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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都市恐怖病系列--《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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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1000颗原子弹

  我看到一个患者愉快地蹲在桌子上大便,真叫我羡慕的要死,但好景不长,他快乐的表情终于引起看护的不爽,一阵拉扯后,他被迫吃掉自己的大便,我简直笑死了。

  “别笑,”老杨在我耳边说:“我们可能跟他们没有两样,只是还没被其它人发现而已。”

  “……”

  有些道理,虽然我一点也不认为我发疯了,但,我们的处境令我很同情这些病人,我在想,会不会他们其实也像我一样拥有各种奇妙的超能力,但是这些与众不同的特质,却使他们被世人误会;又或者他们真的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所以被强迫接受治疗……

  但是,这世界上谁没有幻想呢?

  只因为这些人不顾所谓真实世界里别人的看法,勇敢地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惹得别人忌妒,怀恨他们的无忧无虑,所以被当成疾病、

  犯罪一样监禁?

  真实的世界啊!你也不过是网络里的一个窗口罢了!

  我嘀咕着。

  这时,我发现身旁的柯老师怪怪的,他的眼神似乎在恐惧着些什么,我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以下的描述,不是我幼稚的文采可以办到的,于是事后经过柯老师的指导,我尝试将我与柯老师感受到的尽力描绘出来。

  墙角几个患者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眼睛茫然地直视前方,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是,那样静静地……不,是那样死寂地坐着,却给了我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

  你看过汽球吧?

  他们给我的感觉,不只像是比热汽球还巨大的汽球,还是颗不断在剧烈膨胀的汽球,随时都会爆炸一样,而且爆炸的威力,一定远比1000颗原子弹还要震撼的多。

  觉得奇怪吗?

  此时,我却觉得理所当然。

  那样完全不动、一声不响的患者,他们干扁的身体,本来给我的感觉应该像是枯稿的木乃伊一样,但是……如果他们是木乃伊,他们一定是活生生的木乃伊,活生生到什么程度?活生生到随时准备爆炸!

  他们被掏空的内脏里,一定正鼓荡着一股热滚滚的生命力,从地心直接冒出的生命力。

  没有生机的外表,跟世界完全断线的眼神里,却好像亟欲发出最巨大、最凄厉的哀嚎,全身紧闭的毛孔,正拼命地压抑体内震耳欲聋的千万吶喊。

  这绝不是想象力太过丰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好想剧烈地晃动。

  那几个患者空洞地坐着,却像一首首感情澎湃、风格强烈的大乐曲,催动着我,催动着我变成音符,跳动。

  跳动。

  我几乎立刻跳动起来。

  这时,柯老师实时紧紧抓住了我。

  “忍,我,一样。”柯老师低语。

  “嗯,既然老师跟我一样有奇妙的感觉,那这几个人也许……”我轻轻说。

  “问,杨。”柯老师点点头。

  我点点头,在老杨耳边说:“喂!你有没有觉得那堆傻傻的人怪怪的,比如……”

  “比如?”

  “比如…觉得他们身体里面好像藏着好大的声音?”

  “没有,”老杨一脸的不耐,说:“仔细听听这里有没有人跟我们一样说话……不要再幻想了。”

  “干!”

  我在老杨的耳边大叫一声。

  ※        ※        ※        ※        ※

  你可以约熊吃晚餐,

  你可以在铁轨上睡午觉,

  你可以把头放在狮子嘴巴里照相,

  但不要轻易爱上我

  没有比跟疯子谈恋爱还幸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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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是的,我看见了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幻想了,那是超能力,不懂就闭嘴,也因为‘干’只有一个字,不怕那些看护察觉我说的‘话’很怪异,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用力吼出来。

  老杨吓了一大跳,摀着耳朵摔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得看着我。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动……”柯老师指着那些死寂的人,全身紧绷。

  动?

  我看了过去,发现那几个人眉头微皱。

  本来经过我那样大叫以后,每个人都被吓到实是不足为奇,但是那几个人皱起眉头给我的感觉,竟令我全身发毛。

  好深的恐惧。

  他们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动人的神采,但转瞬间便一溜烟消逝。

  也因为那神采电光火石般乍现,却又极快速地殒落在空洞的黑暗里,所以格外惊心动魄,格外牵动心神。

  是什么将那丝动人的神采再次拖进空洞无比的黑暗之中呢?

  答案是恐惧。

  与其说我感觉到是恐惧吸落了神采,不如说我就是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我也感同身受。

  当我看到柯老师脸上的泪珠时,我才察觉到原来我也流着眼泪。

  柯老师向我点头示意,于是我走到其中一个患者身旁,在耳边轻声地说:“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患者没有表情。

  我转过身,跟柯老师摇摇头。

  此时,

  “啊……”

  那名患者竭力吼出一声巨响!

  我立刻吓得摔倒在地上,不,我是被震倒的,不是被吓倒的。

  柯老师、小韩、老杨,也几乎同时被震翻,柯老师甚至还往后摔倒了五六公尺才跌坐在桌上。

  那一股鬼哭神嚎般的声音力量,彷佛承载了千亿吨的力道,凌厉地向四周袭击,在小小的交谊听里暴走,一、两秒后,更骇人的事发生了。

  其它本来也是空洞地呆坐在角落的患者,像一串鞭炮一样,受到那沉重巨响的点燃,竟一个接一个哭天抢地得吶喊,每一个都比第一个狂吼时要更大声,后一个的音劲也总比前一个更具力道,连锁反应般,几秒后,所有原本静止的患者,全都一齐发出惊人的……声音?

  声音?

  那还算是声音吗?

  超过几万分贝的‘声音’,当然还是声音。

  喜、怒、哀、乐等任何极致情绪所发出的‘声音’,也都是声音。

  噪音,也是声音。

  噪音中的噪音中的噪音,声音,当然。

  但绝顶的噪音,像现在,就不仅仅是声音而已。

  还有能量跟癫狂。

  疯狂暴走的能量以声音的形式……以及各种超越声音的形式,在交谊厅内淋沥尽致地展现出来。

  在这里,有件事必须详加说明,就是那些患者‘叫喊’的方式。不只是嘴巴,我‘看见’无数道声音从患者的鼻孔、胸口、指甲缝、眼珠、头发、阴茎、屁眼……甚至每一个毛细孔中急速释放出来。

  是的,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声音。

  有一句老话,叫笔墨难以形容,我现在懂了。

  红、橙、黄、绿、蓝、靛、紫……不是……都不是……

  一直都以为世界的色彩是由七种颜色构成的,但是,这时我看见了至少十几种不可能由这七种色彩调配出来的颜色。

  好奇异的颜色,难道这就是声音的颜色?

  还是能量的颜色?

  我不知道,但,我想‘癫狂’或许是它们最好的名字。

  无数道癫狂从不同患者释放出的颜色与方式都不一样,有个患者蹲着,以身体为中心,像陀螺一样打转,癫狂朝四面八方辐射般窜流。

  一个患者直挺挺得立正站好,癫狂从他的体内向上喷射……高速地喷射,他看起来正像一个正在爆炸的冲天炮,又像高速逆冲的瀑布。

  有个光头的患者,在地上用头快速得滚动,癫狂恣意地不规则乱冲,像一颗超级钻石炮。

  另一个患者学蚯蚓一样在地上蠕动,癫狂缓慢但极沉重地流泄出来,样子十分诡异,看得我我好想吐。

  最恐怖的是,有一个患者单脚站立,芭蕾舞般全身疾旋,剧烈的癫狂因此漩涡状地疾走,形成一个黑洞,黑洞的尽头,黑洞的尽头……我不敢看。

  十几个患者就这样以各种怪异的姿势,释放似乎无止尽的吶喊。

  癫狂!

  好可怕的癫狂!

  ※        ※        ※        ※        ※

  “基础逻辑教学”

  晕眩 吃阿司匹林

  ILoveYou 用pc-cillin

  我扁你 用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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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0: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三色棒

  小韩、老杨、我,全都蜷成一团,摀着耳朵。

  摀着耳朵?真是幼稚的动作。

  面对排山到海的‘癫狂’,什么防护动作都是多余的。

  癫狂从每一个角度贯穿我的身体,狠狠地在我体内来回冲撞,就好像千万道闪电不断轰击着我。

  痛?

  一点也不。

  我的身体一点也没感到任何痛楚,只觉得……

  恐怖!

  好巨大的恐怖!

  恐怖在我的体内乱窜,剎那间,我感受到各式各样的恐怖,干!真的是……(A)天花乱坠,(B)五花八门,(C)风情万种……恐怕是(B)吧!

  我真是大开眼界。

  我第一时间就屎尿齐流,涕泪纵横,内心……绝不只是内心……每一个细胞都在一边骂“干”,一边彻底堕入黑暗,强烈的孤独感随之袭来,ㄜ,你一定很有兴趣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吧……

  你将全身泡在滚烫的油里,然后在屁眼里插了一根三色棒(注:传说中的棒冰,跟“金手指”齐名江湖),用力紧紧夹住,那一股自小屁屁生生刺入肚肠的冰寒,令大腿拼命紧缩,全身呈企鹅姿态无言哀嚎,在不可思议的表情中,张大嘴巴,好像要吐出那股刺骨冰冽……滚烫的油完全大失颜色……

  把这种感觉乘以一千,大概就可以稍微逼近我现在的黑暗感。

  心神俱灭……

  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我睁得死大的双眼,瞥见一个英雄身影,昂然伫立在远远的桌子上。

  英雄,当然是指柯老师。

  柯老师的身体,也被“癫狂”爆透,但他的五官激烈扭曲,很难看出老师痛苦的程度,我现在又学到了一件事,学老杨的口气,第一,人的潜能无限,五官居然可以这样歪来扭去、重迭在一起;第二,五官的排列组合,不一定就是表达某个情绪,过度奇妙的组合,几乎传达出超越人类原本可以承受的感情。

  尽管如此,柯老师五指成爪,从桌子上猛烈跳上跳下,接着,便旋转起来。

  凌空旋转。

  Yes,就是在空中,完全没有着地,在交谊厅的吊扇旁,老老实实地飞转着。

  几秒之间,室内波澜壮阔(对不起,我书没念好,但我还是很想用波澜壮阔)的癫狂一道一道地往柯老师身上飙了过去。

  不对,是被强吸了过去!

  柯老师旋转的身体好像一个大磁铁,更像一个无底黑洞,将巨大的癫狂狠狠地、极暴力地拉进他每一个毛孔里。

  充溢我全身的恐惧感快速地抽离,向柯老师身上冲去,我的心神一下子从地狱中拔起,急升至九霄云外,空荡荡的悬着……我趴倒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说不尽的舒服。

  但是柯老师可就倒霉了。

  老师凄厉地哭喊,声音之巨简直可以跟癫狂媲美,但身体却又不停地急速空旋,无止尽地将癫狂强吸过去。

  但那几个患者依旧发疯似地发出极巨大的“声音”,其它人,如小韩、老杨、以及整个交谊厅的人,全都同我一样趴倒在地上。

  如果我刚刚被癫狂袭击的结果,是感受到深渊般的恐惧,那其他人应该也不例外,因此,柯老师将所有人的恐惧一股脑地吸了过去,现在一定面对着数倍的惊骇恐怖,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跟凌空旋转的体力,真值得我敬佩。

  但是,患者爆炸似的叫喊,竟没有停止的意思,我担心柯老师就这样永远旋转下去的话,脑袋一定会从鼻孔喷出来,那可不是好玩的,于是,我勉强爬过去那些患者身旁,抓住其中一个的脚踝拉倒他,他“咕咚”一声(其实根本没听到,声音被完全被覆盖了)倒下,但是叫喊却没有停止。

  我一急,摀住他的嘴巴,但是没有用,声音……癫狂,就如我说的,从他每一个毛孔中吶喊出来。

  突然,我胸口一阵烦恶,感到有一团火球在脑中延烧,而且迅速膨胀起来,没有一秒,我就烫得大叫!

  大叫!

  这一叫可真不是盖的!

  ※        ※        ※        ※        ※

  求学、娱乐、交友……

  如果都只为了工作的话

  那不是制约

  也不是悲哀

  而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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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卫斯理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叫了多大声,但是一定压倒了癫狂,所有的患者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立刻摔倒,昏了过去,当然也不再大声鬼叫了。

  凌空旋转的柯老师,也从吊扇旁掉到桌子上,不再嘶声哭喊,但牙齿不停的打颤,全身紧缩,双眼茫然,显然还没脱离刚刚的恐惧。

  而我,正为了刚刚那一叫惊异不已。

  脑袋有一颗火球,痛的大叫可说再正常不过。

  但是,这一叫绝对远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奇的是,我并非豁尽全身的力量才叫出来的,我只不过是很自然地大叫……痛得大叫。

  可喜的是,这一叫震昏了那些疯子,也吹熄了脑袋中那颗大火球。

  吹熄?

  我不确定,感觉起来又好像……又好像是我把大火球给“叫”了出来。

  总之,虽然我四肢乏力,但是方才的冷汗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通体舒畅,暖洋洋的十分受用。

  我躺着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一些体力,便过去扶起柯老师。

  “老师,您没事吧?”

  “……”

  柯老师抓着头发,还在剧烈地喘气。

  “我过去看看小韩他们……还有……老师……谢谢……”

  我走到老杨跟小韩身边,大吃一惊。

  老杨还好,只是昏倒过去,但是小韩的样子十分怕人。

  小韩两眼涣散,流着口水,一会儿嘻嘻鬼笑,一会儿竭力哭闹,一定是被刚刚的情景吓坏了。

  可怜的小韩,让我尽一点英雄的责任吧。

  我紧紧抱着小韩,轻拍着她的香背,“没事了,我跟柯老师连手把场面控制住了,尽管在我的怀里……”话没说完,我就听到“ㄎㄠ……ㄎㄠ……”的声音,像吃虾味仙一样的声音。

  我低下头,看到小韩摇头晃脑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是吃着自己的手指。

    小韩一边吃吃地笑,一边爽快地把自己的纤纤玉指,一根一根地啃了下来。

  “干……”我放声惨叫。

  我用力推开小韩,连滚带爬地跌开三四尺远。

  小韩的样子恐怖极了,稻草般的头发,扣掉她诡异的表情不说,光是堆在她前面的鲜红手指就够恶心了。

  我再次失禁。

  原谅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主角,但是除了经过大风大浪的柯老师以外,我相信连卫斯理、原振侠那些人,看到这种邪恶的画面,虽不一定会失禁,但也一定会逃之夭夭。

  “好吃吗?”要是柯老师醒着,他一定会那么问。

  但我可没那么幽默,我赶紧踹了小韩一脚,希望她赶快昏倒,不要自虐了,但是小韩跌倒后,又再接再厉地挖出自己的眼珠子把玩。

  白皙的脸上,多出两道腥红的血痕,配合我的尖叫,真是一幅地狱流浪记。我拼命尖叫着,但整个精神病院的人都昏倒了,没人理我。

  感谢小韩,她的疯样令我的肾上腺素狂增,我神勇地抱起柯老师,一路抱到老杨的车上,又回到交谊厅,抱起老杨,又是一路抱到车上。

  真想赶快驱车离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对不起……小韩……我无意抛下妳,只是我不爱吃手指头,又怕妳吃完了要吃我的,也许……也许这个地方刚刚好适合妳,妳就留着吧。

  但是,我不会开车,而且柯老师一直在发抖,还未恢复理智,老杨则是昏迷不醒,所以只好暂时在车上休息。

  刚刚真是太奇怪了。

  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经历了一场恐惧的震撼教育。

  十几分钟前,我的身体里藏着各式各样的恐惧感,怒涛般淹没了我,真是绝不想再经历一秒的体验。

  臭死了。

  车上的三人,裤子上都是尿味跟粪臭。

  我把堆积在裤档里的大便清理干净,再帮柯老师和老杨清理一下,比起刚刚所经历的,帮别人除粪算是很幸福的了。

  过了好久,大概是晚上七、八点吧,我的肚子已经饿的要命,但是柯老师跟老杨都还没恢复神智,加上这间疯人院位处小山丘上,附近没什么人家,我只好试着走到神经病院的警卫室要东西吃。

  “……”

  怪怪……警卫室里的两个警卫都昏倒了,而且,我还闻到他们身上浓重的粪臭。

  连警卫也昏倒了,可见刚刚那些疯子的叫声多巨大多怕人。

  我拿起挂在他们身上的机车钥匙,摸着口袋里的几只小鸡爪跟铃铛(可能是钱),准备下山买一点东西回来填肚子。

  ※        ※        ※        ※        ※

  什么是真正的英雄?

  有没有真正的英雄?

  我不相信有

  而且我也不打算制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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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25 20:5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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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乳房

  于是,我找到了警卫的小机车,往山下驰去,临走前留了一张纸条给柯老师跟老杨,叫他们等我回来,还有……叫他们不要进去找小韩。

  我不怎么会骑摩托车,但是乘着初夏夜晚的凉风,舒舒服服的,便也不觉害怕,一下子,就来到山下一间7-11。

  说是7-11,我其实也不确定,毕竟看不懂它的标志,只是觉得它在正常世界里应该是7-11吧。

  “叮咚。”

  我走进充满冷气的店里。

  只见一个店员趴倒在柜台边,三个小孩和另一个店员则在饮料柜前东倒西歪,一个上班族女人也在杂志柜前昏睡。

  “马的……连这里也遭殃了……”

  我自言自语着,那些疯子的叫声有这么大吗?如果连山下的人都给震昏了,那当时近在咫尺的我们,耳膜不就应该被震碎了吗?但是,我的耳膜没那么健康,所以那些癫狂鬼叫也一定没那么大声!

  回想起来,那巨声虽然刺耳又震撼,但是似乎是精神层面受到的伤害较甚,而非物理上的爆炸般巨响,否则,那么近的距离,我的耳朵早就流血了。

  臭味。

  屎尿的臭味。

  那些店员、小鬼、上班族女人,之前也全都失禁了!

  难道,在这么远的地方,也感受到那深渊般的恐惧?

  我的心凉了半截。

  脚在发抖。

  一切都太真实了,却又真实的完全不真实!

  我倒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需要冷静……

  我看了倒在杂志柜前的女人一眼……那女人长得不坏。

  于是,我跪在那个上班族女人的身边,解开她的扣子,将手伸了进去,轻轻地抚摸那女人的乳房。

  从我懂事以后,我从未这样摸过一个女人的乳房。

  软软的,滑滑的,用力一捏,很有弹性,那温暖的感觉真是棒透了。

  我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是柯老师无法提供的。

  你也许正骂我卑鄙,但是,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身边昏倒时,加上旁边都没有人,我相信每个男人多少都会有点邪念吧!我只不过是勇敢地把它付诸行动罢了,而且,这样做能让我将恐惧暂时抛在脑后。

  摸了半小时,我估计大概恢复九成冷静后,我决定探索那女人的禁地,我相信这样做,一定可以更快恢复心神。

  当我的手正要给她摸下去的时候,那女人的大腿抽动了一下,我吓得跳了起来,正犹豫不决时,那女人悠悠醒转,我转过头,那原本趴在柜台边的店员也摇着头坐了起来。

  其它几个小鬼,也扶着饮料柜吃力地爬起。

  “#@!#$@%#*$^^&%”那店员对我说。

  “喔,干!”我回嘴。

  来不及分析这一切了,我趁着店员的脚步疲喘,快速地抓了几包零食跟饮料,冲出便利商店,跨上小机车,拼命往山上疯人院飙去。

  “马的,就差一点点……不过,要是他们醒了,柯老师他们也应该醒了吧,我要快点回去才行。”

  想着想着,疯人院就到了。

  这时,两个警卫抓着棍子像我冲来。

  “啊!不妙!他们以为我偷了他们的车!”我惊觉大事非常之不妙。

  我一紧张,车子便打滑,摔倒在地上,我痛得大叫,已经准备束手就擒了。

  “叭叭!”

  突然,一辆车闪着大灯,迅速地在我身旁急停,车窗摇了下来。

  是老杨!

  “快上车!”老杨喊着,柯老师立刻打开了后车门。

  我忍着痛,抓着地上的零食跟一大罐饮料,赶紧跳上了后座,总算松了一口气,老杨迅速地向山下驶去。

  “呼……刚刚真是好险!老杨,这次表现的不赖!”我仍在喘气。

  但是,在我看到副驾驶座的那一剎那,我的心跳一定停止了几秒。

  “小韩!”我简直没立刻跳出车外!

  的确是小韩。

  小韩嘟着嘴,向我埋怨道:“小徐哥,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怪怪,我紧张得贴紧身后的车门,脸色发白。

  “是啊,干嘛丢下小韩,还留字条……”老杨说。

  小韩……她的眼睛还在……我看了一下她的手……手指……都还在呀!

  ※        ※        ※        ※        ※

  精神病医生掌有

  任意解释一个人对自己看法的权力

  凭什么

  专业?

  不

  是权力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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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余悸

  我警戒地看着小韩,但她一贯的甜美笑容,似乎没有任何妖异的气息。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看着身旁的柯老师。

  “我们大概是十几分钟前醒过来的吧,看了你的字条后,便在车里等你回来,没多久,小韩突然走出来敲门,这也没什么,倒是你怪怪的,干嘛不让小韩跟我们走?”柯老师道。

  “等等,柯老师……您恢复了?”我惊讶极了。

  “嗯,刚刚我彷佛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恶梦,全身像是被强压在恐惧的大海里,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渐渐地恢复神智了。”柯老师道。

  “您的语言能力也一并好了?”我合不拢嘴。

  “看起来好像是这样吧!我也很惊讶,不过既然是好事,就不用太深究了。”柯老师说。

  “喔。可是小韩她……她刚刚真的好奇怪,她……”我的眼睛仍盯着小韩的手指,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她刚刚怎么了?”老杨问。

  我迟疑了一会儿,便把小韩在疯人院里失魂落魄、自残的样子说了一遍。

  “真讨厌,咱家哪有这样子,如果是真的,那我现在不就是一个怪物了。”小韩没好气地说。

  “嗯,小韩人不是好好的吗?会不会是因为刚刚场面太惊骇,所以你的精神不太稳定,看错了?”柯老师说。

  “大……大概吧。”事实摆在眼前,也许真的是我搞错了,毕竟当时我才刚从无涯的恐怖中解脱出来,多半还有一点恐惧的成分留在体内,才造成一时的错乱吧?!

  “咕噜……咕噜……”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在叫,于是,我拿出零食跟饮料分给大家。

  “不过,刚刚真是太奇怪、太恐怖了,你们都有看到那些……颜色吗?”柯老师拿着车上的面纸,不停地擦汗。

  “我也有看到!真是太奇妙了!”我兴奋地说,既然连柯老师都看到了,那一定不会是幻觉。

  “奇妙?我倒觉得真是恐怖。”柯老师苦笑。

  “颜色?什么颜色?”老杨边开车边转过头问。

  “是啊?什么颜色这样大惊小怪?”小韩也探头过来。

  “怎么?你们都没看到吗?见鬼了我的吗呀!那你们有感受到非常非常哭他妈厉害的恐怖感吗?”柯老师有点激动地说。

  “这倒不错,本来听到小徐的鬼叫就吓到了,但是那些病患突然没来由地大吼大叫,我好像立刻就昏了过去……接着,我就做了一个,不,是几百个几千个恶梦,据研究,一个梦的长度不过几秒,但是,我彷佛一次,也就是同时,经历了千百个最恐怖的恶梦,弄得我全身发冷,就连现在,也是心有余悸。”老杨说。

  “这才象话,”柯老师拍着老杨的肩膀,继续道:“不过,你还是错过了最精采的部分,勃起,你应该见识到了吧!”

  “对呀!柯老师真是太神奇了,居然凌空旋转,凌空喔!就是脚不点地那种,就这样一直转着,把所有昏倒的人身上的癫狂全给吸了过去,救了大家。”我崇拜地说。

  “癫狂?”小韩问。

  “喔,那是我给那些患者发出的巨大又狂暴的声音,所取的名字。”

  我说……我现在看到小韩还是觉得怪怪的。

  “取得不赖,就这样叫它们吧。”柯老师说。

  “谢谢老师。”我很高兴地说。

  柯老师肯定我的智慧跟创意,真是我莫大的荣宠。

  “等等,你说柯老师凌空旋转,会不会又是你看错了?”老杨笑着问。

  “对呀,小哥,你也看到我在吃自己的手指,还把眼珠子挖出来,什么凌空旋转,什么颜色的,会不会也是一时眼花呢?”小韩格格地笑了起来。

  ※        ※        ※        ※        ※

  在窄小阴暗的小房间里诉说我羞人的蠢事

  将上帝将自己交给隔壁深思的神父

  为何我不能主宰洗清罪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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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光的奥秘

  “不是吧,我也看到了那些颜色,那些颜色是我从没看过的色彩,很难用现有的词汇表达,毕竟,我确定现有的七种颜色无法调配出来。另外,关于凌空旋转,我虽然不知道我是怎么办到的,但是我印象非常深刻,说不定等一下我还可以表演给你们看。”柯老师笑着说。

  “对呀,那些颜色还不只一种,我看大概有十几种吧,不只无法想象,而且,还给了我一种恐怖的感觉。”我附和着。

  “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啊,差点忘了,勃起你最后那一声大叫,也是超级震撼的,把那些疯子全给震翻了,要不是有你这么一叫,我还不知道要在空中转多久……你怎么做到的?”柯老师问。

  “当时我觉得脑袋理有一颗大火球在烧,我只是给它烫的大叫,这个叫声远远超过我的力量,是怎么回事,我也搞不懂,有好多事我都搞不懂。”我摸着自己的头说。

  “慢着,不要扯太远,你们说看看,那些颜色是什么东西的颜色?”老杨翘着胡子问。

  “我想大概是声音的颜色吧,不过,更可能是……”我迟疑着。

  “更可能是‘恐怖’的颜色!”柯老师拿起零食吃了起来。

  “恐怖的颜色?哈哈,恐怖有颜色吗?哈哈……”这时,老杨正好下了山,便把车子停下来,索性笑个够。

  “是呀,我刚刚的确也感到一阵恐怖而昏倒,但是,恐怖不是一种感觉么?感觉怎么会有颜色?”小韩也轻轻笑着。

  “三八婆,你那么快昏倒当然连屁都没看到,没看到,不代表就没这回事。”柯老师臭骂着,接着又道:“老杨,你是心理学教授吧,你应该知道,在古爱斯基摩语中,并没有‘沙漠’两个字存在,为什么?”

  “那是因为在古代,爱斯基摩人从未离开他们冰封的家乡,所以当然没看过沙漠,甚至,他们一直到十七世纪看到西方的航海者之前,都还以为自己是地球上唯一的人类……”老杨絮絮不休地炫耀,一边重新发动车子上路。

  “讲重点就是,因为他们没看过沙漠,所以完全没有认知关于沙漠一词的基础,就如同身居热带森林的部落,也无法想象冰雪一样,这些都表现在沟通用的语言上,我们的语言,绝不能脱离我们生活的世界,所以,我也真的无法就我已知的词汇,去形容无法想象的颜色,但是,如果就这样否定其它颜色的存在,那我们跟古爱斯基摩人就没什么两样了。”柯老师振振有词。

  柯老师一恢复了神智,马上就雄辩滔滔,真是厉害厉害。

  “但是颜色是由光谱分析得来的,有它的科学基础,你这么说有点强词夺理吧!”老杨又在发表低见。

  “颜色为什么一定要由光的分析得来,而不是别的东西,比如黑暗,我不认为黑暗是缺乏光的状态,只是人类无法做黑暗分析吧!还有,光从太阳那边射过来,经过那么长的距离,你怎么知道它的性质没有改变 ? 加上,你怎么知道光在土星或木星上,它的光谱分析也会得出同样的七种颜色 ? 还有最重要的是,你怎么确定我们人类使用的器材可以完全掌握光的奥秘 ?”柯老师越说越快,老杨顿时语塞。

  “好吧,就算你看到了奇怪的颜色,那又怎么样 ?”老杨臭着一张脸。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些颜色,真的很不祥,我觉得,那根本不是人间应有的颜色,加上大家都因为被这些声音……癫狂……吓到昏倒,而且也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恐怖感,甚至一起失禁! 所以,我更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柯老师说。

  ※        ※        ※        ※        ※

  “当我们同在一起 语录”

  如果政府今天发布:“人生的目的是堆高空罐子”

  有钱人将会占据空旷的平地

  满街也都会出现罐子叠罗汉

  最可怜的则是街头被霸占

  无家可归的野猫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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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纸条

  那个夜晚,我们就在老扬郊区的家里过夜。

  老杨家里收拾的很整洁,没有太多的摆饰,倒是有两个满满的书柜,颇有读书人的架势,不过这么多书也只是摆好看的,他现在一定看不懂。

  接着,大家轮流进浴室洗掉一身的屎尿味,简单地盥洗后,老扬便带我们上楼挑寝室,小韩挑了老扬大儿子以前的旧房,我跟柯老师则一起挤老扬小儿子的房间。

  但是,今天的经历实在太难以想象了,我跟柯老师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今天找到了几个同伴,着实兴奋了许久,加上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些疯子吼叫的样子,心里就更不平静了。

  柯老师索性在床上翻起觔斗来,看来他对今天凌空旋转的表现还无法忘情,不过,他一次也没能成功。

  老师在那里翻觔斗,我更不用睡了,于是,我们干脆决定下楼东摸摸、西看看。

  楼下的灯光仍未熄灭。

  老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相片簿。

  “在看什么?”柯老师问。

  “这是三年前,在我大儿子结婚的喜宴上拍的,你看,旁边这个是我的小儿子,一个月前也结婚了。”老扬说。

  “一个月前?那时你不是已经……”我凑过去看相片。

  “没错,那时我已经变成现在这样,所以……那一场婚礼,因为我的家长致词搞砸了一切。”老扬叹了一口气,阖上了相片簿,又说:“从那一天起,我和我太太就一直吵架,吵些什么,我也不清楚。”

  噢!那一定是一段超级糟糕的致词。

  这时,小韩也下楼了。

  “我听到楼下有声音,知道你们在聊天,恰巧,我也睡不着……”小韩揉揉眼睛。

  “过来一起聊天吧!”老扬招呼着。

  “不急,我去给你们烧壶茶。”小韩软软的笑着,拿起桌上的茶壶,转身进了厨房,不久,小韩便随着茶香四溢的乌龙茶出来。

  “对不起,我今天太激动,骂妳三八婆,妳不要挂在心上。”柯老师说。

  “不会啦,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小韩顿时羞红了脸。

  好美,真的好美……

  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我外号的由来了。

  “对了,我在小吃店里听到……妳是……对不起,我直说好了,妳不是偷渡来卖春的吗?那应该受到严密的监视才对,为什么能顺利逃出来跟我们会合呢?”柯老师说。

  “我自己也觉得挺幸运,那张报纸上的广告,正好是一位客人付给我的‘钱’,我看了简直获得了重生,当晚,我同那个皮条大哥说了一会子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也没人追上来,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自己也挺想知道呢。”小韩一边帮我们倒茶,一边笑着说。

  “真是幸运。”我看着眼前冒着热器的乌龙茶。

  “能碰上你们,才是幸运呢!”小韩笑着,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一时之间,笑声,乌龙茶的热气,小韩的笑脸,让大家都忘了几个小时前在车上的孤独。

  “还有一点也很庆幸,小柯在新竹车站贴的A4纸条,要不是它,我真不知道我该在哪里下车呢。”老扬说。

  “纸条?什么纸条?”柯老师疑惑地说。

  “就是您贴在月台站名看板得那张纸条啊,我也是看了那张纸条才下车的。”我说,小韩亲手泡的茶果然好喝,之前把她看成那么恐怖,我真是白烂!

  “我没有贴什么纸条啊!”柯老师认真地说。

  不是柯老师贴的,也不是我或老扬贴的,那……是小韩?

  “但是也不可能是小韩贴的啊,她最后一个到的……”老扬也皱起眉头。

  “嗯,不是我,我也是看到那张纸条才下车的。”小韩说。

  “等等,是什么纸条?”柯老师问。

  于是,我把那张纸条的内容说了一遍,但是柯老师还是否认是他写的。

  ※        ※        ※        ※        ※

  人类是条形码吗?

  填不完的生日、电话、身分证号码、成绩、年俸、信用卡号、提款密码网芳密码、IP、BBS网址、ID密码、DNA遗传密码……

  真好,用数字就可以解释我的一切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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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排除

  在这里的四个人,都没有贴那张纸条,那么,贴纸条的人在哪里呢?

  照理,那一个人现在应该跟我们坐在客厅里,一起泡茶聊天啊!好不容易有了同病相怜的伙伴,怎么会不来聚聚呢?

  “会不会,是我们太早离开小吃店的关系?”我问。

  “不可能,要是你们都看过那张纸条,就表示那一个人最早来到新竹,而且,纸条上正确描述了小吃店的位置,表示他还到过小吃店……既然到过了,又回到火车站留下纸条告知远来的同伴,他一定会立刻到小吃店里等候的!”柯老师斩钉截铁地说。

  “但事实上,的确有一个人,不在我们之中的一个人,贴了这张纸条,而且,最严重的是,我们的旅程漏掉了他。”老扬说。

  好惨!那一个人,现在一定还在孤独地面对扭曲吧!况且,知道有同伴却又不小心被排除在外,那种感受一定更呕了。

  “我们一定要找到他。”柯老师捏着拳头,又道:“要不然他实在太可怜了。”

  “这是一定的,而且这一次,我们要找出更多的伙伴!”老扬说。

  “有道理呦,我想,会看到小柯登的报纸广告,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我也是因为那个客人才看到的,平常,报纸写得一塌糊涂,谁会想去翻翻?我想,上次一定还有很多同伴,没有看到柯老师的求救信。”小韩说。

  “所以,这次我们要连登几天的报纸,第一,也许还有许许多多的难友没有注意到上次的求救信,连续刊登可以增加他们不小心接触的机会,第二,上次留下纸条给我们的难友,也一定每天疯狂地翻报纸猛瞧吧,至少一定能找到他。”老扬兴高采烈道。

  “不过,我们也要注意这几天的报纸,说不定那个倒霉的朋友,会模仿我的做法,想依样画葫芦地找到我们。”柯老师附和着。

  “嗯,还有,小柯的做法很高明,一次刊出上万字的广告,只要稍微翻一下报纸,在奇怪的符号堆里,这万字求救信就很显眼,不难发现,所以,我们这次也要一次刊出两个版面,不过万字就不必了,只需斗大地写<求救>两字,旁边再附上我这里的地图,跟一些简单的说明即可,这样连续几天地刊,一定会有找到新的同伴!”老扬眉飞色舞地说。

  “就这么办,不过,这样会花很多钱,虽然留着那些废物也没用。”柯老师笑着,继续道:“想到我先前跟报社的广告承包商乱七八糟地谈话,还硬塞一大张他们眼中的涂鸦,加上许多肢体语言,才终于把它刊登出来!现在起起来真是好笑……”

  “可是,老杨你的钱够吗?”我想那么大的版面,加上连续刊登几天,费用一定很庞大吧。

  “应该没问题,虽然什么是钱,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但是用信用卡的话就没问题了……我估计,我的户头里还有个三、四百万吧。”老杨说。

  “真有钱,那我们明天就去刊吧。”柯老师说。

  “好,我去拿纸笔。”老杨说。

  过了几分钟,老杨拿起毛笔,在一张四开图画纸上,沧劲地写了“求救”两个大字,端详了一会,看来颇觉满意。

  “这样是不行的。”柯老师又说:“写得太艺术了,怕其难友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奇怪的符号。”

  说着说着,柯老师径自拿起一枝毛笔,有条有理地一笔一划,勾出“求救”两个整齐的大字,随意看了一下,说:“写得不好,但这样比较清楚。”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老杨收拾了笔墨。

  之后,四个人都没有回房间睡,仍在客厅里围着聊天。

  也许是怕寂寞,也许是他乡遇故知的欢喜,也许,是更怕一觉醒来,身旁的新朋友,又会说起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        ※        ※        ※        ※

  我虔诚信仰

  我赞叹神迹

  祷告是我狂热的兴趣

  教堂是我最爱的去处

  圣歌在车上反复播唱

  告解有如嗑药般上瘾一切

  只为有一天能亲舔上帝的脚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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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老狮子

  捧着小韩泡的热茶,似乎已融化个自的心防,于是,就好像癌症末期的病人彼此加油打气一样,四个人轮流诉说自己的故事。

  老杨是个标准的“社会顺境者”,建中,台大,出国留学,美国心理学博士,德国社会学博士,回国时一堆大学教职等着他挑选,后来他便一直在台大教书,前几年还当过心理系系主任,两个儿子也分别出国留学,没什么值得操心的,多年随意投资的几张股票,也稳定地成长。快退休的他,一直盘算着跟结发多年的老婆,到法国的小乡村度过余生。

  老杨的上半生可说是十分幸运。

  现在,他在儿子的结婚典礼上说错了话,儿子不鸟他了,老婆也跑了,就算搭了飞机,也不知道会降落在哪一个烽火连天的小国,更别提法国了。

  老杨说完,摘下了眼镜,小小的眼睛,花白的头发,与浓密的大胡子,像一个睿智的大哲人,也像一头苍老的狮子。

  最像一头饱经尿道炎之苦、充满哲思的老狮子。

  换小韩了。

  小韩的故事,有如四流剧作家在马桶上所写的八点档苦情连续剧。

  小韩是大陆福州人,从小家境虽然清苦,但是父母还是希望她能多受点教育,将来能藉此摆脱贫穷,所以全力支持小韩一路念到了大学,但是好景不长,在她快要毕业时,一个远房亲戚欠下巨款跑人,但当初父亲却因为好心,做了那亲戚的保人,所以一下子突然背负的庞然重债,压得家里经济喘不透气,她很怕父母亲会因此承受不了走上绝路,只好寻求管道偷渡来台湾掏金。

  很耸的剧情吧,但是这故事就在我身边发生,它的悲哀是真实的,小韩也是真实的,我心里的皱纹也是真实的。

  现在,小韩没能顺利偷渡到台湾,却自动向魔界报到,但是更令她心急的是,不知道福州老家的双亲情况怎样,父母会不会担心,对于回家,更是奢侈的愿望。

  小韩绝对是个“社会逆境者”,但是看到我们眼空红红时,却又着急地陪笑脸,要我们不必为她担心,她的可人模样与善良,只有令我们更加难受。

  “小韩,妳不必担心,只要我们能回复逻辑里智,或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一定想办法帮助妳解决财务困难,反正景气不好,我的股票也该卖了。”老杨诚恳地说。

  “那……那怎么行……”小韩忙说。

  “没关系,妳就接受老扬的好意吧,钱这种东西,不过是把几个数字印在一张纸上,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无秩序体验,也该对自己的生活有全新的态度,这世界上,有太多事物远比金钱重要,像我,不就辞去科学园区的工作跑到小吃店里洗碗吗?”柯老师蛮不在乎地帮老杨散财。

  “对呀,别说钱,其实小韩妳要是不嫌弃,我真想把妳给娶回家……”我说。

  “啊……小徐哥你不要说笑……”小韩俏脸飞红。

  “小柯说的不错,我们有这样的缘分,一起……”老杨说。

  “一起落难!”我接着说。

  “是的,一起落难,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灾难,这样的交情,钱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有机会一起经历这一切,是难得的缘分,老天这样的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应该好好珍惜这份友情。”老杨说。

  “老杨,你刚刚说什么老天的安排?你不是拥有两个博士头衔的教授吗,怎么也跟别人一样信鬼神?”柯老师好奇地问。

  “学识跟信仰是两回事,尤其是在这一连串的怪事以后。”老杨瞇着眼。

  “说的也是。我的故事大家在求救信里都已读过,就不再赘述,接下来该换勃起了,说说自己吧!”柯老师说。

  ※        ※        ※        ※        ※

  题目:人类的由来

  胃散——散漫——漫画——画眉——眉毛——毛笔——笔友——友情——情人——人类

  结论:人类是胃散进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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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母爱

  于是,我把自己悲惨的成长过程,用极其哀伤的口气诉说出来,盼能引起小韩母性的同情本能。

  在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跟我妈离婚了,原因我不清楚,多半是个性不合那一类的屁话吧,不过我爸还不算太坏,走时留给了我们母子一间公寓。

  不久后,我的人生出现重大的急转弯。

  在小学三年级时,我第一次看见外星人。

  还记得,那是在跟隔壁的小美和楼下的小猪,在学校的沙坑玩时看到的,那个外星人长得不坏,有点像蜥蜴跟斑马连手生下来的孩子,矮矮的,大概只有五十几公分,很和气地在沙坑里跟我聊天,聊些他星球上的琐事。

  不过小美跟小猪都说没有看到那个外星人,这点让我感到很失望,不久后我就跟他们断交了。

  从那一天起,我就不断地看到各式各样的外星人,包括比克。

  我妈妈对于我的遭遇一直很自责,她认为我是因为缺乏父爱,才会精神不正常,医生也说,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没有爸爸或兄弟姊妹,所以会幻想出奇怪的东西陪伴我。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就是看到了。

  从此,没人愿意相信我,我的心里就一直很不平衡,在处理人际关系时,也因为受到与外星人长期互动的影响(外星人的谈吐、行为当然跟地球人不一样),导致我成为大家眼中的怪胎,除了偶而被老师无理的体罚(唱国歌时尿裤子是我的事情,甘他屁事),同学也没停止过欺负我。

  读书时也常有外星人来找我聊天,他们有时坐在窗口,有时躺在我的枕头上,有一次河马星人来,我的房间几乎被撑破,因为他有10个欧尼尔加起来那么肥,但听他说,他已经是他们星球里的瘦子了。好肥的星球……

  你该知道,他们总有一大推新奇的东西要说,那些在地球不可听闻的妙事我都不愿错过,所以,高中联考考得很不好,但是妈妈还是想办法让我进了昂贵的私立精诚中学,这就是母爱。

  上了高中不久,妈妈带我去收惊,结果,那美克星人扮成收惊婆,偷偷喂我吃格鲁,逼我做什么星际大使,害我气得要死,除了定期跟比克报备机密要事外,我就再也不跟那美克星人讲话。

  接着,我在补习班睡着后,一觉醒来就来到这奇怪的地方。

  起先,就我跟其它外星人沟通的经验,我猜想这里很可能是另一个星球,但是发现人际关系没有改变时,我终于开始迷惘。

  所以,柯老师的《平行时空论(魔界论)》,跟比克的《屌克论》还是比较有道理的。

  说完了。

  柯老师、小韩、老杨,个个都张大了嘴巴。

  难道,连在这个同病相怜的小团体里,我照样要变成受排挤的异类吗?

  “啪啪啪啪啪啪啪……”柯老师大笑地鼓掌。

  “他妈的,你真是太神了!哈哈哈……”柯老师开怀地说。

  这次,换我张大了嘴,不能置信地说:“柯老师,你相信我?”

  “相信!要不然,我在火车上才不会听你转述比克的话,还投入心思思考屌克的事!”柯老师说。

  柯老师真是我的救星!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如此相信我!

  “等等,小徐曾经在小吃店里召唤……召唤比克,但是我跟小韩都没看到任何奇异的现象啊!”老杨不以为然。

  “是啊,我也不信,而且小徐哥,我们不是说好,不要再提什么超能力了吗?”小韩噘着嘴。

  ※        ※        ※        ※        ※

  星际百货邮购型录203

  编号:K8297

  名称: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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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吴宗宪

  “不对,不对,大错特错!”柯老师继续道:“在这么多怪异的事发生后,你们都还没察觉……我们所经历的一切,绝不是单纯的精神疾病或掉到奇怪的空间吗?

  “在精神病院里,尽管老杨跟小韩没有跟我和勃起一样,对那些沉默的患者有奇妙的感应,但大家都被那些患者突然发出的巨响所震倒,则是铁的事实,被震倒后,大家也同时被巨大的恐惧爬满全身,甚至不约而同屎尿齐出,这些还会是是巧合吗?

  “而且,我也相信勃起所说的,他看到山下的便利商店里,也躺着失禁的顾客跟店员,老杨,当我们在车上醒转后,精神病院的警卫不是蹒跚地向我们走来,口中机哩咕噜的,好像在问话,当时你不是说了一句‘好臭’吗?虽然当时脑袋还不很清楚,但我想那些警卫真的跟勃起说的一样,也失禁了。

  “你想想,门口的警卫离精神病院里的交谊听那么远,却也被那狂涛般的叫吼声震到尿裤子,这不是很奇怪吗?那诡异的叫声还传到山下去,不,甚至更远,但我们的耳朵一点事也没有,一点不舒服也没有,这简直太玄,所以,这件事很不寻常,非常不寻常,我认为绝不是我们的精神有问题,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等一下,我好像扯太远了,我的意思是,这么怪异的事都可以发生了,大家也都那么真实的体会到,所以勃起说他能看到外星人,我愿意接受,至少不排斥,况且,比克说的话……关于屌客的部分,我觉得蛮有道理的,可能的话,我希望大家都能听听勃起的意见,不要一开始就抗拒,在小吃店只有勃起看到比克,也许是勃起的脑波真的异于常人吧!”

  “唉,我也承认精神病院那件事真的很奇怪,OK,小徐你说吧!”老杨无奈地说。

  于是,我把比克跟我的对话详细覆述了一遍,说完后,老杨陷入沉思,小韩仍是一脸踩到大便的样子。

  “好,我会仔细想想看这个说法,还有,小徐你说下次联络比克时,是在下个月?”老杨站起来,收拾桌上的茶具。

  “嗯,这是星际传输的资源限制,下个月还很久,这中间我们可以好好想想要问哪三个问题。”我说。

  “好,我会准备问题的,还有一点……”老杨脸红了,“如果我们都自愿担任星际大使,比克就会救我们出去吗?”

  “我想没问题吧,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愿担任星际大使就可以当,也许要能看得见外星人的地球人才可以当也说不定。”我说。

  “那……如果你又当了星际大使,你能叫你的外星人朋友救我们出去吗?”老杨扭捏地说。

  “……会吧……”我有点飘飘然。

  “妈的,别搞错了,要是我们的脑袋里真的有屌客,照比克的说法,是没有救的,而且我们应该不是在别的空间,而是还在地球上,只是因为寄生在脑子里的屌客吸取我们的逻辑,我们才会失去跟符号世界互动的能力,变成疯子只是迟早的事,当然啦!最好不是这样子,而是我们在另一个星球上。”柯老师说。

  “最好是这样了。”老杨终于屈服了。他的“精神病说”终于被击倒了。

  这样很好,我宁愿被放逐在奇怪的星球,也不愿变成神经病,这是我的理念。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没有人接腔,四个人都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好啦,我看大家都很累了,要不要去睡了?”柯老师懒懒地说。

  “我不敢一个人睡……”小韩怯怯地说。

  干!我又勃起了。

  “我也是……”我害躁地说。

  “那好,今晚大家就在沙发上挤一挤吧。”老杨说。

  “谢谢!”小韩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抱着沙发上的小枕头,阖上了水汪汪的眼睛。

  我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意识渐渐模糊。

  我坐在彰化的家中,一边看着吴宗宪主持的节目,一边吃着妈妈刚做好的蛋包饭,热呼呼的,每一口都要先吹吹气才不会烫着,妈妈坐在一旁,抱着慵懒的Lucky梳毛,Lucky舒服地低吟着……

  是梦吗?

  是梦。

  我忍住眼泪,生怕泪珠一旦滴落,我便会哭醒。

  至少今晚有个好梦。

  ※        ※        ※        ※        ※

  星际百货邮购型录204

  编号:D666

  名称:地球

  用途:不限,唯不可移民、殖民,或侵略(无意义)

  得奖:年度最佳武器试爆场所认证 太阳系报评鉴最适合病菌(ex:人类)居住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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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禅让

  我睁大了双眼。

  太阳公公在微笑。

  金黄色的阳光穿过阳台,洒满了客厅,蒸发掉我眼角的泪痕。

  老杨站在落地镜前打着领带,柯老师则光着上身,在玄关对着空气挥拳,大概是在练拳击吧!

  我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醒啦?睡的跟猪一样。”柯老师喘嘘嘘地说。

  “我跟小柯等会要去报社登广告,你要一起来还是再睡一下?”老杨盯着镜子说。

  “小韩呢?”我含糊地说,睡虫还没完全离去。

  “我?我不去了,我想留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小韩从厨房应着,接着便端出一盘葱蛋。

  好香!小韩真是太贴心了,她能一起落难真是太好了。

  “有吃的了,还不快起来!”柯老师在我的背上重重一搥。

  “别太期待呀,冰箱里就只剩这几个菜,我不过随便弄弄。”小韩笑着说。

  “我先吃一口不迟。”柯老师还没坐下,用手拿起葱蛋就吃,说:“很不赖啊,再不过来我就一个人全吃了。”

  柯老师君无戏言,言出必践,我赶紧跳下沙发,拉了张椅子坐在餐桌旁,不久,老杨也笑瞇瞇地走来。

  “开动!”柯老师一边说一边猛吃起来,小韩在一旁笑着,显然好开心,柯老师越是狼吞虎咽,小韩的笑容就像向日葵一样,笑的越开。

  柯老师果然英雄气概,才一天就赢得小韩芳心,自古名妓赠英雄,我虽然贵为超能异者,但相较柯老师的气宇天成,我绝非其泡妞对手,可惜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我酸苦地咽下稀饭,眼泪差点没滴下来。

  “小徐哥,我做的菜……不合你的口味么?”小韩紧张地问。

  “没……没这回事,很好吃……真的!我只是有点拉肚子,想棒赛……”我连忙夹起一堆菜往嘴里送。

  这一顿早餐我吃的好苦,想到小韩看着柯老师的眼神,我的心就皱了起来。

  本来嘛,我就没什么比得上柯老师……早餐后,小韩跟柯老师在厨房一起清洗碗筷,老杨已站在玄关呆呆等候。

  “对了,勃起,我跟老杨要去登他妈的广告,一下子就回来,你就留在这里陪小韩,顺便好好棒你的赛,别拉坏了。”柯老师大刺刺地说。

  “啊?”我感到好茫然。

  “我们家勃起青年才俊,有所勃有所不勃,小韩妳要好好把握,莫失良机。”柯老师煞有其事地拍着我跟小韩的肩膀。

  柯老师……我好想跪您!人类禅让美德的情操,在您身上表露无遗!“是的,这点我恐怕不能否认,我的确就是外界传言中的有为青年。”我也诚恳地拍着小韩的肩膀。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稻中桌球社”。

    “那勃起就交给妳了,妳这个幸运的家伙!”柯老师笑着,碗也洗好了。

  “啊?你们在说些什么?”小韩似懂非懂地笑着。

  “柯老师是说,我是宝剑,妳是剑鞘,也就是……”我得意地说。

  “别尽说些有的没的,你们年轻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吗?小柯,我们走吧!”老杨打断我们的谈话。虽然身处魔界(or else),老杨仍是个急性子。

  “那我们走了,掰掰!”

  柯老师说完,便同老杨开车走了。

  气氛有点冷。

  我是一个害羞的男孩,虽然年轻有为,但完全没有跟异性正常相处的经验。

  你知道的,都是外星人害惨了我。

  “小韩,就剩我们俩了。”我拿起桌上的面纸不停拭汗。

  “嗯……”小韩低着头,把玩着沙发上的抱枕。

  那个抱枕是一只小猫的形状,小韩就一直卷着小猫的胡子,卷了,又放开,然后再卷起来。

  这种机械性的动作,说明了小韩的尴尬。

  ※        ※        ※        ※        ※

  题目:人类为什么没有和平

  史蒂芬·金:“人类不像蜜蜂,而是像胡蜂,没有倒钩,伤人时不会自残。”

  ——恶梦工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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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尴尬病毒

  尴尬的空气可以使一个人完全改变行为模式,就我长期的研究,可分为三点:

  一、无限扩大的好奇心。你会开始对很多小东西产生巨大的兴趣,在新朋友的房中观察削铅笔机的构造,在Pub里研究吸管的韧性,对麦当劳餐巾上的宣传再三细读,平日的大而化之完全消失,代之的,是福尔摩斯考古式的细究。

  二、机械性的小动作。真该找你去组装各式各样精密的小零件,你可以把薯条切成一片一片的,再把它切成一粒一粒的,把餐纸撕成整齐的小方块,将吸管咬成一条条的鱿鱼丝,然后在玻璃窗上用指甲不停地画圆,这些动作往往可以持续数个钟头,直到一种叫“尴尬”的病毒走了为止。

  三、落花水面皆关心。即使是刚刚认识不久,你却对他的家人、生活习惯、兴趣、星座、小学二年级的趣事产生浓厚的兴趣与关心。他的狗刚死了,你的脸色马上显露出深沉的哀愁,他的妹妹重考,你会立即关心她的前途与补习班的环境……虽然昨天你最好的朋友说他肚子痛时,你只是淡淡地叫他去死。在我研究这一点时,我终于发现星座的用途……你永远可以热切地关心对方的星座配对而不被起疑。

  现在的小韩,已经进入我研究范围的第一与第二个步骤。

  反复地卷着猫咪枕头的胡子后,她开始研究老杨马克杯上的图案,彷佛这个杯子有上千年的历史似的。

  “小徐哥,你那只叫Lucky的小狗,是公的还是母的呀?”小韩一边端详着马克杯上的纹理,一边细细地问。

  “是公的,他是我国中一年级时在街上捡到的,裘德(注:裘德是佛珠星人,他的脸就像佛珠,一粒一粒的,还会发光)叫我养,我就养了。”我说。

  “喔,小徐哥好有爱心,养多久了呢?”小韩摸着马克杯,似乎想从那鸟图案中发现什么大奥秘。

  喔干!我的天!小韩已经进入“尴尬研究三部曲”的第三个阶段了,我说过我是高三生,而我在国一捡到Lucky,用简单的减法就可以知道我养了Lucky五、六年,小韩已开始不用大脑问问题了,开始无所不关心了……怎么办?在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小韩铺天盖地的关心给淹没。

  “差不多养了五、六年了,他还常常陪我睡觉……”我说。

  “他可以跟你一起睡觉喔,好幸福的Lucky,他一定很可爱,是哪一种的狗啊?博美?马尔济斯?”

  “是博美,妳怎么知道的?”我冷汗直流。

  “乱猜的啦,我的第六感很准吧,天蝎座的女孩第六感都很灵光的!”小韩笑着,放下了马克杯,但又开始琢磨桌子上的大理石纹路。

  星座!干!是星座!妈的,终究还是不能避免!

  “嗯,是真的吗?我……我也是天蝎座的,那我的第六感呢?”我崩溃了。

  “男孩的话么,那就差了这么一丁点儿,不过呢,天蝎座的男孩挺反复的,在你们这儿,好像就叫龟毛。”小韩的手指开始随着大理石的脉络移转。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尴尬病毒的蔓延!我一定要展现我幽默风趣的一面,力挽狂澜!

  “ㄜ……我每天早上都要……都要上大号,就是大便的意思,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每天早上大的大便都跟前一天的大便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颜色,长短,浓稀,结实度,形状,全都不一样,即使我连续几天都吃同样的东西,我的大便还是每天都不同,很怪吧,我想,我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上天一定是有什么任务要交代给我,那个书上不是有讲,天将降大便于斯人矣,就是这个意思。”我兴高采烈地说,希望能把小韩的目光从大理石上移开。

  ※        ※        ※        ※        ※

  题目:人类为什么没有和平

  我:“只有人类不是为了过冬而囤积,囤积带来欲望,欲望带来剥夺。”

    ——看到家里成吨的的米酒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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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四肢交缠

  “……”小韩是把目光移开了,而且还注视着我,但我想这种充满疑惑跟窘迫的眼神还是不要也罢。

  “我昨天的大便是深棕色,还镶着玉米粒,但我昨天跟前天根本没吃过玉米,神奇吧!我想那应该是我上星期吃的玉米留下来的,ㄜ,妳等一下要不要看我待会……啊,算了……”我本想邀请小韩同我一起鉴定我待会大出的美便,但瞥见小韩惶恐的脸色,我不禁打退堂鼓。

  “小徐哥,我头有点痛,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我想进房里休息一下,等杨教授他们回来后,你再过来叫醒我,好吗?你知道,闹钟老是怪怪的。对了,记得先敲门再进来喔。”小韩说完,就摸着自己的头上楼了。

  唉,我还是搞砸了!

  像老杨这种人,只有在魔界才会说错话,而我,到哪里都是一个样,多说多错……看来,我是完全辜负柯老师的美意了。

  看着小韩的背影没入二楼的房门,我颓然坐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全身的筋骨一下子松散开来,看来,小韩走了,尴尬病毒也跟着走了,虽然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词,但没有相处的压力好像也不是坏事。

  我抱着小韩刚刚把玩的猫型抱枕……紧紧地抱着,将鼻子凑了上去,将小韩残留的体香饱饱地吸进我的肺细胞,好香……剎那间,我又勃起了。

  为什么女人总是可以那么香呢?

  为什么越漂亮的女人越香呢?

  我使尽全身荷尔蒙的力量抱紧小韩留下的迷人味道。

  多半真的是昨晚没睡好,没多久我就沉沉睡去,直到我从沙发上滚下来时,我才猛然惊醒。睡了多久?我不知道,这里的时钟没一个正常。

  我在地板上坐起,回忆刚刚的梦境,隐隐约约中,小韩与我在沙发上狂烈地四肢交缠,她的唇吻遍了我每一个毛细孔……到现在,我的嘴上还留着梦里的滋味;听老杨说梦其实只有十几秒,真是太可惜了。

  我好想再进入梦里一次……

  等等!我有个计划。

  我将拖鞋取下,开始舒活筋骨,特别是脚踝跟膝关节的部分。

  接着,我用力前后踢了几下,然后躺在地毯上用四肢撑起全身,就像蛙人操一样,我要彻底将四肢关节舒展开来。

  五分钟后,我静坐在地板上,调匀我的呼吸,直到汗水风干、喘息停止,最后,我擤了擤鼻子,强迫自己打两个喷涕。

  I'm ready。

  我蹑手蹑脚地轻踏上楼梯,往小韩睡觉的房间迈进。

  每一脚都很踏得很慢、很稳,没有半点声息,因为我刚刚的舒展运动,我的脚关节也没有发出不自然的“喀拉”声,我的呼吸也控制得很平静、很细,完全没有打喷嚏的冲动或鼻水震动的声音,这就是准备的重要跟经验的可贵。

  小韩的门口。

  虽然竭力压抑兴奋与紧张交融的心情,我的呼吸仍不免混乱了些。

  我将耳朵贴近门板,想听听房里的任何声音。

  “等等,我到底要干麻?就这样杵在这里偷听?如果小韩真的在睡觉,那又有什么好玩的声音?我在做什么?”我心里嘀咕着,不过即使什么都没做,我的心头仍烫的不得了,偷窥欲不在于真的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而在于满足自己卑鄙的想象。

  ※        ※        ※        ※        ※

  同声讨伐强奸、乱伦、性骚扰的人们,

  却在日本A片里因为这些满足,

  我,也是。

  世界正处于一种邪恶而奇妙的平衡。

  平衡。

  脆弱?

  还是更有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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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是尿

  呢喃声。

  我的心跳急速加快。

  房门的另一边,低回着细细的呢喃声,声音很细,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但音调软软的,很规律,像是在念什么经文之类的,这呢喃偶而中断几秒,但马上又开始,听来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是小韩在说梦话吗?”我想着。

  好吧!其实我根本就不认为那是梦话,梦话不会持续那么久,因为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偷听了几分钟了,而梦只有短短十几秒到数十秒罢了。

  “难道……小韩……小韩在……自慰?”一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心脏简直快从我的口中爆出。

  没错,这呢喃声持续了这么久,既不像什么语言,音调也很规律平缓,说不定真的是小韩自慰所哼的声音,对!不会错的,我的小鸡鸡也很同意我的判断!

  “如果是……我该怎么办?像电影《美国派》的男主角一样,推开门说:‘Do you need my help?’不不,门一定是锁着的,电影都是乱演的,不不,门一定不是锁着的,小韩之前不是叫我在柯老师跟老杨回来时,到房里叫她起床的吗?这样的话,房间一定没锁,对,一定没锁!干!没锁又怎样?我又没那个种开门,如果她不需要我帮忙,反而会讨厌我,这就不妙了……”

  在我胡思乱想时,冷汗已浸湿我全身上下,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射出来。

  我决定走。

  我知道我没那个种。

  “OK,就这样,别想太多------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安慰自己。

  在我转身离去时,我突然讨厌起自己。

  机会?根本就没有机会!

  我深吸了一口气,趁我全身发烫、来不及思考时,我一个箭步推开了门。

  我后悔了。

  门里的景象不是我应该看到的。

  你曾经在一秒钟里骂一千次的“干”吗?

  没有,但是你要是看到房间里的情景,你绝对会想这么做。

  一个怪物。

  一个在各种定义底下,都会被称为怪物的怪物。

  虽然我看过上百种外星人,但是没有一个像这个怪物那样令人作呕,令我战栗不已。

  它全身腥绿,长满了绿色鳞片,镰刀般的翅膀,头上有两对羚羊状的巨角,腿很细长,却闪耀着锐利的碧红,它的尾巴像一条挂满倒钩的鞭子,不规则地快速摆动。

  如果,如果它有名字,那一定叫“恶魔”。

  它单脚跪在地上,双手摆直垂地,头也垂的很低,口中细细呢喃,像是在进行着某种膜拜的仪式。

  我的脚钉在门口,动也动不了,一股暖流,贴着大腿,沿着小腿,慢慢地浸湿我的左脚底。

  是尿。

  “恶魔”并没有被我突然推开门的举动吓着,一动也不动,只是不断地低语,这时我看见在“恶魔”的前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球(或水晶球?),里头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影像在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仍然像石像一样站在门口,我心中的恐惧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麻痹,只有更加害怕,特别是“恶魔”一点反应也没有。

  “咯……”

  “恶魔”的脸抬了起来。

  干!好丑的脸!如果我的脚还能动的话,我真想往它的脸踹一脚,幸好,我的脚还是一动也不能动。

  西瓜般巨大的双眼盯视着我,脸庞边还蠕动着蜘蛛似的八只小脚,没有嘴巴,至少我没看到正常的嘴巴,脸赤红,要是我没眼花,它的脸上还微微有青色的小火流窜着。

  还好我认识的外星人里面也有长得不怎么样的(但加起来有没它丑),我才得以鼓起勇气问︰“你……你……你是哪……哪一个……星球来的?”

  “恶魔”没有回答。

  我想我大概要被杀了吧。

  干!真是太不爽了……早知道下楼打枪就好了。

  这时,“恶魔”巨大的眼睛慢慢出现一小格一小格的红光(跟苍蝇一样,苍蝇看似巨大的眼睛其实是上百个小眼睛组成),一格接着一格,我的视线也不由得跟着红光的位置移动,几秒内,我的眼皮渐渐沉重,好想睡觉,也好,睡着了就可以不用害怕了,我阖上了眼睛,向后一倒,滚下了楼梯。

  ※        ※        ※        ※        ※

  恶魔的长相?

  穷凶恶极?青面獠牙?

  也许牠长得跟我们很像,也许根本就一模一样……

  浮滥的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恶魔。

  如果,恶魔,你正在看这篇小说,请原谅我,我只是一个疯子。

  我是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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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冷汗直流

  好痛!我的脸颊好痛!

  “喂!你他妈的要睡多久!”

  我睁开眼睛,看见柯老师的手挥击下来,我吃惊地躲开。

  一躲开,“砰”的一声,我痛得说不出话来,原来我刚刚从沙发上摔滚下来。

  “终于醒啦!亏我还叫你叫我起床呢。”

  是小韩的声音!

  我抄起大理石桌上的花瓶,火速翻身而起。

  “干!”我警戒性地大吼。

  只见柯老师往后一跃,怒道:“耍白烂啊?”

  小韩怯生生地站在老杨身旁,端着水果盘,也是一脸的错愕。

  等等,“恶魔”呢?

  我扫视了客厅周围,一面回想昏倒前恐怖的情景;那个“恶魔”眼睛所发出的小红光一定有什么古怪,要不,我怎么会突然晕了过去? 是催眠的作用吗?的确很有可能,但是……有这个必要吗?那“恶魔”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我撕成八块,不,八百块,为什么要那么费事把我迷昏,还……还把我放在沙发上(我是滚下楼梯,但不可能一路滚到沙发上)?

  “你在干嘛?做了什么白痴恶梦啊?把花瓶放下!”柯老师不耐地说。

  我紧握着花瓶,慢慢地将它放回桌上,但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小韩身上。

  感觉很差……

  我打开小韩的房门,不但没看到小韩性感的模样,还遇上一个丑八怪在念经,虽然惊骇之余,没注意到当时小韩在不在床上睡觉,但是小韩没有遇害,给我的感觉不是惊喜,而是不安,也许,“恶魔”莫名其妙地饶了我,当然也会放过小韩,但是……如果“恶魔”就是小韩呢?

  不对呀,如果小韩被我发现她其实就是“恶魔”的话,杀我灭口应该非常容易、非常彻底才是,只要跟柯老师随便编个理由,说我出去乱逛就一直没有回来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把我迷昏,惹得我醒来怀疑她的身分?

  不,也许这就是“恶魔”迷昏我的原因,它一定认为我不会怀疑它就是小韩,所以才迷昏我……干!但谁来告诉我,我有什么狗屁利用价值?

  我为什么值得“恶魔”留我活口?因为我是前任星际大使吗?但小韩不是星际大使,干嘛不敢杀她?还是真如我想的,“恶魔”就是小韩,或者是,“恶魔”刚刚干掉小韩,然后“变”成小韩,现在的小韩其实是“恶魔”?

  我的冷汗直流,刚放下去的花瓶又给我拿了起来,虽然我知道拿着100个花瓶也绝对不是“恶魔”的对手,但有个东西抓在手里当武器的感觉总是叫人有所依托。

  虽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刚刚根本没有看到什么“恶魔”,而是幻觉……干!但我绝对不承认!到目前为止共计274个人说我有“幻想症”,但我自己从不在那里面,我绝不相信我有他妈的幻觉。

  小韩被我盯得很不自在。

  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在疯人院里,小韩挖掉自己眼珠,啃着手指的恐怖模样。

  当时,小韩又好端端地坐在车上,现在,小韩又捧着水果站在我面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

  霎时,我眼睛一花,只见天花板的摆设在我眼前一晃而过,下巴剧痛,等我回过神后,才知道原来是柯老师冲过来给我一记上勾拳,K得我向后仰倒在地上,花瓶当然跟着脱手,却在落地前被柯老师抄起。

  “搞屁啊?”柯老师把花瓶交给老杨,笑着把我拉起,又道,“你又在发什么疯啊?说说看,你又看到什么了?小韩的背后有外星人吗?哈!”

  柯老师打我打得很是,这一记上勾拳让我充分冷静下来。

  我深呼吸了一大口,选了个离小韩最远的位子坐下,将我在小韩房里所看到的怪异景象说了一遍。

  ※        ※        ※        ※        ※

  题目:无关政治,只关羞耻

  看到陈学圣拿着台湾邦交国恶劣的人权纪录表,质疑新政府的“人权外交政策”只是一堆胡扯时,心中不禁恙怒,这些邦交国,哪一个不是国民党时期缔下的盟约?

  政客至此,当我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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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大老二

  “等一下,我比较想知道你去小韩房间干嘛?有鬼呦……”柯老师奸笑着。

  “我……我……”我没想到这一点,顿时脸红心跳,手足无措。

  “对呀,小徐哥你怎么偷看我睡觉的样子,好……好羞人啊!”小韩红着脸,继续道:“还有,你每次都把人家说得好恐怖,真讨厌。”

  “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太累了,要不要再睡一下?”老杨递了杯水给我。

  “还睡?现在都快天黑了,给我振作一点!”柯老师重重拍打我的背,差点把杯子里的水溅得满地都是。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我……”我急着说。

  “So what?顶多你以后不要跟小韩独处就好了,还有,我跟你保证,要是真的有什么恶魔在我们身边,我再来一招凌空飞转,把它卷成一堆废屁就OK了,不要再多想了,嗯?”柯老师露出他的臂肌,信誓旦旦地说。

  “好吧,不过我真的不想再跟小韩独处了……”我低着头说。

  “唉,本来就没有人叫你偷偷进小韩的房间啊!”柯老师大笑。

  我瞥了小韩一眼,小韩抿着小嘴,眼睛泪汪汪的。

  “小徐哥最讨厌了!”小韩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一转身就跑上楼梯,关上房门大哭。

  柯老师跟老杨用一种怨怼的眼神看着我,老杨说:“本来不是还好端端的吗?唉……”

  看到小韩这么伤心,我心里却没有任何歉疚,也许还有些庆幸,毕竟小韩现在离我很远……我仍挥不去对小韩的梦魇。

  “让她哭一下好了,我也没力气安慰她,今天跟老杨在报社瞎搞了几小时,累毙了。”柯老师倒在沙发上,拿起小韩削好的水梨咬了一口。

  “那报社会登我们的广告吧?”我问。

  “应该吧!我们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肢体语言来看,他们应该是同意了。”老杨也拿起水梨。

  “喔,那现在只有等待了。”我说。

  “我跟老杨买了几个便当回来,饿了就自己去桌上拿吧,还有,以后最好别再惹小韩生气了,我们也许要相处很久,彼此之间不要有什么机机八八的芥蒂,可以的话,吃完饭去跟小韩道个歉,OK?”柯老师说。

  “好是好,可是……你要陪我去。”我可不想再一个人进小韩的房间了。

  “他妈的。”柯老师苦笑。

  当晚,柯老师拿了个猪排便当,陪我到小韩房里道歉,小韩一面咬着猪排,一面拧着我手臂的肉,直到我痛得眼泪留下来了,她才笑嘻嘻地原谅了我。

  第二天,报纸上的广告如期注销斗大的“求救”两字,虽没有看见那个被我们“弄丢”的难友灯的任何讯息,但大家仍非常高兴,当天晚上,小韩烧了一桌好菜,老杨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大伙嬉闹了一晚,醉到天明。

  第三天,报纸也注销我们的广告,但没有任何难友来到老杨的家,不过大家的心情仍很高昂,柯老师将厚纸板切成五十四张小纸板,做成一副扑克牌,大家在佩服之余,更玩得非常开心,我们发现老杨居然不会玩大老二,真是逊毙了。

  虽然这是个秩序混乱、符号错置的世界,但是只要有跟你熟悉相同规则的朋友,一起运用、遵守同样的规则,即使只是玩个扑克牌,也能令你兴奋半天,这个疯狂的世界,也就不再那么不可爱了。

  ※        ※        ※        ※        ※

  题目:世界上最快的东西

  上官金虹:“李寻欢的刀。”

  某怨妇:“我老公的小鸡八。”

  柯宇恒:“屁,放屁,放大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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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一脸的稀粪

  第四天,“求救”两字依旧出现在广告栏,唯独难友迟迟还没出现,大概是老杨的房子位在郊区,比较难找吧。因为昨天柯老师的巧思,老杨找来几根长方体木条,锯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用麦克笔写上“东、南、西、北”等字,原来是在做麻将,柯老师看了也很兴奋,仔细地教我跟小韩麻将的玩法。

  虽然没什么好赌的,当晚四人仍打得天昏地暗,老杨说他以前都不懂得好好享受生活,真该多跟年轻人相处。

  第五天,报纸已不再出现我们的广告,前来投靠的难友,仍是一个也没有。我们一边打麻将,一边等着难友,倒不会太无聊,只是广告一点效果也没有,未免有些意兴阑珊。

  第六天,老杨说他不去学校不行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有没有课,甚至过去几天翘了几堂课,但他说再不去学校,万一被辞退了,我们就会失去经济来源。这一天很无趣,老杨去上班,导致牌桌三缺一,只好玩扑克牌。今天也没有新的难友。

  第七天,老杨还是去学校上课(真不知道他学生听得懂多少),柯老师说他要出去走走,我坚持要跟,因为我不想跟小韩独处。我跟柯老师在附近的公园里玩滑板车,下午还跟四个国中生打架,为什么?鬼才知道柯老师跟他们说了什么……不过,还好柯老师爆强的,拿起滑板车,电光火石地砸烂他们的鸟头,趁他们来不及“烙郎”赶紧逃跑。

  黄昏时回到老杨家,老杨已经坐在沙发发呆了,小韩说没半个人前来投靠。干!

  第八天,我们等了一整天难友后,正式宣布“搜集难友”计划失败,大家都一脸的稀粪,小韩还哭了,老杨整晚一语不发,柯老师趴在大理石桌上烧卫生纸,一张接着一张,专注地观察纸纤维随着火焰塌陷的过程,卫生纸烧得大理石黑漆漆的,但老杨也没阻止,甚至在半夜时还偷偷跑下楼烧卫生纸(半夜我想下楼烧卫生纸时看到的)。

  悲惨的一天。

  第九天,吃完早餐后,柯老师说他想去找他的女朋友小钏,虽然交通工具路线很不规则,但他仍执意要前往板桥小钏的家,虽然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到达,甚至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柯老师想见小钏一面的心意十分坚决,我们也只能祝福他。

  柯老师向我们保证,在下一次召唤比克之前,也就是十九天以内,他一定会赶回来。

  我很想跟柯老师走,但柯老师的背影那么孤独,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那股酷劲。麻烦的是,为了不跟小韩独处,我每天都跟着老杨到学校“听他唬烂”,可怜的老杨,有时课堂掌声不断,有时嘘声大作,有一次还有一个女生当众甩了老杨一巴掌,看着老杨无辜的表情,我简直笑死了。

  没有规则正义的世界从没停止运转,我们只有在老杨的家里才得以享受沟通的“乐趣”。

  平常时,我在台大校园餐厅里接受噪音的轰炸,在267次与人交谈的经验中,被甩了六次巴掌,挨了两拳,被踢过一次小鸡鸡,引起莫名其妙的哄堂大笑十八次……沟通的“不确定”不只带给我心理上的困扰,也直接伤害了我的身体。

  最幸福的是小韩,她每天待在家里等我们回来,不用在外面跟符号打架,但她为老杨原本冷清的房子注入家的感觉,为我们洗衣煮饭,还会帮老杨和我按摩,虽然我还是不敢同她独处,但我也觉得有小韩真好。

  柯老师走了,害我们一连好几天都玩不成麻将,真是无趣极了,加上从来没有新的难友出现,日子更是难捱。

  第二十八天,柯老师回来了。

  ※        ※        ※        ※        ※

  题目:作者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从前有一家医院,里面的医生跟护士都很丑,有一天,一个病人来拔牙齿,血流太多就死掉了。(PS:有笑的人请跟我联络,一起去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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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人间最美

  第二十八天,柯老师回来了。

  一点疲倦,一点喜悦,他果然找到了小钏。

  “我的天,怎么真的那么久才回来?”老杨看着柯老师肮脏的鞋子。

  “板桥虽然不远,但我不知道要坐哪一班公车才对,只好到以前熟悉的站牌等车,没想到站牌也插得乱七八糟,在我彷徨着不知该上哪一台车时,我突然信心满满地选了一台公车,我要说明一下,这不是完全乱挑,也不是自我催眠式的自信,总之是灵光一现吧! 不料,运气不好的是,我居然一路坐回新竹,原来,我坐到的是台汽,真他妈的,哈哈!”柯老师笑着说。

  “那怎么办?”小韩递给柯老师一杯冰红茶。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喝他妈的冰茶吗? 听好了,到了新竹以后,我本想立刻坐火车回台北,重新再试一遍的,反正离约定的日期还很久,我也没什么非忙不可的庸俗事。 但是,就在我踏上新竹的土地那一刻,我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没有道理地掉个不停……至少,表面上是完全没有原因的。 不过在当时,我竟然没有阻止我内心的激涛,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柯老师说。

  “理所当然?是因为想念新竹吗?没想到你这么多愁善感。”老杨说。

  柯老师拍着大腿,笑骂道:“屁,放屁,放大屁,那里哪是新竹,是魔界!谁要怀念那个鸟地方啊?当时我也说不出理由,只是……”

  “啊!是跟在疯人院里察觉那些疯子‘虽沉默却藏着巨大声音’一样理所当然的感觉吗?”我联想到了那个惊怖的午后。

  “Ya!That's fucking right!的确很像,不同的是,这次的感觉更强烈,却跟恐怖一点关系也没有,而是感动,这个感觉很温暖地包围着我,真希望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哭死也没关系。接着,很自然的,我迈开脚步朝着清大前进。”老师说。

  老师缓了一口气,又说道;“But why NTHU? 只能说是直觉,我的身体这样告诉我,似乎在清大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等着,在等着我;So,一路上,我无视路人诧异的眼光,任由眼泪滂沱雨下,疾奔清大。”

  说到这里,柯老师将冰红茶一饮而尽,没有人提问,等着柯老师继续说下去。

  “到了清大,这种温暖的感觉益加强烈,简直快将我融化,我几乎没有、也不愿停下脚步,就让那股悸动自由牵引我的第六感,带领我喘嘘嘘地爬上清大后山,再跑过一个大湖后,我到了‘梅园’。这时,我的脚步颤抖,心口发闷,竟然紧张起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上石阶,当我踩着软软的草地时,人间最美的景色就在我的眼前,在这片小草地上。”

  柯老师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笑得露出牙齿,不知道在爽些什么。

  老师爽了一会儿,又继续道:“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背对着我,坐在树荫底下的草坪,穿着雪白连身裙,这时,一只蝴蝶停在她短短的马尾上,翅膀慢慢开阖,那女孩头低低的,手里不知在把玩着什么;我呆呆看着蝴蝶在那丛小马尾上展示它的翅膀,然而,在那束马尾上,也有另一只美丽的蝴蝶……假的蝴蝶,淡米色地箍着头发……我当然认得那只蝴蝶,那是我用陶土亲手做成,送给小钏的发簪! 虽然,我明知语言不通,我仍轻轻叫了声“钏”,那女孩居然回头,果然是我日夜思念的佳人!我居然在新竹找到她!”

  这时,老杨,小韩和我都齐声惊呼,老杨惊异的表情真可谓“吹胡子瞪眼睛”。

  ※        ※        ※        ※        ※

  少年之家的作文课上,女孩选了“印象最深刻的电影”的题目,写下:

  印象最深刻的电影,与其说因为是精采的内容,不如说,是因为谁在身旁陪你。

  很可爱的文笔,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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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啊啥?”

  “小钏看见是我,手中的物事掉落,化成一团火球,原来是我跟小钏于三年前的元宵节,在宝山水库吊桥上提的灯笼,小钏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浪漫性格,大白天的,在我告白的地方……梅园后的草坪上,点着灯笼,傻傻的沉溺在甜蜜的回忆里。 她一看到我,竟吃惊得任由灯笼在身旁化为烈焰,只是静静看着我。”柯老师缓缓地说。

  “好浪漫喔!”小韩眼睛里尽是羡慕与酸酸的嫉妒。

  “那找到以后呢?”我问。

  “紧紧抱着她。”柯老师笑得像个傻瓜。

  “然后呢?”我问。

  “亲她。”柯老师的笑容实在有够憨厚的。

  “ㄜ,然后呢?”我恭敬地问。

  “我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小钏哭着咕哝了几句,我虽然听不懂,但也不要紧了,我沉默地看着她,不想开口,只希望她能感受到我不想鬼叫的决心,我再也不愿蒙蔽理智,向最爱的人胡说八道了;小钏见我不答话,也不吵闹,就这样和我躺在草坪上,一直到黄昏,我们才牵手离去。当晚,我就住进小钏她板桥的租屋里,天天在一起,小钏每天出门上班时,我就在四处逛逛,练习第六感,一直待到前两个小时,我才坐公车来赴约。”柯老师说。

  老杨的急性子又发作了,忙说:“慢些,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你刚刚说你不想再随便讲话了,难道这么多天来,你跟你女朋友都没讲话了吗? 第二,你说你刚刚才从板桥坐公车来,这……这太……太不可思议了吧!又是个巧合?”

  “巧合?他妈的,我刚不是讲过了。我在练习第六感!我现在的第六感超强的,强得不可思议,我虽然还不会说这个世界疯狂的语言,但是,自从我靠直觉找到小钏后,我已渐渐得以掌握大部份的规则,搭公车到想去的地方还是小事,我还知道什么是他妈的钱,知道红绿灯是什么 fucking matter,知道怎么在奶茶铺点到我想喝的薄荷奶茶,操他妈的,我终于喝到了,哈哈……”柯老师激动地大笑,还举起脚丫子鼓掌。

  “柯老师!您果然真是天才,您快教教我!还是干脆带我们冲出这个鬼地方?!”一看到希望,我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兴奋地在大理石桌上跳舞。

  “这……这太神奇了,不管怎么说,这真是太好了,太……太好了,你是怎么办到的,是……是怎么练习的?”老杨扯着他所剩不多的灰白头发,满脸通红,挂在脸上的,不只是兴奋,还有超级兴奋。

  “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在……你在说谎!”小韩的脸色发青,牙齿咬合的低响撕裂着周围的空气,两只凤眼瞪得像山东大馒头一样,擦了鲜红指甲油的双手竭力紧握,好像要是柯老师说谎的话,她的拳头就会在下一秒钟把柯老师的脑袋槌烂。

  “干嘛那么激动,对了,老杨,你说你退休以后想去法国农村等死,是不是真的?”柯老师不怀善意得奸笑。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现在的情形……”

  “Ok,那你对法国美食有超强的研究啰?”

  “啊?”

  “啊啥?”

  “嗯……是吃过不少次,研究说不上,但点菜,配菜也还过得去,怎么?”老杨说。

  “怎么?啊哈!帮你花钱啊!来来来,今晚老杨请客,我们去法国餐厅好好庆祝一番,庆祝我天纵奇才,庆祝我们即将脱离不知所谓的困境,老杨,这一顿包你花得值得,花得爽,花得他奶奶的开心,还有啊,记得别带信用卡出门,也不用开车,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啦!”柯老师越讲越大声,我们的心情也随着越来越高昂……除了小韩。

  小韩面无血色,但已松开拳头,凝视着柯老师,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小柯……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        ※        ※        ※        ※

  柯宇恒:“好痒,走了好不好?”

  小钏:“再等一下嘛,蜡烛又还没烧完。”

  柯宇恒:“靠,蚊子怎么只咬我不咬妳……”

  小钏:“因为你比较香啊。”

  柯宇恒:“等一下我们把灯笼丢下桥,看它一边烧一边飞好不好?”

  小钏:“不要,我要留着灯笼,明年我们还要提它数星星!”

  柯宇恒:“妳会弄丢啦,不如漂亮地烧了它。”

  小钏:“不会!我会永远留着,永远……”

  2000·中秋·宝山水库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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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输得只剩屁!

  “嗯,虽然我还不太习惯驾驭这种能力,但是随着练习就越来越容易了,等我知道怎么教人,你们就得学勃起一样拜我做师父啦!到时候我们即使回不去原来的世界,我们也可以在这里活得好好的,至于我是怎么办到的,今晚吃法国大餐时就可以知道了,老杨,小钏没吃过法国大餐,不介意我带她一起去吧?毕竟你以后还得叫她师娘咧!”

  也不等老杨回答,柯老师就拿起客厅上灰尘蒙蒙的电话,按下免持听筒的按键,闭上眼睛,飞快地拨了一串号码,过了几秒,一个甜美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与柯老师“交谈”起来!

  这不算交谈……不是因为那甜美的嗓子藏着怪声乱调,而是柯老师一句话也没说!

  柯老师专注地听着对方的“语言”,嘴唇微动,仿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交谈,神奇的是,在柯老师嘴唇微开时,对方的声音停止了,好像在聆听柯老师的“唇语”,柯老师一停下来,对方又开始发出一连串的怪声,大约五分钟后,柯老师挂上了电话,笑瞇瞇地宣布:“小钏今晚六点半会来这里跟我们会合,然后我们再一起去餐厅。”

  柯老师看了墙上的吊钟,继续道:“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四分,还有很多时间,我们轮流去洗个澡,换上好一点的衣服……老杨,你儿子应该还有旧衣服留着吧,借我跟勃起一下!”

  原来,方才是柯老师打电话约小钏吃饭,哇!真是厉害的第六感……不,是超能力!不仅拨对了号码,听懂毫无道理的噪音,还看得懂指针发狂的时钟,这些现象都指出我的眼光果然不同凡响,柯老师的的确确是惊人的天才!

  “现在真的是四点三十四分吗?反正也没有人能反驳,不是么?刚刚电话里的人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们也没有人听过小钏的声音,嗯? 总之,小柯,这一切都还只是你的自说自话,是真或假,只有等今晚才知了;我期待今晚你怎么带我们坐公车,期待看你怎么照杨教授的意思点菜,期待你刚刚所说的没有一句玩笑话……我这就上楼洗澡。”小韩神色铁青地说完,转身上楼。

  “真不晓得她在大什么便,心情这么不好,Damn it……”柯老师无奈地说,吐了吐舌头。

  “我……我也想确定一下,你能跟我保证你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老杨紧紧握着柯老师的手。

  “别这样,好呕心,好啦!如果我唬烂的话,我就会被小韩传染月经,ok? 现在我想睡一下,你们都洗完了就叫我吧!”说完,柯老师就倒在沙发上大睡。

  黄昏。

  夏天的太阳总是死得慢些。

  大家洗完澡,全身香喷喷地在客厅打麻将。

  没有人有心思玩……除了柯老师,他已经做庄连胡了四把。

  我打了张九万,柯老师自己摸了张红中。

  “庄家门清自摸,连五拉五,红中,白皮,真他妈的,还好你们连屁都没赌,要不然包你们输得只剩屁!”柯老师说。

  “漆动呛……呜……”

  门铃声……火车的汽笛声。

  柯老师看了吊钟一眼,说:“早了十分钟。”

  没有人应门,也没有人敢应斗。

  柯老师苦笑着,说:真的那么不敢相信吗?

  说着,径自离开牌桌,一面走向玄关,一面嘲笑似地看着我们。

  柯老师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绑着马尾的女孩,一个马尾上绑着一只蝴蝶发簪的女孩。

  “是小钏,跟我说得一样可爱吧!”柯老师转过头来说。

  那个女孩拉着柯老师的衣角,向我们点头示意,她灿烂的笑容,明亮清彻的大眼睛,跟柯老师果然是一双匹配的壁人。

  ※        ※        ※        ※        ※

  座右铭?

  那种你背颂再三的句子?

  因为哲理?因为词藻?还是因为炫耀?

  一个人,老是要靠一句话约束自己的行为,

  柯宇恒:“真是笑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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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一口脓痰和五张千元大钞

  “是啊!真的好可爱!”我说。

  “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你真的学会……这里的生存方法了。”老杨吃惊地说。

  “没错,但是你们说什么她可听不懂,所以我来当你们的翻译吧!”柯老师说。

  “那你跟她说,我的肚子好饿呀,赶快带我们去吃大餐吧!”我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兴奋地说。

  “是!极是!现在就出发!今晚大家一定当大大庆祝一番,别替我省钱啊!”老杨开心得满脸通红,拿起面装上衣就要往外冲。

  “Ok,我们坐公车去,等会路上你再跟我说餐厅在哪里,先说好,我们可要吃最贵的哦!”柯老师搂着小钏说。

  “最贵的,最棒的!哈哈!”老杨中气十足地大笑,像一头精神饱满的狮子。

  于是,我们心情高昂地走到大马路边,准备看柯老师表演魔术。

  柯老师跟老杨确认了法国餐厅的位置后,便任由几班公车从我们的眼前经过都无动于衷,却在十多分钟后自信满满地带着我们上了一辆人很少的公车。

  “这辆车没有吊镮,椅子也很舒适,还有四台电视,怎么看都不像是公车,等会我们该不会一路坐到新竹、甚至高雄吧!”小韩冷冷地说。

  看到柯老师跟他女朋友亲亲我我的两人世界,小韩的心里一定度烂得紧,刚刚还在老杨家里看到小钏时,小韩就一语不发了,现在她看见柯老师亲热地帮小钏的脖子按摩,终于忍不住发作。

  柯老师没有回话,只是笑了笑,专注得观察小钏耳朵里的耳屎。

  在车上,小钏偶而在柯老师耳际低语,但总不见柯老师对她说话,他只是凝视着小钏,轻轻动了几下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小钏却一脸“听”得懂柯老师“话”里意思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这辆公车已经在市区里乱钻了半个多小时,有几个地方还到了两遍,老杨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我看还是去买几个菜,今晚我煮顿丰盛的晚餐欢迎小钏吧!”小韩冷笑着说。

  “勃起,倒数十八秒。”柯老师没有理会,突然命令我。

  “是,十八、十七、十六……”虽然不明白原因,我仍遵从柯老师的指示用心地数数。

  “四、三、二、一……零!”

  这时,公车突然向左疾驶,笔直地冲了几分钟后,竟开进一条幽静的小窄巷,一条窄得车体跟墙壁几乎擦出火花的小巷。

  好怪异的公车路线。

  不料,老杨眼神斗亮,惊呼道:“就在这附近!这简直太……太匪夷所思了!”

  车子停下来了,停在一家装饰古朴的小餐馆旁。

  “下车啰!应该就是这里了吧!”柯老师慵懒地说。

  “是这里,是这里!快下车!”老杨忙说。

  “别急,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台奇怪的公车会停在这里至少三十分钟之久,不过我快饿扁了,大家还是快一点。”柯老师说。

  在小韩惊疑不定的表情下,柯老师为我们投下车资……一口脓痰和五张千元大钞。

  “好贵的车钱!”我笑着说。

  “不贵,等会老杨要花的才算贵。不过我说呀,老杨,这里看起来那么不显眼,该不会是你贪便宜吧!”柯老师说。

  “哈哈,这里才有最道地的法国菜呀!只要是懂得享受的老饕,都知道这间由法国大厨尚米特掌厨的餐馆,才有台北最美味的鱼子酱啊!进去吧!看我的点菜功力!”老杨开心地说道,开心,当然不是因为有美味的食物等着我们,而是解脱怪异世界的方法就在眼前。

  不过,老杨说得我口水直流,流得都快把我自己给呛死了。

  ※        ※        ※        ※        ※

  墓志铭?

  那真是一种艺术!

  哀伤、留恋、连朱炮的伟大事迹还是最后幽默一手?

  我选择后者……and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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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钥匙

  我们走进了这家位居穷巷的餐馆,没想到里面的装潢非常别致,椭圆形的大理石天花板……让我感觉自己在桥下用餐,深红色的壁砖,吊在墙上的小火把,最奇特的是,地板上还挖了几条深水渠,任几只不知名的小鱼悠游其中,巨大的壁炉正烧着小火,在夏夜凉沁的气氛中注入一种自然而不讨厌的温暖感。

  “老杨,我看你今天可要花不少钱了!”柯老师拍了拍老杨的肩膀说,并选了个靠近中间壁炉的位置。

  等大家坐好后,老杨在柯老师耳边轻声念了一串菜色,并叮嘱一些对调酒与配菜顺序的要求,接着,柯老师拿起鬼画符似的菜单招呼服务生过来。

  柯老师凝视着那个服务生,嘴角微动,手指急敲着厚重的石桌,那个服务生一开始是满脸疑惑与不奈,但十几秒后,他的脸色登然转和,还不停地点头示意,在纸上快速地乱涂,最后,柯老师塞给他一只瓶盖,令他堆满笑意地回到了厨房。

  二十分钟后,各式美味菜色按照老杨的安排,一道道地送到我们眼前,包括一瓶42年份的白酒……一年也不差(老杨说的);老杨绅士地细细品味佳肴,我则好奇地询问老杨每道菜式的名堂与配菜顺序的道理,老杨不愧是资本阶级知识分子,对豪华的法国料理很有自己的享受哲学,我第一次见识到他刻麻将以外的优点。

  柯老师和小钏师母仍持续着不为人知的打情骂俏,有时我们会透过柯老师跟小钏师母聊天,她说很羡慕我有和外星人做朋友的福气,真是个明理的女孩;她也夸奖小韩皮肤晶莹剔透,好像日本的古典美人;对老杨的大手笔,她更是再三致谢,频说柯老师超穷的,请过她最贵的东西只是贵族世家,还好这次托老杨的福,才吃到梦寐以求的正统法国美食。

  此时是除了我们几个人相遇那天外,最美好、快乐的夜晚。

  “应该到了掀开底牌的时候吧!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办到的。”老杨闻着香醇的白酒,看着柯老师。

  “OK!真相就是这里。”柯老师指着自己的脑袋,继续道:“我得先说明,理解不规则中逻辑痕迹的能力,与沟通的技巧是不同的。知道什么是钱,看懂红绿灯,找出最佳的公车路线,这些属于前者。本来我以为这个世界的逻辑结构已经全然摧败,毫无规则可循,但是为什么除了我们,其它人皆活得好好的?这表示我们并未掌握这个世界运行的机制……我们缺乏一种高超的技巧,或者,我们多了些什么?也就是说,是不是以前大量的符号经验阻塞了我们融入这里的无符号世界?我们是不是太过复杂了?”

  柯老师望着老杨专注的眼神,继续道:“关键在那家精神病院里,当时他们巨大的吼叫声……也就是勃起所称的癫狂,就像一把钥匙一样,将我体内,嗯不,脑内的某个部份完全开启,勃起,还记得我凌空旋转,将无数癫狂强吸进体内吗?”

  “记得。”我说。

  要是你遇到这种事,你也不可能忘记的。

  “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我根本没会翻觔斗,更别提在空中表演特技了。人在面临危难时,不是常常会分泌一些屌他妈的东西吗?或是表现出惊异的反应速度等等。我想当时我的身体所作的应变……选择将癫狂卷进体内,绝对是超级有意义的,因为它激发出我全新的视野!一开始还呆在老杨家时,没有特别一定要做的事情,所以我的第六感还沉睡着,直到我决定要出门找小钏时,我突然看见了‘逻辑的轨迹’。”柯老师说。

  “那是什么?”小韩阴沉沉地问。

  小韩整个晚上都戴着一副扑克脸,这是她除了吃东西外,第一次开口。

  ※        ※        ※        ※        ※

  一个小时前,我想到的墓志铭:“干!”自以为幽默。

  半个小时后,我想到的墓志铭:“请不要在这里尿尿!”

  真是江郎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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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逻辑的轨迹

  “就跟看见癫狂一样,我看见了逻辑运行的轨迹,只不过,这次我看到的,不是莫名的颜色,而是逻辑的未来。”

  “听起来好屌,那是什么?”我感动地问。

  “的确超屌,因为我已拥有看见人工逻辑短暂未来的能力!就拿刚刚那班公车来说,我之所以选择坐它,是因为我‘看见’了其它几班公车下一站、下下一站、下下下一站、下下下下一站等好几站所停靠的位置,发现都没有停在这附近,直到这一班公车来,我才看见它的行车路线正好经过这里,So……”柯老师说。

  老杨、小韩、我都死命睁大了眼睛。

  “再说多一点……详细一点!”老杨瞠目结舌地说。

  “简单来讲,我能看见人工逻辑……如公车路线、贩卖机选择、电话拨号、红绿灯下的交通过程等等人工设计的事物,其几十分钟后的未来,ㄜ,虽说是看见了几十分钟的逻辑轨迹,但实际上在我的视力‘浓缩’下,只要极短的千、或万分之一秒我就可以‘看完’,所以,我并非从不规则中找出规则,而是我的视力进化到可以看到短短的未来,帮助我做出最佳的选择,因为这个世界的不规则,真的就是无迹可循。也因为我看到的,是还没发生的事物运行的‘痕迹’,所以我称它为‘逻辑的轨迹’。好听吗?”柯老师说。

  “你……你是说你能看见几十分钟后的未来?”老杨的呼吸逐渐剧烈。

  “Ya,限于人工逻辑的部份。”老师说。

  “但这么说还是不能解释你为何能准确拨对小钏的号码啊!你看见公车未来的路线而选择正确的公车,那是因为它本来就在行进,但电话按键不一样,它又不会动,你怎么能看见……看见它的未来呢?”老杨说。

  “我可以在脑袋里假装要拨哪几个键,然后我就会看见这个动作的结果,换句话说,虽然电话是静止的,但我可以‘自己制造未来’,然后观察它,当然了,这个动作比较累,因为我不可能一次就猜对正确的按键顺序,我只是不停地在脑海中尝试错误,下午拨给你们看的那通电话,实际上,我已在脑中随机推演了四百多次才,看见正确的拨号轨迹,还好,就如我刚才提过的,我看一辆公车几十分钟的未来只要千分之一秒的时间,所以我制造与观看四百多次短短的拨号未来,最多也花不到百分之一秒,不过,时间虽短,重复上百次的动作却超级烦人,更机八的是,因为下一次正确的号码又会变动,所以我只好再速读上百次的未来。”

  老杨听了,喜形于色,像小孩一样处于一种刚得到变形金刚的喜悦中,猛摇着柯老师,说:“会很难学吗?很难吗?要……要学很久吗?”

  我连忙说:“我也要学!”

  小韩眉头依旧皱得厉害,似乎还没发现这种能力的屌劲,她淡淡地说:“你刚刚刻意使用‘人工逻辑’这样子的字眼儿,是不是意谓着……”

   “Bingo!”柯老师正经八百地说:“我只能对人类文明里,机械或雕琢过的事物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对于人心、大自然的种种,我就没有办法了,也许是因为生命的本质本就诸多变量,是区区被制造出的符号逻辑无法匹敌的,况且,生命的不规则、多元发展,正是它可爱的地方,我也不想看见人际互动的未来以便选择最佳的沟通结果,那种能力将使我的生活陷入单调痲痹的快乐里。”

  柯老师叹了一口气,又说:“不过,恐怕不能尽如我愿,那一天我凭着心灵的默契找到了小钏,表示我多半也具有少许跟生命有关的预测能力,不过因为我不想要有,所以我没有加以练习它,只是锻炼预测人工逻辑的部份,我猜,随着经验累积,我将来可以浓缩视觉时间更短,或能看到的未来更长,也许几个小时吧!那样我就可以搭长程飞机了!”

  也不等老杨发问,柯老师又说:“我继续解释我第二个异能力,也就是与小钏、服务生或其它人沟通的方法,这一点必须从远一点的地方谈起。”

  ※        ※        ※        ※        ※

  一个小时后,我想到的墓志铭:“请不要在这里打炮!”

  真的吗?想一下。

  刚刚,我修改后的墓志铭:“请在这里打炮!”

  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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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理想言说情境

  柯老师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将它慢慢倒进脚边的小水道,说:“把杯口朝下,水会掉下去,因为没有东西装住它……这简直太过理所当然,而水往低处流,不往天花板飘,这是因为地心引力,这道理也很简单,是吗?”

  “你要说什么就一次说完吧,我心急了。”老杨苦笑着。

  “呵,我想说的是,这些自然定律在这里没有改变,每天日出日落,从未见过一连几天都是夜晚或白昼,而且,虽然我们没有拿沙漏测量过,但我想一天应该还是24小时吧,乱掉的,只是人类拿来测量时间的符号工具---时钟;虫鸣鸟叫,虎啸狼吟,这些动物的声音依旧,变的只是人类自己使用的语言,也就是说,纵然人类创造出的文化体系陷入混乱,但在原始的大自然里,一切如旧,如果我们开始穴居,这一切崩塌的秩序将对我们毫无冲击。”老师真是哲圣。

  “妈的,扯远了,我要说的不过是,自然,最真的自然,就是沟通的解答,因为只要是真实中的真实,不管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改变,例如‘爱’,各地甚至个人的定义都不同,但爱的精神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正义’也一样,尽管法律条文不同,但想维护的东西都是正义,但,Fuck的是,法律条文里充满了利益分配与权力,这是有害身体健康的,所以要维护真正的正义,就要重拾正义的最自然型态,又扯远了,都是被老杨传染的,总之,就是‘自然是牵到北京还是自然’,Get it?”

  柯老师指着那位站在墙角,刚刚听取柯老师点菜的服务生,说:“跟他沟通,就是把扎根在我们脑袋里的符号之树拔除,回归到没有扭曲的自然状态,在人工制造的符码外另辟蹊径,创造真实沟通!”

  老杨说:“真实沟通?你……你甚至连开口也没有,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然状态’?”

  柯老师说:“你念的是社会学博士,那你一定听过哈贝玛斯沟通行动理论的‘理想言说情境’吧!我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了,也就是说,我……”

  “什么是‘理想言说情境’?”我问。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双方或多方的沟通,都能达成最有效、最真诚、最有共识的环境条件,大体上就是这样。”老杨解释道。

  “没错,我所使用的方法远远超过人类平时的沟通方式,你们猜猜看,我是怎么做的?”柯老师说。

  “是脑波?很多电影里的外星人都是不用说话的,都用脑波交谈的。”我猜。

  “很接近了,的确是脑波,但还必须加上一点点技巧,也就是催眠。”柯老师继续道:“一开始,我刚发现这个能力与方法时,我要跟小钏沟通,我必须凝视着她的双眼很久才能将她催眠,接着,我自己也会被自我催眠;精彩的来了,透过两人进入催眠后的暗示……‘用脑波沟通’,我们得以清楚知道彼此最真诚的意思,没有矫饰、完全透明的意念,任何一方的意思都能精准地传达给对方,这就是最精致的沟通,屌吧?”

  老杨猛点头,问到:“是不是可以这样比喻……语言,不管是我们知道的数百种语言,还是这里歪七扭八的语言,用计算机的用辞来说,都是高阶程序语言,而……”

  我插嘴道:“高阶程序语言是什么东西?”

  “例如C语言,C++,JAVA,FaxPro等等,但它们的本意……全是010110的二元原始码,才是计算机与人类沟通的真正工具、载体,也就可以比喻为脑波,是不是这样?”老杨说。

  ※        ※        ※        ※        ※

  真理?

  这年头里谈真理,总有人会说:

  “这世界没有绝对,也没有真理。”

  批判的思想,已成为一种时尚,

  已成为无知罪华丽的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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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千里传音

  “You are fucking right,不管是哪种语言,都无法100%的传达我们的感情或思想,没有,一种也没有,所以每一种语言都有‘笔墨难以形容’之类的话。人类为了沟通,发明了语言,思考却从此受限于仅知的词汇,语言成为包藏欺骗与误会、失真与妥协的工具,成为必要之恶。我用彼此催眠的方式,让脑波毫无滞碍地对谈,这一定是人类最理想的‘语言’,干杯!”柯老师举起酒杯,大家也都兴奋地“干了”。

  “要是全世界的人都用脑波沟通,就没有政客,也没有工程绑标了!哈哈哈哈!”老杨乐得大笑。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啊,这个世界的符号秩序根本没有完全崩溃,我不是说过了吗?自然牵到北京还是自然,我们的表情跟动作,也是一种符号,没有矫饰,非常原始,在这里我们的喜怒哀乐一样真实地写在脸上,情人的泪依旧打动人心,朋友的笑始终带来欢乐,这一点,并不随着红绿灯一样乱掉,自然的符号是不灭的!”柯老师看着小钏深情地说。

  “说得好!再干一杯!”老杨笑着说,大家举杯共饮。

  “老师,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方法的?”我问,我有点小醉了。

  “只是蒙中的,第一次我不过是深情地看着小钏,不断地在心中说‘我爱妳’,没想到小钏居然有反应,我还感应到她心中的爱意与忧伤,甚至彼此交谈起来,我也趁机告诉她我的困境与遭遇,她虽然一直半信半疑,但也愿意一直这样跟我沟通,虽然她还改不掉把话说出口的习惯,却也说这样用脑波沟通很舒服呢!后来我催眠的技巧越来越纯熟,最多只要十几秒就可以将彼此催眠,而且,只要被我催眠过的人,下次只需要一两秒的时间就可以进入脑波沟通,不用再多花时间了,这种催眠暗示也会跟着谈话的结束自动解除,非常安全。”

  “但你怎么能在电话中跟小钏讲话?”老杨问。

  “我已经记住小钏的脑波了,所以可以‘千里传音’,用电话讲不过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就算是歪七扭八的语言也不错。所以只要是我不认识的人,我就不能在电话里跟他沟通,这点还无法突破。”

  “我现在可以试试看吗?”我说。

  “我也想尝试一下,最多可以一次几个人,还是……”老杨说。

  “我没试过一次最多可同时催眠几个人,不过我想五个人应该没问题吧,现在,你们注视着我的眼睛,不需要刻意放松,也可以边吃东西,自然就好……”柯老师说。

  “等……等一下!”小韩慌张地站起来,摸着自己的胸口说,“我不想做这么恐怖的实验,我……我只想象以前那样讲话,那样……那样比较安全,你也不知道催眠以后会发什么病儿,本来没疯的,要是疯了……怎么办?再说,我现在身体不舒服,我……我要去洗手间一下。”

  说完,小韩几乎是逃跑般地躲入厕所,我们都极为错愕。

  “小韩她怎么了?”老杨说。

  不!老杨并没有开口!

  我也没“听”到任何一个字!

  “干!我听到了!”我说。

  不!我也没开口!

  “不是听到啦!是别的感觉!有种很纯粹的感觉吧!”柯老师“说”。

  “太……太棒了!好舒服的感觉喔!”我“说”。

  “大家好,我是小钏,很神奇的感觉吧!”是小钏在跟我们打招呼。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柯老师已经将我们都催眠了。

  我跟老杨开心极了,东拉西扯的乱聊一通,为的是享受这奇妙的感觉,不过,我要做个小小说明,以上的对话只是一种很单纯的“感觉”,并非以声音或字句的样子出现,我可以知道老杨聊的鹅肝酱种种,但不会听到或看到鹅肝酱三个字,但我就是知道了!这果然是笔墨难以形容的滋味!

  于是,我们兴高采烈地“谈”了很久,直到小韩胆战心惊地接近我们,柯老师才结束催眠的情境。

  ※        ※        ※        ※        ※

  小二生:“一加一等于几?”陈教授:“不一定,看情形。”

  这种自以为高深的回答胆小如鼠的防卫心理是从何时根植在我们脑中?

  没有答案的答案,畏惧绝对的心态,模棱两可、句句飘邈,全民皆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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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碰!”

  “真是奇妙的经验,以后就算回到原来的世界,或身体康复后,我也想继续用这种方式讲话,到时候,小柯你当讲师,我用我的名气帮你宣传,我们将这种脑波沟通推广开来,到时候一定会掀起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文明革命!哈哈哈哈哈哈……”老杨笑着说。

  “柯老师!那你觉得我们多久可以学得会?”我问。

  希望我将来能当柯老师脑波沟通补习班的助理,以免我用最快的速度饿死。

  “挖阿哉!看资质吧!像这几天我教小钏她就学得很逊,我也没办法。”柯老师毫不留情地笑着。

  “没差,反正我们多的是时间,慢慢磨,学会了就屌了!”我说。

  “小韩等会要不要也试试看?我觉得没有什么危险,小徐?”老杨说。

  “嗯,挺爽的。”我说。

  “我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有些副作用短期是瞧不出的,是么?”小韩悻悻地说。

  “Ok,as your wish,不要勉强。”柯老师说。

  我们继续享用美食,欢笑声不断,吃到甜点时,服务生递来了账单。

  柯老师看了账单一眼,说:“好黑的店,老杨,这次你惨了!”

  “哈,你不是知道哪些废物可以当钱使吗?也许这顿饭的价钱不过是一只玻璃瓶吧!”老杨蛮不在乎地说。

  “是啊,倒底要付些什么鬼东西给他们啊?”我好奇地问。

  于是,柯老师把服务生叫来,笑着问老杨:“你要请客,对吧?”

  “没错呀,尽管开口吧!是要我的领带还是袜子,哈哈……”老杨也笑着。

  老杨自从见识了柯老师很屌的超能力后,就一直像白痴一样傻笑着,仿佛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似的。

    “很可惜啰,我怕你年纪太老会撑不住,所以我们各付各的吧,我付小钏跟我的份,勃起付他自己跟小韩的份,你就付你自己的就好了。”柯老师边说边捧着鼓鼓的肚子有气无力地笑着,讲到最后,柯老师已笑出眼泪了。

  “为……为什么?”老杨瞧出有点不对头。

  “因为……因为这次的帐……是要这样付钱的,哈哈……”柯老师快笑死了,边笑边走到服务生面前站定,闭上眼睛。

  只见那服务生抡起双拳,朝柯老师脸上重重揍了下去,这快速的两拳让柯老师双眼失神,单脚跪倒,鼻血飞溅到我跟小韩的脸上。

  真是痛快的付钱方式。

  “我……我看,我看这次还是各付各的吧,以后……我再补请好了。”老杨现在的表情,比扶着椅子,眼冒金星的柯老师难看许多。

  “碰!”

  过了五分钟,三个男人鼻青脸肿地走出餐厅的小巷,在大马路上摇摇摆摆地走着。

  “干!好痛!”我的头刚刚差点就脱离脖子的运转轨道了。

  (我干嘛要帮小韩付帐,干!)我心里第一次埋怨柯老师。

  “是很痛,但是很新鲜,很痛快!”老杨摸着沾染鼻血的胡子说。

  可怜的老杨,他的脑子已经被揍坏了。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体验,哈,该算是在温室中长大的吧,从我上初中我父亲停止体罚我后,我就没有尝过拳头的滋味了,今晚这么一揍,让我走起路来格外舒畅,很豪气的感觉……原来,很想还手、脑充血的滋味是这样的迷人,难怪我家老大上了建中还是喜欢打架,哈哈……唉呦!”老杨低着头,鼻血又流出来了。

  “你想的话,我可以每天揍你一顿。”我没好气地说。

  对于挨打,我可以称得上专家,如果挨打有执照可考的话,我一定蝉联状元,这都要感谢“赛叫”跟隔壁班的“黑机排”、“郑秋条”等十几个坏学生多年来的栽培。

  干!

  “老杨,今天小钏在你家过夜,行吗?”柯老师说。

  “行,那小徐你今晚就跟我挤一挤吧!”老杨说。

  没问题,我想趁老杨睡着时把他的胡子剪掉很久了。

  我们一路谈笑,却没看到有任何公车经过,走着走着,脚也酸得很了。

  “现在怎么办?要搭哪一班车回去呢?在哪搭?”小韩问。

  “我看看……这么巧,这一班公车居然直接开到老杨家门口!”柯老师惊讶地说。

  ※        ※        ※        ※        ※

  题目: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泰戈尔:“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妳。”

  徐柏淳:“是厕所就在眼前,肛门却不知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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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25 21: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18分钟

  我们顺着柯老师的视线,看到一台全新的豪华巴士停在离我们不到十公尺远的地方。

  走了这么久,第一台遇到的公车,居然就直达老杨家!

  我们走近巴士,除了满脸胡渣的中年司机,车上一个人也没有。

  “真幸运,上车吧!”小韩终于露出笑容。

  “不!等一下……”柯老师脸色怪怪的说。

  “怎么了?有更适合的公车吗?”老杨问。

  “刚好相反,一班也没有。”柯老师显得很疑惑,又说:“很稀奇,其它公车的路线全都完全不经过老杨家附近,好像故意似的,很怪,真的很怪。”

  “老师……我也觉得很怪,我觉得这班车有些怪怪的,老实说,我甚至全身起鸡皮疙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也察觉了吗?你的资质很高,够资格做我的徒弟,那我们坐出租车回去好了。”柯老师笑着说。

  “谢谢老师。”我感激得说。

  柯老师这样看重我的第六感,我感到真的很窝心。

  “等会儿!我不同意!”

  是小韩。

  “为什么这一班车可以直达老杨家,我们却偏偏不坐呢?我不管,我偏要坐。”小韩嘟着嘴说。

  “那好,这班车大约在34分钟后会抵达老杨家门口,自己小心点,车钱是妳的唇膏跟大叫一声,See you soon!”柯老师说完,转身就要走。

  “气死我了!”小韩气得大叫。

  这跟我认识的小韩……那个体贴温柔的小韩,完全两码子事,一定是小韩爱上了柯老师,吃了小钏一整晚的醋后,硬是跟柯老师的直觉唱反调,发起性子来了。

  本来柯老师不鸟小韩,作势要走,但这时小钏拉着柯老师讲了几句话,柯老师只好乖乖带我们上了那辆豪华巴士。

  原来小钏不懂小韩在生气什么,待她询问柯老师的脑波后,她说小韩一个漂亮女孩坐晚班公车太危险了,于是“鲁”着柯老师叫我们陪她。

  “干!”我心里暗暗骂着任性的小韩。

  车上除了冷气太强,一切都很舒适。

  望着窗外飞过的霓虹灯,我的心中仍觉十分不安。

  为什么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呢?

  “柯老师,这班车真的是直达老杨家吗?”我放不下心,再问了一次。

  “绝没有错,正确的说,再18分钟后就到了。”柯老师说。

  “既然绝不会错,那你还在担什么心?”小韩问。

  “只是一种感觉,觉得坐这班车准没好事,希望这只是我被揍了两拳后,脑子有点昏昏的后遗症。”柯老师说。

  “但是---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班公车有一种--很浓厚的邪气呢?”我凑过来说。

  “我会这么担心,最大的原因,其实是勃起也有这种感觉,记得在精神病院里,我跟勃起都察觉到那几个沉默的病患‘身体里藏着巨大声音’的不祥感,事后证明我们的直觉是正确的,所以,在刚刚勃起说出他的隐忧后,我就更加担心了。”柯老师皱着眉头。

  “那只是巧合。”小韩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霓虹人群。

  “干!”我说。

  “他妈的!”柯老师说。

  “别吵了,不是好好的吗?现在车子的确是开往我家的路上,没什么好担心的。”老杨说。

  “那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让乘客上来?”柯老师将小钏一小撮头发用手指卷起,把玩着。

  “这个世界本来不该就是毫无道理的吗?一连几站没停也许常常发生,这种事就算是在原来的世界也是很平常的。”老杨说。

  “也许吧,但我从没看过一班公车未来的轨迹是从头到尾没有停站,直达我想去的地方,好像深怕我看不出来它是开往你家似的,只是它越是吸引我上车,我就越怀疑,越不想上车。”柯老师说。

  “等等,老师,你看一下这班车经过老杨家后的路线!”我有种感觉。

  “嗯。”柯老师说。

  没有一秒,柯老师就继续道:“开往……开往精神病院!我们先前去过那家精神病院!”

  ※        ※        ※        ※        ※

  恐惧是什么?

  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

  不是。

  要真如此,我们都将溺死在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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