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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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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alexandra99 于 2011-5-1 20:59 编辑
藏地白皮书
作者: 傅真 毛铭基
序
各位亲爱的朋友们:
有人说,我们的故事是精彩的,是浪漫的,是传奇的。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童话故事的主角,只是一直努力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
这数十篇日记,印证着我们对爱的执着。
在这个很多人都已不相信爱情的今天,我们仍然相信。
希望当你对爱有所怀疑时,读过我们的故事后可以对你有所启发。
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毛铭基 傅真
敬上
2004年6月12日
2003/4/25 拉萨 夜宿八廊学旅馆
今天是在西藏的第三天,高原反应已经差不多已完全没有了,真好!早上和下午跟黄毛和一位东北大姐去了甘丹寺,回来后便开始找人一起去纳木错。可惜,除了我 和黄毛外(当然还有东北大姐,但是我们都不想跟她去),大部份人都去过了,而刚刚到步的人又因为怕高原反应不敢马上去。我想,只好努力再找一下,或者在告 示板上贴 Notice吧。
晚上如常的跟大家去肥姐饭店吃饭,今天来了一些新人,大家一起喝喝啤酒,唱唱歌,蛮热闹的。回来时在八廊学楼下遇到一对新来的男女,如常的问:“你们明天 去不去纳木错?”“对不起,我们今天才刚刚到。”看来,明天还是去不成纳木错了。晚上在天台聊天,有跟我一起入藏的河南大姐,一个清华学生,还有今天吃晚 饭后见到的那对男女,原来他们是从北京来的。
2003/4/28 纳木错?拉萨 夜宿八廊学旅馆
今天从纳木错回来拉萨了。同行的张翼给高原反应吓得要命,原来跟人约好了去珠峰也打算退出。还好我的酒气过了后基本上都无事了,所以很想替补他去珠峰。不 过边防证的事还没得到答案,有的人说要,有的人说不用,烦死了。最后一位藏族司傅说有护照就不用,那我也只好相信他了,反正都来不及办证,大不了在边防站 给武警赶下车。同行的人是两男两女,两个是四川来的,另外两个就是那是晚上一起聊天从北京来的男女。我问过那个女孩我跟他们一起去珠峰好不好,她就问问那个男的,他也没所谓。那我的珠峰之行就这样定下来了。
藏地白皮书-傅真篇
西藏篇
二零零三年四月的北京,非典来势汹汹。
而在我的大学宣布封校的同一日,我打好背包,飞往西藏。
大学里我选修藏传佛教,少年学画时又不止一次地听老师描绘过藏派绘画的大气磅礴与瑰丽多姿。对西藏真可谓是神交已久,心向往之。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这样的时候实现西藏之行;更没想到的是,在西藏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却并不是那些美丽的建筑,宗教和民俗……
4月25日
我是一个人来西藏的。然而出发前一天在北京当代商城的户外用品专柜遇见一个名叫凯的男生,他说他也要去西藏。
结果在同一班飞机上再次遇见他。一聊之下发现我们的计划路线极其相似,而且都打算去完西藏之后再走滇藏线去云南。于是决定结伴同行。
背着沉重的背囊走在拉萨街头,靠着《藏地牛皮书》(我们称之为“葵花宝典”)的指引,终于找到了八朗学旅馆——最有人缘,最多背包客聚集的地方。
在八朗学门前迎接我的,是一片粗犷的歌声。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一群男生施施然从旁边走过,齐声高歌,大有梁山好汉结义之势。他们唱的是周华健的《朋友》,脸色涨红,情绪激昂,一看就知道刚喝过酒。
我正兀自发呆,那群男生里忽然有一人折返向我和凯跑来,“你们是新来的吧。请问你们明天去不去纳木措?”
平头,眼镜,广东口音。这是我们第一次的相遇。
可惜我当时并没留意他。当然也没和他一起去纳木措。
晚上,我的高原反应渐渐退去,于是坐在三层的走廊上和新认识的住客朋友们一起聊天。八朗学旅馆的好处就是像极了大学的集体宿舍,大家一见面全都自来熟,一起吃饭,一起逃门票,一起结伴搭车。
我又见到了他。大家互相做自我介绍。他说他叫毛铭基,香港人,是个工程师。
没人相信他,因为他看起来太年轻,说他是高中生也不为怪。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身份证给我们看,名字是对了,也确实是1977年生,可是那照片却一点也不像他。有人疑心说,难道他是假的?可能真的毛铭基早就……
我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却微微一笑。
4月26日
我在拉萨四处游荡,去了布达拉宫,大昭寺和色拉寺。回到八朗学时,又看见一大堆人在走廊上聊天。他也在其中。
晚上再次聊天,河南二姐(我们对某女生的尊称)连滚带爬地奔上楼梯,口里还喊含糊不清:“八……八……八瓶!”
二姐醉态可掬,我们捧腹大笑。
夜色温柔。
4月27日
我和三个新朋友包车去了纳木措。铭基和另外几人包了另一辆车也去了。奇怪的是一直没有再遇见他。倒是看见了和他同一辆车的朋友黄毛。
夜宿帐篷。纳木措的夜晚清冷至极。
4月28日
下午回到拉萨,大家再次坐在走廊晒太阳。唯独不见铭基。过得一阵,他拿着一大瓶水走出来,身穿一件白色T恤,上有“香港大学,北京大学”之类字样。后来才知他是港大毕业,肃然起敬。
黄毛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大声诵读他的新作《在非典蔓延的日子》。我和几个朋友商量第二天包车去珠峰的行程安排,车上还剩一座,本来广州姜奕要去,结果他高原反应,病得不轻,能不能去也未可知。
晚上去喝青稞酒。晕头晕脑地回来,却见铭基在我房前等候。他问我如果姜奕不去,他顶替可好。
好。怎么不好。
/29 拉萨?江孜 夜宿粮食局招待所
今天是珠峰之旅第一天,天气依然是那样的好。海拔四千米的天空显得格外蔚蓝。黄毛早上送行时还给了我几个肉饱子,想不到这个年代还有这样的热血青年。补给 过后,总算出发了。在车上,我们开始互相认识。四川来的是黄乐和黄滔,北京来的是傅真和凯。其实我当时只记得傅真的名字,可能是比较简单的关系吧。为了麻 烦我没有用英文名字,反而用了小毛,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趣。发现没什么话题跟大家聊,只好又将梁咏琪是旧邻居的事跟大家分享。还好大家的反应都不错,后来 大家更唱起歌来。就是这样我们就沿着雅鲁藏布江向珠峰进发。
爬过一个又一个山坡后,我们就到了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的羊卓雍错。司机停下车来让我们拍照。我问真:“我可以帮你拍照吗?”──就这样我就帮她拍了第一张照 片了。后来我更把我的迷你三脚架拿出来,大家来了一张团体照。下午到了拉孜,安顿过后便跟傅真和凯去宗山成堡了。开始发现傅真和凯原来并不是情侣,但很奇 怪为什么从八廊学开始他们就住在同一个房间。在回去的路上,跟傅真一起走了一段路,聊了一些琐碎事。吃晚饭时有几个外国人在邻桌,服务生听不懂英文,我就 做了一些简单的翻译。今天晚上我跟司傅同一个房间,跟他又没什么好聊,只好早早休息。
4月29日
正式向珠峰进发。
铭基拿着几个黄毛买给他的肉包子上了车。他有点沉默,大概是和我们不太熟的缘故。过了一会,大家坚持要他说话,他于是告诉我们他小时候和梁咏淇做过邻居。大家都很好奇,不停追问。
车到羊湖,我们下车游玩。风大得简直让人站立不稳。然而羊湖真的美如人间仙境。湖水与天空同色,清澈见底,有“白云水底游”之感。
铭基拿着一个很专业的canon相机,时不时地拍几张,颇有点摄影师的风范。我在一旁看着他,忽然有种莫名的好感。大概是因为自己学画的缘故,一直喜欢有艺术气质的男生。而自己对摄影偏又一窍不通,所以几乎有点崇拜他。
他忽然走向我:“帮你拍照好不好?”
他按下快门,我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后来全车连司机六个人想拍合影,举目四顾,茫茫草原连个人影也无。正想放弃,铭基忽然奔向车边,倏地拿出一个三角架。
我差点晕过去。这人连这么重的三角架也千山万水地背来了西藏。
高原上的司机果然与众不同,午饭时还要喝白酒。看着他酒后开车,我吓得脸色发白。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当天的目的地——江孜。这是一座有历史沉淀的古城,藏民抗击英军的故事就在这里的宗山城堡发生。电影《红河谷》也因此选择江孜作为拍摄场地。
我们在粮食局招待所住下。接着便去了宗山城堡。夕阳似血,我和铭基二人同行,可以看见地上两个长长的影子。站在破旧古堡的关口,真有点“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情怀。
4/30 江孜?拉孜 夜宿拉孜气象旅社
今天早上去白居寺了。凯对那几个弹着藏族乐器的人非常有兴趣,不停地用 DV 拍他们。那我只好和真两个人进白居塔里面逛。这是我跟她第一次单独相处,起初的确是有点拘谨。白居寺有 N 个佛殿,我们也拍了N张佛像的照片。虽然我对佛像没有很大兴趣,不过看她好像蛮有兴趣的那我也要装着懂的跟他聊一下。途经日喀则往拉孜时,师傅没有停下来 吃中午饭,反而在路上把车停下来睡午觉。
我们坐的丰田62走在陡峭的山路上,山路的另一边就是悬崖。但是奇怪地车开得越来越快,而且拐弯时都没有减速,我们后座的四个人互相对望,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间,司傅把车刹停了,然后下车检查胎痕,简直把我们都吓坏了。在有惊无险的情况下,我们到达了珠峰前最后一个补给站-拉孜。司傅带我们直奔一间川菜饭 店,马上叫老板娘拿吃的来。我们才发现,原来师傅一直是肚子饿,又不想吃我们甜的东西。
吃过饭后凯要跟师傅去喝酒。因为气象旅社没有洗澡的地方,我和真去了附近一家小店洗澡。因为要烧水,只可一人洗澡,那我就先洗了。到我在等她洗时,觉得有 点凉,而且还下了一点小雨,感觉蛮奇特的。回来时我们顺道去了超市买了一点水和吃的东西。回去后,一个人在房间整理东西,觉得很郁闷的。“要不要找她聊天 好?”我心里面想。到楼下走了一圈,回来时看见她往我房间去好像在找我似的。“是不是找我?”我说。我们再去超市买了点东西,然后去了她的房间聊天。可能 是因为开始熟落了,所以今天是聊得蛮开心的。
聊了一两个小时左右,凯回来了,好像喝了不少酒。我们三个继续聊了一会(其实只是我和凯在聊),都是跟感情有关的。他说自己没交过女朋友,我心想看你也不 是太差,难道清华学生都是这样?他也问我现有没有女朋友,我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他。Apple是我在yahoo识的网友,我在南京时我们常常通长途电话。虽 然我说过喜欢她,但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连手也没碰过,这也算是女朋友吗?我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就回答他算是有吧。然后他又问我她是做什么的,我只好说护士 了。难道说中医诊所登记员和配药?另外又交待了以前女朋友的事,不过跟他聊天十分沉闷,刚好十点钟停止供电。我也趁机闪人。傅真说要上厕所,我便毫不犹豫 拿出我的Nokia 8310当手电筒用,照亮通往厕所的走廊,嘻嘻。
4月30日
一早起来去白居寺。
本来是凯,铭基和我三人同行,谁知凯一进寺门便被一个盲眼琴童吸引,拿着DV对着他一直拍。我和铭基只好先行进去。
铭基还是那么沉默,我却被那些以前只在书上看见过的藏派佛像雕塑完全吸引,惊喜不断,赞叹连连。因此一路上都是我说,他听,只是偶尔对我投以微笑。兴奋劲 一过,我就有些后悔。我对自己说,他一定不喜欢我。他那么安静,我却那么容易大惊小怪,说个不停。从没见过他抽烟,我却像个老烟枪……
想着想着自己也忽然警觉起来,为什么那么在意他是否喜欢我?难道……?
不不,才几天,怎么可能。
夜宿拉孜。拉孜是个极小的县城,然而四处闲逛时竟意外地发现了街上的公共浴室。真是又惊又喜。
凯当晚陪司机去当地“夜总会”找“小姐”,我和铭基结伴去公共浴室洗澡。他两手空空,只在怀里揣了一条毛巾。原来他根本就没带洗发水什么的来西藏。我一直怀疑他在拉萨那一个星期是不是根本没洗澡。
我把洗发水和沐浴液借给他,让他先洗。我在门外等着。
这个地方很有点意思,除了两间浴室之外,就是个露天的小院。好心的老板给我搬了张凳子,让我坐着等。
我从未有这样奇特的经历——坐在露天的院子里等一个男生洗澡。
更神奇的是——忽然有雪花飘落在我身上。
下雪了。
我的心里忽然一片寂静。
四周万籁俱寂,只听见浴室里的隐约水声。穿着T恤和拖鞋的我在满天雪花中怔怔地坐着发呆。
时至今日我也仍然忘不了那一幕。
回到旅馆,凯还是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在房间看闪烁不清的电视节目,百无聊赖之际在走廊徘徊。其实很想找铭基聊天,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对我虽则亲切,却总有些冷淡。想想自己一副吊儿郎当的德性,便更不敢去找他。然而经过他房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
门是开的,他却不在里面。
我正要走开,身后传来铭基的声音:“找我吗?”
记得那天我们聊了很久,聊的是什么已经忘了。只记得他向我要一支我的“520”烟来抽,我非常惊奇,因为之前从未见过他抽烟。
后来凯终于回来了。他喝了很多酒,话也特别多。酒后聊天十有八九会聊到感情问题,这天也不例外。其实凯是一个很好的男生,清华毕业,工作优秀,待人诚恳。可不知为什么总没有恋爱的运气。我们听他倾诉了一阵,他忽然问铭基:“你有没有女朋友?”
已经昏昏欲睡的我顿时清醒了一大半。
只听见铭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算有吧……”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往下一沉。
晚上没有电,我摸黑去厕所。铭基递给我他的手机,手机的光亮使我勉强可以视物。握着那个手机,真的有点感动。记得我还偷偷看了看那手机里的通话清单.
5/1拉孜?珠峰 夜宿绒布寺招待所
今天心情异常兴奋,因为快要到珠峰了。中午在定日补给过后,我们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到珠峰了,而且边防检查都顺利通过了。我运气那么好,应该也可以看到珠峰 的庐山真面目吧?我们越爬越高,外面都是寸草不生的地方。空气越来越稀薄,应该有海拔五千米以上吧?可幸的是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终于到了大本营,看见了!珠穆朗玛峰。我在拍照时,真跟我说有一个香港人。他一见面就问我有没有手提电话。原来这里有中国移动网络?天啊,太神奇了。他用我的手机打了给女朋友时,我和传真就去寄明信片了。然后,他又坚持要请我们喝甜茶,但奇怪最后付钱竟然是我!
最后告别了怪人便离开大本营,去绒布寺投宿了。安顿过后我和真便去绒布寺参观。这个绒布寺挺有趣的,既有喇嘛又有尼姑。有一个喇嘛要用东西换我手表。怎么 可以?总算是前女友送的,又是我喜欢的精工 Titanium万年历。尼姑就更有趣,围着真在观看她的鞋,又称赞好看。我们离开时她说了一句“都不是说我好看”。我开玩笑的跟她说“要不要回去问她 们?”马上把她吓坏了,女生都是喜欢人称赞的吧。
凯去大本营了,他想明天去爬珠峰,所以坚持要司机今天再送他去,虽然我们也不太同意,因为太危险了。最后因为他坚持,经过多方协调后,司机也只好同意送他 去了。晚上吃的是罐头零食大餐。因为我们方便面不够,我就跟真吃同一碗方便面,好温馨吧。因为凯不在,晚上我们四个就睡在同一个房间,一边聊天,一边睡着 了。
5月1日
这一天我们要通过边防检查站,正式进入珠峰自然保护区。这之前铭基一直非常紧张,因为我们都有边防证,只有他持香港护照通关,不知是否可行。他在车上反复对我说,如果通不过,他就独自一人待在拉孜等我们回来。我们当然安慰他,可实际上大家都没什么把握。
下车前往检查站的途中,他竟然紧张到肚痛,我真的觉得又好笑又担心。所幸大家全都顺利通过,他走出检查站的瞬间,肚子忽然就不痛了。我们大大取笑他一番。
终于到达珠峰大本营。
无法形容第一次亲眼看见世界上最高山峰的感受,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各国登山者的帐篷以及中央电视台的转播车。在那样的情境中,平凡如我,的的确确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当天住在离大本营不远的绒布寺招待所。从窗口望去,可以直接看到珠峰之巅。然而房内极其简陋,毯子褥子脏旧不堪,据说内中还有跳蚤繁衍不息。不过这些也都早已习惯了。
这天还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凯对我们宣布他要去攀登珠峰。我们一听全傻了。要知道我们行程很紧,登珠峰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再加上他全无装备,又没有登 山经验,此行危险异常。他之前也从没和我们商量过。而眼下他固执如牛,非去不可。我们开会讨论后只好同意,但是让他浅“登”辄止,第二天一早就回来,因为 原先定好的行程不好更改。他同意了。我们忙着叮嘱他注意安全,铭基则在他衣袋里放了几个发热包。凯慨然而出,大有“风潇潇兮易水寒”之感。
晚上吃饭时,发现我们的储备不够。不但作为主食的方便面数量太少,连巧克力之类零食也所剩无几。讨论决定,今天晚饭:司机师傅吃一碗方便面,其他四人每人半碗。
我和铭基分吃一碗。吃完后我一点也没有饱,想来铭基就更甚之了。
西藏的天黑得很晚,雪山在夕阳下呈橘红色,比之白天又添一分温柔。
晚上四个人睡一个房间。虽然是极寒冷的夜晚,躺在睡袋里却热得透不过气来。
5/2珠峰?日喀则 夜宿旦增旅馆
早上我们去再去大本营。今天的珠峰比昨天清楚多了。大本营前有一个小土坡,大概几层楼高。我和真就打算爬上去拍照。爬了没两步,就已经气来气喘了,实在很 难像有人可以征服珠峰。下来的时候,看见真爬得比较慢,我就牵着她的手下来。后来凯也回来了,我们一起去迎接他,他一见面便把真抱起来了。我在想:“难道 他们暗地里都喜欢对方?”最后我们也要离开了,能够清楚看到珠峰,总算不枉此行。傍晚到达日喀则,奇怪的是我的胸口不断在瘾瘾作痛,难道这是低原反应吗? 晚上一起去吃火锅,真主动跟我提及初恋男友的事,我听后心里觉得很难受。
5月2日
很早醒来,雪山在阳光照射下简直光芒万丈。 勉强用一点点水刷了牙,脸也没洗。 走到房门前,看见他们正在泡方便面,还是老规矩,司机一碗,我们每人半碗。 我立即悄悄溜走。心想,铭基是男生,肯定已经饿坏了,而我又不是很饿,不如让他一个人吃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足足在外面逛了一个小时才回来。估计他们也该吃完了。谁知道,其他两人已经吃完,而我们的那一碗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已经凉了。铭基竟一口也没动过。
我那时的感受,应该只能用“感动”来形容吧。
我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不吃?你先吃一半也可以呀,何必要等我?”
他老老实实地说:“我太饿了,很怕一发不可收拾,把你的那份也吃了。”
再次前往珠峰大本营。
海拔实在太高,在拉萨也就罢了,在这里,走几步也喘个不停。
只是爬上一个小山坡,竟花尽全身力气,且喘气如牛。我一向自认身体素质好,在这里却毫无用武之地。
下坡路很陡,铭基先下去了,我却一时不知往何处下脚。正在犹豫的时候,他忽然向我伸出一只手。
没想到的是,握住他手的那一瞬间,竟然全身有种触电的感觉。
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是不是真的有点喜欢上他了?
放开手的时候,我偷看他的表情,他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想,他对我大概没有什么感觉吧。
我们气喘吁吁地往回走,赫然发现凯就在前方200米处,英雄般地坐在我们那辆车的车头上。他看起来体力透支,但是仍然精神奕奕。
我大叫一声朝他跑去,凯跳下车,抱起我转了两个圈。
大家之前都担心得要命,看见他回来真是太开心了。他告诉我们,他半夜起来登山,爬到6500米,中途休息时因为疲倦而睡去,幸亏藏民把他打醒,不然可能已经冻死在山上了。我发现,连他防风衣的风帽上都结了一层冰。
我还是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太过冒险,不过也的确佩服他实现梦想的勇气。当时说服我们让他登山的时候,他说,每个人都是带着自己的梦想来到西藏的,如果不能实现的话,以后的人生也会一直怀有遗憾。而他的愿望就是能够在珠峰上留下他自己的足迹。
珠峰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之后就是从另一条近路开回拉萨了。傍晚时分,我们抵达西藏第二大城市——日喀则。
日喀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城市,由于城市建设颇具规模,物价也高一些。从珠峰到日喀则,海拔骤然降低不少,铭基忽然胸口痛,他自嘲说这是“低原反应”。
晚饭吃四川火锅,吃着吃着,桌上六人分成三对聊开了。黄乐和黄涛本就是情侣;凯和师傅在珠峰吵了一架,和好后感情又深一层,喝酒碰杯,不亦乐乎;我和铭基 也聊起来。不过名为“聊天”,其实还是我说,他听。在酒精的刺激下,我开始滔滔不绝地告诉他关于自己的过去,不愉快的经历和爱情。说到痛处时,要花很大的 努力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而他则一直认真地倾听,极少发表意见。
倾诉完的我舒服许多,走出餐厅的时候,在镜中看见自己的形象,吓了一跳。由于没有洗澡和洗脸的缘故,头发打结,面容憔悴,衣服邋遢,好像刚从垃圾堆里走出来。当时心想,难怪他对我没感觉,这副尊容也真是无法见人。
5/3日喀则?拉萨 夜宿八廊学旅馆
很奇怪,凯今天又不跟我和真一起去扎什伦布寺,难道他想撮合我们?早上去一间叫西藏餐馆吃早餐,是昨天跟真约好去的。地方不错,就是东西不怎么好吃,而且 我们原来打算拍照也忘记了。和真两个人在寺里瞎逛,结果迷路了。走来走去也是回到同一个地方,好像迷宫一样。最后总算走出来了。在寺中居然碰见凯,大家打 过招呼后却继续各自走,感觉有点怪。
回到旦增旅馆,和真到对面的市场买了点纪念品。回拉萨的路上停在雅鲁藏布江休息的时候,捕捉到真一个动人的神韵,毫不犹豫地按下快门。从黄毛口中知道拉萨 因为SARS现在闹得很紧张,什么新来的人都不能住八廊学而要住指定的饭店,另外他们又要每天量体温,好像很紧张似的。回去的路上,真不断祈求的可以继续 在八廊学住。我心想:“她为什么那么想住八廊学呢,是因为我吗?”
回到拉萨,八廊学果然不能再住了。可幸的是我离开前巳经把房租付到最后一天,所以可以继续住,可怜的就是真他们要另找地方住了。后来我在天台跟黄毛还有黄 正明他们聊天时,还不时往下看看他们怎样了。等了很久,他们才离开,住进了朋友介绍的军人招待所。那个晚上,再次和黄毛他们吃饭喝酒唱歌,算是欢送深圳大 姐,因为她明天起行要去阿里了。
5月3日
凯有别的事要办,我于是有机会单独和铭基一起出门。
我们先去了“Lonely Planet”上推荐的一家西餐吧吃早餐。之前在西藏其他地方我们并没有吃过正式的西式早餐。凯是个“粗人”,吃什么都无所谓。而我和铭基很大的一个共同 点就是对各种美食的疯狂热爱。也就是属于那种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对食物有所要求的人。令人失望的是,那天的早餐并不出色。出门的时候又发现忘记给食物拍照 留念。
接着去扎什伦布寺。这座寺庙清洁美观,但也因此丧失了很多西藏寺庙所特有的,原汁原味的东西。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地方走来走去都找不到出口,我们几乎迷路,转了一圈又一圈。
扎什伦布寺之后是日喀则手工艺品市场。这里的手工艺品很多来自尼泊尔,因此比拉萨的那些还要漂亮。终于遇到给朋友选购礼物的好机会,我疯狂地在各个摊位间 转来转去,大买特买。铭基后来因为要去吃饭先走了,只让我不管买什么也都给他买同样的一份。我很有些高兴,没想到他这么信任我的品味。
由于要当天赶回拉萨,司机一再地催促。我们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日喀则。
那天下午天气热得出奇,我在半睡半醒间听见凯问师傅:“您去过雅鲁藏布江吗?”师傅笑着一指窗外:“那个,那就是雅鲁藏布江啊。”
这一来全车的人都醒了,随即大喊停车。
我想我们那天看见的大概只是雅鲁藏布江的一条支流吧,这么雄伟的名字,却也有这么温柔的一脉。
那天铭基穿一件Calvin Klein的白色T恤,手持相机一直拍照,很有摄影师的气质。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发现他其实并不如我想像中那般瘦弱。
傍晚时分终于赶回拉萨。兴高采烈地进了八朗学,却听到一个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由于非典的原因,拉萨大部分三星级以下的旅馆都不能再接受新住客,八朗学不幸也在其中。
这一下我和凯,黄乐,黄涛全都“无家可归”,只有幸运的铭基,不知他几天前怎地灵机一动,一连付了好多天的住宿费,所以他不算“新住客”,还是可以继续入住。我又嫉妒又无奈地看着他,他很想帮忙,可也一筹莫展。
这时黄毛等老朋友也跑出来欢迎我们回来,看见这样的情况也是有心无力。大家只好站在八朗学的院子里七嘴八舌地商量起来。
黄乐黄涛决定去住三星级酒店,先走了,铭基陪了我们半天,无法可想,也跑去找老朋友们了。听见他们在楼上兴高采烈地聊天,心里真不是滋味。
最后我们通过朋友的关系去了部队招待所。对方坚决不收住宿费,还派车来接我们,但是部队招待所太过可怕,不但煞有介事地量体温血压,还严格控制人员进出,要出门的话得先经过申请批准。
如此领教一番之后,我暗暗决定第二天一定搬走。正所谓:住宿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5/4 拉萨 夜宿八廊学旅馆
今天一早起来,把留了两个多星期的胡子剃掉,还戴了contact lens。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心血来潮想改变一下形象吧。和黄毛一起去跟大姐送行。原来打算把大姐吉日旅馆的房间给真他们住,但是我们到房间坐下 来不久就给现了,给管理员赶了出来。抢滩吉日事败后,他们也不想回去军队招待所了,只好去那几家指定的饭店,贵一点也没辨法。
后来我一个人去了布达拉宫和大昭寺,觉得一个人逛没什么意思,就回去八廊学了。晚上跟凯和真约好了去玛吉阿米,一间非常有名的藏式文化餐吧。这里是一个让 人觉得很舒服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吃晚饭,然后喝酒聊天。桌上放满了店里DIY的留言簿,写着大家对西藏的感受。我们都是热爱西藏的,热爱这片地球上最后的 圣地。有着灿烂的阳光,蔚蓝的天空,连绵的山脤,澄澈的湖泊,虔诚的信徒和纯朴的藏民。如果可以在这里遇到喜欢的人,一定是人生美好的回忆。
在众多留言中,其中有一段是关于一对情侣在西藏登山时男方因意外而逝世的故事。这是那位女孩给她已故的情人写的信,写得真摰感人。真看过后一时感触,眼泪 不禁涌出来了。我缓缓的递上纸巾,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好。真平静下来后,问我们西藏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凯回答印象最深的是傅真她,我听后吓了一 跳。为了婉转表达真也是我的重要回忆,我就说印象最深是现在这个时刻。而真却说印象最深的是寺庙(是因为我们一起逛过很多寺庙吧?)。离开时,真觉得冷, 问我借了我的外衣穿。虽然我也觉得冷,但为了保持风度,那就只好放弃温度吧。
5月4日
前一天晚上铭基打电话告诉我们,住在吉日旅馆的深圳大姐今天一早就走,她知道我们的情况后,留下钥匙给铭基且没有退房。如果我们悄悄进去住她的房间,估计没人发现。即使发现也应该可以通融一下。
因此我们一早便带着行李打车去了吉日,其实也就紧邻着八朗学。在出租车上就看见铭基正蹲在路边打电话。
我第一反应是:他今天有点不同。凯也说:“小毛今天有点不一样。”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同,我一时也说不出来。后来才发现,他戴了隐形眼镜,还刮了胡子。整个人焕然一新,不再是珠峰那个不修边幅的铭基了。
我们悄悄溜进大姐的房间,刚放下行李,服务员就气冲冲地进来,揭露了我们的“阴谋”。我们想让她通融通融,谁知藏民的思维逻辑与汉人根本不是一个体系,根本不吃我们那一套,说破嘴皮也没用。
万般无奈下只好投靠那家三星级的“雄巴拉宾馆”。价钱真是贵得让人心痛。
下午和凯去了哲蚌寺。果然是西藏寺庙中的极品,只是逃票未果,至今仍怀恨在心。
晚上和凯,铭基一起去那个拉萨最有名的文化餐吧“玛吉阿米”吃晚饭。“玛吉阿米”在藏语中的意思是“阁楼的姑娘”,现在已几乎成为西藏游客必去的场所。藏 式布置,兼夹西方品味,自成一格。最经典的是那里的留言簿,厚厚几大本,写满了各国游客的故事和感言,读之别有一番趣味。记得那天我读到一篇一个女生为完 成死于登山事故的男友的遗愿,再次来到这个伤心地,再次准备攀登珠峰的故事,为文字间的真情挚爱所打动,几乎落泪。
忽然间我开始打起喷嚏,一个接一个,眼看是感冒了,铭基把他的外套借给我穿上。
那件外套的温暖,真是一生也不会忘记。
喝着酒,谈起在西藏给我们印象最深的事物。凯指着我说:“我印象最深的是她。”虽然早已知道他喜欢我,也还是不好意思了。铭基的答案是“现在”。
(和我在一起的现在吗?)
轮到我的时候,我撒了谎。
我印象最深的怎么可能是那些寺庙和色彩?可是,真正的答案,当时的你知不知道?
5/5 直贡梯寺 夜宿八廊学旅馆
清晨五点钟出发去看天葬。天葬是藏族最高荣誉的葬礼。天葬师先把遗体肢解,然后天上的老鹰就会下来把肉吃掉,意思就是把死去的人带到天上去。我们到直贡梯 寺的,天葬还没开始。遗体一具一具的运来。今天总共有七具,算是比较多的吧。除了遗体,还有很多其他的祭品。首先是举行一些仪式,然后,大家就走到山上的 天葬台。
在路上真看来好像很害怕似的,我只好逗她说话让她不用那么紧张。看天葬时,崔把手放在真的肩膀上以示安慰。我看在眼里,觉得没有什么,可能是已经习惯了 吧。为了看得更清楚天葬的过程,我往前走了一点,但又不好意思走太近,怕那些藏民觉得不尊重。在回去路程上,发现真竟然把头放在我肩膀上。这是我们同行那 么多天(我们在车上都是靠着坐的)第一次发生的事情,难遁是因为路太颠簸吗?虽然我已习惯了在旅途中“出租”肩膞给同行女生休息,但心里还是暗自欢喜。
晚上我们八廊学之友买了一箱啤酒回来喝。很想叫真一起来,但是有点不好意思。奇怪的是黄正明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意,跟我说也叫真他们来。我马上打电话给她, 她说可能会过来,我有点失望。幸好最后真和崔也是来了,我们又喝酒又聊天。黄正明又给大家玩心理测验。其中一个测验是要把九个名字写在九宫格里面。我特别 留意真写的是什么,最后发现她把凯的名字写在“心里觉得最重要的人”那一格。黄给她分析时他们都显得有点尴尬。那时侯我心里认定了真一定是喜欢崔的。大家 走了后我坐立不安,觉得有点不吐不快,决定了写信给真告诉她我喜欢她。我住的是四人间,其他人都休息了。黄在中央点了根蜡烛,我就写起信来了。他问我写信 给谁,我还没有回答他已经说知道是谁,我心里暗暗佩服。提起笔多时完全不知怎样开始写好。他看见我这样就跟我说“如果想不到写什么,就用你好吗开始吧,那 就可以继续写下去了”就这样,我给真写的信就由“你好吗..........”开始了。
5月5日
三点多就起了床,这一天的主题有点神秘又有点血腥——天葬。
听说过太多关于天葬的传闻,不亲眼看看实在不甘心。尽管我其实怕得要命。
主持天葬的场所是直贡梯寺,离拉萨颇有一段距离。半夜里开车出发,一路颠簸得连骨头也几乎散了开来。最可怕的是前面有一辆送灵的白车。想到那辆车大概和我们是同一个目的地,我吓得连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我闭上眼睛打算睡觉,可是哪里睡得着。凯把他的外衣盖在我身上。随着车的颠簸,衣服也一点点往下滑。虽然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铭基右手搭在我的椅背上,不时地从后面轻轻替我把衣服拉好。真有点希望这车就一直这样开下去。
车到目的地,我们仍然留在车上等待更多灵车的到来。
那天是星期一,周末按惯例是不举行天葬仪式的。我们知道今天的数量会比平时多,可是数来数去也没想到——竟然有七个之多!
我原以为天葬只是在寺前进行,没想到竟然是在寺庙所在的山顶。
那山还真有些高,我们全都走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我更因为寒冷和恐惧,忍不住全身发抖。铭基大概看出我的恐惧,走到我身边安慰我不要害怕。
一路上凯都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因为这样的举动,常常有人把我们认作情侣。可实际上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凯是个很好的男生,可我对他的确只有朋友般的情 感。尤其是对铭基渐渐产生好感之后,越来越讨厌凯的这些处处体现“亲密”的小动作。我一路上都试图摆托他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生怕铭基会产生误会。无奈怎 么也摆脱不了。偷看铭基一眼,只见他加快脚步,走到我们前面去了。
天葬的过程也不必赘述了,总而言之确实和传说中一模一样。我其实倒很欣赏这种殡葬风俗,还肉身于自然,走得一清二白,干干净净。
可是观看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我坐在离现场不远的一块石头上,不敢集中全部视线。而铭基却找了个极近的位置,紧紧盯着天葬师的一举一动。男生真的比较勇敢。
看完天葬回来,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大家一回到车里就吃起饼干来,现代人的心里承受能力着实不容小睽。
回去的车程,铭基还是坐在我的旁边。想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可是不敢,觉得太唐突,又不知他对我是什么感觉。内心挣扎许久,终于感情战胜理智。借着车子的 颠簸,我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不敢持续太久,每次车子一颠,立即分开。过得一阵,再慢慢靠过去……自始至终我都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看不见铭基的表情,但我 知道他一定没有睡着。
晚上,在雄巴拉宾馆接到铭基的电话,让我们去八朗学喝酒。凯本来不是很想去,但是看见我执意要去,也就只好随行。
我们坐在铭基的房间里喝啤酒,八朗学各路英雄济济一堂。记得那天众人中还有一个红衣红裤,满头发辫的怪少年,自称“小草”。
另外一个香港朋友黄正明给我们玩了很多有趣的心理测验。黄正明在这方面有很深“造诣”,我们都叫他“黄半仙”。印象最深的是他在一张纸上画了很多格子,让 我在不同位置的格子里凭感觉随意写出不同朋友的名字。我照做之后把纸递给他看。他分析了一番,悄悄告诉我,在我的心里,现在最重视的,也是和我最亲近的 人,是凯。
我心内暗笑,黄半仙啊黄半仙,即便你号称“算尽天数,料事如神”,也绝对料不到一件事:
那个位置我本来想写的是铭基的名字,因为害羞才换成凯的。
我望向铭基,他正和朋友聊天,好像根本没有留意到眼下发生的事情。
5/6拉萨 夜宿八廊学旅馆
原来打算今天去山南的,后来知道真他们明天才走,所以便留下来了。跟黄毛和黄正明在八廊学天台晒太阳喝咖啡聊天,继续昨天没有写完的信。真突间然出现了, 我慌忙的把那封信收起来。奇怪的是今天她没有跟凯一起来。我们一起玩牌,黄毛玩输了要买雪糕给我们吃。下午决定了一起去大昭寺。
我们就在大昭寺前的广场坐下来,聊天,买纪念品,拍照,还有跟擦皮鞋的藏族小孩角力。到大昭寺门前,黄毛和黄正明因为要买门票而不打算进去。虽然我昨天已 经去过了,但为了跟真一起就说“我也想进去,因为没有去过”。跟她在转经道转了一圈,因为主殿七点正才可以进,所以我们就在二楼的椅子坐着等侯。仰望天 空,真想起来电影“心动”的场面,也学着拿相机对天空拍起来。我们对西藏都有深厚的感情。但是,再过几天,大家都要离开了,回到各自的地方,回到现实世 界,回到忙碌的工作。跟她约好了五年后一起再去西藏 。我们用相机拍自拍照时,感觉从来没有跟她那么接近过。进去主殿时很挤,我大胆地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但是维持没多久我就因为觉得不好意思而把手放开。江苏 色狼(没办法,他在西藏每天就只顾着泡妞,我们只好这样叫她。)发短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们看完主殿以后只有赶紧回去。
回到八廊学,大家一起去天海夜市吃饭送别真和崔。我让大家先走,然后把我没有写完的信完成,并把今天买的一串檀木佛珠放在里面,作为真的生日礼物(她是 12/5生日的)。在天海夜市吃烧烤,喝啤酒,聊天。黄正明发挥他会看手相和面相的本事,从此被人称为黄半仙。真坐在我对面,对我说我的眼睛会放电,让我 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从来没人这样说我的。吃完饭后我们去卡拉OK(是,连西藏也有唱歌的地方),唱了很多我们在西藏常唱的歌曲:我的灰姑娘、我的家乡在 日喀则、后来、还有Beyond和阿杜的歌等。
那个晚上,我一直找机会把那封信给真,但是总是有很多人夹在我们中间。从卡拉OK出来时,我就鼓起勇气跑到她面前,因为我知道这个机会是不可以再错失的。 我唐突地说了一句“Happy Birthday!”,然后就把那封信塞给她。她不知所措的说了一句“谢谢”,我们就各只上了出租车了。
回到了八廊学门前,我们一个一个的拥抱作别。我是最后一个跟真拥抱的。很奇怪,我们的拥抱非常非常长,谁都没有放开的意思。在这一刻,世界就好像停顿了一 样。到最后,我们还是分开了。目送他们登上出租车,但是真一直都没有往我这边看过来。回到房间,还是不明白那个超长的拥抱是什么意思。对于我们两个人的感 觉,既确定又不敢肯定。在满脑疑惑下,我就迷迷糊糊入睡了。
5月6日
在西藏的最后一天。
本来打算这一天离开西藏,因为机票的问题又延了一日。铭基本来这一天要去山南,听说我们多留一天,也就临时取消了行程。
上午和凯做了一件极其无聊的事——去医院检查身体。由于我们买的是军航的机票,又是特殊的非典时期,上机时必须出示健康证明。
繁琐的排队和检查花去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走出医院的时候,凯问我:“下午想去哪儿?”
一直容忍他的我终于有些爆发了:“这是我在西藏的最后半天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去走走!”
他有些被刺伤了,一言不发地离去。
我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激动,然而对凯心怀不满也真有些时日了。当初只是说结伴旅行,可并没说要天天时时刻刻在一起。何况他还处处暗示别人我和他是情侣,弄得 大家都想给我们以“私人时间”,常常有些什么活动也不叫我们参加。记得第一天到西藏的时候,有人悄悄问我:“他是你男朋友吗?”我非常诧异:“当然不是 啊,我昨天才认识他。”那人一撇嘴:“我也觉得不像。可他刚告诉我说你们是一对。”
当时我气得差点晕过去。
凯的确对我很好,嘘寒问暖,处处照顾,我也知道他喜欢我。但是缘分这东西是很难说的,我清楚地知道他不是我的那杯茶。
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铭基。
我打算再去一次大昭寺。
西藏众多寺庙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大昭寺。很想离开时再去看上最后一眼。
我先去了充塞康买烟,忽然想去厕所,记起八朗学就在附近,立即去了。其实心里也隐隐希望能在那里遇见铭基。
果然看见他和黄毛,黄半仙一起坐在二楼他们常去的咖啡座上,铭基正埋头写着什么东西。我笑着走近他:“写日记吗?”
他吓了一跳,一边点头,一边赶紧把那几张纸收了起来。
黄毛问我:“凯呢?”
“凯又不是我的。我想自己走走,我逛我的,他逛他的。”我真的不喜欢大家把我们看成一对。留意铭基的表情,我觉得他似乎有点高兴。
大家胡乱聊了一阵,吃了雪糕,黄半仙问我:“你想去哪里逛?”
“大昭寺。”
他点点头,转向其他人:“那我们也一起去吧。”
我的心里忽然开出一朵花来。
大家在附近小店买了些水和零食,慢慢走去大昭寺。
先在大昭寺门前的手工艺品市场逛了一圈,黄毛买了很多的藏银戒指打算送给朋友。然后我们就在广场上找个地方随便坐下来聊天。
记得那天阳光特别灿烂,我只穿一件T恤也还是嫌热。开始是我和铭基聊,黄毛和黄半仙聊。后来不知怎的换了位置,变成我和黄毛聊,铭基和黄半仙聊。
我有点失望,心想铭基大概觉得我无趣吧。
不过后来和黄毛聊得也非常开心。这是我们第一次聊那么久。我们都是喜欢说话的人,不像铭基那么沉默。他从钱包里拿出他妈妈的照片给我看,这是我见过的第一 个把妈妈照片随身带着的男生。黄毛告诉我他的人生,他的感情,他的困惑,他的理想。我觉得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感情丰富又理想主义,在如今这个 拜金的社会里,这样的男生可算是稀有动物了。尽管他有点太过感性,但那一腔热血令我想起1919年学生运动中的人物。最重要的是,从他的身上我可以看见自 己的影子。那是一个同样理想主义,同样为理想可以奋不顾身的影子。不同的是,我已有点被现实磨钝棱角,那个影子只能悄悄收在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而黄毛则把 它完全张扬出来,敢哭敢笑,大情大性,可说是我们当中唯一仍然保有纯真的人,活脱脱是那本成人童话《小王子》中的人物。所以我与他明明是刚刚认识,感觉上 却已是多年老友。于是当下决定日后以兄妹相称。
(黄毛后来因非典时期擅自离校而被学校开除。他办展览,做电台,接受了很多记者采访。目前正在骑单车进藏的途中,已从广东骑到了西宁。他计划在西藏待上一 年,进行志愿者活动。我羡慕他能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更欣赏他为理想而努力奋斗的勇气。直到现在我还和他常常保持联系,他知道我结婚的消息后悲喜交织,几 乎说不出话来。这本小册子是要寄给黄毛的,他待我如亲妹妹,我也永远视他为大哥。希望他一路平安。)
还是言归正传吧。
虽然聊得高兴,我也有点着急,眼看天色已晚,而旁边几位仁兄都没有进去大昭寺的意思。最后还是黄半仙发话:“走吧。能逃票就逃,不能逃我们就不进去了,你一个人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守门的喇嘛不让他们进去。我正要向他们挥手说再见,铭基忽然说:“我买票进去,我还没有进去过呢。”
我还真的有点吃惊。
大殿佛堂还有一段时间才开放,这段时间里我们坐在二层屋顶的塑胶椅子上耐心等待。
这次我也没怎么说话,两个人静静地坐着。
一朵白云缓缓从我们头顶飘过。我拿出相机拍下了这一刻的天空。
在张艾嘉的《心动》影片中,金城武也是这样拍下一张又一张的天空,从十八岁时恋爱分手一直到中年时妻子病逝。葬礼结束后,他把这些照片全都送给赶来日本参 加葬礼的,他十八岁时的女友。她在回程飞机上好奇地摊开那些只有天空和云朵的照片,看见了照片后面那些写着日期的如“1992年1月14日,非常冷”之类 的字迹。看见最后的那句话时,已届中年,历经沧桑的她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就是我想你的每一刻。把它们全都送给你。”
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我真切地体会到影片中他的心情。
是怎样的百转柔肠。
我告诉铭基这部电影,他微笑说他也看过。
我安静地看着他。两个人之间只有轻轻回旋的风声和温暖的阳光。
云淡风清。
他拿出相机自拍下我们的合影。拍照的那一刻,我们靠得很近。
我忽然觉得空气中有点异样的气息。
可是这种感觉一闪即逝。
然而那时我已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二零零三年五月六号的这个傍晚。
按照八朗学的传统,晚上我们去喝“滚蛋汤”,大家为我和凯送别。
我们在“天海夜市”吃烧烤,喝啤酒。气氛很热闹,然而我的心情却始终有点沉重。
黄半仙给我看手相。认真地说:“你以后的老公很帅。嗯,就像我这么帅。”
我被他逗笑了。像他这么……“帅”?
那可真完了。
铭基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我第一次长时间地注视他。
我对自己说,看一眼少一眼,以后也许就再没有机会这样看他了。
夜色中他的眼睛清亮如水。
忍不住告诉他:“你的眼睛会放电呢。”
“放电?”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也笑了。可是那个笑容僵持在嘴边,看起来可能反而有点悲哀。
吃完饭我们去唱卡拉OK。拉萨虽然还不够发达,可是玩乐设施还是一应俱全。
唱了《青藏高原》,《我的家乡在日喀则》,也唱了《灰姑娘》,《后来》和Beyond乐队的歌。
唱到后来大家都有点累了,黄半仙已经在沙发上睡着。
终于打道回府。
走出卡拉OK厅,铭基突然走来我身边:“生日快乐。”
他递给我一个信封,还微微一鞠躬。
我的生日是六天以后的五月十二号。他居然记得。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串佛珠。
坐在出租车上我就开始看那封两页纸的信。
“傅真,你好吗?……这次来到西藏,认识了很多朋友。你是他们之中给我留下很深印象的一个……”
我记不清具体的字句和细节,只记得他留意到我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句无心的话。
他觉得我不是很快乐。他希望我变得坚强而快乐。
信的末尾他写道:“I like you. I hope we can meet somewhere in the future, no matter in Beijing, Hong Kong or Tibet……”
我那时并不认为信中的“like”指的是那种意义的喜欢。可仍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因为字里行间表现出来的理解和怜惜,因为他时时处处的关怀和注视,使我觉得温暖。
我是个从小就有点特立独行的女孩子,虽然与周围人相处得都还算不错,心里却一直有些骄傲和清高。因此真正的朋友很少,独来独往惯了,竟有些享受孤独。
记得来西藏前向前男友提出分手,说了一堆的理由。他当时完全不能接受,不能置信地说:“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你。”
我却很冷淡地说:“为什么要了解呢?我们注定是孤独的。只需要陪伴,不需要相爱。”
可是那封信……真的触及到我灵魂深处最脆弱的地方。二十一年来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那样的话。所有人都觉得我坚强,所有人都觉得我快乐。
只有他看出我最深的悲哀。
才短短几天。却像已相识了一百年。
而今夜我就要向这个相识了一百年的人说再见。也许再也不见。
我拿着信纸的手有点发抖。
车停在八朗学的门口。
我和这些萍水相逢的朋友们一一拥抱作别。
黄毛像对待男生那样用力拍打我的背。黄半仙是一贯的淡淡然。张跃有点没回过神来。
最后一个是铭基。
这是我第一次拥抱他,我想,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我紧紧地拥抱他。
很久很久。
我想,那次拥抱的时间之长,可能破了八朗学的历史记录。
终于放开的时候,我已是泪流满面。
不敢多看他一眼,急急躲进出租车里,擦干脸上的泪水。
透过车窗向外看,凯还在和他们告别。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某部电影的布景之中。
回到雄巴拉宾馆,我一下子倒在床上。
又拿出那封信来看,看看又哭了。
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凯见我一个人哭得一塌糊涂,也不知如何是好:“要不然……要不然我把铭基叫来?……嗯……我让他明天一早来送你?……嗯……要不然我一个人先去云南……你……你在这里多待一阵?”
可是铭基后天也要走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人生,就是不断的告别。
凯大概是很郁闷,一个人出去了,整整三个小时后才回来。
我几乎整夜无法入睡。
5/7拉萨 夜宿八廊学旅馆
9:49am在睡梦中收到的短讯:
“昨天看过你的信之后很难过,告别的时候不敢看你的眼睛,因为我哭了。我非常非常的喜欢你,永远不能忘记你。相信不久就能再见。保持联系。”
看过个短讯后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简直不能相信。什么?!原来她真的喜欢我?那时候我真得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笨最笨的大笨蛋。我实在不知道怎样回覆好,难道说“我也喜欢你,有机会来香港玩找我吧”?。结果,我用简洁的日语回覆了一句:“Wadashimo”。
整天都在想这件事,对所有其他事的都心不在焉。早上跟江苏色狼去西藏博物馆,下午跟他还有黄毛和黄半仙去拉萨河边玩。黄毛跟我说傅真叫我不要哭,令我大惑不解。我只好发短讯告诉她我很想她。
去完太阳岛吃东西后,我们分头活动。不知不觉地我走到了跟真一起去过的地方。我独个儿走进玛吉阿米,在真坐过的位置坐下来。我把留言簿翻开,再次写了一封 信给真,希望她以后再去西藏的时候可以看到。我把大昭寺二楼我们坐过的椅子拍下来。我在想,难道这一切就只可以是回忆?
最后一个晚上在西藏,跟八廊学的朋友们喝过痛快。我还是对真的事挥之不去,就问黄毛现在最想念谁,然后再告诉他我很想念真。他听后好像有点惊讶,可能他对我们的事还是不太了解吧。过了不久,接到真的来电,我真的高兴得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那夜,我在兴奋状态下入睡。
5月7日
终于要离开西藏了。
下一站是云南。因为非典的缘故,走滇藏线的原计划泡汤,只好先飞到成都,再坐火车去昆明。黄乐和黄涛和我们一班飞机,不过他们是回家。
明知道铭基不会来送我,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
贡嘎机场离拉萨挺远。看着一路上的风景,心里怅然若失。
真的不想离开西藏,世界上最后一块净土。
我会建议所有人一生之中至少要去一次西藏。那真是个太太太神奇的地方。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西藏。她是独一无二的。
在西藏你会发掘出人性中一些最真最纯的东西。名利之心淡泊许多,有抛开尘世俗务的轻松感。正所谓“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西藏之行可以改变你的人生观,甚至成为一个转折点,改变你的一生。
对我来说,西藏之行使我变成一个全新的人。在西藏产生的这段感情,也是我二十一年来最纯粹,最随性,最美丽的。
因为还没开始,就要结束,所以,也可能是最绝望的。
后来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真的就这样结束,我可能会后悔一生。
到达军航的专用机场,凯和黄乐,黄涛去打听登机事宜,留下我一个人守着一堆行李。
我呆呆地坐着,那种想流泪的感觉又来了。
不行,我一定得做点什么,至少做一下最后的努力。
我决定给铭基发条短信。
那条短信的最后一句是:我非常非常的喜欢你。希望不久可以见面。保重。
记得当时写“非常非常喜欢你”时犹豫了一下,后来觉得“喜欢”可以有很多种意思,就像铭基给我的信里也写“like”一样,应该没关系。因为从来没有主动向男生表示过好感,所以想用一种比较暧昧,模棱两可的说法。
他的回复很快来了:wadashimo。
日语里“我也是”的意思。
我暗暗叫苦。怎么他比我还要模棱两可呢?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也是”,“也是”什么呢?是也喜欢我,还是也希望不久可以见面?
一急之下,眼眶又湿了。
真有点想放弃。
到了成都,好像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再也见不到寺庙和喇嘛,还有成群乞讨的小孩。气温也大大不同,成都街头的女生们已经是夏季的清凉装扮,而我却还穿着铁皮一样的牛仔裤。
逛商场的时候,收到黄毛发给我的短信,问我到了没有,说大家都很想念我。我回复他,并在结尾开玩笑似的加上一句话“你叫铭基不要哭哦”。
结果铭基的短信来了:“谁说我哭了?我很想很想你哦,你怎么样了?”
从这一刻起,我们的“短信时代”开始了。
下午五点多,他发来短信:“我在大昭寺内,坐着昨天跟你一起坐过的凳,一个人在发呆。”
看到短信的这一刹那,整个世界忽然寂静无声。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他的心意。
原来他也是喜欢我的。
可是已经太晚了。
想到这一层,又怔怔地落下泪来。
“我今天整天都想你,去的地方都是我们去过的,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紧紧再抱你一次。”
这条晚上九点多发来的短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分开之后才开始恋爱。且有星火燎原之势,很像那种压抑太久而终于爆发的感情。然而每次想到这段感情的将来,也让我彻底体会到了那种所谓的“甜蜜的痛苦”,满怀绝望地,却还在祈求神迹般的渺茫希望。
将来既然无望,那就把握现在吧——可现在的我们甚至无法见面!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晚上十点半,我们乘上开往昆明的火车。
两点左右收到黄毛的短信:“我和毛毛在喝酒。就我们两个。他问我现在最想谁,我说没有。他说他很想你。给他打个电话吧,相信我,在火车上可能感觉更好。”(毛毛是黄毛对铭基的昵称)
我毫不犹豫地从中铺爬起来,跑到车厢交接处去打电话。
真聊起来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记得我当时一个劲地傻笑。
5/8拉萨?南京 夜宿金鹰大酒店
早上五点钟起来时,四周还是漆黑一片。今天我终于要离开西藏了。黄半仙为了跟我送行,也一块起来了。他把我送上出租车后,车子便前往拉萨嗊嘎机场。开车没 多久,外面便下起雪来了。非常担心航班会被取消。发送短告诉半仙,他对此事显得甚为兴奋,彷佛我已决定了留下来似的。到嗊嘎机场时,阳光普照。机场门口已 挤满乘客。经过一伦手续,我在候机室等候登机。远眺窗外连绵的山脉,一个人独自在发呆。回想虽然在西藏短短十数天,却带来无限回忆。现在要离开这片地方, 心里面有说不出的难受。这是因为她吗?
收到真短讯:“不可以忘记我哦,反正我不会忘记你的。Thank you for your kindness. Thank you for your love. No matter where I am, I love you forever.”
看罢,带着无奈的心情上飞机。
下午在成都机场等侯到南京的飞机时,再次收到真的短讯:“现在车窗外全都是南方典型的风景,青山绿水。好想念西藏寸草不生的荒山和难看的山羊”
难看的山羊?看罢不禁会心微笑。
到达南京已经是晚上了。因为沙士肆虐,公司极为紧张,不能回去原来住的公寓。结果“逼于无奈”地住进了四星级大酒店。跟真通过电话,知道她跟凯已到达昆明了。
5月8日
“早上好。我现在在候机室,等待十点半往成都的班机。快要离开拉萨了,一个我们相遇的地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我在想,回到南京我要马上跑去把胶卷洗出来。很想很想你,看不见你的样子看你的照片也好。”
……
那几天手机成了我最宝贵的东西,连睡觉时都紧紧攥在手里。
而这些甜蜜的短信,真不能相信是出自那么沉默寡言的铭基的手笔。
我被这些短信折磨着,一时微笑一时落泪。记忆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情感——那么多的悲悲喜喜,全都因他一人而生。
我喜欢的作家杜拉斯说过,如果有幸福的话,它总是和绝望紧密相连。
5/9南京 夜宿金鹰大酒店
早上醒过来时收到真的短讯:
“早上好,我已坐上开往大理的火车。大前天的晚上,我们在天海夜市喝酒。前天晚上,我在热闹的成都街头。昨晚在昆明的露天酒吧听人唱歌。今晚却又将在陌生的大理。四日四城的故事,这人生怎能不叫人感慨万千?”
自从离开西藏后,相逢恨晚的我们每天都以紧密的短讯联系着。真的很感谢现代科技的发达,带来这种既方便又含蓄的沟通方式。今天是最后一天在南京了,决定要 好好逛一下。早上先把照片拿去洗,然后去了玄武湖。一个人在湖边散步,脑子里不段重覆着西藏的事情。抬头看看,虽然是同一个天空,这里的却比西藏的感觉远 多了。发了一个没意义的短讯给真:“你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吗?”。结果,等了很久都收不到回覆。
下午去拿照片,照片洗出来效果极为满意,当中有一些真的照片,拍得十分漂亮。
那时候,真也到大理了:
17:34
“这里可以住,但是听说丽江什么的都不可以进了。不过这里也不错噢,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17:52
“凯大概13号回北京,我打算多住一阵子。你也来吧”
心里想了又想,我可以怎么办?
这时候,刘若英的“后来”彷佛在我耳边响起来:“......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去大理见她一次。
晚上南京的同事跟我饯行,大家都觉得我从西藏回来后又瘦了又黑了。
5月9日
一早坐火车从昆明去大理。
大理自然是山清水秀,风光旖旎。而我却还在兀自怀念西藏寸草不生的山坡和难看的山羊。
在那么特殊的非典时期,大理还是对外地游客表现出了泱泱古城的气度。而更热门的风景区如丽江,泸沽湖,西双版纳等则几乎彻底封闭,也不知何时重新开放。大理是丽江等地的必经之路。一时间,四面八方的游客齐聚大理,耐心等候丽江等地的解封。
凯的假期将满,但他执意要留下来陪我过完生日才回去北京。
我发短信对铭基说,即使凯回去,我也是要留下来等丽江解封的,如果你能来大理和我一起等就好了。
当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存丝毫奢望。
5/10南京?香港
早上买了明天从深圳飞昆明的机票,然后起程前往南京机场。
把这件事告诉真,她开心得不能相信。
下午五时多,到达了香港国际机场。步出机场时,对于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显得有点不习惯。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接到同事的电话。以试探式的口吻问一下多 请一个星期假期可不可以,但得到的回覆是不可以,我的心马上往下一沉。从这一刻开始,压力从四方八面接踵而来。回家后,妈妈问我:「一年前你不是已经去大 理了吗?为什么要不上班而再去?」我说:「是去过,但是想再去。」(妈妈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问过两位好朋友,朋友C表示支持,朋友H却十 分反对。对于我的疯狂行为,只有极少数的人表示支持。工作,家人和朋友的压力,把我完全压得透不过气来。在这一刻,完全明白到韩剧“蓝色生死恋”中俊熙受 到各方压力而被迫放弃跟恩熙结婚时的心情。
内心挣扎了很久:应该放弃还是坚持?
到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坚持自己的决定。
5月10日
“我打不到电话给你。我想跟你说,我订了明天下午两点钟深圳到昆明的机票。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一定要来找你。我不会像上次那样错失你,不然我会后悔一生。”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刚从南京回到香港,怎么可能再出来旅行?
5/11 香港?深圳?昆明?大理
今天可以完全说是马不停蹄。早上从香港到深圳,再坐机巴到深圳机场。到昆明后,马上往长途汽车站乘坐往大理的长途车,一共跑了好几千里路。在往大理的车 上,我不断给真发短讯告诉她我还有多少公里路程才到。对于再次重聚,大家都显得迫不及待。晚上十时多我到达了大理。因为凯的关系,我们见面时并没有相像中 的拥抱。但在酒吧中,我把手伸了出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十指紧扣。到零晨十二点,我向真送上第二份生日礼物-从北海道带回来的旋转木马音乐盒。那夜,我们聊 天至天亮,有说不尽的话题,完全没有睡意。
5月11日
铭基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疯狂举动的人,然而他真的做了。
从香港到深圳,从深圳飞到昆明,再从昆明坐大巴到大理。十二个小时的旅行,一日四城的故事。
出现在下关车站的他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
在凯面前,我不好意思奔过去拥抱铭基。然而在夜色下久久凝视他的眼睛,一时间百感交集。
几天来盼望了那么多次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
还记得我们后来去了一家名叫“唐朝”的酒吧。
他在桌下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他微笑看着我。
我轻轻把自己的手覆盖上他的手。
终于可以执子之手。
过去十几天的点点滴滴,忽然像电影般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拉孜小浴室外的漫天飞雪。
珠峰下的半碗方便面。
开往直贡梯寺的颠簸路途。
玛吉阿米他温暖的外衣。
大昭寺屋顶的天空。
天海夜市他闪动的眼神。
出租车里泪流满面的我。
长到不能再长的告别拥抱。
……
当然还有八朗学前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刻我们共同站立在宿命无形的掌心中。
像两颗无知而安静的棋子。
大理篇
5月12日是真的生日。因为凯还在的原因,我们并没有把感情曝光。两男加一女,变成一个“嬲”字。真的生日就是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度过了。我们去洱海划船,晚上去一家叫汉城的韩国菜馆吃饭庆祝。
第二天早上,凯要回去了,而我和真的二人世界才真真正正开始。
大理是我再次踏足的地方,但是这一次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没有游人的渲闹,只有蔚蓝的天空和清新的空气。当然,如果你最喜欢的人在身边时,世界都会变得更美丽,一切都会变得更可爱。
我们搬去了一家叫榆安园的旅馆。旅馆在城里自成一角,而且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环境非常清幽。
就这样,我们过着我们的“蜜月期”。每天牵着手在城里散步;去“海船屋”吃饭;累了去“懒人书吧”看书;下雨了去酒吧喝咖啡避雨,写明信片寄给对方;把我们在西藏相知相爱的经过重温再重温。
当然,少不了的是每天早上打电话回公司请“病假”。
5月18日,我的悠长假期真的要结束了。到达昆明的时候,送机票来的人也在等我了。坐上他的摩托车后坐前往昆明机场,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大理篇
凯走后,我和铭基在大理度过了七天。
那真是平静美好的,如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美丽的小城到处撒满明亮的灿烂的阳光。蔚蓝的天空,如画的风景,友善的人群,美味的食物。
我们住在一家叫做“榆安园”的旅店,旅店花园里开满大蓬的绣球花。
每天睡到下午起床,然后去“海船屋”吃饭。“海船屋”是一个画家开的小餐厅,里面的一桌一椅都是老板自己亲手做的。甚至连烟灰缸,插花的陶瓶这些小东西都 亲自烧制。地方虽小,却洋溢着浓浓的艺术气息,别具一格。菜肴则是老板娘的精心之作,清淡可口。我们在大理的那几天,几乎每天都去那里吃午饭。后来和老板 熟了,甚至会向他借个花瓶回去插花。当然也会在路过时送给他几枝百合。晚上则一定会找个地方喝上一杯,各自聊聊自己的往事。
那是一段散步时走几步也会停下来亲吻的日子。热恋中的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以后的事,只知道珍惜当前的每分每秒。
直到七天结束,铭基假期结束,必须回去香港。
深圳篇
回香港了,彷佛一切都回归平静。
上班,下班,回家,一如以往。
收到真的 Email:“今天下了一天的雨,心情也湿漉漉的。按照张爱玲的话来说,整个人都要变成一首词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有雨恐怕也是很幸福的吧。然而又是只 有我一个人在这个小小的古城之中,被什么压迫的感觉分外的强烈。很想逃出去,所以毫不犹豫地买了明天的车票。”
她买了车票去昆明,去跟那面的学妹见面。离开昆明之后她去了广州,最后的目的地是深圳。
深圳在我们眼中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城市。可是她来了,完全是为了跟我见面。相隔不到一个星期,我们又重聚了。要是选什么“最义无反顾追求爱情的人”的话,我俩肯定当之无愧。
那天晚上,我们还多了两位特别来宾──黄毛和深圳大姐。我们去了一家带有西藏主题的酒吧,名为扎西德勒(藏语,意为吉祥如意)。那天晚上,我一时感触,发了几个没意义的短讯给黄半仙。他应该是我最想感谢的人吧。
就是这样,我又离家出走了。我跟家里说公司派我去深圳 Office 上班,而且还要住在那边。事实上,我是每天早上从深圳到香港上班,下班后就马上赶回去,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三个小时。当然,很多香港人每天也是这样穿梭两地的,所以我也不得不佩服他们。
因为深圳不是什么旅游城市,所以我们也没去什么地方玩。凑巧地黄乐和黄滔也在深圳(想不到在西藏认识的人都往深圳跑来!),所以跟他们吃了一顿晚饭了。当他们看见我们的时,显得有点意外。看来,是因为我这一只黑马跑出了,赛果大热倒灶。
十七天后,真要回去北京了。在机场送别时,我承诺会去北京看她。这一个月内,我们第三次面临离别。当我再次认为一切都会回归平静时,在那边厢命运之神已经悄悄地为我作好打算。
深圳篇
铭基走后,我一个人又在大理住了几天。
然而思念的感觉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把我吞噬。
我决定去广东。
因为非典的原因,香港暂时去不了。而我只想待在一个离他最近的地方。
自己也觉得太过疯狂,可那时什么也顾不得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一定要见到他”。
上次是他飞来找我,这次轮到我飞去找他。
在深圳见到他的时候,虽然仅仅相隔五天,感觉上却已经分开了很久很久。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有种“情深至此,夫复何求”的感觉。
那段日子里,铭基每天下班后都从香港赶来深圳,第二天一早又赶回香港。一来一去,每天要花去近四个小时的交通时间。真的是异常辛苦。而我则每天无所事事, 似乎唯一的生存目的就是等待他的到来。深圳并不是我喜欢的城市,我第一次在一个不喜欢的城市里住上那么久。完全是因为爱情。
我在深圳整整待了十七天,直到大学的班主任打电话告诉我离校的毕业班学生可以返校了。
在深圳宝安机场,我和铭基再次面临分别。从认识以来,我们就在不断地见面和告别。我的心情有些苦涩。虽然铭基承诺说不久以后一定会去北京看我。然而我八月就要去英国留学,也不知还能相见几次。
距离,的确是爱情故事中永恒的难题。
北京篇
从深圳回来后的第三天,我们 Team的Director唐先生突然从房间跑出来,大吵大嚷:“有谁有兴趣去英国工作?赶快把CV交给我”
当我还在南京时,已听说过公司有机会可以去英国工作,而去的那一批同事已经在三月份起行了。在深圳时,真问也过我公司会不会再有机会可以去英国,我只好说这样的机会是很难可以再有,可一不可再的。
原来,机会是可一也可再的。
我毫不考虑便申请了。
过了几天,英国方面表示对我的CV很感兴趣,令我喜出望外。为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决定把我的期望值降至最低,并对真只字不提此事。
6月20至23日,我再次没有理会家人的劝阻,在SARS高峰期去了北京跟她见面。妈妈知道阻止不了我,只好为我准备了很多口罩,并一而再,再而三叮嘱我无时无刻也要带着。
到达北京国际机场时,真已经在机场外面出口等我。(因为SARS的关系,接/送机的人是不能进机场里面的)。她不断的向我招手,傻呼呼的我却在里面左顾右盼,找不到出口。当我出来看见她时,我把马上把她拥入怀里。
旁边的人笑了,我和她也笑了。
因为这是一个重遇的拥抱,跟我们在八朗学门口时那个离别的拥抱,心情截然不同。
在北京她带我去了很多她喜欢的地方-最爱的母校,最爱的咖啡室,最爱的韩国菜馆,最爱的越南菜馆,最爱的故宫等。她恨不得带我把北京每一个角落都钻遍,钻遍一个她热爱的城市。
因为SARS的关系,大学里的学生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是不可以外出的。虽然不可以从正门走,但是学生们都有一记绝招──翻墙。同样地,我也“翻” 进了她的学校。她把同学逐一介绍给我认识,我们一起聊天,吃西瓜,玩“杀人游戏”。已经毕业多年的我,顿时有找到大学时代的感觉。
在北京的盛夏中,我们就这样又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
回香港后第一天,得知英国公司方面已经批准了我的申请,并开始为我办理工作证。
我原来决定等工作证办下来才告诉真,结果给同事Joanna训示了一顿。她觉得我应该把消息告诉她,无论结果是怎样都应该一起分享和承担。
思前想后,觉得 Joanna 说得没错,所以有一天晚上我终于告诉了真要去英国工作的事情。
事情理想得令她难以置信。
也难怪,连我也觉得好像活在梦中。
北京篇
回到北京才发现非典的阴影似乎已经褪去了。
天还是这么蓝,阳光还是这么灿烂。
最开心的是,铭基也要来了。
我们认识以来那么频繁地飞行,航空公司绝对应该给我们优惠。
在机场等他的时候,兴奋之情无以名状。
他出来后一把抱住我,周围的人都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北京是我热爱的城市。短短的四天,我带他去了很多我喜欢的地方,品尝了很多我喜欢的美食。
“雕刻时光”的蛋汁培根面和芝士蛋糕,五道口的韩国菜和日本菜,后海美轮美奂的越南菜馆,还有我极喜欢却令他退避三舍的超辣水煮鱼。
我甚至带他去了我的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因为大学还是出于封闭状态,控制出入,我们于是用了一种很原始的方式——翻墙。
他和我的同学们一起坐在草地上吃西瓜玩游戏,大家都很喜欢他。
然而四天时间犹如白驹过隙。
这一次,连我也已习惯了分别。
我没有哭,但是随着去英国的日期一天天地逼近,心情始终无法轻松。
我们每天晚上通电话,至少一个小时。
真不知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题。
有一天,通完电话,我上床睡觉,过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
是他的声音:“可以跟你聊一下吗?”
我很诧异,刚刚不是才聊完吗?
怕吵醒室友,我把电话拿到外面走廊。
他继而告诉我的一番话,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公司不久前突然有可以去英国工作的机会,他立刻报名,已经得到批准。工作许可一拿到,不久便可以成行。
我在电话的另一头发呆。
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多日来的愁云惨雾全部一扫而光。
我开始相信冥冥之中确实有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
抑或是喜马拉雅的山神一直在暗中庇佑?
牙餐厅吃晚饭。Unplugged Live Band为我们送上了一首Melody Fair,看来我们真像两小无猜。在这个晚上,海风,浪声,结他声,歌声,Sangria,Goose Liver Pate,配合得完美无暇。
在香港夏天是非常非常热的,可幸的是有一个地方叫“许留山”,常常成为了我们的避暑胜地。芒果西米捞更是她的至爱。
还有一个“许”,就是林村许愿树了。我第一次就能把宝碟挂上树上很高的地方,而她就花了一点时间。宝碟是写有你姓名及愿望的黄纸系上红桔,相传宝碟挂得越高,愿望便越灵验。看来,我们能开花结果真的要感谢林村月老。
我们还去了很多很多其他地方,有兰桂坊,海防博物馆,西贡半月湾,流浮山等等。
在香港吃少不少美食。当然,少不了的还有我亲自下厨。
香港篇
毕业典礼结束后,我回到家中。
妈妈开始催促我打点去英国的行装。
我的心却飘去了千里之外的香港。
早在北京的时候,我就把我和铭基的故事告诉了父母,并请求他们准许我暑假去香港一行。
开通的父母立即同意了我的要求。
爸爸要去澳大利亚出差,正好途经香港。他一定要见铭基一面。
于是我和爸爸一同成行。
在香港与爸爸告别后,我又在香港待了六天。
这是我第二次到香港旅行。这一次换了角度——她可是男朋友的故乡。
旺角的拥挤,尖沙咀的繁华,赤柱的浪漫,西贡的热情……一切显得那样熟悉而又新鲜。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刻。
这一次却没有了沉重和迷惘,有的只是对英国重逢的热切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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