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02

《缠头难留伊人去·猫的报复·网维侦探手记之血案·午夜短信》--作者:潇雪 等

缠头难留伊人去--潇雪

  我回家的时候,咪咪已经洗完澡准备睡了。我有点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你们队今儿个不是接了个杀人案吗?”

  咪咪打了个呵欠:“你没吃饭吧?我买了汉堡,你对付吃一口吧。”

  “贤妻良母还让人吃垃圾食品啊?做道汤吧。”我跟着咪咪进了厨房。

  “你出现场了?那还能有胃口真难得。我今天去转了一圈,看一眼尸体已经要吐了。幸亏是入室,已经确定了身份和相貌,要不然脸被划成那样我可就惨了。”

  我咬了一口汉堡:“我没去现场。到你们队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抬回去了,听说很恐怖没敢看。听冯队说被害人身中四刀,有两刀致命,但是脸上被划了足有二十刀。太残忍了,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不就是心理变态。”

  “冯队跟你说的?他让你报道了?”

  “他让我先跟着,案子破了再写纪实。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他让我跟着是明智的。”

  咪咪很疲惫地笑了一下,关了煤气:“你慢慢吃吧,今儿我跑了一天,累死了,先睡了。”

  她这样说着却并没有马上要走的样子。我看她欲语还休,问道:“是不是现场太恐怖想和我一起睡?”

  咪咪立刻释然了,也不等我回答,很自觉地抱了被子进了我的房间。

  第二天我跟着咪咪去队里报到。冯队看见我很客气地打招呼:“屠苏来了。我正要去现场,你要是有兴趣就一起来吧。米岚,技术科那边有个死者的邻居来提供情况,你去画个像。”咪咪点点头,冲我挥了一下手。

  上车之后冯队很细心地替我摇下窗。“谢谢,其实我晕车没那么严重,上次是因为胃不太好。”

  冯队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我可不想你再吐得满车来报复我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说案子吧。听说死者是个演员。”

  “嗯,算是个二流演员吧,我也没听说过她。叫游云。”

  “游云?!”我叫起来,“死的是她?!”

  冯队也有点惊讶:“你认识她?”

  “以前在娱乐版的时候采访过她。那时候我初出茅庐,她也还没演上什么像样的戏,但我们聊得很投机。那篇采访还算是反响不错,后来有导演看了那篇采访找到她,演了个女二号,事业开始有了起色。当时她还送了我几幅剧照,还请我吃了顿饭。最近半年她比较忙也就没怎么见面,只听说她有部戏刚拍完。真没想到……”

  我越想越伤感。彼时两个人躲在小茶楼里聊了一个下午,续水续得一壶碧螺春都没了色。谁看着自己的前途都觉得渺茫,但谁也不放弃努力,有点惺惺惜惺惺的味道。两年时间不算长,我们都在各自打拼,偶尔看到她的新戏会发个信息祝贺,她也会给我些新闻。娱记和明星不易交朋友,我很珍惜游云。最近几个月她接了部大投资的古装电影,角色分量很重,她发信息说她的机会来了。我可以想象她的兴奋,她笑起来左颊的酒窝……

  冯队递给我一张纸巾:“到了。”我这才发现我哭了,我真的很在乎游云。我发誓我要找出凶手,奠我朋友年轻而美丽的生命。

  穿过警戒线的时候,我看到守现场的警官疑问的目光。冯队向他们介绍我:“这是我们队的御用作家,重案纪实的记者屠苏。队里给她的采访开了绿灯。”我礼貌地微笑,他们很客气地点头。

  走到门口的时候,冯队还是犹豫了一下:“屠苏,我知道你的观察和分析的能力,我个人愿意担保你参加调查。但是……”

  “我知道,冯队,我有分寸。这次是我的朋友,我更会格外小心。”我很自觉地戴上了手套穿上了鞋套,扎起了头发。

  房子很大,房间很明亮。在这样的高档小区能住上这样的房子,我不禁对游云的收入有几分怀疑。命案现场在卧室,床上、墙上和地上血迹殷红,屋子被翻得一塌糊涂,应该是第一现场。但没发现凶器,很可能被凶手带走了,技术科推测为一把20厘米的尖刀,不属于死者所有。刷成淡粉色的墙上挂着游云的大幅照片,有些是剧照,有些是写真,看得我心酸。我注意到奇怪的一点,床头上有一个相框空着,我拿起这个水晶相框,对着阳光看了一下,没有明显的指纹。

  我问冯队:“这个家里除了游云还有什么人经常住吗?”

  冯队说:“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一个保姆,帮游云收拾房间,有时帮她做饭。不过因为游云经常外出拍戏,所以她也不常在这儿住。”

  “消息来源?”

  “死者的邻居,现在在队里技术科配合米岚画像呢。据他说,昨天上午八点半曾见保姆带着一个大包离开,但不知道之前什么时候来的。”

  “死亡时间呢?”

  “昨天早上四点到六点之间。”

[ 本帖最后由 享受人生 于 2008-8-24 15:41 编辑 ]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03

  我想了一下,说:“这房子的钥匙保姆有吗?”

  “应该没有,死者的邻居说死者不在的时候没见保姆来过。”

  “有没有提取到保姆的指纹,或者其他人的指纹呢?”

  “就是奇怪在这里,家里连游云的指纹都很少见得到。其他人的指纹现在还没有发现。据邻居说死者生前也没见有什么人来过家里。”

  “保姆的房间呢?”

  “在客厅另一头,保姆的东西几乎全都不在了,连枕套、被单都没留下。”

  冯队带我来到保姆的房间:“就是这儿——啊嚏!”

  “长命百岁。怎么了?感冒了?” 我四处看了一下,连根头发丝都没有。

  “可能昨晚在队里着了点凉吧。啊嚏——”

  我们回到客厅,冯队问我:“有什么看法?”

  我沉思了一下:“动机最不好说。屋子里被翻得很乱,但值钱物品又没有少,游云的手提包就在床头都没有丢;如果是为了获取某种有特殊意义的东西,有可能是仇杀,熟人作案,至少是认识的——现场窗户锁得好好的,门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你看客厅里没有脚印,这里还有一双拖鞋,而且她经常不在家,能知道她这时候在家来拜访就证明了这一点。或者是情杀?”

  我停下来,心中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只是说不出来。我刚才之所以说家里还有另一个人住就是因为我知道游云的这部新戏刚刚杀青,她应该是这两天刚回来。而家里居然这么干净,以她的性格不太可能自己动手,极有可能是叫保姆来收拾的;而且死者的邻居也说没见有人来拜访过她,那么来者应该是游云约来的,最有可能被她约来的就是保姆;如果说一个人可以在杀人之后那么轻车熟路而且从容地收拾好东西抹掉指纹带走凶器,那这个人的身份在游云有限的交际圈中就很明显了。只是,嫌疑不是那么容易说得出口的。

  “冯队,游云的手机找到了吗?查她手机和座机最近的通讯记录试试吧,不过我总觉得十有八九保姆的号码已经是空号了。”

  冯队打电话回队里安排的时候,我又走到游云的卧室,总觉得那个空了的水晶相框有问题,然而又实在说不出哪里不对。

  回到队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咪咪在等我一起吃饭。

  “画像画完了?”

  “嗯。”咪咪拿给我一张画稿。中年妇女,短短的卷发,眼睛不大,有很多皱纹,左嘴角有一颗痣。

  “很普通的外貌,家政公司有一半的保姆都长这个样子。”

  咪咪耸耸肩:“那不是我的问题了。总不会有人特地雇佣一个斜眼歪鼻招风耳的保姆就为了自己出了意外能够尽快找到吧?”

  我瞪了她一眼:“这小妮子说话恁狠毒,难怪嫁不出去。”我认真地盯着画像看了很久,最终放下,无果。

  “我才不在乎呢。看见她那件衣服没有?那个领子我觉得画得最好了。那个邻居说这个保姆总是小心翼翼地含胸低头走路,总穿一件很干净的灰了吧叽的卡其布工作服,好像没第二件衣服似的,很穷但是还算整洁的样子。”

  “那样的衣服的话……虽说现在穿的人不多但也不算罕见。有点什么新线索没有?比如那个邻居看见她离开时衣服上有没有血迹之类的?”

  “没有,有的话他肯定就说了,那么明显的特征。”咪咪忽然停止了咀嚼,“等一下,你该不是已经把目标锁定了吧?”

  “那倒不是,现在不是只有这一个线索吗?再说她杀人的话,动机呢?钱没少东西没丢。”

  “你怎么知道没少没丢?”

  “拜托啊,你不是去现场了吗?游云包里的现金有一千多,卡都插在卡包里满满的,这些都没少;衣柜里的衣服也没少;首饰都锁在抽屉里,抽屉锁也没坏,一个保姆连家门钥匙都没有哪来的抽屉钥匙啊?游云也不喜欢收集什么古董书画的。你觉得保姆还会偷什么?一张相片?”我拿出装在证物袋里的水晶相框。

  “那……她走的时候不是拿了一大包吗?”

  “那也不会是偷游云的东西,我还是觉得那是她自己的床单枕套之类的,也有可能就是血衣……”我马上发觉自己被绕进去了,看来要推翻已经产生的怀疑还真难,所有的证据都直接间接地指向现在所知的唯一的线索。我低头吃饭,想也不用想咪咪现在得意的表情。

  “好,现在你已经承认自己的怀疑方向啦,问题又绕回到你自己的辩白了——动机呢?”

  “就是动机不好说啊。我之所以想先确定动机就是因为杀人的手法太残忍,死都不能泄愤还要把脸毁了。一个家境不好的保姆和游云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必然的交集,这一点得等调查结果出来了。这之外我曾经想过是……”

  “情杀?保姆的动机是情杀?游云是保姆的情敌?保姆是游云的情敌?”咪咪没正经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一副吃饱了不饿的样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03

  “总之,一点痕迹不留,至少是明显痕迹不留,不是突然起意杀人是可以肯定的了。至于动机……唉,线索太少,有时机的没动机,有动机的还没出现。”

  吃过饭我抽空去了趟报社,把这两天的情况跟主编说了说。在回来的时候迎面撞上咪咪的愁眉苦脸。

  “怎么了?一副消化不良的样子。”

  “手机的线索给掐了。”

  “噢,这个还不算太坏,意料之中。停机了还是关机?”

  “有区别吗?”

  “当然了。一出事就停机是个佐证,而且证明这个人还没有走远,还在北京,去查是谁办的停机就比较方便;关机就比较麻烦了,人在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冯队已经让晏飞扬和移动公司联系了,看看是谁去开的这个号。”

  可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咪咪好像读心似的说:“你觉得保姆会用真的身份证开户吗?”

  “嗯?”

  “你不是说蓄意吗?听那个邻居讲保姆一共来了也就三个多月,如果所有的准备从三个多月前就开始了呢?”

  就是这个了,我所想的就是这个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三个月的计划,这得多大的耐心和仇恨啊!这个女人不得了,而且做得这么明目张胆,收拾东西擦指纹,一点都不怕把嫌疑引到身上来。“糟了,我们恐怕找不到她了,三个月的计划里肯定留了后路。”

  咪咪点点头:“最毒妇人心。”

  “可是,动机呢?杀人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她铤而走险的理由呢?”

  咪咪做了一个要晕倒的姿势。

  这时候看见晏警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页纸。我猜想也许是手机号的调查报告,还没张嘴,咪咪已经叫起来:“飞扬,结果怎样?”

  晏飞扬点了下头向我们走过来:“冯队在吗?”

  “没见回来。是手机号的结果吗?”

  “是手机号和家政公司的报告。”

  我不禁佩服冯队的经验了,我才想到,他已经派人去查了。

  “冯队让我去查开号的人,是李美红,这是复印件,和画像基本相同;早上在技术科听说那片小区基本都从同一家家政公司雇保姆,我就顺路去了趟那家公司。”

  “是你去查的?不是冯队的指派吗,晏警官?”

  “叫我飞扬好了。是我自己去的,因为身份证印得很模糊。”

  原来是个误会,我有点失望:“你没问问那个保姆的下落吗?”

  “问了,自从被游云请走后就没再回来。”

  我心里一沉,果然。

  冯队看了报告之后脸色阴郁:“继续排查游云周围的人。另外,飞扬你去家政公司进一步问问这个李美红的具体情况。”

  我忍不住插言:“那个……有可能的话,仔细查查游云的经济来源,尤其那套房子;还有,最好看看李美红老家的情况。”我这样说并不代表我相信会有所获,尤其后者,我但愿查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我总要抓住每一棵稻草,也许有一棵可以救命。

  晏飞扬开车送我和咪咪回家。天色渐晚,夕阳殷红,欲坠不坠。夕阳尚且留恋人世,何况一个花容月貌的妙龄女演员。天空晕染开的一片渐淡的红色让我想起游云的卧室,想起游云,想起我们在茶楼里的那个下午。人道是物是人非惹人感慨,殊不知物非人不在才让人最为无奈和绝望。

  我叹了口气:“晏……飞扬,前面报刊亭停一下,我买份报纸。游云终于可以当一次头版头条的主角了,只可惜是在身后。”

  飞扬看我一眼:“最好多买几份,越娱乐越八卦的越好。那些记者往往能挖到我们警方都查不到的东西。比如那套房子。”

  我不禁心惊,偷眼看飞扬轮廓分明的侧脸,他这话似无意,但是他也看得出来那套房子有问题,我的谨言慎行不过是悼念中的自欺欺人罢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04

  “留下一起吃晚饭吧。”咪咪很热情地招呼飞扬。

  飞扬略迟疑。

  我笑着说:“大家都忙了一天了,不如一起出去吃吧,犒劳自己一下,我请客。”

  飞扬立刻释然了:“也好。不过屠记请客,我来买单。”

  我模仿他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叫我屠苏好了。”

  三个人刚刚坐定,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姐,你不在家啊?”

  我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周五,小雪会过来度周末。“我们在门口的辽菜馆吃饭呢,你过来吧。”

  咪咪凑过来问:“你妹吧?”

  “嗯。忙晕了,把她给忽略了。你们先点菜吧,我去门口等她。”

  小雪扑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捏捏她粉白的脸颊算是回应,把她带回座位。

  “洛雪,我表妹,在外语学院读大二;晏飞扬警官,咪咪的同事。”

  小雪恶作剧地一抬手敬了个队礼:“警察叔叔好!”飞扬连忙站起来:“小朋友好。”

  气氛轻松起来,聊了几句之后飞扬问我:“你叫米岚咪咪?”

  “呵呵,我妹第一次听说米岚的名字时还问她是国米还是AC米兰呢。”

  “哦?我比较喜欢AC米兰,你呢?”

  小雪说:“国米,巴蒂在,罗纳尔多不在的时候。我其实更喜欢皇马。你是不是从‘荷兰三剑客’开始喜欢米兰的?”

  飞扬点点头。

  “你是个室内警官吧?我是说,你不怎么出现场,总是分析数据写写问讯笔录什么的。”

  飞扬点点头。

  “还有,很抱歉,你是单身?”

  飞扬点点头。

  “我姐也是。”小雪端起茶来呷了一口,掩饰她脸上狡黠而得意的笑容。

  “你喜欢劳尔多少年了?”飞扬看着小雪。

  “从他射失那粒著名的点球开始。”

  “那你看球还挺早的,那时候你有没有十五岁?”

  “我还以为你很绅士呢。”

  飞扬笑了一下,倒了一点水在桌子上,用手指蘸着写了一个单词:Rache。

  小雪笑起来:“哈哈,撞枪口上了,我是学德语的。好了,我们算打平手。”

  咪咪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幸亏是我妹,她的喜好我多少知道一点,不然我的表情可能和咪咪一样了。

  “你怎么知道飞扬的情况呢?”咪咪终于忍不住了。

  “大概是由于我的年龄推断我看球的时间吧;而且我也看不出多少风吹日晒的痕迹;还有我右手中指的茧子,虽然有电脑但是很多报告和数据分析还是要手写的;我能在周末陪两位美女出来吃饭,哦,现在是三位了,可以充分说明最后一点,是吗?”

  “还有你手上的戒痕,刚摘下不久吧?Tut mir Leid。”

  “什么意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04

  “哦,我很遗憾。”

  我看了小雪一眼,嗔怪她说话造次了。

  小雪脸红了一下:“下次我一定不在手机上挂劳尔的球衣挂链了。而晏警官不是在调查取证,我可以拒绝告诉你那届欧锦赛时我多大吧?”

  我接过来:“至于那个单词,”桌面上的水迹已渐褪去,“那是福尔摩斯《血字的研究》里的一个线索,是个德语单词,报复的意思。”

  咪咪“唔”了一声:“原来如此,你们在用福尔摩斯打哑谜啊。”

  飞扬和小雪碰了一下杯。

  席间不免谈起游云的案子,飞扬言谈间若有避讳。

  小雪很痛快地说:“网络媒体是最无遮掩和迅速的了。以那样的手法多半是情杀,你们有没有查她的交际圈?尤其是她交往过的有钱的有妇之夫。”

  我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一直主观回避的问题,不想被小雪一语中的。

  飞扬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当然还是有许多隐去的细节。

  小雪想了一下说:“买凶的话……要是那个保姆不在老家就看看她家里有没有大笔的不明来源的钱财突然进账喽。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一个普通的乡下中年妇女,嗯,不太可能。”

  飞扬接过来说:“我也觉得不大可能。但是如果出于主观意愿……李美红到北京打工才不到一年,认识游云也就是这次雇佣,没什么深仇大恨,从现场看也不是为了钱。而这种极端的报复行为一般如果不是吸毒后杀人和畸形心理杀人,就很可能是仇杀。对于女人来说,最致命的大概就是情敌了。李美红和游云之间不大可能建立这种关系吧?”

  小雪仔细听着,忽然说:“你们知道李美红在北京有没有亲戚?游云经常不在家里住,三个月以来她又没有回过家政公司。你们有没有想过,游云不在家的时候,李美红在哪儿落脚呢?”

  第二天上午我去报社整理稿件并且处理一些信件。我不喜欢加班,但有些工作在一周之内非结束不可。中午在报社门口吃了碗面条就赶去重案组报到了。咪咪很早就被叫去队里了,看样子有新情况。而一上午我的心里都在反复琢磨小雪昨晚的话,是啊,李美红在哪里落脚呢?游云不在的时候李美红是不是又接了另一份工作来维持生计和落脚呢?如果是这样,她又怎么保证能够随叫随到呢?而且游云在的时候李美红就是住在游云家里的,哪里有这么慷慨的雇主可以让保姆来去自由呢?

  一进门就看见冯队在跟飞扬说话,看见我进来跟我挥了下手。我找一个空位坐下,拿起桌上的报纸来看。游云的死讯依然受到广泛的关注,颇有一些她的影迷为她举行悼念活动,一些艺人以她圈中好友的身份声泪俱下地接受采访,她刚拍完的那部戏作为她的遗作更是备受期待,后期制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我已经离开娱乐版很久,可现在仍然记得那些新闻模式和幕后台词。

  冯队在我对面坐下。我放下报纸:“很多新闻啊,警方压力很大。”

  “有第一手的情况要不要?”

  “当然。是不是李美红有下落了?”

  “一对很矛盾的下落。李美红老家那边的消息说她三个月前就回老家了,一直就再没出过村,全村的人都可以作证;可是昨天下午,我们守现场的一个同志看了画像之后说他周四见过这个人。”

  我顿时有些发懵:“什么意思?一个在三个月前就回了老家的人昨天在北京出现?不对,应该是一个人在老家呆了三个月的同时又在千里之外呆了三个月,这不可能!”

  “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已经有人动身去了李美红的老家调查情况了。”

  “那……那个守现场的同志怎么说?什么时候在哪儿见的?肯定没看错吗?”

  “前天上午接到报案之后刚在现场拉了警戒,有一个人,就是李美红,在楼门口徘徊了很久,小王还问她是不是这里的住户,她说了句不是就很匆忙地走了。小王确定没看错是因为她说话的时候用手捂着嘴,她的手上涂了很红的指甲油。”

  “红指甲油?五十岁的女人涂红指甲油?”

  “就是因为这个,小王才多看了她两眼,印象很深。”

  我觉得很混乱,同时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模模糊糊地在脑海中盘旋。

  冯队又说:“还有两项报告。昨天法医从死者左手的指甲缝里提取出了一点皮肤组织,血型是O型,与死者血型不符。”

  “嗯……”

  “第二个报告是,死者生前与一名制片人交往很密,她的房子就是那个制片人买给她的。”

  “嗯……”

  “我刚刚联系上了那个制片人,他正在外地出差,他的妻子还在家,一起去看看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04

  京郊的欧式别墅,不算寸土寸金亦价格不菲。冯队虽不曾开言眼里也是赞叹之意,晏飞扬勾下头打量前庭后院,不发一言。女主人何夫人站在廊下,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身材姣好,裹着一件粉色的家居服,安静地看着我们。廊前的垃圾桶已经清理干净,周围零星落下几点黑色粉末,掩映在浓绿的芳草下并不显眼。我手里的纸巾飘落在地上,我很不好意思地笑笑,俯身捡起纸巾,团起来放进口袋。何夫人很温柔地摇摇头,示意我可以扔在垃圾桶里。“夫人的庭院真漂亮,用心之作吧?”何夫人笑一笑,表示领情。

  客厅极大,装修奢华。“三位喝点什么?茶?咖啡?果汁?”

  我抢在前面说:“最好是绿茶,方便吗?”

  “当然,三位稍等。”何夫人起身去茶厅。

  我装作没看见冯队嗔怪的眼神,我的注意力集中于那个壁炉上了。不是装饰品,是真的壁炉,我走过去仔细地看烟道。

  “啊嚏——”

  “冯队,你感冒还没好啊?吃药了吗?”

  冯队点点头。“啊嚏——”

  何夫人端过三杯茶,碧螺春蜷曲的叶片在细白的骨瓷杯里煞是好看。她放下茶盘,又顺手取了两张纸巾递给冯队。

  “谢谢,啊嚏——”

  “最近天气变化很大,容易感冒。”何夫人坐在我们对面,很随意地说。

  我捧起杯子轻轻地嗅:“夫人平时喜欢喝茶吗?”

  “以前不太喝,结婚之后才开始喝的。”

  “夫人结婚多久了?”

  “两年不到,我和我先生是前年十月份结婚的。”

  “夫人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化妆师,跟剧组的。其实我现在也没有放弃工作,偶尔会去接一些工作。”

  “那可真是夫唱妇随了。”

  何夫人笑了一笑:“我们切入正题吧。我知道三位为了游云的案子来的,对于她的遭遇我很抱歉。我先生和游小姐以前是有过交往,我也知道他在分手前给游小姐买了房子,但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来往了。”

  “可是,啊嚏——据我们所知游云死前的最后一部戏就是何先生任制片,而且是他推荐游云出演的……”

  “那又怎么样呢?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他们现在也还是朋友。”

  我接过话来说:“夫人和游云认识吗?”

  “不认识。”停了一下,她又补充说,“我知道她,她应该也知道我,但我们之间并不相识,也没在一个剧组共事过。”

  “前天早上夫人在什么地方?”

  “这段时间我没有接工作,一直在家。每天都起得很晚,八点半之前我还在睡觉。”

  “夫人怎么对八点半这么敏感?”

  “哦……我是大概八点半起床的。”

  “有人证明吗?”

  “没有,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我先生上周就跟剧组走了,在昆明,还没回来。”

  “夫人都没有请人帮忙打扫吗?这么大的房子。”

  “请过,后来被我辞退了,我觉得没有必要,我自己可以,我最近几个月都没有工作。”

  “这么说,这两个月一直是夫人自己收拾喽?”

  “何止,三个多月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05

  “何先生也帮忙吧?”

  “他?他一直跟剧组,中间回来一周都没有就又走了,其实一个人有的时候……”何夫人的表情有了那么一点儿怨愁。

  “嫁个有钱人也不容易啊!”

  “什么有钱人,不过是个齐人……我是说,确实齐大非偶。”夫人抬起头,镇定了一下,“见笑了。”

  我连忙说:“哪里,家家都有难念的经,顾了这样顾不了那样。何先生事业成功,家里难免疏于照顾。何夫人也真不容易。”

  何夫人笑着摇摇头。

  “其实我觉得何夫人还是该请个人来帮忙,做个伴也好,夜里一个人睡这么大的房子不害怕吗?”

  “正打算再找一个人呢。”她忽然有所警惕地问,“害怕?你什么意思?”

  “哦,我看夫人脸色不大好,这几天晚上没睡好吧?”我只知自己的眼睛。

  何夫人摸了一下眼眶:“在家里也懒得打扮了。”

  “前几天我在西单一家店里看到有薰香可以帮助睡眠,按星座和血型分好多种,我回去试了试,很有效。我是O型血,水瓶座,是一种类似于冰片的……”

  “哦?我也是O型血,但我是双子座的,用什么香?”

  “这个……我可记不太清了,不如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逛逛,你自己挑好了。”

  “可以吗?那就麻烦了。”

  “哪里,我还想向你讨教化妆的技巧呢。我总被人批评乱搭衣服,没眼光。要是像你这么有品位就好了……你的项链真好看,现在很难见到这么大颗的双排珍珠项链了,能让我看看吗?”

  “嗯……当然。”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摘下来递给我。

  “真漂亮,很贵吧?唉,我肯定是买不起啊。”我站起来,很自然地走到她后面,“我帮你戴上吧。”

  “谢谢。”

  一直到告辞出来,我已经和何夫人聊得很熟了;冯队差不多用掉了一盒纸巾;飞扬笔记得很郁闷,因为我的问题丝毫没有什么逻辑性或者顺序可言。

  “现在还剩下一个问题,就是看李美红老家的情况了。另外,”我掏出那团纸巾,交给冯队,“化验一下是什么。”

  冯队展开,里面是一小块黑色粉末,何夫人别墅前垃圾桶周围的。

  结果很快出来了,那黑色粉末是卡其布和棉布的燃烧残渣,我想我已经不需要李美红老家的消息了。

  我匆匆出门撞上了飞扬,他吃惊地问:“哪儿去?我刚刚收到李美红的消息。”

  “我猜一下,她三个月前被游云雇佣之后突然返家是因为有人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北京,她拿到钱之后就回了老家,这笔钱够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用度所以她就没有打算马上再出去打工,对吧?”

  “对。”飞扬饶有兴味地望着我,“你知道她以前的雇主是谁吗?被游云雇佣之前。”

  “应该是何夫人吧?”

  飞扬笑了:“就是。我拿到一张小刘带回来的当地警方根据李美红描述画的像,我正要查是谁给她的那笔钱。”

  “不用查了,就是何夫人。”

  “怎么可能?你看这幅画……”

  “何夫人是化妆师,记得吗?”

  飞扬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之后说:“我明白了。我知道你要去哪儿,你一个人太危险,我跟你一块儿去。”

  “你是警察,你去不合适。放心吧,我有把握。”

  “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

  我看着他:“白衣服沾上了墨汁,就算洗不干净也可以洗淡一点。更何况,相煎何太急,游云不是蚌,何夫人不是鹬,何先生更不配做渔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05

  何夫人开门时十分惊讶:“怎么是你?进来吧。”

  “我来,是想再和夫人聊聊。”

  “哦?化妆造型吗?我去泡杯茶。”

  “不用了,茶性易染,沾了香水和化妆品味道就不正了;而且,夫人的茶虽是今年的新茶,但是保存不当,已经泛了潮。”

  何夫人坐下:“那你想喝点什么?木瓜汁怎么样?”

  “我来是想劝夫人自首。”

  何夫人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何夫人,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警察,我来只是不想你没有回头的机会。”

  “我没有……”

  “你听我说。你丈夫和游云的关系远没有你所说的那么清白,你也知道这一点。你把你丈夫看作一切,但他却没有全心全意地待你,这让你很不平衡。这一点,你下午在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过‘齐人’,你当时解释说是‘齐大非偶’,但其实你想说的是‘齐人之福’,‘齐人有一妻一妾’,对吧?作为‘妻’的你自然把作为‘妾’的游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想要找机会除掉她。所以你放弃了很多工作,开始密切注意游云的行踪。你三个月前解雇了你的保姆李美红是因为你知道游云要雇一个保姆,你故意让李美红接近游云得到了这个机会。”

  “我之前就怀疑李美红在北京举目无亲,她不在游云家住的时候会去哪儿,所以我猜测她是不是有一个同伙。她在杀了游云之后把东西翻得很乱并不是在找钱,而是为了不把怀疑引到你丈夫身上,在找你丈夫留在游云那里的东西。这就是那个水晶相框为什么那么不自然地空着的原因,显然里面不是游云自己的照片,而是你丈夫的。”

  “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幕后的主使,我在有这一套设想之后把你放进去严丝合缝。但是直到我知道李美红三个月前就回了老家,而现场的警察看到了李美红涂着红色的指甲,我才知道我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通常一个人化妆是为了美化自己,但还有些人化妆是为了变成另一个人。你是剧组的化妆师,自然深谙此道。所以我猜测你在李美红得到了游云的工作之后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北京。之后你就用你高超的化妆技术把你自己扮作了她,接下了她的工作。一个有着高尚职业的贵夫人沦落到给别人洗洗涮涮,你还真是忍辱负重啊!我很佩服你对你丈夫的感情和你的勇气,杀人毕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何夫人脸色苍白,可还是本能地做困兽之斗:“这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你不可能找到证据的!”

  “证据其实有很多,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讲给你。没错,你的计划是很周全,你做得也很漂亮,现场确实没有发现你的指纹或者其他明显痕迹。但是再完美的计划再精心的掩饰都不会滴水不漏,做过就是做过,事实不那么容易被掩盖。”

  “比如你的茶,我刚才说过,茶性易染。你最近如果没有工作又没有打扮,新开封的茶除了泛潮又怎么会味道不正呢?”

  “你在作案之后很不明智地又去了一趟现场,并且跟我们的警察同志交谈过,当时你涂着红色的指甲油,竟然还用手捂着嘴。试想一个中年的农村妇女涂着红色的指甲油,不太合适吧?下午我们来的时候我发现你的手上涂着黑色的指甲油,而且涂得不太均匀。粉色的家居服和你家里整个暖色的背景让我很难想象你日常会涂着黑色甲油。也许是我们来得太突然,你接到电话之后虽然注意到了这点却来不及清除,只好匆忙涂了一层深色的来掩盖。”

  “我下午来的时候察看过壁炉的烟道,这样的时节很难想象需要炉火取暖,也没有听说你最近开过派对,一个人为了营造气氛而大动干戈地燃壁炉,这好像不太好解释;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是为了烧东西。门前的垃圾桶虽然清理过了,但是还是留下了一点灰烬,化验结果就是卡其布和棉布的灰烬。而目击证人看到的这三个月以来的李美红就是一直穿着卡其布的工作服,至于棉布,可以推测是你带走的游云家的床单之类。”

  “你知道冯队长今天下午一直在打喷嚏,我原来也以为他是感冒,可是他一离开你家就不再打了。为什么?因为他打喷嚏是过敏,他对你的香水味道过敏。他在另一个地方也发生过同样的情况,那个地方就是游云家里保姆的卧室。一个农村来的保姆是买不起这么昂贵的香水的。你可以改妆容改服饰,甚至可以短时间刻意地改变声音或者行为习惯,但是气味却不容易改。尤其是当你在自己家里以何夫人身份出现时你就会恢复你的香水习惯。如果你没有去过游云家或者长时间在那里停留过,怎么会有你的香水味?”

  “还有很致命的一点,法医从游云左手的指甲缝里提取了一点血迹,血型和死者不符,很容易让人想到这是游云在临死之前挣扎着抓向凶手的证明。你在家里连妆都不化,却在脖子上戴了一串只有在宴会场合才会戴的双排的珍珠项链,你的脸和手等可能暴露的地方都没有伤口,所以我猜想你的脖子上可能有游云抓过的伤口。你很聪明地在伤口上扑了一点粉掩盖,在我要给你戴项链时你犹豫过,但你自认为妆化得无可挑剔,除非极近距离否则看不出来。通常情况下是这样,但是珍珠项链却吸粉,在给你戴项链时证明了我的猜想。”

  “我在说薰香的时候装作无意地提到了我的血型,你很自然地就承认了你也是O型,而死者是A型血。你没有前科,如果不是有了明确的方向也许永远都无法从游云身边的人里找到一样的DNA。你还想听其他的证据吗?”

  何夫人紧紧地咬住嘴唇,身体还在颤抖,但没有哭。半晌,她问:“如果自首,还会判我死刑吗?”

  我叹了口气:“那要看法院怎么判决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涉嫌故意杀人,而且手法残忍。自首也许会在量刑的时候从轻或者减轻处罚。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手法,警察也都知道,就这样扛着,你自己也猜得到结果。跟我走吧,现在还不算晚。”

  何夫人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一直以为这样的计划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被发现,我从来没有想过发现之后我怎么办……”

  走到门口的时候,何夫人问我:“为什么?我在游云的手机里看到你的名字,你和她是朋友,为什么要来帮我?”

  “你看过《名侦探柯南》吗?里面有一句话我很喜欢——

  我从来不知道害人的理由,我只知道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游云的最后一部电影上映时,我请了冯队、飞扬、咪咪和小雪一起去电影院看。座无虚席,概因影片主演已死是一个很好的噱头。

  游云饰演的女子是影片里的另一条悬念性质的主线。她怀揣正义,一直追踪杀父仇人,誓要为父报仇,却发现仇人之所以杀死自己的父亲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把仇人的爱人强娶为妻。孰对孰错,女子自己也犹豫了,杀人是不仁,不杀又是不孝。女子最终为心爱之人挡了一剑,成全了爱人与另一女子的感情,自己则以身死辞孽缘。

  故事不新鲜,但游云的表演可圈可点,尤其最后挡剑的一幕更是荡气回肠。却没想到最终成谶,游云也死于利器,死于一段孽缘。可惜的是,并不心甘情愿,也并没有成全另一段好姻缘。

  故事是个悲剧,我在故事之内没被感动,却在故事之外流下泪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08

猫的报复--颠倒

  “哒、哒、哒……”鞋跟急切地敲击着人行道的地砖,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才会让这急行军般的声音缓上一缓,然后就会以更快的速度响起。终于看到小区门口保安的身影,阴小薇暗暗松了一口气,脚步渐渐缓了下来。

  她住的地方虽然离城中心比较远,但离工作单位并不远。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来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不错,听说当初规划的时候就是少有的大手笔,隐隐有城中之城的感觉。不仅房屋设计别致合理,绿化建设更是超一流水准,绿地流水、亭台花榭,参差错落别致相间,可谓移步换景,再加上市郊空气清新,四周环境幽静,背靠高速公路,交通十分便利。二来是房租相对来说很便宜,所以当前一段时间合租的女友搬出去以后,她独自承担了全部的房租而没有搬家。不过住在这个小区也有不顺心的时候,每当加班晚归她总不免有些埋怨小区的布局规划,就像今晚这样,从小区大门到自己住的地方还要走十多分钟,曲径通幽在白天看来是美景,但对于不得不在午夜赶路的单身女子来说,便不那么美妙了,总会不由自主地增添些许恐怖的气氛。

  昏黄的月光下,脚下的路时隐时现,两旁是浓密的灌木和奇形怪状的树木,它们肆无忌惮地舒展着自己的枝叶,一瞬间以往听到的牛鬼蛇神全部复活,隐身于夜幕中无所顾忌地张牙舞爪。空旷中回荡的脚步声总多出不和谐的音调,阴小薇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可又不敢回头,不甘心之下猛然转身,视野里除了树影斜枝便没有任何东西,身上却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不觉间脚步变得更加急促。

  哒哒哒的脚步声独自敲击着夜晚的宁静,也在敲击着阴小薇的心,她抱了抱双臂,走得更急,几乎要跑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右边的灌木丛中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几声凄厉的叫声传出,一道黑影裹着两道绿光向这边扑了过来。

  “啊!”防不胜防中小薇吓得大叫,手中的包也惊落在地,黑影飞在空中一阵恍忽,似乎被惊叫声阻挡,坠落在她的面前,两团绿光幽幽地盯向她。

  她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不知道被什么所驱使,鬼使神差之下,飞起一脚,砰地一声将黑影高高踢起。

  超越人体极限的凄惨叫声猛然冲进她的耳膜,小薇仿佛被迎面狠狠地打了一拳,身上的肌肉失去控制瘫坐在地上,不远处传来东西落水的扑通声,然后便再没了声响。直到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阵阵凉意,阴小薇才慢慢清醒过来,恐慌烦燥的心情却出人意料地消失了,她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拾起包向家走去。

  那是一只黑猫,想必又是小区里的流浪猫吧。要说小区里还有什么让她不满意就是这流浪猫的问题了,她虽然不喜欢却也并不讨厌流浪猫,所以对小区里善心人士对猫儿的宠爱也不置可否。反正小区里有的是地方,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她也没有心情去管闲事,不过最近这些习惯在夜晚游荡的猫确实给自己添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这几天单位有个急活儿,本来并不归她负责,没想到原本的负责人突然请假,上司找遍公司也没有寻到愿意接手的人,便不由分说地把工作硬塞给她,作为全公司最好说话的小薇,以其新人的身份实在找不出推托的理由,只能吞声咽下这份差事。加上之前积累的工作,现在不得不加在一起赶工,开始了意料中的疯狂加班。

  虽然加班很疯狂,但工作并不如预想的那般顺利,进度条比蜗牛爬得还慢,偶尔还会因为其他部门的原因而停止,小薇的情绪也越来越烦躁,有时还会变得十分暴躁。好在这种时候并不多,小薇也没有因此变得不可理喻,大家多半很理解这种状态。

  大家的理解并不能换来心态的放松,直到今天晚上被夜游的猫吓到,长期积累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她也没有想到平时温和的自己会做出如此暴力的事情来,但也因为这样心情反而得到了缓解,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俗话说“祸兮福所倚”,自从那天晚上的事发生之后,工作上频频出现转机,不但工作越做越顺,还因为小小的程序变动直接与客户挂上钩。看这几天接触,隐隐有升迁的可能,升职便意味着加薪,意识里对那晚的记忆也便烟消云散。

  最麻烦的工作终于完成了,从明天开始休假,阴小薇最近福星高照,心情也十分愉快。下了班之后也不急着回家,便沿着小区的人工河闲逛。听着MP3心情愉快地沿人工河散步,远远地似乎看到前面有一群人,走近发现是小区的保安正从河里打捞着什么东西。

  女人的好奇心大慨没有什么能够拦住,再加上今天心情不错,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小薇慢慢靠上前去,预料不到的是这一行为令她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懊悔不已。

  那是一只死猫,一只死了很久的黑猫,可能已经淹死几天了,黑色的皮毛暗淡无光凌乱不堪,每一个缝隙都不断在往外浸水,两只空洞眼睛无神地开着,小小的身躯破败腐烂爬满了虫子,一刻不停地蠕动,仿佛灵魂被困于躯体不甘离开。她不仅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看热闹以至看到令人作呕的一幕。她的眼睛直直地透过人群盯在黑猫的身上,理智告诉她不要看,大脑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耳中突然传来单调高亢的女音,瞬间把她带回那个夜晚,混浊的月光、幽绿的寒光、凄厉的嚎叫、落水的黑猫——

  等到她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以往她只要往床上一躺不到五分钟便进入梦乡,今天身下的床板被折磨得吱呀作响,却并不能帮助她像以往那般入睡。

  不知翻了多少次身,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音。安静,极度的安静。小薇眉头紧紧地皱着,蜷缩在床上,四肢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一般动也不动。

  早上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刘凌就接到阴小薇的电话,电话中的语气颇有一些慌恐和急促,却只是说马上要到家里来玩。看了看表刘凌像猫一样缩进被窝,先睡个回笼觉,男朋友出差不用做早餐,自己可不是个能起早的人。

  说起刘凌和阴小薇的关系,话可就长了。两个人可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住在同一城市同一小区,从小学到高中居然没正式见过面,直到考入同一所大学同一专业才惊觉到彼此的存在。两个人很快成了好朋友,而且毕业后还进了同一家公司同个部门,前一段时间还住在一起,后来刘凌因为男朋友的原因搬出去了,但并不影响两个人的关系,反而因此更加亲密。

  “叮咚——”电话响过一分钟,门铃声紧接着响起。阴小薇望着门内睡眼惺忪的好友,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刘凌并没有介意,她也很快就坐进了屋内舒服的沙发里。

  “你去再去睡一会儿吧,我坐着就行了。”

  “喂,你不会现在过来就是想坐一会儿吧?”刘凌给两个人都倒了杯咖啡,把自己埋进沙发,看着她的好友问道,“有什么事就说吧,要不我可真的回去睡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要不我坐会儿吧,”阴小薇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09

  “我这两天晚上睡得都不好,要不就是睡不着,就算是睡着了,也总做同样的噩梦,每次看到黑猫醒过来就会很不舒服,手脚都是僵僵的,感觉一整夜都被什么压着没有动过。”

  “然后呢?”

  “然后——”小薇摸了摸肚子,“我有点饿了,有吃的吗?”

  刘凌笑了笑,很好脾气地到厨房去做饭,回来时小薇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怎么都唤不醒。

  “你的男朋友出差了自己一个人住一定很害怕,我来陪你吧。”以这样的借口阴小薇“陪”了刘凌一个星期。吃得好,因为刘凌的手艺不错;睡得好,因为从住进来那天起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明天刘凌的男朋友就要从日本出差回来了,人还没到礼物就先到了,整整一大箱,两个人用了半天的时间才整理好,阴小薇还从中找到一个海豚造型像游泳圈一样大小的厚实餐垫,生生磨了刘凌十分钟才磨到手。

  晚上吃过饭小薇心满意足地拿着从好友那里磨来的可爱海豚,回到一个星期未涉足的家中,家里已经积了很薄的一层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进来的,她粗粗地打扫了一下,又把可爱的海豚垫子拿出来,虽然造型挺可爱的但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看起来像餐垫却又有些太厚了,等什么时候有空问一下刘凌到底是什么吧,暂时先放厨房吧。包装的袋子里还有一小包粉末,可惜说明书是用日文写的,她只认得“好”、“恶”几个汉字,可能是用来驱虫的药粉,便随手撒到角落里。然后洗了个澡陷在床上很快睡去。

  夜晚照进屋内的月光被困于斗室慢慢变得混浊,安静而甜美的夜隐隐被一丝丝不和谐的声音抓破,寂静中不时炸出吱吱声,仿佛有几只爪子在同时挠抓着什么,夜在继续声音也在继续,直到天明。

  “啊!”阴小薇发出这辈子从未有过的高声尖叫,震得灰尘扑扑落下。

  爪痕!门上到处都是爪痕,仿佛有什么怨恨这门挡住了它的路,便整夜整夜地在抓,恨恨地把门磨成木屑。她隐隐记起梦中的猫叫,还有那纠缠不清的咯吱的声——

  “今天精神不太好。又做噩梦了?”休息的时候刘凌坐在她的对面,优雅地喝着咖啡,神情如一只满足的猫,并给她弄了一杯牛奶。

  “没有,只是昨天晚上外面的野猫闹得太凶了,没有睡好。”阴小薇打了个哈欠。

  “喝杯牛奶吧,它会让你觉得会舒服些,你应该放松一点。我记得小区的猫一向很可爱,而且也没有到闹猫的季节,不会是你的梦吧?”

  “我倒希望是梦,那样就不用修门了,也不知道是哪只猫那么讨厌,把我家的大门都抓烂了。”阴小薇虽然很想喝杯咖啡提神,但又不好拒绝对方的关心,不过喝过牛奶之后心情的确放松多了。

  “呵呵。”刘凌轻笑,优雅如昔,阴小薇再次感叹自己永远做不到如她那般,“恭喜你有机会换门面了,不过猫儿们的爪子都很纤细的,那扇门有多硬我是知道的,就算是抓几下也不会烂的。你太紧张了!”

  “哼!我还说轻了呢。如果你看到那些爪痕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我今天早上看到的时候把我吓坏了,半个门上都是爪印还那么深,我还以为是谁故意的想报复我呢。”

  “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就有点奇怪了,喂!你不会是得罪过那些猫吧?”

  “躲还躲不及呢!再说小区里不喜欢它们的人有的是,不过是几只猫而已,就算有人得罪了又能怎么样,我看那些人还不是都活得挺滋润的。”

  “这可不好说,据说许多法老的金字塔里有猫守卫,埃及人认为猫是有灵的,所以它们会在无尽的时间里护卫法老的灵魂不被世人打扰。”

  “哈!你说的是猫木乃伊吧?我也听说过,不过都是死了几千年的东西,你的说法也算是古埃及人的一种迷信吧!”

  “有活的呢!”

  “什么?”

  “曾经在一座封闭的金字塔,也许不止一座,发现过几千年前的猫,它们是活的,虽然肚子已经瘪瘪的,好像木乃伊一样,不过它们却在考古学家踏进墓室的时候向人们发起攻击,在抓伤了几个人后又莫名其妙地死了。”

  “太神奇了吧!”小薇不自觉地喝了口牛奶。

  “更神奇的在后面,听说被抓伤的几个人,不久都离奇死亡了,至今没有查出死因,像所有因金字塔死亡的人一样,最后那些人的死被归因为细菌感染。在人类探索金字塔的路上又多添了几个亡灵。”

  听到她这么说,小薇好像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刘凌没有看到她的异样,继续说着。

  “你知道吗?欧洲许多地方至今还把黑猫看作是邪恶的象征。历史上很有名的那次消灭巫师的运动中,有很多人就是因为养猫而被烧死的。”

  “哈!你说的也太假了,养猫跟巫术有什么关系?我倒认为是那些人得罪了太多的人才被送上刑台的。”

  “也许你说的对,哪有那么多的巫师呢?不过那时甚至现在很多人都认为猫,尤其是黑猫,是人类将灵魂出卖给魔鬼的见证,是人类与恶魔订下契约的媒介,所以它们是魔鬼的使者。”

  “停!打住!你说的都是外国的事,中国人不讲究这个的。”阴小薇紧紧握住空了的杯子,不在意地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09

  “也对,再来杯牛奶吧,你看上去好多了。”

  “谢谢。”接过微微发烫的杯子,阴小薇用双手轻轻地拢着。

  “ 如果猫真像你说的那么邪恶,你为什么还那么喜欢它们?”

  “呵呵。”刘凌轻轻地笑道,“那些都是传说吧。其实只要你对它们好,猫咪们都是很可爱的,当然它们也很记仇,有的时候会做些恶作剧来报复对它们怀有恶意的人。”

  “报复?”

  “是呀,王老师还记得吧?总在院子里遛鸟的老人,经常用石头丢能看到的猫,怕它们吓到自己养的宝贝们。后来有一天,他养的鸟全部失踪了,笼子里只剩下几根鸟毛。”

  “啊?我说最近怎么没有看到王老师呢,我还挺喜欢那几只鸟的,不过说不定是他的家人给放了,要知道他儿子不是很同意王老师养鸟的。”

  “这也说不定,当时院子里的人也大多是猜测被猫吃了,因为有人看到他家阳台上有猫出现,这些小东西真是厉害,三层楼都能爬上去。你住在二层可要当心它们呀!”

  “我?我又没有什么能吸引它们的。”灌下一大口牛奶,阴小薇平静了一下,“会不会是当时人们看错了?毕竟是三楼,要爬上去很不容易的,不过老人都说猫是奸臣真是没错。”

  “猫都是很灵敏的,我还看到过从六楼跳下毫发无伤的小家伙呢。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它们的灵魂是独立的,不被任何人所掌握,只凭自己的好恶行动。对它们好它们也对你好,对它们不好它们就会记仇,而被记仇的人通常都会感到很不好的。”

  “哈!你太喜欢它们当然会这么说,你说要是不小心,我是说无意地伤害过它们的人,也会被记恨吗?”

  “不知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猫的,而且也要看伤害的程度,也许有的时候也会被恶作剧吧,毕竟不是每只猫都很聪明的。”

  “黑猫呢,如果是黑猫呢?”

  “呵呵呵,那就不好说了,传说黑猫是很邪的,它们是从地狱里挣脱的亡灵,代表着邪恶和残酷,它们善于隐身黑夜,伺机寻找献祭的生灵……”

  “啊!”

  “吓你的啦,如果真是这样,世上的黑猫一定会被灭绝的。”

  “是呀,是呀。如果真如你所说,还是将它们杀死的好,免得遭到报复了。”

  “猫是有九条命的。不会轻易死去,再说灵和人说不定是相反的存在,生前越弱小死后越强大,对于猫这么爱记仇的生物来说也许还是活着的时候好对付一些。”

  “是,是吗?”

  “当然。”刘凌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好像换了另一个人,“听说杀死猫的人,会被不甘的猫灵缠上,它们会一直一直跟在仇人身后,报复他们对它们身上的伤害。而那些被报复的人结局会很惨很惨。”

  “啊!”阴小薇脸色煞白,不知道是被她的神情语气吓到,还是想掩盖什么,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叫出声来。

  “喂!你别吓我好不好?叫得这么大声。”刘凌也被突如其来的惊叫吓到,轻抚着胸口。

  “骗人的,你说的都是假的,最近又看什么鬼故事了,不要再听你讲了,怪吓人的。”

  “都是假的你还害怕?世界上有很多被人淹死、弄死的猫,要是能出来作祟的话,人类还不都灭绝了。不过——”刘凌轻抿了一口咖啡,忽然很严肃道,“有一些事还是要注意的,你伤害什么样的猫都好,千万不要碰黑猫,它们可是和魔鬼关系很密切的生物。”

  “上班时间到了,我要去上班了。”阴小薇急切地想要离开,不小心碰倒了椅子,她正要去扶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扣住了手腕,小薇望上去只能看到四根修长的手指和精心修剪的指甲。

  “你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你的手好冰呀。”手的主人说,“你怎么啦?”

  不知道为什么,小薇发现眼前的微笑有些邪恶,往常这个总是像猫一样庸懒的女人今天却让自己觉得害怕,用近乎于粗鲁的方式挣脱出手腕,她僵硬地笑了笑扶起椅子。

  “没什么,还能怎么样,还不都是被你吓的。”

  “真对不起,没想到会吓到你。”刘凌咬了咬下唇,眼神看起来很委屈,“好吧,晚上请你吃饭,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说完笑着走过小薇的身边工作去了。

  下午的阳光十分充足,外面必然很闷很热,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大,阴小薇只感到阵阵阴冷,身上的骨节隐隐作痛,她机械地埋头于工作之中,什么都不愿想也什么都不敢想。

  她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班,又是如何回到床上的,总之现在已经是晚上,而她正蜷缩在床的一角,双眼睁得大大的像寺里的木雕。

  阴小薇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班了,主管几天前接到她的请假电话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后来干脆关机了。现代人很悲哀,一旦失去了代表自己的号码,整个人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最近一直很忙,阴小薇什么都没有交待就失踪了几天,上司对她隐隐有点不满,不过找不到人也不好说什么。

  好在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她还有一个很关心她的好朋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0

  刘凌提着亲手做的罐头鱼走到阴小薇住的小区,以小薇的个性定是不愿自己做饭吃,再说也做不好,以前同居的时候也都是刘凌下厨房,她特意到市场上精挑细选了小薇最爱吃的鲫鱼做原料,算是给她改善生活顺便询问一下这几天的状况。

  来到小薇的门前还未摁门铃便先吃了一惊,她先前还以为好友描述得有些夸张,现在看来却真是有些保守了。大门的下半边已经被抓烂了,有几处好像快要被挠穿了一样,成了夸张的坑。门缝里泄出喧闹的音乐,听起来就像是一群人在争吵。

  刘凌摁了好几次门铃也不见有人开门,渐渐有点不安,她试着大力地砸门,并喊着好友的名字。

  门终于开了,却是她的邻居,是个胖得很彪悍的男人。

  “请问你是她的朋友吗?”对方客气地问。

  “对不起打扰您了,刚才摁门铃一直没人。”她总觉得对方过于礼貌,对方好像并不习惯用这种语气说话,听起来十分怪异。

  “没事,你能不能和你朋友说一下,晚上能不能把音乐声调小点,这两天晚上吵得人睡不好觉。”男人望了望房门,以极别扭的嘴型说了声“谢谢!”不等刘凌反应过来便关上了门。

  “喂!你什么意思呀?”刘凌冲关着的门喊,给自己增加些许勇气,继续狠狠地砸着门。

  就在她想要放弃转身报警的时候,房门悄悄地打开了,门内传出刺耳的噪音,迎面扑来的巨大音乐声如同实质一样重重地打在刘凌的脸上。几天不见阴小薇变得十分憔悴,黑黑的眼窝里却藏着放光的眼睛,她直直地盯了刘凌一会儿笑了笑,转身飘回卧室。

  刘凌倒吸一口凉气愣在门口,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这间曾经熟悉的屋子现在变得十分陌生,到处都是爪痕,深深浅浅长短不一遍布于屋子各个角落,破碎的碗碟散落在厨房,翻倒的花瓶陈尸于地面,纱窗上开了几个大洞,好像很久没有人居住的废墟,已经沦为野兽的巢穴。

  刘凌手脚冰凉,寒意一直渗到膝盖,也许是空调开得太大了,她这样安慰自己快步走进卧室,随手关掉要命的音乐,却看到阴小薇正捧着空咖啡罐发呆,那是她一个星期前刚买的,想不到现在已经空了。

  “刘凌,有没有带咖啡来?我的没有了!”阴小薇依旧用放光的眼睛盯着她说。

  “小薇你疯了吗?你一向不怎么爱喝咖啡的,现在一下子喝这么多,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吧?”

  “不,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呆在家里,去什么地方都没用的,你说过它们会一直跟着我的,只要我醒着,只要有音乐,它们就不会来的,就不会伤害我了。”她突然惊醒一样,“声音呢?声音怎么没了,快响呀,它们要来了,它们要来找我了。”阴小薇疯了一样摇晃着音箱,不停地拍打厮咬着。

  “小薇你清醒一下,电源被你弄掉了,你清醒一下好不好?”刘凌使劲地想把她从音响上掰开,可惜力不从心。

  “啪!”清亮的巴掌声响起,两个人都停住了。“小薇,你清醒一下,有我在这里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你的,有我在你不要怕。”

  “对呀有你在,你一向很喜欢猫的,你从来都对它们那么好,它们一定不会伤害你的,那你告诉它们不要再来了,我是无心的,我没有想淹死它。我是无心的,你告诉它们呀,告诉它们不要再来了。”

  “好的,好的,我已经告诉它们了,有我在它们不会再来了,放心好了,有我在没事的。”

  “对呀,还好有你在。”阴小薇似乎清醒了些,目光不再发直,“刘凌你在呀?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你开门让我进来的。”刘凌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前的人状态十分不好,任谁几天几夜生活在恐惧中不眠不休,同时耳边充满着喧嚣的音乐也会精神崩溃吧,何况是纤细敏感的女孩子。她现在十分迫切地想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小薇的状态如此糟糕。

  “你先躺一会儿吧,放松些,有我在你身边不用怕的。”拉着她的手,小薇慢慢地躺在床上。

  “放松一点,握着我的手,我就在你身边,现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那天很晚才到家,前天晚上又没有睡好,直接就上床睡觉了。”

  “那天晚上你睡得很好吧,没有再做噩梦?”刘凌感到握着她的手攥紧了。

  “没有,没有噩梦,因为它们是真实的,整个晚上我都听到它们在叫,它们一直在抓一直在抓,可是它们进不来。”

  “好啦,放松些,它们进不来的,窗关得很紧,不用怕它们的。”

  “你说的对,窗关得很紧它们进不来,可我看到它们的眼睛了,就在窗外,就在窗外的夜里,它们一直在盯着屋里想进来,可是我醒着它们进不来。”手握得更紧了。

  “别怕,别怕,它们听我的,有我在不用怕。你没有上班,你去修门了吗?”

  “唉!”说了一会儿话阴小薇真的缓了过来,表情不像刚才那么僵硬,“你真的很了解我,其实当时我也没有想什么,就是觉得这些野猫们闹得太过分了,想想以后还要闹下去就有点害怕。再加上门被抓得更破了,我关了空调打开窗户通通风,然后就去找物业,他们总不能不管吧?”

  “我找到保安,他们却认为我是小题大做,虽然表面上说得客气,心里还是不当做一回事的,认为我和以往没事总喜欢找物业麻烦的人是一样的,他们明显在敷衍我,连跟我回来看一下的意思都没有。我当时气得和物业吵了起来,之后心情反而好多了。可是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阴小薇猛然握紧了刘凌的手,十指如冰甚至将刘凌的手也冻得冰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0

  “我看见屋里,它们,它们……”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的场景中,双眼瞪得大大的,气息噎在喉咙里怎么也喘不匀。

  “没事,没事,已经过去了,它们已经离开了。现在是白天你不用怕的。”

  “那个时候也是白天,可是我却看到了它的影子,很多很多个它,在我开门的瞬间哄然而散。留下的如同野兽肆虐过的房间,到处都是它的爪痕,把一切能看到的东西都抓破了,我知道它一定是在找我的,可是我不在,它们便到处找到处抓。”阴小薇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沉浸在梦中没有醒来。

  “你说过黑猫是很邪的对不对?其实我真的是被它吓到才踢它的,我也没想过要淹死它,可是它死了,那天我看到了,它用可怕的尸体在警告我,它要报复我。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它让我做着噩梦,再跟着我折磨我,现在它等不及了,亲自来找我了,它来找我了!”刚开始只是低声地抽泣,慢慢地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

  刘凌没有说话,任由她抱着自己哭泣,其实这件事她和自己说过的,就在她做噩梦的当天,只是她忘记了。没有想到会造成如今的结果。她能说什么呢?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但眼前凌乱残破的影像是真实的。“也许是巧合吧,猫饿了才会跑到你的房间里来找吃的,所以才会到处抓的。”

  “巧合?这里是二楼,这么高会是巧合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阴小薇很激动,拽着刘凌的双臂指甲几乎划进她的皮肉,“我真的希望是巧合。后来我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好像猛然就知道了,只要我醒着它们就不会出来,而且它们怕响声,巨大的响声,就像那天晚上被我的叫声阻碍到一样,我要保卫我的家,我要保卫自己,保卫自己……”

  刘凌再一次沉默了,纱窗被抓坏了,看样子是从那里跑进来的,是什么促使它们做出如此大胆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对激动的好友说这个事实,也许这就是几天来阴小薇处在如此吵杂混乱的环境下不眠不休的最好解释。把事件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心里就会放松很多。

  怀里的人哭累了终于睡着了,刘凌对她刚才说的并不完全相信,小薇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在精神疲惫的情况下出现幻觉是可以理解的,可能是几只流浪猫碰巧跑到她的屋子里开了个会,没想到会让小薇这么害怕,她真是过于敏感了。不过能把猫引来也有点奇怪,屋子这么乱还是借机彻底地收拾一下,免得等小薇起来看见房间的样子又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

  她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把屋子勉强收拾出来,终于有个家的样子了。傍晚的时候小薇醒来喝了碗粥又睡下了,第二天刘凌请了假陪了阴小薇一整天,并一直试图对这几天发生的事做出合理的解释,小薇的情绪看上去越来越好,不再那么吓人,只是咖啡喝多了留下了头痛的后遗症。

  刘凌细心地给她做了冬瓜汤,用来给她清神醒脑。已经是第三天了,小薇看起来无大碍,中午的时候刘凌便上班去了,老板来过几个电话了,最近公司很忙。

  小薇也觉得自己好多了,自从刘凌来了之后一直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便不好意思再让刘凌晚上来陪自己,看来真的是像好友说的自己过于敏感。

  今天下午刘凌上班去了,精神上恢复了很多。下班后她把鱼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吃过热乎乎的晚饭后又爬到床上补觉去了。

  半夜小薇突然醒过来,是被热醒的,她觉得自己被扔到沙漠中心,整个人都很干,她想喝水,抱起身边的水杯一口气喝光,可是依然很渴,好像刚才那杯水都倒在了沙漠里。她摇摇晃晃地来到厨房打开水笼头,水哗哗地流着,散发着湿气的声音对她来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但她却呆呆地盯着镜子中的影像不能自拔,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干,其实她身上一点都不干,却十分湿润,好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向外浸着汗液,头发湿湿地贴在头皮上暗淡无光凌乱不堪,她明白了,也想起来了,那天人工河边的场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真的放松了,你想让我来陪你吗?好吧,我太累了,我不想再这样。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地流着,对她来说已经不再是诱惑,她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喝着,就好像溺水的人不停地张着嘴。阴小薇见到的最后一丝影像只有水。

  醒来的时候眼前居然充满阳光,然后是刺目的白,还有呛人的药水味,她看到好友刘凌站在身边正说着什么,她的耳朵接收到她的声音,费了很多力气依然分辨不出声音代表的意义。

  她闭上眼想,好累呀。

  阴小薇因为在自己的家中突然休克住进医院,刘凌陪着她也可以说是押着她仔细地做了一回全面检查,当所有能检查的项目全部做完后,除了虚弱以及休克带来的病症外没有查出其它的毛病,接过最后的诊断书,阴小薇看到好友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阴小薇搬家了,虽然条件不如以前,不过住得很舒心。她想自己可能真的逃过一劫,只是升迁的事泡汤了,升职的人是刘凌。虽然如此,好友却为自己愤愤不平,不过小薇还是很感激她的,自己还能保有这份工作,就是好友从上司那里争取来的,否则自己大病一场不明不白请了许多天假的后果就是失业吧,小薇真心地为好友感到高兴,自己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20**年*月*日 星期三 晴

  今天为庆祝我的升迁聚会到很晚,我能感到小薇真心地为我高兴,但是她喝了很多酒,她以前从不喝酒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现在我心里也很乱,升职的本应是她不过现在却换成了我。对于她来说是很遗憾且伤心的,对于我来说却已经失去了表达喜悦或悲哀的情感。

  小薇是个好运气的女孩,我们同时进入公司做着丝毫没有分别的工作,她幸运地因为工作失误而获得可能升职的机会,不能不令人感叹。不过幸运是个调皮的孩子,智慧却是成熟的大人,当幸运遇到了智慧,机会往往更偏向于后者。最初只是一个噩梦,也许还有一只可怜的猫咪渺小的生命,除了祈祷弱小的灵魂早日升上天国,以及安慰不安的小薇外我没有任何事可做,但此时我感觉到小薇对我的一丝依赖,这是好事或是麻烦?

  那天早上醒来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它来得那么突然却仿佛思考了很久一样仔细,我甚至不知道它是否可行,但我想试试,因为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现在我常想也许那个时候正是因为我对淹死猫咪的怜悯,才令它将计划传达给我让我作为它的执行人吧。

  我打电话让出差日本的男朋友买了猫抓板。这是一种很有趣的猫咪玩具,为防止猫咪抓破家具,鞋子等名贵物品,专门针对猫咪爪子设计的磨爪的板子,有时为了美观做成各种可爱的形状,常见的有鱼形,在日本很流行,最重要的是需要配合葛枣粉使用。而葛枣粉是猫薄荷科,气味为猫咪喜爱,对于猫咪来说更像是兴奋剂或毒品,成品多为粉末状。我知道小薇不懂日语,虽然她会三国语言却不识日文的,而日文中的汉字却可以令大多数人形成歧义。

  接下来就要看她的运气是否继续跟着她,如果第二天没有任何事发生,那么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异想天开,如果因为她自己的愚蠢而猫咪们又肯帮我那就说明需要我执行下去直到猫咪觉得能够安息。

  第二天她的神色很不好,我突然觉得心痛,但还是给她弄了杯牛奶,咖啡会令人提神牛奶却会令人放松,她的身心放松才会起到更好的效果。果然随着我的语言,恐怖一点点打进她的心里,她的失态和反驳恰恰证明了心里的确信和恐惧,我成功了吗?为什么心里会觉得悲哀?

  之后的几天再也没有看到小薇,我知道成功了一半,可是直到来到她家才知道猫咪们做得有多么地好。那个彪悍的男人会对我说谢谢,大概也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怖吧。可是这一切还不够,仅仅如此还不足以令死去的猫咪安息,我还需要做的事很多。

  我做了鲫鱼罐头和冬瓜汤,我和她吃同样的东西,但从未同时吃下这两样食物。因为鲫鱼和冬瓜同食会引起脱水的。下午我上班去了,小薇晚上才会醒来,发作应该在夜里,她会喝很多水吧,脱水最好的方法是补充淡盐水,而饮入大量淡水只会引起休克。从这方面来说,我很了解她。所以我成功了。

  她病了很久,可怜的猫也得到了安息再也没有出现,工作上的安排终于重新排定,我因为这段时间的努力也得到了升职,也许正是猫咪对我的酬劳吧。

  那段时间曾经是今生最疯狂的时候,脑中除去计划、工作外再容不下任何东西,每天醒着想的都是下步要做什么,该怎么样解决,如同机器般执行着既定的程序,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基本情感。

  我得到了职位,依然拥有朋友的信任和依赖,完美的结局。

  善与恶的对决才使人具有了繁富的情感。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邪恶的种子,区别在于是否有发芽的机会。

  马上我会将这篇日记烧毁,今后日记上的这一天永远只会拥有日期而没有其它。我会把这当做是看过的一篇故事,努力将之忘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2

网维侦探手记之血案--暗夜花儿开

  这件血案,就其种种细节而论,实在扑朔迷离,错综复杂,如果真是件凶杀案,这在巴黎还是空前未有的奇案呢。

  ——爱伦·坡《莫格街凶杀案》

  不知道张刑是怎么知道我们回来的,我和泉刚一到家,他就赶了过来。

  “网维,你这一周玩得倒开心了,可把我们警方给害苦了。”

  “我和泉去杭州玩了,怕别人打扰,手机也没有开。”

  “你们这些天也没看报纸或是电视新闻了?”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这几天除了游山玩水,我们把什么都忘了。

  “那我就讲给你们听吧。事情要从6月9日那天,也就是五天前说起。那天不祥的湖滨酒店又发生了谋杀案……”

  湖滨酒店那次谋杀案我当然记得了。我嘿嘿一笑,示意张刑同志继续讲下去。

  “那天下午两点,服务员覃小姐应客人的要求去送午餐。当覃小姐来到客人所住的501房间门前,发现门没有锁,她刚一推开门就看到501房间里满地都是血,吓得她几乎快晕过去了。好在她当时还比较镇静,通知了酒店的总服务台报警。”

  听他说到这里,我就知道这时该轮到我们敬爱的张刑副局长出场了。

  果然没错,只听张刑同志说道:“接到报警,我马上带着典超几个兄弟赶到案发现场。天啊,房间的地上满是鲜血,还有被人拖曳过的痕迹,这痕迹一直延伸到了浴室。浴室的浴缸里也有很多粘稠的血迹。”

  我回头看了一眼泉,只见她脸色苍白,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场除客人和服务员覃小姐的指纹外,没有发现其他人的。不过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门把手上仅发现了覃小姐新印上去的指印,而先前别人的指纹却被人抹掉了。另外,警方通过酒店的登记记录,了解到501房间的客人叫陆清雅。经调查,陆清雅现年23岁,是陆文奎的养女。”

  陆文奎的名字十分响亮,S市无人不知。他是清雅百货集团的总裁,全国有很多家分店,其影响力与麒麟建筑集团的前任总裁齐临蕴不相上下。陆文奎在二十一年前还是乔氏百货集团的一个小职员,那时他与妻子结婚,对妻子带过来的两岁孩子也不介意。五年前,已是乔氏集团副总裁的陆文奎丧偶,至今没有续弦。陆文奎视女儿为掌上明珠,从他成为乔氏集团的总裁后将集团改名这件事中就可窥见一斑。

  “陆小姐的房间是8日下午预定的,她于案发当天早上住进湖滨酒店。上午十点,她给服务台打过一个电话,让他们在下午两点时送午餐过来。陆小姐住到酒店之后的这段时间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从血液凝固的状态及颜色的变化来推断,陆小姐被害的时间已经超过两个小时。换句话说就是,陆小姐被害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呃……请等一下,”我打断张刑的话,“为什么死亡时间没有从尸体的死亡征象来推断?”

  “我们也想这样做啊,可是现场却没有尸体。我们已经搜查过整个酒店,甚至连酒店外面的金鸡湖都搜查过了,都没有找到陆小姐的尸体。”

  张刑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他一定调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个工程量一定小不了。

  “既然找不到尸体,那为什么就推断陆小姐已经被害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泉问道。

  “我想是从现场的出血量来推断的。”我这样说道。

  “是的。一般女人全身的总血量大约是3到4升,出血量达到总血量的三分之一即会死亡②。而案发现场501房间地面上及浴室里的血量足有1升半之多。”

  “这……这些血都是陆小姐的吗?”泉这样问是对陆清雅的生存报有一丝希望。

  不过这一丝希望却被张局长的话无情地粉碎了。“卢法医经过严格的检验,这些血液确实是同一个人的。而且与两年前陆小姐的献血样本仔细对照,这些血也确实是陆小姐的无疑。”

  张刑挪了挪屁股,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在案发现场,就是在501房间的浴室内,扔着一件沾满血的衣裙,经服务员证实这就是陆小姐住店时所穿的那一件。另外,在房间地面的血泊里,掉落了一把手术刀。由于找不到尸体,也无法推断致命伤在哪里。但可以推断,陆小姐被肢解的可能性很高。”

  “陆小姐被肢解”这一点我和泉刚才就想到了,这就是我们脸色难看的原因。

  “由于现场的手术刀,让我们怀疑起了陆小姐的男朋友,S市第一医院27岁的外科医生水良。陆小姐是于两年前到第一医院看病时认识水医生的,很快两人就确定了恋人关系。我们推想可能恋人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水医生才痛下杀手的。不过经过后来的调查,当天水良有着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他从8日晚六点就在做一个紧急手术,连续手术20个小时,直到案发当天下午两点才结束。”

  “还有其他的嫌疑人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3

  “当然有了。网维,你知道吗?死者陆小姐的父亲陆文奎,自从死了妻子之后,就没有续弦,一直视陆小姐为掌上明珠,但疼爱的同时对她的管教也很严格。还有就是,陆文奎竟然擅作主张地让女儿在24岁的生日时嫁给朱雀电子集团总裁的儿子朱子明。但陆小姐却背着父亲喜欢上了水良医生,陆文奎知道这件事之后当然不能容忍,对女儿严厉抵制。为此,父女两人还吵得很凶。另外,朱子明也知道这件事。朱子明是个如叶欣胜、彭子旦那样的不良青年,他最有杀人动机了,因自己的未婚妻喜欢上了别人,于是由爱生恨,便杀人灭口了。”

  说起这个朱子明,张刑就来劲了:“经我们调查,当天他没有不在场证明,他说他在街上乱逛,但没有人可以为他证明。对他不利的倒是,湖滨酒店大门的监控设备拍摄了他于十一点半进入酒店,十二点一刻匆忙从那里逃离的身影。我们逮捕了他。不过他对杀人一事却死也不肯承认,只说自己去湖滨酒店见未婚妻,他开门时见到满地是血,吓得愣在当地。当他缓过神来才匆忙擦去门把手上自己的指印逃离现场。我们却不相信他,现场很多证据都指明这血案是他做的,那把手术刀也可看作是他用来嫁祸给水良的。”

  “恐怕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简单吧?若朱子明要嫁祸给水医生的话,他怎么会选择在水医生有不在场证明的时刻里下手呢?”

  “这……”

  “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吧?若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了。”

  张刑无奈地点点头:“是啊,因为我们找不到尸体,朱子明也紧紧咬住这一点不松口,我们确实拿他没有办法。”

  “老张,别灰心,我相信再完美的犯罪总有它的漏洞,这件血案也不例外……我现在有个问题,朱子明为什么会到湖滨酒店去?换句话说,他是怎么知道陆清雅在那里的?”

  “他说是陆文奎在那天九点给他打电话要他去陪伴未婚妻的……你不会是想说陆文奎杀死了自己的女儿,然后嫁祸给朱子明吧?”

  “陆文奎和陆小姐只是名义上的父女,并无血缘关系。你并不能否认陆文奎有杀人的可能啊?”

  “我是不能否认。”张刑话中有些揶揄的意味,“不过,在最初走访取证时,我们也调查了陆文奎的不在场证明。当天早上九点十分他坐飞机去西安参加一个会议,直到案发后的第二天上午十点才回来。”

  “就是说,警方还是不清楚人到底是谁杀的了?”

  “是啊,而且尸体是怎么消失的,我们也不知道。”

  “当时是白天,凶手不太可能将尸体从阳台扔出去。对了,凶手可以将尸体从大门或安全梯那里偷运出去啊。”

  “可不巧……不,应该说巧合的是,那天安全梯在进行维修,好几个工人在那里守着,凶手不可能从那里走的。”

  “那大门口呢?那里不是有监控录像吗?”

  “从大门偷运尸体出去,可以将已肢解的尸体放到皮箱里带出去。通过查看监控录像,我们却没看到过拿皮箱的人。若说有人分多次运尸,也不见同一个人几次进出。若说很多人一起分着往外运尸,就更不可能了。”

  “那嫌疑人就只有刚才提到的三个吗?是否还有其他的人被你们忽略了?”

  “其他人?实在找不出谁来了。”

  “可能是无关的人。”

  “无关的人?难道说有人顾凶杀人?”

  “凶手将人杀死就成了,犯不着节外生枝将尸体肢解并带走,如此麻烦并不像雇凶杀人。因为现代并不像古代,要拿人的首级去交差。现在只要杀了人,一定会被媒体吵得沸沸扬扬的,全世界都会知道这个人被杀死了。”

  “现在这件血案已经被媒体吵得沸沸扬扬了。我们是在顶着各方的压力调查,其辛苦可想而知。所以网维,你一定要帮我们。”

  “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吧。”

  正说到这里,张刑的电话响了。张刑同志拿起手机:“啊,什么?好,我马上就过去。”

  “怎么了?”

  “典超说,陆小姐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S市市郊的M山山脚下。

  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下,拉着一圈黄色的警戒线。我看到典超、苏东吴、卢法医和张刑的几个得力的手下都在,附近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快走到尸体埋藏现场时,我有些犹豫了,在想自己是否应该过去看看。毕竟被肢解的尸体要比烧焦的或是被枪杀的尸体①可怕很多,最后还是勇气不足,害怕见了尸体晚上会做噩梦,在离现场十米远的地方就站住了。

  我看到张刑问了典超和卢法医一些问题,由于我离得很远,听不清,只好把他叫了过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3

  “怎么样?”

  “尸体是由两个上山游玩的青年人发现的。这里并不是第一杀人现场,是有人移尸到这里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五天前,这与我们在湖滨酒店的推断相吻合。还有,陆小姐被简单地肢解了几大块,而且手法很粗糙,看来凶手真的是朱子明了。”

  “那我问你,朱子明是怎么将尸体从湖滨酒店运出来的?”

  “这个……”

  正这时,一辆豪华的宝马轿车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清雅百货集团的总裁陆文奎从车上走了下来。只见他精神憔悴面容苍老,完全没有了往日总裁的威风,现在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女儿的可怜父亲而已。

  “清雅在哪里?她在哪里?”陆文奎忽然看到了远处的警戒线,踉踉跄跄地赶了过去。我看到,他刚走到大松树下,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声“清雅”,就晕倒了。幸得卢法医进行了简单的救治,他这才醒转过来。

  张刑同志充分发扬了人民好警察的优良作风,忙赶过去安慰了几句,就扶着陆文奎向我走来。陆文奎来到我面前,脚下一软,竟差一点摔倒。

  我马上将他扶起:“陆先生,您要节哀啊。”

  “网先生,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五天前,虽然看到酒店的房间里满地是血,但我没有见到清雅的尸体,依然不愿相信她已经离我而去。那天我打电话给子明,只是想让这对未婚夫妻多一些相处,哪曾想到……哪曾想到……”

  这位可怜的父亲有些说不下去了。

  “网先生,只要你能为我找出杀害清雅的凶手,还清雅一个公道,你要任何报酬我都答应你。清雅是我的命根子啊,她如今不在了,我赚再多的钱也没有什么用了。”

  陆文奎说到激动之处,再次晕倒了。看来丧女之痛对他的打击确实很大。

  张刑让苏东吴开车送陆文奎去医院,然后转过身来说道:“网维,看你刚才扶起陆文奎时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吧?赶快坦白……”

  嘿,到底还是没有逃过张刑同志的火眼金睛。

  “好,我老实交待。”

  我将典超和卢法医也叫了过来,一起讨论案情。

  “这起案件的现场暂时来看有两个,第一现场湖滨酒店和第二现场就是埋藏尸体的这个地方了,所以我们不妨将这件血案分成两个部分来讨论。”

  凡是做侦探的,都有这个通病,一讨论起案情来,就滔滔不绝了。

  “案发当天,第一现场满地是血,又掉落一把手术刀,这些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陆小姐已经被肢解了,而在第二现场发现的尸体也印证了这个联想。就是说,凶手在第一现场肢解了陆小姐,然后将尸体移到了第二现场。但是大家仔细想一想,真相真的是这样的吗?”

  “怎么?真相不是这样的吗?”典超那个傻大个这样问道。

  “大家不觉得很奇怪吗?现场虽然不是密室,但从湖滨酒店偷运尸体出去,通过阳台及安全梯都是行不通的,所以只能通过酒店的大门,而我们通过监控系统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大家想过没有?”

  经我这样一说,众人的脸上都显出了疑惑的神情。

  “第一现场疑点重重,不过最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何凶手杀了陆小姐,不将现场的血迹清理干净呢?当天下午两点服务员会送午餐过去,当时推断的杀人时间是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这说明在时间上是很充裕的,酒店房间里又没有铺地毯,凶手大可以不慌不忙地清理现场。所以留下大量血迹无非就是让别人相信陆小姐已经死亡。那现场直接留下一具尸体岂不是更方便?为什么凶手还要如此大费周折地移尸呢?所以,第一现场只不过是有人刻意设置的障眼法而已。事实的真相就是:尸体根本就不是凶手偷移出去的,而是‘死者’陆小姐自己走出酒店的。”

  “网先生,你可能弄错了吧?一般的女人一次失血超过1.5升早已经死亡了,死人是不可能自己走路的。”卢法医开始向我发难。

  “老卢,你说得没错,‘一次’失血那么多人当然就会死了,但问题是这真的是‘一次’失的血吗?”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从现场血液凝固的时间来看,那确实是一次所失的血。网维,你这是在对我的检验有所置疑啊!”卢法医重磅出击,再次向我发难。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这样说你就清楚了。打个比方,一个人去血液中心献血,他一次献400毫升,接连献四次,那是多少?”

  “当然是1600毫升了……”这位认真得有些偏执的法医猛然醒悟,“难道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3

  “没错,正是这样。案发当天,陆小姐将之前从自己体内抽取的1.5升左右的血液带到了酒店里。这些血液大约相当于一个中型可乐瓶的容积,很容易带进去。之后陆小姐将这些血液倒在房间里,又把自己穿的衣裙扔在浴室,伪造成她已死亡的假象,她再换装稍加改扮就可以离开酒店了。这就是所谓的‘尸体’消失之谜的解答了。”

  “那她为什么要伪装自己被杀呢?”典超问道。

  “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陆文奎干预陆小姐的恋爱,还让她嫁给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人。陆小姐当然不愿意,但陆文奎作为一个集团的总裁有钱有势,她再反抗又能如何呢?为了能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她只好让自己‘死亡’,来摆脱她父亲的控制。用恰当的方法抽取并保存血液这种事要有专业的人来做才行,陆小姐的男友水医生不正是个合适的人选吗?我想他们早在一两年前就开始实行这个‘死亡计划’了。水良定期地从陆小姐体内抽取一定量的血液,然后将这些血液保存起来。至于那把手术刀,是陆小姐故意放在现场的,目的就是让警方怀疑到水良头上,调查之后水良那天有着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就洗脱嫌疑了,警方以后也不会再找他的麻烦,毕竟被洗刷嫌疑要比不被怀疑更安全一些。另外,陆小姐选择那天实施‘死亡计划’,是因为那天是她的父亲去外地开会的日子,不用担心陆文奎没有不在场证明。陆小姐毕竟还是爱着她的父亲的,不想让父亲背上杀人的罪名。”

  “以上,案件的第一部分算是完结了,接下来就是案件的第二部分。陆小姐从酒店离开后,就赶到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只等水良来与她会合,两人一起离开S市,去过与世无争的快乐日子。可陆小姐万万想不到的是,她在幸福憧憬中等来的却是凶手无情的屠刀!”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利用了他们的计划使这次血案‘弄假成真’了?”这次说话的是张刑同志。

  “是的。法医鉴定死亡时间都有个时间范围,尤其推断几天前的尸体,时间范围更大。在第二现场推断的时间与第一现场推断的时间有重合时,大家为方便办案会选择比较精确的那个时间,而这个小小的时间差恰恰就是凶手早已设计好了的。凶手利用陆小姐的‘死亡计划’来为自己制造了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朱子明反而是清白的,他若杀害陆小姐的话,根本不用闯到湖滨酒店去。”

  “那么凶手是哪个呢?水良还是陆文奎?”典超第三次问我。

  “凶手是水良。水良是案发当天下午两点结束手术的,这时他马上赶去与陆小姐见面并将她杀死,埋尸的时间也比较吻合了。而陆文奎是案发第二天才从西安赶回S市的,时间上对不上。至于肢解的手法很粗糙,当然是水良为了隐瞒自己杀人者的身份而这样做的了。好了,至于证据什么的,这就要依靠你们的力量了。如果你们卖力的话,今天应该就可以结案了。”

  我们敬爱的张刑副局长立即将任务分配下去,我也坐上他的车顺路回家。在车上,张刑突然问我:“网维,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死亡计划’的诡计的?”

  “这个嘛,怎么跟你说呢?……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我只知道今天是6月14日。”

  “对,6月14日是世界献血日。刚才我们一起坐车来这里时,我看到街上有一辆S市血液中心的献血车,很多人都在踊跃地无偿献血。当时我脑子里满是第一现场地面上大量的血迹,一看到献血车后,就想到了400乘以4等于1600的问题。于是,心中的推理便成型了,第一现场的一些不可思议之处也可以讲通了。”

  我看到张刑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马上补充了一句:“若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直接将凶手抓住,问问他就可以了。”

  当张刑、典超等人在水良家中浴室的角落里发现未清理干净的陆小姐的血迹时,水良承认了自己的罪状。

  警方调查出水良是个孤儿,一直由远房的一位舅父收养。五年前水良舅父的百货公司由于竞争不过清雅百货集团而宣告破产,他被迫跳楼自杀,所以水良杀死陆清雅的动机就是为舅父报仇了。至于杀人的动机是不是真是这样,直到水良被执行了死刑,他也没有说明。只可惜了年轻的陆小姐,对他一片痴心,竟然落得这样一个如此悲惨的下场。

  后来,每当我看到这篇手记时,都不禁要仰天哀叹一番。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4

午夜短信--黄正安

  午夜十二点。

  室友们已经睡下。

  寝室里的大灯已经关了。但宋薇的书桌上还亮着台灯。灯光照亮了寝室一隅,却让宋薇更加深切地感受到午夜的来临。她拨了一下仍湿漉漉的长发,继续赶第二天要交的作业。

  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有短信。

  “都十二点了。是谁呀?”宋薇小声嘀咕着,查看短信。

  手机屏幕上显示:

  你好!你是化学系的宋薇吧?我是你的老朋友。^_^

  又不说名字,故意让我猜啊?宋薇看看发信人,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暗自笑笑,便回了短信:

  请问你是……

  很快,对方就有回复了:

  你猜猜。我是个很重要的人哦。我还知道你曾掉过东西。^_^

  宋薇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家伙,好像还很自信呢。她想了想,回复:

  你姓温还是姓韩?

  对方的回复还是那么快:

  你真的猜不出来了吗?我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呢……

  没忘记我?到底是谁?男的女的?宋薇更好奇了,马上回复:

  真的猜不出来。你快说!

  对方回复:

  给你点提示吧:我晚上才会出现,才能开手机。猜出来了吗?

  不知为什么,宋薇想起了伦勃朗的《夜巡》。

  晚上才会出现?谁啊?宋薇仔细想想,似乎仍没什么头绪。她发短信问:

  还是猜不出来。你就直说吧。我还有事呢。

  对方回复:

  那天在教学楼走廊上,你让我很惊讶。你还记得吗?

  教学楼走廊?什么意思?宋薇看看时间,十二点二十。怎么这么快?我的作业……

  她忙回复:

  不知道你指哪件事。我还要赶作业呢。你再不说你是谁的话,恐怕今晚我就没空再回你了……

  发完,宋薇继续赶作业。

  五分钟过去了,宋薇以为对方不会再发短信来了。

  十分钟后,手机震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明晚再联系吧。

  奇怪的家伙。

  宋薇没有多想。繁重的作业任务还在等着她呢。毕竟,敬辉奖学金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6

  余索觉得有点不自在,闷着头喝可乐,不时地假装漫不经心地抬头看看坐在他对面的人。

  那是他的师姐宋薇。

  此刻他们正坐在食堂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两个人都保持沉默,与食堂里有说有笑的下课一族形成鲜明对比。虽然食堂的人很多,但大部分还在排队打饭,所以他们附近没什么人,除了一个正在低着头奋笔疾书的长发女生。她可能也是看中了这个角落的僻静,而且,很可能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个上午了。

  余索又偷偷看了宋薇一眼。

  宋薇今天化了淡妆,但仍掩不住她的憔悴。而且她似乎显得有点紧张,手不断地将长发往耳后拢,虽说这可能是她的习惯动作,但今天这动作也太频繁了。

  终于,宋薇勉强笑了笑,说:“余索,其实……今天叫你出来,是有一件事。”

  “说啊。”余索微微一笑。他一直在等宋薇开口。

  “是这样……”

  宋薇把三天前第一次收到匿名短信的事说了一遍。

  “后来呢?第二天晚上,你又收到那人的短信了?”余索问。

  “嗯。”宋薇点头。她想想,说,“前天晚上十二点刚过,我又收到他的短信。内容好像是‘我就是昨晚发短信给你的人。你猜出我是谁了吗?’”

  “你不用停下。继续。”余索对宋薇点点头。

  “哦。好。”宋薇双手攥在一起,说,“我回复他说我猜不出来。他又继续发过来,说的好像是什么‘虽然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但我们那么熟悉,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之类的。我回复说不好意思我实在是猜不出来。而且我当时有些恼了,就发短信说如果他再不说清楚自己是谁,我就再也不回他的短信了。结果,他的下一条短信显得非常奇怪。这条短信我记得很清楚,是‘是你吧?就是你吧?我一直都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了’。”

  宋薇说完,脸色有些泛白,低头喝了口奶茶。

  “然后呢?”余索稍稍前倾,看着她问。

  “当时,室友都睡了。我看着那短信,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害怕。我本来想不再理会他了,可能只是恶作剧。但是,最后这条短信我总觉得怪怪的。后来,我忍不住,就拨通了那个号码。”

  “继续吧。”余索点点头。

  “电话没人接听。但很快我又收到他的短信,这条短信的内容更奇怪:‘我接不了电话。吃过那些东西的人哪能接电话呢?想起我了吗?’”宋薇又停了下来。

  “你怎么回的?”

  “当时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我想了好久。后来,好像是快一点的时候,他又发来了一条短信,说第二天晚上再联系之类的。对了,他又提了一遍,说第二天晚上再告诉我掉东西的事。”

  “掉了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听他的口气,好像是以前的事。”

  “接下来就是昨晚的事了?”

  “对。昨晚我留了个心眼,把他的短信都留下没删掉。你看,这就是他昨晚发的第一条短信。”宋薇把手机递给余索。

  手机屏幕上显示:

  猜到我是谁了吗?好久不见了。

  时间是十二点零二。

  “你怎么回复他的?”余索问。

  “我还是说猜不出来啊。”宋薇说。

  余索摁了一下,看下一条:

  我再提示一句:杯子

  “杯子?什么意思?”余索皱眉,看看宋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7

  “我也不知道。”宋薇低下头,双手抓着奶茶杯子。

  沉默。

  余索再看下一条:

  别装了。我问你:为什么动我的杯子?

  “‘为什么动我的杯子?’”余索盯着宋薇,问,“你想到什么了吗?”

  “没……没有。”宋薇摇头。

  余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宋薇显得有点不自在。

  “你怎么回复他的?”余索又问。

  “我回复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就不再回你的短信。’”宋薇声音很轻,听起来显得很弱。

  “嗯。”余索看下一条:

  镜子……那面镜子……还记得那面镜子吗?

  “那面镜子?”余索疑惑地看着宋薇。

  宋薇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当时很晚了。我……”

  “怎么了?”

  “室友们都睡得比较早。寝室又关着灯。我看着短信,觉得很害怕……”宋薇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说,“我……不知该怎么回,先后输入了几句话,后来又都删掉了。就这样,我一直坐着,没回他的短信。结果,快一点时,他的短信又来了。”

  余索似乎很配合地往下看短信:

  那面镜子……那面镜子……那面镜子……

  “镜子?”余索小声嘀咕几句,说,“是寝室的镜子,还是……对了,女生通常都会随身带镜子吗?”

  “嗯?有些是。”

  “你带了吗?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

  “带了。只是,不同的人带的通常都不一样。”宋薇从包里拿出一面镜子,递给余索。

  这是一面巴掌大的蓝色方形镜子,边框和背面是塑料的,背面还刻有一朵兰花。

  “这么小?”余索把镜子还给宋薇。

  “当时我很害怕。”宋薇接着说,“我……我觉得他像个疯子。”

  “你回他短信了?”余索不紧不慢地问。

  “没有。我觉得只要我不再回他。他觉得没趣就不会再发短信来了。”

  “但是——你心底里认定他还会发短信来的,是吗?”

  宋薇愣了一下,慢慢点头,说:“可是,他昨晚没再发短信过来。结果……我一夜都没睡好。”

  余索看看宋薇可爱的圆脸上那若隐若现的黑眼圈,没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你需要我做什么?”余索问得很平淡。

  “我……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听说你以前破过案,所以,就想……呃,想听听你的看法。”宋薇有些局促不安。

  “很难说出什么看法。”余索坐直,说,“现在的情况,就像一道条件不够的数学题,我还说不出什么。可能是恶作剧,也可能是……有些过分的短信骚扰,都很难说。你以前没收到过类似的短信吗?”

  “没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7

  “匿名短信,开头比较奇怪的呢?”

  “有过一些。不过后来……”宋薇有点不好意思,说,“发现都是一些无聊男生。”

  余索摆摆手,说:“这个我们不讨论。你有什么想法吗?关于‘杯子’、‘镜子’、还有‘晚上才能开手机’之类的。”

  “他在短信中是说他晚上才出来,才开手机!”宋薇忍不住补充一句。

  余索盯着宋薇看了一会儿,说:“你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宋薇摇头。

  “你觉得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可能……是女的……不,我不知道。”

  “一开始,你觉得对方是男的是吗?”

  “不是!”宋薇有点着急,马上跟着解释,“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你现在很担心吗?”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安,不知为什么。”宋薇低头喝奶茶。

  余索记下那个手机号,然后说,“对方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是化学系的,也提到了教学楼,所以很可能是我们学校的。否则他会在化学系前加上XX大学。当然这些都只是很直观的想法,不排除其它可能性。另外,他对你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么,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宋薇有点紧张。

  “我还是那句话,现在还说不上来。但你也不用担心。可能只是恶作剧之类的。”

  “哦。”宋薇仍很忧郁。

  她想了想,又问:“那……那个人他今晚还会不会发短信来?”

  “可能吧。”余索也不敢肯定。

  “那……我要不要回呢?”

  “如果你不想再搭理他,让事情到此结束,那就不回。不过,我想他会千方百计要你回复的。”

  “这样……”宋薇仍是愁眉不展。

  “放心!没事的!说不定只是玩笑而已。别让这件事影响你的日常安排。”余索笑笑。

  宋薇淡淡一笑,点头。

  临走时,余索假装无意地问了一句:“你是希望到此为止还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呃……到此为止。”

  回到寝室后,余索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宋薇发了一条短信:

  对于这件事,现在还很难说清楚。因为这件事中你真实的感觉和想法(包括怀疑)是最重要的,除了你以外谁也不会了解。所以,我只能建议你别想太多,放轻松点。

  “够委婉的了。”余索暗自笑笑。

  第二天中午,余索又被叫到了老地方。

  宋薇早就等在那里了。

  “怎么了?昨晚十二点刚过你就打电话来,还心急火燎的。”余索还没落座就问。

  “呃,不好意思!”宋薇有点吞吞吐吐,说,“其实……昨天收到你的短信后,我也犹豫了好久。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昨天也让你看出来了,我是有些怀疑,但很不现实。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又忍不住往那方面想。我不想承认自己是……呃,你看,我是学化学的,我也知道磷火是怎么回事。但真正见到时,我还是吓得好几晚睡不着觉,脑子里总是想着一些非常奇怪的事……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我理解。你继续吧。”余索点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8

  “本来,我还是有些许犹豫,所以一直没回你短信。直到昨晚十二点,我收到这条短信。你看。”宋薇把手机递给余索。

  手机屏幕上显示:

  猜到我是谁了吗?再给个提示:我的学号末位数字是9。

  “两分钟后,又发来了第二条短信。”宋薇说。

  第二条短信是:

  我的学号倒数第二位是6。

  “你知道是谁了?”余索问。

  “是的……我想我知道了。”宋薇点头,神情非常紧张,“关若冰。她的学号最后两位就是6和9。”

  “关若冰是谁?”

  “我以前的室友。她……两年前……就死了。”

  “什么?!”余索盯着她的眼睛。

  宋薇点点头,没说话。

  “怎么死的?”余索问。

  “一天晚上,她在自习室看书时死的。死因是中毒。”

  “中毒?”

  “对。好像是氰化钾。”

  “氰化钾?”

  “对。”

  “意外还是什么?”

  “警察说是有人下毒。”

  “毒下在哪里?”

  “下在她的水杯里。她平时上自习时都会随身带着的保温杯。”

  余索想起了那条短信:为什么动我的杯子?

  “杯子上查出什么了?”

  “好像……什么也没查出来吧。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宋薇说。

  余索看看宋薇,忽然换了个角度:“你迷信吗?”

  “我……”宋薇有点意外,犹豫了一下,说,“可能有点吧。”

  “昨天你就猜到了是吗?由于那句‘我只在晚上出现’之类的话,你感到害怕是吗?昨天你还特地提醒我那句话,看来你对那句话印象很深。”

  “是……”宋薇只能承认,说,“昨天我不敢说,怕你会取笑我。再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给我发短信。完全没有理由啊!”

  “当时,你们寝室都被吓到了吧?”

  “是,那晚我们寝室三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宋薇声音变低了。

  余索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平时天天在我们身边有说有笑的一个人,一下子就这么没了……本来她过两天还要去看医生呢,连医生她都事先约好了。想不到,她突然就这么,就这么……”宋薇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余索默默地把纸巾递过去。等她慢慢平静下来,余索再问:“那面镜子是怎么回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8

  “不知道。”宋薇声音有点嘶哑。

  “你没听说过?”

  “从来没有。”

  “关若冰是江苏人吧?”

  “你怎么知道的?”宋薇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余索。

  “我昨天上网查了一下,那个手机号是江苏的。”余索说。

  “江苏的?那就不是学校里的了?”宋薇说。

  余索没答话,继续说:“我昨天还拨了那个号码。”

  “怎么样?”宋薇显得有点紧张。

  “关机。”

  宋薇张了张嘴,但又没说什么。

  “怎么了?”余索问。

  “没什么……你说,这还是恶作剧吗?”宋薇有点不太相信。

  “恐怕不是单纯的恶作剧这么简单了。”余索说,又再往下查看短信。

  猜到我是谁了吧?我又回来了。

  “上一条短信你是怎么回的?”余索头也没抬地问。

  “我没回……当时我都吓傻了。”宋薇又有些吞吞吐吐。

  “那么这一条呢?‘猜到我是谁了吧?我又回来了’。”余索念了一遍。

  “我……我很想回,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时我很害怕,连隔壁传来的敲门声都能把我吓到。后来……我就没回。”宋薇低着头说。

  余索继续看短信,还有两条,一条是:

  是你吧?动了我的杯子……镜子,还记得那面镜子吗?……小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全都记得……

  另一条短信是:

  你怎么不敢回短信了?想起你掉了什么东西了吗?我会去找你的。就在某个晚上……

  “这两条短信你都没回?”余索问。

  “不。最后一条我忍不住回了。我说:‘我不知道你是谁。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宋薇说。

  余索又往下摁了一下,说:“后来她就没再发短信来了?”

  “嗯。”

  余索把各条短信都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又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什么?”宋薇似乎反应过来。

  “我是说,昨晚还有什么事吗?或者今天早上?”余索有点急。

  “没有……哦,对了!我昨晚打电话给当时同住的另两个室友,她们说也收到过类似的短信。”

  “真的?把那两个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告诉我!”

  余索记下,匆匆离开了。

  下课一族这时才开始涌进食堂。

  “接到你的电话后,我把两年前的一些材料也找出来了。”陈队一进办公室就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8

  “谢谢!”余索站起来说。

  陈队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问:“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对两年前的这宗案子感兴趣?当时你还没上大学吧?”

  “没有。也没什么事。我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件事,好奇而已。”余索一脸诚实。

  陈队盯着他看了一阵,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去年在这里也破过案,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余索有点尴尬地笑笑,没说话。

  “想知道什么?”陈队说。

  “把两年前那个案子的情况告诉我。”

  “两年前的四月十三号晚上,关若冰一个人去上自习。她是八点前后到的自习室,自习室里人很多,她挑了后面靠边的一个位子。八点十五分左右,她突然倒在地上,有人马上叫来了救护车,但没用,她已经没救了。”

  余索正专注地听着,陈队忽然停下不说了。

  “继续呀!你把材料都找出来了,难道就为了告诉我这么一点?”

  “你这家伙……”陈队笑,说,“不如这样吧,你来问。我直接说的话,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

  “时间?”

  “这么干脆——据她旁边的学生反映,她是八点左右到的自习室,她中毒倒地时是八点十五。”

  “这你刚才说过了。她几点离开寝室的?”

  陈队翻看笔录,说:“七点半。”

  “这么说她是走路去教学楼了?”

  “对。她没车。”

  “哪间教室?”

  “C栋208。”陈队找出照片,递给余索。

  这是一间有前后门的教室,从照片里的标记来看,关若冰当时坐在倒数第二排左边的位子上。

  “死因?”

  “中毒。是氰化钾。”

  “毒下在哪里?”

  “她的保温杯里。她平时上课上自习都会随身带着一个保温水杯。据现场的同学说,她倒下时,连那保温杯也一起摔到了地上,声音很响。后来我们察看现场,从保温杯里的水中测出了氰化钾。”

  “氰化钾的来源查到了吗?这个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吧?”

  “我们问过实验室的老师,她说死者那个班的同学在做实验时是接触不到氰化物的。但是,有一两次,化学系的几个博士生做完实验后直接把氰化钾试剂放在桌面上就离开了。那个实验室就在死者她们的实验室旁边,而且时间上也吻合,正好是她们上实验课的时候。尽管事后那些博士生觉得放在桌上的氰化钾试剂‘应该’没有减少,但我们也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再说说那杯子的情况。”

  “自己看!”陈队直接把一个套着透明胶袋的保温杯递了过来。

  余索没想到他这么爽快。

  这是一个小型保温杯,杯底一角有些擦痕。余索再仔细看了一下,没看出什么。

  “怎么样?什么也看不出来吧!”陈队一脸得意。

  “呃……还得请专家指点……”余索的表情显得比外行人还要外行。

  “好!”陈队更得意了,腰板也挺得更直了,说,“杯底的擦痕是当时掉地撞击所致,这一点我们找过同样的保温杯来做过试验,结果的确如此。当时看来,这杯子还很新,估计买了没多久,杯子内部的水垢也很少。当然这些或许和死者的生活习惯不无关系。不过她的室友也证明,这杯子她买了不到一个月。杯上只有死者自己的指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19

  这样也配称专家?余索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哦。原来是这样。”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陈队似乎更神气了。

  “你查出凶手了吗?”余索决定先将他一军。

  “这……没有。”陈队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那……”余索笑笑,说,“回到刚才的话题。她的书包里还有些什么东西?”

  “我看看。”陈队翻看清单,说,“三本专业书,两本笔记本,一份学生会的会议记录,三张发票,一张心理诊室的续约单,一个笔袋,一个钱包,一面圆形小镜子,一把梳子,两个小发夹,一包纸巾。”

  “钱包里有什么?”

  “一张百元纸币,另外有些零钱。还有就是她和她男朋友的合影,以及两张不同超市的会员卡。”

  “笔袋里呢?”

  “三支水性笔,两支蓝的一支红的,一支黄色荧光笔,一支自动铅笔,一小块橡皮,一把尺子,还有一卷透明胶带。”

  “钥匙呢?”

  “钥匙、手机和校园卡她随身带着。”

  “小镜子能不能让我看看?”

  陈队把一面圆框小镜子递给余索。

  余索看了看。小镜子的圆形镜框是塑料的,天蓝色,背面没有任何图案。可能是保管得比较好,镜子看起来还比较新,没什么擦痕。

  余索把镜子还回去,问:“你们查到什么了?”

  “死者的三个室友嫌疑最大。因为她们往死者的杯子里下毒最方便。通常来说,你们学校的学生是在寝室、图书馆和教学楼这三个地方打水。死者背的是双肩书包,很常见的那种。保温杯放在书包里。她当晚是走路去教学楼的,别人要在半路上下毒又不被她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在自习室里就更不可能了,众目睽睽之下。所以,我敢说,就是她那三个室友中的一个!”

  “等等!你先给我说说,关若冰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对!差点忘了。”陈队说,“你先看看照片。”

  陈队递过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脸色青紫的女孩,仰卧在自习室地板上……

  “再看看这张。”陈队又递过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穿着粉红色的晚礼服正站在迎新晚会的舞台上。照片上显示的日期是三年前的十月九日。

  余索对照着看了一下。

  没错。最后这张照片上的女孩就是关若冰。

  “你继续说吧。”余索把照片还给陈队。

  “关若冰是个很优秀的学生。那年她还是大一,但由于她在各种文娱活动和学生会工作中表现非常出色,还是校舞蹈团成员,所以在化工学院里也是小有名气。在人际关系方面,也没什么大问题。她对人很友好,但可能由于她太出色了……难免有人会嫉妒吧。从第二学期开始,院里就开始传出一些关于她的‘负面新闻’,像什么‘背地里造谣中伤竞争对手’,‘在别人上台表演前把道具藏起来’之类的。但都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都是道听途说的。她班上的同学都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他们辅导员还曾因这些谣言而大发脾气。”

  “她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特别要好的似乎没有。她平时忙于各种活动,很少有时间专门和谁在一起。但她和朋友的关系都不差,我只能这么说。”

  “这么说,她和室友们关系都不错了?”

  “这……我还是一个一个说吧。在她们寝室,关若冰睡一号床。睡二号床的是一个叫宋薇的女生。她和关若冰关系不错,她们同是校舞蹈团成员,但宋薇还多了一样,她还是校话剧团的成员。只不过,她平时忙于学习和训练,就很少参加班级和学生会的活动,看起来似乎没那么活跃。你也知道的,像校话剧团这样的校级团体,只有大型演出才会参加,平时很少亮相。案发当晚,她和一朋友去D栋109上自习,六点五十分到的。自习期间,她只离开过很短一段时间,大概五分钟左右,她说是上厕所,顺便走走。那时候是七点半,因为铃声刚响过。后来八点多C栋发生骚动以后,她们以为是在搞什么活动,就仍留在原地自习,没出去过。她是直到晚上十点回到寝室才听说了关若冰的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22

  “再说说三号床,那个女生叫梁亦茹。她是一个很开朗的人,说话很快。她还是班上的文娱委员,大一那年参与组织的活动似乎也不少。当然名气没有关若冰那么响,但她在班上的人缘很好。我听说,后来大二时班委换届选举,她还当上了班长。梁亦茹舞跳得一般,但歌唱得很好。案发那段时间她正在准备‘十大歌手比赛’。案发当晚,她和男朋友吵架了,所以一个人赌气呆在寝室。后来八点钟的时候,她实在是闷不住了,就一个人跑去图书馆看小说,直到十点半图书馆关门才回寝室。她也是回到寝室才听说关若冰中毒身亡的事。

  “最后说说四号床的赵露。赵露是一个有点内向的女生,相比起寝室其他三个人,她的话比较少。个性嘛,从她寝室里的书桌就可以看出来了。比起她的三个室友,她书桌上的玩偶、纪念品等摆设最少,但有个很突出的特点就是干净整洁。她的柜子上还贴着自己手书的‘忍’和‘恕’两个字。她平时很少参加集体活动,专往图书馆和自习室跑。由于她比较文静,所以愿意和她打交道的人应该不少,虽说平时她常常独来独往。案发当晚,她在C栋205自习。关若冰中毒倒地时,她碰巧散步经过那里。当时她还跑进去帮忙,但……没办法,毕竟是氰化钾……我赶到现场时,她还哭得很伤心。唉——”

  说完,陈队摇摇头。

  “你们检查寝室时,有没有发现什么?”余索问。

  “没什么有价值的。”陈队继续摇头,说,“女生寝室都是那样子,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余索毫不客气地说,“我从没去过。”

  陈队瞪了余索一眼,那表情就像在说:假正经。

  “没什么有价值的。除了赵露的书桌有些特别以外,其他三人的都差不多。而且,梁亦茹的床边还挂着风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陈队干咳了一声。

  “都有电脑吗?”

  “赵露没有。关若冰和梁亦茹有台式机,宋薇有笔记本,当时锁起来了。”

  “那天下午,她们四个分别是什么时候回到寝室,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还以为你连这一点都忘问了。”陈队笑,说,“她们四个是同班同学。当天上午有课,下午没课。下午,关若冰在学院办公室整理资料,直到五点半才离开。她在那里还用她的保温杯喝过水,办公室的同学都能证明。她是和两个朋友一起回来的,路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她那天似乎兴致不是很高,好像有心事。她先回了一趟寝室,把书包放下,当然水杯也放在那里。那时候是五点五十。后来一直到七点,她都和男朋友在食堂吃饭。七点刚过回到寝室,她收拾一下东西,往杯子里灌满水,七点半离开。对了,据她室友说,她在寝室里通常都不用那个保温杯喝水。她另有一个卡通杯,是她男朋友送的。”

  “但她也有可能用保温杯喝水,不是吗?”

  “对。可能性还是有的。但刚才我们已排除了在路上和自习室里下毒的可能。那么她在寝室就不太可能用保温杯喝水了。”

  “除非她喝了水以后再有人往杯里下毒。”

  “这……”陈队愣了一下,说,“当天下午,梁亦茹一直待在寝室没出去。六点钟她一个人去的食堂,大概六点半回来。后来她在寝室一直待到八点钟,才往图书馆去。如果说是在关若冰用保温杯喝了水以后再下毒,那么她的嫌疑最大。因为只有她有这个机会。宋薇是六点十分回到寝室,六点二十就和隔壁的朋友一起去上自习了。对了,她是直接吃了饭才回来的。至于赵露,她也是吃了饭才回来的。她回到寝室的时间是六点三十五,六点五十出去。”

  “这么说,关若冰吃完饭回到寝室时,寝室里只有梁亦茹一个人了?她看见关若冰用保温杯喝水了吗?”

  “没办法肯定。她说她那天中午刚和男朋友吵架,心里很烦,那天下午一直闷在寝室里看电影,其他的什么都没注意到。”

  “那她怎么知道,关若冰是几点回到寝室又是几点离开的?”

  “这不是她说的。关若冰回寝室的时间是她男朋友说的。她男朋友一直把她送到寝室楼下,当时刚好七点。至于她离开的时间,是隔壁寝室的人说的。她们在走廊上碰到过她。”

  “梁亦茹、赵露和宋薇的话都证实了吗?”

  “只证实了宋薇的。她和隔壁寝室的人一起吃饭。梁亦茹和赵露都是一个人吃的饭,都没什么熟人注意到她们,连楼下的宿管都不能确定她们是什么时候进出的。”

  “刚才你提到关若冰有心事。你们查到什么了?”

  “你小子听了可能不满意。我能确定的只是她在案发前一天刚去看过心理医生。据心理医生说,她那几天很压抑,心理压力比较大,与某些朋友的关系处理得不好,常常因一些小事发生摩擦。她一直退让,但对方似乎毫不领情。”

  “对方?是一个人吗?”

  “这就不知道了。”

  “至于那些小事,有没有提到什么?”

  “反正我的记录里没有。”

  “她们的家境都不错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23

  “哦,四个人的家庭条件都挺好,尤其是关若冰和梁亦茹。”

  “这样……”余索低下头,看着地板沉思。

  “好了!我回答了这么多,你也该满意了吧?作为上次你帮我破案的报答,今天就让你过过瘾,下不为例啊!”陈队站起来。

  “等等!”余索忙说,“还有一个问题。关若冰的家庭情况怎样?”

  “家庭情况?”

  “也就是她家里有什么人?”

  “就父母两人。”

  余索也站起来,并说了一句:“可以把所有相关人员的联系方式都给我吗?”

  一个身穿浅色服装的女生正在图书馆门前默默地查看刚回复过的短信:

  你好!我是数计院数学系的余索。有些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事情有点急,能尽快见个面吗?不会耽搁很久的。谢谢!

  “你好!你是赵露吧?”余索走过来问。

  “余索?”女生抬起头。她的声音很轻。

  “不好意思,这么突然来找你。”余索笑笑——尽管他觉得脸上硬邦邦的。

  “什么事?我时间有点紧。”赵露轻声地说。

  余索盯着她,说:“是这样。我们小组打算写一篇报告文学,就是关于——两年前关若冰的那个案子。”

  赵露看着余索,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余索感觉到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震动。

  错觉?

  “恐怕我帮不了你什么忙。毕竟两年过去了,有些事我也记不清了。你可以去找警方试试,他们那里有记录,我当时说过的话全都有。”

  “警方那边我会去试试的。”余索发现这个女生可不简单。

  但余索也不好对付。他继续问:“我只是想提一些相关的问题。这些问题由你来回答会比较合适。”

  “为什么?”赵露还是没什么表情。

  “因为你比较细致,还懂得观察。”余索盯着对方。

  赵露没有表态,开始看手机。

  “不会花太多时间的,我这就开始。你认为,关若冰是一个快乐的人吗?”余索问。

  赵露稍稍迟疑了一下,说:“不是。”

  “为什么?”

  “个人感觉吧。若冰平时忙忙碌碌,生活似乎很充实。但当活动一结束,她一停下来,就会觉得很空虚。再说,她习惯了聚光灯下的自己,习惯了受人瞩目的感觉,所以平时总要在表面上保持一种充满活力的状态,也正因为这样,她有很多话只能自己闷在心里。”

  “在这方面她有什么表现吗?”

  “如果她有半个小时左右的空闲时间留在寝室,她常常会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书桌前,什么也不做。”

  “她去看过心理医生,你觉得意外吗?”

  “不。很正常。看心理医生本来就没什么。”

  “那你看得出来吗?她去看心理医生的事。”

  “看不出来。她在别人面前一直都表现得开开心心的。”

  “她没告诉你?”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23

  “这种事她怎么会说呢?她很少谈自己的事。”

  “深夜她常常打电话吗?”

  “对。你怎么知道的?”赵露看了余索一眼。

  因为我有时也是这样。但余索没说出来,而是继续问:“她打给谁?”

  “应该是她男朋友吧。反正她常常把电话拿到阳台或是走廊上去打。”

  “到……那件事发生为止,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那年九月军训结束后不久就开始了,我记得他们应该是在军训后的迎新晚会上认识的。”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什么特别的情况?”

  余索皱着眉头想了想,问:“这么说吧,有没有哪几次是别人打电话来,而且时间很晚,又聊得比较久的?当然还是在阳台或走廊上聊的。”

  赵露想想,说:“有。有一次是考试前一晚十二点刚过,我接的电话,对方是女的。后来关若冰和她在走廊上聊了一个多小时,那天夜里她还失眠了。”

  “是她妈妈?”

  “不知道。我听不出年龄。”

  “对于……两年前的那天,有没有什么细节给你的印象特别深刻的?”

  “什么意思?那天晚上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这是肯定的!”

  “那就说说。”

  “你找警察吧!他们有笔录。”赵露说得很平淡,又开始低头看手机。

  “那么细节呢?比如杯子、书本、包、镜子之类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赵露奇怪地看了余索一眼,迟疑了一下,说:“没有。”

  余索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那天的……”赵露忍不住补充一句,“的确没有。”

  “那天?如果不是那天呢?”

  “没什么……这是我的事!没必要告诉你。”赵露最后一句又说得很淡。

  余索又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还有什么问题吗?”赵露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看手机。

  余索叹了一口气,说:“暂时没有了。如果有的话,我再来找你。”

  “你可以找环境学院的一个师妹试试。”赵露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她是环科A班的,比你低一个年级。”

  “找她有什么用?”

  “她去年也写过有关这事的报告文学,当时还因这件事来找过我。”赵露还特地补充一句,“当时我说得比今天更详细。”

  “她叫什么名字?”

  “颜晓玉。”

  食堂一楼的人总是比二楼多。这不知是因为“就近原则”还是因为一楼的饭菜确实比二楼的可口,每一届学生都在反复证明着这一命题。余索一走进食堂一楼就产生了这种想法。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山人海的盛况持续近两个小时,这绝非二楼可比。

  余索看表,下午六点半。他再看短信,确认一遍:下午六点半,食堂一楼东北角最里边的桌子。

  余索绕过一群正在聚餐的学生,再往右一转,看见一个身穿褐色连衣裙的女生正坐在东北角的桌子旁写着什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29

  他走过去。

  “同学,请问你是梁亦茹吗?”

  “我是。”梁亦茹抬起头,说,“你是余索是吗?请坐!”

  余索坐下,直入主题:“我们小组打算写一篇报告文学,是关于——两年前你室友关若冰的那个案子,所以有些问题要向你了解一下。”

  “那件事?”梁亦茹稍稍有些惊讶。她很快又问,“你们怎么会想到要写那件事的?”

  “我们要写的是校园生活题材的。那个案子比较特殊。所以就……”余索拖长声音,故意不说。

  “是这样?”梁亦茹点头,“我说怎么每个人都喜欢写那件事。”

  “每个人?还有谁也写吗?”

  “上学期有个师妹来采访过我。她也是写那件事。”

  “哦。我听说过。是环境学院的颜晓玉吧?”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一个很漂亮的师妹。”

  “我们还是回到主题吧。你觉得,关若冰是个快乐的人吗?”

  “当然!她过得很快乐——我是说那件事以前……”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梁亦茹睁大眼睛。

  “你从哪里看出她很快乐?”

  “这……”梁亦茹犹豫了一下,说,“她平时总是有说有笑的。她舞跳得好,能力又强,在班里是团支书,学生会里是文娱部部长,呃……人长得又漂亮,男朋友对她又好……这样的人,我都羡慕死了。她怎么会不快乐呢?当然,我是说,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你们一起住时,她深夜常常打电话是吗?”

  “对呀!还常常跑到阳台或走廊上去打。他们两个感情真不是一般的好!”

  “你确定是她男朋友的电话?”

  “当然!不然还会是谁?!”

  “有没有哪一次是别人打电话来,而且时间很晚,又聊得比较久的?当然还是在阳台或走廊上。”

  “别人?不会!若冰通常是下午打电话给她父母的,晚上她父母没来过电话。平时如果有电话找她通常都是工作上的事,这些一般都是打到她手机上的。对了,后来我才知道,她父母都有病,尤其是母亲,病得很重,所以晚上超过十点她是不会打电话回家的。”

  “后来才知道?”

  “对。她从不提自己家里的事。那件事发生后,她父母来学校时我才知道的。”

  “她和父母关系都很好吧?”

  “应该都不错吧。对了,你这么一问,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有一次,她下午打电话时发了脾气,说话好像有点冲。最后她说了一句:‘等妈回来时,我再打给她!’就把话筒摔了下来。这是我唯一一次看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当时寝室里就你们两个?”

  “对。后来她在桌子上趴了一阵,又起来向我道歉,说希望她刚才没有吓到我。她还说希望我不要把刚才看到的告诉别人……”梁亦茹突然意识到什么,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事!”余索连忙安慰她,并向她保证,这件事他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现在,说说那件事发生那天,你是怎么过的,行吗?对于那天,你印象应该很深刻。”余索继续问。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待在寝室看电影。后来若冰回来一趟,很快又出去了。她离开后不久,我也去吃饭。那时刚好六点钟。对了,那天我在食堂二楼还看到她和她男朋友一起吃饭。我当时马上转身避开了。因为……”梁亦茹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似的,忙转换话题,“我六点半回到寝室,又继续看电影。很快赵露也回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若冰七点钟时回到寝室,七点半离开去上自习,后来,就再也没回来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8-24 15:30

  梁亦茹眼睛微微发红了。

  “你八点离开寝室的,是吗?”余索不忍心,马上转移话题。

  “是。我去了图书馆,在那里一直待到关门。我回来时,在路上听到有人议论着什么事,但当时也没再多想。直到回到寝室,听宋薇说了我才知道的。”

  “那天你看到关若冰是几点回到寝室又是几点离开的吗?”

  “没有。当时我在看电影,别的都没怎么注意,只知道她回来过两次而已。时间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赵丽霞——我们隔壁寝室的——那天下午和若冰一起回来的,所以她知道若冰第一次回到寝室的时间。后面两个时间都是听警方说的。他们也是这样推算出来的。”

  “是这样……”余索想了想,又问,“关若冰有博客或QQ空间之类的吗?”

  “我想想。”梁亦茹望着天花板想了想,说,“好像有博客。对!在她的QQ签名里提到。我回去看过后把网址发给你。当然,我是说如果她的博客没被撤消的话。”

  “好!呃……两年前的那天,有没有什么细节给你的印象特别深刻的?比如杯子、书本、包、镜子之类的,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镜子?”梁亦茹浑身一颤。

  “怎么了?镜子有什么特别的?”余索追问。

  “不,只是……不!什么也没有!”梁亦茹眼睛睁得很大,很紧张地盯着余索。忽然,她一下子抓起桌上的笔记本,说,“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等等——”余索还没反应过来。

  梁亦茹忽然又停了下来,说:“我今晚会把她的博客地址发给你,你……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匆匆离去。

  晚上八点。

  教学楼A栋一楼静悄悄的。即使偶尔有几个学生从楼梯走下,也只是轻声说着什么,并很快消失了。A栋一楼转眼间又恢复成死一般的寂静。

  余索在A栋门口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生走了出来。两人互相问候了一番。余索便把他带到了外面一块草地旁。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投射在一侧。借着灯光,余索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

  他说:“廖一凡师兄,今晚找你出来,是因为我们这次要写的报告文学和你有点关系。这件事,可能会让你觉得不太舒服。但我们认为,如果不来听听你的看法,不把你的声音写进去,可能更对不起一个人。”

  “谁?”

  “关若冰。”

  廖一凡愣住了。他呆呆地站了许久,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忽然,他像是一下子爆发似的,喊:“为什么?!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要提起那件事?为什么不让她一个人静静地离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廖一凡直喘粗气,瞪着余索。

  余索平静地看着他,许久,才说:“因为我们不希望她被人遗忘。真相还没有查出。我们都希望能够找出真相,还她一个公道。”

  “找出真相?!你们能做什么?你们又做了什么?找出真相?!说得轻巧!警察也没能查出什么。你们又能怎么样?!你们只是不断地制造各种言论,让她得不到安宁!你们只是不断地到处打听、猜测、然后跟着散布各种谣言。冰冰生前就常常被各种谣言缠着,没想到,走了以后还要被你们恶意中伤……找出真相?!哼!”

  “难道你希望她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的记忆里?难道你不想再为她做点什么吗?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告诉大家的,我都可以帮你!”余索忽然有点底气不足,毕竟他没想过要写什么,但他还是继续说,“如果我们写出来的文字里少了你的声音,别人会怎么想?你自己会怎么想?关若冰如果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廖一凡不出声了。

  “请你相信我们。”余索很诚恳地说,“我们绝无恶意,更不想因为我们的文章而让谁再次痛苦。我们只是希望能够为关若冰——我们的师姐,做点什么。”

  廖一凡慢慢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抽抽鼻子,说:“你,需要我……做点什么?”

  “我们想了解……”余索小心翼翼地换掉“案发”两个字,“出事那天,你和她是怎么过的?”

  廖一凡又叹了一口气。慢慢地,他说了起来:“那天的事,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刚参加完一场校际篮球比赛,下午四点才从外地回来。我们约好六点在食堂二楼老地方见,但我想给冰冰一个惊喜,就跑到她寝室楼下等她。因为她说过她要先回寝室一趟,放东西。我到楼下时,刚好看到她上楼的身影,那时候是五点五十。冰冰很快就下来了,我们……”

  他停一下,继续说:“我们在食堂一直待到七点钟。后来是我送她回寝室的。本来,我说要陪她去上自习的,她怕我太累,坚持说不用。没想到,没想到……”
页: [1] 2
查看完整版本: 《缠头难留伊人去·猫的报复·网维侦探手记之血案·午夜短信》--作者:潇雪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