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15:18
老鼠的尖叫声又响了起来,老鼠们尖叫着纷纷逃窜。。。。。。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了飘渺的歌声。尽管那歌声很快就消失了,我还是一激灵起了床。我朝那紧锁的房门走去。来到房门口,我拿出了钥匙,我把钥匙插了进去。我的手只要使劲一拧,这扇门就会洞开。我突然想.会不会我一打开门,就会看见有一个人坐在钢琴前,那人可能是顾玉莲,也可能是我父亲顾帆远和我母亲宋汀兰。我该怎么面对他们?我迟疑了。
我还是打开了这扇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陈旧的浓郁的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
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我有点提心吊胆。我摸到了房间的开关,打亮了灯。白炽灯光芒惨白。我刚开灯,被我打开的房门突然重重地关上了,声音很响,让我的脑神经收缩了一下。
房间里的陈设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变化。我走到书桌旁,我拿起了那桌上的小镜框,我很奇怪,父母亲怎么没有在墙壁上挂他们的大幅结婚照,像作家肖爱红那样。在镜框里的父母亲的确是一对俊男美女,他们幸福地笑着,我无法想像他们死时的样子。我端详着照片中的父母亲,眼睛里发热了,我也会有泪水?
就在这时,灯突然灭了。
是有人关掉了电闸还是怎么回事我一无所知。房间里又恢复了黑暗。黑暗好像是罪恶的温床,不知哪本书这样说过。我把镜框放回了桌子上。我有种窒息感,在黑暗中有种窒息感。我朝窗户的方向摸去。我担心黑暗中会伸出一双手将我死死拽住,让我陷入一种绝境窒息而亡。在这沉闷的空气中,我希望这房间里的那种玫瑰花的香味飘散出来。我很快就摸到了窗户旁边,我一伸手就接触到了窗帘。我奋力地拉开了窗帘,光明倾泄进来,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我看到了那张带血的钞票像我梦中一样贴在窗玻璃的外面。我呆呆地看着这张血钞票,钞票上的血迹在阳光下闪烁流动着,发出一种红色的光芒。我隔着玻璃抚摸着它,我可以感到它上面血液流动的声音。它没有葬身五月花超市的大火,也没有被人送进银行,它奇怪地紧紧贴在窗玻璃的外面,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它要告诉我什么?或者说它是一种什么预兆?
为什么,我在这个雨季开始之后的梦境都成为了现实?
我还会做什么梦?还会有什么离奇而又古怪的事情出现?
我边想着这些问题边打开了窗户。
窗户有些破败,上面的油漆已经剥落了,我爬上了窗户,我的一脚踩在窗台上,另外一只脚在里面悬着,我的手把住了窗户门框。我只有这样,才能拿到那张血钞票。我伸出了一只手,我的脚有点抖。一阵风吹过来,似乎有点凉,可是血钞票在风中丝毫不动,我伸手触到血钞票的一刹那,它就象活的一样自己贴在了我的掌心。我把血钞票放进了裤兜里。干完这件事,我想抽身回房间,查看房间里的东西,看能否发现什么秘密。突然,我听到了一声惊叫:“顾晨光,小心。 ”
我的目光往楼下瞟了一下,我看到了丁小慧,她和肖爱红一起站在肖爱红的家门口。她显得焦急,她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爬在窗户上。
肖爱红看着我说了声:“危险--”
他的声音刚落,我就觉得身体被一双无形的手有力地推了一下,我就像一只受伤的大鸟从二楼的窗户上落到了地上,一闪念间,我觉得梦中也是这样的,我跌落了一个深渊。我在这个雨季里真正的恶梦便由此开始。
顾晨光从二楼的窗口坠落,目击者只有肖爱红和丁小慧。
丁小慧和肖爱红在咖啡屋喝了一杯咖啡后,他们就一起共进午餐。在吃午饭时,丁小慧向肖爱红讲述了顾晨光被狗咬的经过。丁小慧问他:“如果当时你在场,你会不会扑上去救我。”肖爱红肯定地点了点头,这让丁小慧十分满意。听着丁小慧的叙述,肖爱红的内心也被一只恶犬咬着。他的恐怖小说无法进入状态让他不安。他约丁小慧去喝咖啡吃午饭,是为了放松自己的神经,企图找到一个准确的写作的切入口。吃完饭,他们就回来了。
因为《厄运》的丢失,丁小慧决定到肖爱红家里再取一本,他们刚刚来到肖爱红的楼前,就看到了顾玉莲家二楼窗口上的顾晨光。
也许是因为上午顾晨光刚救过丁小慧,丁小慧对顾晨光十分的担心,她的惊叫也许就是顾晨光坠落的原因。所以,当顾晨光坠落之后,她就拉着肖爱红奔了过去,顾晨光掉在草地上,可能是楼不高,顾晨光身上没有受伤破损的地方。但是他已昏迷不醒。丁小慧赶紧和肖爱红一起把顾晨光送进了附近的华侨医院。
馄饨店的王胡子看着肖爱红把顾晨光弄上一辆出租车么,对老婆范梅妹说:“那傻子迟早要出事的。你看看,又有事情了!”范梅妹没好气地对他说:“他出不出事关你屁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15:19
我进入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中,我见了歌声,这次听得十分真切,是个女人唱的,我听见她的歌声就有流泪的冲动,从来都没有过的流泪的冲动。我想分辨歌声来自哪一个方向,我想看清歌者的脸,但我看不到,我在黑暗中穿行,那歌声陪伴着我。。。。。。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很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着我,他们怪异地看着我。
我奇怪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医生们神情肃穆,他们没有一个人回答我的问题,好像死人一样沉默。
这时,我祖母顾玉莲进来了,她看着醒来的我。老泪纵横。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你怎么能进那个房间?”我怎么不能进那个房间,这一刻,我突然觉得顾玉莲有些可恶,这个老太婆对我掩藏了了多少秘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父母亲已经死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事实,而我都蒙在鼓里,要不是肖爱红告诉我,兴许我还会一直期待父母亲的出现。
我拔掉了手背上吊瓶的针头,我说我讨厌医院。
医生按住了我:“你必须接受治疗!”
我大声说:“我没有病,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们的治疗。我讨厌医院的药水味。”
医生说:“你冷静点,你已经昏迷3个小时了,你是轻微脑振荡,需要休息和治疗,否则会有后遗症的。”
我昏迷了3个小时?
肖爱红对丁小慧说:“你觉不觉得顾晨光和馄饨店的王胡子长得很像,他们莫非有什么关系?”
丁小慧笑笑:“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怎么会把他们连系在一起;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肖爱红认真地说:“许多不可能的事情最后都变成了可能,那是恐怖的来源。”
丁小慧翻着肖爱红刚刚给她的《厄运》,笑了笑,她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肖爱红在构思一部新的恐怖小说,题材来源于顾晨光父母亲的煤气中毒事件。丁小慧对那件事情没有什么印象,但她从小就知道顾晨光的父母亲死了。她父亲丁大伟那时在牡丹街派出所工作,他说起过这个事件,他证实那的确是一次煤气中毒事件,而非谋杀。丁小慧不明白为什么肖爱红会把这个事件看得那么神秘,而认定这里面一定有蹼跷。这也许是作家区别于常人的想像力在作怪吧,肖爱红看着丁小慧,他沉思着。
顾晨光从二楼窗户上的坠落,这里面有没有玄机?肖爱红对那个终日窗户紧闭的房间本来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的目光只要落在那个窗户上,他脑海里就会出现两具尸体,那两具尸体就在那房间里,尸体具体是什么样的姿式或在哪个位置,他一无所知。
肖爱红发现顾晨光像王胡子并不是今天的事情,他在十多年前和胡青云结婚后搬到胡青云家的这栋楼里住时,就发现了邻居的孩子顾晨光长得像街对面馄饨店的小老板王胡子。肖爱红对胡青云提起过这件事。但胡青云打断了他的话,胡青云对顾家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要提到顾家的事,胡青云就会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并且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顾晨光和王胡子之间如果有关系,那又是什么样的关系?肖爱红想起他和丁小慧把顾晨光送进医院后,是王胡子四处去寻找顾玉莲老太太,找到她之后把她领到医院来的,王胡子显得焦急,像是比顾玉莲还焦急。
如果顾晨光和王胡子有关系,那么,顾晨光父母亲的死同样的和王胡子有关系。这个假设如果成立,那么。这次煤气中毒事件并不是所谓的简单的意外。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15:20
我被顾玉莲接回家,是第二天的事情了。这天,天下起了猛雨,我在医院里听着雨声就想,牡丹街又该涨水了,那该死的下水道究竟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果不然,当我和顾玉莲的出租车一进入牡丹街,我就看见到牡丹街上的积水。我觉得汽车象一条船,在被水淹没了的街上迎风破浪。我下了车,顾玉莲打着伞扶着我,我不要她扶,我什么事都没有。
我没有进入家门,我就听街那边的王胡子大声说:“顾老太太,你孙子没事了吧。”王胡子手里还拿着那把剁骨头的刀。
顾老太太在雨中的声音有些沙哑:“没事了,谢谢你啦!”
我讨厌王胡子,他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我从来就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顾玉莲把我接回家中之后。他让我把小腿露出来给她看。她看了看我被狗咬的伤口,伤口有些红肿。她叹了口气,对我说:“你在家里休息,千万别出门,这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我对顾玉莲的话无动于衷,我并不觉得这伤口会有什么危险,我在潜意识中感觉到危险的人竟然是顾玉莲。我怎么会对把我从小抚养大的顾玉莲产生这样的感觉,我也搞不清楚。我怀疑,父母的死和这个老太太有关。
顾玉莲把几种新鲜的草药放在一起捣烂了,然后放在一个陶钵里。她的额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她有些虚脱。她去了一次乡下,从一个药农那里买来了几种鲜草药。就这么跑了一趟,她就觉得自己真正的老了。她一闪念地想起17年前的那个雨季的某一天,她从乡下回城的情景,她一进家门就闻到了浓郁的煤气味和死亡的气息…她觉得心悸。她呼吸出的是腐朽的味道,她自己可以感觉到那种味道。她到卫生间,刷了刷牙,刷完牙,她把一口气呼到手掌上,然后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刷牙无疑使那腐朽的味道减弱了许多。
顾玉莲进了厨房,她把药罐找出来,这个药罐好像很久很久没用了,上面有斑斑的霉点。顾玉莲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那药罐洗干净。她把一包药放进了药罐,这是她自己配的中药。她往药罐里放上了两碗水,把煤气灶的火点燃了。把药罐放在了灶上。做完这些,她才端着盛有捣烂的新鲜中草药的陶钵往楼上走去。上楼时,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十分沉重,灌了铅一般,所以,她上楼梯走得缓慢,她的心跳却很快。她进入顾晨光的房间,听到了顾晨光酣睡的呼噜声。
她把陶钵放在了櫈子上,把睡着的顾晨光受伤的小腿翻过来。她的动作轻微,她不想吵醒酣睡的顾晨光。她把捣烂的中草药敷在了顾晨光小腿的伤处。草药绿色的汁液顺着顾晨光的小腿流了下来,淌在了床单上,她用一块布包在了顾晨光敷药后的伤口。
给顾晨光包扎完,顾玉莲憔悴不堪地坐在了床前。她轻声叹了口气,抬起手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白发。她注视着床上酣睡的人,目光有些凌乱。她没能从这个人身上看到儿子的影子。她把这个人从小抚养大,目的是什么?她有些迷惘。他也许就是她前世的仇人,今生来向她讨债的。
顾玉莲坐了一会,就下楼去了,厨房里还熬着药呢。她要看着那炉子,她不想让17年前的那事件重新上演,那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那同样也是个雨季,她记得那是农历五月十二日。她要带孙子顾晨光去乡下走亲戚,乡下的一个表亲的儿子结婚,发了请柬来,她想想就去了。她是吃完午饭后出发的,乡下亲威的婚宴是在晚上,她决定在亲戚家住一个晚上后回来。临走时,儿媳宋汀兰已经上楼午休了,儿子还在学校没有回来。她看天很黑,要下暴雨的样子,就把所有的门窗都关紧了,她还在儿媳的房间的外吩咐儿媳关好窗户门,儿媳答应了她。她没想到自己在第二天上午带着3岁的顾晨光一回家,就发现了意外,儿子和儿媳都在睡梦中死去。那顿午饭是她做的,她记得是关上了煤气的。事情的发生让她陷入到难于自拔的困境,她没有想要杀死儿子。当她看到儿子和儿媳的尸体僵硬地躺在床上时,她的泪水都流不出来了。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一切来得那么突然。让她猝不及防。她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顾晨光,因为她内心还藏着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她永远无法说出口。
她要是说出口了,也许顾晨光会杀了她。但她已经知道顾晨光得知了顾帆远和宋汀兰的死讯,她心中的那个秘密,他会不会知道?顾玉莲心里说,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15:21
顾玉莲的客厅里挂着一幅照片,肖爱红记得那幅照片,他和丁小慧讲过那幅照片,丁小慧说她没注意那是一幅怎么样的照片,虽说她进过顾玉莲的家几次。那是顾玉莲和她儿子顾帆远的合影,顾玉莲围着一条白色或者红色的丝巾,那是一幅黑白照片。照片上的顾玉莲还年轻,顾帆远也是一个少年的模样。肖爱红从照片上穿着旗袍的顾玉莲的脸上找不出皱纹及老皮,年轻时的顾玉莲的脸是一轮满月,清洁而美丽,而且有一种高傲的气质。这样一位美丽的老中医的独生女继承了父业。据说,很久以前,顾玉莲家在赤板市有一家很大的中药店,她父亲死后,顾玉莲就成了那家中药店的女老板,这个女老板好像一直没有嫁人,顾帆远是她的私生子,肖爱红想,顾玉莲不会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的注意力还是落在了馄饨店老板王胡子的身上。肖爱红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王胡子三个字。然后,在他的名字后面打了许多问号。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这样一个情节:那年的6月21日,也就是农历的五月十二日深夜。下着暴雨。这场暴雨一直从午夜下到凌晨三点。暴雨的午夜,牡丹街上空无一人。每家每户的门扉和窗门都紧闭着,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门。许许多多人都在沉睡。没有睡着的人也在听着雨声,根本就听不见其它什么声音,比如呼救声什么的。就在这场风雨之夜,一个黑影从街的那边闪过来,他翻进了顾玉莲家门口的小院子。他从墙上跳下去时,碰翻了一盆花草。他来到了顾玉莲家的门前,他轻而易举地撬开了顾玉莲家的房门,进了厨房,把煤气打开了。干完这事,他出了门,又把顾玉莲家的房门锁上。他翻出了院墙,消失在暴风雨中,暴风雨把一切冲刷得干干净净。
如果是这样,那王胡子为什么要杀顾帆远夫妻俩呢?
我闻到了浓烈的草药味。
我怵然惊醒,我直楞楞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的顾玉莲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站在床边。我闻到草药的气味,内心像有一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但我不能确切地想到什么,反正那东西和草药的气味有关系。
顾玉莲轻声说:“孩子,喝吧。”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喝。”
顾玉莲的声音像是哀求:“孩子,喝了它吧,喝完了你就没事了。”
我楞楞地看着顾玉莲,顾玉莲今天不敢和我对现,她的眼神有些慌乱。
我对顾玉莲说:“先放着吧,我一会再喝。奶奶,我还想再睡一会。”
顾玉莲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现在就喝,喝完了再睡,好么?”
我内心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我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后,我就觉得内心总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我的脑海里有许多东西在跳跃着,因为东西太多,太杂,我不能注意到某种确切的东西。顾玉莲端着汤药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接过了汤药,我突然把它一口喝光了,好苦哇!我的脸一定扭曲成一个老黄瓜。
顾玉莲却笑了,那个苍白的脸用一种诡异的弧度笑起来。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我发誓喝完这碗汤药之后,我再也不喝中草药了。顾玉莲拿着空碗走了。走时,她带上了我的房门。
我突然记起了那张血钞票,我把手伸进了裤兜,我什么也没有摸到。难道在我昏迷的时候或者在我沉睡的时候,顾玉莲翻过我的裤兜?是她取走了我的血钞票?
我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我想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15:21
我在这个傍晚走出了家门。我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一样。我出门的时候顾玉莲正在厨房里做饭,她显然没有看到我出门,如果她看到我出门,也许她会阻止我。
我走出门,就看到了那张血钞票。
它不是不见了的吗?
怎么又出现了?
我十分吃惊,血钞票在我离我不远处的空气中飘动着。街上人来人往,谁也没有发现那张飘动的血钞票?是的,谁也没有发现,如果人们发现了他们一定会和我一样吃惊的,他们对那张血钞票一点感觉也没有。血钞票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也许就是血钞票把我吸引出来的。我朝血钞票跟了过去。
血钞票没有停止下来。
我无法靠近它,它一直在飘着。
我就这样傻傻地跟着血钞票走,路人奇怪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血钞票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但是我不会放弃它的,我跟着它,我希望把它重新握在我的手心,不再让它离开我了。
血钞票把我引导出了牡丹街,我跟着它来到了15路公共汽车的停靠站。
刚好这个时候来了一辆公共汽车,公共汽车挺了下来,下来了几个人,那张血钞票飘进了公共汽车。我也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公共汽车。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就我一个人上了公共汽车,而且公共汽车上没有几个人,车上显得空空荡荡的,这可是下班的高峰期呀。
我上了公共汽车,车门就怪叫了一声关上了,好象是有一个人被夹伤了发出的怪叫声,可车门口根本就没有人。
公共汽车上除了司机和售票员外有4个男人,3个女人,他们的脸色都十分的苍白,好象都得了贫血症。他们木然地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司机在开着车,我看不清他的脸,我不知道他的脸是不是也贫血一样的苍白。
售票员的脸和那几个男人女人一样,也是脸色苍白,她一声不吭,显得没有生气,她好象没有看到我,她也没有让我买票。有公共汽车从我们的这辆公共汽车边超过,那些公共汽车上的人都挤的满满的,传来吵杂的声音,只有我们的这辆公共汽车是寂静的。
我看了看售票员,我像伸出手去摸摸她苍白的脸,但是我没有伸出手,我要在车上寻找那张血钞票。
我旁若无人地开始在公共汽车上寻找那张血钞票。
我从车头挨个座位挨个座位地寻找那张血钞票。
我一直找到最后面的一个座位,我没有发现血钞票的影子。
我分明看到血钞票飘上车了的,它怎么就神秘的失踪了呢?
我来到那几个人的面前,挨个挨个地问他们:“你看到一张钞票了吗?上面染着血的一百块钱的钞票?”
他们都木然地看着我,好象根本就没有听到我的说话声。
这些人都怎么啦?
他们都像僵尸一样的坐着。
我突然觉得身体冷了起来。
好象有冷风从四面八方朝我吹过来。
我呆了一会就全身,发抖起来。我突然想:是不是车上的人都冰冻了?如果我在车上继续呆下去,我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脸色苍白,了无生气?那司机怎么没有被冰冻?
我没有再往下想了。车一靠站停了下来,我就不想再找什么血钞票了,我逃也似地下了车。
车门关上了,我没有看到有人上这辆车,尽管很多人在等着车。
车又开动了,我身上的寒气消失了。
我站在那里,我看着那辆公共汽车开动了。
我突然看到一张女人的脸贴在公共汽车后面的车窗玻璃上,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但是十分的模糊,我看不清楚那张脸具体的样子。
车开不出一百米,那公共汽车突然就冒起了浓烟,起了大火。那是一刹那间的事情。我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那次被烧毁了,没有一个人跑出来,他们怎么也打不开车门。
我不知道我以后还敢不敢坐公共汽车。
难道是血钞票作的祟?
那模糊的女人的脸又是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15:22
那张血钞票的确不见了,我怎么也没有找到。回到家里,我翻江倒海地把喝下去的汤药全吐了出来,顾玉莲在卫生间的外面看着我吐,她脸色苍白,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隐隐约约地觉得她有点不正常。
她是不是想知道我昏迷的那三个小时我干了些什么?
当时我是进入了一片黑暗,黑暗压迫得我的心脏似乎要停止跳动。在黑暗中,我听见了歌声。这次听得十分真切,是个女人唱的歌。那歌声凄凉极了,我听到她的歌声就有流泪的冲动,从来都没有过的流泪的冲动。我想分辨歌声来自哪一个方向,我想看清歌者的脸,但我看不见。我在黑暗中穿行,那歌声引导着我。我穿过了一个黑洞,我突然看到了一团桔红色的光芒,桔红色的光芒把我过渡到了一片白光之中。我进入了那片白光。这个环境我很熟悉,这不就是我父母亲的房间么,我惊讶地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弹钢琴,一个女人站在钢琴旁边唱歌,男人的脸有些瘦削,但十分英俊;女人的脸是一朵桃花,透出春天的气息。我看到这幅画一样的情景,我大叫了一声:“爸爸,妈妈--”他们怎么听不到我的声音,他们也看不到我,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我伸出手去触碰他们。但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触摸到的是空气,我楞楞地站在那里听他们弹琴歌唱,他们显得和蔼而幸福。是的,我看到了那扇窗,窗帘是拉开的,窗玻璃上没有那张血钞票,而是一张脸,模糊的女人的脸。这张贴在玻璃上的女人的脸是谁,我分辨不清…
我好不容易呕吐完了,我涮了涮口,走出了卫生间。
顾玉莲无奈地对我说:“白搭了那些药。唉,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一喝中药就全吐掉了。我以为你长大了会好些的。没想到还是这样。”
我突然盯住了顾玉莲的眼睛。
她眼睛中还有一点尚未熄灭的火。我不知这点火苗会在什么时候熄灭。如果它熄灭了,顾玉莲的眼睛会呈现出什么颜色。
顾玉莲伸出干枯的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她说:“孩子,你怎么啦?”她的手冰凉。
我说:“奶奶,你告诉我,我父亲是不是坐在钢琴旁弹钢琴,我母亲是不是在唱歌?你告诉我,她唱的是什么歌?他们是不是死了?他们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很恩爱,很幸福?”
顾玉莲的手颤抖着,嘴居也颤抖着,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要倒下的样子。我扶住了她,把她扶到沙发上。她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有点不忍心。我的话却还在折磨着她:“奶奶,你可以不说。我知道。我爸爸妈妈早就死了。根本就不可能回来了。”我说完,就上楼去了。
不一会,我就听到楼下的客厅里传来了老妪顾玉莲凄凉的哭声。
我第一次听到顾玉莲的哭声。
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顾玉莲和我一样,是不会哭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15:22
你如果站在阴暗的角落,一直观察王胡子的一举一动,并没有什么反常。他每天早上一大早就出了门,骑着三轮车到菜场去购物。他喜欢在他常光顾的那个肉铺边上和卖肉的精瘦汉子讨价还价。他每天都要买许多肉和骨头,他买完东西回到馄饨店,范梅妹已经把店门打开了,她烧好了大锅的水,等待王胡子把骨头拿回来剁碎后放进去熬汤。
王胡子剁骨头的声音很响。他要把骨头里面的骨髓剁出来,那样熬出来的汤才浓才有滋有味。王胡子剁骨头的时候,嘴巴上叼着一根烟。他的眼瞪得很圆,神情专注,好像怕他剁的骨头会不翼而飞。王胡子剁完骨头,把骨头放进锅里之后,就要去楼上睡一会觉。这是他多年形成的习惯,睡个把小时才下来。那时顾客就开始上门了。他一天也就闲不下来了。一直到晚上11点左右才打烊,范梅妹对他这个习惯十分厌恶。她会对着上楼去睡觉的王胡子低声嘟囔道:“又去挺尸了,晚上不老实,老折腾。一到早上就犯困。”
肖爱红对王胡子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从丁小慧的父亲丁大伟的口中得到的一些有关王胡子的信息让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什么。
肖爱红和丁大伟的关系不错。肖爱红虽说在牡丹街人缘好但真正可以和他称为朋友的也就是丁大伟父女了。
他经常会和丁大伟找个小酒馆喝上几杯。丁大伟给他提供了许多素材。丁大伟和女儿丁小慧一样,在闲时喜欢读肖爱红的恐怖小说,他经常读到紧张时,会拍一下桌子:“这肖爱红真他妈的绝了!”每次肖爱红的新书出来,都是丁小慧先看后,然后才给丁大伟看的。丁大伟看书的速度神速,厚厚的一本书,一个晚上就看完了。看完了,觉得还没过瘾。每看完肖爱红的一本书。他都要打电话给肖爱红,约他出去喝酒。这不,丁大伟看完了《厄运》,就起了和肖爱红喝酒的念头。他约好了肖爱红,在天黑之前出了门。他出门时,丁小慧笑着对他说:“爸,你少喝点酒,你的心脏不太好,“丁大伟说:”瞎说,我的心脏怎么不好?”
丁小慧怪怪地看着他走出家门。
在一家小酒馆里,警察丁大伟和作家肖爱红在喝着酒。他们天南地北海聊了一会,话题就转到了王胡子身上。自然,是肖爱红把话题引到王胡子身上的。
“王胡子,他是什么东西。”丁大伟呷了一口酒说。
肖爱红问丁大伟:“怎么,王胡子他?”
“别提他了,这人好色,牡丹街是出了名的。你看,平时,只要一看到女人,眼睛就直了。你在牡丹街住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你不了解他?”
“老丁,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多事的人,除了写作,我对牡丹街的事情知之甚少。”
“亏你还是一作家,连周围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你那些小说都是虚构的吧!不过,你这人的脑袋瓜是和别人不一样。凭空想像出来的东西楞是和真的一样。看不出什么破绽来。肖作家,我得提醒提醒你,你可别写得走火入魔了。”
“老丁,别把话叉开。说说王胡子这个人吧。”
“好咧。不过有一点。我说了,你今天要付酒钱!”
“没问题,你就说吧。”
“王胡子这人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你说这人没什么本事嘛馄饨的确做得地道,还把一个儿子供上了大学,但这人有一点不好,就是好色。他年轻时就出过一个事。把一个姑娘肚子搞大了后就甩了人家,害得那个姑娘投河自尽了。他因此落下了一个不好的名声。没有好姑娘敢嫁给他,他就娶了范梅妹,范梅妹是个乡下姑娘。跟着他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这个王胡子并没有因为娶了老婆安稳过日子,还是勾三搭四的,和一些不伦不类的女人乱搞男女关系。”
“原来这样。”
“这家伙搞个破鞋什么的也就算了,他妈的还学会了嫖娼。他赚那几个钱起早贪黑也不容易,可大部份被他拿去塞女人的洞了。他老婆范梅妹对他的意见可大了,经常在深夜里和他打闹,这家伙狠哪,经常把范梅妹往死里打,打得她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我在牡丹街派出所当所长时,范梅妹就来投诉过,夫妻之间,我们也没办法多管,只好教育教育他算了。范梅妹忍辱负重,就是王胡子虐待她,她也认了,这些年没有见她闹腾,估计王胡子还是没少打她。”
“这王胡子也太不像话了,打老婆算个男人么!”
“嘿嘿,他这家伙还有更不像话的呢。”
“说说看,说说看。”
“别急,容我喝一口酒再慢慢说给你听。”
“好吧,来,干一杯。”
“干!”
“这酒不错。“
“不错。和你肖作家喝酒过瘾,就像看你的小说一样过瘾。”
“ 过奖,过奖。”
“你说,王胡子坏就坏在那一根鸡巴上。你说女的脱光了衣服还不都一个样。他家里放着老婆不用,却要花钱去嫖娼。这年头暗娼也多,他有钱找女人也容易。你说他王胡子找娼妓就找呗,还把我也拉扯上了。”
“怎么?他嫖妓把你也拉扯上了?”
“唉,别提了。他去一个洗发屋里和洗头女乱搞。凌晨3点多了,被查夜的巡警给逮了个正着,抓住他时,他和那女的还赤身裸体地滚在床上呢。还被拍了照,你说抓住了,也就认了吧,要关要罚就认了呗。没想到,抓到派出所后,他把我给抬出来了。他说我是他的好友。那派出所的同志和我熟。他们平常到机关里也和我有交往,我也经常下去,派出所的同志一听是我的朋友,将信将疑,就把电话打到我家里来了,看在街坊邻居的面子上,我只好连夜去了那个派出所,把他领回来,当然,罚款我没让派出所免,否则,他就鸡毛飞上了天。我警告他,以后再这样冒充我的朋友时,就轻饶不了他!他把我丁大伟的名声都搞坏了。这家伙狗改不了吃屎,现在也还经常去干都见不得人的事。我看他非死在他那根鸡巴上。”
“这人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
“来,喝酒。”
“喝酒!”
肖爱红想起了顾帆远漂亮的妻子宋汀兰,王胡子会不会因为她而制造了那次煤气中毒事件呢?他不是要翻那个17年前的案子,那个事件早已在丁大伟的手中盖棺定论了。他是在为自己的下一部恐怖小说找到一个恰如其分的故事的入口。丁大伟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此时,丁大伟的心思在酒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15:23
顾玉莲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她觉得自己老得像一根行将腐朽的枯木。她确实可以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腐朽气味和死亡气息。她对顾晨光理藏了17年的秘密被顾晨光无情地揭穿后,她觉得自己离死亡真的不远了。她知道这件事随着顾晨光的长大迟早都要被揭穿,她一次一次地想告诉顾晨光。但她一直开不了口。她心中隐藏着一个比死亡本身还要可怕的秘密。她害怕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被这个秘密折磨着,摧残着,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在顾晨光揭穿那件事之后,她想一古脑地把心中的秘密对顾晨光说出来,但她没有这个勇气。她只好哭泣。她已经17年没有哭过了,她记得自己17年前的最后一次痛哭是在儿子顾帆远火化的那个晚上,她那时怀里搂着3岁的顾晨光,她的泪水流在顾晨光的身上。
我觉得我和顾玉莲之间有了裂缝。我们的沟通变得困难。
她的哭并不能打动我,而是增加了我的不安,要不是在白天,我会大声尖叫的。
我走出了门,顾玉莲没有制止我,她什么也没说。
天上飘着细雨。积水的街道像一条小河。
我又来到了那个下水道盖子的地方,我蹲了下来,在下水道盖子旁边一动不动。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罪恶的念头:顾玉莲死后我要把她埋在下水道里,就从这个下水道的口子里塞下去。这念头一闪而过,好像不是我的想法。可我确实这样想了。我的手颤抖起来,仿佛这手已经杀了人。
王胡子在不远处的馄饨店里看着我。他边看着我边剁着骨头,很用力地剁着骨头。
我讨厌这个人,他明明瞧不起我,却在某些时候显得那么热心,这种人让我厌恶。我朝馄饨店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王胡子把脸转到了一边。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转过脸。我在下水道盖子边上呆了一会之后,就朝风铃街走去。我不知道那个瞎子是否还在街道旁边听来往的人声和车辆的声音,他的眼睛看不见一切,他活在声音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21:01
我没有看见瞎子。
我在瞎子的楼下站着,有点失落。那个被瘌痢头扔屎在头上的瘦高个女人穿着雨衣骑单车过来。她把单车停好后看了看我。我赶紧转过了脸,她来到了我面前,她问我:“你是谁?”我说:“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她觉得自己有些唐突,连忙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她进了那栋楼里。我知道,她就住在瞎子的楼下,也就是最下面的一层楼里。
没见到瞎子,我有些失落。
我在细雨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我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走了一段路。我感觉到有人在身后跟踪我,我猛一回头,没有我认识的人,来来往往全是陌生的面孔,在阴雨天里,他们的脸色都十分的灰暗。
我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看到前面有一对男女搂在一起走着,他们共撑着一把伞。他们很亲热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场景:房间里,一个英俊的男子在弹着钢琴,一个如花的女子在唱着歌…那才叫恩爱,心灵相通的恩爱。我恩爱的父母亲怎么会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在隐隐约约中,我觉得我将会在一种状态中揭开父母亲死亡的真实原因。
是有人在跟踪我。
一点没错,我发现了跟踪我的人。我使了个小诡计就捉住了他。我遛进一条无人的小巷躲了起来,我躲在一个门洞里,我可以看清小巷的一切,小巷里要是有人,他是不易发觉我的。果然,那人也跟进了小巷,他在小巷里左顾右盼地寻找着我。
我像见了鬼一样全身冰凉起来。
也许事实上我是见到了鬼。我分不清这世上的人和鬼。人和鬼在很多时候是没有界限的。我的眼睛努力地睁大着,我相信我没有看错,那个跟踪我的人就是死在列车事故中的瘌痢头。
他朝我藏身的地方走来时,我的尿很急。
他为什么死了还要来找我?
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要再不跑,那泡急尿就会尿在裤裆里了。
我疯狂地冲出门洞,朝小巷的另一个出口狂奔而去。我相信瘌痢头追不上我,他活着的时候追不上我,死了就更追不上我了。我在这个时候只有往家里狂奔,尽管顾玉莲也让我怀疑,但她毕竟对我而言是安全的,比死去而又回来的瘌痢头要安全得多。
我回到家里,顾玉莲呆呆地看着气喘兮兮的我,她关切地问:“孩子,你怎么啦?”
她伸出手要摸我的脸,我拨开了她干枯的手,大声说:“别碰我。“顾玉莲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哀绵,她说:“孩子,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不告诉你真相,是为了你好。”
我急匆匆地上了楼,顾玉莲说的全是鬼话,她从小教育我要做个诚实的孩子,可她却欺骗了我17年,某种意义上。她也像别人一样把我当成了傻瓜。
我上了楼,我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就紧紧地关上了门。
瘌痢头此刻在哪里。
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我实在不明白在这个雨季会发生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等待着我的将会是什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4-8-15 21:02
王胡子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杀人恶魔?肖爱红的脑海里回旋着这个设想。肖爱红在深夜,面对着斯蒂芬。金的巨幅照片沉思,斯蒂芬金是他的偶像,他不止一次在接受媒体来访时这样说过:“我要做中国的斯蒂芬.金。”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异常的坚定。他的左手抚摸着右手。抚摸是轻微的,潜意识的。他像是进入了某种状态。
你可以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到王胡子邪恶的目光。
他在馄饨店打烊之后就脱下了那身白色的工作服。他洗了澡,在镜子前刮干净了自己的胡子,他咧了咧嘴巴,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然后得意地笑了。他穿上一套黑色的衣服。来到了卧房里范梅妹因为一天的劳累已经沉睡了。他看了看睡姿难看的老婆,说了声什么。然后出了门,昏暗的街灯下。王胡子显得阴沉。他蛰伏在在这阴暗的角落,等待女人的出现… 肖爱红笑了笑。
他的双手停止了抚摸,他点燃了一根烟。
这一夜十分寂静,尽管窗外飘着细雨。他想出门去,看看门外是否有人。但他没有出去,这深夜里,似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说不定,王胡子手中提着他剁骨头的那把刀。躲在他家门口的阴暗角落里,等待他出去呢。以前,他和妻子胡青云从王记馄饨店手挽着手走过时,他曾发现过王胡子的目光十分怪异,现在想起来,那目光里饱含着嫉妒和邪恶,因为胡青云是个美人。当时,肖爱红没有想那么多。
王胡子一定用那样的目光审视过顾帆远和宋汀兰夫妇。
肖爱红有些激动。
他的双眼燃烧着两团火。
他在激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顾玉莲家二楼顾帆远那个房间里的窗户上,顾晨光像那天白天一样从窗户上跌落,犹如一只受伤的大鸟。
我不会看错,但是在那空荡荡的小巷里看到了跟踪我的瘌痢头,这个死而复生的孩子是不是一个幽魂,我睡不着觉,这个夜里我怎么也睡不着。我老是觉得尿急,我一次一次地下楼,到卫生间去撒尿。顾玉莲睡了么!她的房的关着,我搞不清楚她是否在黑夜里睁着眼睛。
我实在不想下楼了,我强迫我自己睡去。
是的。我又听到了那飘渺的歌声。出现这种声音时老鼠四处逃窜的尖叫声不会出现。那歌声引导我又一次进入了我父母亲的房间,我准确地找到了灯的开关。我打开了灯,房间里的白光十分炫目。那块白布还是盖着钢琴,我想掀开它。可是那块白布似乎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我无法拉开那块白布。我听到歌声似乎从窗外传来,我拉开了窗帘。那张血钞票,那张血钞票又一次地出现在窗玻璃上,在这个雨夜安静地贴在窗玻璃上。我可以听到那张血钞票的呼吸声,是那种血液的流动声,那种声音似乎在召唤着我。我想逃走,逃离那张血钞票。可是我的身体不听从我的命令,我看着自己打开了窗,爬了出去。当我的手抓到了那张紧贴在窗玻璃上的血钞票时,我好象听见那张血钞票发出一种叹息的声音,钞票是干的,在雨夜中居然是干的。我回到了房间,关上了窗.就在这时,我发现手中的血钞票不见了。我觉得一股风吹来,我像中了迷香一样倒在了地上,我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无形的手推落到一个深渊,黑暗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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