一刻起,这条胳膊就没安生过,茶几、菜刀、锅碗瓢盆,凡是金属相关的东西操起来就砸人。秦扬苏彦费了不少劲,这才好歹克制住。
这当中有件古怪的事,勾陈出现的时候,苏彦有些袖手旁观,但当勾陈撞进方展右臂后,她却开始关心来,到凤凰坡找白虎出现地点就是她提议的。鬼算孙女的身份多少有点优势,方展和秦扬只好言听计从,为路上方便,直接弄了两辆自行车,前往凤凰坡。
“你好像早知道我会成这样。”方展边走便道,看来这个小丫头远比她的外表要复杂。
“我哪有这么大本事?是爷爷交待的。”苏彦头也不回地说道,“后面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想出事就别那么多废话了。”
方展没再说话,他看见了那天跌进去的大坑。虽然已经填了大部分,但坑边的样子还没变。从这里算起,那只白虎就是自西面来的。
在坑边转了两圈,秦扬把手掌贴在了地上,左右移动了两下,指了指前面,冲两人做了个“三”的手势。
打的什么哑谜?方展没看懂,原本总是出现的奇怪能力一点也没反应。苏彦点了点头,一拉方展,径直走了下去。
走出三米,苏彦突然停下,全神贯注地看着一旁的斜坡,方展注意到,斜坡上那些矮小的灌木杂草枯黄弯折了一片,那样子像是有人用大刀砍过一般。
“就是这儿,这个城市六神位中的白虎位。”苏彦指着一处道,“用你的右手挖下去,要快!”
方展正在琢磨这片地方为什么会这样,被她那么一叫,倒愣住了,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右手猛地一震,整个人被带着撞向斜坡的另一边。
咕,咕,与此同时,苏彦指着的那块地方,泥土突然涌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往外钻。
“老秦,帮忙!”苏彦见了立即叫道,秦扬赶上和她一左一右抵住了方展的背脊,两人一齐使劲,把方展推向了涌动的地面。
右手像有生命似的拽着方展的身子向反方向使劲,两厢较劲下,三人僵在了那里。
“方展,靠你自己了。”苏彦喊了一声,翻手在方展背后拍了一掌,与此同时秦扬的手指也点在了方展背上。
身子一热,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方展伸直右臂扑向了斜坡,噗,整条手臂顿时穿了进去,直没肩部。
泥土倏地不动了,那条右手也没再折腾。
就这么完事儿了?方展暗自寻思,这叫什么?泥土治疗法?
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哗,泥土没来由地松动了两下,埋在里面的手臂被什么缠住了,紧接着传来一阵冰冷刺痛的感觉。方展一惊,赶紧往回拔,可泥土跟有吸力似的,手臂一点也抽不回来。
“快帮忙啊!”方展大叫,“再下去我的右手就废了!”
苏彦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块泥土,秦扬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两人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靠人不如靠自己,心里无名火上撞,方展一咬牙,噌,手臂带着大块泥土拔了出来。
手是拔出来了,可方展的心更凉了,这……这是什么东西?!
右臂的衣袖不知什么时候被扯烂了大半,裸露的小臂上,缠着一根小指粗细的根状物,那东西的表面还裹着一层透明的物质,像是冰。房展试探着摸了下,不是冰,有点凉凉的,缠在手臂上倒挺舒服。
“木冰能克制住勾陈黑尾的煞气。”苏彦走了过来,“但不能帮你除去神煞。”
“木冰?名字挺特别。”方展甩甩胳膊,“是植物?”
啪,秦扬一把拉起了方展,顺手在他身上摸了摸,舒了口气。
“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生物,古代人把它作为不祥之兆。”秦扬慢声道,“六神位中都会有一个被相应属性克制的东西,白虎属金,所以这里会有木冰。”
“木克土,所以勾陈没动静了。”方展一知半解地点点头,“这会儿能克制就行。”
之前还是惊心动魄的场面,现在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秦扬摇摇头,搞不懂这个方展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脑子犯迷糊。
“他怎么连木冰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苏彦自语似的问道。
“从我见到他起,就是这个样子了。”秦扬叹了口气,“时好时坏,一会是天卜,一会是愣头青。”
愣头青?苏彦看了看方展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还真是……可她没笑完,愣头青的神情忽然专注了起来,右手飞快地在地面上划动了起来,一幅匪夷所思的图案出现了。
“该死,刘孜飞要出事!”方展的右拳狠狠砸在了图案上。
警局里的气氛很沉闷,每个人的鼻尖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刘孜飞一贯凌乱的办公桌此刻被整理得一尘不染,上面放着幅嵌着黑边的镜框,照片上,刘孜飞的笑容深邃而坚定。
“你走开干什么?!你走开干什么?!”刑警大李红着眼吼道,“你上辈子没见过女人吗?!要是你在边上,刘队就不会……”
话说到这儿,大李哽咽了,大颗的泪珠从面颊上滚了下来,一旁的刑警拉了拉他的衣袖,没说什么。
大李对面,小马早已经泣不成声了,他是不该走开,如果他在,刘队就不会有事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刘孜飞,男,现年三十六岁,于本月二十三日,因枪伤感染引发并发症,医治无效,光荣殉职。
警局的讣告很简短,却没有说出真相,显然这是为了办案需要。
刑警队每个刑警都憋了一股火,刘孜飞一向是他们的兄长、偶像,而他的死是场有计划的谋杀,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破案!不能让刘队死的那么不明不白。虽然都这么想,可这案子实在无从入手。没有目击者,没有可疑线索,除了刘孜飞左臂上的手指状淤痕外,可以说是一无线索。
最头痛的是,令刘孜飞死亡的药物化验报告直接送到了张局的手里,由局领导亲自过问,没人能看到那份报告里究竟是什么。
“我们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大李一撸帽子,“大伙能找就找,挖地三尺也要把杀害刘队的凶手给刨出来!”
小马抹了把眼泪:“我这就去,医院、附近的地方,我都去查,都去问!”
刑警们躁动了起来,却不再有人说话,各自收拾着准备出门。
“干什么,都干什么?!”门外正巧走进一人,见这架势,立刻威严喝问道,“无组织无纪律,还有没有一点人民警察的素质?!”
这一喝,所有人都停下了,来的这个不是别人,正是市局张正健局长,他手里拿着一份牛皮封面的卷宗,里面夹着的材料看上去很薄。
“张局,刘队死的太……”大李低头回答着,一提到刘孜飞,声音再度哽咽。
张正健拍了拍大李的肩膀,环视了一下屋内的刑警,他们都是和刘孜飞出生入死过的,情同手足的兄弟,这群面对流血牺牲都不眨一下眼睛的铁汉们,眼里都噙着泪水。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不要影响正常的工作。”张正健沉重地点点头,扬起手里的卷宗,“局里已经决定,建立特别小组侦查此案,揪出凶手!”
屋内再次躁动起来,组建特别小组,那就意味着要从刑警之中挑选骨干,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杆,希望被张局选中。
小马、大李、小陈、老吴,张正健只点了这四个人的名字,示意他们跟自己走。余下的刑警在失望之余多少有些奇怪,特别小组的成员能力参差不齐,况且就四名警员,怎么去面对这个玄之又玄的案件呢?
被选中的四人兴奋之余也有些奇怪,但又不敢多问,跟着张正健在警局里走了几个弯,从三楼下到一楼,一转边门,直接来到了地下室门口。
这地下室原本是警局的老库房,自从建了新库房后,就弃置不用了,平日只是堆放些杂物。可张正健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呢?难道是准备用地下室作为特别小组的办公室吗?
“张局,我们这是要进去?”大李憋不住问道,其余人也猛瞅着张正健,一肚子疑问。
“呵呵,进去就知道了。”张正健笑着摸出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门一开,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地下室内一点阴霉的气味都没有,这里条件还真改善过了。四人没再多想什么,跟着张正健走了进去。
“怎么……”当他们见到里面的景象时,不由得都呆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1 00:03
第十五章 被死神锁定的人
刘孜飞的追悼会是按标准程序进行的,到场的除了警局领导、刑警外,还有几名社会人士。
透过瞻仰台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静静躺在那里的刘孜飞,蜡黄的脸上依旧凝着一股英气,只是样貌与生前相比有些失真。
也是,其实活人和死人并不只是差口气那么简单。
悼念厅里的氛围很肃穆,除了偶尔发出的啜泣声外,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参加悼念的人默默地看着瞻仰台上的遗体,各自心中思量着什么。
“刘孜飞同志虽然离开了,但他的精神和信念却留在了我们的心中……”张正健站在瞻仰台前,声音低沉地颂读着悼词。
几个年轻的刑警忍不住哭出了声,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口鼻;年长些的刑警强忍着,眼眶却早已红得厉害。
张正健继续颂读着悼词,眼睛时不时地看着面前的刑警们,他很能理解此刻他们心情。不过,张正健此刻更关注的是一个年轻的刑警。
二排右数第四个,肤色有些黝黑,警帽压的很低,正不停地抬手擦着眼角,似乎哭得很伤心。他右腕上戴着一个奇怪的腕饰,像是木制的,隐隐透着一种晶莹的光泽。
作为刑警,是不允许佩戴任何饰品的,更何况是这种有碍行动的东西。
张正健看在眼里,似乎不在意,继续念着悼词。
一系列仪式完毕后,刘孜飞的遗体就要推去火化了。张正健安排了小马、大李、小陈、老吴扶棺,自己则走向那个年轻刑警。
“火化时,你陪同一下。”张正健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
那刑警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随即跟了过去。
火化间的气味不好闻,放下棺木后,小马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只留下那个刑警和火化工处理刘孜飞的尸体。
“是叫刘孜飞?”火化工看了看手里的单子,问道。
“嗯。”那刑警点头,给了个鼻音。
“三十来岁正当年,可惜咯。”火化工漫不经心地嘀咕了一句,随手揣起单子,把棺材推到炉子前。
那刑警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两眼看着棺材,不知是在想什么还是在观察什么。
“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火化工冲刑警笑了笑,“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尸体烧起来的味道可不好闻。”
刑警迟疑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看火化工那厚重的口罩,转身离开了火化间。
火化工盯着他的背影,眼睛里满是笑意,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现在就剩我们俩了。”火化工拍了拍棺材盖,“你也不亏,我亲手送你上路,待遇算是很高了。”
说着一抖手,不知从哪里拽出根三尺来长的钢针,笃地一声,钉入了棺材。从部位来看,钢针穿刺的目标正是刘孜飞的心脏,这是一击毙命的手法。
不过,刘孜飞已经是具尸体了,再怎么精妙的手法,也不可能让他死上两次。
火化工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略略端详了一下,两指夹住钢针末尾,又拔了出来。
钢针上带着些白色的东西,火化工见了,眉头不由一扬。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多加一副墨镜。”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既然早知道是我,又何必这么费事呢?”火化工的眼睛又笑了。
他身后是火化间的边门,平日一直是关闭的,可现在门口却站着一个人,正是刚才的那个刑警。
“警方是靠证据办案的。”那刑警指了指火化工手中的钢针,“比如你手上的那个。”
火化工看了眼手里的钢针,自嘲地笑了:“我承认小看了你。不过,你就那么有把握抓住我吗?”
那刑警抬了抬帽檐,没回答,回手在边门的铁框上敲了两下。
哐哐,那声音像是榔头砸出的一般,门外闪进小马等几名刑警,迅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手里的枪死死瞄准火化工。
“警察,手枪,这够吗?”火化工挑衅地扬了扬头,“方展,四神煞把你的脑子烧坏了吧?”
那刑警正是方展,脸上黝黑的肤色则是伪装的效果,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仍然没有回答火化工。
小马、大李等人听得有些奇怪,四神煞是什么东西?毒品?虽然之前就知道方展这人有点神秘,可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那天张局带他们去地下室,当见到一身警服的方展时,他们都十分意外,张局什么时候收编了这小子?
更意外的是,张局居然安排方展作为特别小组的指挥,而第一个行动便是诱捕刺杀刘队的凶手。
再多的疑问和好奇终究抵不过命令,他们只好跟着方展,预先在出殡的地点设下埋伏。
“你知道刘孜飞会出事,用的一定是纹卜。”火化工旁若无人地对方展道,“也只有你和苏正才能用纹卜发现我的行动。”
方展的眉头皱了皱,自己在地面上画出的那些图形就是纹卜?他不知道,可他却真真实实地在图形中看到了刘孜飞遇害的一幕。
小马更糊涂了,这两人说的都是什么东西,怎么就听不懂呢?
“现在我要走了,你们记得替刘孜飞收尸。”火化工的声音慢了下来,“武警医院特护病房的那具。”
这话出口,方展的心一下揪紧了,也就在他分神的功夫,火化工的身子动了起来。
一蜷,一滚,一弹,类似战术闪避的动作一气呵成,火化工像支箭一般射向了火化炉。
现场所有人都呆了呆,炉子虽然是熄的,但进去也照样没有出路,他想干嘛?
哐,火化工准确地跃入了炉子,角尖一勾,带上了炉门。
“糟了!”方展脑中一亮,身子猛冲过去,一拳砸在了炉门上。哐当!厚重的金属炉门竟被他一拳砸飞。
呼!迎接他的是一蓬猛烈燃烧的火焰,火化炉自行启动了,热浪顿时燎去了他额前的一缕头发。
“快通知张局,医院吃紧,加派人手保护刘队!”方展闪过火焰,转身对小马叫道。
“好……保护刘队?”小马僵了一下,脸上不由抖动起来。
“你说什么?刘队,刘队还没死?!”大李激动得拉着方展不放,也不顾手里的枪是不是开着保险。
“黏糊什么?!再慢刘队就真死了!”方展一把推开大李,快步奔出火化间。
也就这么一推,半截铁塔似的大李摔了个仰面朝天,连爬都差点爬不起来。
武警医院底层,一处隐密的病房,这里是用来收纳治疗“特殊”病人的地方,被称为“一号特护病房”。
病房里坐着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全神贯注地守卫着床上的病人。一个年轻的女孩倚在病房靠门的地方闭目养神。
病房的门开了,走进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双目紧闭着。对他的出现,屋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态。
中年男子径直走向窗边,标枪似地站在了窗帘后。
病床上躺着的正是刘孜飞,看样子还处在昏迷状态,靠输液管和氧气面罩维持着生命状态。
病房里很安静,刘孜飞身边的这四个人并没有任何的交谈,只是静静地在等待着什么。忽然,女孩的眼睛睁开了,快速地在屋内扫了一眼,视线落在了刘孜飞的身上。
窗边的中年男子侧了侧头,似乎听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表情。
“看来那具蜡像露馅了。”女孩调皮地笑着道,“老秦,站了这么久,想不想活动一下?”
“也好。”中年男子点了下头,缓缓地半蹲下,左拳瞄着地上的某处。
这对奇怪的男女正是留守在刘孜飞身边的苏彦和秦扬,此刻他俩相继感觉到方展那里失手了。当然,他们也感觉到了刘孜飞的生命危在旦夕。
两名特警的注意力依旧在刘孜飞身上,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全力保护刘孜飞的安全,对其他的并不关心。
嗒,地面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砰,秦扬的左拳猛然砸在了地面上,坚硬的地板顿时碎了开来。
哗,天花板突然坠下了一块,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直扑病床上的刘孜飞。
突突,被消声器压制的枪声响起,那人影在空中震了数下,失去了下扑的准头。两名特警一击得手,同时挥动枪托,狠狠地砸了过去。
蓬,人影被砸飞了出去,撞在对面墙上,身上溅出一片白色的絮状物。
“是假人!”苏彦快速扫了眼周围,脸色变了变,直冲刘孜飞的病床。
地面下的嗒嗒声渐渐接近了病床,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伺机钻出,但秦扬的拳头准确地压制着,丝毫不给那东西任何机会。
苏彦的动作也很迅速,身子刚到病床前,右手已经关闭了墙面上的氧气输出开关。两名特警一惊,手中的枪下意识瞄准了她。
“供氧系统被动了手脚。”苏彦毫不理会面前的枪口,伸手摸了摸刘孜飞的脉搏,“是一氧化碳!”
“供氧系统还在运行!”一名特警叫道,墙面上用作稳定氧气压力的装置依旧在泛着气泡,另一名特警连忙拔掉了输氧管,一枪托砸坏了输氧装置。
蓬,门突然被撞开,屋外闯进一个人,见到他,屋内的人不由都呆了。
“小心床边!”那人沙哑地提醒道,身子直扑病床。
这时,病床边的秦扬突然蹿了起来,左拳挟着劲风直奔刘孜飞的头部……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1 00:04
第十六章 大难不死未必吉
秦扬的拳头有多厉害,地上那些粉碎的石板最清楚。刘孜飞的脑袋肯定没地上的石板硬,这一拳要是挨实了,绝对比石板惨。
蓬,拳头砸在了床板上,钢制的病床猛地一歪,一根床腿弯成了弓形。
没人插手,就在拳头袭来的刹那,刘孜飞自己一翻身,躲开了这致命的攻击。
他不是昏迷不醒吗?怎么关键时刻自己能避开?!秦扬不由愣了下。
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门外闯进的那人已经挥拳攻到了,拳风的势头比秦扬刚才那拳更凶猛。
秦扬应变得也快,左拳一摆,迎上那人的拳头,右手肘击攻向刘孜飞的脊椎。这一击是横着出去的,吃准了刘孜飞在床上周旋不开,根本避无可避。
两个特警这会儿完全看傻了,为啥?因为闯进门来的那人正是秦扬!
有点糊涂了,这攻击刘孜飞的是秦扬,闯进来的也是秦扬,一下子蹦出两个秦扬,他们看着能不傻吗?
苏彦没傻,更没闲着,矮身横腿一扫,咔嚓咔嚓,病床的床脚应声而断,整张床顿时塌了。
床一塌,高度猛降,肘击的攻势自然地被化解了。闯进门的秦扬又攻了几拳,三两下把另一个秦扬逼开了床边。
两个特警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先进门的秦扬是个冒牌货,准备杀刘队,那些花招是给他制造机会。真秦扬估计被什么拖住了,觉得不妙,赶回来示警,正好撞上现在这个场面。
明白是明白了,特警端着枪瞄了半天,就是不知道该冲哪个开枪,这两个秦扬也太像了。
苏彦皱着眉头看了看,眼珠一转,突然叫道:“老秦,你不是对手,换我来!”
两人斗得正酣,一听叫声,左边那个秦扬身子一闪直接把对手让了出来,另一个刚想追上,却停住了脚。
砰,枪响了,左边的秦扬一捂胳膊,显然是中了枪。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刘孜飞半倚在坍塌的床上,手里的枪正冒着青烟。
这几分钟的混乱场面让所有人都暂时忽略了刘孜飞刚才的异动,看来他根本就没昏迷。
“这就是保护你的回报?”中枪的秦扬沙哑道。
“你不是秦扬。”刘孜飞的脸色很苍白,拿枪的手却坚若磐石,“苏彦如果看出真假,就没必要让秦扬让开。”
苏彦赞许地看了刘孜飞一眼,这个警察的确不一般。
“呵呵,那我就是死定了?”假秦扬笑了笑,似乎还很轻松。
这是废话,现在有三把枪指着他,秦扬和苏彦也站在了左右夹击的位置,真要逃,除非他能遁地隐形。
“转过身去,把手放在头上!”特警扬了扬枪,示意道。
嗒,嗒,地面上发出几声轻响,有点像之前的动静,假秦扬咧嘴一笑,突地蹿上了窗台。
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整块地面忽然塌陷,一干人等全部掉了下去。
“何必连累别人陪葬呢?”窗台上的假秦扬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样东西,拧了一下,丢进地下的大洞。
接着一肘击碎窗户,翻了出去,跳上路口处的一辆救护车,扬长而去。
“能再快点不?”方展一个劲儿地挠头,他不会开车,临时抓了个警员载他去医院。
“最快了,这是警车,不是赛车。”那警员卯着劲儿踩油门。
方展急得抓耳挠腮,一眼瞅见边上的警报开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摁了下去。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两旁的车流识趣地避让开来。
“按规定不能随便拉警报……”警员嘀咕了道。
方展横了他一眼,没搭理,规定?人命关天你还跟我讲规定?这小子一准是个书呆子。
离医院不远了,方展能够清晰地看到病房大楼上的标记,可前面的车流拥堵了起来,警车被卡在了当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种奇异的感觉袭来,方展的眼前闪现出一片淡黄色的绒毛,这些绒毛像有生命一般,疯狂蔓延着,在黑暗中将一群人包围。
“什么东西?”方展晃晃脑袋,眼前的景象顿时消失了,但耳边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语声,沙哑的嗓音、浑厚的嗓音、细嫩的女声……糟了!
方展根本来不及细想,打开车门噌地蹿了出去,脚下发力,直冲武警医院。
“哎……”车里的警员刚想叫他,车上的步话机响了。
“对张局,我们在医院附近,车堵住了,他一个人跑去医院了。”警员汇报道。
“小马大李他们已经赶往现场,你跟着方展,注意保护刘队!”张正健命令道。
绒毛,还是淡黄色的绒毛,方展飞速奔跑着,眼前不断闪现出这奇怪的景象。
“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死的。”方展心里想道。
不知为什么,苏彦、秦扬包括刘孜飞,这些人的生死在方展心中变得十分重要,似乎如果失去了他们,事态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方展的预感,强烈到不能自控的地步。
绒毛,淡黄色的绒毛,假秦扬丢下的是个瓶子,这些淡黄色绒毛便是从那里蔓延开来的。病房下是个地下室,大约五十个平方,只半分钟的时间,这里便全被这种绒毛侵蚀了,看上去就像长了一层厚厚的黄色霉菌,令人作呕。
最可怕的是,一名特警接触了之后,整个人身上立刻长满了绒毛,只没多久的功夫警服、防弹衣连带身上的皮肉都像被强酸腐蚀了一般,剩下的仅是一具枯黄的骨架。
其余人见势不妙,连忙站到病床上,说来也怪,那些绒毛到了床边竟然缓下了速度,只是一点点地慢慢侵蚀,铮亮的不锈钢床架开始出现锈斑。
“是地毛!”秦扬的脸上也不仅有些变色,“我们碰上行家了。”
“地毛属土,金泄土气。”苏彦拆下了两根金属床腿,丢给秦扬一根,“老秦,我们要撑到方展来,他手上的木冰可以对付地毛。”
两人一左一右,把刘孜飞和另一名特警夹在中间,挥动床腿拨开涌来的地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孜飞腿上的伤令他无法活动,只能看着。
自己究竟得罪了何方神圣,从诡异的杀手到眼前的恐怖景象,他脑中的常规逻辑被完全击碎了。方展把他从死神手里救回时,他还以为自己是被结仇的罪犯暗杀。方展交待他要暂时装死,以此诱出凶手。于是他便通知了张局,经过商议,推荐方展等人参与这个抓捕行动。
伪装昏迷是苏彦的主意,为的是在危急时刻赢得机会,可他们都没料到,对方的手段已经超出了想象。
“人力是无法和自然抗衡的。”刘孜飞突然想起导师的一句话,也许他的死亡是既定的,根本无法逃脱。
救护车在警报声中飞驰着,司机裹在一身白色的制服中,压低的帽子和厚大的口罩完全遮住了面容,所露出的只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们也算是费劲心机了。”假秦扬包扎好手臂,冲司机道,“但我不明白,天卜犯了四神煞,自身都难保,为什么还会插手这件事。”
“方展做事一向不徇常理,你想了也白想。”司机淡淡道,“不过,这次连鬼算的孙女也牵了进来,里面一定有文章。”
“还有那个瞎子,九叔特别交代过,要当心这人。”假秦扬点了支烟。
啪,司机右手寒光一闪,假秦扬嘴上的烟顿时少了半截。
“别在我面前抽烟。”司机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除非你也想死。”
救护车转上一根岔道,直奔城郊南面而去。
“他们一定会后悔救那个警察的。”
绒毛不断地侵蚀,病床已经只剩下一半了,苏彦和秦扬手中的金属床腿也早已不成形状。
一旁的特警想了想,解下腰里的弹夹,飞速地拆下弹头,将火药全部倒在撕开的床单上裹紧,丢进满是绒毛的的地方,端起枪就是一阵点射。
扑,一片火光燎起,淡黄色绒毛像受了惊吓,倏地隐了下去。
“你找死!”秦扬大怒,一拳打飞了特警手中的枪。
特警莫名被打,一肚子火,狠狠地瞪着秦扬,要不是情况紧急,估计就要上去和他干架了。
“绒毛不怕火!”刘孜飞突然叫道,原来火光闪过之后那些绒毛像加了肥料的野草似的,蔓延得更迅速了,原本不足半寸的长度已疯长到了一尺,卷动着再次向病床袭来。
呼,头顶坍塌的大洞中突然跳下条人影,直扑地上的绒毛。
“方展,用木冰对付地毛!”苏彦眼尖,一眼看出那人影就是方展。
方展没出声,空中身子一弹,换了个头下脚上的姿势,伸直的手臂间带起一道晶莹的亮光。
噗,一阵冰寒刺骨的冷风刮起,紧接着弥漫起一股诡异的黄色烟尘,酸臭的气味呛得众人咳嗽不已。烟尘散尽,只见方展半蹲在地上,整支胳膊陷入了地下,浑身颤抖,肩头不住耸动,像是在大口喘息着。
哐!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门外冲进两个人影,直扑方展。
“方展有危险!”刘孜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手里的枪随即开火。
砰,砰,两个人影头部中枪,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倒地。
与此同时,方展的口中迸出一声无奈而惨烈的喊声:
“不要开枪!”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1 00:04
第十七章 趁你生病要你命
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幽蓝的烟雾几乎充斥了整个房间,如果这会儿有人走进来,一定会被浓烈的烟味呛个半死。
屋里的三个男人对烟味似乎已经麻木了,继续闷头抽着烟,桌上那硕大的烟灰缸里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山尖。
张正健一直在回忆,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属下,曾不止一次给他闯祸,也不止一次带队破获大案要案。而现在,自己必须作出一个抉择,一个决定刘孜飞今后命运的抉择。
呼了口烟,张正健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
方展没有看刘孜飞,只是盯着手里的烟头。三次从死神手里救回刘孜飞,他从没怀疑过这么做是否正确,可现实却令他迷茫了,事态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判吧,有多重判多重。”刘孜飞梦呓般地打破了沉默,“这是我欠小马和大李的……”
判刑?张正健眉毛一扬,过失杀人应处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当时事发突然,如果是一般人,可以酌情轻判至三年。
可犯案的是刘孜飞,他所从事的职业恰恰要求他准确判断,如此一来,他至少要面对五年以上的刑期。
刑满后的刘孜飞会怎样?张正健不敢想。
“就算你现在死了,他们也活不过来。”方展依旧盯着手里的烟头。
“我还能怎么样?!”刘孜飞满眼血丝道,“当初你就不该救我!”
说着他抬起头,强忍了下眼眶中的泪水,摇动轮椅,径直冲出办公室。
“张局,我等着您的决定。”刘孜飞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比起破罐子破摔,他应该还有更好的选择。”方展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中却闪动着不安。
“你有什么建议?不妨直说。”张正健若有所思地看着方展。
“应该不用我建议什么。”方展盯着手中渐渐熄灭的烟头,“您早有打算了。”
张正健愕然,自从第一次见到方展起,就有种奇怪的压迫感,这个年轻人仿佛知道所有的秘密,而心中却隐藏着一个比所有秘密加起来都要大的秘密。
“我先走了。”方展丢掉手中的烟头,懒懒地站起身,“警服我明天会送来。”
目送着方展离开,张正健没有再说什么,继续问下去也只是以疑问解答疑问,与其在死循环里浪费时间,不如趁早把刘孜飞的事情安顿好。
他有预感,方展绝不会就此罢手的。
市公安局门口,路上的行人好奇地看着一名年轻警察飞奔而出,速度快的惊人,转眼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这种警察抓贼应该一流,不少人这么想。
方展不是警察,也不是去抓贼,他只是想不停地跑。很快,大脑因缺氧而几近空白,眼前的金星和耳畔的嗡嗡声似乎令他舒服了点。
刚才在张正健的办公室,眼前不断出现混乱的景象,耳旁隐约的声响扰得他心神不宁。自从用木冰克制住勾陈后,那些预知的景象和声音越来越频繁地出现,甚至在做某些事时,他就已经预先看到了几分钟后即将发生的情景片断。
在小马和大李冲进地下室时,方展预见到他俩会被刘孜飞误杀,可木冰发出的寒气却让他无法及时示警,眼看着两人死在自己面前。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难道我不该救刘孜飞吗?!拐进小路,方展靠在一边大口喘息着。
笑眼人,对!一定是他,那个不断找麻烦的家伙,这一切的变化一定是他造成的!
可他是什么角色呢?他的目标似乎只是刘孜飞,难道这个警察身上有着更大的秘密?
“请问……”一个年轻的女孩打断了方展的思路,“您能帮我下忙吗?”
方展下意识地看了眼身上的警服,点了点头,这会儿他是“警察”。
“我的钱包掉下去了。”女孩脸红了下,指了指旁边,“我捞不上来……”
旁边是一排用作排水的涵沟,沟盖上留着宽大的长孔,女孩的钱包碰巧落进了沟里。
“嗯。”方展看了下位置,右手一提,轻松地翻开了沉重的沟盖,一个暗红色的女式钱包正躺在沟底的淤泥里。
“你的力气真大。”女孩赞叹了一句,有意无意地在他脸上瞟了眼。
方展苦笑了下,这是右臂里的勾陈给他带来的唯一好处,如果不是木冰克制着,天知道这只力大无比的手臂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涵沟有些深,方展索性趴下身子,伸手进去,滑了几下终于抓住了那个钱包。
嗡,钱包入手的一刹那,眼前突然闪过一片断续的景象:红色的小点,密密麻麻的,像是――虫?!
手腕上的木冰传出一阵冰冷,方展不由打了个冷战,眼前的景象顿时消失。
不对劲!方展猛一回头,身后那女孩早已不知去向,渐黑的天色下,小路上空无一人。
钱包自己动了一下,包口啪地弹开,呼地涌出一大群红色小虫。这些小虫迅速爬上方展的右手,很快便钻进了他的衣袖,所到之处像被烙铁烫着似的,剧痛无比。
“啊!”方展痛极大叫,赶紧脱下警服,一把撕开衬衣袖口。只见整条右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虫,手腕上的木冰更是被虫子完全覆盖了。
这下不只是痛了,连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方展赶紧用左手去抠那些虫子,可那一只只全都钻进了肉里,没抠几只胳膊就流血不止了。
方展是真急了,抡起胳膊就往地上砸,砸了几下却不起作用,一眼瞥见旁边的涵沟,疯了似的扑过去,一气掀了几块沟盖,直接钻了下去,把整条胳膊塞进了沟底的积水中。
说来也怪,那些虫子遇到水,一只只都泄了气,不一会儿水面上漂起一片,钻进肉里的也不再动弹。
剧痛消失了,方展却没感觉到,他又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么多?”
“还好没有全入肉,不然我也没办法了。”
“嗯,好了,幸亏木冰没太大损伤。”
“这种时候还能想到用阴沟水解火毒,我真服了他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像又触手可及,方展的脑海里泛出一阵空白,整个身体有如飘在云雾里,轻松却又沉重不堪。
意识又迷糊了一阵,胳膊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忽地清醒了。
“哎,轻点……”方展一咧嘴,直接坐起身,差点撞在了苏彦的胸口。
“刚好点就一惊一乍的。”苏彦敏捷地一缩身,脸红了红,“给你上药呢,老实点。”
秦扬不动声色地在方展胳膊上涂抹着药膏,别看他眼睛看不见,那细致程度却一点都不比正常人差。
“你怎么会惹上炎蠹的?”苏彦递过一杯水,“一次还惹了那么多。”
方展接过水杯,一口喝干,现在的他就像刚从火炉里出来似的,干渴得要命。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炎蠹是什么,只是原原本本地把之前的事情向两人描述了一遍。
话说完,屋子里沉默了下来,苏彦和秦扬似乎担心着什么,脸色都不太好看。
“炎蠹、地毛、木冰,我都不记得是什么了。”方展试探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追杀刘孜飞的到底是什么人?”
苏彦看了看方展,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时而睿智时而糊涂的天卜实在让她捉摸不透。
“炎蠹是一种传说中的虫……”秦扬似乎很理解方展的状况,缓声解释道。
木冰、地毛、炎蠹这三种奇怪的东西原本只属于传说故事,现代科学完全无法涉及的领域。木冰极寒,类似于植物,可以脱离土地,以空气中的水份滋养生长,最大的作用是克制某些土性的煞气;地毛极恶,有点像真菌,在空气中生长的速度极快,可以分泌酸液腐蚀生物作为自己的养份,只有金属才能暂时阻止它们;而方展遇到的炎蠹,是一种昆虫,喜欢聚集在煞气集中的地方,无所不食,身上的毒液可以引起灼伤似的效果。
更关键的是,炎蠹正好是木冰的克星。
这些诡异生物的出现,使得事件中的迷雾越来越浓重了。
方展通过纹卜预知刘孜飞有难,在医院锁定杀手之后,由苏彦偷换了有毒的针剂,救了刘孜飞一命。可他感觉到杀手绝不会就此放手,所以干脆设下圈套想瓮中捉鳖。
可在火化间,杀手早就识破了方展的计策,他的出现只是为了牵制方展,另一个同伙则在卫生间设计困住秦扬,自己伪装成他的样子刺杀刘孜飞。
假秦扬之前拳击地面的行为并不只是伪装掩饰,而是以拳劲震动预先埋下的引爆装置,将整个病房的地面炸塌,企图用地毛将所有人消灭干净。
“这些人的手法干净利落,计划周详,每一步都落在关键的时刻。”苏彦沉思道,“应该是卜术界的,但好像从没听说过这么一批人。”
“用炎蠹破坏木冰,肯定是想让方展身上被压制的神煞发作。”秦扬淡淡道,“能弄到地毛和炎蠹的人并不多,姓柳的就很喜欢玩虫,可她们不会用男人做杀手。”
方展心里一寒,秦扬的话让他回忆起之前的两个女杀手,留置室那次刺杀之后,就再也没遇见过这类事,而刚才他遇到的又是一个女孩子。
姓柳的和天卜有仇,这他是知道的,可追杀刘孜飞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笑眼人他们是另外一批吗?
方展的脑子彻底被弄糊涂了,而且这时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出现,给他更多的提示。
该死,要你出现的时候,你又不知道去哪儿了!方展切齿。
嘟嘟,苏彦身上传来一阵铃声,她掏出手机看了眼,连忙接通。
“是的,嗯,好。”苏彦简单地应了两声,伸手把手机递给了方展。
“喂……”方展接过手机,随口应道。
“小兄弟,有点手忙脚乱了吧?”手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是苏正。”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1 00:04
第十八章 大隐隐于红灯区
方展没见过鬼算,至少在他的记忆中是这样。面对一个素不相识却又显得如此熟络的人,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即便只是在手机里对话。
“你用了纹卜?”苏正倒是直入主题,并没有急着和他叙旧。
“嗯,在三天前。”方展暗暗舒了口气,这种问答式的对话让他轻松了不少。
“最近你的四卜能力如何?”苏正继续问着,口气沉重了许多。
“推卦没反应,兆气看不见,就画过一次图。”方展老老实实地回答着,“能提前知道点事情,不过我控制不了,脑子里闹哄哄的。”
方展说的是大实话,在鬼算这样的高手面前,他没必要装。
“天卜方展一向是四卜合一,现在居然四卜余一,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苏正微微叹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听老哥哥一句劝,把东西还给河东柳家吧。”
东西?河东柳家?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方展快摸不着北了。
“说实在的,我根本不知道我拿了柳家的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干脆老实到底。
话一出口,方展有点后悔了,这等于把自己置于一个很被动的境地。如果苏正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他就必须照办;如果苏正对他起疑心,好好算一算,说不定就撒手不管了。
因为方展心虚,他总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天卜。
手机那头沉默了,苏正大概在考虑什么,或者是在推算着什么,方展的心渐渐揪紧了。
一种奇怪的声响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有点像歌曲里的高音部,又有点像庙里和尚的念佛声。方展迷茫地看了看苏彦,耳朵下意识地贴近听筒。
“老爷子要使绝活了。”苏彦偷笑着对秦扬道。
秦扬侧着头,耳廓微微动了两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音渐渐由低到高,力度直透方展的耳膜,从低吟转为了高亢入云的长啸。方展听得浑身一震,却没有把手机拿开。这声音有些震耳,但没有恶感,整个脑袋七窍通明,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糟了……”苏彦的脸色变了变,身子一动,却被秦扬一把拉住了。
听筒中的声音陡然拔起,方展的耳朵有点受不了了。
手机也受不了了,直接冒了阵火花,坏了。
“我最喜欢的手机……”苏彦从方展手里接过手机,一脸不乐意,“爷爷真是的,用了十成的通明啸法。”
“我给你再买个新的吧。”方展歉意地挠挠头。
这会儿的苏彦感觉就像个小妹妹,而方展倒像是个弄坏了玩具的大哥哥。
嘟嘟,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苏彦撇撇嘴,又掏出一部手机。
“爷爷,你刚才就该打这个手机。”苏彦索性用了免提,对着手机不满道。
“哦,老了老了。”苏正在手机里打起了哈哈,“反正方展会给你买新的,我就不用操心了。”
这老爷子够狠,没准一早就算到了,方展摇摇头,刚想搭话,脑子却嗡地一下炸了窝,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感觉和记忆蜂拥而至,痛得他双手抱头,一个劲的跳着。
“头痛了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苏正在手机里大大咧咧地说着,“你身上的禁锢和神煞反噬暂时解除了,趁着清醒赶紧把事情解决,有事再联系我。”
嗒,电话挂了,屋子里满是方展头痛欲裂的低吼。
城市东面,繁华商业区,几座高楼形成了一处死角,从大楼间七拐八弯地走上十分钟,会发现一条不长的小街。
两边都是临街铺面,挂着各色的灯箱招牌,透过移动式店门,桃红色的灯光洒满了小街。
小街的两侧看着很热闹,街上倒没什么人来往,偶尔会有几个男人闲逛似地走动,但很快就会被店门外那些艳丽的女子拉进店内。
这里便是人们常说的“红灯区”,这个城市内交通和道德的死角。
街边,三个人影隐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烟头闪动的红光映出方展那沉思的面容。
“你的爱好还挺广泛的嘛。”苏彦不屑地看着那些搔首弄姿的女子,“这么隐蔽的地方,你还熟门熟路的。”
“我没这个爱好,怕脏。”方展瞥了苏彦一眼,吸了口烟,伸手指了指左边第四个店面。
这个店面不大,门口的女子却显然比其他店面要多,甚至不用拉客,进门的客人络绎不绝。
“生意不错,要不要去试试?”苏彦似乎对方展的回答不太满意,继续挖苦。
“进去的嫖客待的时间都很长。”秦扬扶了下墨镜,“比一般的长。”
苏彦有些怀疑地看了会儿,脸色沉了下来。
“看出来怎么回事了吧?”方展丢掉手中的烟头,“他们根本不是嫖客!”
要不说破,一般人也许很难看出,苏彦不是一般人,她只是过于厌恶这种场所了,现在仔细看去,倒是有些不寻常。
从面上看,进这家店的男人几乎每个都要耗上半个多小时,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许不安与困惑,而出来时则是一身轻松的样子。苏彦点点头,他们的确不像嫖客,怎么说呢,身上少了嫖客特有的色劲,有几个甚至都没正眼看过那些女的。
除了这些,苏彦还看到了一些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兆气。
这些人的身上全笼罩着一层气雾,色泽各异,深浅不一,但基本没什么好的。从店里出来之后,这些兆气倒是弱了很多,可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至于哪里有问题,苏彦一时看不出来。
“差不多了,我们进去。”方展点起一支烟,耸着肩晃了过去,秦扬也佝偻着身子跟上。
“这对难兄难弟还真能装。”苏彦盯着这俩人的背影,“看上去比嫖客还嫖客。”
想着紧跟两步,追上了他们,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方展要她女扮男装了。
一看有生意上门,那些门口的女子都挺殷勤,拖手搭肩嘘寒问暖的把三人送进了店门。不过,只是送进店门,却没有一个跟着进去的。
“三位?”店里就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得一般,“来过没?”
“没来过,听朋友介绍的。”方展倒也随便,一屁股坐下,“什么价?”
苏彦挨着方展坐下,偷眼打量了下店里,三十来个平方,两张理发椅,一个饮水机,除了他俩坐着的沙发,再没多的物件了。
“那要看什么服务了。”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按项收费。”
“全套。”方展咧着嘴道,苏彦暗地皱眉,这家伙一套套的还真熟。
“这服务没有。”女人似乎不太欣赏方展的回答,“三位先生找别家吧。”
逐客令一下,门口突然进来两个大汉,气势逼人地往那里一站,其中一个伸手就去搭秦扬的肩膀。
砰,秦扬连头都没抬,直接一拳招呼上去,那大汉跟神舟六号似的飞了起来。另一个还没回过神来,紧跟着也被拳头击中,两人在半空中撞作一团,直接瘫在了墙角。
“玩硬的可不好。”方展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吞云吐雾,“我们哥仨都是文明人。”
女人脸色变了变,刚想说什么,南墙后面响起几下敲击声。
“小娴,让他们进来。”一个男中音传了出来。
女人点点头,冲方展他们摆摆手,径直走向壁橱。
打开壁橱门,女人抽去中间的横板,伸手一推,壁橱的内侧出现一道门,三人跟着她走了进去。
走过一小段走廊,转个弯,一个宽大的房间出现在眼前,房间的布局很简单,一个沙发,一张八仙桌,四个凳子。
沙发上坐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样貌普通,半秃的脑袋上冒着油光,身上穿着一套考究的中装,叼着烟斗正闭目养神。
“三位是来问事的。”那男人没睁眼,“问的不是小事。”
方展没吭声,脸上一个劲地笑,苏彦没弄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出门前方展只和秦扬嘀咕了几句,却没和苏彦说明来意。
“凶吉祸福凭口断,我们测个‘黑’字。”秦扬单刀直入道。
“测字?也好,省时省力。”那男人还是不睁眼,信口道,“黑为水,又十二划,为阴木,水生木,双阴叠生煞气,为女子之灾,谨防女人寻仇。”
女人寻仇?苏彦偷笑了一下,方展可不是正犯女人吗?这秃头还挺准。
“这倒是,最近犯女人。”方展眯着道,“有对策没?”
男人不说话,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捻动了几下。秦扬也识趣,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塞了过去。
“仔细听好,我只说一遍。”男人摇头晃脑道,“阴木柳丛生,百摇虫豸争。是一群女人,姓柳,会用虫子害你……”
话说到这儿,男人的脸色突然变了,原本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惊恐地盯着方展。
“若要是非过,旧物还故人,对吧?”方展懒懒地看着那男人,“看来你的铁口直断还差火候,最多骗骗钱,还要靠别人的‘量’来维持。”
“你……你是……”那男人像见了鬼一样,“不会,你不会是他……”
“大隐隐于市,可不是隐于红灯区。”方展的笑容有些糁人,“包无事,你今天有事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8-1 00:05
第十九章 过冬还需早备粮
包无事,六十三岁,离异,无儿女。
六年前,他只是个开色情发廊的鸡头,除了必要的一些打理工作,大多时间都无所事事。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去老城厢,逛逛那些卦摊。
也就是那么一天,他遇上了一个人,一个改变了他之后生活的人。那人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包无事过去现在的种种便被他一一道破。
我遇上了高人,这是包无事脑中的第一个反应。既然得遇高人,那么第二个反应理所应当地就是求学求教了。
“卜术和钞票,你喜欢哪一样?”那人是这么问的。
“不好说,两样我都喜欢。”包无事舔舔嘴唇道,“怎么?你有法子?”
“钞票好赚,卜术难学。”那人笑了笑:“不过,我的确有法子。”
包无事顿时两眼贼亮,预知未来,赚钱享福,对他来说,世上没有比这更过瘾的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包无事完全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那时起,自己可以空口白牙地信口说出一些话,而这些话在很多事情上都得到了验证。后来,他又知道,这种能力叫“铁口直断”,是一种卜术。
其实是不是卜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多多少少能预知些未来,也藉此赚到些钱。
“要想长久下去,你就必须低调。”那人临走前告诫道,“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没人和钱过不去,更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包无事满口答应着,直到那人消失在视线中。
起先三年倒也顺风顺水,凭着一手铁口直断,包无事甚至还和卜术界搭上了线。可余下的三年间,他却发现自己这种能力渐渐衰退了。
后来经人指点,他发现每个来他这里求卜的人,身上都有一种奇怪的气息,只要他闭着眼睛冥想一下,那些气息就会随着呼吸进入他的体内。久而久之,他明白了这样可以减缓能力的衰退,并进行补充。
虽然这法子并不怎么光明正大,虽然这法子有可能会对那些人造成不利。
至少包无事没事。
可现在,包无事觉得自己真的有事了。
“你是天卜……”包无事哆嗦着,手里的烟斗滚在了地上。
方展乐了:“包大师,你真神了,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天卜。”
“卜术界除了天卜之外,还有谁够资格被柳家女人追杀?”包无事的脸开始抽搐,“你给了我能力,今天是来拿回的!”
苏彦有点莫名,包无事为什么那么确定方展的身份?只是靠他的铁口直断吗?
“哦?这个……”方展挠了挠头,“提议不错,我可以考虑。”
屋里的气氛诡异了起来,包无事胆战心惊地担心着自己的安危;方展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秦扬不动声色地站到了沙发跟前;苏彦则奇怪地盯着包无事的身上。
“三年无事三年误,徒为他人作嫁衣,解铃还须系铃者,一朝黄泉两不知。”包无事嘴里念叨着,扑嗵一下跪在了方展面前,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磕头如捣蒜。
“别磕了,他不会杀你。”苏彦看不下去了,“不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作为兆卜者,苏彦很容易看出包无事的身上笼罩着的兆气并不凶险,可就在她开口劝解的时候,那些兆气却迅速地浓重起来,像一团浓雾一般裹住了包无事的身体。
方展没说话,秦扬却动了,动的很快,左手一拳将包无事打得飞起空中,右手飘逸如飞地在他身上点了数下。
呼,包无事身上的兆气猛地震开,现出大片深灰色,苏彦瞪大了眼睛,她知道那是兆气中最糟糕的颜色--晦霉兆气。
“连你的铁口直断都预示了你的下场,我要再不动手就实在对不起你了。”方展笑着抬起右手,稳稳地接住了自空中落下的包无事。
倏地,一股淡蓝色的光雾从包无事的七窍里涌了出来,争先恐后地钻进方展的右臂。随着光雾的不断流失,包无事的面容渐渐衰老下来,原本油光锃亮的脑门也干瘪了下去,一片深褐色的老人斑浮现出来。
扑,干瘪的包无事像个破口袋似地被甩在了沙发上,只有哼哼的份儿了。
“你攒的‘量’还真不少,多谢了。”方展抖了抖右臂,脸上一阵惬意。
苏彦完全被他的举动惊呆了,自从方展受过了苏正的通明啸法之后,整个人变得奇奇怪怪的,苏彦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爷爷用错了方法。
“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免费给你普及一个知识。”方展俯身对包无事说道,“你用的‘汲量换卜’会让那些人失去对事物最根本的直觉和判断,所以是禁术。”
说到这儿,方展有意无意地瞟了苏彦一眼。
“汲量……换卜……那人没说……”包无事喘息着,已经说不全话了,但他的眼神中满是不甘。
“所以你还活着。”秦扬反手一指点在了包无事的额上,后者立即昏了过去。
方展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苏彦和秦扬随即跟上,屋子里只剩下昏迷的包无事。
灯光一闪,屋角黑暗处诡异地浮出一个人影,敏捷地闪到沙发前,伸手搭了下包无事的脉门。
“名字好不等于命就好,好方法也要看是谁用。”那人影摇了摇头,“包无事,你没事了。”
咯,屋里传出一声轻响,那动静就像是折断了一支铅笔。
这时候,方展他们已经走出了小街,出门时,秦扬顺手点倒了店里的那个女人,据他说,那女人醒来时不会记得什么。
苏彦一直没说话,从包无事的话语来看,他现在的能力应该是得益于方展,可“汲量换卜”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参透的。单凭这一点,方展刚才的作法就很有问题。
难道包无事只是方展当年留下的一颗棋子?也许他早知道包无事会这么做,却不加制止,目的就是为了用包无事身上积存的“量”来化解勾陈煞气?
“包无事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记得了。”方展似乎看出了苏彦的疑虑,“我只记得他,知道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知道他不是好东西。”
苏彦无语,这家伙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更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除暴安良的地位上。如果真是这样倒也罢了,可谁能保证这一切不是方展事先就安排好的呢?
“除了包无事,压制勾陈煞气,你倒是两不误。”苏彦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方展笑笑,刚想回嘴,眉头却突然一紧:“不对劲!”
“包无事出事了。”秦扬侧了侧头,俯身将手掌按在了地上,“有人报警,警察正赶过来。”
这话一出口,苏彦条件反射般地回头向小街望去,那家店的上方赫然腾起一道血红色的气雾,她终于明白刚才包无事身上的晦霉兆气意味的不仅仅是方展的出现。
“走!”方展一摆手,却见苏彦呆在那里,不由一拉她的手,往边上的小巷里钻去。
紧跑了几步,苏彦反应了过来,用力甩开手,两眼直瞪着方展。
“就这么走了?包无事是可恶,可罪不至死!”苏彦怒不可遏,“我不管你到底记不记得,但他身上的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你一手策划好的。”
劈头盖脸的一阵质问倒真把方展问住了,现在的他已完全不像刚才那么谈笑自如,相反的倒有些不知所措。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记得那么多。”方展苦着脸道,“走一步算一步,我不干坏事就行。”
“你还理多……”苏彦不依不饶着,眼前却突然一黑,昏了过去。
“老秦,你这是干嘛?”方展连忙接住昏倒的苏彦,冲秦扬叫道。
“一样要解释,不如回去,好过撞上警察。”秦扬弹了弹右手的食指,方才正是他点倒了苏彦。
也是,包无事一死,方展他们必定是第一疑凶,要真撞上,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的清的。
更何况,有些事根本没法说……
半小时后,小街“安静”地热闹了起来。之所以说安静,是因为在警车到来之前,所有店齐刷刷地关上了店门,少了桃红色灯光的照耀,整条小街显得格外地萧条。
不过,只要有红蓝相间的警灯,小街很快又热闹了起来。有好奇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跟着起哄的,原因很简单:这条街抓人不是第一次,可死人倒是头一回。
刑警盘问了店里那个女人,可她除了摇头之外根本说不上什么,据说是被人打晕了。
至于门口那些站街的女子,早在警车赶到之前就作鸟兽散了,根本无处盘问去。
基础鉴定完毕之后,包无事被包进一个硕大的塑料袋里,运走了。
“用双指捏断颈骨,好特别的手法,这次别又来什么麻烦才好。”法医邓思雨扶着眼睛,一脸茫然。
不知为什么,他又想起了之前那具离奇融化的女尸,上次光验尸报告就让他差点脑死亡。不过,他隐隐觉得,这个案件远比那次更棘手。
“邓思雨,杨队找你。”一旁的刑警提醒道,“他好像在火头上。”
邓思雨苦笑了下,连忙走向警车。
警车边依着个身材高大的警官,苍白的脸上衬着一双细长的双眼,高挺的鼻尖不住抽动着。
这人叫杨泽,刘孜飞因误杀警员落狱之后,他便被调来担任刑警队队长一职。
“杨队。”邓思雨连忙打招呼,“您找我?”
“到达现场半小时,你现在才来汇报。”杨泽看了看手上精致的腕表,“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工作的,跟着我,就必须守时!”
“对不起,杨队……”邓思雨知道这位新来的队长在立威,“死者是被人以双指捏断颈骨而死亡的,死亡时间大约一小时左右。”
“用双指捏断颈骨?你武侠小说看多了是不是?!”杨泽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刘孜飞是怎么带你们这帮蠢货的!”
邓思雨没敢响,听说这杨泽和刘孜飞在警校时都是高材生,两人也是天生的对头。这次接替刘孜飞的职位,他多少有些不满,眼下把气都撒在了刘孜飞的老部下身上。
“杨队,现场有发现!”一个刑警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证物袋,“在死者房间的沙发下发现的。”
借着灯关,邓思雨依稀看到证物袋里放着一张淡色的卡片,上面好像还印着国徽,那是――身份证?
“这人很眼熟。”杨泽端详着身份证,清晰地读出了一个名字,“方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