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ja 发表于 2009-4-5 16:19

等啊等{:5_367:}

doppiaw 发表于 2009-4-16 12:36

{:5_377:} 等啊等{:5_367:}
Antja 发表于 2009-4-5 16:19 http://www.dolc.de/forum/images/common/back.gif

xirui_li 发表于 2009-5-27 14:20

我在天涯蹲这个的坑,据说不会在网上贴全本~~~~

kinoko 发表于 2009-5-27 18:55

留个爪儿~

copacoco 发表于 2009-9-30 13:16

{:4_295:}

YY2010 发表于 2010-2-11 18:18

{:2_225:}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2:11

要不我来发结尾,不知道lz介意不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7:38


一个病人

  
  钟思慧住在一栋陈旧的老式公房的底楼,司徒云康和强薇到的时候,她正从屋子里搬出一张大藤椅,藤椅上放着一床薄薄的花被子,看上去好像正准备晒被子,一看见强薇,她立刻露出了微笑。
  “嗨,来啦。”钟思慧熟络地跟强薇打招呼。
  “你妈妈怎么样?
  “她现在好点了,正在休息。”钟思慧说完,瞥了一眼司徒云康,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司徒律师?”
  “嗯,就是他,你不来,我们只好过来了。”强薇回头给司徒云康作介绍,“司徒律师,这就是我的好朋友钟思慧。”
  “你好,思慧。”司徒云康友善地朝钟思慧点了点头。
  “哦哦,没想到司徒律师好年轻啊,哈哈。”钟思慧双手插在口袋里,顽皮地歪头看着他,笑着说,“请进吧,我们家很乱,律师大人可别见笑啊。”
  “你妈妈不是在睡觉吗?我们这么闯进去会不会影响她休息?”强薇朝思慧的身后望了一眼,悄声问道
  “她在休息,可没睡觉,她浑身难受睡不着。没关系,我们进去吧,她看不见我会担心的。”钟思慧说到最后那句时,原本爽朗的声音骤然变得低沉了。
  她跟母亲的感情很好,司徒云康想。
  钟思慧的母亲钟秦是个面容憔悴,双颊干瘪的中年女人,她穿着件长袖睡衣斜靠在床上,双目微闭,听见有声音,才勉强睁开眼睛。司徒云康跨进屋的时候,她的神情没有一丝改变,也没有开口寒暄,只是稍稍移动身体,直起了腰。
  “妈,这位是司徒律师,他要问我点事。”强薇用活泼的语调说话。
  “要问你什么事啊?”她问道,声音虽轻,但司徒云康却听得很清楚。
  “还不就是为了李老头的案子?唉,您别管了,自己休息吧,要不,我们出去聊?”
  钟秦瞥了一眼司徒云康。
  “家里又不是没地方,就在这里聊吧。”她说完又看看强薇,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妈昨天来过了。”
  强薇马上紧张起来。
  “她来干什么?阿姨?”
  “思慧,给客人倒茶啊。”钟秦下意识地整了整衣服,转头对强薇说,“就是为了那些钱的事,她骂了我一个钟头。我也没力气跟她吵。坐吧,小薇,你也坐,律师先生,地方小,我没工夫理。乱七八糟的。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7:40

一个病人2

房间里的确很乱,但这多半是因为东西太多,无处存放的缘故。钟思慧搬开一张椅子上的毯子和衣服,把空出来的椅子拉到司徒云康身边,说道:”请坐,律师先生,喂,你也坐吧。”思慧向强薇指指床边的一个圆形旧沙发。
  “真对不起,阿姨,我不知道她会来找你闹。”强薇满怀歉疚地站在床边对钟秦说。

  “吵完了又笑,你妈就这脾气。我也懒得跟她计较。最后,同意给她30万。”

  “啊!”强薇低呼一声,回头看好朋友。

  “本来不想给,但我妈最后说服我了。”钟思慧说完又不甘心地叫起来:“妈,其实根本不应该给她,她这人太差劲了!明知道你在生病还跑来闹事,要是我在啊……哼!”

  “那钱毕竟不是我们自己挣的,拿着心里也不安,再说,她老是隔三差五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也吃不消。怎么说,她也是我的朋友,她没拿到一分钱遗产,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钟秦轻轻叹了口气。

  “朋友!算了吧!您忘了她是怎么说您的!”钟思慧愤愤不平地把一杯热茶放在司徒云康面前的旧茶几上。

  “真对不起,阿姨,她真的太过份了。我不知道她会来。”强薇再次道歉。
  钟秦温和地笑笑,没说话。

  钟思慧终于忙乎完了,拉了张小板凳坐到司徒云康的面前。

  “司徒律师,您想问我什么呀?”她问道。
  “没什么,就是瞎聊聊,强薇想让我帮忙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帮陈奇。阿奇你也应该认识的吧?”司徒云康问。

  “我认识他。”思慧道。

  “他现在是第一嫌疑人。”

  “是嫌疑人,但不见得就是凶手。”钟思慧马上说。
  司徒料到她会这么说,不过没想到她答得这么坚决。

  “警方抓他,总有理由吧。再说,他自己都承认了,而且他说的一切都跟现场的情况相吻合。”司徒云康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钟思慧的表情。
  钟思慧表情轻松,但很理智,跟强薇谈起案件时那感情用事的表现完全不同。

  “司徒律师,您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您不认识他。陈奇是个思考能力强,行动能力弱的人。他不是实验派,他是理论派的。以他的实际行动能力,他没办法完成这么残忍又复杂的谋杀。我已经知道筷子的事了,有可能是他把筷子插进去的,但他的力度肯定不足以杀死一个人。”

  司徒云康以为钟思慧会像强薇一样提起陈奇那惹人怜爱的平衡能力,想不到她却对陈奇来了个人格大总结,要得出这样的结论,必然得经过多次的揣摩,陈奇的一举一动一定在这女孩的心里上演过无数遍吧。司徒想到这里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个面貌平凡的女孩。

  “关于筷子的细节,是陈奇自己承认的。”司徒云康提醒道。
  
  钟思慧笑了笑,问道:“那为什么还没有正式逮捕他?”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7:44

 “……”
 
  “既然他说得那么准确,那么让警方信服,为什么那个胖警察还要找我们问东问西?为什么要带陈奇到强薇家里去,一会儿开门,一会儿开灯?在那之前我们可都已经接受过警方的盘问了,那为什么有人自首后,还要问?而且问的都是新问题?为什么?”钟思慧的眼睛里闪着慧黠的光芒。

  “好,那你说是为什么?”他笑着问。

  “警方一定觉得他说的话里有疑点,他虽然说了很多,也的确有很多地方跟警方掌握的资料相符,但是肯定还有破绽。而这些,他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我以前做过很多次‘测测你的眼力’的游戏。一幅画看上去就是个女人头型,实际上里面却藏了好几个小人,但是粗心的人可能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轮廓。陈奇可能也被自己的眼睛骗了。”钟思慧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司徒云康。

  “思慧,人家是律师,你不要乱说话。”钟秦在旁边插嘴了。接着又跟司徒云康道歉,“对不起啊,律师先生,我家女儿从小在家里是个拿主意的人,这么说话都说惯了。”

  “啊,没关系,我觉得思慧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司徒云康客气地说。
  
  钟思慧笑起来。
  “我也是随便分析一下,这几天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您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知道的一定说。我愿意帮忙。”钟思慧快人快语。

  “谢谢你,思慧。”强薇拉拉钟思慧的手。

  “嗨,没事,大家都是朋友。”

  司徒云康很喜欢钟思慧的爽朗,他问道:“你那天是什么时候离开李家的?”

  “生日宴结束就离开了,大约9点15分吧。”
  “生日宴结束,你去了哪里?”

  钟思慧不假思索地答道:“我跟方智闻、陈奇一起走到花坛,这时候,方智闻接了个电话,我妈妈恰好也在那时候来了个电话,我们就跟陈奇告别了。我跟方智闻一起在花坛里打电话。这个电话通了十分钟吧,我后来就走出了小区,准备乘车,但是……”钟思慧说到这里,忽然吞吞吐吐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钟秦接着把话说下去:“律师先生,这实在是件丢脸的事,那天我打电话给思慧,是想让她上我朋友家去借钱,因为我正在使用一个自费的新药。第二天就得去配药了,可没到我脑子那么糊涂,记错了定期存款的到期时间。如果没到期就把钱取出来,就会损失很多利息,别人家可能不在意这点钱,可是对我们家来说,那点钱也是钱,实在不想让它白白溜走,所以,我让思慧去借一万块钱周转一下,我跟一个朋友都说好了。

  司徒云康看了一眼钟思慧,后者的表情略显尴尬。

  “我本来想找方智闻借钱的,但是他没来。我等半天也没等到他,就只好到我妈的朋友家去了。还好她上中班,晚上10点左右才到家,要不然我那么晚去,人家一定觉得我很没礼貌。”

  钟秦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都说好了,她等着你呢。”
  “不过这么晚去,是有点不合适啊,呵呵。”司徒云康打着哈哈,又问钟秦,“你怎么会那么晚打电话给思慧,是临时想到的吗?”
  “是啊,我想整理一下明天去医院看病要带的东西,这就发现了存折的日期,以前我没那么糊涂,最近,脑子就是不好使,身体不好啊。”钟秦清了清喉咙。

  司徒云康换了个问题。

  “听说你跟强薇的妈妈是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问道。
  “我们啊,认识很多年了,我以前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她就经常来我这里补牙,后来我搬到这里开牙医诊所,她又是我的病人,不熟也不可能啊,你们不了解她,她这个人热情起来还是很热情的。”

  “那你跟李继文是不是通过她认识的?”司徒云康婉转地问道。

  钟秦点了点头。

  “素芬来了几次后,就带她丈夫一起来了。我们这才认识。”

  “我想问个冒昧的问题。”司徒云康觉得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要问的。

  “什么问题?”
  “李继文留财产给你女儿,是不是因为你跟他的关系?”

  “你说什么?”钟思慧面露愠色。
  钟秦却笑笑。

  “呵呵,律师先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素芬昨天来大吵大闹也是这意思,可是李继文怎么可能看上我这又病又丑的老太婆呀!”
  司徒云康打量钟秦,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不是个漂亮女人,这不是年龄的问题,而纯粹是的长相问题,司徒云康相信,即使20年前,她也同样相貌平平,毫无吸引力,钟思慧跟母亲有七分相似。

  见他在看自己,钟秦又笑了笑。
  “他留钱给思慧,我也没想到,我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惜他已经死了。我跟李继文的关系就是最普通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当然时间长了也就变朋友了。律师先生,我说的是实话,但你要我拿出证明,我可拿不出。信不信就随你了。”钟秦道。

  司徒云康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我相信你说的,能跟我说说李继文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吗?强薇跟我已经说了一些,但我想听听别人的看法。”

  “李继文嘛,是个很有风度的人,出手很大方,给的诊费总比应该给的多一点。别笑我俗气,一旦你开店做起了生意,马上就会变得很势利。你没办法一视同仁,就是会奉承那些慷慨的客人。李继文就是我奉承的对象。”钟秦颤颤巍巍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怎么奉承?”司徒云康随口问道,但他马上看出思慧对他的问题很不满,连忙解释,“我只是随口问问,想多了解一些他这个人的事。”

  “他就是个恶心的老色魔!”钟思慧恨恨地说。

  强薇轻声劝道:“你让司徒律师问嘛,不要这么凶。”

  “他不是老色魔,也是个诡计多端的老家伙!哼。”

  “别乱说话。”钟秦想制止她。

  “我怎么乱说?有一次我一打开门,竟然发现他在诊所里,喔,他怎么进来的?你又不在,他怎么能进来?”这时候的钟思慧的口气又像小孩了。
  司徒云康把脸转向钟秦。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7:47

“你还没忘记这件事啊。”钟秦笑道。

  “这事我可忘不了。”钟思慧扭头看着司徒云康,说道,“有一次我妈身体不舒服,中午关了诊所就回家休息了。我放学回家后,她想起了什么东西,让我去诊所拿,啊,你们猜我看见什么,李继文在诊所里,而且还在动手翻抽屉,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问他怎么在那里,他说他来的时候,门就开着。我才不信,我妈一向都特别在意门户安全,怎么会忘记锁门?”
  这事很有意思。是钟秦真的忘了锁门?假如不是,李继文又为什么要贸然闯入?看起来他也不像是对钟秦本人有意思,那他这么做目的何在?
  “那后来呢?”司徒云康问道。

  “后来啊.他就走丁呗。我当然把这事告诉我妈了,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蚂说的?他说因为在网上看见一篇报道说,很多私人牙科诊所里用的物品都是没有商标的,所以那天看见门开着,他就灵机一动,想进来查查诊所的用品商标。如果真的没有商标,他就打算以后不来了。这算什么理由啊。”钟恩慧从鼻子里又发出“哼”的一声。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啊?”强薇惊讶地问。
“我告诉过你,是你自己没注意听,那时候你刚刚跟陈奇好没多久,脑子里全是他,我说什么你都是心不在焉的。”钟恩慧白了她一眼。

“我才没有。”强薇不好意思地小声嘀咕,但她马上又抬起头问道,“那次是不是他第一次知道你是阿姨的女儿?”

  “应该是的,我们这是第一次在诊所碰头。哼,真是不期而遇!” 

  “可是他看到你后,就好像很关心你喔。”强薇道。
  “哼,你都不知道,他还来学校找过我呢。老色魔。
  “真的吗?”强薇很吃惊,这次就连坐在床上的钟秦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是吗,你怎么没说起过?”钟秦问女儿。

“我懒得说。他想请我吃饭,被我拒绝了,我不想人家误会我跟他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后来他跟在我屁股后头,跟我说了几句话。”

“他跟你说了什么?”强薇问道。

“他问我是不是小时候生过重病,是不是因为这个父母才离的婚。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我懒得理他,后来他缠着我,我就回答他的问题了。我不想说这事,没什么好说的,妈,你不是也不想提过去的事吗?”

“是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那些。”钟秦皱起眉头,低声说。

“他可真怪。”强薇道。

司徒云康觉得李继文的行为很耐人寻味,但现在再问。肯定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于是他他又继续刚才的问题。

“请问,关于他闯进诊所的事,你后来有没有跟他提过?”他问钟秦。

“我问过,他说门开着他就进来了,他的那套理由。刚才思慧已经说了,我后来把我使用的器具都拿给他看了。律师先生,虽然他这么做,我不太高兴,但是他是个好顾客,我想留住他,再说,诊所里也没缺东西。所以我当然不会跟他计较了。”

  “也是,为了这样的事跟好顾客翻脸不值得。”

  “还是律师先生能理解我,不像思慧就知道抓住这件事不放,小孩子真不懂事啊。李继文是个好客人。”钟秦叹了口气。

  “凌素芬是你的好朋友,她有没有邀请你去过她家?”司徒云康又问。

  “她请过我几次,但我只去过一次,平时忙,哪有时间去陪她聊天。她请我去也是想向我显摆一下她家的阔气。我头一次去她家,她向我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我看件件都是值钱货,结果倒上来的茶却是次货,上个厕所吧,连个像样的卫生纸都找不到,后来她才告诉我,她怕钟点工偷卫生纸,所以钟点工在的时候,她就把卫生纸都藏了起来了。”

  “我妈就这脾气,阿姨,您别怪她。其实我家也不算阔气。”强薇为母亲行为感到羞愧。

  钟秦宽容地笑了笑。
  “没什么,小薇,我跟你妈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她这个人就是爱显摆。”

  “听说那天晚上,她跟你通了一个好长的电话,是不是这样?”这是司徒云康从强薇那里知道的。

  “她就爱煲电话粥,我几次想挂电话,她都没感觉。我也没办法,其实我根本说不动话,光听她在那边说了。”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司徒云康问道。

  “她跟我东拉西扯,主要是说她老公的坏话,又跟我抱怨她的身体,她有神经痛的毛病,最近一直不舒服。她其实也蛮可怜的,除了我,可能也没人听她说这些了。”
  “电话有没有断过,她中途有没有离开?”
  “有啊,先是她老公叫她开电视,后来又好像来客人了,她走开过几次。”
  “那你知道不知道,在9点20分左右,李继文曾经打过电话给你?”司徒云康问道。在来钟思慧家前,他要来了李继文被警方发还的手机,他没费什么工夫就查出李继文生前最后打的两个电话,第一个是9点20分打给钟秦的,第二个是10点10分,打给陈奇的。打给钟秦的电话没有通,第二个电话的通话时间则为4分半钟。

  “他给我打过电话?”钟秦皱了下眉头,“喔,我不知道,可能是那个时候,我在给思慧打电话吧。”

  “你知道他找你什么事吗?”
 
  钟秦摇摇头。
  “应该也是普通的问候吧,他本来要我去参加他的生日宴的,但是我身体不好,走不动路。”钟秦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倦意。
  
  司徒云康明白,他是不能再问了。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7:50

走出钟思慧的家后,司徒云康首先打电话给朋友王汉阳,请他把“李教授筷子案”的案件简报再传一份到他家的传真机上。这份简报,之前他只是匆匆瞥过两眼,现在他打算好好研究一番。刚才思慧的话提醒了他,不错,既然陈奇已经坦白得如此彻底,为什么警方还没有逮捕他,还要继续调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交待的案情里的确还有疑点?
  
  他本想在回家之前再去见见方智闻,谁料方智闻当天不在本市,于是两人只好在强薇的介绍下,通了个电话,方智闻显然对他很防备,而且言语中对强薇有强烈的敌意。

  “你找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方智闻听说他是律师后生硬地说。
  “对这案子你怎么看?”

  “我的观点很明确,凶手不是阿奇,也不是我和思慧。”

  方智闻的指向很明确。
  “这么说,你认为凶手是凌素芬和强薇中的一个?”

  “也可能是他们两个,”方智闻停顿片刻道,“律师先生,不知道你到底是代表谁,如果你是代表陈奇,那我就把我的想法说一说,如果你是代表那个女人,我很忙。”

  “看来你不喜欢强薇,我本来还以为你跟她也是朋友。”
  “她是我女朋友的朋友,可不是我的朋友。尤其是当我的哥们遇到这样的事后,还让我像以前那样看刀,很难。”
  “我不代表任何人,因为这个官司还不知道是否有得打。相比之下,我只是先认识强薇而已,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想听听你的想法。”司徒云康觉得方智闻其实有很强的说话意愿。

  方智闻没考虑多久就同意了。  “那好吧,我们长话短说。”

  “行。”
  “司徒律师,出事后,我把整个事情前前后后都想过一遍,我发现这个案子最大的受益人是强薇。你同意吗?”
“仅仅从经济角度看是这样。”
  “经济可以决定一切。”方智闻斩钉截铁地说。

  司徒云康不想跟他争辩,便道:“也没错。”

  “那个女人一年前就开始跟踪陈奇了,她了解陈奇,知道他是个老实人,唯一的女朋友对他很冷淡,于是她就趁虚而人,爬上了陈奇的床。律师先生,我跟陈奇做了很多年兄弟了,他想什么我很清楚,他太寂寞了,说难听点,那时候随便有个什么女人跟他发生关系,他都会投降的。何况强薇还很漂亮。所以他栽进去很正常。”
司徒云康听出了方智闻的意思。
“你认为他们的相识是强薇设的圈套?”他一边说,一边朝站在不远处的强薇看了一眼,她正在街口的便利店买东西,他是故意把她支开的。
“她的计划里需要一个替罪羊,一个愿意为她拼命的人,陈奇就是这样的人。他是真的爱这个女人,我知道。而且,这个主意有可能还是凌素芬出的,要知道凌素芬可是在强薇之前就知道阿奇了,她是阿奇奶奶的牌友。对凌素芬来说,女儿的贞操根本不算什么,利用一下也无所谓。”

凌素芬确实是这样的女人,不过就这么武断地认为凌素芬策划一切,似乎还言之过早。
“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司徒云康问道。

方智闻沉默了两秒钟才开口。
“那天,凌素芬本来是要去机场接她的朋友的,但是在我们吃饭时,她的朋友突然打电话来说飞机因为风暴延误了,她得第二天下午才到。”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7:51

“她是没去机场。她留了下来。”司徒云康道。

“打完这个电话,凌素芬就向所有人说了这个消息,其实我们也都听见了,她想瞒也瞒不住。她刚说完,强薇立刻就宣布,她这个月要跟陈奇订婚,并且准备下周就搬过去跟阿奇同住,还当众握阿奇的手,把我那兄弟感动的,都傻了。这时候,李老师就说,他同意他们结婚,但反对强薇搬过去跟陈奇同居,还说要强薇陪他去一次欧洲。”

“这又如何?”司徒云康一时没想明白。

“强薇,她是故意说那些话给老师听的。她知道老师听了她的话后会说什么,也知道老师一说话,肯定能刺激陈奇。所以她这么做就是让陈奇更恨老师,也为阿奇制造了杀人动机,谁都看得出来,阿奇听了老师的话有多生气。等生日宴结束后,她叫阿奇去她家,还让他自己开门,钥匙也是她给阿奇的。阿奇傻头傻脑进了门,肯定发现她跟老师一起在厕所,还有谁能让老师乖乖就范?阿奇吗?算了吧。我认为很可能是她杀了老师,阿奇知道她是凶手,于是决定替她顶罪。”
司徒云康对他这种明显的指控不置可否,他问道:“强薇的话跟凌素芬不去机场有什么关系?”

“既然一开始跟踪阿奇就是为了利用他,那这个杀人时间一定是早就定好的。但阿奇讨厌凌素芬,凌素芬在家时,阿奇连电话都不会打过去,更不用说上门了,所以一开始强薇约阿奇生日宴之后去她家,肯定是说凌素芬不在。但是现在凌素芬走不了了,强薇怕阿奇因为这个原因不敢上门,所以才说了那番话,为的就是诱惑阿奇,让阿奇对她言听计从,以确保即便凌素芬在家,阿奇也会如约前往。其实,我觉得凌素芬接到的那个电话很可能是伪造的,为的就是让凌素芬留在现场。”
“为了让凌素芬留在现场?那你认为凌素芬在这个案子里起了什么作用?”

“她的存在是为了以防万一。”方智闻振振有词,“这种顶替他人犯罪的事,毕竟只是她们的构想,像凌素芬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相信男人的海誓山盟?假如事到临头,阿奇不愿意顶罪,还要强薇去自首怎么办?假如阿奇要去报警怎么办?所以,凌素芬的存在就可以为强薇作证,她可以向警方作出对陈奇不利的证明。别人都知道她们母女关系很差,在这种情况下,凌素芬的证词反而会显得很可信。另一方面,因为凌素芬在自己的房间打电话,阿奇赶到时,会以为强薇杀了老师,连凌素芬都不知道,那样的话阿奇才有机会考虑如何为其脱罪,否则,就还得处理凌素芬这个目击者的问题,他可不知道她们母女的关系究竟如何。”

  “嗯,看来你真的想得很多。”司徒云康鼓励道。

“还有种可能就是凌素芬跟强薇一起先杀了老师。她之所以会给思慧的妈妈打那一小时的电话,就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明。她在打电话,但打电话的人,也可以是目击证人,也可以是凶手,她拿的是无绳电话,行动很自由。只要两人合作,完全可以完成谋杀。等杀了老师后,凌素芬躲进自己房间继续打电话,强薇留在现场,然后阿奇才赶到……这就是我的想法。”
“我觉得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我也要好好想一想,谢谢你,方先生。”司徒云康诚恳地说。

“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兄弟当替罪羊。阿奇是个好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只有他肯借钱给我,20万不是个小数目。在这个社会上,能借钱给你的人才是你的真朋友。”方智闻充满感触地说。
   在送强薇回家的路上,司徒云康一直在考虑方智闻的话,走出一段路后,他感觉强薇轻轻推了他一下。
  “怎么啦?”他问。

  “你刚刚在问我话,我回答你了,你怎么没反应啊?”强薇眨着一对美丽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又问道,“是不是方智闻又说我坏话了?”
  “你怎么会这么问?”他停住了脚步。

  “他不喜欢我,我知道。阿奇傻呵呵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他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让阿奇防备我,还说我是故意勾引阿奇。”强薇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喜欢他,我只是不想多说而已,因为他是阿奇最好的朋友。”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司徒云康问。

“有一次我看见他在网上跟阿奇聊天,他对阿奇说,他叫了一个小姐去他的房间,他让阿奇也去,阿奇没去,他就说阿奇傻。那时候,我们已经把思慧介绍给他了。我很反感他这种行为。后来我还听见他教育阿奇,说阿奇什么经验都没有,应该出去好好见识见识。幸亏阿奇老实,一口回绝了。”说到这里,强薇突然愤慨起来,“我真怕方智闻会把阿奇教坏了。有时候我好想让阿奇跟他绝交!但是我知道阿奇朋友少,所以一直忍着没说。”
  司徒云康笑了笑说:“强薇,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强薇认真地看着他。

  “生日宴那天,你妈妈本来是要去机场接朋友的,是不是?”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7:54

“是啊。但她朋友来电话说,飞机碰到风暴开不了了,得第二天才到,所以她那天晚上不用去了,怎么了?”

  司徒云康看着强薇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不敢想象她真的如方智闻所说的那么阴险。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可真是个演技一流的演员。
“你听她说完后,是不是就宣布要跟陈奇订婚且同居?”

强薇低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在你妈说完那些话后,宣布订婚,是不是故意的?”

  强薇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故意要这么说?”

  强薇瞄了他一眼后,把目光投向前方。

  “我总觉得我妈这么说是为了,嗯,为了监视我跟李继文,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好像总觉得我要跟她抢人,我这么说就是想向她表明,我跟阿奇才是一对。再说,阿奇一直就想跟我结婚,他想跟我生活在一起,都提过好几次了,他也确实需要人照顾。他其实挺娇气的,是有点少爷脾气。”

每次提到陈奇,司徒云康总觉得强薇的口吻里充满了母爱般的情感,陈奇比她大好几岁,但司徒云康相信,在生活中,他一定非常依赖她。在陈奇家里,他见识过她贤惠小妻子的另一面。只有真的喜欢这个男子,女人才会焕发出母性的一面。因而司徒云康相信这样的强薇应该不会在一年前就设下圈套,目的是要让陈奇成为她的牺牲品,也许当初她是勾引过他,但理由可能很简单,那就是她真的喜欢他,她想要他,也或许她渴望一个年轻男人的爱情能把她从一个老年男子为她设置的爱的牢笼中拯救出来。

“强薇,我想跟你说件事。你不可以当真,因为那只是我的感觉。”他严肃地说。

  “什么事?”她瞪大眼睛望着他。
  “我觉得陈奇可能是冤枉的。”

  “哦!”她惊呼一声,捂住了嘴,他能够感受到这声惊呼背后的激动。

  “那,那,那该,怎么怎么办?我,我该做什么?”她努力稳定情绪,结结巴巴地问,他看见她的眼圈红了,脸色苍白,鲜红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你能跟我说说他父母的事吗?”他温柔地说。

  “好的,好的。只要我知道,我都说……那么……”她仰起头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你说他是冤枉的?他真的……”她似乎想笑,但看上去又好像马上要哭了。

“强薇,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我还要回去再研究一下。你还要帮我个忙,去看看你们家出事的盥洗室,找找角落里有什么不是你家的小玩具或者小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你可以找找看,然后马上告诉我。”他自己对此不确定,他只是心里有一个猜测。

“好的。啊……他是冤枉的,天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真厉害!太厉害了!”她近乎崇拜地望着他。

“这只是我的感觉,我说了。要有证据证明才行,现在的关键是找证据。我说的事你都听明白了吗?”他努力不去看她那因为过于激动而突然涨得通红的脸

“谢谢你,司徒律师,谢谢你,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要知道他父母的事是吗?我知道一些,我还知道他每年都会去看望他祖母的一个朋友,他叫那个人隐士,是个会算命的老人,只有一个眼睛,算命可准了。阿奇喜欢这个隐士,每次都带好吃的去。”强薇忽然活泼起来,说话唧唧呱呱的。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7:56

母亲的旧情人
杜森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头发定型水的味道,他把目光投向唐青脑袋上的那头黄褐色卷发和那件崭新的绿色鳄鱼牌T恤,不禁皱了一下眉,心里暗想,这个46岁的男人之所以如此注重打扮,是不是为了吸引更多像童丽那样对现有生活不满的家庭主妇?

杜森是在陈奇的自白书里发现这个人的,虽然陈奇没用太多的笔墨描写这个男人,但是他还是看出陈奇非常在意这个男人在“童丽夫妇殉情案”中所处的位置。在陈奇过去的调查笔记中,曾经这么写道:

“我一天给他打了16个电话,又连续3天从工厂一直跟踪他到家,有一天,我还用石头砸了他家的玻璃窗,还有一次,我把一团狗屎扔在他衣服上,他气急败坏,指着我的鼻子大骂,却对我毫无办法。最后,他答应跟我说说他跟我妈的事。第一次,他站在工厂门口的大街上,跟我说了10分钟,但我觉得他是在打发我,后来我又去找了他两次,他稍微松了点口,但还是没有把话说清楚。我很想告诉他,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精力,我一辈子都要咬死他。他越是对我防备,我就越防备他,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他是个混蛋。想想真恨他,他凭什么跟我妈好?”

  杜森没费多少工夫就查到了这个人的姓名和经历。唐青,现年46岁,原是轴承厂的技工,5年前因工厂倒闭而失业,后来在自家的小区门口开了一家小杂货店,9年前,他跟一个同厂女工结了婚,两人没孩子。他的妻子跟他在同一年失业,现在两人共同经营杂货店。唐青没有案底,跟杜森想象的差不多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缺点不少,但也不算坏人。
因为得知唐青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店里,所以杜森没打招呼就过去了。唐青显然对警察的突然降临既厌恶又担心。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你看,我正忙着,我还得给人家送货呢。”唐青站在自己家开的小店门口,不耐烦地把一桶食用油搁在地上,小声发出抗议。

“你还记得童丽吗?”杜森假装没看见食用油瓶盖上的油污,开门见山地问。

  “童丽?”唐青露出戒备的神色,说道,“认识她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怎么啦?”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唐青露出喊冤的表情,声音也大起来,“当初她不想跟她老公过了,就赖上了我,我也是没脑子,还答应跟她结婚。本来我们约好去郊区玩,可没想到,她没来,倒跟她老公死到了一起。其实她的事跟我什么关系也没有啊,我搞不懂,为什么总有人来问我。”唐青说完,声音很响地清了清喉咙,好像要吐痰,但他看看杜森,又脑袋一缩,把痰咽了下去。

杜森想到那口被咽下去的痰不由打了个寒噤,他厌恶地斜睨了唐青一眼,问道:“你那天本来跟她约的是在什么地方见面?”

“白云公园门口。”

  “几点?”

  “约好是一点嘛,可她没来!当初可不比现在,大家都没手机,我联系不到她,只好干等着,我等了两个小时她都没来,我还能怎么办?只好走人咯.女人真是说不准,早上打电话还确定的事,下午就变卦了.早知道她跟她老公有事要谈,她应该跟我约另一天.我不想说死人的坏话,但她,童丽,脑子真的有问题.做事丢三落四,做什么都做不好。”唐青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童丽的责怪。

“听说你后来去过童丽被发现的地方?”

  “是啊。”
“为什么?”杜森不认为像唐青这样的人会专程赶远路去祭奠童丽。

  唐青别过头来,用略显浑浊的眼睛扫了杜森一眼.

  “没什么,就是想去,再说,我妈身体不好,我正好要去郊区那个医院给她配药。”

 “令堂身体不好?”

  唐青回头想瞪杜森一眼,但看见杜森盯着他看,马上又畏惧地转开了头。
 “老毛病了,一咳就没个完。”

 “怎么想到去F区看病?”

  “听说F区那个白云医院的老中医冶老慢支很灵,很多报纸都登过,我家邻居也是他看好的,后来我陪我妈去看过几次,真的有好转.那次我是专门去给她配药的,正好离那边很近,就去看看喽。”唐青叼起一支香烟,假装潇洒地抖了抖肩膀。

 “白云医院。”杜森点点头,又道,“好吧,说说你那次的遭遇。”

  “遭遇?”

  “听说你摔到了坑里。

 唐青诧异地抬起了头。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8:00

“那小子告诉你们啦?”他问。

  “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也正好是路过。”唐青吸了口烟才说下去,“从白云医院出来后,就想起了她,无缘无故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童丽,我听警察说,童丽是F区的小教堂山下的什么地方被发现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位置,也就是瞎转转,我想找到了就找,没找到就回去。如果是警察找到他们的,那他们躺着的地方直该有什么痕迹吧,呵呵,反正那天我有时间。后来,跑着跑着,就看见一张童丽跟她儿子的合影掉在草丛里,其实也不是是什么合影,就是两个人头,童丽的头被剪掉了—举。唉,当时看到那张照片,我心里挺难过的,人嘛,都是有感情的,我跟童丽是有感情的,她对我很不错,除了有点笨之外,也算是个好女人。”他又深吸了口烟。

  “白云医院所在的区域整个叫小教堂区。但那里也通长途汽车,你
捡到照片的地方跟哪个站比较近?”杜森之前已经查过地图。
  唐青琢磨了一会儿才说:“我捡到照片的地方跟医院比较近。应该叫什么花什么路吧,我不乘汽车,叫不出站名。但其实就是在车站附近捡到的。”
  “切,这小子砸了我家的玻璃窗,还把狗屎弄到我身上,我随口打发他的,我凭什么什么都跟他说?”

杜森觉得他的解释也算合理。
  “好,继续说。先说发现那张合影后你怎么办?”杜森问道.

  “我就弯下身子去捡那张照片,然后就带走了。”

  “那你摔跤的那个坑在哪里?”

  “那个坑啊,呵呵,是这样的,我拿了照片后突然就内急起来,哎哟,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医院是在附近,可是,跑到医院来不及啦,我那天好像是吃坏了肚子。”

 这才是他不愿意告诉陈奇真相的真正原因,杜森想。
  “说下去。”

  “我朝山里跑,想找个地方解决二下,结果跑到半路,‘啪’地一下,我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坑,最离奇的是,那上面还用杂草盖着,嘿,要不是那些草,我也不会掉下去。我真的被吓一跳。”唐青用力向下一踩,又抬起头瞪大眼睛,对杜森说,“妈的,那堆草下面的坑还不小。”
  
“后来呢?”杜森笑着问道。
“后来我就自己解决了,还能怎么样。这一跤摔得很厉害,裤子擦破了,腿啊,手臂啊,都擦出血来,嗨!你说晦气不晦气!”唐青充满爱惜地拍拍自己那条黑色条纹裤子上的灰。

“那你手里拿的中药呢?”

“对了,中药!两包中药破了一包,我收拾了一下,这事也怪了,我回去一看,其中一包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两根冬虫夏草,可是方子里没那味药,我肯定。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那张照片后来到哪里去了?”
“我交给陈奇啦。他盯着我不放,我只能给他了。你们找他要。”唐青呼呼吸着烟说。

  杜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合影递给他。这是他不久前在陈奇的红木小箱子里找到的。陈奇把自己在现场附近捡到的照片和唐青交给他的照片分别放在两个不同的牛皮纸信封里,并用圆珠笔在信封上标明了拿到照片的时间。

  “是不是这张?”杜森问唐青。

  唐青立刻点头。

  "没错,就这张。”

  “好。”杜森又把照片放好,问道,“后来,你还有没有去过那里?”

  “哪里?”
  “白云医院或者发现童丽尸体的地方。”

  “我去过医院,唉,我妈的病好起来慢,后来我又陪我一个朋友去过,童丽那儿没再去过,但是……我回去的路上会经过那里,所以有时候会看上一眼,但没下车。我骑的是助动车。”

  “你在医院附近,或者白云医院的附近,有没有碰见过这个人?”杜森从口袋里又掏出李继文的照片。陈奇说过,李继文喜欢到F区的小教堂区域漫步。
  唐青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捏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神情有些举棋不定。

  “怎么样?”

  “这人,我好像见过。不过是好些年前的事了,有点不太能肯定。这人怎么啦。”

  杜森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你是什么时候碰见他的,是这几年,还是出事后没多久?”

  “不是这几年,这些年我没去过那家医院。但也不是出事后,是童丽被发现后的几个月,大概三四个月吧,我还真不记得了。”
  “你怎么遇到他的?”

 “我也是去白云医院配药,回去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正骑着车,他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来,我想让,来不及了,撞上他了。我一开始怕他诈我的钱,准备跟他耗着,但他就跟我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让我陪他去附近的医院看一看,他说只要我陪他看完病,再把他送到附近的车站,他就一分钱医药费也不用我赔。我想这也好。附近就那一家白云医院,我就陪他去了。”

“你们聊过吗?”杜森问道。

“在候诊室里,我们聊过几句。他问我是不是经常到这家医院来看病,又问我是不是知道外面的那条公路通向哪里?就是小教堂山区下面的那条公路。我说这条路通往z省,但这条路不太好走,自从有了高速后,司机都走高速啦。”

杜森想了想,又问道:“他有没有向你打听什么?”
“有啊,他问我有没有在医院看见过一个人。他就像你一样,拿了张照片让我认。嘿,我还真的见过照片里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以前也到那家医院看过病,有一次还排我前面,我没跟他说过话,但因为他长得又黑又胖,所以还有印象。”
“他是怎么跟你说起照片里的这个男人的?”

唐青的眼珠移到眼眶上方,静止了好。会儿,叫‘说:“他好像说,那是他的好朋友,以前救过他的命,本来他们约好时间要做什么事,但后来照片上那个男人没去,而且再也没出现过。他说他朋友失踪的那天中午,他们还一起吃的饭,他朋友说下午会去白云医院看病,所以他就跑来了。”

“可是你们不是在医院碰见的。你们是在半路上。”杜森冷静地提醒。
  唐青清清喉咙,把烟灰弹落在地上。

  “我也这么问他,你在那个地方瞎找什么?他说他那个朋友经常去那家医院,每次都是搭长途汽车到车站,然后步行到那家医院的,中间要经过小教堂山区,听说那人还挺喜欢那地方。”说到这里唐青歪头笑了,“这个人还说,照片上这个人最后一次见他时跟他说,去白云医院看完医生后,他会步行两公里到前面的长途汽车站,直接乘车去Z省买东西。这人好像是采购员之类的人。找不知道,瞎猜的。”唐青点点李继文的照片,“这个人还说,自从他的朋友那天走了之后,就再没任何消息,像是失踪了。他怀疑他的朋友在半路上被人做了,因为去买东西,身上肯定带着钱。”唐青神秘地朝杜森咧嘴笑了笑。

看来李继文是在找他朋友的尸体。他的朋友是谁?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8:01

“他有没有说起过那个朋友的职业?”杜森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他没他细说,也可能是说了,我忘了。都这么些年了,当时找也就当个故事,随便听听,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反正只要他不和我赔钱,我什么都无所谓啦。”唐青无所谓地耸耸肩。

“后来你还碰见过这个男人吗?”杜森指指李继文的照片。
唐青摇头,把烟头丢住地上踩灭了。
“找后来还太过几次白云医院,但一次也没碰到他。”

“你有心仃把这事告诉陈奇?”

“找没有。耶小子我懒得理他,要不是他追着问我他老妈的事,我根本不会跟他说话,那小于对我有敌意.童丽那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儿子了,为了让她儿子跟我们以后住一起,她跟我磨了不少嘴皮子。我也是天生心软的人,最后也就答应了。如果童丽在,我还得想想怎么跟这小子培养培养感情,但现在童丽死了,我才没兴趣理邪小子呢。那小子每次看见我,都好像是我杀了童丽,哼,所以我不想跟他多说。我也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就想起了童丽。这小子其实跟她妈长得挺像,五官都很漂亮。唉,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嘛。”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8:06

母亲的旧情人2

阿奇一看见杜森就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知道杜森已经从小青那里拿到了红木小箱子,他迫切想知道箱子里的东西,对调查他父母的死因是否有用。

  “杜警官。”杜森一坐下,他立刻就问,“箱子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你坐吧。”杜森和颜悦色地朝他挥挥手,下属给他倒来一杯热咖啡。

  陈奇心神不定地坐了下来。

  “那,那对你们有用吗?”他问杜森。

  “现在还不知道。先看着再说吧。”杜森喝了口热咖啡,很享受地晃了晃头发稀疏的脑袋。
  等杜森喝了三口咖啡后,陈奇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嗯……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你说吧。”
  “那个,我父母的事跟现在的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杜森抬起眼睛,狡黠地一笑。

  “孩子,终于问到重点了。”

  “重点?”
  “我当然是因为有关联才会去翻旧案。”杜森朝他笑了笑。
  “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这以后再说。”
  “好吧。”陈奇无奈地往椅背上一靠。
 杜森瞥了他一眼,道:“我一直让你回忆你的作案过程,反复夏复,反反复复,可你的回答都差不多。”

  “我是如实回答的,所以没那么多花样。”

  “那你到底有没有关盥洗室的灯?”杜森的表情,好像要戏弄他,但他不在乎。

  “没有。我进屋的时候,灯开着,我没关。我只是走的时候锁上了盥洗室的门。”他爽快地答道。

  杜森对他终于在这一点上肯说实话表示满意。

  “呵呵,你终于有点开窍了。”

  “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陈奇有点尴尬。

  “很好。”杜森温和地笑了笑,“今天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你父母去世那天的路线。你在笔记本上说,你曾经拿着你父母的照片到处问人,后来,你还找到了父母的下车地点。是不是?”

 “是的。我在汽车站问了好多人。有人记得他们是在花间路下的车,也就是小教堂区的后面一站,两站之间相隔大约有5公里。我妈根本不可能跟我爸一起步行到那里,她穿着高跟鞋,再说她讨厌我爸,不会跟他一起走那么多的路。从花间路到小教堂区除了长途汽车外,是没有别的车可以搭的,我去过那里,我知道那里的交通情况。所以,我不明白后来他们怎么会跑到小教堂区的。”

  “我查过了,小教堂区很偏僻,但是花间路相对较热闹,因为那里有一家医院。白云医院。你父母的尸体是在小教堂区被发现的。”杜森喝了口咖啡说道。

  “是的。”陈奇低声道。

  “你发现你跟你母亲的照片,是在什么地方?”

  “是在小教堂区公路边的一个草丛里发现的,有人把照片剪过了,就剩下了我妈的那一半,丢在那里。”陈奇回想起自己捡到照片时的心情,就好像被人用穿皮鞋的脚狠狠踢了一下脑袋。当时他愣在那里,注视着母亲的照片,忽然之间就垮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连日来的疲惫让他站不起来,后来他一个人坐在发现照片的公路边哭了好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是拉住了母亲的头发,但还是眼睁睁看着母亲掉进了深渊,他无能为力。他没把找到照片的事告诉祖母,他怕老人家不高兴。
“你后来有没有把照片拿给警察看?”杜森问。

陈奇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他们说他们会处理的,但是一直没下文。”陈奇觉得那几个警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对待他辛苦找到的线索。“我后来去问过,他们说案子没问题,我向他们要照片,他们找了两个星期才还给我。他们一开始把它弄丢了。”他低声说。

  杜森伸出手拍拍他的肩。
“每个地方都有傻瓜。”杜森道。

你是吗?陈奇很想问杜森。

杜森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但只是笑笑,问:“你在你的笔记本上说,你曾经拿着你父母的照片去过花间路附近的白云医院。这里你写得很模糊,都是省略号……我想知道你当时打听到了什么。”

  陈奇知道杜森所指的那段,那是他最后一篇调查日记,他之所以没再写下去,是因为他当时从那家医院得到一个消息,他母亲怀孕了。他觉得自己彻底被母亲抛弃了,在母亲死之前,就已经被她抛弃了,所以当时满心愤怒的他就此决定放弃调查。

“写省略号是因为我不想调查了。”很奇怪,那么多年了,对这件事他仍然无法释怀,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还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有人说看见过她,其实她是去那里看妇产科的,她……”
  “她怀孕了?”杜森接着他的话头问道。
  “是的。”

  母亲的验尸报告上一定对这点说得明明白白,但是从没人告诉过他,当然,也没人能理解他的感受。他觉得他在母亲的心中已经被取代了,即使那个孩子还没来得及生下来,也没什么不同。

  “你还打听到什么?”

  “医生说她准备生下孩子。她很开心。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约在那里了,以前我一直幼稚地认为他们是想私奔,其实他们是要一起去医院做检查。”
  “但是,市里的医院很多,为什么要去那一家?”杜森平静地问道。

  “她怕我爸查到,我爸一定没想到她会去郊区的医院,不过最后应该还是让他抓住了,我想那天一定是我爸跟踪了她,她没想过那天要跟我爸见面,她是被我爸抓住的。”

  “我今天早上去见过唐青。”杜森突然道。
  陈奇猛然抬起头。
  “他怎么说?”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说他捡到照片的地方其实应该是花间路的车站附近,也是公路旁边。”杜森目光诙谐地看着他。

  “他骗我?”陈奇先是愤怒,继而脑子里升起一片雾气,他觉得很茫然,“他摔跤的地方在花间路?”

  “是啊。我打算让你带我去那里转转,当然你除了得告诉我,你捡到照片的具体位置,你还得告诉我,李继文是在哪里静思?”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陈奇立刻说,“李继文也是在花间路附近,因为那里同属于小教堂区,所以我一开始没写仔细,我不知道你们会对我父母的案子感兴趣。”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8:10

乡间晚餐

  广播里报道说,下午要来强台风,但司徒云康还是在午餐之后出发了。现在,他迫切想找到那个被阿奇称作“隐士”的独眼老人,因为强薇告诉他,这位神秘的老人在陈奇的父母失踪后,曾经奉陈奇祖母之命推算过陈奇父母所在的方位。但有趣的是,这个从来没有出过错的老人那一次却算错了,他推算出来的位置跟陈奇父母最后的陈尸地点不同。听强薇说,过去陈奇很看不起这个老人。
  
  “阿奇以前叫他江湖骗子,可后来就叫他隐士爷爷了。每年春节前,阿奇都会去看他,去年我帮阿奇一起准备的礼物,有茶叶、饼干、鱼和肉,东西可多了。”
  司徒云康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陈奇又改变了看法,这种转变是不是跟老人的那次“错误”有关?假如老人推算的方位在某种程度上说服了陈奇,那是不是意味着,陈奇父母殉情的第一现场不是在被发现的地方?以此类推,如果有人搬动过他们的尸体,那么他们是不是殉情而死就是个问题了。所以司徒云康现在很想知道当年隐士推算出的方位到底在哪里?

  隐士的居所在F区与E区的交界处,虽然强薇提供了一个地址,但是对农村的情况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郊区的农户之间相隔的距离太远,想要用名牌号找到人,恐怖很难。于是司徒云康首先联系了隐士所在F区G镇铁桶村的村委会,在确定隐士的确住在该村后,他跟村委会商量,是否可派人到G镇去接他,村委会主任倒很热情,一口应承了下来。

  于是,一吃完午饭,司徒云康就出发了。可谁知下午三点左右,他的车开到半路,村委会主任又给他来了电话,说下午要来强台风,村里事情太多,不能来接他了,这让他颇为失望,犹豫了一番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按原计划继续赶路。
  为了排遣有点郁闷的心情,他给朋友王汉阳打了个电话。

  “嘿。在于吗?”

  “在看言情小说。”王汉阳的声音听上去很悠闲,司徒云康知道,前一天下午王汉阳刚刚打赢了一场大官司,所以现在心情应该很不错。
“什么言情小说?”司徒云康随口问道,一边转动方向盘,他是第一次来F区,所以只能依照前面的路牌向前开。

  “不就是你让我搞的东西?”
  “陈奇的自白书?”

“应该是杜森要他写的。”王汉阳笑道,“这是杜森的老套路了,让嫌疑人尽情发挥,然后从中找到嫌疑人的破绽。我看了一遍,写得挺有文采,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写他跟那个漂亮女孩的恋爱史,呵呵。看他写的东西,感觉嫌疑人就是个小孩。”

  司徒云康抬头看见前方的路牌上清楚地写着“栋梁路”。独眼老人所在的农宅应该是跟栋梁路交界的大明路23号。所以,首先应该开进栋梁路,然后再找大明路。
“你说什么,陈奇是小孩,没搞错吧?他已经27岁了。司徒云康一边把车转进栋梁路,一边反驳王汉阳,“小孩”这两个字让他觉得有点刺耳。王汉阳什么时候也变得跟强薇一样有“母爱”了?
  “我谈的是自白书给我的印象。从行文上看,他很乐意用笔描述他的恋爱史。尽管杜森指名要看他的恋爱史,但写得如此细腻的,我想杜森也是第一次看见。里面不仅有心理描写,还有很多对话。老弟,我觉得很像在看小说。”王汉阳笑道。

  “看来可读性挺高。你是不是从中看出了什么?”

  “我闻到了性欲的味道。”

  “恋爱跟性本来就息息相关。”车窗外吹来一股强风,司徒云康赶紧关上车窗。

  王汉阳喝了口水,继续说道:“陈奇的女朋友拒绝跟他亲热,他在这方面的需要很强烈,却得不到满足,这也不难理解,毕竟27岁了嘛:另一方面,他看上去还是个孤僻的人,社交能力有点弱,没什么朋友,当然他这种人也不懂得如何走出家门找乐子。”

  “你想说什么?”司徒云康已经预感到王汉阳马上要说出跟方智闻差不多的观点。

  “我是想说他们的一夜情简直是水到渠成。如果是那个女孩在追求他,那她很会掐时间。不过这也难怪,她跟踪了他长达一年的时间,早就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王汉阳悠哉游哉地说出了这番话。
  “我跟你的观点不同,我觉得她很勇敢。”司徒云康不想听王汉阳随意评价强薇。
  王汉阳低声笑起来。
  “joe,你就是这样,一旦遇上大美女,你的判断力就会出问题。我告诉你,看完自白书后,我托我在w市公安局的朋友查了一下,陈奇不是在自白书中说,她离家出走后去了w市吗,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里跟人发生冲突?”

  “为什么?”司徒云康有点不安。他知道王汉阳接下去说的话,不会是他想听的,而他也知道王汉阳说话向来都是有根据的。
  果然,王汉阳用跟方智闻差不多的语调说道:“老板娘怀疑她跟自己的丈夫有染才打伤了她。其实,她高中毕业去w市旅游的时候就认识了那家饭店的老板,他们之间经常在网上聊天。那个老板曾答应她,如果她以后离开s市,可以到w市去找他,这个男人还答应在经济上援助她,这些电视里都没说,那是因为李继文坚持不公开,他想保住他继女的名声。”
  又一阵强风刮过,司徒云康忽然发现整条狭窄的栋梁路只有他一部车在向前行驶,两边的树木都已经被风刮得东倒西歪,一个破旧的塑料袋被卷在半空中,落到他的车前面。

  “那么……她跟那个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有点分心了,他意识到天气要变。

  “嗯,这一点,老板和她都否认了。但是老板娘却坚持说,那天晚上看见她丈夫进了强薇住的小屋,一呆就是两个多小时。”

  “呆在一起不一定要做什么。”

  “我又查了一下那个老板,他今年30岁,情史很烂,还有前科,罪名是猥亵。虽说是小罪,但足以反应一个人的人品。joe,你我都知道,性方面的恶习往往会追随一个人的一生。我才不相信他呆在那个美丽女人的房间,仅仅是为了跟她聊天。”司徒云康注意到王汉阳刚刚还叫强薇女孩,现在却突然改口称她“女人”。

  刹那间,他有种冲动想立刻调转方向把车开回去,一直开到强薇的家门口,他想把她叫出来,好好问一问她到底还瞒了他些什么,他可不想当傻瓜。但这时,车窗外的风声让他冷静了下来。
  要变天了,他再次预感到。
  “你说的没错,一个男人是很难改变自己的性癖好。”他平静地说,“但是,这是那个男人的问题,与她无关,不能因为她跟一个有猥亵前科的男人呆在一起,就肯定她跟那个男人有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且,这跟本案无关。”
  “呵呵,joe,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但我得提醒你,你的委托人可能在耍你。她不仅漂亮,而且懂得利用自己的漂亮,而且她有耐心,愿意花时间钓鱼,我相信她有很多备用胎,我不希望不久之后,你也成为其中一个……”

  “哈,好了,老王,如果她真的只是在利用陈奇,她就不会为他找律师,她是爱他的。”其实,他有更充分的证据为强薇辩驳,但是在电话里,他不想多说了。

  “呵呵,随你怎么说了……”王汉阳并没有被说服,司徒云康还想为强薇辩解,但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车前方,原本一个人都没有的大路上,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个挎着竹篮的中年妇人,车窗外已经狂风大作,那个女人用~只手挡在领前,艰难地朝马路对面走,她是不是没看见他的车?司徒云康想到这里,立刻狂按喇叭,那中年妇人似乎被吓了一大跳,惊恐回转头来,并开始左躲右闪。

司徒云康握紧方向盘,想要避开她盲目的躲闪,但好像车有点不听使唤,他只看见那个女人在车窗前面的狂风里逃窜,他还听见,手机里王汉阳的叫嚷:
  ”Joe,Joe,怎么不说话?……”

  他想回答王汉阳,又想拼命踩刹车,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听到“碰”的一声怪响,他的车撞到了树上。

  司徒云康还是第一次经历在台风下艰难行走的滋味。车撞上树之后,他便再也无法将其启动。打电话找拖车,电话没有信号,无奈,他只能暂时将它弃在路边,步行前往他的目的地,隐士的农宅。

  可惜,开车时对公里数的感觉一旦用在行走上,就奕民了两种概念。他只觉得栋梁路比他想象得要长得多。他本希望一路上可以看见出租车或者公共汽车,但是乡间道路上除了被风沙卷起的树叶,塑料袋和尘土外,另无他物。

  他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碰巧在路边看见两个急匆匆赶路的庄稼汉,他向他们打听大明路的所在,之前他已经走过好几个岔道口,都没发现大明路的路牌。那两个男人朝前方一指,唧唧呱呱了一阵,虽然他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根据他们手指的方向,他猜测大明路和栋梁路的交界处,应该不远。

  说是不远,结果又走了将近半小时才到。而且即使到了,他也不敢肯定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否已经是大明路,因为他没看见像样的路牌,只看见田地里一个类似茅房的小屋土墙上用红色油漆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大明路”,旁边还有个红色的大箭头。四周没有人可以问路,无奈,他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隐士的地址是大明路23号,可是,他却连1号都不知道在哪里,所有的农宅都淹没在一片绿油油的田里。

  不过好在这时候他发现他的手机又有了信号,于是他立刻拨通了拖车公司的电话,接着又打了个电话到铁桶村。很幸运,村委会还有人,对方得知他的具体位置后,告诉他,只要一直朝前走,看见一个饲料公司后,朝公司旁边的小路走进去,第三户就是隐士的住所了。

  司徒云康打完电话后,很是高兴,因为村委会的工作人员说,”很近很近,走走就到。”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所谓的“很近”其实比他想象的要远得多。他又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看到饲料公司的大门,他按照村委会工作人员在电话里的指引,摸索到第三户农家,这时他才终于看见简陋的木门上有个模糊的门牌号:大明路23号。唉,他想,真不知道这里的邮递员是怎么送信的。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8:21

乡间晚餐2
“咚咚咚”,他拍响木门,心里还有点担心屋里的人会对他说,隐士已经搬家了,如果真是这样,他想他很可能会当场昏迷过去。

  还好,门一开,他就心中一喜,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独眼老人。
  “你找谁?”老人操着沙哑的本地口音,口蠛却很清晰。

“请问是不是黄师傅?”司徒云康不知道隐士的真名实姓,强薇只告诉他,老人姓黄。

“鄙人是姓黄。你是……”隐士用独眼友善地望着他.

“我是陈奇的朋友,特来拜访。”司徒云康气喘吁吁地说,经过三个多小时在台风中的奔波,他现在已经精疲力竭,再也走不动路了。
“陈奇?”隐士好奇地歪头研究了他两秒钟,忽然把木门大开,说道,“进来吧,他也在。”

他也在?司徒云康不太明白隐士的意思,但他还是跟着老人进了屋。一走进宽敞的农家院子,他就看见堂屋的门敞开着,正对着门的八仙桌前坐着两个男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大约四五十岁,另一个二十多岁,两人的面前各放着一杯冷茶,桌上满是狼藉的干毛豆壳,他们是谁?司徒云康暗自思忖。

  “请进,请进。”隐士把他让进屋,立刻就给他作了介绍。“他们两位是警察,你说你是陈奇的朋友?陈奇就在屋里。”
  看来是警察带着陈奇一起来找隐士了,真巧啊!
  “你好,我是D区刑侦科的杜森,怎么称呼?”胖胖的警官站起身,向他伸出了手。
  原来这就是王汉阳所说的神探“杜森”,司徒云康禁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胖警官。

  “我是司徒云康,一个律师。”司徒云康跟他握了下手,说道,“我不是陈奇的朋友,但我的委托人是强薇。”
  “啊,强薇小姐的帮手,你好。”杜森朝他笑了笑。

  隐士给司徒云康倒来杯冷茶,客气地招呼他:“请坐请坐,今天天气不好,你还这么远从市里赶过来,不容易啊。”

  司徒云康看到椅子,连忙坐了下来,这才觉得腿酸得不行,他突然好想念家里的大浴缸和软底拖鞋。

  “我看你很累,你是怎么来的?司徒律师。”杜森重新坐下,一对小眼睛在他身上转来转去,手上却没停,司徒云康这才发现,原来胖警官吃的是晒干的毛豆。

  司徒云康喝了口茶,喘了口气,道:“我是从栋梁路走过来的。”

  “啊!”屋子里的一起发出惊叹。
  司徒云康也很佩服自己,他想这得多亏他有多年健身房锻炼的经验。

  “那条路可够长的。”杜森笑道。

  “是啊是啊,赶紧休息休息,律师先生。”隐士从一个旧塑料袋里抓了把晒干的毛豆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饿了吧,吃点这个,上个星期晒的,还挺新鲜。”

  “哦,谢谢,说真的,我是快累死了。”

  “你没开车来吗?”杜森问道。
  “很倒霉,车撞上了树。”司徒云康笑着抱怨,接着又问,“陈奇也在吗?”他很想看看强薇的这个男朋友。
  “他啊,今天出门大概吹到风了,有点发烧拉肚子。现在在楼上躺着。我刚刚去看他,他已经睡着了。”隐士向他解释,随后又问杜森,“警察同志,你们今晚要带他走吗?要是这就带着他走,我给他包点药。”隐士摸索着口袋,好像在找钥匙。

  “是想走,可这天气,恐怕走不了了,你这里有空房间吗?”杜森问道。
  听到这句,隐士立刻露出腼腆的笑容。
  “房间是有,就是条件差点,跟外面的旅馆不能比,如果不嫌弃就住下吧。对了,律师先生,”隐士的独眼又朝他转过来,司徒云康觉得每次正面看到隐士的独眼,他都会吓一跳,“你也住下吧,晚上要起大风下大雨,没法走路。”隐士道。
  司徒云康连忙点头。

  “好好好。”他想,只要有地方住,能吃顿饱饭,就别无他求了。

  他答应住下,隐士似乎很高兴,笑着说道:“律师先生走那么多路,一定饿了,饭菜马上就好。”说完,他就走进了隔壁的厨房。

这时,杜森站起来,跟上了隐士的脚步。
“来来来,黄师傅,我来帮你。”杜森道。

  厨房的门开了,从里面飘来一股大灶煮饭的香味,司徒云康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十多分钟后,菜烧好了,司徒云康帮着小警察一起把桌上的干豆壳收拾干净,杜森和隐士把饭菜端上了桌。司徒云康一看,农家的晚餐还挺丰盛,有水煮毛豆,红烧鱼,烧鸡,炒青菜和蘑菇土豆汤。

  “没什么菜,烧鸡和鱼都是警察同志带来的。唉,真客气啊,我也好久没吃鸡啦。”隐士在司徒云康面前说得好筷子后,偷偷咽了下口水。

  “呵呵,这些都是陈奇要求的,他说你这里买东西不方便。”杜森坐了下来。
  “那要不要叫陈奇一起来吃饭?”司徒云康问杜森,他很想见见这个人。

  回答他问题的是隐士。
  “我给他煮了点薄粥,这就去喂他,他的肠胃现在不能吃太多,疾病以减食为汤药嘛。”隐士把一块鱼夹到司徒云康的碗里,又对杜森说,“我也顺便给那个警察同志送饭。”

  杜森点头表示谢意。隐士脚步轻快地走上楼去。
  原来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个警察,现在此人大概正在楼上看着陈奇,这样也好,司徒云康想,陈奇和隐士不在饭桌上,他跟杜森说话也方便些。

  饭菜的香味飘进司徒云康的鼻孔,他再也忍不住了,终于不顾一切地大口吃起来。农家的米饭里有股青草气,吃起来格外香,待他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一碗饭后,才发现杜森正好奇地看着自己。我的吃相一定很难看,司徒云康想。
  “对不起,我饿坏了。”他不好意思地承认。

  “哈哈,看得出来。”杜森笑着喝了口汤,道,“其实我早知道你了。”

  司徒云康一惊,但没开口。

  “我知道你去过陈奇的家,还找过钟思慧。”

  “您的消息真灵通。”司徒云康往嘴里塞了口饭后,反问杜森,“您是不是派人在监视我的委托人?”

  杜森没有否认。

  “这是必要的措施。”杜森一边喝蘑菇汤,一边问道,“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司徒律师?”

  语调软绵绵的,没有恶意。

  “跟你们一样,为了寻找真相。”司徒云康爽快地说,见杜森没接口,他又道,“我看了案件简报,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杜森问。

  “死者被发现时,口唇及皮肤发红,还有大小便失禁现象,我问过我一个当法医的朋友,他说这很像中毒的症状。如果被害人的真正死因是中毒,那陈奇就不是凶手。”司徒云康说完这句,便放下饭碗,静待杜森的反应。

  但杜森把一块鸡肉放入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没有开口。
  司徒云康只好说下去。

  “假设死者是被毒死的,那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是什么毒药。因为毒药发挥作物的时间各不相同。假如是长效毒药,那下毒可能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

  “是氰化钾。”杜森淡淡地说。

  “也就是说……”

  “是三分钟之内就可以让人畜毙命的毒药。”
  “这样的话,陈奇就不是凶手。”司徒云康立刻说。

  “何以见得?”杜森嚼着青菜问道。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8:24

  “因为被害人对陈奇有一定有防备心,他不会吃下陈奇给他的任何食物,更不会吃下陈奇给他的任何食物,在他活着的时候,更不会面对陈奇张开嘴。而且,如果是陈奇下毒的话,就不必使用筷子之类的用具,这是多此一举,所以我想,在陈奇拿着筷子进入现场时,被害人已经死了。被害人一定是被一个他信任的人毒死的。”

“你的话不无道理,但是陈奇到过现场,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还隐瞒了什么。”杜森又吃了两片蘑菇才说话。
司徒云康明白杜森的意思了.杜森是怀疑陈奇在保护真正的凶手,这样的话,陈奇即使不是主犯,也可能是从犯。司徒云康眼前突然闪过强薇的影子。她现在一定是警方密切关注的对象。李继文死后,她是最大的受益人,嫌疑人又是她的男朋友,假设陈奇想保护什么人的话,除了她以外,不会再有别人了。但是他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强薇是凶手就不会帮他那个忙了。

“你仍然没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司徒律师。”杜森在跟他说

“我认为凶手想诱惑陈奇杀人。”

“哦?”杜森感兴趣地望着他。
“简报里说,陈奇进门时拨现李继文在酣睡,我一直在想,他怎么肯定李继文在酣睡,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鼾声吗?”
杜森的小眼睛在眼眶里滴溜转,司徒云康想,陈奇在审讯中肯定提到过这点。

“我让强薇去出事的盥洗室找过了,结果在浴缸的下面,最里面的地方,发现一个很旧的电动玩具。它叫睡宝宝,只要上发条,它就会发出鼾声,每次鼾声大约能持续3分钟。”
  杜森皱起眉头,把脸转向身边的小警察,目光严厉。

  “强薇跟我说,那个玩具不是她家的。我认为是凶手为了让陈奇以为李继文还活着,故意放在那里的。这说明凶手知道陈奇会去。如此一来,这次事件就不是要谋杀李继文磊么单纯了,也许凶手想一箭双雕,把陈奇也害了。可陈奇只是个与世无争的数学老师,我想来想去,只有陈奇父母的死可以成为谋害的理由。强薇说,陈奇以前曾经调查过父母的死因。所以我来到这里,想跟陈奇的隐士爷爷聊两句。其实,杜探长来这里的目的大概跟我也差不多吧?”

杜森没否认他最后的问话,回头问身边的小警察:“你们是怎么查的现场?”

 “我们只查了可疑物品,他们的盥洗室下面有很多杂物。”小警察露出羞愧的神色。

杜森别过头来,对司徒云康说:“玩具的事,是我们的疏忽。不过,假如鼾声停了,陈奇还没到,或者陈奇把筷子扎入李继文的喉咙后,鼾声还在响,这都会让凶手的计划落空,所以,假如玩具真的是凶手放的,他一定知道陈奇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但是……他为什么能如此精确地计算时间?”说到最后那句话时,杜森好像在自言自语,再度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他才问司徒云康,“司徒律师,你对案情简报还有什么心得?”
“我不认为陈奇承认杀人,是想要保护凶手。”司徒云康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假如陈奇真的想保护凶手的话,应该首先弄清楚被害人的真正死因,然后再决定如何撒谎。信口胡说根本起不到保护的作用,尸体被解剖后,什么谎言都会不攻自破。所以,他现在说自己用筷子扎入被害入的咽喉导致对方死亡,只能说明,他认为没有第二个凶手,他自己就是凶手。一般情况下,如果现场没有血,没有打斗痕迹,其他房间还有别人的话,是很难联想到死亡的,再说还有睡宝宝。至于死者最后为什么会张大嘴,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者在服毒后出现呼吸困难,于是想张大嘴帮助呼吸,直至死亡。”
 
  “呵呵,有点道理。”杜森点头,又问,“那如何解释抽水马桶里的刀和强薇的照片?”

  司徒云康耸耸肩。

  “这点我至今没想明白。”他坦言。

  这是最让他觉得费解的地方,他很想问问杜森是怎么看的,但这时,他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端着饭碗的隐士出现了。

  “他又睡了,烧还没退。”隐士面露忧色。

  “麻烦你啦,黄师傅。”杜森客气地说。

  “哪儿的话,陈奇就跟我自己的亲人一样,这孩子对人不错,每年来看我。”隐士在八仙桌前坐下,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隐士虽然相貌有点吓人,但司徒云康却很喜欢他说话的口气。隐士并没有因为陈奇现在是杀人嫌疑犯,就减少一丝一毫对这个小朋友的关怀
“黄师傅,我们下午跟你说过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杜森把一块烧鸡腿夹在隐士的碗里,和蔼可亲地问道。
“唉,都是陈年往事了,我本来不想再提。生死由命,知道理由又能怎么样?你说是有人谋杀了他们,其实这有什么分别?还不都是老天爷的意思?”隐士津津有味地啃着烧鸡腿,司徒云康发现隐士的嘴里只有一半牙齿。

  “这事的真相也是陈奇的心愿.,老人家。”杜森以温和又有威严的口吻劝道。

  稳士默默扒了两口饭道:“刚刚在楼上,陈奇也求我。唉,我很喜欢这孩子,说话不多,但心善。我认识他的担母,他祖母就带他来过,那时候他还趴在井口替我打水,结果掉下去了,费了好大工夫才把他拉上来,小孩子被救后,就知道笑,把他祖母吓得,呵呵呵,没来由生了一通气,又哭了一场。”
  
  隐士唠叨了半天,又吃了两口菜,说,“我当初算出来他父母应该是死在医院附近的草丛里。”
“什么医院?”司徒云康立刻问。
“白云医院。”隐士的独眼痴迷地望着饭碗里的鱼块,说道,“那时候都说我错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心想错了就错了吧,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陈奇这孩子很固执,一直来问我,我当时就随口说了一句,我说你父母的附近应该还有一个亡魂.这孩子就像发疯了一样到处找。唉,我看他这情形,就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他说这些了,我希望这孩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以尽天年。”
  另一个亡魂?司徒云康的兴趣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您是说,他们陈尸的地方还有另一具尸体?”

“我只能看见本来的情形,如果有人搬动了,改了地方,算不出来啦,呵呵,我也不是神仙哪。”

“黄师傅,能带我们去找找你本来算出来的地方吗?”杜森问道。

 隐士叹了口气道:“好啊,只要能帮上陈奇的忙,我走一趟倒没关系。”
“放心吧,我们有车,我让他们明天上午到。”杜森回头又命令在旁边吃饭的小警察,“明天让唐青一起过来。”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8:49

另一个亡魂

司徒云康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看见陈奇。陈奇比他想象得更显年轻,27岁的年纪,脸上还残存着少年的痕迹。也许是因为还在发烧的缘故,陈奇清秀瘦削的脸略微泛黄,走路也有些不稳。杜森在车上为他们作了简单介绍,当得知他是强薇请来的律师后,陈奇愣住了,接着用戴着手铐的手背擦汗。

他脸上没有汗,也许他只是想假装做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司徒云康想。

“小陈。你的女朋友对你还不错。”在车上,杜森打趣道。

陈奇望着窗外,半天没说话,直到司徒云康对他说:“她很希望能帮你。”

  他才轻声道:“她没必要这样。其实我跟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看着他憔悴的侧面,司徒云康动了恻隐之心,他很想对陈奇说,别灰心,假如你不是凶手,你跟她还会有未来。但是他知道这话不合适,所以他想了想,换了个问题。

  “陈奇,那天晚上,你是怎么会去李继文家的?”他问完后,看看杜森的后脑勺,对方纹丝不动,也没有出言阻止,看来杜森并不反对他打听案情。

  “生日宴的白天就约好晚上10点在同心路的茶坊见面的。”陈奇答道。

  “后来怎么改成他家了?”
  “是他临时改变主意了,他说不想离开家,不想离她很远。他叫我10点20分到他家。如果迟了,他就不等我了,他要直接去跟她说话。”
  “她……”

  “就是强薇,他说他要给强薇看东西,还说要跟她叙旧。”陈奇说到这里,原本泛黄的脸忽然涨得通红。

  “他约你到他家的什么地方等他?”

  “书房。”
  “你知道他要给她看什么吗?”司徒云康问道。

  “照片!”陈奇气冲冲地说。

司徒云康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照片。

“你没看过电脑里的照片吗?”

“我知道有,但没看到过,其实连强薇也没看到过。但是强薇说,以前她向向偷拍过。”陈奇的手握成了拳头,司徒云康看见他的手背上青筋暴突,生怕他会失控,于是连忙住了口。

可这时,杜森在前座插嘴了。

“你作案后,就没去找找照片?”

  “我从来没见过,怎么找?再说,那时候我就想快点走。”陈奇答。

“你离开现场后做了什么?”
  “我走小路到同心路那边去转了一圈,心有点乱。”陈奇望着车窗外,“我觉得有点像在做梦。”

  “后来呢?”司徒云康又问。

  “我回家了,洗了澡,洗了鞋,鞋底很脏,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后来强薇就来了。”
  “强薇是什么时候来的?”

  “11点。这个我以前说过很多遍了。她来了,我们都很累,就一起睡了,后来半夜她要回家,我就送她回去了,走的时候锁上了她的门。”陈奇似乎并不很想再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用颇不耐烦的口气很快答完后,便朝着窗外叫了一句,“医院到了。”

  司徒云康一抬头,果然看见白云医院已经赫然就在眼前。

  5分钟后,杜森下了车,司徒云康,陈奇和另一名警察,却被吩咐留在车里。

  “这是警方的行动,你是外人,请理解。”杜森站在窗前跟司徒云康解释。

  “没什么,我能理解。”司徒云康并不介意。

  杜森点了点头又道:“我们等会儿还得去他父母被发现的地方,在这里,只是先测试一下那两人说的话是否一致。我不希望唐青看见这小子,不然容易影响情绪。”杜森侧过身子,司徒云康看见那个叫唐青的男人正被另一路警察带往草丛深处。

  司徒云康想问会影响谁的情绪,但还没开口,听到陈奇在旁边插了一句。

  “我也不想看见他。”

  杜森微微一笑,转身向自己的下属走去。

  乖这空,司徒云康决定再跟陈奇擎谈两句。

 “陈奇。”

  “嗯?”陈奇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进入现场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鼾声。”
  “还有呢?”

  “没有了。”

  “鼾声持续了多久?”
  陈奇想了想说:“我第一次站在盥洗室门口的时没注意,但后来拿了筷子再进去,就听得很清楚,不过马上就没有了,我用筷子扎他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记不清了,不知道响了多久。”陈奇朝窗外的草丛眺望,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有没有检查过李继文的手,他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

  “我看见他一只手上拿着把钥匙,另一只手上拿着卷筒纸。”
  “钥匙?”司徒云康微微皱眉。案情简报上说,“李继文一手下垂,另一手呈弯曲状搁在大腿上”,李继文手里没钥匙,那把钥匙去哪里了?

  “是的,钥匙,我没去拿。我想那是他自己的钥匙吧。”陈奇道。

  “你确定是钥匙吗?”

  “嗯。确定。”

  “你没碰那把钥匙?”他又问。
  “没有。我干吗要碰?”

  司徒云康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选择筷子吗?”

  “因为没找到刀。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家的刀都放在消毒柜里,我没看见消毒柜。”陈奇轻轻咳嗽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褐色的药丸塞进嘴里,脸上立刻露出一脸苦相,他发现司徒云康在看他时,解释道,“这是隐士给我的,他自己做的大蜜丸,可以帮助消化。那个警官说,我可以吃。”

“你吃吧,没关系。”司徒云康笑着说,随后又问,“你没看见马桶里的刀吗?”

“马桶里有刀?”陈奇很惊讶。
司徒云康这才想起来,陈奇是没机会看案件简报的。
“是的,有把冷冻刀。”他答。

“我不知道。如果有刀,那当然更方便。不过,为什么马桶里会有刀?”陈奇充满疑惑地看着他,腮帮子鼓起,在嚼东西。

  “你有没有搬动过尸体?”
  陈奇立刻摇头。

  “我没碰过他。一开始是怕吵醒他,后来是怕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那你有没有用过他脚边的纸巾?”

“没有。我自己口袋里有纸巾。”陈奇说到这里,又皱了一下眉,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把刀在马桶里?”

司徒云康还想问下去,这时却看见杜森等人已经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他们回来了。”陈奇立刻紧张起来。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姓唐的朝公共汽车站方向走了,隐士上了他们的车……”

  陈奇望着窗外,像在为他看到的情景作小声的旁白。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8:54

另一个亡魂2

司徒云康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看见陈奇。陈奇比他想象得更显年轻,27岁的年纪,脸上还残存着少年的痕迹。也许是因为还在发烧的缘故,陈奇清秀瘦削的脸略微泛黄,走路也有些不稳。杜森在车上为他们作了简单介绍,当得知他是强薇请来的律师后,陈奇愣住了,接着用戴着手铐的手背擦汗。

他脸上没有汗,也许他只是想假装做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司徒云康想。
“小陈。你的女朋友对你还不错。”在车上,杜森打趣道。

陈奇望着窗外,半天没说话,直到司徒云康对他说:“她很希望能帮你。”
  他才轻声道:“她没必要这样。其实我跟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看着他憔悴的侧面,司徒云康动了恻隐之心,他很想对陈奇说,别灰心,假如你不是凶手,你跟她还会有未来。但是他知道这话不合适,所以他想了想,换了个问题。
  “陈奇,那天晚上,你是怎么会去李继文家的?”他问完后,看看杜森的后脑勺,对方纹丝不动,也没有出言阻止,看来杜森并不反对他打听案情。
  “生日宴的白天就约好晚上10点在同心路的茶坊见面的。”陈奇答道。
  “后来怎么改成他家了?”

  “是他临时改变主意了,他说不想离开家,不想离她很远。他叫我10点20分到他家。如果迟了,他就不等我了,他要直接去跟她说话。”

  “她……”

  “就是强薇,他说他要给强薇看东西,还说要跟她叙旧。”陈奇说到这里,原本泛黄的脸忽然涨得通红。

  “他约你到他家的什么地方等他?”

  “书房。”

  “你知道他要给她看什么吗?”司徒云康问道。
  “照片!”陈奇气冲冲地说。

司徒云康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照片。

“你没看过电脑里的照片吗?”

“我知道有,但没看到过,其实连强薇也没看到过。但是强薇说,以前她向向偷拍过。”陈奇的手握成了拳头,司徒云康看见他的手背上青筋暴突,生怕他会失控,于是连忙住了口。

可这时,杜森在前座插嘴了。
“你作案后,就没去找找照片?”

  “我从来没见过,怎么找?再说,那时候我就想快点走。”陈奇答。

“你离开现场后做了什么?”
  “我走小路到同心路那边去转了一圈,心有点乱。”陈奇望着车窗外,“我觉得有点像在做梦。”

  “后来呢?”司徒云康又问。

  “我回家了,洗了澡,洗了鞋,鞋底很脏,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后来强薇就来了。”

  “强薇是什么时候来的?”

  “11点。这个我以前说过很多遍了。她来了,我们都很累,就一起睡了,后来半夜她要回家,我就送她回去了,走的时候锁上了她的门。”陈奇似乎并不很想再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用颇不耐烦的口气很快答完后,便朝着窗外叫了一句,“医院到了。”
  司徒云康一抬头,果然看见白云医院已经赫然就在眼前。

  5分钟后,杜森下了车,司徒云康,陈奇和另一名警察,却被吩咐留在车里。
  “这是警方的行动,你是外人,请理解。”
  “没什么,我能理解。”司徒云康并不介意。

  杜森点了点头又道:“我们等会儿还得去他父母被发现的地方,在这里,只是先测试一下那两人说的话是否一致。我不希望唐青看见这小子,不然容易影响情绪。”杜森侧过身子,司徒云康看见那个叫唐青的男人正被另一路警察带往草丛深处。

  司徒云康想问会影响谁的情绪,但还没开口,听到陈奇在旁边插了一句。

  “我也不想看见他。”
  杜森微微一笑,转身向自己的下属走去。

  乖这空,司徒云康决定再跟陈奇擎谈两句。

 “陈奇。”
  “嗯?”陈奇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进入现场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鼾声。”
  “还有呢?”

  “没有了。”
  “鼾声持续了多久?”
  陈奇想了想说:“我第一次站在盥洗室门口的时没注意,但后来拿了筷子再进去,就听得很清楚,不过马上就没有了,我用筷子扎他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记不清了,不知道响了多久。”陈奇朝窗外的草丛眺望,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有没有检查过李继文的手,他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

  “我看见他一只手上拿着把钥匙,另一只手上拿着卷筒纸。”
  “钥匙?”司徒云康微微皱眉。案情简报上说,“李继文一手下垂,另一手呈弯曲状搁在大腿上”,李继文手里没钥匙,那把钥匙去哪里了?

  “是的,钥匙,我没去拿。我想那是他自己的钥匙吧。”陈奇道。

  “你确定是钥匙吗?”
  “嗯。确定。”

  “你没碰那把钥匙?”他又问。

  “没有。我干吗要碰?”
  司徒云康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选择筷子吗?”

  “因为没找到刀。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家的刀都放在消毒柜里,我没看见消毒柜。”陈奇轻轻咳嗽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褐色的药丸塞进嘴里,脸上立刻露出一脸苦相,他发现司徒云康在看他时,解释道,“这是隐士给我的,他自己做的大蜜丸,可以帮助消化。那个警官说,我可以吃。”

“你吃吧,没关系。”司徒云康笑着说,随后又问,“你没看见马桶里的刀吗?”

“马桶里有刀?”陈奇很惊讶。

司徒云康这才想起来,陈奇是没机会看案件简报的。

“是的,有把冷冻刀。”他答。

“我不知道。如果有刀,那当然更方便。不过,为什么马桶里会有刀?”陈奇充满疑惑地看着他,腮帮子鼓起,在嚼东西。

  “你有没有搬动过尸体?”

  陈奇立刻摇头。

  “我没碰过他。一开始是怕吵醒他,后来是怕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那你有没有用过他脚边的纸巾?”

“没有。我自己口袋里有纸巾。”陈奇说到这里,又皱了一下眉,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把刀在马桶里?”

司徒云康还想问下去,这时却看见杜森等人已经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他们回来了。”陈奇立刻紧张起来。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姓唐的朝公共汽车站方向走了,隐士上了他们的车……”

  陈奇望着窗外,像在为他看到的情景作小声的旁白。

emina 发表于 2012-4-24 19:01

累死了,改天在继续

bugaboohoney 发表于 2012-6-21 15:38

司徒云康还想问下去,这时却看见杜森等人已经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他们回来了。”陈奇立刻紧张起来。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姓唐的朝公共汽车站方向走了,隐士上了他们的车……”
  陈奇望着窗外,像在为他看到的情景作小声的旁白。
  前一天晚上,司徒云康已经从杜森那里知道了唐青和陈奇母亲的那段艳史。他知道唐青曾经在医院附近的草丛里发现过一些有趣的东西。
  不一会儿,杜森就走到了他们车前,打开了车门。
  “警官,怎么样?”杜森刚坐下,陈奇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唐青和黄师傅的任务都完成了,现在送黄师傅回家。
  “那隐士算出来的方位是不是跟唐青摔跤的地方一致?”陈奇急急地问道。
  杜森回头看了陈奇一眼,温和地说:“差不多。”
  “那现在……”
  “我们要去发现你父母的地方。”杜森说完,便拿起了电话,司徒云康听到他说:“现在我要去小教堂区……对,封山,封路,进行地毯式搜查……我还需要法医和刑警……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不过尽量多给我派人手,对了,别忘了警犬……好好好,事情结束请你吃饭,可上次请你,你又没来……开会也可以请假嘛……老实说,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会找到什么……但我想,如果人手够的话,花不了多长时间的。”
  尽管杜森的语调颇为轻松,但他的话还是让车厢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地毯式搜查、警犬、法医,这些字眼让司徒云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一天晚上隐士说过的话,“你父母附近应该还有一个亡魂”,难道杜森要找的就是第二个亡魂?如此说来,那陈奇父母的死是不是还牵涉到另一起死亡事件?
  陈奇一会儿看窗外,一会儿盯着杜森的后脑勺,似乎欲言又止,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提问?但他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因为他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即使他问了,也不会得到明确的答案,就算胸有成竹,杜森也不会轻易开口,再说,事情很快就有了下文。
  两小时后,杜森在小教堂区的一片草地上打电话给他,当他步行进入那片区域时,发现一小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围站在一个中等大小的圆坑前面,个个神情严肃。陈奇则脸色苍白地站在他们的后方六七米的地方,他的双手再度握成了拳头,脸上的神情茫然中带着沮丧,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怎么啦?”他向杜森走去,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我们找到了。”杜森注视着坑里的物体,声调四平八稳。
  他低下头朝坑里望去,他花了几秒钟才看清楚坑里的东西,那里躺着一副白骨,虽然骨架外面还套着衣服,但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上面满是泥土和被腐蚀的痕迹。他禁不住退后了一步,这是他第—次亲眼看见这种场面,想到这堆衣服里面曾经包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成了一副长满微生物白骨,他便感到不寒而栗。
  “这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捂住嘴,忍着恶心,努力保持镇定地问道。
  “我想应该是个男人,运动鞋是大号的,再看那皮带扣。”杜森朝坑里努了下嘴。
  司徒云康偷眼朝坑里瞥去,果然看见一个硕大的皮带扣在发着光亮。
  “这个男人死的时候,应该年纪不大,年纪太大的人不会穿这种牛仔裤。”杜森道。
  “他是怎么死的?”他随口问道。
  “估计是被捅死的,你看那里。”杜森朝白骨的头骨旁边一指,司徒云康朝那个方向望去,看见泥土里隐约露出半把尖刀。
  “那就是凶器?”他问道。
  “是不是凶器还是让法医来告诉你吧。”杜森朝前望去。
  司徒云康看见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从不远处匆匆奔了过来。

bugaboohoney 发表于 2012-6-21 15:39

16.三件陈年旧案
  杜森回到市里后,马上调阅了三件陈年旧案的资料,并作了必要的整理。
  第一起案件陈奇父母殉情案
  报案时间:1997年10月21日
  死亡时间:1997年10月20日下午5点至7点之间
  案情记录:
  1997年10月21日清晨6点左右,F区G镇派出所接到当地农民报警,称在小教堂山区下缘发现一对男女的尸体。警方接警后于7分钟赶到现场。
  尸体为一对中年男女,被发现时,两人衣冠整齐,呈仰卧状倒在一个自然浅坑中,身上没有遮盖物。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留下遗书之类的说明性文字。警方在两人身边各发现一瓶喝了一半的可口可乐,经检验,可乐罐上有两人的指纹,可乐里混有毒鼠强。法医鉴定结果,两人的死因均为毒鼠强中毒,另外,女方已怀有三个月身孕。
  两人随身携带的包被放置在尸体旁边,钱物均未丢失。警方在钱包中找到了两人的身份证,并很快通知了家属。两个小时后,死者的儿子和男性死者的母亲一起赶到现场,确定死者是他们的亲属。
  据查,死者系一对夫妻,于1979年结婚,女方名叫童丽,40岁,男方叫陈建阳,44岁,两人的婚姻关系近年出现裂痕,因男方怀疑女方有外遇,两人经常在家中发生摩擦。10月20日下午,有目击者称,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公共车站,并在公共车站发生争吵,女方动手打了男方一个耳光,另有一位目击者则看见他们一起走进白云医院附近的便利店购买了饮料。便利店工作人员表示不记得他们,但她对女性死者有印象,说该女死者过去曾来过该店多次,后经查,女方在白云医院妇产科就医。
  经警方调查,未发现他杀迹象,怀疑此案为胁迫性自杀,即男方购买可乐,下毒后诱骗女方喝下。
  此案已结。
  第二起案件:李小江失踪案
  报案时间:1997年11月2日
  案情记录:
  1997年11月2日,家住C区通河路30弄61号的李小河前来报警,称住在他隔壁62号的胞兄李小江自10月20日出门采买食材后就一去不复返。
  李小江,1960年出生,失踪时年约37岁,曾为一家国有中型饭店的主厨,1995年辞职与胞弟李小河共同经营饭店。据查,李小江与家人关系不佳,因在饭店经营权问题上发生严重分歧,在失踪前李小江曾与其弟李小河和其母古月珍有过激烈争吵,兄弟俩在饭店和家里都曾大打出手,为平息李家的家庭矛盾,警方曾三次出警。
  警方从李小河处了解到,其兄李小江虽然烧菜手艺精湛,但素有赌博恶习,在经营饭店期间,曾多次偷拿饭店的营业款用于赌博,并将其输得一干二净。其母深怕长此以往,家族饭店会被李小江败光,于是要李小江交出经营权。李小江因此心存不满,屡次跟兄弟大打出手。但李小河也说明,在李小江失踪前,两人已基本谈妥条件,李小江对协商结果没有任何异议。
  失踪前,李小江告诉其弟。他是去Z省的水产批发市场购买龙虾。接到报案后,警方曾派人前往Z省水产批发市场,当地摊贩称没见过他。盘查沿途的各家旅馆、招待所,也没有获得他住宿的任何讯息。
  据查,李小江有过12年婚史。在失踪前四个月,即1997年6月5日,李小江与其妻钟秦因感情破裂离婚,女儿思慧判由钟秦抚养。李小江失踪后,警方曾盘问过其前妻钟秦,其前妻称两人自离婚后就再无往来,她对李小江的失踪一无所知。
  附:
  李小江的前妻,钟秦,1960年出生,原为李小江的同事,为该国有饭店司机,1990年,自学获得医科大学证书,同年开始在F区白云医院口腔部实习并工作,于1995年调至市区第一人民医院口腔部任职,1998年3月离职,同年12月在本市D区开设私人牙科诊所。
  经警方调查,李小江失踪当日,李小河在饭店当班,钟秦则在家休息。
  此案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第三起案件:范云自杀案
  案发时间:1997年8月2日
  案情记录:
  1997年8月2日傍晚5点30分左右,C区警署接到报警称,红杉公园内发现有人上吊,警方于报警后5分钟内赶到现场,在红杉公园假山后面,发现一具坐着的女尸,其脖颈处向上吊有两双连续在一起的丝袜,警方赶到时,该女子已经死亡。
  经现场初步勘查,确定死亡时间应为9月2日下午3点至4点之间。
  现场没留下遗书,她的包放在树下,警方从包里获得死者的身份证,并立即通知其家属。前来认尸的是死者的丈夫,死者身份得到确认。
  警方从死者的包里找到两双丝袜,牌子与上吊所用丝袜相同。包里还有一本《婴幼儿针织服装大全》,警方根据书内的发票获知,该书是死者于自杀当日在新华书店购买的。书店营业员称,该女购书时,心情愉快,看不出有任何“自杀迹象”。
  但另有目击者称,当日下午4时许,看见死者心情抑郁地坐在河边哭泣,另有一名目击者称曾看见死者独自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神情黯然。
  经查,死者生前与丈夫关系融洽,但其夫名声不佳,跟多名女性关系暧昧。但事发当日,经证实其夫整个下午均在学校上课。警方也一一核查过与死者丈夫关系暧昧的若干女性。未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警方也没有查到死者购买丝袜的相关信息,但初步勘查结果,可以认定死者为自缢身亡。

bugaboohoney 发表于 2012-6-21 15:39

17.新的调查
  晚上10点半,钟思慧刚刚把洗好的衣服晾到阳台上,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她探头向屋里张望,发现几分钟前还在看报纸的母亲现在已经睡着了,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床边,关上台灯,然后一边拿出电话,一边带上门,走到了小区的花坛边。
  “喂,怎么这么晚打来?”她一看电话号码,就知道是方智闻打来的。
  “思慧,还没睡吧?”方智闻的口气比往常显得凝重一些。
  “没昵,刚刚洗完衣服。”她没特别留意他的情绪,在花坛边找了地方坐下,刚刚洗了一大堆衣服和毯子,她觉得腰酸背痛,坐下后觉得舒服多了,她一边用拳头捶打自己的后背,一边问,“你有什么事吗?”
  “能见见你吗?”方智闻问她。
  “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她想到第二天还得陪妈妈去复诊,就想拒绝方智闻的要求。她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紧急到非得晚上见面,现在她想的最多的就是母亲的病。
  “我有事找你。”方智闻道。
  “到底什么事啊?我明天还得起大早陪我妈去看专家门诊呢,你知道医院是什么情况,如果6点没赶到,就不一定能排上号了。““排不上号,就找票贩子。排个号也就一百多块钱。”方智闻道。
  “白白给黄牛一百多块钱,我妈听了还不得心疼死。算了,还是起个早吧,反正现在是夏天,起床容易。”她用手把汗湿的头发捋到耳后,仰起脸,享受着夜里的凉风。
  “现在你们家还有必要那么节约吗?”方智闻的语调忽然变得尖刻起来。
  钟思慧轻轻皱眉。
  “你什么意思,方智闻?”她道。
  “你不是继承遗产了吗?”
  “那也得等案子结束啊,现在一分钱还没分到呢。就算以后拿到钱了,也不可能出钱雇黄牛排队,没办法,我们家的人就这样,穷惯了。你到底找我什么事?!”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口气生硬起来,心想,若不是接电话不用付费,我早就一下按断了,我可没工夫,也没心情跟你方智闻磨嘴皮子。
  “思慧,没重要的事,我是不会来找你的。”方智闻的口气也不怎么友好。
  “到底什么事?”
  “我马上就到,你在花坛那边等我。”方智闻也没说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方智闻那命令式的口吻让钟思慧很恼火,她很想立刻关机,回家,把门锁好,就当从没接过这个电话,但是她又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因为她很清楚方智闻的为人,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没重要的事,他是不会深更半夜来找她的,他们之间不存在这种浪漫情调。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在花坛边等他。
  十多分钟后,方智闻果然出现了,跟以往一样,他来的时候,给她带来了一些小礼物,既非花,也非巧克力,每次都是生活必需品,这一次,他给她带来了一个新的塑料饭盒和20只一次性纸杯。
  “你这是干吗?我有饭盒。”思慧不想接受他的任何礼物,朝后退了一步,方智闻把那袋东西往花坛里一扔说道:“那就丢这里吧,需要的人总会拿走的。”他的口气冷冰冰的。
  思慧看了他一眼,皱了一下眉,把饭盒又捡了起来。
  “那就,谢谢你了。”
  “我是看你上次用的饭盒太旧了,扣都扣不上才去超市给你买的。那些一次性茶杯是给你招待客人的,免得以后老是洗茶杯。”
  “方智闻,其实……”思慧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其实我没必要对你那么好是不是?”
  方智闻的口气尖锐,钟思慧有点摸不着头脑。过去他从没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过话。
  “你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现在都快1l点了,我要睡了。”钟思慧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方智闻笑了笑。
  “好,我这就说。我是想请问你,李继文被杀那天,你为什么那么晚回家?”
  钟思慧心里一惊,猛然抬起了头。
  “说吧,你为什么那么晚回家?”方智闻紧追不舍。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本能地反问。
  方智闻忍着气点了一下头道:“你大概不知道,那天晚上11点左右我来过你家,我看见你妈一个人在屋子里看报纸,但是没看见你。”
  “11点你来过我家?”钟思慧吃了一惊,又觉得好笑,她反问,“你来干吗?”
  “我突然想起你约过我,就想问问你有什么事。”
  “你可以打我的手机。”
  “我打了,你关机了。”
  钟思慧想起来,那天晚上有一段时间,她是关了机,不过,她不想对此多作解释。
  “说吧,你那晚上到底上哪儿去了?”见她沉默不语,方智闻不依不饶地问。
  “我去我妈的同事那儿借钱了,怎么啦?”她没好气地回答。
  之前,她从没告诉过他,那天晚上她所面临的困境。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曾经想在经济上求助于他,也不想让他知道,他的失约对她而言是多大的打击。因为这再次向她证明,活在这世界上,她有多孤单。她既没情人,也没朋友。
  “你去借钱了,为什么?你那天约我就为了这件事?”方智闻看着她,问道。
  想否认似乎也无可能,于是她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对,我是想找你帮忙。不过,没关系,后来我到我妈的同事那里借到钱了。”
  “那跟我没关系。”他无动于衷地说。
  “我知道你无所谓,但作为我,我得把话说明白。方智闻,”钟思慧已经准备跟他道晚安了,“你问我,那天晚上去哪儿了。我已经回答你了,现在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吗?”她说完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就转身向家里走。
  方智闻快步追上了她。
  “那为什么超市的人说,那天晚上差不多就现在这时间,曾经看到过你?”方智闻问道。
  钟思慧骤然停住了脚步。
  “哪家超市?”她立刻问。
  “就是离强薇家最近的那家。”方智闻注视着她,好像要看到她心里去,“你为什么那天晚上,10点50分左右,会在那里的超市买东西?”
  一阵歇斯底里的狂乱在钟思慧心里瞬间蔓延开。有那么一会儿,她想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朝方智闻的脸上砸去,还想对他狂喊,“谁要你管闲事?!谁要你管闲事?!”而另一方面,她又突然觉得无比恐惧,她想冲进家门,把自己锁在那间不足三平方米的盥洗室里,静静地呆上几个小时。
  “她们还说,你买了不少大型的购物袋,有五个。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买那些东西?”方智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站在原地,一股冷风从头顶刮过,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但脑子却渐渐清醒过来。我要冷静,她对自己说,只要冷静,什么事都可以解决。
  她抬头仰视着他,接着又把头歪在一边,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糊涂,他们记得你。”方智闻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们怎么会记得我,我是绝代佳人吗,我很普通好不好?她们肯定是认错人了,把别人当成了我。”她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
  方智闻回眸瞄了她一眼,说道:“你以为只有长得漂亮才会被记住吗?思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你也一样,她们之所以会记住你,是因为你经常去那里买打折的蔬菜,因为你,她们才认得我,她们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们一起去过那家超市好几趟。你太看轻自己了,思慧。”
  钟思慧愣住了在那里。她仔细想想,她自己不是“经常”去那家超市买打折蔬菜,而是每周都去。有时候,还会特意去买过期的饮料。她没跟任何营业员攀谈过,她只是很多个为生计精打细算的人之一,她本以为自己会消失在超市里一天的人流中。她没想到,这么平凡的自己也会被人记住。
  “思慧,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买购物袋。你说你去你妈同事家里借钱,难道需要用那么多购物袋吗?不可能吧。昨天我去你家时,问你妈要过购物袋,她说家里没有。你把那五个购物袋都放到哪里去了?”
  “你昨天来我家,问我妈要过购物袋?”她缓缓抬起头,注视着他。
  “是的。她说没有。你怎么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钟思慧!”
  “我买了购物袋想自己用,但后来乘公共汽车的时候,掉在车上了,我不想跟我妈说,是因为怕她心疼钱。怎么样,可以了吗?”钟思慧怒气冲冲地说道,她已经不想再跟方智闻继续说下去了,有些事的确无法解释,她也不想解释。
  方智闻看着她,平静地说:“思慧,你对我,连谎都懒得好好撒了,是吗?”
  “方智闻!你半夜三更来问我什么购物袋的事,无聊不无聊?好了,现在我要睡觉了,已经很晚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方智闻快步赶到她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瞒我到几时?!”他朝她大叫一声。
  “方智闻!你有完没完?!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你还想怎么样?”她暴躁地推开他,怒冲冲地嚷道。
  就在她想再次转身的时候,方智闻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揪到了自己身前,低声说:“我昨天找过了附近的拾荒者,有个捡破烂的,最近曾经在公共汽车站的垃圾桶里发现几个蓝色的帆布购物袋,你是在乘汽车去你妈同事家之前,把它们丢掉的。”
  钟思慧倒抽了一口冷气。
  “方智闻,你为什么要去查那些购物袋?即便我买了之后,故意把它扔掉又怎么样?那是我的自由啊。”她瞪着他,轻声道。
  她现在终于明白方智闻在问她什么了,也明白为什么方智闻突然放低了音量。但是,她不明白他跟她说这些,目的何在,是当她朋友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思慧,那天晚上你到底干了什么?购物袋里为什么有烂泥?”他声音沙哑地问。
  她快站不住了,只觉得脸发热,腿发软。
  “我什么都没干。”她憋了半天才回答。
  “我知道你不肯说。那么你希望我把这件事告诉警方吗?”
  方智闻焦虑地盯着她,语气里带着威胁。
  钟思慧觉得自己现在正站在十字路口。她当然不希望他把这事告诉警方,但是她也无法跟他说明真相。她忽然觉得无所适从。
  “思慧!说话!”他摇了一下她。
  他这声叫让她猛然惊醒,她这才发现,他正抓着她的手臂,而她也许因为恐惧,也许因为吃惊太多,竟然已经不自觉地站在了他的下巴下方。他们两人自相识以来,还从来没靠得那么近过,她抬起眼睛,第一次看见方智闻的眼里满是焦虑和担忧。
  “思慧,开口啊,你在想什么?你希望我把这事告诉警方吗?”听口气像在威胁她,但她知道不是,他是希望她能信任他。
  “你是在威胁我吗?”但她还是问。
  “思慧,你是不是做过什么?……能告诉我吗?”
  她不作声,避开了他的目光。她现在想的是,假如这时候,她的母亲从屋子里跑出来看见他这样抓着她的手,会怎么想?“像他这样的人能给我们家买食用油和大米,不容易。很细心。他用了心了。”母亲提醒过她,但她一直认为方智闻那么做只是可怜她,她从没想过别的。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觉得以她的长相和家境,她没资格得到别人的眷恋。
  “思慧!”他叫她。
  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那个超市的塑料袋,里面有他给她新买的饭盒和一次性塑料纸杯。如果这不是施舍,又是什么?他从没给她买过花。他知道花对她来说没用。但是人总是喜欢没用的东西,她还是喜欢花。

bugaboohoney 发表于 2012-6-21 15:40

 “方智闻。”她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什么也没干,买购物袋是用我自己的钱,我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请你忘了这件事。’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她为自己能如此冷静感到骄傲。
  方智闻盯住她的眼睛,跟她僵持了一会儿,忽然放开了她,她看见他满脸失望。
  “我们分手吧,思慧。”他忽然说。
  钟思慧有点意外,但还是点了头。
  “好,我同意。”
  “我可以跟一个有杀人嫌疑的女人交往,但不能跟一个不信任我的人交往。”他解释道,声音很压抑。
  “我没杀人。”她静静地说。
  “别说了。这跟我无关,今后你的事跟我再也没关系了。”方智闻双手插进口袋,后退一步,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叹了口气。
  “你准备告诉警方吗?”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同时她也在想,假如他坚持要告诉警方,那该怎么办?跪在地上求他?还是为了让他改变主意,向他施展魅力?可是说到魅力……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旧汗衫和那条旧工装短裤,一心里不由一酸,她哪有什么魅力可以施展?她突然为自己的穿着和长相感到无比沮丧。她知道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都是天生的。当然,她也不愿意下跪。
  “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已经说了。但是如果警方问起我”,他定睛地看着她,说道,“我得考虑一下。”
  “方智闻,我真的没杀人。我无法跟你说明真相。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她企图以诚意打动他,但看着他冷漠的眼神,她越来越没把握,声音也越来越轻,“……至少,我们曾经是朋友。”
  方智闻冷笑一声。
  “哼,朋友。我们也能算是朋友吗?”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只剩下钟思慧一个人心慌意乱地站在原地。
  第二天中午,司徒云康跟杜森一起在警察局附近的饭店吃午饭。这次的饭局是司徒云康特意安排的,为的是答谢杜森对他的特别照顾。
  “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一见面,杜森就观察他的脸色。
  “好多了”,其实司徒云康只要一想到那副白骨,仍然觉得恶心。
  “对不起,不知道你是第一次看见尸体,我以为你很想看呢。”杜森歉意地说。
  司徒云康笑了笑。
  “我不是第一次看见尸体,只是第一次看见那样的。你不觉得很恐怖吗?”他一边问,一边给杜森把茶杯注满了水。
  “只要把它看作是人体的一部分,就不会觉得恐怖了,人人都有骨头的嘛。再说,跟那些碎尸案相比,白骨显得干净多了。”杜森满不在乎地说,随后转动身子,东张西望后道,“这家饭店很高级啊。”
  “这是我哥很喜欢的饭店,这里的上海点心和鱼翅羹很出名,我已经点了。”司徒云康喝了口菊花茶。
  杜森也抿了口茶,美滋滋地说:“太谢谢司徒律师了,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高级的饭店吃饭。”
  “别客气。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呢,昨天多亏你把我送回家。”
  “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司徒律师找到了我们忽略的细节。”杜森笑着说。在回来的那天晚上,司徒云康已经通过电话,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案情细节告诉了杜森。
  “呵呵,没关系,应该的。对了,陈奇后来怎么样?”司徒云康记得自己离开时,陈奇还在车里打瞌睡。
  “他呀,烧退了,但情绪有点激动,现在他怀疑他父母是被谋杀的。”杜森道。
  —个穿着白色套装的年轻女服务员端上了四盆冷菜和三道点心。
  “好精致啊。”杜森啧啧称赞。
  “杜探长,别客气,我们吃吧。”司徒云康道。
  “好,那就不客气了。”杜森夹了一块烧鸭吃起来,“我今天出门时,跟他见了一面,他追着我问我案子有什么进展,有没有锁定嫌疑人,呵呵,后来他又急不可待地跟我说了他的想法。”
  “陈奇是怎么说的?”司徒云康夹了一个蟹粉小笼包放在杜森的盘子里。
  “他说,他怀疑他的父母在医院附近争吵的过程中,无意中目击了一起杀人事件,于是才会被人毒死,灭了口。被害之后,凶手又将他父母的尸体转移到了小教堂山区。”
  “杜探长,我也这么认为。”司徒云康立刻道。
  “他还说,另一具尸体肯定是在他父母的尸体被发现之后,才被转移到现在的位置的。因为凶手认为,警方既然已经发现了尸体,在周围已经翻查过了,就不会再进行第二次搜索,再说小教堂山区的地理位置相对偏僻,把尸体埋在那里更安全。”杜森慢悠悠地说着,又夹了块蜜汁山药。
  “那杜探长对陈奇的说法怎么看?”司徒云康感兴趣地问道。
  “我觉得这小子的分析很有道理。”大概是看在美食的份上,杜森难得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那么,是不是有目标了?”司徒云康立刻问。
  他很想知道,在杜森的心目中谁是嫌疑人。他自己现在是一头雾水,本来他以为拜访隐士后会有所突破,但谁知发现一具无名男尸后,案情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他现在已经完全没了方向。所以他回来后都没好意思给强薇打电话,他很怕听到她那充满期盼的声音。
  杜森瞄了他一眼,道:“你说嫌疑人吗?现在还没有。李继文的案子,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好像每个人都有嫌疑,仔细查一下,又好像每个人都很清白。”
  司徒云康又夹了一小颗奶油芦笋放在杜森的碗里。
  “但大致的范围总应该有吧,参加生日宴的人好像人人都有嫌疑。”司徒云康提醒道。
  “也可以这么说。”杜森的小眼睛里闪过一道诙谐的亮光,“其实首要嫌疑人不是陈奇,应该是被害人死后的最大受益者,强薇小姐。”
  “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司徒云康道。
  “李继文很有可能曾经用继承遗产的事讨好过强薇小姐,我见过李继文的律师,他说,李继文在设立遗嘱的时候很兴奋。假设,强薇小姐终于答应了他的求婚,那李继文当然会很兴奋。”
  司徒云康心想,别说李继文,任何一个60岁的男人听到这种消息都会兴奋得流鼻血。

bugaboohoney 发表于 2012-6-21 15:40

杜森把一块烧鸭塞进嘴里,像在咀嚼鸭子,又像在咀嚼案子,他道,“如果强薇小姐知道遗嘱的事,那她就有了一个明确的杀人动机。但是,杀人是不一定需要自己动手的,在这种情况下,她指使陈奇替她完成谋杀,当她的替罪羊,很高明,也合情合理。”
  “假如她是凶手,她就不会帮我找到凶手放在现场诱惑陈奇杀人的睡宝宝。”司徒云康觉得这是最有利的强薇无罪的证明。
  杜森点头表示同意。
  “是的,这一点可以暂时说服我她不是凶手。好吧,再来看看第二个重要嫌疑人,陈奇。他自首了,说什么都是他干的。所有的细节他都说得很清楚,惟有一点,死者的真正死因跟他说的对不上。他是故意说漏了,好让我们最后自己证明他不是凶手,还是,他本来就不是凶手?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认为他不是凶手。”司徒云康直截了当地说,“他曾经说过,他见到死者的时候,死者一只手里拿了把钥匙,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卷卫生纸,但是,案情简报上死者却两手空空,没有钥匙,卫生纸也掉在了死者的脚边。很明显,有人在陈奇之后又进过现场。”
  “嗯,是有人去过,但进去的人可不一定是凶手。”
  这一点司徒云康也考虑过。
  “我明白,凶手要嫁祸陈奇,陈奇既然已经进入现场,凶手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没必要再走第二趟。而且再次进入,容易破坏陈奇在现场留下的痕迹。对他来说是得不偿失。再说陈奇离开后,锁上了盥洗室的门,如果有第二个人进入的话,就得从盥洗室的窗子爬进去,……我真奇怪,这么爬进爬出,居然也不会被发现吗,你们警方没找到目击者吗?”
  杜森遗憾地摇摇头。
  “那个时间大部分人都睡了,即使没睡,也不会特意朝窗外望,最重要的是,两栋楼之间有几棵大树,树影可以起到很好的遮蔽作用,而且那天外面的路灯又都坏了。”
  司徒云康想起了两栋房子之间的大树,白天看到,不觉得它们能起到如此重要的作用。
  “关键是,谁能爬墙。爬墙再次进入现场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杜森道,“我惟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肯定不是凌素芬。”
  “完全同意。”司徒云康点头笑道。
  “我们刚刚得出的结论是,凶手不会爬墙再次进入现场,那么凌素芬作为凶手的嫌疑就上升了。”杜森道。
  “的确是这样。”
  “可惜,她跟被害人有摩擦,但好像还不至于到谋杀他的地步,而且被害人的死,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
  “除非,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获得一大笔遗产。”
  “她一直在跟钟思慧的母亲通电话,我问过钟秦,她在电话里没听出什么异样来,凌素芬那天表现很正常。”杜森边吃边说,“呵呵,假如她是凶手,她惟一的杀人动机,应该跟当年李继文妻子的自杀案有关。”
  “那起案子不像自杀案。”司徒云康坦言。
  “但是现在要推翻十多年前的结论,不太可能。”杜森无奈地憋了下嘴。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了方智闻和两个女孩子了。”司徒云康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他想到,爬墙第二次进入现场的很可能是强薇。她看见他从那个窗口爬出来,知道他干了什么,于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爬墙进入,为的是破坏现场,混淆警方的视线。她曾经爬墙去跟他私会,对她来说,那点高度不成问题。这么说起来,李继文手里的那把钥匙,难道是她拿走的?
  “跟方智闻相比,我看两个女孩更有可能第二次进入现场。”杜森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斜睨着他,笑着说。
  “嗯,有可能。”他也不得不承认,又问,“我不知道方智闻究竟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
  “他也是嫌疑人之一。因为反悔出版合约。方智闻跟李继文也存在一些矛盾,他有谋杀动机,但是他是在陈奇之后到李家的。那时,李继文应该早就死了。而在进李家之前,他一直在小区的花坛打电话,有人证实了这点,电话记录也查到了。所以他应该没有作案时间,”杜森道。
  “那么钟思慧呢?”司徒云康想起这女孩,就觉得有点不大自在。他觉得这女孩不简单,有能力成为一个谋杀犯,但他又觉得,她不会是凶手。没理由,完全是直觉。
  “她也是被害人死亡的直接受益人”,杜森吃着蜜汁山药说道,“还有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司徒云康跟前出现一张憔悴蜡黄的脸。
  “她的母亲钟秦也是受益人,治病需要钱,现在有很多癌症新药都是自费的,不能报销。再说,钟秦也没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她总是自己去菜场买菜,这是她的邻居说的。能走到菜场,就能走到李家。”杜森恶作剧般地朝他挤挤眼。
  “杜探长,别开玩笑了。”他呵呵笑道。
  杜森继续说:“当然,还是女儿更有可能。钟思慧是嫌疑人,但陈奇进入现场时,她在巷口,在那之前,她也在花坛里打电话,这两点都得到了证实,所以她没有作案时间。她不会是凶手。”
  司徒云康听杜森分析了一大通,仍然毫无头绪,不禁沮丧地叹了口气。
  “嫌疑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除非他们买通了目击者,否则,唉……看来这个案子是没凶手了。”司徒云康说到这里,忽然发现杜森眉头紧皱,似乎焰入了沉思。
  “你刚刚说什么?”杜森突然激动地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我说了什么?我说这个案子恐怕是没凶手了。”司徒云康很难得看见杜森如此激动,自己也由不得紧张起来。
  “前面那句,司徒律师,这很重要。”
  “我说,嫌疑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除非他们买通了目击者……怎么啦?”
  杜森的小眼睛忽地一亮,接着兀自笑起来。
  “哈哈,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了……”他一边得意地笑,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块烧鸭。
  下午两点多,强薇跟钟思慧一起在附近的市内游泳池游泳,她发现好朋友脸色不好,似乎心情不佳,于是游到思慧身边,关切地问:“怎么啦,思慧,阿姨今天去看病,结果不好吗?”
  钟思慧用手掌捋去脸上的水,说道:“都是在意料之中,没什么不好。就是得约时间做手术呗,又说有个新药要自费。”
  “现在的医院就知道赚钱,可惜,我现在身边也没钱。”强薇很想帮好朋友,但是李继文的遗产现在还没转到她账上,她自己身边除了几千块的积蓄外,再没别的钱了。自从她母亲知道遗产的分配后,就再也没给过她一分零花钱。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情况。”钟思慧叹了口气,“其实,钱不是最大的问题,我们家还有点存款,大不了,不用新药不就行了?”
  “那还有什么问题?”强薇忙问。
  “我好希望我妈能好好休息,但是……”
  “但是什么,她不同意做手术?”强薇摘下了泳帽。
  “那倒不是。”钟思慧也摘下了泳帽。
  “那是什么事?”强薇突然想起,中午给思慧打电话时,思慧提到警察在她家,“警察找你什么事?”她立刻问道。

bugaboohoney 发表于 2012-6-21 15:41

钟思慧瞄了她一眼。
  “他们在乡下不知道什么地方发现了一具尸体,怀疑是我爸,让我明天去抽血,说要查下DNA,看看是不是他。”
  “啊,真的吗?”强薇大吃一惊。
  “他们说也会让我叔叔和奶奶去。”
  “有他们去,还要你去干吗?”
  “让我去抽血。我倒无所谓,只是今天警察又问了我妈一堆关于我爸当年失踪的事,我觉得好烦,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清静些?我爸从来没关心过我们,现在他的事倒要找上我们。我妈还在生病呢。”钟思慧恨恨地拍着水花。
  “警察这么做也是例行公事吧。”强薇小声道,接着又说,“可是,如果真的是你爸,那你爸不就是……”
  “就是死于非命。我才不管呢!”钟思慧望着前方。
  “思慧,你对你爸爸还有印象吗?……”
  钟思慧点点头。
  “我就记得他老跟我妈吵架,还老是骂我,说我咳嗽把他的运气都咳光了,有一次我咳嗽他还打了我……我就记得这个,其实,他长什么样我都忘了,对他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警察为什么会怀疑那个人是你爸?”强薇问。
  “好像说李继文可能认识我爸,上次李继文来学校,不是还问起我爸了吗?”
  “啊!对了!厨师!”强薇忽然捂住嘴,惊叫起来,“我忘了你爸是厨师!李继文说,当年救他的人是个厨师,难道那就是你爸,你爸的饭店是不是在红杉公园附近?”
  “我哪儿知道。”钟思慧显然对这话题毫无兴趣,她道,“强薇,明天我要去抽血,不能去教张月了,你替我去行不行?”
  张月是钟思慧担任家教的小学生,今年10岁。
  “你什么时候抽血,晚上吗?”
  “不,白天。”钟思慧转过头,看着她,“我心情不好,不想去,你能不能替我?你以前也替过我,我知道她很喜欢你。”
  “可是……”强薇觉得思慧的神情有些古怪。
  “强薇,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好朋友。难道这么点事,你都不肯答应我吗?”钟思慧说着说着,忽然眼圈红了。
  强薇慌了神,连忙劝道:“你别这么说,思慧,我答应你没问题,只是,我教得没你好,我怕我教她,会误人子弟啊。”
  强薇一边说,一边观察好朋友脸上的表情。
  “你不会的,你会教好的,我相信。”钟思慧注视着她,眼泪掉了下来。
  强薇惊惶失措地看着好朋友,轻声叫起来:“你怎么啦,思慧,你怎么啦,不就是替你当家教吗?我去就是了。”强薇轻抚思慧的手臂。
  钟思慧黯然地一笑,用手指擦去脸上的泪珠。
  “没什么,强薇。我希望你能幸福。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要幸福,以前我们约定好的,记得吗?”
  “思慧,你说什么呀,幸福是你的,至于我……”强薇说不下去了,她一想到铁窗里生死未卜的陈奇,就忍不住要掉眼泪。
  “强薇,别担心,我相信陈奇会无罪释放的。”钟思慧注视着她,以无比肯定的口吻说,“我相信那个警察,我也相信他。陈奇会没事的。”
  “我也希望,但是……”
  钟思慧打断了她的话,自言自语道:“有的人一辈子生活在深渊里,比如我,有的人只是暂时呆在阴影里,比如陈奇。”
  “思慧,你在说什么……”强薇好像被冷不防地推了一下,她差点栽进水里。
  但是钟思慧没有回答她。
  “有时候,我好想飞啊,真的好想飞……”钟思慧仰头看了一眼游泳池透明的天花板,忽然。哗”地一下游了出去,强薇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了钟思慧那熟悉的笑声。
  “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昨天我看言情小说啦!被我唬到了吧!”钟思慧大声道,“思慧,你不要吓人好不好?”
  “哈哈哈,果然被我唬到了,快过来吧,傻瓜!”钟思慧在游泳池里向她招手,强薇却在想,思慧,有些事是瞒不住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有眼睛,我有心,我也有脑子。
  18.厨师之死
  “真的是他?”李小河低头深吸了一口烟后,问道。
  杜森颔首。
  “我早就料到了。”李小河声音低沉地说,接着又咧开嘴干笑了两声,“一去就是那么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想想也不可能活着,唉!”
  “也不是一点音信都没有吧,听说还有信来过。”杜森提醒道,同时环顾四周,“李家饭庄”是个面积二百多平方米,装修得古香古色的私人饭店。现在是下午4点,店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李小河微微抬起头,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放在桌上。
  “这是他寄来的最后一封信,我妈一直保留着。前面几封都找不到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怔怔着望着信封说道。
  杜森用戴着手套的手,打开信封,发现信很短,是从广州寄来的。内容如下:“母亲大人好:在广州呆了一段时间,很喜欢这里的气候,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在这里,想了很多,想到过去在家里发生的事,我越来越没有了回家的心情。这样,你还是让老二管店吧,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以后不会回家了。你也不会想念我,我知道。对你来说,我只是家里饭店的厨师。
  儿,小江”
  杜森翻到信封的背面,邮戳日期是1999年6月20日。
  “前面两封信,他说什么还记得吗?”杜森把信件交给身后的下属,下属立刻将其放进一个专门装证物的塑料袋。
  “他写的第一封信,骂了我妈一顿,说她老不死什么的,我妈一气之下,就把信给撕了。那时候,我们认为他一定是又把进货的钱输光了,不敢回来了。我们那时候还庆幸没给他进货款,让他自己先垫款的呢。”李小河端起大号茶杯,喝了一大口,说道,“第二封信,就开始说,他在那边都干了些什么,说他认识一个人,在跟对方谈什么野味生意,但是价格谈不拢,要我们寄钱去。呵呵,我们怎么会上当,当然不理喽。”
  “这是一开始吧,那后来呢?”
  “后来就一连好多天没音信。我们这就开始担心起来。我妈让我干脆跑一趟广州,把他接回来,可是我到了那里,发现他信里写的地址居然是假的,妈的!这时候,我们就觉得有点不对头了,于是就报了警。那是11月,二十多号的事了。”
  “但是,据我了解,从1997年到1999的两年间,他也来过几封信是不是?”
  李小河点点头。
  “他是来过信,但我们那时候已经有点不信了。他一直说他在广州,内容还是那一套,说自己在跟什么老板谈生意,谈完了马上回来,但一直没回来。我打电话问过,他信里的地址还是假的。给你的是最后一封信,说的是不准备回来了,后来果然再也没来过信。我妈一直还抱着希望,但我越来越觉得这事不对头。后来,我找人鉴定过笔迹,拿我哥写的菜单和那些信去给人家懂行的看,人家说这不是我哥写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不妙了,要是没出事,你说,怎么会有别人冒充我哥写信?但是我没把我的是想法告诉我妈。”李小河叹了口气,“怕老人家受不了,我哥怪我妈真不应该,其实我妈最喜欢的还是他,饭店不让他管,也是为他好,他就干他的,分钱的时候,一分都不会少他。”
  “听说你哥哥爱赌博。”杜森道。
  “是啊,他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有这臭毛病。”李小河把烟掐灭在烟缸里,马上又点上了一支烟,店堂里烟雾缭绕。
  “他离婚也是因为赌博吗?”杜森拨开迷雾,忍住咳嗽,皱着眉问道。
  “离婚?”李小河好像这才想起他哥哥李小江曾经结过婚,“你说的是离婚啊!我妈本来就反对他们结婚,因为他老婆是郊县人,唉,他们老人的看法,就觉得她是乡下人,配不上我哥,一开始就不同意。后来我哥坚持结婚,我妈什么东西都没给那个女人。”这时,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端了两杯茶过来,李小河扭头问她,“喂,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我都忘了。”
  “姓钟。”女人想了想道。杜森知道那是李小河的妻子。
  “哦,对,叫钟秦。我妈嫌她是乡下人,又嫌她长得难看,后来她生个女儿身体又不好,所以我妈对她一百个不满意。其实没生孩子的时候,我哥跟那个女人生活得蛮好,我哥不是坏人。唉,说起来,其实我哥为什么会去赌博,跟我妈也有点关系。”
  “怎么说?”杜森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问道,他很庆幸李小河是个健谈的男人。
  李小河用夹着香烟的手,骚了搔下巴。
  “我妈那时候一直在我哥耳朵旁边说他老婆的坏话,拼命鼓动他离婚,我哥一开始也不愿意,他跟那个女人的感情还是可以的,毕竟自由恋爱的嘛,那个女人是他的同事。后来我哥辞职在家后,我妈更加经常在他面前数落那个女人,说她这个不好,那个不好,那个女人呢,知道我妈不喜欢她,对我妈当然也没个好脸色,人嘛,就是相互的,没办法的。”李小河继续说道:“恰巧,那时候他的小孩又生病了,这个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天不足,老是生病,没完没了,那一次也不知道生的是什么病,一会儿咳嗽,一会儿发烧,反正很麻烦。嘿,也怪了,每次那个钟秦带着小孩来店里,我们店里的生意就会特别差,我妈说,是她们把霉运都带来了,后来就不让她们再来了,我哥为了她们没少让我妈骂,可能我哥也觉得很心烦吧,后来为了解闷,就跟着隔壁邻居出去打牌了,这一来二去就染上了赌博。这东西一染上,可就没那么好戒了,其实,虽然我哥跟我打过架,我还是要说,我哥是个好人,老实人,平时很爱帮助人,跟街坊邻居都处得不错,如果不是赌博,他也没什么缺点。”
  “你们的饭店好像装修过吧?”杜森再次环顾四周。
  “是啊,几个月前刚刚装修过。”
  “搬过吗?”
  “没有,只是扩建过,比原先大了。这里一开始只有二十几平方米,是我们的私房,后来渐渐扩大,把旁边的都买下来了。”
  “我看见红杉公园就在你们饭店对面,李小江有没有经常去红杉公园的习惯?”杜森朝窗外望去。
  “他啊,他经常去。”李小河讪笑,“红杉公园里有人赌钱,他在旁边看看,有时候也赌两把,他觉得心烦也会去那里抽烟吃饭,他老婆不敢来饭店找他,他们也是约在那里见面。呵呵。”李小河忽然又歪头跟妻子说话,“要不是他们提起,我都忘了这女人了,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她?”
  “没见过,我就听邻居说,她开了个牙科诊所。”李小河的妻子撇撇嘴,一脸轻蔑地对杜森说,“警察同志,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很不要脸,离婚后,居然还跑来大吵大闹,说她老公偷了她的钱,切,她老公偷她的钱,关我们什么事。”
  “有这样的事?”杜森问李小河。
  李小河摇摇头。
  “不知道,我问过我哥,他说他没偷过。两夫妻的事,谁说得清。”
  “我刚刚听你说,李小江去采买食材,你们没给过他货款,是不是?”
  李小河吸了口烟,叹息道:“不能给他钱啊,他要拿去赌怎么办?”
  “那他用什么钱进货?”
  “用他自己的钱呗。呵呵,警察同志,我哥自己也有几万块的存款,当然,进货是少了点,可是他也有朋友,他的钱哪儿来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反正我跟我妈商量过了,他要去进货,就自己先拿钱垫着!唉,警察同志,你都不知道他吞了多少营业款,怎么还能把钱交在他手上?我们也得吃饭啊。”李小河一脸无奈。
  杜森决定换个问题。
  “你认识李继文吗?”
  “李继文?”李小河仰头望着天花板,想了会儿才问,“是不是—个大学教授?”
  “对,历史学教授。你认识他?”
  “他每隔一段时间会来店里吃饭,每次来都是来打听我哥的,他还给我写过一张条子,说要是有我哥的消息,就赶紧通知他。”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什么这么急于找李小江?”杜森问道。
  李小河又笑起来,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他说,我哥救过他的命,呵呵,谁知道是真是假。我看他的表情,好像是说真事。他还说,让我带他去见我哥的老婆孩子,他想留点钱给她们。”
  杜森正在琢磨,是不是李小河引领李继文找到钟秦母女的,李小河马上就否认了。
  “我当然不会带他去,我凭什么让那个女人得到好处?我对这个李教授说,要么就等我哥回来再说,要么就资助我们饭店,呵呵我们店里也很需要钱。”
  “后来呢?”杜森笑着问道。
  “他当然没睬我。人家是教授,精着呢。”李小河抖动肩膀,格格笑了一阵,又猛吸了几口烟,道,“不过,我后来想想这个人当时说的话,还挺有意思。”
  “他对你说了什么?”杜森靠在椅背上,试图让自己舒服点。
  “他说,在我哥出门的那天中午,他们一起吃的中饭。他听说我哥要去Z省的水产市场,就托我哥给他买条鲥鱼,临走时,他还送了我哥一些冬虫夏草,说那都是朋友送给他的,他留在家里也没用,让我哥烧菜时放进去。”
  杜森禁不住微微一笑。他心想,冬虫夏草,终于在这里逮住你了。
  “虫夏草是散装的,还是盒装的?”他问李小河。
  “他送了一些散装的,也送了一盒整的。教授说,散装的虫草是他老婆以前吃剩下的,放在家里也没用。”
  陈奇再次见到杜森是在当天下午。
  “警官,怎么样了?”一见面,陈奇就紧张地问。
  “正在进行中。”杜森道。
  “那有没有嫌疑人,谁最可疑?”陈奇壮起胆子问,这问题前几天他已经问过了,但是,他现在还是忍不住要问。因为他发现今天的杜警官看上去心情不错。
  “你别急。该你知道的时候,你总会知道的。”杜森笑着说。
  那干吗来找我?陈奇禁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
  “呵呵,今天来,是想跟你确认几件事的。”杜森说。
  陈奇又紧张起来,立刻抬起了头。
  “什么事?”
  “你进李家的时候,电视机是开着还是关着?”杜森问道。
  “电视?”陈奇不知道杜森为什么要问这个,他想了想,答道:“开着。”
  “声音大不大?”
  “很大,在放足球赛。”
  杜森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你进入现场的时候,李继文是不是一只手拿着钥匙,一只手拿着卷筒纸?”
  “是的。”陈奇点头。
  
  “你有没有碰过那把钥匙?”
  
  “没有,不过我走的时候,好像钥匙自己从他手里掉下来了。”
  “你说什么?!”杜森突然瞪大了眼睛,把陈奇吓了一跳。
  “它自己从李继文手里掉下来了。”陈奇又重复了一遍。
  杜森一拍桌子,用他从来没听过的大嗓门,朝他吼道:“臭小子!为什么不早说?!”
  “我哪知道啊,你们又没问。”陈奇有点委屈。
  杜森又笑起来,胖手伸过来,重重拍了下他的脸颊。
  “臭小子!谢谢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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