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并茂:《重庆语文》。。。作者:蜂窝煤。。
蜂窝煤教我们《重庆语文》 - [搜搜搜]蜂窝煤是我在奥美时的搭档,后来也和黄耶鲁搭档。蜂窝煤司职文案,码完了他的字,还常涂些小画,水准之高,让我们这些只会画火柴棒小人的号称“ART”浑身发汗,就像第一次尝重庆火锅。蜂窝煤会出书,我们早有预料,只是我一直在猜测他的第一部书是“画册”还是“文集”……现在他的书上架了,是有图有文的绘本,正好两者俱备。
蜂窝煤的书《重庆语文》,05年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的blog上陆续发表了部分,每次都要抢沙发板凳到前排听课,然后乐上半天再期待下一堂。只是这样的时光早已未现很久,直到如今“重庆语文”集结出版,可以一次看个过瘾。对于这册绘本,蜂窝煤自己早前序里的描述该是最为贴切不过 “……这是一个宝藏,那些散发着老荫茶香,黄角兰香的方言啊,其中的智慧和诙谐让人莞尔,背后所关联的记忆让人梦回童年,怎可以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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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过山车 于 2008-9-26 12:28 编辑 ] 01.霸道
小学六年级的一篇作文里,我写了这么一句,“胡雅亮同学每次考试都拿一百分,太霸道了!我要向他学习!”余老师跟我说,作文里是不能用“霸道”这个词的。我问为什么呢?余老师说,这是重庆话,不是普通话,我们要习惯用普通话写作文。
霸道在重庆不是横行霸道,而是厉害的意思,在北京叫牛X,在上海叫结棍。而现在,我的作文不用再被余老师批改了,我终于拥有了霸道的话语权。“我住的小镇从不下雪,但在冬天最冷的几天,海拔800米的缙云山顶会变白,景象非常之霸道。缙云山下是北温泉,泡在蒸汽腾腾的温泉里,欣赏白雪皑皑的山顶,感觉霸道惨了。上山去,路上都结冰了,很滑,但司机叔叔还是开得飞快,太霸道了!山上全是雪,我们堆雪人,打雪仗,还有很多人把雪装在塑料袋里,准备带下山去化在泡菜坛子里,他们说,雪水泡出来的泡菜,味道才霸道。下山的时候,大人们在车头上堆了一个雪人,开在大街上,人人都回头看,好霸道哦!”
http://img3.pcpop.com/upimg3/2008/9/17/0006064738.jpg 02.扳牙巴劲
小时候,每到吃饭时间,爷爷和爸爸坐到一桌,两副牙巴就咬在一起,开始扳牙巴劲。牙巴在重庆话里就是牙齿。爷爷是一条忠诚的党棍,爸爸是一个资深的愤青。婆婆妈妈和我就作为亲友团坐在旁边,听他们两爷子一个夸党好,一个骂社会。两位辩手非常不专业,扳起牙巴劲来不管论据论证,不按逻辑条理,瞎掰横扯,乱扯乱咬,到最后总是以分贝来论胜负。就这样,两副牙巴坚持PK了十多年,爷爷的牙巴一颗一颗掉光,没有带进土里,爸爸的牙巴一天一天松动,再也嚼不动牛肉。只有时间赢了。
http://img3.pcpop.com/upimg3/2008/9/17/0006064745.jpg 03.打望
打望有三层境界。第一层是坐在高处,或站在低处。重庆坡坡坎坎多,大夏天里,随便找个崖崖往下面的人流俯瞰,都会望到无数触目惊心的沟壑,当心口水滴下去。或者是几人结队,找条梯坎,靠在最低下,见有短裙美腿拾阶而上,心头便暗暗高呼:风!大风!然后做不经意抬头状,一眼晃过,低头窃笑,交流所得:白的?红的?这是打望里最低级委琐的一种,近乎偷窥。
第二层境界就是明打。几个朋友,于美女云集处,端杯小酒,泡杯小茶,赏花赏月赏秋香。一秋香遥遥走来,集体行注目礼。同时展开讨论。甲说:乖!乙说:舒服!丙说:裙子稍显保守。丁说:皮鞋很有品位。戊说:哎呀,我颈子遭闪了!这种境界,只为养眼,属于健康打望。
第三种境界,是在大学学画画的时候碰到的。一男性美术老师,上下课途中总是魂不守舍东张西望,眼中一旦进了美女,就立刻调整行进路线,五米开外围着人家,运动中全方位扫描,遭一个白眼后,又回到原路上,若有所思地继续走向教室。同学们就问了,老师为什么走神都走得如此专注呢?老师认真地回答道:学美术的人,就应该这样时时刻刻锻炼自己的眼睛,看结构,看外形,看质感,看运动姿态,只有在日常生活中不懈地进行观察,才能突破人体绘画这一难关。哦~~~男同学们大醒大悟,女同学们集体昏倒。
http://img3.pcpop.com/upimg3/2008/9/17/0006064749.jpg 04.粪鼻龙
重庆话称“鼻涕”为“鼻子”,流鼻涕就叫做流鼻子。鼻子里流出来的鼻子,是小娃娃最喜欢的玩具。感冒初期,鼻子清澈,那是我的泡泡糖。左一个,右一个,五彩缤纷。 感冒中期,鼻子渐浓,慢慢慢慢流出来,呼溜,一下子吸回去,再慢慢慢慢流出来,呼溜,又吸回去,那是我的溜溜球。 感冒晚期,鼻子浓得化不开,吸都吸不回去了。干脆放任双龙出洞,左甩甩,右甩甩,那是我的小胡子。两条青龙晃悠晃悠就到了嘴巴跟前,左右无人,飞快伸出舌头,往上一舔!凉凉的!甜甜的!玩具耍完了还可以吃呢!结果,还是被妈妈看到了,就遭日决:“又吃鼻子!!!!你这个粪鼻龙!!烦达包!!”冲过来,抓住鼻头,一捏,一甩,两条青龙,啪嗒,狠狠摔在地上,玩具没有了。不过没关系,再等半分钟,新鲜鼻子又会出来,粪鼻龙从来不缺玩具。
注:
日决:毒骂,咆哮。
烦达包:邋遢,不爱干净的人。
http://img3.pcpop.com/upimg3/2008/9/17/0006064758.jpg 05.嘎嘎
嘎嘎是肉的昵称。小娃娃牙齿齐了,夹块回锅肉给他,来,吃嘎嘎。
桃子说,在幼儿园时期,最开心的事情就看杀猪。春节前夕,幼儿园饲养场的猪儿出栏了,桃子和她的同学们就在老师的带领下,一人提一根小板凳,来到猪圈门口,一排坐好。
八个伙食团师傅凶像毕露,协力将猪儿拖出来,按在杀猪凳上。猪儿叫,人儿跳,桃子和她的同学们一起捏紧小拳头高呼,王爷爷,加油!王爷爷,加油!
刽子手王爷爷抽出一把九尺大刀,对准猪脖子,哗啦一捅,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桃子和同学们看着眼前那血腥的一幕,张大了嘴巴。那不是怕,是开心,开心到唱起歌来:排排坐,吃嘎嘎!排排坐,吃嘎嘎!
祝大家新年快乐!!跟党走,年年都有嘎嘎吃!!
http://img3.pcpop.com/upimg3/2008/9/17/0006064762.jpg 06.光条条儿
一到夏天,火炉重庆就回到原始社会,男人们丢掉衣服,只穿一条短裤,一双拖鞋,坦胸露肚度过整个夏天。裸体的上身就叫做光条条儿,或者光胴胴,或者光巴斗儿。光条条儿们满街乱跑,嘴里都是对毒辣太阳的骂骂叨叨。光条条儿们热得遭不住了,就一起往阴凉坝里跑。阴凉坝转眼挤满了人,光条条们就往游泳池跑。游泳池里饺子翻腾,光条条们就往嘉陵江里跑。嘉陵江里发大水,漂起几条水大棒。光条条们想了想,哎呀,凉快的地方找不到,干脆试试以热攻热?于是光条条们统统跑去火锅馆,扑通扑通跳进去,吞下一团火,飚出一身汗, 风一吹,酒一冰。凉快!痛快!哈哈!这才是最巴实的解暑之道!
http://img3.pcpop.com/upimg3/2008/9/17/0006064768.jpg 07.哈叽咯儿
哈叽咯儿就是挠痒痒,而且特指双手齐挠腋下两肋部位。
哈叽咯儿这个词写出来显得非常有意思,“哈”是动词,“叽咯儿”本身毫无意义,却像是叽叽咯咯儿的笑声。
我天生暴怕痒,桃子暴爱哈我叽咯儿。桃子说,喜欢看你被哈叽咯儿时笑成一团像个孩子的样子。我说,这简直就是种刑法,如果当年我被关渣滓洞了,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都用不着,就哈我半小时叽咯儿,在笑死之前,我保证什么都招了。和一个朋友聊天,说到大街上被讨钱的小孩子抱住双腿时的尴尬,走也走不动,甩也甩不开,太软了他不放,太狠了又下不了手,简直是不给钱就脱身不得。最后,大家商量出个非常人道的好办法——哈他叽咯儿
http://img3.pcpop.com/upimg3/2008/9/17/0006064779.jpg 08.黄棒
重庆话里有句谚语叫做“黄棒手硬”。黄棒是指对某一专业一窍不通的门外汉,而当这个黄棒接触到某一专业时,黄棒手硬这一戏剧性的事情就会发生了。
童年郭靖就是个黄棒,几个师傅跟陈旋风打架,他屁武功不会,也掺合进去,结果拿出小匕首随便一捅,就把力敌七个师傅的高高手给干掉了,这就叫黄棒手硬。这种黄棒叫命大运大型黄棒。腾原拓海也是个黄棒,整天只知道开车送豆腐,虽然什么叫漂移都不知道,却是已是一身神功,几漂几漂地把所有专业选手都干掉了。这种黄棒叫做无知高手型黄棒。 桃子也是个黄棒,麻将桌上只会摸牌不会算牌,觉得万字好看,就把条子筒子全打掉,也不管会不会放炮,也不考虑自己可不可能和。噼里啪啦下来,杠了四个九万,再一看,没牌打了,为什么呢,哦,清一色龙七对,和了!这种类型就叫做“我是黄棒我怕谁!”
http://img3.pcpop.com/upimg3/2008/9/17/0006064793.jpg 09.鲫壳儿
鲫壳儿就是鲫鱼,鲫鱼生命力特别顽强,爱跳,网起来在网里跳,放盆里在盆里跳,丢地上在地上跳,对这种不懈的挣扎,重庆人称之为“精蹦”。
老年人也是这样,越老骨头越硬,越老越不服老。我爷爷在中风的前一天,还爬在屋顶上扫树叶,劝都劝不下来。而清晨的花园里操场上,上演得最多的,也是老人们手舞宝剑,脚踢鹅卵石,拳打树干等等各种形式的与时间与生命不屈不挠的抗争。于是有了句俗语,“老头儿,老头儿,精蹦的鲫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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