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地武术演员生存调查 揭秘演艺圈武行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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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地武术演员生存调查 揭秘演艺圈武行真相(组图) 南方都市报 内地武术演员生存调查 　　专题策划：伍洁敏 简芳 虞晓毅 　　采写：南都记者 简芳 录音整理：实习生 尹慧琨 　 　　第3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颁奖典礼上，曾志伟站在舞台上，向观众介绍了一批“大家非常熟悉但是又没怎么见过的面孔”。 　　在《最佳拍档》中，他飞身跳过一辆疾驰的轿车。 　　在《警察故事》中，他抱着成龙从电梯纵身一跃，压碎了楼下的一张沙发。 　　在《A计划续集》中，他被成龙一脚踢下楼，把一个比人还高的花瓶砸得稀烂。 　　在《龙的心》中，对手拉手榴弹之后，他们八个一起从八楼往外跳。 　　在早年香港的电影中，他们被称为“龙虎武师”，后来叫做武术演员或武行，专指一批受过武术训练、为影视作品当中的动作部分添姿加彩的工作人员。他们偶尔会以蒙面劫匪甲、打手乙或者警卫队丙的身份，在镜头前匆匆闪过，但更多时候，他们都在观众看不见的地方，在画外为飞檐走壁的女侠拉威亚、替风流不羁的救世英雄从20层楼纵身一跃，或是给身手不凡的绝顶高手拆招套招。 　　近年内地电影市场高速发展，香港电影人纷纷北上，当中包括一部分香港的武行。与此同时，内地的武行因拍摄需求增多也跟着风生水起。这个五一档，两部重头作品《倩女幽魂》和《关云长》中就均有大量的打戏。人人都认识古天乐和甄子丹，但他们背后的武行——这些普通人的苦与乐却无人知晓。南都特意将镜头对准了这些幕后工作者，自三月起辗转南海影视城、象山影视城及上海动作明星培训班，探访多位武术演员及动作指导。 　　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戏，背后需要多少个寂寂无名的武行？500块钱一天，武行的收入与付出是否成正比？除了像成龙、甄子丹这样万里挑一从武行转为动作明星，武行还有什么出路？为什么每年都有很多人加入武行，但大部分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在这里，我们为您呈现一个真实的武行。 在《一代宗师》里重头的雨夜打戏中，梁朝伟干脆利落把众人打倒。阿东就扮演一个被他打倒的人。“人肉沙包”的学问很多，许多内地的武行即使有武术功底，也要经过被导演狂骂的阶段。 薛春伟 唐腾飞 李保亮 　　入行先上车，后补票 　　“哥，什么是榻榻米？”顶你啊！ 　　内地武行大多来自武术队、武术学院或是体育学院，本身已经具备一定的功夫底子，但都跟阿东一样没有拍摄经验。“香港的导演说，你们内地的武行，都是先上车后买票。” 　　阿东后来才摸到拍戏的门道。他前不久在《一代宗师》里扮演与梁朝伟对打的人：梁朝伟一拳打出来，他马上不敌重击，随着拳力往后一个抽掼(腾空后摔)，落在旁边的黄包车上，把黄包车砸碎成两半。阿东不知道自己在原地躺了几秒，恍惚间听到挑剔的王家卫说“OK了”，然后是啪啪啪啪的一群人都在鼓掌。袁和平对他说，“小东你很不错啊。” 　　阿东自幼习武，22岁之前从未接触过影视摄制。但他并不觉得这会是特别难的事情，“别人做得到，我肯定做得到，看一下我就明白了，不会我还可以观察、可以学嘛。”就这样，阿东被领到了麦子善执导的动作片《散打》(2004年)的片场。对他而言，这次的体验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习武16年的阿东突然发现，他连摔个跟头都不会 　　他贪婪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他们在拍什么啊，男女主演是演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拍呢，怎么接到一起呢……”但兴奋的劲儿还没过去，他马上就发现这个新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阿东，榻榻米！”导演冲着他喊，人在片场性子急，一堆人旁边看着，灯光也已经在一边预备埋位，但阿东左看右看，就是没有看到榻榻米。见他没反应，导演又吼了一遍“榻榻米啊！” 　　阿东惊慌地顺着导演的目光方向搜索，但一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找着，只好腆着脸站在导演面前，“哥，什么是榻榻米？”对方马上发飙，“顶你啊，有没有做过武行！”打那之后他才知道，榻榻米原来就是拍跳楼镜头的时候，用在下面做防护的海绵垫。 　　虽然说不懂这些专业术语是阿东之前就预见到的，但他绝对没有料到，一直贵为“武林高手”的他竟然会被嫌“不行就不要做武行”。当时导演只是要求一个简单的摔倒在地的动作，问他“阿东，你行不行啊？”他想也没想就答应，“OK，没问题！”结果一条不过，两条不过，三条不过。阿东突然发现，练了16年的武术，在镜头前面他竟然连摔个跟头都不会了。“一开始都以为会打就行了，实际上是不行的，要有(拍摄)经验，才知道怎么做反应，什么时候往后摔，怎么拉威亚。”阿东后来才摸到拍戏的门道。 　　内地武行有功底没经验，价钱是香港武行的三分之一 　　阿东当时遇到的麻烦，却并不是他个人的问题。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香港盛行武侠片和功夫片，胡金铨的《大醉侠》、张彻的《独臂刀》、刘家良的《少林三十六房》都是既叫好又叫座的代表作，刘家良的刘家班、于占元的元家班逐渐壮大，电影公司和电视台有系统地开设课程龙虎武师，《让子弹飞》的动作指导薛春伟就是那个时期的培训学员之一。之后李小龙突然离世，功夫片才走入低谷。 　　1980年代，功夫片再次回潮，李连杰版的《少林寺》、成龙的《警察故事》、洪金宝的《龙的心》等片重新燃起了影迷的热情，同时造就一大批专业武行，成家班、洪家班亦在行内站稳脚跟。只可惜，单凭几位功夫巨星之力，无法挽回1990年代初香港电影的颓势。1995年，影评人列孚在《明报月刊》上公然道明：“香港电影已死”。本地没戏可拍，武行无法生存，当年的香港武行流失大半，仅存的老武行们只好北上求发展。 　　一天1400港币，工作超过八小时还得计双倍(按照香港特技演员协会的规定)，如此昂贵的武行很多内地的剧组都负担不起。“物美价廉”、只用他们三分之一甚至更少工钱的内地武行则迅速成为国内武行的中流砥柱。 　　这些武行大多来自武术队、武术学院或是体育学院，已经具备一定的功夫底子，但都跟阿东一样没有拍摄经验。“导演问：‘行不行？O不O K？痛不痛？明不明白？’90%的武行都大声答，‘行！OK！不痛！明白！’结果打一次不行，打两次还是不行，‘丢，怎么打都不行。’”阿东想到自己当年刚入行的样子就想笑，“香港的导演说，你们内地的武行，都是先上车后买票。”但不管先买票还是后买票，内地武行的人数已经占到国内武行的8成左右。 　　阿东被梁朝伟重击砸碎黄包车，袁和平很满意 　　如今的阿东已经成为一名熟练的武行师傅，前段时间才刚从王家卫新片《一代宗师》的片场回来。在影片已经发布的一款海报中，梁朝伟饰演的叶问身着黑色长衫头戴白色礼帽，挺立于雨夜街头，独自应对一众黑衣打手。而阿东，就是那些打手中的一员。 　　王家卫拍戏折腾人在圈内圈外都不是秘密，一个简单的吊毛(前滚翻)，他硬生生地让武术指导袁和平拍了五天，五天之后仍然是一句“不满意”。所以当王家卫说要拍重头的雨夜打戏，阿东既紧张、又疲惫。一般而言，在偏重动作的剧组，武行从十二三人到三十人不等。资金充足的大片都会专门聘请香港的武行，与内地武行成2：8甚至4：6的比例共同合作。当时袁和平从香港带过来袁家班，如果他们都无法让王家卫满意，阿东很难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他反复在脑海中演练王家卫需要的画面：梁朝伟一拳打出来，他马上不敌重击，随着拳力往后一个抽掼(腾空后摔)，落在旁边的黄包车上，把黄包车砸碎成两半。正式拍摄前，黄包车从中间锯开，威亚吊上，阿东背着威亚前前后后地走动，用身体去试那种往后抽提的感觉，试了好几遍，心里都没底。等到导演一声令下，“A ction！”他往前稍稍走了走，跟着威亚迅速一抽，紧接着身体往后一摔，“啪”的一下，黄包车碎了。阿东不知道自己在原地躺了几秒，恍惚间听到导演说“OK了”，然后是啪啪啪啪的一群人都在鼓掌，他才整个人兴奋过来，“一次过，一个镜头，王家卫很满意！” 　　事后袁和平对他说，“小东你很不错啊。”身为一个内地武行，可以得到香港顶尖武术指导的表扬，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偶像，阿东得意了好久。 　　职责 　　技、器、拳、车、替、威、火、杂 　　“起初，你得背着祖宗十八代来工作” 　　“技”，就是特技：“器”，就是器械：“拳”是功夫设计：“车”，是飞车特技：“替”是替身：“威”是吊威亚：“火”是烟火，包括枪械、炸弹等等：“杂”就是前七门不包的活儿，这门全包。 　　武行很多时候担任的工作可真是要人命的活儿。2000年的时候拍《雷霆战警》，主演郭富城是个不会打的主儿，却偏偏有心突破。春哥想想当时的情形还后怕，如果时间没算准，车速没控制好，郭富城出来就不是巨星，是肉饼了。 　　与阿东不同，薛春伟就是香港武行出身，大家都尊称他一声“春哥”。 　　春哥小时候迷恋武术，因为各种原因阴差阳错，在18岁的时候踏进了武术演员这一行。最初一段时光不堪回首，跟演员对打的时候该怎么躲，怎么摔，怎么做反应，全要学习。比如梁朝伟要在一场戏中打倒四个人，第四个出场的人不能早，亦不能晚，必须要在那个刚刚好的时间出现，接受迎面挥过来的一拳，“这就叫T im ing，你要掐得很准，不能让他等，看上去才会真。” 　　春哥说，“因为你的时间掐不准，一开始做武行时肯定要被人骂的，你就得背着祖宗十八代来工作。做一个称职的武行没那么容易。” 　　春哥靠一个“杂”字出头，不傍“×家班”也成 　　那么一个称职的武行要具备哪些能力呢？简单来说，武行的职能就是八个字：技、器、拳、车、替、威、火、杂。所谓“技”，就是特技，惊险动作：“器”，就是器械，指的是中国传统的刀剑棍棒那些动作的设计：“拳”是功夫设计：“车”，顾名思义就是飞车特技：“替”是替身，代替演员完成所有动作、器械、烟火等等惊险高难度的动作：“威”是吊威亚：“火”是烟火，包括枪械、炸弹等等：“杂”则为打杂的，说白了就是前七门不包的活儿，这门全包。 　　当年的香港各种家班盛行，只要刘家良、袁和平、洪金宝、成龙有工开，他们相对应的刘家班、袁家班、洪家班、成家班的成员也不愁没活做，收入也因此较为稳定。但春哥不属于任何一个家班，以散工入行，除非竞争力特别强、极其吃苦耐劳，不然很难出头。 　　而春哥的出头，简单来说靠的就是一个“杂”字。他坚信，“我可以打，我可以替，几乎每个工种都做。我都懂了我还家什么班啊？不管你是哪个家班，你有活叫我，我就去。人家做不到的时候，我就得做到。” 　　1986年，杜琪峰拍《开心鬼撞鬼》，春哥跟着动作指导程小东一起进组。片中有一场戏是在足球场上，黄百鸣饰演的开心鬼要施法术让一个球员撞到门柱上，导演喊了“开拍”之后，春哥就得顺势往后一摔。但不想计算出了偏差，真给撞伤了胳膊，当场疼倒在地。剧组的工作人员赶紧把他送到医院，经检查发现右手骨头已经断了。 　　做武行是今天开工，今天有钱拿，今天不开工，今天没钱拿。春哥打完石膏，吊着绷带就回到了片场，“右手不能动，就用左手套招，”最惨的是，脱臼之后接臂没有对准，春哥又得找回大夫，请他把手臂关节掰开，重新再接一遍。 　　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香港一年出产三百部影片，在那样的黄金年代，春哥拍过的戏、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很多影片叫不上名字，他甚至连《开心鬼撞鬼》里有张曼玉都不记得。接骨的前一天，大夫叮嘱他收工后记得敷药，他哪有这等闲工夫，没敷药第二天直接就跑去了。只见大夫叫上了老婆和孩子严阵以待，一个把他的膝盖并拢，一个将他的胳膊抓牢，“大夫当时骗我，他说数一二三就掰开，哪知道他数到二就下手了，我当时嘴里咬着木棍，没办法叫出来，只看到豆大的汗往下流，你没看过那个，真的不知道什么叫豆大的汗。” 　　郭富城要开赛车钻货柜车，春哥想想还后怕 　　如果说《开心鬼》那样往后一跳难度系数并不高，武行很多时候担任的工作可真是要人命的活儿。2000年的时候拍《雷霆战警》，主演郭富城是个不会打的主儿，却偏偏有心突破。在一场飙车戏中，郭天王扮演的调查员得开着赛车，造型帅气地从一辆大货柜车的底下钻进去，然后再钻出来，以此躲过敌手的追杀。春哥想想当时的情形还后怕：40英尺(12米多)长的车，两个八仙桌的直径那么粗的轮胎，“如果时间没算准，车速没控制好，郭富城出来就不是巨星，是肉饼了。” 　　由于动作危险系数高，为防止出差错，春哥事先跟动作组的兄弟们开了个小会，模拟这套动作完成时可能遇到的障碍，预见一切可能的风险，因为这个镜头只能一次过，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摩托车哪一秒、从哪个角度进入货柜车，哪一秒、再以哪个角度出来，摩托车、货柜车的车速应该是多少，为令画面保证应有的视觉冲击，周围车的速度又应该控制在多少以内，全部都要讨论得清清楚楚，“力度、角度、时间、速度，更重要的是，我们得保障人的安全。” 　　及至正式开拍，郭富城坐上摩托车，开货柜车的武行做好准备，旁边的跟车也都就位，现场一片安静，导演不出声，没有一个人敢闹出半点动静，每个人都站得笔直地等待指令。春哥抓着对讲机再次巡视了一圈，确认一切就位之后才喊出了那句“A ction”。 　　这之后就是漫长的煎熬，从大银幕上看，郭富城钻进车底到再次出来顶多只有10秒钟的镜头，在拍摄现场却长得好像是十分钟、甚至一小时，所有人都心跳加快，无法呼吸。直到亲眼见到郭富城的身影从货柜车底下飘出来，春哥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有时候那一瞬间，我自己都心跳加快。把你以为完不成的东西都完成了，这种成就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刘家班的大弟子刘家辉曾在一次电视节目中直言，“武行是什么呢？武行是给人家打的嘛。”他说的，当然只是武行职能的一个方面。 　　在春哥的眼中，一个武行要做的，比“给人家打”要多得多，也复杂得多，就拿上面那个动作来说，“只能一次过，你知道那个压力有多大么？在这个圈子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我不管你怎么想，只要你想要，我就要给你满足。不然下一次，谁还找你？” 　　登场人物 　　NO.01 阿东 　　●年龄：29岁●工龄：7年 　　●参与影片：《让子弹飞》、《一代宗师》 　　●基本状况：6岁开始习武，22岁从武校教练转行为武术演员，最近一次值得炫耀的瞬间是与梁朝伟在雨夜对打。 　　NO.02 薛春伟 　　●年龄：48岁●工龄：32年 　　●参与影片：《东京攻略》、《韩城攻略》、《让子弹飞》 　　●基本状况：从武术演员一步步走上来，薛春伟现在已经是一位有自己班底的动作指导，他参与的《让子弹飞》更是创下了高达7亿的纪录，片头姜文开枪打断多根马缰的镜头，就是他的得意之作。 　　NO.03 唐腾飞 　　●年龄：28岁●工龄：8年 　　●参与影片：《霍元甲》、《七剑》、《画壁》 　　●基本状况：武校毕业之后，抱着一颗明星梦投身武行，一晃就是八个年头。因为身材高挑，曾为张东健、李连杰等人担任过替身，目前也在《四大名捕》剧组，为郑中基饰演的追命当替身。 　　NO.04 李保亮 　　●年龄：30岁●工龄：13年 　　●参与影片：《叶问2》、《锦衣卫》、《木乃伊3》 　　●基本状况：武校毕业，曾经在上海电影制片厂的特技队待过，1998年从外围的武行做起，现在《四大名捕》剧组为邹兆龙等人当替身。 　　NO.05 阿海(化名) 　　●年龄：22岁●工龄：2年 　　●参与影片：记不得了 　　●基本状况：从武汉体育学院辍学之后，当过两年武行，但不堪忍受其苦累与前途渺茫，继而转行。目前在潮汕的家中开武馆，自己当老板。 　　NO.06 胡海龙 　　●年龄：33岁●工龄：12年 　　●参与影片：《天脉传奇》、《让子弹飞》 　　●基本状况：胡海龙初中成绩不好，爸爸问他愿不愿意去学武术，他觉得挺好玩的，从此走上了这条道。1999年，他第一次做武行在某品牌的广告中为李连杰替身，现在也为一些小戏担任动作指导。 　　NO.07 梁毅 　　●年龄：35岁●工龄：15年 　　●参与影片：《越光宝盒》、《机器侠》 　　●基本状况：武校毕业之后，为当演员而报名参加TVB的“动作演员招募”，却一脚踏进了武行。做了10年武行之后，转行担任副指导，也在一些电视剧或小戏当中做动作指导。 　　在动作片中，主角需要一群无名武术演员的衬托，银幕上打得灿烂，在这过程中受伤在所难免。 　　但关于意外的赔偿，业内完全没有统一的或者公开的规定或者说法。不论伤势的严重程度、剧组投资的豪华程度，一个武行受了伤，他所能得到的赔偿，在他拿到手的前一刻，没人能够估算得出来。 　　“只能靠讨价还价，你说7万，剧组说3万，你说6万，剧组说4万，就这样商量啊商量，看最后谁先让步。”李保亮如此形容武行与剧组之间的拉锯，跟在市场上买一件还未定价的货物没什么区别。 　　十年前，武行的收入可能是幕后基层工作人员当中最高的，但这几年下来，梳头、化妆、道具和场记的工资都上浮了一两百，武行的工资却因为业内竞争太过激烈，有减无增。 　　网络 　　层层包工，关系至上 　　“五年之后，你就会变成一个老手” 　　底下的人就只能得“阿凡提的汤的汤的汤”，越在生物链的下端，分到的汤就越淡。 　　新武行的活儿青黄不接，为了维生，他们甚至会接一些夜总会的表演。他们曾开设一分钟100块，任人拳打解气的“特别项目”。 　　混不混得出头全靠关系，“有人认识你，拍戏肯找你才是最关键的”。 　　“小东，你给我叫15个人过来。” 　　“好，要什么料？多少钱？” 　　“小东，我们这里撞车要一个替身。” 　　“好，我现在在南海(影视城)拍戏，马上给你找一个。” 　　生意好的时候，阿东的手机响个不停，不是别人请他去帮手，就是他找别人来开工。 　　阿东是新人时，只能拿到市价的六分之一 　　一开始的情形可跟这有天壤之别。刚到深圳做武行的第一年，第一次跟朋友去拍《散打》，阿东拍了11天，每天做几个人的替身，工钱只有每天100块。当时的市价是每天300块，专做威亚、对打、套招之类的活儿，通常当替身的价钱还会高一点，视动作的危险程度而定。但阿东刚刚入行，又没有关系，就只能拿到市价的六分之一，“中间很多人‘抽水’，很过分的。”而他口中的抽水，就是一层包工头，抽下一层包工头的水，底下的人就只能得“阿凡提的汤的汤的汤”，越在生物链的下端，分到的汤就越淡。 　　不仅清汤寡水，因为认识的人少，未能形成自己的关系网，阿东连想被人“抽水”的机会都很难得到。当时他住在一间租来的两居室里，跟一帮兄弟过集体生活，外边有来深圳混饭的朋友，没地方住也挤在他们那儿，最多的时候一个屋睡了17个人，走路要很小心才能不踩到睡在地铺上的兄弟。在生活难以为继的那段时间里，阿东常常和一屋子的人边喝啤酒，边合计怎么才能多赚点钱。 　　新武行的活儿青黄不接，为了维生，他们甚至会接一些夜总会的表演，在舞台上秀些特技。午夜时分人头攒动，白天假装快乐的脸孔放下了面具，跟着音乐摆动的身体渴望着宣泄，乐观的阿东无法体会都市人的哀愁，反倒从中看到了商机，他们专门为这些人开设了一个全新的项目：一分钟100块，任人拳打解气。大部分出钱的都是喝到微醺的男人，阿东他们原地站好不动，任他们出拳，有时候一晚上能赚上千块，有时候没人感兴趣。 　　“我们是练武的，挨这个还是没问题。一年之后，武行的活稳定了，我可以自己谈价钱，一天300，行价。”阿东觉得自己很幸运。从一部戏到另一部戏，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手头的资源越来越丰富，他开始慢慢往上走，又过了一两年，已经自己当上了包工头。 　　当上包工头，阿东一天能赚8000块 　　“能不能包一个威亚？” 　　“一万块行不行，如果行我就带人过来做。” 　　对方一答应，阿东就开始找人，麻利地找了四个小弟。这时候他的收入水平已经较之前有了质的飞跃，“每个人的人工都给到，自己还能赚8000块钱一天。” 　　《千机变》、《越光宝盒》、《叶问2》、《让子弹飞》、《一代宗师》以及更多他已经遗忘的电影……阿东在各个片场中穿梭，不管影片的名字叫什么，质量是否有保证，他只负责联系业务，尽量保证有工可开。在提到拍摄经历的时候，他甚至问记者，“你知道《火烧云》么？就是那个有周润发和葛优的戏。”当笔者告诉他这部戏已经更名为《让子弹飞》，已然成为2010年度国产电影票房榜的冠军时，他也并未显示出更加在乎的样子。 　　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仅仅经他手的武行就有50多人，“中山20个，《一代宗师》15个，王晶那边十几个，想要人就打电话，都是网络来的。”如果人送过去了，剧组不满意，他还包退包换，《一代宗师》那边的要求高，他头一次派了6个能直接上位的老手和9个新人，八爷(指武术指导袁和平)那边一验觉得不甚满意，他马上说明南方缺人的情况，又从北方调来五个练家子。现在阿东到了剧组已经不急着赶赴片场，先找制片把钱收齐了，报销了往返的路费，然后才晃晃悠悠地走去开工。 　　阿东没有看过大卫·芬奇的《社交网络》，也不知道马克·扎克伯格是何方神圣，但他深谙怎么在现实世界，而非虚拟空间中玩转社交的网络。圈内摸爬滚打的七年，让阿东摆脱了什么都不懂的稚气，成为一个能在片场赢得掌声的老武行。 　　“不用七年，五年之后，你就会变成一个老手。”在他的理解里，仅仅掌握在片场怎么摔、怎么打等基本技能只是成为老手的其中一个方面，而且是不那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算是技能一般也照样能够成为老手，混不混得出头全靠关系，“有人认识你，拍戏肯找你才是最关键的。拍戏里面都是关系来的，比如说他认识我，然后叫我过去帮帮忙做一下场记、化妆什么的，比如说你做了这一次，他下一次还会找你，这些都是关系。” 　　有人直接跟动作指导，无心当包工头 　　虽然大部分武行靠的都是这种关系网络，也有少部分人选择了不同的路。唐腾飞从来没有干过散工，1.77米的个头，他在武行当中算生得高挑清秀的，第一次进电影剧组，就是跟剧组签约拍摄《无极》这样的大戏，为张东健做替身。之后因为拍某品牌饮料广告认识了动作指导谷轩昭，他的履历也跟谷导紧密联系起来，《霍元甲》、《木乃伊3》、《功夫之王》、后期制作中的《画壁》以及正在横店拍摄的《四大名捕》。唐腾飞和他的老搭档李保亮，每次都是由Deedee(谷导英文名)分别亲自召集，然后再一起进组。整个过程既不需要通过其他包工头，他们也无心做“抽水”的人。 　　相比阿东连自己拍过什么都记不清楚，唐腾飞和李保亮更在乎自己身在什么剧组，与何种班底合作。李保亮在《锦衣卫》中为甄子丹当替身，影片获得当年金像奖最佳动作设计提名的时候，李保亮激动坏了，“甄子丹的戏很难捞的，我第一天去就连拍了一天一夜，有这个提名挺好的。”在他们俩的职业规划中，从来没有变身包工头或者其他“捞一笔”的打算，“这个圈子很小，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告诉他，他告诉他，很快就传开来了。” 　　晋升 　　十个武行才出一个动作指导 　　“受伤？你就得努力不用再上阵” 　　洪金宝在楼梯上面跑，他穿着锋利的钉子鞋赶在后边追，跑到半途的时候，洪金宝突然转身，随手操了颗西瓜做凶器猛砸下来，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大西瓜已经落到脸正前方，脚都没来得及踢，西瓜“嘭”的一声闷响，砸中了他的胸口，春哥跟西瓜一起摔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那次之后，我告诉我自己，不能再做了。” 　　放眼内地的一班武行，业内人士称，十个武行，顶多出一个动作指导，当演员的更是万里挑一。 　　这个圈子虽小，流动性却很大。做武行吃青春饭，来的人多，走的也多，留下来的是少数，也往往是佼佼者。 　　春哥36岁当上导演，可还是得亲自打 　　已经晋升为武术指导多年的春哥，在还是普通武行的那些年头，正值香港电影的黄金时期。电影多、机会多，武行的选择也更多。只要肯搏命，头脑又不笨，入行两三年就可以从普通武行升到副指导，当副手数年之后再提拔为动作指导。16岁从武行做起，23岁就开始为一些小片做动作指导，36岁的时候，他已然在美国执导了自己的第一部美剧《过江龙》(M artial Law )，兼任该剧的动作指导。可能很多观众以为当动作指导就无需亲自上马了，这绝对是一个误解，尤其在拍摄地在异国他乡，人手紧缺的情况下，动作指导甚至得上去跟演员对打。 　　春哥至今记得在《过江龙》里跟洪金宝的一场对手戏。洪金宝在楼梯上面跑，他穿着锋利的钉子鞋赶在后边追，跑到半途的时候，洪金宝突然转身，随手操了颗西瓜做凶器猛砸下来，而春哥要做的就是用一个漂亮的飞腿把它踹个“血肉横飞”。拍第一条的时候一切顺利，他瞄准了西瓜就是一脚，监视器内的画面利落漂亮。但摄影师还不满足，“这个西瓜有点小，能不能换个大的？”春哥心想应该没问题，一口答应。但他没想到拍第二遍的时候，他那个西瓜可以大到冬瓜的地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大西瓜已经落到脸正前方，脚都没来得及踢，西瓜“嘭”的一声闷响，砸中了他的胸口，春哥跟西瓜一起摔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周围的工作人员不清楚伤势如何，不敢轻举妄动，观察了一会，看他实在起不了身，才慢慢地围上前去，却只发现春哥的脸已经全青了，气息也没有了。 　　“很好笑，真的，那个西瓜把我的肺气全打出来了，把最后那口气给我打出去了，”春哥当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完蛋了，我真的完蛋了。送去医院一照，好家伙，三条肋骨全断了。住在医院的三个月，因为一翻身就疼，春哥连觉都睡不了，最后出来了还得拍戏，每天蜷着身子，苦着脸坐在监视器的面前，他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一动就弄疼自己，哪怕是一个深一点的呼吸，都有可能让他难受很久。 　　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年轻的时候跳楼、撞车什么都敢上，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好地方，23岁的时候手断了，他也顶多只是一年没有回家，从来没有怕过。但此一时彼一时，当时36岁的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那次之后，我告诉我自己，不能再做了，真的不能再做了，然后我就开始不(上阵)做任何动作戏了。” 　　适逢那部剧拍第二季的时候，《东京攻略》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春哥就毅然回国了。也是这部电影，让他获得当年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动作设计奖的提名，在以刘家良、袁和平、程小东等为首的动作导演阵营里，春哥找到了一席之地。 　　能实现梦想的人寥寥，阿海干了一年便转行 　　那已是他入行的第21个年头，从一个小武行，一步一步变成有代表作品的动作指导，春哥感慨万千，“任何行业都是一样的(青 春饭)，武行为什么一定要打到老？他挨打就是为了学会技巧，他要吸取经验。为什么要挨打？为了以后不挨打。受伤？你就得努力啊，努力不用再上阵。”知易行难，回看自己当年的战友，春哥算了算，“当年培训班里加上女孩子有七八十人，到离开邵氏之后，还留在这个行业里，坚持30年的，一个巴掌数得出来。” 　　再放眼内地的一班武行，业内人士称，十个武行，顶多出一个动作指导，当演员的更是万里挑一，多数人做到一定程度都只能转行，要么留在圈内做美工或者道具，期待更远的发展，要么走出去自己做点生意，找份开出租车或者当保安的工作。 　　阿海(化名)就是离开武行的其中一个。年方22，这位小兄台已经离开武行三年，他说他放弃的原因只有六个字，“有前途，没发展”。回想起18岁刚刚入行，阿海犹记得一帮新人满心欢喜、干劲十足的模样，“其实每个来做武行的人都抱着一个非常远大的梦想，但是我看到很多到最后都没法实现，能够实现的寥寥无几。”阿海看着那些比他大10岁、20岁的人都前途未卜，实在没有把握自己的明天会有不同，一年之后就打了退堂鼓，回到潮汕老家开了家武馆，自己当起了老板。 　　春哥说，跟过他的内地武行多达三四百人，在他看来，只有两三个人有潜质成为不错的动作指导。阿东自嘲说自己一直有活儿干，全是因为同一批进来的人，横跨广州和深圳两地的武行，九成都已经不干了，“武行干不了一辈子，本身就是个‘偏门’，有很多人拍着拍着受不了，很多都改行了，不用到30岁，有的拍两年就改行了。” 　　困境 　　伤病频繁，薪水不涨 　　“受伤赔偿金，只得靠讨价还价” 　　每天收入500块，但是不用到30岁，拍两年就改行了，武行真的这么没前途？ 　　小勇面朝地板摔下，抢救好久才捡回小命 　　阿东有次在片场拍一部日本短片，要应导演要求从二楼摔下去。但是导演并不确定他需要哪种感觉，所以问他能不能多拍几次，前后左右都拍上一遍，然后再看怎样的效果最好。阿东想想也行，就答应了，连着从二楼跳了六七遍。正当他这么着吊上摔下的时候，手机响了。电话那端说，不好了，小勇(化名)摔得不像人样！他一听也急了，赶紧问怎么回事。 　　原来小勇当时正在王晶《野蛮秘笈》的拍摄现场，吊威亚的时候一下上去三个人，爆炸螺丝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力，他“啪”地一下就面朝地板摔下来了，报信的人说，“完了完了，他像要死掉了。”因为摔得太严重，剧组无法简单处理，小勇马上被送到了医院抢救，抢救了好长时间才捡回一条人命。虽然命保住了，但他耳朵摔到出血，内脏摔到出血，手脚都摔断了，眼膜也出了问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看东西都很恍惚，一个人能看出两个人影。 　　阿东偶尔会去看他，最后一次去探病的时候，他相信小勇已经完全恢复了。可他肚子里还插着管子，脸上也还蒙着氧气罩，阿东走进房门却撞见小勇正在跟护士搭讪，“我看你长得很漂亮，你能不能离近点，让我看清楚点。”阿东一边模仿小勇说话的腔调，一边哈哈大笑，“在医院他还泡护士，笑死我了。” 　　小勇出院之后没法再干武行，现在已经到一家公司上班，他和阿东也渐渐断了联系。这之后三年，阿东自己也受了一次比较严重的伤。 　　阿东拍《让子弹飞》脱臼，剧组给了7000块 　　看过《让子弹飞》的观众可能会有印象，片中有一幕是刘嘉玲饰演的县长夫人死后，姜文召集了所有的乡绅出席葬礼。神父正念着悼词，突然一声枪响，麻匪们从天而降，叫嚣着“我们是张麻子的队伍，要钱不要命！”绑架了黄四郎和城南两大家族的人。拍摄的时候，阿东就是戴着面具的麻匪中的一个。 　　当时周润发、葛优和姜文站在下面，他和另外8个弟兄要以三人为一批，手持双枪，从约莫一层楼高的山坡上跳下去。他站在中间，动作指导春哥一喊开拍就往下跳，跳下来的时候不幸被铺在下面的海绵垫绊倒，还没起身，第二批的三人跳了过来，正好压到已经绊倒的阿东身上。他的手当场就脱臼了，那时离过年只有两个多月，阿东暂时接不了戏了，“连人工加在一起，给了我7000块钱，因为那时候挺严重的。” 　　但不论7000块也好，吴宇森拍摄《赤壁》时武行意外身亡获赔高达100多万也好，包括阿东、胡海龙、李保亮、唐腾飞在内的所有受访武行都表示，关于意外的赔偿，业内完全没有统一的、正式的或者公开的规定或者说法。不论伤势的严重程度、剧组投资的豪华程度，一个武行受了伤，他所能得到的赔偿，在他拿到手的前一刻，没人能够估算得出来。 　　“只能靠讨价还价，你说7万，剧组说3万，你说6万，剧组说4万，就这样商量啊商量，看最后谁先让步。”李保亮如此形容武行与剧组之间的拉锯，跟在市场上买一件还未定价的货物没什么区别。 　　受伤之后，阿东吊着石膏晃荡了一个月，手可以动了又迅速开工，接了一个运动表演的活儿。3月份南都记者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连着忙了好几个月，正在南海影视城拍一个他没留意看名字，也不认识女主角的电影。他现在的原则已经变成“安全就做，不安全，有的动作都不做了。” 　　连梳头化妆都涨价了，武行的工资却有减无增 　　就算没有意外，武行也很难说是一份有前途的工种。日前博纳影业的策划总监荣超才在微博上爆料，称“董玮又说，你知道香港的武行多少年没有加过薪水了吗？15年！这其中演员涨了多少？大武指涨了多少？还不算通货膨胀。为什么香港电影尤其是动作片后继无人，很多人转行因为拍电影活不下去。” 　　事实上，不仅香港的武行，内地武行的工资也一直不见有涨。十年前，武行的收入可能是幕后基层工作人员当中最高的，但这几年下来，梳头、化妆、道具和场记的工资都上浮了一两百，武行的工资却因为业内竞争太过激烈，有减无增。 　　“你到了一定的年龄以后，做不动摔不动就做不了了。”除此之外，剧组也不会在工钱之外，还顺便支付所谓的三险一金，即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医疗保险和住房公积金。李保亮的妻子就常常抱怨他老是一出门就三个月，“宁愿你不挣那么多钱，找份安稳的上班的工作。”站在三十岁的门槛上，没有工开的时候，他自己也会犹豫，是否应该及时抽身。 　　广东人工高但戏少，上海北京全年开工却竞争激烈 　　相比之下，阿东还未成家，未来的事情对他而言，不如等未来再说。按照他每天500元的身价，偶尔还自己当包工头，阿东的收入并不低，但几乎没什么存款。不开工的半年时间就每天跟兄弟泡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偶尔带带家教，“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阿东咽了口白酒，豪迈地望向远方，“我讲究的是每一天每时每刻开开心心，没钱有钱那是另外一回事。” 　　“做武行的人，80%都是赚多少花多少，想着我开工那么辛苦，当然要花爽一点，”《越光宝盒》的副动作指导梁毅对此深有体会，从1995年到1998年在香港TV B专职做武行，如果他能把赚来的钱都存下来，房子都已经买了三四套了，现在升做动作指导，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管多辛苦多累都没关系，最主要是要多存点钱。”现在梁毅的手下就有一个四川来的小武行，3年不到已经攒够钱在成都付了一套房的首期，“剧组包吃包住，他现在一边开工一边供楼，可以的。” 　　可阿东显然是80%那一边的，“如果攒钱的话就不开心啊。你要喝喝酒、打打牌，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样才开心。”广东戏少，不似横店、上海那边全年开工，但他可不愿费心北上，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深圳、广州武行很少，北方那边人太多，竞争太激烈。好不容易接到一个活儿(包工)，问这个人开价2500，问那个人2000，再问一个1500，太没意思了。” 　　目前横店、上海、北京、广深几地的片场，由于横店的戏最多，武行人数也最多，所以价钱偏低。一天的标价在200到300块之间，也有新人为了拍戏开150甚至100块，如果剧组通过横店影视城演员工会找人的话就200块一天。广深、上海人工高得多，虽然活少，但每天都有300到500块，资历深的还可以冲到500到800块。 　　不过，这些价钱都只是所谓“行价”，没有统一标准。剧组外包一个动作组出去，价钱也是全凭包工头的谈判技巧来定，谈得高就高点，谈得低就低点，再加上包工头从中抽水，每一层都有人雁过拔毛，最低收入与最高收入之间差距非常大，这个差距有时甚至过万元。阿东已经在广东站稳脚跟，才不愿去横店挣那点小钱，“我们人太多了，香港就不同，他们有武行协会，协会就可以控制这个价格问题。” 　　尽管内地武行没有行业协会，工资和受伤赔偿没有保障，但总有许多后辈心怀功夫梦，前赴后继加入武术演员的行列。 图为《叶问2》剧照 武行行内人对协会前景感到悲观 　　呼吁 　　国内该有个行业协会 　　“人多口杂，管理太难了” 　　呼吁协会成立的不仅仅是阿东和他的同行们。 　　这两年来，春哥也一直在筹划协会的事情。因为三不五时就有武行的人跟他抱怨，谁谁谁出意外了，但是赔偿金却不够支持他继续生活。还有人在一个剧组干了一个月没收到钱，又干了一个月还是没工钱，戏都拍完了才被告知“咱们打个八折吧！你不要？那你就掏钱去打官司呗”。 　　这种制作败类的故事听得越多，春哥就越觉得协会的议题迫在眉睫。“国内这么大的市场，应该有一个协会。如果每个人都进入这个系统，只要拍动作戏，就必须到协会这里要人，有什么事情都把钱给到协会，我们要求剧组必须买保险，这样才能有保障。现在没有健全的机制，出了事情保险公司不管，剧组也不负责任，全给压住了。你想啊，这部电影如果惹到官司，最后不能上映，那不亏损更大吗？他赔你30万，不是好过他赔300万、3000万吗？” 　　香港有一个特技演员协会，但香港鼎盛时期也不过三四百武行，内地目前武行数目众多，因为没有协会，甚至无法统计精确的数据，因此在操作和管理的难度上都大为增加。但国内的困境是人多口杂，太难管理，“你要做这一行，但又不想加入工会，只能以廉价的方式来贩卖劳动力，你便宜，他更便宜，恶性压价，把行业拖垮了。” 　　而且，这并不是只有武行工作者需要面对的问题，“现在只有一个导演协会，编剧、演员好像都没有一个比较正式规范的协会。”香港有九大联盟，内地的市场这么大却没有联盟。正元文化的老总苏志鸿有点看不懂状况。他们公司目前正在培训第一批动作明星，其中的部分学员，就将以武行的身份入行，他也在积极地寻找保障他们的方式。 　　当年香港特技演员协会由成龙、曾志伟、刘家良几位大佬牵头创立，目前内地却只有响应者，没有人站出来牵头。说来说去，都只有一个理由：人太多了。作为内地目前最具票房号召力的动作明星，甄子丹日前被南都记者问及此事时，也在第一时间搬出了同样的理由，“这个想法是非常好的，但中国那么大，市场那么大，不是一个人可以组织下来的，还是需要很多时间、很谨慎地去考虑。武术指导、动作导演那么多，大家都有自己的意见，要让所有的人都坐在一起，讨论共同的取向。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事。” 　　就连李保亮和唐腾飞这样切实需要协会的人，也在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先打了退堂鼓，“我们人太多了，肯定搞不起来的。” 　　尾声 　　22岁的阿磊觉得，5年后能成为下一个甄子丹 　　上海浦东新区，明亮的室内体育场里，一群平均年龄只有20岁的学员正在老师的指导下，三人一组练习对打。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对未来幸福的期许，眼神里都是为梦想付出努力的坚毅。在这个专门为投身影视圈而开设的动作培训班里，学员们积极为成为下一个成龙或李连杰摩拳擦掌。 　　22岁的凌一磊也是这些追梦人中的一员。他11岁开始在河南的一家武术学校练传统套路和散打，之后在少林寺武术馆表演，又辗转来到上海的一家公司上班。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跨入这一行，直到去年9月在网上看到“动作明星培训班”的招生计划，他才发现，哦，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条路可以走，而且还可以用上之前学的功夫。凌一磊兴奋极了，公司老板听说之后也很支持，推荐他去看看，“在来之前，我对演戏都是一张白纸。” 　　但“动作明星培训班”只是提供课程和机会，32位学员不可能都成为明星，在毕业电影里，也不可能会有32个主角。大部分从这里结业的人，都得从武术演员，也就是武行做起。凌一磊清楚这一点，他说他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我们也知道挺难的，但是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努力呗。”他最崇拜的偶像是甄子丹，成为下一个甄子丹是他最大的目标。记者和他闲聊了一阵： 　　“你觉得你和甄子丹，谁比较帅？” 　　“这个不好说(笑)，如果说他要是个平民的话，我感觉我比他帅。” 　　“那你觉得你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一样？” 　　“这个还真不敢想，(停顿三秒钟)或许五年吧。我感觉在娱乐圈混，光靠实力不行，还得有命运。现在就只能学习，增加实力，然后就等待自己的命运吧。” 　　“你打算等多久？” 　　“我没打算等多久，反正就是一直这样走吧，既然都已经选择了，就继续走下去，有一天南墙实在是过不去了再说。” 　　“如果一直都当武术演员呢？” 　　“努力吧。(停顿)不可能一直当武术演员。我相信如果努力，应该会有机会。我感觉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机会每个人都有。”

香菲儿

沙沙

xiaoxizhu

那蔡少芬和那谁都嫁了武指

王小兔

那蔡少芬和那谁都嫁了武指
xiaoxizhu 发表于 2011-5-2 20:42

    蔡少芬的估计以后不用继续做武指了，郭羡妮那个估计得继续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