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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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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江湖《魔咒就是9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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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23 08: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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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一个人,就会在他心里留下一滴眼泪。这滴眼泪就是爱情魔咒,它让相爱的人更加相爱。

  本书汇集了九位极具人气的青春网络写手,用他们才情恣意的作品,为您演绎2005纯情魔幻的江湖。

   作者:罗洁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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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滴眼泪:风斜云倾

  风卷起黄沙漫天的飞扬,天空中形成了一堵厚密的墙,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了。刀声渐远,剑声渐远,士兵的呐喊声扶摇而上,远远的在天边回荡。水族的大军终于停止了进攻。

  我们退回了帐篷。前线回来的士兵开始向大祭司报告死亡的人数,他说这次又死了五百人,而且王,王也死了。大祭司的眉毛轻蹙,嘴角弯成了一条弧线,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我们。莫纱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看到忧郁飘过她的眼神,我微笑着对莫纱说,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我们是火族的子民。一百年前火族的都城卡墨城被水族侵占了,然后我们开始了逃亡的生涯。我们从卡墨城一直往北走,穿过草原,横行大海,跨越沙漠,而水族的大军紧紧地跟着,他们想把火族的士兵赶尽杀绝。这种逃亡和战火中的挣扎的岁月一直延续了一百年,在我的记忆力根本就没有卡墨城的影子,因为我现在刚满一百岁。

  在火族逃亡的人中大部分是在与水族交战中存活下来的士兵,他们依然在为保护这群逃亡的火族子民而战斗。而我属于余下的子民里比较特殊的人群,我出生在皇城。那年卡墨城刚好被水族侵占,火族的先王被杀,所有刚出生的小孩被水族的士兵聚集到一块。大祭司夜里带着士兵秘密潜入,他救出了我们。可是谁也分不清楚我们中间到底哪一个是王妃刚生下来的王子。也有人说只有大祭司知道,但大祭司并没有告诉我们,他把我们带进了逃亡的部队。

  我们这群人学习同样的幻术,享受着王子的礼遇。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一个王被杀后由抽签来决定下一个该谁当王。大祭司告诉我们只有让士兵相信火族依然有王的存在,他们才会有复国的信心,火族才能存活下去。

  这已经是我们中死的第九十九个人了,水族的军队一直在追赶我们,他们每一年都会发动一次大的进攻,而每一次他们都会杀掉我们的王。谁都知道他们想以此来扰乱我们的军心。

  大祭司嘴唇抖了抖,把立王竹签递到我面前,我看着莫纱点了点头,然后抽出了一根。

  王,当莫纱看到竹签上的“王”字时不禁惊呼。我转头看了看立菰,他脸上落满了失望。我知道他是那么的希望自己成为火族的王。因为他也是大祭司救出来的孩子中的一个,或许他就是真正的王子,谁都说不清。

  我知道莫纱并没有为我感到高兴,她在担心。明年的这个时候水族还会发动大的进攻,而我可能就会在那次战争中死去,至少前面九十九个人都没有逃过这一劫。其实已经开始有士兵怀疑真正的王子就是前面九十九个人中的一个,我们只不过是些普通火族的子民。他们的信心在动摇。

  大祭司用颤抖的双手把火族之王的权杖交给了我。权杖是用火族稀有的梦纱金铸造的,它的顶端是一朵盛开的火玫瑰,据说这是太阳神赐予火族的图腾。莫纱看到火玫瑰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烈焰映照,一轮光环从脚下突然上升,倏忽而逝。这一切只有我看到了,因为我就站在她的身旁,光环上升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微微的热风拂过我的长袍。

  邺蒙,火族伟大的王。士兵的呐喊声响彻了整个军营。

  我叫邺蒙,这个名字是大祭司帮我起的。其实王群里孩子的名字都是大祭司起的,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谁,大祭司也从来没有告诉我们。

  莫纱是和我们一块被救出来的孩子,她是个女孩,所以不可能是火族的王子。在我十岁的时候,大祭司让莫纱来当我的女侍。莫纱是个很倔强的女孩,精致的脸上总是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力量。而我不同,我小的时候眼神总是很迷茫,眉宇间总是镂刻着忧伤和疼痛,这是莫纱在很久以后对我说的话。

  火族子民都拥有着火红的头发,火红的瞳仁,他们喜欢穿着火红的长袍,就像他们都拥有一颗火红的心。在所有的孩子中,莫纱的头发是最红的,接近于太阳的颜色。我曾问过大祭司为什么莫纱会这样特殊?大祭司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我的师傅是火族年纪最大也是最出色的幻术师,他告诉我太阳神是火族的保护神,只有永远保持一颗虔诚的心,幻术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

  师傅还教着王群中的另一个孩子,他的名字叫立菰。立菰是我的师兄,他是所有孩子中学得最努力的一个,也是最出色一个。他说过一旦他成为了火族的王,他要打回卡墨城,让火族的子民过上平静的日子,不要再逃亡。师傅曾对我说我是这群孩子里面悟性最高的人,但我不知道他对其他的孩子有没有说过同样的话。

  莫纱没有和我们一起学习幻术,她只是偶尔看到我施展幻术的时候随便问问,就这样她也学会很多的幻术。我一直觉得她的悟性才是最高的,可惜她不是王子。

  每一次大仗后水族的军队都会进行大半年的调整,所以我们每失去一个城市退守到下一个城市的时候都会有喘息的机会。这些时候莫纱就会担任起照顾我的责任,她就像姐姐一样守在我的身旁。我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我的女侍,我们一起玩耍嬉戏,享受着这不平静的童年里仅有的快乐时光。

  有一次我们在外出的路上遇到了大雪,光秃秃的悸桐树不断的被落下来的大雪压断,发出短促而清脆的响声。莫纱站到我的前面,凛冽的寒风扬起她火红的长袍,然后我看到雪花落到我们身上后马上就消失了。我问她这是跟谁学的幻术,我怎么没学过。莫纱说,这不是幻术,但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在我五十岁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看到了大海。温暖潮湿的海风袭面而来,莫纱仰头让她火红的头发散乱的飞扬,脸上落满了阳光的斑驳。我对莫纱说你真的很漂亮。莫纱回过头来对我会心的笑,琐碎的潮声在空气中流动荡漾,像是风中树底阳光的跳动。然后我亲吻了莫纱的额头,我告诉她我愿意永远陪伴她。莫纱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像是突然绽放的弥莲花。弥莲花是我在火族见过的最干净的花,洁白的花瓣互相重叠,没有一丝尘埃。接着我们躺到海滩上,将脚丫伸到海中,让细腻温柔的海水轻轻的抚摸。

  其实我知道立菰也是喜欢莫纱的。他的脸上永远是一种鹰般的桀骜不驯,孤独而冷漠。但是在深夜,我总能看到他站在屋外披着月亮银辉时孤单的背影。每次他从我和莫纱面前走过的时候,眼中的冷漠会稍稍的减弱,他会看着莫纱笑,傻傻的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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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1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在沙漠中驻扎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们在等待什么,或许是等待一年后水族的下一次进攻,然后我们被赶出沙漠,继续往北走。

  大祭司告诉我过了这片沙漠就是金族的都城依兰城了。到那个时候我们要向金族之王借他的权杖。金族之王的权杖顶端是一朵金罗兰,据说把它和火族之王的权杖放到一块能产生神奇的力量。而我们必须依靠这个力量才能打败水族。

  我问大祭司,为什么金族之王要借给我们权杖呢?

  因为,因为他和火族的先王是很好的朋友。生前他们曾许诺过要让子女通婚来增进火族和金族之间的友谊。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莫纱,因为我不想看到忧郁弥漫她的脸。我想一百年过去了,金族的王也应该忘记这件事了。

  沙漠里最缺的就是水,虽然火族的人对于高温有很强的适应能力,但没有水肯定是过不下去的。士兵们被轮流安排到沙漠很远的地方去找水,有些士兵没有再回来,我知道他们已经被沙漠埋葬了。士兵们开始恐惧起来,他们害怕自己被派出去找水,害怕自己的尸骨永远留在这个沙漠里。我们以前停留的地方都是有人烟的地方,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而现在不断有面色憔悴的大臣告诉我有士兵逃跑的消息。我问大祭司为什么现在不再往北走,到依兰城然后再驻扎下来。大祭司告诉我水族之王宜农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如果他知道我们要走,一定会再进攻的,到时候我们可能全军覆没。

  我决定亲自出去找水,莫纱阻止了我。我告诉她如果我们再找不到水,火族的所有人都会投降的。莫纱的脸上堆满了伤痛,她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当我走出军营的时候,我看到了士兵们惊讶的表情,他们就地跪了下来高呼,邺蒙,火族伟大的王。我知道从来没有一个王会亲自动手做什么事情,因为他有太多的侍卫和仆人。我告诉自己我没有仆人,他们或是我的朋友,或是我的族人。

  沙漠的大地被烈日烤得滚烫,太阳神并没有眷顾他的子民。热风夹杂着细沙扑向我的脸庞,我并没有用幻术阻挡它们。我觉得我的生命空空的什么也捕捉不到,从父母的未知到不断的漂泊让我心力疲惫。风和我一样也是捉摸不到的,但我可以从细沙的抚摸中感觉它吹来的方向。而这时我的心就会得到一些安慰。莫纱走在我的后面,她没有施展幻术,但细沙在快接触到她的时候就纷纷扬扬的落下了。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因为我知道她会说这是个秘密。莫纱有太多的秘密和未知,就像弥莲花一样,一瓣接着一瓣,永远不能看清楚。

  我们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水,甚至连一星绿色都没有看到。这时我们突然遭到了风沙的袭击,我还来不及施展幻术就已经被风沙掩埋。原本温和的细沙突然粗暴的灌进我的长袍,我急忙闭上了眼睛和嘴,然后我感觉到了身体以外的压力,厚厚的倾倒下来。

  我处在沙丘里用双手使劲的拨开沙土,但是沙土太重也太多,挖开一点又被另一些填充,我突然感到了窒息。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莫纱,看到了她火红的头发在汗水的浸润下贴在脸上,看到了她原本细腻的双手沾满了带着血痕的细沙,看到了她那双火红的大眼睛散落出来的心痛。

  我知道是莫纱从沙丘里面把我挖出来的。我站了起来,莫纱为我抖着衣服,细沙零零乱乱的落了下来。我撩起沾在莫纱脸上的头发,说,谢谢你。莫纱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说,王,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我们发现自己迷路了。

  我带着莫纱朝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只有莫名的云彩在肆意游动。突然莫纱看到了远处有白色的东西,我们走过去才发现那是士兵的尸骨。莫沙向后退了几步,我抱住她说,没事的,我们会找到水的。然后我看到莫沙坚定的眼神,她对我笑了。在整个沙漠完全进入夜色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军营,不过我们马上就发现那是水族的军营。莫纱示意我停下来。

  在沙丘上站着一个人,英俊的脸庞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一个孑然的身影匍匐在沙丘上。我知道那就是水族之王宜农,就是他使得成千上万的火族子民无家可归。我突然站了起来,莫纱一把拉住了我,她说,王,你是打不过他的。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们的声音尽管很小但还是引起了水族士兵的警觉,有的士兵开始在搜查我们。莫纱拉着我要走但却踩着石头绊倒了,军营里听到声音呐喊了起来,有人探营,有人探营。

  我把莫纱拉了起来开始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马蹄声。

  王,是我,骑马走吧。这是立菰的声音。

  我又一次看到了披着月光的立菰,他的眼神还是那样的落寞。在他的身边有三匹马,我点了点头,然后三个人骑着马在呐喊声中驶进了黑暗,驶向沙漠的另一个军营。

  立菰告诉我他也是来找水的,结果也迷路了,这三匹马是他从水族军营里偷来的。其实我知道他并不只是为了找水而来,他一直在跟着我和莫纱,他想保护莫纱。

  莫纱也是知道的。

  在回来的路上,水族的马渴了,我们放开缰绳。水族的马有着很好的感觉,它们带我们很快找到了水源。我们这才发现水源离我们的军营其实并不是很远。

  火族的士兵开始欢呼,快乐和希望洋溢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一遍一遍的呼喊着我的名字,呼喊着伟大的王。我告诉他们这里面大部分功劳都是属于立菰的,然后我看到立菰从我身后静静的走开,月色朦胧了他的脸,一种悲凉感在夜风中弥漫开来。当他走过莫沙面前的时候,他又微微的笑了。

  大祭司警告我下次不能再去冒险了,我点了点头。在我的记忆里大祭司永远是威严的,不容亵渎。在火族中,大祭司有着别人无可比拟的德高望重。我甚至一直认为大祭司可以自己去做火族的王,但他没有。

  沙漠里的月色很浓,披在身上厚厚的分不清界限,一直延续的天边。我拿着火族之王的权杖对着天空。我说,莫纱,你说这朵火玫瑰在太阳神手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莫纱愣了愣,我看到一丝苦涩揉进了她的微笑。她说,我听说这朵火玫瑰其实是太阳神女儿培植的,它在她的手里盛开得很灿烂。

  你听谁说的,大祭司吗?

  没有,我自己猜的。

  然后我们看着对方大声的笑,无拘无束,似乎又回到了儿时,回到了那些我没有做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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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19 | 显示全部楼层
  沙漠里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但却很快。我们在沙漠里呆了大半年的时候,水族的杀气越来越浓,在沙漠干燥的空气中升腾弥漫。不时会有水族的士兵来偷看我们的训练,一场新的战争一触即发。

  莫纱陪伴我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她会不时的叹息哀怨,眼里总有散落不完的忧伤,这在以前都是没有的。我总是告诉她事情会好起来的,就像微风扬起细沙一样,只会留下淡淡的伤痕。莫纱说,你知道吗,水族的士兵是针对你来的,因为你现在是火族之王。我看着莫纱笑了,我说火族之王是会受到太阳神保护的。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太阳神在何方。

  大祭司对我说,这次我们并不需要太多的抵抗,水族的大军一来,大部分士兵就开始向北部撤离,我会率领他们。而你,王,你要留要来牵制住水族的大军,你明白吗?每次战争王都要出现在战场的,只有这样士兵才会士气高涨。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们现在根本就打不过水族,他们的部队只留了一小部分守着火族的都城卡墨城,其他的都跟着水族之王宜农来追赶我们。而且每打一次仗,他们的士兵都似乎要多出一些来。我问大祭司为什么会这样?大祭司愣了愣,他告诉我这些只有水族之王自己知道。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得到金族之王的帮忙,这样才有可能重新建立火族的家园。

  立菰依然刻苦的学习那些幻术,一遍又一遍。当大祭司告诉他这次他的任务是跟着撤离的时候,立菰苦涩的笑了。他看着我说,王,我会保护好他们的。而你,要保护好自己。

  水族的大军终于按捺不住,吹响了号角。大祭司和立菰带着大部分士兵开始往北悄悄的撤离,剩下的一些士兵都直接由我率领。我本来要莫纱也和他们一块走的,但她并没有遵从我的命令。她说,王,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我突然感觉到了温暖,一如那徐徐的海风拂面。

  我带着剩下的士兵走向了战场。水族之王宜农骑着马立在前面,威风凛凛。看到我出来,他把手中的剑指上天空,大声笑道,厮列,今天我又要用王血来祭奠你了。

  厮列是宜农手中的剑,它的剑身是银白的,那是水族的本色。在水族,所有的人都有着银白的头发,银白的瞳仁,喜欢穿银白的长袍。我曾听大祭司说过厮列有月神赐予的威力,我也亲眼的看到过前面的九十九个王一个接一个被厮列刺穿胸膛,鲜血喷洒出来,就像海水碰到岩石时飞溅起来的浪花。而每次我的胸口也像是突然被撕裂一样,现在我终于要自己面对它了。

  莫纱就站在我旁边,她帮我牵过来一匹马,我跳上马,然后我看到莫纱回过头去,她说,王,你自己小心。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我没看到她的脸庞,但我看到泪水飘落到地上,渗透到细沙中,然后什么也看不到了。

  宜农的厮列剑在艳阳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杀气弥漫了整个战场。所有的士兵都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一个胜利,另一个倒下。我拔出剑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师傅,他说过只有无限的虔诚才能换回最大的力量。

  宜农策马飞奔过来,他的厮列剑挥舞着在太阳下产生了很多幻影。幻影是幻术中最基本的层次,只要屏住气息,感受他的剑气就能知道剑的方向。但就这一招,死在他剑下的王子就有很多,因为他们一到战场上就静不下来。

  我仔细的观察着剑来的方向,顺利的接住了第一剑。宜农的脸色微微有了变化,但他很快重新挥剑,而且加快了挥剑的速度。我开始能勉强的应付,但要进攻就显得很吃力了,宜农好像预先知道我的剑来的方向。我知道他使用了窥心术,这种幻术就是预先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下一步会怎么做。所以我无论怎么快,易农都能轻易的躲开。

  我试图也使用窥心术,但总是找不到宜农的思想。突然一丝灵感跑进我的脑海,它暗示我宜农的下一剑将刺向我的头。我急忙拿剑招架,易农的剑没有刺向我的头而是朝我的胸口刺去。我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刚才的那一丝灵感只是宜农通过窥心术反作用于我的,他心里根本没有这么想。

  厮列剑直直的朝我胸口刺来,而我根本就来不及回防。

  我想到了那些苦苦挣扎的火族士兵,他们残留的信念到底还有多少,是否还能禁得起王位的更换?我想到了立菰,他是会高兴还是会悲泣呢,抑或什么感觉也没有。我想到了正在后面观战的莫纱,她的泪水究竟会流到何时,沙漠会埋葬她的心吗?

  厮列剑在我的胸口前一点点地消失,它没有刺进我的胸膛,而是像雪融一样在太阳底下不见了,最后只留下剑柄。宜农的眼睛里露出了恐惧,这眼前的一切让他无法明白。

  火族的士兵在短暂的沉默以后都跪了下来,他们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跪了下来,高喊着,太阳神,您是火族伟大的神。

  宜农突然狂笑起来,他骑着马回到了自己的部队。然后他朝他的士兵喊道,回去吧,我们就在这里扎营。

  我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我看到莫纱在朝我笑。我知道这场战争结束了,我们虽然和往常一样失去了我们的地方,但我们却离希望更近了一步。

  我带着剩下的部队开始向北撤离,易农没有追赶我们,这是他的习惯。我看到了士兵脸上的希望,他们一路上不停的高呼,邺蒙,火族伟大的王。那种声音不再像是一种礼仪,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力量。

  莫纱和我骑着一匹马走在队伍的最后。她说,王,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的心也像被剑穿透了一样,撕肝裂肺。我轻轻的吻了莫纱火红的头发,我说,不用担心了,一切都过去了。

  经过了几天的行程,我们在依兰城的边境上与大祭司会合了。当大祭司看到我回来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的抖了抖嘴唇,我告诉他这次战争没有士兵伤亡。立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他说,你是火族永远的王。接着我听到所有士兵的声音,王,火族永远的王。

  这是第一次王群中有人逃过宜农这一劫,士兵们开始相信我就是真正的王子。而我依然不能确信自己是谁,我试图问大祭司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有回答我。他说,现在你是火族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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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2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火族呈本的记载里,金黄是金族的本色。他们的头发和瞳仁都是金黄的。金黄色的长袍是他们的最爱。据说金族是所有族群里面最富有的,他们有无数的梦纱金,而这在火族是稀有的。正因为如此,金族拥有最强大最精锐的部队,从来没有其他的族群敢向金族挑战,尽管他们对那无数的梦纱金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依兰城边界的将领验证了我们的身份,然后我和大祭司走进了依兰城。依兰城大街上金族的子民都穿的镀着金层的服饰,他们脸上都是平静生活里的安详。一辆马车慢慢的走过我的身旁,后面跟满了士兵。然后我听到金族的人在喊,快看,是美丽的洛希公主。我好奇的抬头看了看马车的帐篷。无数艳丽的光芒散射出来,里面坐着一个和莫纱一般大的女孩,她头上戴着金黄的散岚珠,一直垂到脸上。散岚珠发出的光芒映照在公主的脸上,洛希公主微微的朝她的子民笑了。

  我和大祭司跟在马车后面,很快来到了金族的王殿。侍卫通报以后,我们见到了金族之王离馓。他坐在金族之王的宝座上,气势威严。我问自己是不是所有的王都应该威严,让人难以亲近,然后把自己孤立起来,使人害怕。我心里突然一阵凉意,我难道也要成为这样的王。

  金族之王离馓用金族最好的酒招待了我们。接着大殿上歌舞升平,然后我听到悠悠扬扬的琴声从一角飘来,我转头看到了洛希公主。她还是那样的娇艳,只是多了一些文雅。

  离馓一直饮着酒,并没有问我们为何而来,似乎我们到这来只是为了欣赏他的气派。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歌舞,我说,伟大的金族之王,难道你不知道我们需要您的帮忙吗?

  离馓朝我笑了,他说,你知道你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我问离馓。

  意味着你在向金族的公主提亲。我和你父亲先前的约定是联姻,如果不这样,我是不会帮你的。离馓不无骄傲的说。

  我看了看身边的大祭司,他曾经对我说过这件事,但我却固执的以为离馓已经忘了。然后我看到洛希公主脸红了,抱着她的琴走了进去。

  我问离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你是说我的女儿配不上你这个落难的王吗?离馓有些怒了。

  大祭司站起来歉了歉身,说,伟大的金族之王,请容许我们考虑一天。明天我们再来答复你。

  接着我和大祭司走出了金族的王殿。大祭司问我是不是在想着莫纱?所以没有答应离馓的要求。我点了点头。我抬头的时候看到了莫纱,她就站在我面前。

  莫纱告诉我她是偷偷跑进依兰城的。我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大祭司带着我们住进了离馓为我们安排的司客馆。

  夜里依兰城火族之王向金族提亲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莫纱很快就知道了。我告诉莫纱我是不会离开她的。莫纱的泪水滑过脸庞,在月色下弥漫着凄楚。她说,王,你应该答应他,因为你是火族的王,你的决定将决定着成千上万火族子民的生死。

  我仰头看着天空,月亮挂在天上,摇摇晃晃。泪水突然从我的眼里流了出来。

  第二天清晨我发现莫纱离开了,什么也没留下。推开门我看到了洛希公主,她朝我笑了,笑容中夹杂着无奈。

  我告诉她我们马上就会去面见她的父亲。洛希公主摇了摇头,我看到一丝丝悲凉在她的脸上游荡。她说,火族之王,请你不要再去找我的父亲了。金罗兰权杖我已经帮你拿过来了。

  什么,你难道背叛了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他只是固执的按着他的意思去做。金罗兰权杖是我从他的卧室里拿出来的,你拿着他去拯救你的族人吧。

  可是,你父亲会惩罚你的。我担心的问。

  洛希公主看着我,忧郁弥漫了她的脸。她说,我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你带我离开这里,不管到哪都可以。

  我接过金罗兰权杖点了点头,我说,我会把它很快还给你父亲的。

  我不知道谁才是最可怜的人,是那些终生贫穷逃亡的人,还是那些随时准备浴血奋战的士兵,抑或像洛希公主一样,裹着金色裘衣戴着金色光环内心却无家可归的人。微风吹着庭院里的竹叶跳动,琐琐碎碎,将我的心一点点凌迟。我突然又想到了莫纱。

  我告诉大祭司我已经拿到了金罗兰权杖,然后我看到大祭司诡异的笑,隐隐的有些冰冷。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大祭司的笑容,也许是因为他太久没有笑了,所以笑中有着太多的残酷。

  我和大祭司,还有洛希公主匆忙的回到了火族在依兰城边境的军营。在那里我看到了莫纱,当她看到我身后站着的洛希公主时,痛苦爬进了她的眼神。我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但她还没等我说话,就微笑着对我说,王,我都知道了,你是火族伟大的王。然后我看到莫纱凄然的走进帐篷。

  立菰显得很兴奋,他说火族终于有救了。我点了点头,我问大祭司怎样才能使火玫瑰和金罗兰产生巨大的威力?大祭司说,你把它交给我吧,我会有办法的。

  洛希公主跟着我走进了帐篷,莫纱站了起来,她说,王,我应该怎样称呼她呢,叫她王妃吗?我摇了摇头说,莫纱,她不是王妃。我们根本就没有答应金族之王的要求,金罗兰权杖是她从她父亲那里偷偷拿回来的。

  莫纱愣了愣说,即使你答应他,我也不会怪你的,因为你是火族的王,你要对得起所有的火族子民。然后我又看到了莫纱的笑容,明亮而清澈。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在梦中我回到了卡墨城,成千上万的士兵和他们的家人团聚,所有的火族子民都过着安静祥和的日子。莫纱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们一起看旖旎的湖光,享受自由的竹筏。天空会有快乐的小鸟飞过,无忧无虑。在冬天,我们会一起在雪中行走,任雪花飘落在我们的身上,厚厚的然后自己慢慢的滑落。我们会一起躺到海边的沙滩上,任潮湿的海风抚摸我们的身体,任推向海滩的潮水浸湿我们的脚丫,任横行的螃蟹在我们面前嬉戏。然后我们快乐的笑,划破天际。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梦。但现实并没有这么美好,甚至比以前更糟糕。我发现我整整睡了三天,我很快的明白大祭司在我的食物里施了幻术。一切的一切都开始让我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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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摇醒莫纱,她似乎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我走出帐篷的时候我看到了脸上落满泪痕的洛希公主。其他的帐篷都不见了,所有的士兵也都不见了,只剩下远处望不到边际的沙漠。

  到底怎么了?

  洛希公主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说,你为什么要骗我?大祭司已经带着兵侵占了依兰城,我的父亲,他被赶出了依兰城。

  不,不会是这样的。我们没有这么多士兵,根本不可能打败金族的部队。

  可是,你不知道水族和你们是一伙的吗?

  我被这些突来的事情搞得一塌糊涂,我必须马上找到大祭司问个究竟。

  我告诉洛希公主不要着急,然后我和莫纱带着洛希公主踏进了依兰城。依兰城的守卫都换成了水族和火族的士兵。我看到那些火族的士兵都跪了下来行礼,而那些水族的士兵则指着我说,你们看,他是火族的王。

  在金族之王的宫殿里我看到了大祭司,他正和水族之王宜农享受着金族的美酒。大祭司看到我来并没有站起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说,来吧,你也坐下来喝杯酒吧,庆祝我们的胜利。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没有回答,水族之王宜农冷笑着告诉了我真相。

  一百年前,大祭司是火族先王手下的重臣。他曾多次劝说火族先王攻打金族,因为那里有很多的财富。但是火族先王并没有这样做。一怒之下,大祭司开始暗地里和水族之王宜农相勾结。先是大祭司放水族的部队入关,火族之王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杀。然后大祭司以自己的地位假装带着火族的部队逃往,水族之王带着兵跟在后面。他们以这种办法迷惑金族之王,让金族之王以为这只是两个族群之间的恩怨。一百年的时间,水族和火族的部队正正当当的不断靠近依兰城。在金族之王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他们突然发起了进攻,所以即使金族之王有再好的部队也是抵挡不住的。

  这一切原来都是骗局。我说,那你们为什么要让我去借金罗兰权杖呢?难道它和火玫瑰真的能产生无穷大的威力。

  不。大祭司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两根权杖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要拿到金族之王的权杖是要让他没有办法在召集其他地方的部队,这样他就永远不能翻身了。

  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冷风从背后吹起,我忽然大笑起来。

  顺便告诉你,你曾经问过我水族的士兵为什么越来越多。那是因为每次战争火族少的那五百个士兵并没有死,我都秘密的把他们送到了水族的部队,让他们跟在水族部队的后头。

  洛希扑到了我的怀里,我知道我伤害了她。不管她的父亲对她怎么样,那毕竟是她的父亲,这里毕竟曾经住满的是她的族人。她的泪水落到了我的长袍上,贴到了我的肌肤。

  莫纱站在我的右边,我看不清她的脸色。我们从一生下来就被骗了,骗得很深。

  我突然问大祭司,我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你,你是我的儿子,我大祭司的儿子。

  我疯狂的摇头,不,不可能,那火族先王的儿子呢?

  大祭司苦笑道,火族的先王根本就没有儿子,他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你身边的莫纱。

  莫纱。我回头看莫纱,她的脸变得惨白,就像冬天里飘飘扬扬的雪花。她说,不,大祭司,你撒谎,我不是火族先王的女儿。

  证据呢?那群孩子是我救出来的,这一切只有我才知道。邺蒙是我放进那群孩子中的,我让你做他的女侍就是要报复你的父亲,他太狂妄了。只要你嫁给了邺蒙,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火族的王。不过现在权力都是我的,你要做王妃也只能等我死了以后邺蒙成为火族之王的时候。

  莫纱想说什么但却愣了愣什么也没有说。洛希已经哭得晕厥过去了。我抱起洛希大笑着转过身来,头也不回的走出宫殿。莫纱静静的跟在我的后面。

  在宫殿门口我们碰到了立菰,看到了他一脸的茫然,但他的脸依然是那样的俊秀,那样的桀骜不驯。他想向我行礼,我阻止了他,我说,我已经不是火族的王了。然后我看到了立菰苦涩的笑,看到莫纱从他面前走过时他脸上的怜惜和痛苦。

  看着刚刚被战争洗劫过的街道,房屋,还有依兰城里一草一木,我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或说是因为我的父亲。我们这群孩子一开始就在被欺骗,而且很久很久都没有醒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们把那些大人们讲的东西当作真理,当作圣典。结果他们的权力之争,利益之争刺痛了我们的心灵,可是他们全然不知道,他或许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莫纱看着我说,小的时候你的眼神总是很迷茫,眉宇间总是镂刻着忧伤和疼痛。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去相信那些所谓的故事,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值得相信的。

  洛希醒了过来,她看着眼前的一切伤感的说,以前我走过这条大街的时候,这里走动的全是金族的子民,他们看到我的时候都会非常高兴,他们会说,你看,那是我们美丽的洛希公主。

  我看到洛希的眼里飘落出痛苦,甚至是一种怨恨。对,是我打破了她的梦,虽然她那个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快乐,但当她失去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悲伤。

  莫纱问我要到哪里去?

  我看到了路,却看不到希望。我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吧。

  莫纱抓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了她手心的温度。她说,王,你不能走,你要回去,为所有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我笑了,我说,王?谁是王,你才是火族的公主。而我是一个被人唾弃的罪人,要回去的应该是你。对,你不应该跟着我。

  莫纱哭了,她说,王,你不能这样,我不是火族的公主。不,就算我是,那就当你帮我好吗?

  难道你要我杀了我的父亲吗?不可能,他是你的杀父仇人,要杀也是你去。

  说完这句话我看到了莫纱凄怨的眼神,她突然伏到我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她说,王,那你至少得帮洛希公主找到她的父亲,要不然你一生都会感到罪恶的。

  莫纱的话提醒了我。是的,我要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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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22 | 显示全部楼层
  洛希告诉我她的父亲可能已经逃到了秘萨城,那是离依兰城不远的城堡,易守难攻。我们从军营里牵出来三匹马,然后朝秘萨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们所经过的地方一直有金黄麦地的延绵,这本将是一个欢快的秋天,而现在战火在这里燃起,风在耳边大声的咆哮,聚拢了所有的萧杀之气。

  洛希走在最前面,因为她是这里的主人。金黄色的长袍顺着风荡起涟漪,我的脸上突然感觉到了冰凉,那是洛希的泪在风中飘扬。

  在秘萨城的入口城主迎接了我们,因为我们是洛希公主的朋友。我告诉他我叫邺蒙,是火族爱好和平的子民。城主看着我笑了,他说,我知道你是火族的王,一个没有权力的王。

  我摇了摇头,说,谁告诉你的?

  王,我们金族伟大而英明的王离馓。

  我的父亲在哪里?洛希急忙的问。

  城主叹了口气,说,漂亮的洛希公主,我很遗憾的告诉你,王在几天前来过,但是他现在已经走了。

  走了?去了哪?

  不知道。城主说,谁也不知道王去了哪,他谁也没有告诉。

  洛希公主喃喃道,是的,是我伤害了他。

  我想过去安慰她几句,但是我没有,我知道我所有的安慰都是在为自己辩解。莫纱走了过来,她说,洛希公主,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父亲的,邺蒙一定会照顾你的。

  我看到了莫纱眼里的坚定,就像一堵厚实的墙。我想起了小时候那些顽皮的日子,莫纱就像姐姐一样守候在我的身边。我想起了沙漠里莫纱脸上的汗和手上的血迹,想到了她听说我要成为金族驸马时凄然离开的身影。然后我笑了,我说,是的,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父亲的。

  我们离开了秘萨城。洛希说她要回到依兰城,她的父亲一定会去找她的。我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又重新回到了依兰城。

  依兰城还是那样富丽堂皇,但是守卫的部队里已经没有了火族的士兵。在街角里一个火族的士兵跪了下来,他说,王,你终于回来了。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士兵的脸有些扭曲。

  王,水族之王宜农想一个人霸占依兰城的财富,他把大祭司杀了。然后他还想杀所有火族的士兵,幸好立菰将军把士兵都召集到一块,带到伊兰城边境的军营里去了。立菰将军希望你能回到军营。

  大祭司死了,他终于死了。我仰头大笑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但我发现自己的笑声慢慢变成了哀鸣,泪水从眼角渗了出来。

  莫纱抱住了我,她说,王,你要坚强起来,火族的士兵还等着你去率领。

  我摇摇头说,不,我现在要去找宜农报仇,那个可恶的水族之王。

  可是,王,你是打不过他的。莫纱的声音里充满了哽咽。

  我转身走了,走向金族的王殿,走向可怕的恶魔。我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我知道那是莫纱和洛希公主。

  宜农看到我的时候冰冷的笑了。那一次没有杀了你,你又来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杀了大祭司?

  因为他是你们火族的罪人,难道你不希望我杀了他吗?

  可是他是我的父亲。我有些激动。

  宜农摇了摇头,他突然大声的说道,不,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父亲。

  我也笑了,我说,你骗我,他说过他是我父亲的。

  宜农嘴角弯了起来,一丝诡异的笑飘了过去。他说,你们的大祭司骗你的。那一天是我的士兵把你们聚拢到一块的,你们的大祭司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到底是谁?他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是他的儿子就是在威胁我,他想让我知道他是有传人的,如果我杀了他会有人来报复我的。他错了,他根本就骗不了我。

  我看了看莫纱说,那她呢,她也不是火族的公主吗?

  宜农点了点头。

  这又是一个骗局,我已经分不清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回过头看着莫纱和洛希微微的笑了,我说,一切都结束了,走吧。

  走?到这里来了你们就走不了了。宜农淡淡的说。然后我们被士兵带进了天牢。

  天牢只留有一个很小的窗口,散漫的阳光透进来很快就被黑暗吞噬。我面朝着天窗,突然想到了我的师傅。他看上去是一个和蔼的老头,但他的训练却是非常严格的。有一次他把我关到一间黑暗的小房子,整整一个月。我出来的时候看到莫纱泪流满面。师傅告诉我无论在黑暗中呆多久,一个出色的幻术师都会努力使自己的内心明亮,只有这样他的幻术才不会消失,而且会更快的进步。我清楚的记得从小房子里出来以后阳光更加的明媚,一直穿透我的内心,力量也涌遍了我的全身。师傅还告诉我无论多浓郁的黑暗,在图腾花绽放的时候所有的禁锢都将消失。

  金罗兰,我问洛希金罗兰在什么时候绽放?洛希愣了一下,说,午夜月亮中天的时候。我点了点头说,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莫纱知道我找到了出去的办法,眼神中添加了快乐。她说,师傅没有说错的,你是王群中最有悟性的人。我苦涩的笑了,我说,那又能怎样,逃亡,战争,杀戮包围着我们,我却无能为力。莫纱的脸上滑过了疼痛,她说,王,我们出去以后去找立菰吧。只有这样才能拯救火族的子民,然后找到洛希的父亲。我抚摸着莫纱火红的头发,点了点头。

  月亮慢吞吞的爬上天空,星星显得暗了起来。天牢的厚墙在午夜的时候突然变得晶莹剔透,像是冬天挂在屋檐的冰柱。我们顺着光芒走出了天牢,然后墙回到了原来的厚实。远处飘来凉凉的风,我知道秋天已经到了。月光洒满了我们的全身,柔和的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时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遍遍敲打我的胸膛。空气很潮湿,伸手似乎就可以触到水珠,扑到脸上的凉意慢慢凝结,滑落,然后地上有淡淡的水印。我似乎听到它触地时破裂的声音。我把我的感觉告诉了莫纱,莫纱朝我笑了,她说,王,你的幻术又精进了。

  我们连夜的赶路,第二天的早上我们回到了军营。立菰站在最高的瞭望塔上,我看到忧伤滑过他的脸。他跪了下来,大声的召集士兵,王,火族伟大的王回来了。然后我看到黑压压的士兵伏在地上,他们面朝我的方向高呼,黑暗任你蔓延,王的火焰都将驱散你,邺蒙,你是火族伟大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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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23 | 显示全部楼层
  立菰把火玫瑰权杖交给了我,他说这是他从大祭司那里拿过来的,金罗兰已经被宜农拿走了。然后我们检查了所有的士兵和武器,他说他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训练出一支优秀的部队。可是我知道无论我们的部队有多好,它终究会敌不过已经休整很久了的水族部队。我点了点头,我说,立菰,你是火族最出色的将军。立菰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是,我们的师傅才是火族最出色的将军。

  洛希问我,你们经常谈论你的师傅,可是你的师傅在哪呢?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们在一块?我告诉她我的师傅在我八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悄然的离开了部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到处飘荡的人。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师傅,他站在我的面前,他说我又回来了。

  我看到了师傅满脸的皱纹,佝偻的身躯,但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平静,那么幽深。师傅告诉我那一年他看出了一些端倪,猜想着大祭司可能是在骗所有的人,但他找不到证据而且他不想和大祭司一块再骗人,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我和立菰在师傅面前跪了下来,师傅俯下身子轻抚我们火红的头发。他说,起来吧,你们是火族未来的希望。

  师傅开始为火族的士兵排列阵法,诡异莫测。我知道师傅是所有族群里最老的也是最出色的幻术师。

  秋风明显的带来了寒气,洛希穿上了莫纱火红的衣服,因为她匆忙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从王殿里带出自己的东西。金黄色的树叶恋恋不舍的盘旋而下,透过树枝已经可以望到苍远的天空了。洛希带我走进那片树林,她火红的伏地长袍拨乱了平铺落地的叶子,悉碎的声响似乎变成了美妙的音乐。她取下了背上随身带着的轻琴,坐了下来。哀怨的琴声从她的指间倾泻出来,悠远深长。一曲奏毕,洛希站了起来,她说,王,如果没有莫纱,你会答应我父亲的要求吗?说完这句话她的脸红了,像是夕阳下山时留下的红晕。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什么都可以假设,我宁愿自己没有出生在皇城,要么不是在那一天出生。

  我很久的沉默变成了洛希脸上的失落,她本来可以在依兰城生活得很好,现在我却让她无家可归。我勉强的笑了,我说,我会的。然后我亲吻了她的额头。洛希告诉我莫纱刚才远远的从我身后走过。我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一个月后师傅告诉我士兵已经训练好了,他们可以面对巨大的挑战。立菰问师傅下一步该怎么做,要攻下依兰城吗?师傅摇了摇头,他说虽然士兵都训练好了,但是士兵太少,根本不足以打败水族的军队。除非邺蒙在战场上能够打败宜农,那样就还有希望。

  听到这句话我看到莫纱眼里的担心,那一次的决斗是因为太阳神的帮忙才得以解脱,而现在谁也说不清结局会是怎样。我说,我行的,为了火族的子民我一定会战斗到底。

  莫纱突然说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攻打依兰城呢?水族在卡墨城的士兵并不是很多,不如我们赶回去先收回我们的都城卡墨城。

  师傅摇了摇头。你们都不知道,卡墨城现在已经在金族之王离馓的掌握下了。

  离馓?你是说洛希的父亲,他攻下了卡墨城?

  师傅点了点头。

  师傅告诉我他离开我们以后回到了卡墨城,就在一个多月前卡墨城突然出现了很多的金族士兵,一夜之间卡墨城就被金族占领了。

  洛希急切的问,那我的父亲呢?

  师傅说,我没有看到你的父亲,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卡墨城金族的部队里。

  洛希兴奋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我猜不透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一定要帮洛希找到她的父亲。我说,师傅,我们去攻打依兰城吧。

  说完这句话我看到莫纱转过身子,痛苦又一次弥漫了她的脸。我不知道怎么去向她解释,她就像姐姐一样永远在为我担心,为我分忧。而洛希不同,她是一个没有受过苦难的公主,她需要别人的照顾,需要别人去为她排除困难。

  我们的部队进入了依兰城,这是火族的部队第一次向水族宣战。水族之王宜农召集了他的部队,我们在王殿前的祭天台相遇了。

  宜农还是那样的不可一世,冷笑滑过他的长戟。我手中依然是剑,秋风中散发着寒光。双方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一股死亡气息在逼近。宜农拖着长戟策马过来,我并没有用窥心术。因为我知道对于我来说优势在于速度,而宜农的幻术显然要比我高,我一不小心就会被骗。

  双方剑戟相撞,火花四溅。虽然我占了下风,但并没有输的危险。宜农开始加快了进攻的速度,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样耗下去他的体力肯定是比不上我的。我尽力的推延时间,消耗他的体力。宜农显然有些急了,眼神中开始滑过不安的思绪。

  突然他退后几步用手心顺着长戟抚过去,到达戟尖的时候他突然反手将戟尖朝向自己。我看到他朝自己的胸膛的右侧刺去。怎么回事,难道他要伤害自己,但他的脸上明显充满了笑容。

  这时我看到了师傅,看到他从后面跳起来挡住了宜农的长戟,长戟刺进师傅的胸口,火红的鲜血喷了出来。我听到师傅口中的两个字:反杀。

  我曾听师傅说过反杀是幻术里最残酷的一种,所以他没有教我。他只是告诉我,这种幻术一定要在双方对面的时候才能使用,它是一种反射的幻术。在决斗中,当一方觉得自己没有多大希望取胜的时候,他可以以伤害自己来伤害对方。而且这种伤害是反方向的,当他刺向他胸膛右侧的时候,我的胸膛左侧就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师傅佝偻的身躯显得更加弱小了,但他的脸上是幸福,因为他有他的生命拯救了我。就在这一刻我的剑已经指到了宜农的脖子上。师傅摇了摇头,他说,放下剑吧,所有的怨恨和杀戮总有一天要散去的。

  我跳下马抱起了师傅,他是那样的轻,那样的弱小,但他的心却是如此的广大,无边无际。泪水终于从眼中落了下来,我的,还有莫纱的,洛希的,立菰的,以及那些站着的不管是火族的还是水族的士兵们。

  师傅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但宜农并没有忏悔,他的长戟又朝我刺来。

  宜农,该收手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这是离馓的声音,金族之王离馓的声音,他从士兵的后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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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24 | 显示全部楼层
  洛希跑了过去,扑到了她父亲的怀里哭了起来。离馓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孩子,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宜农冷笑了起来,他说,就凭你,一个战败的在街头流浪的王,你是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这里只有我才能决定战争什么时候结束。

  那现在呢?离馓说完这句话后我看到远处的地方都站满了金族的士兵,他们把水族和火族的士兵都包围了。

  我笑了。他们说金族有着最多的士兵,最精锐的部队,这句话是对的,我终于听到了一句准确的话。

  宜农眼里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像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暗之地。不,不可能。

  金族的士兵一起发出了震天的吼声,像是在向宜农示威,告诉他相信这一事实。

  宜农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他笑了,大笑起来。他说,你能召集这么多部队是因为士兵们还不知道金罗兰权杖已经不在你手里了。要是我大声地说出真相,所有的金族士兵都会不听你指挥。

  离馓摇了摇头,他说,不,金罗兰权杖依然在我手里。

  宜农笑着说,你是在骗自己吗,那根金罗兰权杖还在王殿里,由我的士兵看守着。

  离馓笑了,他说,那是因为你们所看到的金罗兰权杖是假的。

  假的?我转头去看洛希。你为什么要骗我?

  洛希连忙的摇头,她说,不,我没有骗你,我也不知道那是假的。父亲,你为什么要骗我?

  离馓叹了口气说,我如果不骗你那我们都会死去。其实金罗兰和火玫瑰放到一块确实能产生无穷的力量。但那种力量只有我和火族的先王能唤得出来。大祭司虽然知道这个秘密,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宜农终于收起了他的傲气,说,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明明你已经被我们打败了,怎么突然召集了这么多士兵,哪里会有这么多士兵?

  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有打败过我。在一百年前,火族的先王就已经感觉到大祭司要谋反,他给我送来信说出了他的不安。然后马上火族的都城就沦陷了,所以我知道那是你和大祭司设计的圈套。接着我训练了很多士兵,让他们驻扎在秘萨城。然后我派出原来的金族部队悄悄的朝火族的卡墨城进发。你们到达依兰城的时候,依兰城根本就没有多少士兵。你们攻城,我就带着那些部队离开了依兰城。现在卡墨城已经被我原来的部队占领了,而且他们正准备去攻打你水族的都城。

  宜农愣住了,他精心策划这么久现在什么也得不到,而且可能自己原来的东西都保不住了。

  离馓淡淡的说,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现在撤兵,我就会把那些部队召回来的。我们金族不需要战争。

  宜农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的士兵在金族士兵排成的小道里走了。我没有看到水族士兵脸上的失败,因为他们奔波了太久,但他们的内心并不需要战争

  我走到离馓的面前说,那我们火族的卡墨城呢?你应该还给我们。

  离馓笑了,他说,你是火族的王吗?据我所知,火族根本就不知道谁是真正的王子。我答应过火族的先王要把它交给火族的王。现在你们王群里还剩有两个人,你和立菰,你们应该用决斗来决定谁是火族的王。既然不知道谁是王,那就能者为王。

  我看到立菰站在我面前,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曾经是那样的希望自己能成为火族的王,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吸了口气,淡淡的说,我放弃决斗,你让立菰做火族的王吧。

  不行。我几乎同时听到莫纱和洛希喊出了这句话。

  立菰说,你为什么放弃决斗?

  因为我赢不了你。

  你在欺骗我,也在欺骗你自己,师傅曾经对我说过你是王群里悟性最高的人,现在也是幻术最高的人。

  那就算是为了师傅,我们不能互相残杀。而且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

  离馓顿了顿说,那好,现在立菰就是火族的王,而洛希将是火族的王妃。

  我拿出了火玫瑰权杖递到了立菰手里,然后回头。洛希站在我的面前,她说,你不能这样做,你答应过我要带我走的。你知道,不是我要骗你的。我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怪你,我们会一起回到卡墨城,到时候你是火族的王妃,而我会守在卡墨城。洛希的眼里散落出失望,她说,你知道的,我不是为了当王妃。

  莫纱拉住了我的手,她说,你不能走,你要成为火族的王。我淡淡的笑了,我说,你不知道我是为了你吗,你如果想当王妃你也可以离开我,立菰他是爱你的。

  我的话刺痛了莫纱,她哭了。她说,邺蒙,你才是真正的王子。

  莫纱的话使得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洛希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和他们一块出生的,甚至你连你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我松开莫纱的手。我说为什么你也要骗我,为什么?

  莫纱摇摇头说,我没有骗你,你是火族真正的王子。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如何相信你。

  莫纱抖了抖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的脸上弥漫了忧伤和迷惑,风扬起了她火红的头发,太阳黯淡了下来。

  火族的士兵开始收拾帐篷,因为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到卡墨城,那里有他们的亲人和朋友。莫纱在一旁静静的呆着,眼里落满了痛苦和迷茫。我走过去,说,回去吧,我们回到卡墨城,那里将不会再有战争和欺骗,只有蔚蓝的天空,旖旎的湖光,自由的竹筏。我不要做火族的王,你也不要做王妃。莫纱看着我说,可是你如果不做王的话,火族将会笼罩在黑暗之中。

  为什么?我惊讶的问。

  莫纱站起来走开了,我知道有些东西她不能告诉我。

  我们踏上了返回的路,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昨天发生过的一样。我想起了在大沙漠和莫纱一块去找水的日子,想起了在海边我们一块躺在海滩上吹海风,想起了下雪时我们傻傻的站在雪中相视而笑。

  莫纱和我骑着一匹马,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每次看到熟悉的场景莫纱都会提醒我,然后她会问我很久以后我还会不会记得。我笑着说,会的,到时候我们再来这些地方看以前的岁月。这是莫纱的脸上会滑过忧伤,像是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样。我亲吻了莫纱的脸,我说,不要再担心什么,不会再有战争,不会再有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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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25 | 显示全部楼层
  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到卡墨城了,晚上的时候士兵们载歌载舞的庆祝。熊熊的篝火燃了起来,微风吹过,火花突然从火堆里串了出来,随后消失在风中。

  立菰匆忙的来到我的帐篷,他的手里拿着火玫瑰权杖。然后我看到身旁的莫纱痛苦的摇了摇头。立菰说,邺蒙,火玫瑰在慢慢的枯萎。

  莫纱站起来走出了帐篷,我们跟了出去。莫纱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跪了下来,她说,父亲,我马上就回来了。然后莫纱看着我,说,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点了点头。

  莫纱说,火族的图腾火玫瑰是太阳神赐予火族之王的。那朵火玫瑰原来是太阳神女儿的爱物,而我就是太阳神的女儿。当时火族生灵涂炭,为了拯救火族的子民,父亲让我把火玫瑰拿出来赐给火族。因为我太爱那朵火玫瑰了,所以父亲允许我在每次火族王位更换的时候来火族转世。我要确认火玫瑰确实是在火族之王的手里,然后我才能安心的离开。

  一百年前,火族的先王被杀,我又一次转世到火族。可是我却没想到遭遇水族士兵的驱赶,他们把我和你们聚集到一块。可惜我也不知道火族的王子到底是谁。

  所以我一直跟在逃亡的部队里面,等待着火玫瑰交到真正的王子手里。那一次沙漠之战后,大祭司把火玫瑰传给了你。那一刻有一轮光圈照耀了我,我就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王子。而火玫瑰只有在真正的火族之王手里才能盛开,否则它会枯萎,火族也会重新回到黑暗的笼罩之中。

  说完莫纱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她看着我苦涩的笑了。

  我说,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离开你。

  我笑了,我说,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莫纱摇了摇头,说,火玫瑰虽然热烈的绽放,但它的本性却是羞赧的。只要火族有人知道我是太阳神的女儿,是它的主人的话,它就会马上知道。它以前在我的手里是温顺的,可是现在它要变得热烈,因为它要保护火族的子民。火玫瑰不想让我看到它现在这样,只要它知道我守在它的身边,它就会害羞的闭上。这样火族依然会笼罩在黑暗之中。

  不,你不能离开。

  莫纱勉强的朝我微笑,她说,王,我必须离开,回到我父亲的身边。

  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莫纱的头发会接近于太阳的颜色,为什么雪花飘不到莫纱的身上,为什么她会很快的学会那些幻术,为什么在沙漠里她不会被沙丘淹没。

  莫纱说,王,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和宜农的决斗吗?当时宜农的剑刺到了你的胸膛,我的心跳到了胸口。我的父亲本来是不管这些事的,可是你的虔诚感动了他,他为了不让我伤心才帮你解除危机的。王,你可知道大祭司说你是他的儿子时我的心情,我知道他在撒谎但我却无能为力。王,你可知道你想逃离这场纷争时我的感受吗?我也希望你能退出但我无法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想离开你,可是现在,我必须离开。

  我以前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知道我的不信任伤害了她,是我逼她说出这件事的,是我逼她离开这里的。

  立菰跪了下来,他把火玫瑰举到额前,说,王,拿着吧,你是火族伟大的王。

  可是,你怎么办?

  立菰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没有了桀骜不驯。他说,王,我并不想做火族的王,我只是希望火族的子民能够平静的生活。当年王群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我很心急,恨不得自己成为火族的王,去消灭宜农拯救火族。现在只要是对火族有利的,谁来做火族的王又有什么关系呢?王,你放心,我依然会是火族最忠贞的臣子。

  我接过了火玫瑰。它突然绽放了,花瓣中似乎蕴含着巨大的张力,花开的时候发出清脆而短促的声音。一束束火红的光蔓延了开来,直至照亮了整个军营。所有的士兵都跪了下来,他们虔诚的高呼,太阳神,您是火族伟大的神。

  但是很快火玫瑰又闭上了,因为它已经知道它的主人就在它的身旁。我知道它在等待主人的离开。

  莫纱站了起来,她亲吻了我的脸。然后她回头看着洛希,她说,美丽的洛希公主,你将是火族的王妃。

  洛希流泪了,她走过来抱住了莫纱。她说,谢谢你一直都在照顾我,希望我的祝福能够永远伴随你。

  洛希取下了她背上的轻琴。一抚离别人,再抚断肠曲,声音似从天边飘来,但却是那样的真真切切,好像就贴在自己的肌肤上。

  莫纱朝我微笑,她说,王,答应我,以后你要照顾好洛希。我努力的点头,却没有泪水。我不想让莫纱看到我的伤心,她的心本来就已经碎了。莫纱抚摸着火玫瑰,再一次亲吻我的脸。我看到她的泪水滑出眼眶,然后她转身走进了黑暗。

  火红色的头发,火红色的长袍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她没有再回头。我知道泪水已经流满了她的脸,但却冲不淡她的忧伤。我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忽明忽暗。突然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掉到脸上,破碎成细小的晶片,朦胧了我的眼睛。我突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洛希收起了她的轻琴,她说,王,一切都过去了。我平视前方,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有了。火玫瑰突然绽放,带着清脆的声音,带着火红的光芒绽放。

  我们回到了卡墨城,火族的子民过上了安宁的日子。那一天,卡墨城举行了盛大的庆典,我是火族的王,而洛希成了火族的王妃。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太阳在天边久久没有落下,周围的云彩都被映成了火红色。洛希对着太阳的方向抚出了悠长的曲子,她说,王,你说那天边的云彩是莫纱的长袍吗?她在翩翩起舞。我清楚地记得整个王殿被我铺满了弥莲花,一瓣一瓣,落满了泪珠,我知道泪掉在里面是流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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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滴眼泪:天使不离开

  “砰!”客厅里的巨响,吵醒了正在好睡的晨曦,穿着白色长睡衣,赤着脚,她便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急急忙忙地跑到客厅里去。

  借着淡淡的月光,晨曦看到客厅里的状况简直是残不忍睹,一大块落地窗的玻璃都碎了,散落在地板上闪着清冷的光亮。

  “幸好当初装的是钢化玻璃……”晨曦一边镇定地喃喃着,一边走到那个显然是罪魁祸首的家伙面前,用力地踢了他一脚,“喂!死了没有?”

  躺在地上的那位显然是没死,长着银发的头甩了甩,他抬起头看着蹲在他面前的晨曦,俊美的脸上露出了还有些迷惑的笑容,“你好……”

  晨曦拿起一边的杂志顺手就给了他一下子,“好什么呀?喂,你弄坏了我家的玻璃,打算怎么赔?我的房子是租来的,不赔钱的话房东大叔可不会放过我。”

  可是那家伙不知道是听不懂中文还是故意装傻,在傻笑了十五秒钟后,他站起身来拍掉了身上的碎玻璃,长长的白色长袍让他看起来比实际高大了几分。

  晨曦也站了起来,依旧不依不饶地瞪着他。

  “我不是什么‘喂’,我的名字叫寒硝,我是个天使,”他一边面含微笑地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背后。

  对啊,白色的巨大羽翼,经常能够在中世纪的宗教画上看到的圣洁形象。那羽翼与他俊美的容貌还真是相配,看起来充满了平静安详的美。

  但是晨曦只是眨了眨眼,然后撇起嘴,淡淡地说道:“天使了不起啊?天使弄坏了东西就不用赔吗?”

  寒硝顿时睁大了眼,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两手抱胸,看起来有点凶巴巴的女孩子。

  怎么……怎么和夜沦说的不一样呢?

  他不是说,人类的女孩子……应该是比较和蔼,甚至比那些高洁的女性天使还要亲切的生物吗?

  可是这一个……让人觉得好害怕的说。

  夜沦说的话应该是不会有错的,所以……面前这个,一定是个异类。

  一定是这样没错的。

  他一个人在那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猛点头,晨曦看的快受不了了,“喂!你到底想怎么样?!是赔钱还是要报警?!”

  报警?如果他被送到警局,天使评议会的长老们一定会杀了他的,而夜沦会在他被杀之前先把他给五马分尸了。想到这里,寒硝的头摇的只差没有掉下来,“我不去警局。”

  “那么说你是要赔钱咯?还好,现在钢化玻璃不是很贵啦,赔个五百块差不多吧,给钱吧。”晨曦向他伸出手,等着他掏钱。

  说实话,她都已经忘了现在玻璃是多少钱了,就随便说个数吧。

  寒硝的声音轻的和他的人很不相称,“我……我没有钱。”

  “你说什么?”晨曦的脸变的有些危险了,她向寒硝走过来,“再说一遍。”

  “我说……那个……”出生那么久以来,寒硝终于有了冒冷汗的经历,“我说……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工作来代替赔钱啊?”一口气说完,他缩起身子,看着晨曦。

  寒硝觉得很奇怪,他明明要比晨曦高很多啊,为什么晨曦看起来那么有威慑力?

  晨曦偏过头想了想,随后看着他思索了一下,终于在第二次挑动左眉的时候有了答案,“那好吧……正好最近我要搬家了,你要帮忙搬东西……玻璃的钱就我付给房东大叔。”

  冷汗终于停止了往外冒,寒硝总算有勇气站直了身子,“谢……谢谢你。”

  “我叫晨曦。”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过我先声明,会有很多工作哦,你不可以偷懒的。”

  寒硝拍了拍胸脯,“我知道了。”

  “还有,工作的时候要把翅膀收起来……”晨曦看着他的背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奇怪的光芒,“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天使。”

  当然,他也不能想象在人界的报纸上看到“天使勤杂工”的消息。

  就在寒硝猛点头的当儿,晨曦走到一边打开了一扇门,“这些就是你要搬的东西。”

  上帝,居然有整整一屋子的……纸箱,几乎要堆到天花板了,而且,看起来好像并不是空的……寒硝张口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开始十二万分地后悔他为什么不在学会了物体搬运术之后再到人界来。

  “搬完这些东西之前你不可以随便离开,”晨曦转过身向卧室走去,“你是天使,不可以放别人鸽子……”

  身后居然传来了寒硝感激涕零的声音,“你是说……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晨曦有些奇怪地回过头,“你要住在这里吗?”

  “我的天使光环不见了,所以……暂时不能回到天上去……”寒硝小声嗫嚅着说,这么丢人的事他是不应该说出来的,可是晨曦她不是说天使不可以说谎话吗?“我现在只好等夜沦……就是我的指导人……一个很帅,很有型的天使长官……”

  晨曦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转过身继续往回走,“那就随便你好了,想住多久就多久……”

  不再理会寒硝那些关于她是好人坏人的话语,晨曦径自走回了卧室,轻轻关上门,她靠在门上,禁不住沉思起来……

  是……夜沦那家伙吗?

[ Last edited by 享受人生 on 2005-2-23 at 08: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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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2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用冷水洗了两遍脸之后,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晨曦终于感觉清醒了很多。

  听着客厅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她有些泄气地想起,昨天夜里,她好象收留了什么人的样子。

  好象收留的那个人还是个天使的样子。

  对着镜子叹息了一声,她终于还是决定走进了客厅。

  只不过眼前的情景让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那个昨天进驻的房客现在正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白色的长袍看起来就像是崭新的拖把。

  “喂,你在干什么?我不记得有叫你拖地板。”晨曦上前给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道。

  寒硝转过身来坐到地上,“我不是‘喂’,我是寒硝。”他抗议道,但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它跑进去了。”他指了指身后的沙发,“不肯出来。”

  “谁啊?”晨曦被他弄的莫名其妙。

  “是一只很胖的,毛很长的……”寒硝手忙脚乱地比画着。

  晨曦终于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她露出了好笑的神情:“是不是一只很胖的波斯猫,全身都白白的?”

  寒硝点了点头。

  晨曦忍不住轻笑出声,走到沙发边,蹲下身俯到地板上对着沙发下的缝隙轻轻叫道:“潜雪,潜雪?”

  很轻的“喵”的一声,只看到一只肥到能和加菲猫一拼的纯白波斯猫从沙发下用力地挤了出来,一看到晨曦,猫咪便亲热地扒到她的肩上,随后便怎样也不肯动了。

  “它叫潜雪吗?”寒硝愣愣地看着晨曦肩头正在打哈欠的猫咪,有些讶异它对晨曦的亲密。“它很听你的话哩。”

  感觉有些吃味,因为夜沦说天使应该天生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才对。

  “那是当然,我养了它两年了。”晨曦拍了拍猫咪的头,于是潜雪便自觉自愿地从她身上跳了下去,向卧室跑去了。

  白天,猫咪休息的时候到了。

  寒硝好奇地注意到潜雪脖子上的金属亮光,“那是什么?”

  晨曦回头看了一眼,“那是宠物的牌子啊,上面有家庭地址和电话,因为潜雪常常喜欢离家出走,万一走失的话,这样或许会被好心人送回来的。”她看了看寒硝,仿佛是在责怪他怎么那么多问题,“好啦,我还有事,不能陪你在这里聊天。”

  其实她是想来告诉他需要他把那些盒子分类的,把放文件和放杂物的盒子区分开来,不过……

  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笨笨的,还是不要冒险吧。

  就这么看了寒硝整整三十秒,晨曦决定还是不要让他做任何工作的好。

  不过寒硝好象丝毫没有意识到晨曦对他的评价,看着晨曦一言不发地走到门边,他好奇地问:“你要出门吗?”

  晨曦点了点头,突然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寒硝真的凑了过来,“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她瞪了他一眼。

  “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啊?”寒硝被她吓的退后了几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也想出去?”晨曦边说边穿上运动鞋。

  “你怎么知道?”寒硝惊讶地看着她,随即有些委屈,“为什么不可以?”

  “没有为什么。”晨曦只是觉得把他带出门是个不太好的选择,一个相貌俊美加上头脑简单的家伙,很容易会被拐跑的。

  只是——

  她转过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寒硝可怜兮兮的脸,长的挺直的鼻子居然缩了起来,看起来真是——

  真是像只被别人抢走了玉米的土拨鼠。

  在那样看了他的脸十秒钟后,晨曦向自己的理智投降了,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然后认命地对着寒硝说:“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穿着长袍出去啊。”

  现在是六月耶。

  他还是那副委屈的样子,“可是我真的很想出去。”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有独自一人在人界行动过哩,这次完全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偷溜到人界来,又丢了光环无法回去才会有这样的机会。以前都是在夜沦的指导下行动,完全没有去玩的自由。

  晨曦再度用力叹了口气,走进了里面的一间屋子,好一会儿之后,她捧着一堆衣服出来了,“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不过都是干净的。”她把衣服塞到寒硝的手里,“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寒硝感动的只差没冲上去抱着她(其实他是想,只不过被晨曦的眼神吓了回去而已),随即便开始动手换起衣服来。

  “喂!你至少要到里面去换吧?!”晨曦赶紧把他推到里面的房间里去了。

  “我不是‘喂’!我是寒硝。”关上了房间门,还是可以听到寒硝的抗议声。

  晨曦有些无力地扶住了额头,心里想着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收留他呢?

  真是,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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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29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心菜,牛奶,沙拉酱,牛肉……”晨曦一边看着清单,一边往手推车里放着东西。

  突然间感到身边有些异样,她回过神来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阵后,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那个原本紧紧跟在身后的麻烦家伙,不见了。

  刚才还在拿着胡萝卜问她一共有多少种做法的,可是一转眼,便连人影都找不到了。“真是一点都放松不得。”晨曦头痛地喃喃着,她也忍不住疑惑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替他担心呢?他是天使,应该不会有事的不是吗?

  推着手推车在超市里一阵横冲直撞后,晨曦终于看到了寒硝那个还算高大的背影。只不过那一刻她的确是在犹豫自己究竟是上去把他拖走,还是干脆掉头就走,不要理他算了。

  那边是零食区,而这个家伙正对着果冻和棉花糖类食品发呆。

  已经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最终还是决定走到他身边,“你看够了没有啊?我们要回去了。”晨曦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转过脸来看着晨曦,目光是路边流浪狗狗看着肉店老板的那一种,“我可不可以要这个?”他举起了两只手,左手上是正在优惠购买的特大量果冻,右手上是新品促销的棉花糖。

  虽然他到人界来的次数很少,但至少还知道买东西是要付钱的,但是他没有钱。

  所以只好拜托晨曦了。

  晨曦愣愣地看着他,随即在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转过头开始检查今天的清单与荷包里剩下的钱。

  寒硝露出了笑容,“晨曦你很喜欢叹气哩。”

  “……”

  就在她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都塞进冰箱,回到客厅时,晨曦发现,无论是果冻还是棉花糖,都已经只剩下一半的数量了。

  她一把拿过那两个包装袋,“你有点节制行不行?!一下子吃那么多会拉肚子的!”

  寒硝眨了眨眼,“我是天使,不会的。”

  晨曦愣了愣,是呵,她都有些忘了呢。

  他是天使呀,和她是很不相同的。

  于是她又把袋子丢还给他,“那你就去吃到死好了,我不管你了。”

  寒硝接过了袋子,但还是乖乖地封起了口,“晨曦,你生气了吗?”原来生气就是这个样子的,寒硝觉得,晨曦其实还是生气的样子最可爱。

  他果然像夜沦所说的,是个没有审美情趣的天使。

  晨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过身向堆东西的屋子走去。

  “你要做事吗?”寒硝从地上站起来,跟在她身后,“我可以帮忙吗?”

  “不要。”晨曦回过头瞪了他一眼,“你只会越帮越忙。”

  他一直跟着她走进了屋子,“可是你说要我留下来工作,好赔给你玻璃的钱,”看着晨曦再度瞪向自己,他不自觉地压低了音量,“你还说天使不可以放人鸽子。”

  晨曦翻了个白眼,“那好吧,你就在一边帮忙好了。”

  得到了她的认同,寒硝变的活跃起来,突然他发现许多盒子上都盖着白布,“这是干什么用的,晨曦?”在晨曦能够阻止他之前,他已经非常好奇宝宝地用力抽下一块白布来了。

  “咳……咳……”一下子灰尘弥漫让晨曦突然间咳嗽了起来,并且越咳越厉害,她甚至顾不上骂寒硝两句,就跑到屋外去了。

  听着盥洗室里传出的猛烈咳嗽声,寒硝意识到自己好象又闯了什么祸。

  这下,晨曦一定会更加生气了吧?他有些苦恼地想到。

  或许现在他先做些什么,等会儿晨曦就不会那么生气了。想到这里,寒硝走到那堆纸盒旁边,想先搬开几个,好让活动的空间能够变的大一些。

  只不过事实又一次证明了他的确是个笨手笨脚的天使没错,才刚拿了第一个盒子,他便因为错估了盒子的重量而导致了用力不对,最后重心失衡摔到了地上。

  想想他还是要依靠翅膀飞行的天使……寒硝觉得很悲哀,如果这副样子被夜沦看到的话,他永远都不用想从学院毕业了。

  但是愁眉苦脸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寒硝的注意力便被地上那些散落了一地的东西抓了去。那原本是放在盒子里的,现在落到了地上,寒硝伸出手,捡起了那个心形的像框。

  像框里是一张合照,当然有晨曦,照片上她看起来和现在没什么两样,只是神情要比现在温柔,而且很高兴的样子。

  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人类的男孩子,正用算得上亲昵的姿势贴在晨曦的身边,看到他,寒硝才明白为什么晨曦可以拿男生的衣服来给他换——那是他的衣服。

  这个男人,他是谁呢?

  看着相片上亲密的两个人,寒硝突然感到心里有些不快,只不过他没有意识到那是不快,因为这对天使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情感。

  突然感到有东西在蹭自己的脚,他看了看,“潜雪你回来了。”他伸手拍了拍猫咪的头,随即将像框凑过去,“你认不认得他?”

  他究竟是晨曦的朋友呢?还是兄弟?

  或者……是她的情人吗?

  寒硝发现自己不太喜欢这个想法,而潜雪也不理会他的疑问,他撇了撇嘴,从地上站起来,回过头,恰好看到从盥洗室出来的晨曦。

  “嗯……这个……我不是故意的……”看到她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满地的东西,寒硝不禁抓了抓银发,露出了歉疚的笑容。

  晨曦没有说什么,只是最后目光扫到了他手中的像框上。

  还没等寒硝说什么,晨曦便寒着脸走了过来,一把抓过像框,然后转身走出了屋子。

  潜雪也轻轻叫了一声,跟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讨厌,但寒硝知道自己是被讨厌了。

  于是他也跟着跑了出去,走到客厅,他看到晨曦正站在窗前,借着夕阳的红光小心地拭去像框上的灰尘。

  本是想叫她不要生气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外一码事,“晨曦……那个男的……他是谁啊?”

  “关你什么事?”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因为……因为我有穿他的衣服……`”

  晨曦抬起头看着他,“那又怎么样?”

  “我想至少要知道……他的名字……”寒硝开始不自觉地绞手指了。

  “没有那个必要。”晨曦又低下头去。

  “可是……”

  “你到底有完没完?!说了不关你的事就是不关你的事!给你穿你好好穿着就是了!管他什么人的……”晨曦突然发起火来,就在她向寒硝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时,突然窗外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嘲讽声音。

  “对啊,小子,你就不要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屋内的两人同时看向了开着的窗户,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是先前的如血夕阳——

  黑色的长袍,淡紫色带着讥笑的眼眸,红光下闪耀的金发,还有——

  白色,强而有力的巨大羽翼。

  夕阳为这位来客拉下了长长的阴影,而处在阴影中的两人则怔怔地看着他。

  就在寒硝想要万分欣喜地打个招呼时,他听到了晨曦口中让他甚是惊讶的话语。

  “夜沦,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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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30 | 显示全部楼层
  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却并不陌生的来客伸手打了个脆指,身后的白色羽翼在发出了亮光之后便不见了。

  来客从窗台上跳进屋内,看着晨曦微笑道:“好久不见了,晨曦。”

  晨曦只是眨了眨眼,没有说什么。

  “你别误会,我不是来看你的,我只是来带这小子回去而已。”他向寒硝扬了扬下巴,随即瞪了他一眼,“擅自跑到人界,看回去了之后我怎么修理你。”

  寒硝似乎还没有从目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他看看晨曦,又转过头看看夜沦,随即再看看晨曦,一脸讶异地看着她:“晨曦……你认识……认识夜沦吗?”

  晨曦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当然认识啊……”夜沦托着下巴,“晨曦她和我是学院同一届的秀才哩,告诉你,小子,当初晨曦可是以学院第一的成绩毕业的。”

  张大了嘴的寒硝用了不少时间才意识到夜沦话中的含义,“晨曦……”他愣愣地看着晨曦,“晨曦你……你也是天使吗?”

  晨曦偏过头,不想看他。

  一边的夜沦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她以前是天使,不过现在不是了。”

  晨曦哼了一声,“你既然已经找到他了,就快点把这家伙带走。他真是太麻烦了,夜沦,你的导生质量实在有待提高。”她转过身,弯腰抱起在脚边已经蹭了很久的潜雪,向卧室内走去。

  寒硝怔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却说不出话来。

  而夜沦在他的身后,不自觉地露出了有些担忧的神色。

  今夜是既望夜,满月的光辉在晴朗的夜空下更加明亮起来,寒硝张开双翼飞到屋顶上,果然看到夜沦正坐在屋顶的斜坡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寒硝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银色的月光落在他的黑色长袍上,反射出银灰色的淡淡光晕,看起来说不出神秘与庄严。

  每当夜沦在这样独自沉思的时候,寒硝总是不敢上去打搅他,因为这时候的夜沦,总是莫名地叫人心生敬畏起来。

  就好象,晨曦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某种程度上将夜沦与晨曦联系到一起,或许是因为,他们同样是能够控制自己的人吧。

  寒硝有些泄气地想到,自己实在是太没有自我决断力了。

  “喂,小子,看够了没有,你暗恋我啊?”夜沦突然发出了声音,吓了寒硝一跳,差点平衡不稳滑了下去,好不容易站定,他走到夜沦的身边,夜沦看了他一眼,“还不快点把翅膀收起来,想让别人都知道这里有两个天使在谈天么?”

  寒硝这才想起来念动咒文把翅膀隐形,在夜沦身边坐下时,他想起刚相见的时候晨曦也曾叮嘱他要收好翅膀。

  自己果然真是笨耶,应该在那时侯就想到晨曦是个天使才是。

  “小子,这东西是你的吧?”

  寒硝看向夜沦,他的手里正举着一个发亮的圆环,他当然认得,那是他的天使光环。

  “你在哪里找到的?”他接过光环,放到头顶上,光环随即便隐形了。

  夜沦的指着远处的一条小巷,“在那边的野狗之家了,恭喜你,小子,你大概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把天使光环丢失到那种地方的天使。”

  “反正我是个笨天使,不用你提醒我。”寒硝双手支着下巴,叹了口气,“就像晨曦说的那样。”

  他又不自觉地,想起她了。

  看着他脸上露出困扰的神色,夜沦的嘴角浮现了常有的微笑,“小子,你来找我,是不是想知道有关晨曦的事?”

  寒硝看着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失败,他已经到了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出心事的地步了。无奈地点了点头,“夜沦你肯告诉我吗?”

  “你想知道什么呢?”夜沦露出了一贯的微笑,“是不是想知道晨曦怎么会从天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嗯,”寒硝挠了挠头,“是不是她也把天使光环弄丢了?”

  夜沦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直到笑声停下,他才开始讲起了那时的真正情形:“晨曦和我一同从天使学院毕业,那时她是资质最为优秀的女性天使,甚至评议会的长老们都对她寄予很高的期望。我虽然是她的竞争对手,但我真的很佩服她,她是最优秀的……”

  夜沦看着天际那颗最明亮的星星,那是木星天使的居所。

  寒硝有些不明白,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夜沦用这样的口气谈论别人,那么夜沦口中如此优异的晨曦,又怎么会……

  “可是……就在有一次到人界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她突然……留在了人界。”夜沦突然皱起了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寒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夜沦承受着他疑惑的目光,低声地叹息了一声:“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你也看到了吧?”

  寒硝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叫做昊日,在晨曦遇到他之前,他的寿命原本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时间了……”夜沦拿起一边的易拉罐,大大地喝了一口,“可是……晨曦爱上了他,她真的是很爱他……甚至忘了她是个天使,忘了她身为天使的职责和使命,她为了延续他的生命……她把天使光环放进了他的体内。”

  夜沦再度叹息了一声,停下了话语。

  天使光环可以延续人的生命吗?寒硝第一次知道。

  四周一片沉默,他甚至可以听到流星划过远方天际的声音。

  “那么……”寒硝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个男人……昊日……他呢?他现在在哪里?”

  为什么,他没有看到他陪在晨曦的身边?

  为什么,他没有看到晨曦露出过哪怕一次照片上的那种笑容?

  “那个男人啊……”夜沦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了一道清冷的光,“他……他离开晨曦了。”

  “他死了吗?”

  “不是……后来,他又爱上了另一个人类的女孩,所以,他和晨曦分开了……”夜沦转过脸看着寒硝,露出了有些讥讽的笑容,“小子,你知道吗?人类的感情……甚至不能和他们的寿命一样长久。”

  寒硝只有沉默不语,因为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回复夜沦。

  因为所谓的感情,是他还从来都不曾经历过的事。

  更何况是爱或恨那样激烈的人类情感,本应该是和天使无缘的事。

  “所以说,小子……你将来一定要谨守天使的本分,绝对不可以单单地爱上任何一个生命……那样才不会枉费了我对你的教导,不然的话……”夜沦晃着手中的易拉罐,“你会和晨曦变的一样,永远失去天使的资格的。”

  寒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手中的易拉罐,“夜沦,这是什么啊?”

  夜沦看了看他,“要不要试试看?”他把易拉罐递给了寒硝。

  寒硝连想都没想便仰头喝了一口,随即立刻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这是什么啊?夜沦?这么苦?”

  夜沦抿起了薄唇,“当然会有些苦……因为这是酒啊。”

  寒硝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夜沦恐怕是天界唯一喝酒的天使导师,“这个……”刚想申诉两句,突然间他听到从晨曦的房间里传出了猛烈的咳嗽声,他一下子站起身,张开双翼,向屋顶的边缘跑去。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口中苦涩的味道。

  “小子……你要记得……”身后传来了夜沦有些无奈的声音,“我很快就要带你回去的……”

  寒硝回过头,看到了夜沦有些冷然的神情。

  夜沦的声音就像在天界训话时一般镇定,“所以,你绝对不可以变成她的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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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长长的白色长廊上只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所以感觉还是那么安静。

  看着手里的病历卡,晨曦有想要苦笑的冲动,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居然有一天也要走进医院的大门。

  这或许也是一种作为人类的修行吧。

  就像普通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

  她已经错过了出生时的阵痛,所以其他应该要比别人经历的更多才是。

  “晨曦小姐?”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走到她面前,轻轻叫着微微出神的她。

  晨曦抬起头,“医生请你进去一下。”

  晨曦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

  仅仅进去办公室半个小时后,晨曦便从里面出来了。她拿着厚厚的一叠文件,慢慢地向医院的出口走去。

  路过楼梯口的时候,晨曦不经意地在穿衣镜里瞥见了自己的身影,这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一直都没有变化的容颜,现在看来显得愈加苍白了些,已经没有从前的红润。

  那个她曾经在天界的泉眼里看到过的形象,现在,已经没有了。

  突然间她猛烈地咳嗽起来,一边路过的病人也忍不住投来了些关切的目光。

  是呵,她果然要比别人经历更多的病痛呢。晨曦这样想到,看了看诊断书上的诊断结果:肺癌中期。

  办公室里医生的话犹如就在耳边。

  晨曦小姐你以前似乎一直生活在空气环境特别好的地方,所以呼吸系统特别脆弱,而现在城市空气污染严重,所以我建议你或者住院治疗,或者……可以回到你先前居住的地方。当然这两者都是有风险的,晨曦小姐你一定要好好考虑。

  先前她微笑着告诉医生她一定会慎重考虑看看,但是她永远都无法告诉他,她得到这病痛的真正原因。

  多可笑,她已经失去了天使的资格,却还保留着天使的身体构造,过去的一切就像烙印一样会永远跟随着她,这或许就是她应得结果。

  因为她曾那么任性地想要扭转一个人的命运。

  又是一阵咳嗽,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脑子益发清晰了起来,一片空白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可怜兮兮,皱在一起的脸。

  如果自己不行了的话,那个家伙怎么办呢?

  连晨曦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刻,她想起的居然是那个突然从天而降,非常麻烦的笨天使。

  总觉得他就和昊日一样,是叫人无法丢下不管的人呢。

  晨曦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禁嘲笑自己的健忘。他是个天使啊,而且,夜沦已经来找他了,不是吗?

  所以,他应该很快就要回去了。

  回到她已经再也触不到的地方去了。

  晨曦扶着墙壁慢慢走出了医院,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抬起头看向远方的风景,恰好有风吹过,扬起那些细细的草丝,轻轻拂过了她的脸颊……

  钥匙才刚插进锁眼,门就自动开了,跟着是个异常欣喜的声音,“晨曦你回来了。”

  她低着头,收好钥匙走进屋里,没有看他一眼,“你还没走吗?”

  寒硝在一边似乎没听到她的问话,只是边挠着睡的乱七八糟的银发边微笑,“我早上起来没有看到晨曦你,我还以为你一声不响的就搬走了,不过我有看到晨曦你做的早餐……”

  晨曦换好了拖鞋,抬起头看着他。

  寒硝露出了招牌的特大号傻笑,“我有全部吃光,一滴牛奶都没有剩。”

  晨曦似乎对他的笑容一点都不感冒,目光只是在他的身上淡淡地扫了一圈,随即定格在他的头顶上方,“你的天使光环已经找到了……”

  果然,夜沦很快就要带他回去了。

  “是啊,是夜沦找到的……”现在他更加相信晨曦是个天使了,她居然能看到已经隐形了的光环。

  “夜沦呢?”晨曦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窗外,“在屋顶上么?”

  原来她连这个都知道,“我不知道,今天早上没有看到他。”寒硝这才想起来,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要去找夜沦这回事。

  当时他只想知道晨曦是不是离开了,于是便一直手忙脚乱到看到她留下的字条才安下心来。“晨曦你找他有事吗?”他跟在晨曦的身后,一直从客厅转到盥洗室,再从盥洗室又转回客厅。

  晨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我想问问夜沦,他什么时候可以把你带回去。”

  寒硝因为惊讶微微张开了嘴,随即又因为惊讶说话有些结巴了,“可……可是,我……我还没有做事……做事好赔你玻璃的……”

  他还没有说完,晨曦已经挥了挥手,“那个啊,不用去想了。如果你再留在这里的话,我看我要赔的就不止是一块玻璃了。”

  她走到窗前,想看看夜沦是不是在屋顶上,不过推开窗户才想起来,不论怎么样都是不可能看到的。而她又不能在这大白天对着天空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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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她又看向寒硝:“夜沦呢?”

  寒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因为紧张而手足无措起来,“晨曦……我想问你……”

  “有什么事就赶快问。”她瞪了瞪他。

  “我……”寒硝揪了揪额前的银发,“我可以留在这里吗?”他用有些期待的目光看着晨曦。

  “你要承租这房子?”晨曦眨了眨眼。

  “不是……”寒硝苦笑了一下,“我是说……我是说,我可不可以留在你身边?”

  这次的回答不仅快而且斩钉截铁,“不行。”

  “为什么?”寒硝很失望。

  “你要和夜沦一起回去,你是个天使,不能留在这里。”晨曦转过身去整理手上的文件。

  “可是……可是晨曦你也是天使啊?”

  “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道就因为晨曦你爱上了昊日,所以你就可以留下来吗?”话出口之后,寒硝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样说是不对的,但他就是知道,他这么说,一定会伤害到晨曦。

  那是他最不愿做的事。

  转过身的晨曦看了他很久,很久之后她神色平静地慢慢说道:“对,就是这个不同。我爱昊日,所以我可以留下来。你呢?你有什么理由?!”

  看着寒硝不知所措的的神情,晨曦露出了淡淡的讥笑神情,“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了我,所以你要留下来。”

  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寒硝怔愣了许久,才想起来轻轻说道:“我……我并没有爱上你。我只是……只是很尊敬你而已……”

  是啊,他怎么可能爱上她呢?他甚至都不知道爱是什么哩。他对晨曦,应该是只有那种对长官的尊敬吧?

  嗯,应该就只是这样而已。

  “尊敬?”晨曦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我有什么可尊敬的?”

  “我真的很尊敬你……因为你可以那么做……你可以为了救昊日,放弃天使的身份。”寒硝紧张地不停地揉着头发,“虽然夜沦说那么做你就失去了天使的资格……可是我还是很尊敬你……我想,爱一个人和爱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晨曦冷冷地看着他,一直沉默着等到他说完最后一个音节。

  “说完了?”她问。

  寒硝点点头。

  “蠢材。”她丢给他这样的评价,“我……我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美好的生物。”她顺手拿起书架上的心形像框,指着上面的男生,“我可不是因为还在怀念他才留着这个的!我是因为恨他!我恨他!你明白吗?!”

  “晨曦……”寒硝怔忡地看着如此激动的她。

  “因为他我不能再回到天界!可他却离开了我,我有多恨他,你连想都想不到!”晨曦大声叫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已经不是那些只知道爱的天使了,不是了!”

  “还有!”她指着寒硝说道,“我也讨厌你!因为你和他那么像,看起来好象是无害的样子,却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而已!所以我希望夜沦快点把你带走!你快点从我面前消失!你明白了吗?!”

  “晨曦……”寒硝被她的说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原来她是那么讨厌他的。

  原来……原来他的存在,会让她想到那个伤害过她的人。

  寒硝突然觉得胸口有些疼痛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夜沦从来都没有教过他。

  所以他当然不知道那是爱恋所必然会带来的痛楚。

  四周陷入沉默许久之后,寒硝转过身,慢慢向窗口移动步子,“对不起……对不起晨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我现在就走。”

  晨曦喘着气转过身,不理会他的道别。

  “再见,晨曦,保重身体。”

  一直到最后的声音消失了良久,晨曦才回过身来,然而看向窗边,已经是空空如也。

  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突然间胸口又痛了起来,一阵猛烈的咳嗽,晨曦觉得似乎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眼泪啊,那也是到了这里之后才有了的东西。

  就在一切恢复平静之后,一边响起了夜沦的声音,“我对那小子说你已经失去了天使的资格了……不过就算是那样,你也仍旧是最优秀的天使,晨曦。”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感觉好了很多,“你还没有走啊?”她抬头看看他,“不跟的去的话,那家伙很快就会迷路的。”

  “你还是那么好心肠哩,”夜沦微笑,“虽然唬的了那小子,却唬不了我。你虽然口口声声说怎么恨昊日,可你终究还是没有取回天使光环,对吧?”

  晨曦瞪了他一眼,“你也一样,还是那么多嘴。”

  “不要骂我了,现在我可是真的要赶过去了,不然那小子就不止是迷路而已。”他俯下身在昔日的好友额头轻轻吻了吻,“再见啦,晨曦。”

  说完,他张开的巨大的羽翼,掠起了强风,从窗户向外飞去了。

  晨曦跑到窗边,看着那个瞬间已经成为黑点的身影。

  再见吗?哪里还有这一天啊……

  她合上了窗,转身抱起一边正在打着哈欠的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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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手抱着潜雪,一手推开窗户,远处的翠绿山峰与四月的清风同时进入了晨曦的认知里。

  果然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山。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浅粉色的红晕又回到了两颊。

  最近咳的越来越少了呢,看来搬到市郊来果然是对的。

  晨曦还记得当初对医生说她拒绝治疗时,医生那惊讶的神情。虽然万般劝说,但她还是拒绝了。

  因为有些事,是不能让医生知道的。

  现在在每个抱着潜雪看书的日子里,她有时也会想起那个曾经在不小心的情况下落在客厅里的迷糊天使。

  不知道他是不是从学院毕业了呢?

  除了昊日,他是唯一一个叫她挂念了这么久的人。

  是啊,他们真的是很相象哩。

  只不过那个笨小子比昊日更加有好奇心而已。

  想到那张皱巴巴,可怜兮兮的脸,晨曦的脸上禁不住浮现了笑容——

  “叮铃铃……”

  拿起听筒的一瞬间晨曦不禁觉得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找她?

  “喂,哪位?”

  “是晨曦小姐吗?”

  “……”

  “这位先生只能说出你的名字,所以我们只好对着电话簿慢慢地找……”听着警官在一边细述事情的过程,晨曦只觉得自己简直有晕过去的危险。

  等到她看见那个正坐在沙发上,大口嚼着泡面的银发家伙时,她觉得自己是立刻就要晕了。

  “晨曦!”把垂在嘴边的泡面一下子都吸了进去,寒硝立刻站起身扑在她身上,“晨曦你总算来了。”

  一边人到中年的警官不禁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见面就搂搂抱抱的。

  警官一边摇着头一边出去了,顺手还带上了门,晨曦松了口气,因为有些话是不能让别人听到的。

  一把拉开黏在身上的家伙,“怎么回事?!你不是和夜沦回去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目光扫到了他的头顶,晨曦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会吧,你又……”

  寒硝在她的目光下低下了头,“是……我又把天使光环弄丢了……”他突然“哇”的一声又扑到晨曦身上,“夜沦说……他说这次他不管我了,我一天没找到光环,他就一天不准我回去了……`”他一边说一边吸着鼻子。

  “什么?!”晨曦又一把拉开了他,“你……”

  “我可不可以留在你那里?”寒硝在脸上一通乱抹,哭丧着脸说,“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晨曦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你……”

  虽然没有什么不对,但总是觉得……

  好象有被骗了的感觉。

  “晨曦……我可不可以留在你那里?我保证不会添麻烦的……晨曦……”寒硝又黏了上来,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这家伙果真是天下无敌的那种。晨曦忍不住叹了口气。

  沉默了许久之后,寒硝终于停止了吸鼻子。晨曦看着他,目光有些游移不定。

  “晨曦……”他又开始哀叫了。

  她抬起手来阻止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你……寒硝……以后……以后有一天,我或许会离开你。”突然这么说似乎有些奇怪,但直觉告诉她寒硝是完全明白她在说什么的。

  “嗯。”果然是这样。

  “我会留下你一个人,什么都不说就会走了。”她看着他,目光渐渐转成了详和。

  是呵,或许有一天,她会因为什么无法预知的原因,离开他的身边,暂时的,甚至是永远的。

  就好象,昊日离开她的身边一样。

  所以她要他了解清楚,清楚他可能会遭遇到的是怎样的命运。

  而她认为,那样的命运,有她一个人承受就已经足够了,并不需要把别人也扯进来。

  但是接下去发生的证明这些不过是她一相情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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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33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吗……”寒硝眨了眨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了微笑,“如果有了那样的一天……那我就会像你恨昊日一样恨你……那样我就可以了解晨曦你现在的心情,那样……我就可以更加靠近晨曦你一点了。”他说的那样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世上最自然的事一样。

  第一次,晨曦在他的面前,露出了怔愣的神情。

  但这情形没有持续多久,她低下头,随即又抬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向寒

  硝伸出手来,“那么……我们回去吧?我已经搬家了。”

  寒硝愣了愣,随即微笑着——

  握住了她的手。

  四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晨曦觉得,没有从前那么冷了。

  或许寒冷的冬天,真的已经完全过去了吧。

  虽然是偏僻的市郊,但是唯一的宠物医院还是一样的热闹。

  清丽的女子抱着一只又白又胖的波斯猫从里面出来,站在街角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年轻人立刻就跑了上去。

  “潜雪到底怎么回事啊?”寒硝拍了拍猫咪的肚子。

  “大夫说是吃太多了。”晨曦瞪了他一眼,“是不是你又把果冻喂它了?”

  寒硝挠了挠头,“不关我的事,我又抢不过它。”

  晨曦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等等我,晨曦。”寒硝忙不迭地跟了上去,突然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落到了手里。

  “给你的。”晨曦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什么啊?”寒硝拉起那条银链子,上面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住所的地址。

  “给你的,免得你和潜雪一样老是跑丢了。”潜雪回了回头,“别看了,戴上好了。”

  “可是……”他的鼻子又皱了起来,“我还是觉得潜雪的那条比较漂亮。”

  晨曦转过头,径直向前走去。

  “寒硝,我都忘了问你……你的天使光环是怎么丢的?”

  “啊?这个啊?我已经有点忘了……”

  “寒硝?”

  “我说就是啦,你不要瞪我……那天我看见很多小孩子在玩套圈,所以我就想试试看……所以……”

  “你居然拿着光环玩套圈?!”

  “可是我想,光环会发光那么醒目,应该不会丢的……”

  “#¥%—*—6!”

  看着气冲冲往家的方向跑去的女子,寒硝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

  是呵,他不能告诉她的,因为他是要留在在她身边的,要永远留在她的身边的……

  所以,他是永远都不会对她说的……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就在丢出光环的那一刻,视野里的那个目标……

  就是她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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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滴眼泪:江湖




  对杀手来说,江湖中除了雇主,就是目标。

  对枭雄来说,江湖中除了朋友,就是敌人。对采花大盗来说,江湖中除了男人,就是女人。

  事实上,所谓江湖,只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堆。

  但江湖上除了一大堆各色各样的垃圾,偶尔还会有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人。

  当你在江湖中,遇到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时,你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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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3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没有名字。很久很久以前,我叫枫,但十二年前,我的名字就死了。

  那一年,我六岁,和师父在一座大山边上结庐而居。

  我的师父并不是什么武林异人。他只是一个郎中,一个只懂医术不懂任何武功的郎中。

  我们住在山里,也不是因为厌世,仅仅是因为山上有很多稀有的药材,师父很多祖传的方子里要用到。我们的生活很清苦,也很平静。

  直到有一天,师父救了一个身中腐骨销魂丝的路人,并解了他身上的毒。

  师父并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他不知道,腐骨销魂丝是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千毒罗刹的独门暗器,更不知道,他救的那个人,就是北七十二路黑道的瓢把子:黑星堡主。

  师父虽然很凶恶很古板,但很有骨气。

  当他知道黑星堡主的身份时,不但拒绝了黑星堡主请他出山要求,还把他关在了门外。

  第二天,我们唯一的一座草庐,就被人烧得干干净净,包括师父十年来收集的药材和一生心血写就的医书。

  但师父仍在笑着,拍了拍才六岁的我的肩膀:“药没了,可以再采。书没了,可以再写,对吗?”

  这是师父第一次笑着对我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当天晚上,一个黑衣蒙面的家伙闯进了我和师父新扎的草棚里。他的剑尖上闪着蓝色的光。

  我从昏迷中醒来时,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黑色的血。年迈的师父承受不住剑上喂的霸气毒药,早已离开人世。而我的幸免,仅仅是因为白天,师父让我试服了他刚炼成的解毒丹。

  但我知道,师父的心血白费了。他的解毒丹虽然解得了天下万毒,但却永远解不了天下最毒的两样东西:贪婪和残酷。

  我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我,更为了师父。

  六岁的我,身上只有两件东西,一套衣服,一本我随身带着,师父教我写字时,我临的师父写的医书。

  我就这样在山里过了十二年。

  现在,我是一个江湖郎中。一个没有名字的江湖郎中,一个经常骗骗江湖中人,给他们治不了伤解不了毒也吃不死人的药的江湖郎中。我之所以能在江湖上生存,只是因为江湖人经常会受莫名其妙的伤,中莫名其妙的毒,而且,这些是一般的医生没法解决的。

  我叫慕容秋,是慕容世家在江湖上最后一代,也是最后一个传人。

  因为,除了我,江湖上慕容世家的人,都已经死了。

  我永远忘不了,改变我命运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和平常一样,在后花园练习慕容九剑。但当我练到第七剑的时候,堂哥慕容飞被人从外面扔了进来。

  “阿秋……快走……”堂哥喷了我一身血,那血,是黑色的。

  一群黑色的人狞笑着,从门口涌了进来。

  我被吓呆了。二爷爷从后院冲了出来,抱着我,朝后山掠去。

  慕容山庄早已陷入了一片火海。而最疼我的二爷爷,也因为身中剧毒,死在我的怀里。

  我只记得,二爷爷临终时说的话:“秋儿,你是大哥唯一的后代,也是慕容世家唯一的后代了,你一定要活下去……记住……你的仇人……是四川的千毒罗刹……”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慕容世家会被人灭门。也许,根本没有原因。

  我只知道,从此以后,千毒帮成了江南第一大帮,和北七二十路的黑星堡齐名。

  而我,也从慕容世家的二小姐,变成了江湖上的流浪剑客。

  这时,我才明白。江湖,早已经变成了一个臭水塘。

  每天,我都要打起精神,对付小偷、黑店、骗子甚至采花大盗等各种各样的江湖人。

  但是,我永远无法忘记深埋在心底的两个字: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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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江湖上有许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流浪的剑客。但漂亮的女剑客,我却是第一次见,而且,我相信,她的年龄,应该不会比我大。

  我已经有好几次在路上看见她了。她好像和我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四川。

  每次看见她时,她的眉头总是深深的锁着,本来也许是水灵灵的眼睛,却总是空荡荡的,失去了神采,似乎埋着无限的心事。

  我相信,她有着和我一样惨痛的往事,因为,她的眉间,有着和我一样的结。

  只不过,每次我的眉头打结时,我都会抬起头,看着无限的天空。而她则会背过身去,握紧手中的剑。

  我就这样,不远不近地和她一起,慢慢走近这次的目的地。

  但我却在快要到蜀中时,停了一天。因为,我要配一些药,一些我相信能够帮助我达到目的的药。

  当我准备完成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

  但我相信,我会再见到她的。一定会。

  我已经在江湖上流浪了三年。

  这一天,我终于带着剑,来到了四川。我不知道我的剑法到底进步了多少,我只知道,这些天,所有想打我主意的人,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不该死的,也都会闭嘴,永远忘记这些事情。

  晚上,我换上夜行衣,潜进了千毒帮总舵。

  看见千毒罗刹时,她正在吃粽子。也许,这正是她统一了江南武林后的嚣张。

  我亮出剑,破窗而入,一剑刺向千毒罗刹的咽喉。

  她吃了一惊,把手中的粽子掷了过来。

  我没有躲闪。因为,我的剑,已经指在了她的咽喉上。

  粽子砸在我的身上,我突然觉得一阵刺痛,一股奇怪的感觉弥漫了全身。

  这时,我才发现,一根黑色的小针,正扎在我的肩上,轻轻地晃动着。

  千毒罗刹的脸,似乎还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咬着牙,一剑刺了下去。

  我的剑刺空了。千毒罗刹早已不知道躲在了那里。我的眼前开始发黑。我咬紧牙关,从窗户掠了出去。

  我终于逃了出来。但是,那种麻痒的感觉,却慢慢传遍了全身。

  我绝不能死。我还要报仇……

  我砸开了药店的门,抢了十几味药,扔下一锭银子,咬着牙,回到了客栈。

  我知道,这些东西也许救不了我的命。但是,我只要能撑下去,就够了……

  我终于到了蜀中。这里是千毒帮的总舵,也正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永远不会忘记,十二年前的那把闪着蓝光的剑。

  昨天,她就应该到了吧。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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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街上转了一圈,没有接到任何生意。只有两个捕快搜了我一次身,拿走了我唯一的半两银子。

  但我却无意中听到千毒帮的人说,昨天晚上,有人闯进了千毒帮的总坛,和千毒罗刹交上了手。

  我眼前出现了她的影子,咬紧的双唇、深锁的眉头、还有那紧紧握在手中的剑。

  于是,我耐心地听了下去。

  江湖中似乎还没有人能打过千毒罗刹,因为她是江湖第一用毒高手。

  所以千毒帮的那个垃圾在说这话时,脸上满是得意。

  可惜他忘了,江湖第一用毒高手也许是千毒罗刹,但绝对不是他。

  于是他回去后,拉了三天肚子。

  回到客栈时,我闻到了一种淡淡的药香味。十二年的经验告诉我,有人为了尽快治好伤,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看来生意上门的时候,是躲都躲不开的。

  顺着药香,我轻轻地敲响了天字号的房门。

  “谁!”她警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来。

  我终于听见了她声音。看来我没猜错,昨晚的刺客真的是她。我只是没想到,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美。

  “祖传密方,专治疑难杂症。”我淡淡地笑了。

  门轻轻地开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别出声!进来!”

  我顺从地走了进去。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看她。她果然不算大,清秀的脸上还能看出淡淡的稚气。她的嘴唇仍紧咬着,似乎在强忍着疼痛。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是一个用布蒙住了的炉子里发出来的。看得出来,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受了伤。

  她望着我,问道:“谁派你来的?说!本姑娘的剑不是吃素的!”

  我轻轻地笑了:“我是个江湖郎中,今天一天都没有生意,只好上门推销来了。”

  她冷冷地望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受了伤?”

  “姑娘不但受了伤,而且中了毒。我还知道,姑娘这十几味大热大燥的药,不但解不了体内的寒毒,而且会有损真元,不用也罢。”我看着她的眼睛。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不说我就杀了你!”脖子上的剑越来越紧了。

  “姑娘只知道买药,却不知道这里是千毒罗刹的地盘,她怎么会不知道药店里这里天卖出去了什么药?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了,姑娘还有空杀人?”我仍在笑着。

  门外传了来脚步声,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没错,就是这里了!”

  她皱了皱眉头,打开了窗户,对我低低地说道:“我们走!”

  我望了望楼下:“这?姑娘,我不会武功。”

  “你!”她瞪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拉着我的手,从窗户跳了下去。

  她的手软软的,冰凉的。

  跑了郊外,我们停了下来。

  她望着直喘气的我:“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回答,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等气息平静时,才回答道:“江湖郎中,靠骗人混饭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中了毒?”

  “我不光知道你中了毒,还知道你中的是千毒罗刹的腐骨俏魂丝,天下第一毒。”我看着她的眼睛。

  “腐骨销魂丝?”她的眼神黯淡了。

  我没有再说话,扔了颗药丸给她。

  “这是什么?”她望着药丸问道。

  “五香豆。”我淡淡地笑了,转身离开。

  “喂!等等!”她在我身后喊道。

  “还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我杀了千毒罗刹?”她突然望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我为什么要帮你杀她?”我看着她。

  “如果……如果你能帮我杀了她,我愿意答应你任何条件。”她的脸红了,但语气中仍充满了坚决。

  我看着她的脸:“我不会武功,也不会杀人。我只是个江湖郎中,骗人钱财的江湖郎中。”她看了看我,咬紧了牙,转身就走。

  “三天之内,你都不能动用内力,否则毒发无救。”我望着她的背影,淡淡地说道。

  她回过身来,看着我:“你!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我抬起头,望了望天空:“一个还不算垃圾的江湖郎中。”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你!”

  我叹了口气:“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坏人是不会长命的。”

  她望着我:“我不想听你废话。”

  “姑娘为什么不能等三天?也许这三天里,千毒罗刹会走路摔死,喝酒醉死,吃饭噎死呢。”

  她再一次咬了咬牙,消失在路上。

  望着她的背影,我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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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郊外一家小客栈里,躲了三天。

  那个奇怪的郎中的药真的很灵验。我身体里的毒慢慢消散了。

  他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腐骨销魂丝的解药?而且,他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又不肯答应帮我杀千毒罗刹?想起自己对他许下的诺言,我的脸红了。

  他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他好像很年轻,不见得比我大,而且,也还算英俊吧。

  这会不会是我肯许下那种诺言的原因之一?我的脸又开始热了起来,好像有些发烧。

  和我说话时,他一直盯着我看,这又是为什么?而且,除了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会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之外,他的眉头,似乎也是紧锁着的。特别是在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时候。

  我相信,他绝对不只是个江湖郎中。

  而且,我也相信,他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隐情,和我一样。只不过,他的故事,我并不知道,就和他不知道我的故事一样。

  我总觉得,他似乎是一个很可信的人,可信到我再遇到他时,一定会把我的故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他。

  可是,他会不会,把他的故事,也告诉我呢?

  我就这样在客栈里呆了三天,我突然发现,这三天里,我除了偶尔会想到千毒罗刹,其他的时间,我都在想着他……

  我换了身衣服,在脸上抹了点锅灰。现在的我,和千毒帮厨房的下人没什么区别了。

  我挑着一担柴,轻易就混进了千毒帮的厨房。我用早已经藏在袖中的一根针,在千毒罗刹吃的粽子里悄悄扎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第三天,街上传开了千毒罗刹暴毙的消息。

  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千毒罗刹是怎么死的。因为千毒罗刹是江湖公认的用毒第一高手,而且她每次吃饭时,都会很小心地验过里面有没有毒。

  事实上,我并没有下毒。

  我只是在粽子里加了点凝固剂。那是一种遇见唾液就会凝固的药粉。

  因此,千毒罗刹是被那只粽子给噎死的。

  没有人知道,那个专门在街上用五香豆冒充大力丸江湖郎中,就是这件轰动江湖的大事的制造者。

  也许,除了我,这件事还会有一个人能猜到。如果她够聪明的话。

  她的伤,应该好了吧?不管怎么样,她的仇人,已经死了。希望她不需要再像我一样,再在江湖上奔波。她这样年轻的女孩,应该在家里的后花园,练练剑,捉捉蝴蝶,然后在长辈面前撒撒娇,在兄弟面前耍耍小性子……

  不知道以前的她,是不是这样?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原因,才会这样在江湖上流浪?也许,她的心里,藏着一个悲惨的故事,和我一样。但她的故事,以后的我,会不会知道呢?

  我突然想起了她在我面前,许下的诺言:“如果你帮我杀了她,我愿意答应你任何条件。”我轻轻地笑了。希望以后的她,眉头不再紧锁。她应该回到十八九岁女孩的世界里。虽然,我知道这不太可能……

  我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她的影子。

  再见了。我闭上眼睛,对着她的影子,轻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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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天,我的内力终于全部恢复了。

  但正当我准备离开客栈时,却无意中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

  “听说了吗?千毒罗刹已经死了!”

  “活该!造了这么多孽,她早就该死了!”

  “而且听说她是中毒死的!”

  “中毒?这不可能吧?她可是江湖第一用毒高手。”

  “我也不太相信。不过,街上的人都说,她吃完一个粽子之后,当场就倒在地上,喘不过气,死掉了!”

  “你说,还有谁能毒死她?”

  “管他呢。说不定是老天爷看她坏事做得太多了。”

  我没有再听下去,飞一般地跑向城里。

  街上,到处都在传说同一件事情。千毒帮的门口,无数的人在闹闹哄哄,争争吵吵。我知道,他们和所有的江湖人一样,又会为选新帮主大打出手。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了。我只是想找到一个人,一个三天里我经常想起来的人。千毒罗刹的死,一定和他有关。而且我相信,这件事,除了他,没有任何其他人做得到。

  他为什么不肯答应我的条件,却又帮我杀了千毒罗刹?我应不应该实现我的诺言?

  我的脸红了。他既然没有答应我的条件,我和他之间,也就无所谓承诺。但是,我却总觉得,我应该实现我的诺言。

  我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他的影子。淡淡的笑容,还有看着天空时,那深远的目光……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加快了速度,跑向他住的客栈。

  他已经不在了。掌柜的告诉我,他今天早上就走了,朝着西北的方向。

  他一定没走远。而且,他不会武功,只要知道他去的方向,我就一定能追上他,一定。

  我的下一个目的地,是河北。北七十二路最大的垃圾堆,黑星帮总坛所在地。

  “你!不准进去!把腰牌拿出来!”黑星堡总坛门口,站着四个守卫,检查着所有行人。

  我远远地站着,没有靠近。

  黑星帮主果然不愧是一代枭雄。他最大的对手千毒罗刹虽然死了,但黑星帮总坛却没有一点欢喜的气氛,反而更加戒备森严。

  也许,他已经想到,下一个可能就轮到他了?

  我在戒备森严的黑星堡前转了一整天,不时看着往来巡逻及进进出出的人们,直到天渐渐地黑下来,我才转过身,悄悄离开了被火把照得通明的黑星堡。

  走出不远,我突然发现,月光把一个窈窕的身影映在了我身前。

  “是你?”我停了下来。

  她轻轻地走到我面前:“告诉我,千毒罗刹是怎么死的?”

  “天道循环。她阳寿已尽。”我淡淡地回答。

  “她是中毒死的,是不是!”她紧盯着我的眼睛。

  “千毒罗刹是江湖公认的第一用毒高手,谁能毒死她?”我淡淡地笑了,看着她。半个月不见,她比以前更瘦了,显得更清秀。

  “别人不能,但你能。”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姑娘高抬我了,我只是个骗人钱财的江湖郎中。”我转身就走。

  她拦在我的身前:“你骗不了我的。而且,我答应过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她的脸在月光下现出淡淡的红晕。

  我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谢谢你,替我报了仇。”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温和。

  “我是在替自己报仇。你不欠我什么。”我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

  “我喜欢你。”她突然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并没有答应你的条件,你不需要坚持自己的诺言。”我轻轻地推开了她。

  “和诺言没有关系。”她笑了,“从那天开始,我就以为,江湖中,每个想接近我的人人,都在打我的主意……直到遇见了你……”她轻轻地低下了头,“你救了我,又帮我报了仇,但你却没有任何动机……”

  “这好像不能算你喜欢我的理由。”我轻轻地笑了,望着她。

  “我知道,那么,我说一个更可信的理由,好吗?”她看着我,眼中闪动着泪花,“你的心中,一定和我一样,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痛苦,对吗?而且,你一定和我一样,把这份痛苦在心底埋了很多年,对吗?”她眼中的泪珠顺着脸流了下来,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你也许也猜到了,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相同的痛苦。你难道不想,把心里的秘密,说给一个喜欢你的人听,让她来帮你分担吗?而且,从刚才你看见我的表情,我相信,你也一定很喜欢我,对吗?”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呆呆地看着她,手中的旗子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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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4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相信,他的心,终于被我融化了。因为,他拉着我的手,回到了客栈里。

  我们静静对坐着。他呆呆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了他。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眼角闪动着泪花。

  他告诉我,这是他六岁以后,流下的第一滴泪。

  接下来,他说出了他的故事。

  当他说完时,我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傻丫头,别哭了。我们还要报仇,对吗?”他擦干我眼角的泪珠。

  “你……你叫我什么?”

  “傻丫头……怎么了?不喜欢这个称呼吗?”他奇怪地看着我。

  “你又比我大多少?臭小子。”我破泣为笑。

  他轻轻地捏了捏我的鼻子:“今天的你,才像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不也一样吗。”我托着下巴,看着他。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啊。我靠仇恨,活了十二年。今天,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另一种味道。”他看着我,笑了,“傻丫头,报了仇以后,你准备去哪?我又该去哪?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想这件事情……”

  “我不管!你说了算!”我轻轻地笑了,“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你跑都跑不了!”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睡得很安心。因为我知道,他在我的身边……

  我在黑星堡门口,一连转了三天。黑星堡的防守太严密了,根本无机可乘。

  她轻轻地来到了我身边:“怎么了?又在想办法?”

  “是啊。防守太严密了,腰牌,口令,一天一换,根本混不进去。我又不会武功……”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今晚潜进去,杀了他!”她突然握紧了手。

  “绝对不行!”我瞪着她的眼睛,叫了起来。

  “你……”她的眼圈红了。

  “我不能让你冒险。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答应我,别冲动,好吗?”我轻轻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

  她点了点头。

  直到晚上,我还在黑星堡的远处,呆呆地望着那门口轮班的守卫。

  “回去吧。”慕容秋轻轻拉着我的手。

  “不,再坐一会。我就不信我想不出办法……”我甩开了她的手。

  我就这样一直坐到第二天晚上,仍然没有想出任何办法。

  她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叹了口气,拉起了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半夜,我趴在桌子上,却毫无睡意,我的脑海里,一直翻腾着黑星堡的地形。

  她突然来到了我的身边,拉起了我的手。

  “你干嘛?”我望着她的脸。

  她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我的脸红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混身一麻。

  我的心中一片混乱,惊讶地看着她。

  她把我轻轻地放在床上,拿起了床头的剑,笑着:“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去的。我知道,你担心我,因为你喜欢我,对吗?我不会让你失望,让你担心的。我只是去探探情况,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很小心,不会乱出手的。相信我,好吗?”

  我望着她的背影,再一次流下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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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4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越过了黑星堡的围墙,伏在屋檐上。

  下面,几个守卫来回走着。我施展轻功,溜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我终于接近了黑星堡主的书房。

  他正坐在书房里,拿着茶杯,淡淡地笑着,也许,是在得意他的对手,千毒罗刹的灭亡吧。

  一把短剑放在他的书桌上,已经拔出了一半,寒光印满了整个屋子,一看就知道是一把绝世宝剑。

  “怎么办?他早有防备,枫又不可能混进来用毒,而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他……难道枫的仇,永远都报不了了吗?”我呆呆地看着下面的一切。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望着外面的黑暗,我淡淡地笑了。枫,我有主意了,你的仇一定可以报的,这个办法虽然很危险,而且,可能为此付出可怕的代价,但是,一定会有用的……

  六个时辰之后,我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天已经大亮了。我急忙冲出门去。

  在酒楼上,我听说了昨晚黑星堡有刺客的事。而且,黑星堡主中了传说中的腐骨销魂丝,已经请来了河北省所有的医生,来研究怎么样解这种毒。

  我轻轻地拭了拭眼角。秋,你怎么这么傻,要是没有了你,就算报了仇,又有什么用?

  不过,还好。为了解药,他一定不敢杀你。我会去救你出来的。等我!

  黑星堡的门口一片混乱。我刚出现在附近,一个守卫就过来叫住了我。

  我强忍着心底的担心,努力保持脸上淡淡的笑容。秋,你真聪明,只是希望,你没有受苦……

  我摇着铃子,从大门走进了黑星堡。身边,是一个个垂头丧气走出来的名医。

  我终于又一次看见黑星堡主,在十二年后。他是不会认识十二年前一个六岁的小孩的。但我却永远忘不了他双邪恶的眼睛,还有十二年前的那把火,那闪着蓝光,滴血的剑尖。

  我切了切他的脉。不错,是和我最有缘的天下至毒,腐骨销魂丝。

  “先生,为何不语?”黑星堡主奇怪地问。

  “告辞。”我拿起旗子。

  “为什么?”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堡主中了天下至毒腐骨销魂丝,无人能解。”我头也不回。

  “先生留步。难道一点解救的办法都没有了?”

  “解铃还需铃人。”

  “那个死丫头……”黑星堡主暗暗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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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消息。我故意叹了口气。

  “先生,是不是还有希望?如果真的能决毒,我绝对不在乎赏钱的。”黑星堡主好像抓住了一线希望。

  “以毒攻毒。不过,希望只有三成。”我故意拉长了音。

  “三成?”黑星堡主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不过,如果有人可以用来做试验的话,就会有九成希望。”我笑了,他终于中了我的圈套。

  “九成?没有绝对的把握?”

  “天下何尝有绝对的事?”我笑了。

  黑星堡主咬了咬牙:“九成。拼了。”

  “是三成。”

  “先生放心,马上就有人来给先生做试验了。”黑星堡主的嘴角泛起邪恶的笑容。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终于看见了秋。她似乎受了伤,走起路来不太灵活,但精神还好。看来黑星堡主为了解药,没敢把她怎么样。

  看到我时,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我淡淡地笑了。我喜欢她的表演能力。

  我把慕容秋带回了药房,并送了两个看守一人一撮迷魂粉。

  “你真傻!”我望着慕容月的眼睛,呆呆地流下泪来。

  “但是,我们成功了,不是吗?”她笑了起来,在灯火下,她脸的弧度真的很美。

  “你不怕我不来救你?反正黑星堡主是死定了。”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轻轻地笑着。

  “你舍得吗?”她笑了,“我说过,我会跟你一辈子,你赖都赖不掉的。”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笑了,看着她的眼睛,“还可以省一颗解药。”

  “你敢!”她瞪了我一眼,“你真的要救他吗?”

  “当然,先救你,再救他,最后让他死得不明不白。”我轻轻的笑了。

  “这才是你的风格。你的计划是……”

  我扔了一颗药丸给她:“吃下它,你就死了,明白吗?”

  她轻轻地笑了,点了点头。

  “你活过来时,到悦来客栈地字六号房等我。再不准偷偷跑了,知道吗!”我瞪了她一眼。

  第二天,守卫带着我,来到黑星堡主的房前。

  “先生,情况如何。”

  “身中两种剧毒,那个女孩马上死了。”我叹了口气。

  “那……我……,先生,你真的有九成把握?”

  我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堡主请喝下去,如果没错的话,马上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黑星堡主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喝光了瓶中的药水。他盘膝坐了下来,我则被守卫带了出去。

  过了一会,黑星堡主神采飞扬地走了出来:“先生果然是神医。”

  “堡主既然没事,我想我也该告辞了。”我转身就走。

  “等等,先生。”黑星堡主叫住了我。

  “堡主想杀我灭口?”我冷笑了。

  “这……怎么会……”黑星堡主的脸色变了,勉强笑道,“这是十万两银票,来人啊,送先生出去。”

  两个守卫陪着我走到街上。

  我叹了口气,轻轻地挥了挥手:“两位可以回去了。在下不送。”

  守卫阴着脸,拔出了剑。

  “你们不觉得头晕吗?”我笑了,扔给他们一颗药丸,“吃颗五香豆,回去睡一觉就会好的。”

  守卫迟疑了,相互对视了一眼。

  “放心吧。从明天开始,江湖上就不会再有我这个人了。我不会让你们难交差的。”我没有骗他们,因为,我的目标已经实现了。

  守卫收回了剑。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江湖上应该不再会有我什么事了。如果一定说有的话,也许,还有一样……

  我转过身,朝着悦来客栈走去。

  “先生,你的妻子在你的房间等你。”小二走过来,说到。

  “妻子?”我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谢谢你,小二哥。”

  房间里,慕容秋正静静地坐着,等我回来。

  “你对小二说了些什么?”我看着她,笑了。

  她的脸微微地发红:“你都知道了,还问我?你的事解决了没有。”

  “一切正常。黑星堡主会在一年后的今天寿终,死因不明。”

  “那,我们……”她红着脸,问我。

  “你对这个江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我笑着问她。

  “除了你,什么都没了。”她笑着回答。

  “我本来就不是江湖中人,现在,我的江湖之行,也该结束了。不过,总算没有白费。”我看着她,笑着,“仇人死了,老婆也骗到手了,也该退隐江湖了。”

  “我不管,反正,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跑了!”她轻轻地笑着,拉着我的手,走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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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滴眼泪:情妖

楔子


  无日峰,三月初三。

  林源站在寒风中已经近一个时辰了。

  炽还没有到,说好正午在这里决斗,她却还没来。

  林源的心神有些散乱了,他克制住自己不分神,这是妖界高手的大忌。算起来这已经是坐上猫圣的位子后第三百六十次决斗了,自己从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对手。在猫界自己的名字让很多法术高手闻风丧胆,但,即使这样还有人敢以身试法。

  炽就是一个,几月前就听说她在南森林兴风作浪,还自成了一个什么帮派,自已本不想过问这些俗务,无奈炽竟找上门来。她应当知道自己手下没留过活口。和自己决斗就意味着死亡。

  正午过三刻,炽还没有到。林源好象感觉出什么,她是要拖散自己的心神,高手过招,心最重要。自己心神一散,她就会乘虚而入。想到了这一层,林源释然了,他重新收摄心神,进入到无我的状态。

  一股杀气惊扰了他。很浓的杀气。

  炽到了。

  林源慢慢睁开眼睛,炽竟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林源知道妖修练到第三层上就可以变化成各种生命形式。但是炽眼中的纯洁和淘气是变不出来的,她很象一个人。

  “晚了”,炽笑了笑盯着林源,好象想看破什么。

  “不晚,时间正好。”林源一字一顿的说道。

  炽的脸上布满了失望,林源猜对了,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你老了,位子该换换了。”炽又恢复了从容。

  “小女孩,要知道来了就只有一条路,只有死。”林源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说道。

  炽的脸上绽开花一样的笑,“猫圣,你忘记还有第二条路——我坐猫圣,你死。”

  “在这里没有第二条路,那条路走不通。”林源眼皮垂了下来,不再去看她,集中心神,“你可以出招了。”

  炽又笑了,“何必那么急呢?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哦?什么条件?”林源笑了,“以往的决斗好象没有这么多小插曲。”

  “我在南方的帮派发展很大,在北森林也已经建立了很多组织。”

  “哦?是吗?”林源饶有趣味的听着。

  “你们那一套已经过时了。我要建立整个猫妖的王国,如果你让位。可以让你做我的护法。”

  “哈哈,”林源忍不住大笑,“小女孩,你太爱说故事了。坐这个位子凭得是实力,出招吧。”

  “我不想欺负一只断臂的猫,”炽还笑着,但同时已出手,两手握着,忽又展开,一个七棱功力球直冲向林源,这是必杀的一技。

  林源连忙祭起“扎西来”护体圈,但那功力球行进行一半却消失了。林源减弱了施法,然而那七棱功力球忽又显现,直冲林源心脏。林源竭力向左一避,让出了右臂的空袖管。那功力球仅仅擦到了衣袖。

  “呵呵,我的断臂救了我,否则这一击会要我的命。”林源故意激怒炽。

  炽却不为所动,两手一分一合。数十个针状物向林源飞来。林源向上窜去,那针状物象长了眼睛,紧跟不放。“让我来看看是什么?”林源竟返身冲入针群。针群无影,竟是幻。虚虚实实,林源这才知道必杀技的前幻。

  果然,炽双手连续推出,她想趁着混乱结束林源的性命。

  林源早有防备,右掌推出,不仅打碎了袭来的功力球,并且乘势追至炽面前。炽手脚大乱。

  林源轻而易举的擒住了炽,“呵呵,小姑娘。你的必杀技用完了,死期到了。”

  炽却眼光流转,妖媚的看着林源。这神情太象那个人了,不过不会是的。林源的眼光开始迷离。炽猛得挣脱林源的控制,向后纵去,同时又手拍向林源。

  这次林源没有躲过。血从嘴角渗出。

  “必杀三技,招招必杀。”炽念道。林源忍着痛出手了,这是他第一次出手,“炽,你死定了。我的必杀只有一技——杀!”

  朴实无华的功法往往威力更大,炽受招后被抛了起来,又重重落下。

  “你胜了,”炽无力的说道,“你应该胜,否则我会灭了猫族。”

  “哦?”正待动手的林源停了下来。

  “其实我是只狐狸,很失望吧。我只是低等的狐妖,我想利用猫界的力量荡平整个妖界。因为在你们眼中我们是那么的低等。”炽的眼神暗了下来,“但是你胜了,我知道你手下没留过活口。下手吧。”

  “你是狐妖?”林源对他施了“去法术”,果然炽是只狐狸。炽受伤后的眼神特别象那个人,纯洁,火热、淘气。那么的象,林源长叹了一口气,“你走吧,我不杀你。”

  炽惊愕的看着他,又坚定的说:“但是我会来报复的。”

  “知道。”林源又说:“但下次我还会放过你。”

  “为什么?”炽已经站了起来。

  “与你无关,你快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炽动了动嘴唇,终究没再说什么。向远去窜去。看着炽的背影,林源又想起了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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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每当夜晚来临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林源躺在床上,听着CD机里播放着那首无比熟悉歌曲,心里泛起了一阵孤独。他小心翼翼的生活在这个城市中已经大半年了,从森林里出来时,妈就告诉他和人类打交道很不容易。事实的确是这样,虽然能变的和他们外表一样,但内心却无时不感受到一种异类的孤独。

  刚到这座城市,他觉得一切都是新奇的,凭着自己的能力和修为他很快就挣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车子。但每当他融入人类世界,却发现那和他追求的并不一样,他终究是一个异类。

  当然,做人的这些日子,也有许多快乐。可以吃到可口新鲜的鱼肉;只要有钱,就可以随便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用施魔法。在这里有钱就拥有了一切,甚至于林源认为钱就是人类的魔法。不是吗?比如自己在森林,想去一个远地方就要用“移位换形”的魔法。在这里用MONEY买到车很快就能到到达,在森林大家互通信息需要掌握一种“传音千里准”的法术,在这里手机一拨,轻松搞定。

  手头的事一多起来,林源就不会瞎想,但是,在没有繁忙工作的时候,林源还是会感觉到孤独和痛苦。特别是每天晚上十二点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因为修为还不到,那条尾巴是藏不住的,十二点的钟声一响,尾巴就会长出来。有几次他想把那尾巴剁去真真正正做一个人,但是不能。那是他的法术之源,去掉了尾巴他就会化做一只野猫,一只没有尾巴的普通野猫。

  “算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林源嘀咕着,起身倒了杯酒。看着杯子里那白亮的液体,他想:人类真的很怪,高兴的时候也喝酒,烦心的时候也喝酒。不过,这些如水的液体真会让你忘却所有烦恼,林源也开始迷恋上这种液体了。喝一点酒就睡吧,也许今天会做个好梦。

  半夜,酒就醒了。头撕裂一样疼。这时林源的脑子异常清醒,他想起了森林,想起了妈,想起了过去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后半夜的痛苦和煎熬终于完结了,天大亮。今天还有一个商务谈判,要早起。林源洗涮完毕、穿戴好,下楼发动着了那辆新买的广州本田。很快,车子速度爬到了120迈。听着车体与空气静静的摩擦声,林源心情开始舒畅起来。上了高速,就可以更快一点了。速度、驾驭,森林里永远不会有这些的。

  林源选的这套别墅离市区较远,到公司要三十分钟的车程。今天已经有些晚了,林源加大了油门。

  在高速路入口处,一辆红色的小车超了上来。超过后,那红车却不急不燥的挡在自己的广州本田前,林源几次想超过它都没有得逞。算了,时间应该还够,还是安全为主,万一出了车祸这条命就交待了。人们总说猫有九条命,那种本领只有猫圣才有,自己恐怕难以达到了。林源无可奈何的减慢了速度,老老实实跟在了红车的后面。

  进市区了,已经拐了几个弯,那辆红车还在前面。林源有些奇怪了,听说人类中有些专门与灵异、妖怪为敌的,今天不会碰到了吧。林源泛起一阵冷意。

  左拐右拐,红车在林源公司楼下停住了,林源松了口气——原来这车是奔公司来的。林源也下了车,这时他注意到那辆红车上下来了一位红衣女郎。女郎扭身鄢然一笑,走了过来,大方的伸出了手,“我叫林红,不好意思,刚才车一直挡在你前面。”

  林源忙伸出手,“没什么,我就在这家公司就职,我叫林源。”

  九点钟的商务谈判,林红也出现在谈判桌上——她是对方代表。林红对林源和善的笑了笑,随即开始了合作事项的说明。因为这次合作的结果一定是双赢,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在谈判中,林红表现出来的那种自信、挥散自如很让林源着迷。中午的庆功酒会上,林源端着酒杯向林红走去,“林小姐,祝贺你的成功。”

  “呵呵,你也是,”林红把酒放在嘴边浅尝了一下,说道:“林先生,你在谈判中表现出来的风度很令人欣赏,你是个标准的绅士。”

  “哪里,哪里。林小姐的表现才是游刃有佘。林小姐,还是叫我林源吧,这样不显的生分。”

  “是你先叫人家林小姐的嘛,”林红妩媚的笑着,嘴角眉稍显露出万点风情。

  “哦,呵呵,那我自罚一杯,”林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没话找话的说道:“你做这行多久了,做的这么优秀。”

  “其实也没多久,两个月吧,很容易的。”

  林源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两个月就能做这么好?可能是由于你的天才,或者”,林源沉呤了一下,笑笑说道:“或者由于你的美丽。”

  林红听出他话中的幽默,笑了,“两者都不是,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的努力吧。”

  “对,努力能成就一切,来,为你的努力、取得的成就干一杯”,林源举起了杯子。

  林红没有端起杯子,忧郁的说道:“成就?你是说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我却一真感觉到孤独,总觉得在这座喧嚣的城市中自己是一个人。听过那首老歌吗?”林红轻轻唱到,“每当夜晚来临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

  林源静静听着,陷入了沉静,他喃喃自语,“是呀,每到夜晚我总是陷入孤独,不能自拔,也许这城市不属于我。”

  “你是在说我吗,呵呵”,林红苦笑着,“为我的孤独干杯。”林红的话和自己的感受竟是这么的像,林源也举起了杯子。

  酒会快结束了,林源要了林红的电话,“便于业务上的来往,”他向林红暧昧笑了笑。

  “是吗?我倒更愿和一个谈得来的人一起喝咖啡。”林红热烈的看着林源。

  “会的,我想一定有这个机会。”林源压着心中的的欣喜,他有种预感在林红和自己之间可要发生一场恋爱了。

  其实,在此之前,林源曾被女孩子追求过,但他拒绝了,因为妈告诉他不要和人类恋爱,那很危险。但,这次好象不同,看到了林红,林源心中爱情的念头又被唤起。也许这就是人类所说的“一见钟情”吧。也可能自己真在哪里见过她。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很淡但从见到林红第一眼起就有了,这也许就是缘分吧。不过,林源担心的是他——一个猫妖和人的恋爱会成功吗?“会成功吗?”他问自己。

  周五的时候,林源回了一趟家。从住的地方向南开四十分钟就会到自己的旧居,但林源没有开车,那样太惹眼。他默念三遍“移位换形”就站在来那片森林的前面。脱去衣服林源恢复了猫的样子他直奔那棵通知树。这是一棵不到二尺粗的松树,林源用爪子在树上抓了两下,那棵树整个从中间劈开露出了一个洞。林源跳进洞中,拐了两个弯,前面就是自己的家了。照往常,妈总会在门口迎接他,但今天没有。林源搬开下一层洞穴口的石头,大声叫道:“妈,你在吗?我回来了。”

  洞深处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源儿,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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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3 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妈有气无力的躺在洞穴的角落中,林源担心的问道:“妈,怎么了?上次我走时你还好好的。”

  “前两天,出去找食物的时候被人抓住了。他以为我是一只普通的猫,关了几天就放了。”

  “妈,你怎么不用的法力,他不是普通的人吗?”看着妈病怏怏的样子,林源心里特别难受,这些该死的人类。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仇视人类,不能就这么算了,林源问妈:“是这村边哪一家猎户,我去找他算账。”

  “源儿,别去,”妈紧紧拉着林源的手,“算了,老祖宗说过别和人作对,我们斗不他们的。也可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但他们的群体是那么庞大,他们是那么狡诈,每次总是我们输。如果你和他们作对就会给猫界带来无边的灾难,不要去,听妈的话。”

  林源灼灼的眼光暗了下来,妈说的对, 在人类世界这么多天他太了解这些靠两条腿走路的动物了,“妈,我听你的,不去了。但是,没有吃的你和我说呀,”林源呜咽着说,“要什么我从城市给你捎来。你为什么要这样苦自己?有很多东西在人类社会很容易搞到的。在那里只要有钱就有了一切,没人管你是否是一只猫。”

  “源儿,你也回来吧。人类虽然同样穿着衣服,但他们的心变化无常,一旦发现你是一只猫,他们会让你很惨的死掉。”

  “不,我不会回来的。在那里我过的很好,我比他们聪明。”林源执拗的说道。

  “唉,大了就不由娘了。”妈长长叹了口气。

  “妈,你老了。就让儿子照顾您。和我去城市吧,人类社会不象你们老一辈想像的那么可怕。有时候不走出这个小圈子,眼中的世界永远那么小。还有,妈,我恋爱了。”林源又想起了林红,想起那妩媚的样子,那可人的笑。她也会那么坏吗?

  “是吗,你恋爱了?”妈的情绪平复下来,话言中还带着欣喜,“是前面林子里小三儿吗?那是一个乖孩子。源儿,好好待人家,现在猫类中安份的不多了。”

  “不,不是小三,我们一起玩大的,我只当她是妹妹。我爱上的是——是人类。”

  “什么”,猫妈剧烈咳嗽着,“人类?你竟和人类恋爱。不行,绝对不行。人类做事总是有企图的,她那是想诱捕你。”。

  “不是那样的,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她的心和她的人一样美丽。相信我吧,她也会对您好的。”

  “唉,你现在的口气越来越象人类了,”妈又叹了口气,“你喜欢两条腿站立着,你喜欢人类的文明,你喜欢长长头发的人类女孩,但是源儿,你是一只猫呀。猫无论怎么改变都不会成人的,人也不可能会变一只猫。你改变了,不仅变不成人类也再难融入到猫的世界里了。”

  “妈,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能和一个人类女孩恋爱。安心养病吧,下周我会捎来些药。”

  “不用了,我已经采了些三叶草。你去吧,大了,妈管不了你,万事自己小心。”

  回到了城市,林源才真正觉得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也许真像妈说的那样自己越来越象一个人了,但是他知道周围的人如果知道自己是一只猫就会不再接受他。

  林源和林红的关系发展很快,不多久两个人已经成双入对了。有时回家,他也把自己和林红交往的事告诉妈,但是妈总是劝他不要招惹人类,和人类的恋爱是靠不住的,那很危险。

  这是一个周末,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已近傍晚,外面开始下起小雨。这个时节,这个天气的确适合约会。他和林红约在了喵喵酒吧。这是他和林红第十五次约会了,以前林源从未在晚上约过林红,他害怕那条尾巴会不合时宜的出现。但是不能老这样吧,爱对方就意味着接受对方的一切(这也是人类说的话,很有道理,不是吗?),最终因为爱林红会接受他的,他想。

  喵喵酒吧一直让他感觉象家一样,到了这里,他会忘记所有的不快乐。因为“喵喵”是妈给他起的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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