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血夜凤凰》--作者:勿用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暗夜 (2)

  “啊!”

  夹杂了太多愤怒和压抑的长嚎猛的从王小明口里冲出,回荡在灯火昏黄的西厢里,久久不绝。

  黯然的伸手轻抚着自己兄弟零乱的头发,满脸虚汗,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的赵三并没有阻止他这很不礼貌的举动,只是将歉然的目光投向了坐在八仙桌边的韩远山,请求他的谅解。

  八仙桌边,韩远山清亮的双眸里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怜悯,轻轻的点着头。桌上昏暗的油灯灯火飘摇,黯淡的光影在他苍老清瘦的脸上投射出一片暗影,映衬着他满头的白发,看上去竟有种凄凉的沧桑感。

  桌子的另一边,独眼的吴冷泉脸色阴沉,整个人全部被一种木然的凄苦和阴郁包围着发呆。西厢的门口,抱臂而立的张振双眼中寒光闪烁,素来阴冷的脸上,冷冷的目光隐藏着一抹狰狞的杀机。

  炕头上,终于明白自己的惹祸了。

  “是啊小明,既然事亦至此,冲动和愤怒都解决了不了问题,现在给我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我们回头再说,听话!”

  轻轻拍了拍了王小明的头,赵三转厉的话语中微微泄漏着一丝凶狠。

  “嗯!”此时的王小明也出奇的冷静,只是圆睁着血红的双眼,重重的应了个嗯字,浑没了前面初闻消息时的疯狂。

  可不知怎的,看着现在他们平静的样子,罗发荣却感到有股寒意从自己的尾骨沿着脊椎升起,让他又不自主的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刚刚他不明所以,不知轻重的刚将山下的事托盘说出,没想到转眼就在西厢里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暴,闻听书店被封,莲姐不但受尽了屈辱,还被人打了的王小明一下子就疯了,根本不管自己身上的重伤,咬牙忍痛,从炕上跳起来就要下山去看他的莲姐。

  还好有赵三这个他又敬又怕的老大在,还有令他有些畏惧的韩远山这个传说的主人在,加上一怒而起时,肩伤又被撕裂出血后引发的虚弱和眩晕,才让激愤如狂的他在赵三的再三怒喝之下和众人的劝说里,勉强安静了下来。

  可是越听罗发荣说,他心里越难受,堵在胸口的那股怒气终于使他忘了所有的一切,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一幕,他长长的嚎叫了起来。

  但是现在,从自己三哥的话里听出了血腥味的他忽然醒悟了,于是满腔的怒火和冲动忽然化成阴冷阴冷的杀机,震撼着西厢里神经相对脆弱的罗发荣的心灵,使他不寒而栗。

  “赵三你也躺下说话吧,冷泉再去帮他处理下伤口,不然我看他快支持不住了。”笼罩在房间内的沉寂和冰冷杀意忽然被韩远山淡淡的话音打碎,罗发荣心中的寒意也随着他的话而散去,醒过神来的他抬眼往赵三看去,这才发现拥被而坐的赵三这会脸色惨白,整个人在轻轻的打着摆子,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默不作声的吴冷泉掀开被子开始检查伤口,众人这才发现赵三身上几乎缠满了胸膛的纱布之上,又有不少地方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三哥!对不起,我…”王小明见状,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后悔,他知道,这全是刚才自己三哥为了激愤的自己安静下来而付出的代价。

  “要是还当我是你老大,废话就别说了,你安静躺着就行!”忍着多个伤口处撕心裂肺的疼痛,满脸滚下汗珠的赵三急促的打断了他的道歉。

  “嗯!“略带鼻音的嗯了一声,王小明不说话了。

  吴冷泉尽管话很少,可是手脚极快,不一会功夫就将赵三身上裂开的伤口全都处理完毕。就在这时,安静了好一会的罗发荣又轻轻的干咳了两声,于是,满屋子的人目光又再次全都落到了他身上。

  “其实我急着上来,主要是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尽管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但罗发荣还是忍不住心想法的诱惑,硬着头皮开始了他的游说。

  原本这些话在他私心里,是准备给赵三一个人说的。现在多了个深不可测的韩远山,这让他一方面感觉到压力倍增,但在另一面,也让他有种挑战极限的兴奋,本来,他就不是那种害怕挑战的人,特别是在关系到自己生命和金钱的时候。

  “哦?另外还有个原因 ?”

  收拾过伤口后,精神好了许多的赵三转眼一看屋内,韩远山他们尽管被这话引起了注意,但都没要接话的样子,为了不使罗发荣太过尴尬,便勉为其难的接了一句。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罗发荣心里一暖,随即又是一恼,暖的是赵三给自己面子,恼的自然就是其余的人对自己的冷淡,自从上次生意垮了之后,他比以往敏感了许多。

  “早先因为我自己也知道不配和韩老这样的仙佛人物打交道,所以上来的时候并没有找韩老沟通,这点还请韩老多多原谅。至于另一个主要原因,其一是想和大名鼎鼎的三哥认识一下,其二主要的原意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怎么帮小方的事。”

  被刚刚的冷遇有些刺激到了罗发荣说到这里,首次主动的抬起头扫视了下屋内各人脸上的神色,目光特别的在脸上神色不变,依旧不肯说话的韩远山身上多停了一会,这才把目光投向望着自己的赵三:“因为现在的小方给我的感觉很不妥,我觉得他需要三哥你和我的帮助。”

  “哦? 方榕他又怎么了?”赵三心里一惊,身子不由的坐直了。就连一直在门口抱臂而立的张振也猛地睁大了自己的双眼,紧紧的盯上了罗发荣。

  罗发荣特意的扭头向依旧没有出声的韩远山望去,却发现韩远山在脸色微微一紧之后,反倒闭眼垂下了头。

  “这神神怪怪的老家伙到底心里成天在琢磨着什么?怎么就这么难伺候 ? ”心里更恼的罗发荣暗暗不满着,却不知道此时的韩远山真的再次感应到方榕那边的不妥了。

  原本,被重重群山所阻隔之下,修为早已经不复当年深厚的韩远山是不足以感觉到方榕不妥的,可是现在的方榕身上除了有他当年亲手封印的五凤印外,却还带着他宗门的至宝朱雀镜,那面被作为掌门信物而在殷巫门中传承了千百年的朱雀镜在跟了他近百年之后,早已经跟他在难以言说的许多层面有了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甚至在有些时候,都可以说那面朱雀镜就是他的一个化身。

  因此,基于那面朱雀镜的原因,远隔在群山之后的他一直在一种层面上,对方榕的一切有着相当敏感的感应,前面一个多小时前,方榕从医院开始飞奔的瞬间,他就感应到了方榕的不妥,同时也深刻的体会到了方榕身上随之散发出的那让无数飞虫、动物,以及聊城内那些敏感的人们感受到的那一阵子恐惧和颤栗,而且,他感受到的那种恐惧的压力要比别人庞大的多。

  正因为如此,在那阵恐惧的感觉消退淡化之后,大感迷惑的他按照自己感觉里最直接的反应,出了正屋来找赵三,因为在他用神探索那种恐惧来历原由的功境中,隐隐忽忽感觉到化解的可能就在西厢赵三的这边。

  那是一种普通人永远都无法了解的神秘感应,尽管在一般普通人一生中的某个刹那,这种被称之为灵感或者是直觉的感应也会偶尔的让人们扑捉到,但是他们永远都不会像韩远山这类人经过长期修炼的人一样,明白这种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也没想到,一来到西厢,居然遇到了罗发荣这个变数,这让他在心里暗暗琢磨这个变数究竟意味着什么的同时,也耽搁着一直没说出自己的担心。可是现在,就在罗发荣刚刚说到小方有些不妥的时候,他神识的最深处忽然又感应到了那去而复返的强烈恐惧,这次它来的势头要比上次猛烈上十倍。

  暗用镇魂术紧守住被无边无际的狂烈恐惧冲击着的神识,一时间无力他顾的韩远山仅存的灵识里只能够呼唤出唯一一个最强烈的愿望,那就是:“方榕,你一定要支持住!”

  此时,聊城方榕的房间内,笼罩在房间内的黑暗又被方榕身上重新泛起的红芒所逼退。和前面红芒满室的景象不同,这次忽然再起的红色光芒看上去要诡异的多,围绕着此时盘膝坐于地面上的方榕几乎赤裸的身子,赤红到有些晶莹的红线组合成的五凤宛如活物一般,起伏着,伸缩着往方榕此刻赤露的身躯上不断滚动坟起的肌肤里勒去,而此时方榕赤裸的肌肤下,此刻却像有个不断成长挣扎的异物存在一般,逐渐逐渐的让他身躯上的肌肉充气般不停撑起。

  赤红色的光芒随着五凤印在肌肤上的收缩、反弹而不停的像活物一般的吞吐和伸缩,如滚珠般窜动,又似小山般不断坟起的肌肉也好像有了灵性一般,此起彼伏的挣扎着和五凤印的束缚抗衡,一时间难分强弱。

  而此时方榕的胸前挂着的朱雀镜,此刻也发出赤青色的夺目光华,只是这稳定不变的光华和平时的镜光不同,不是那种向外射出的光华,而是一种看上去分外诡异的,就像一蓬稳定的光罩一般,从方榕的胸前将他的整个脑袋全都罩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离开的光球。

  此时的房间内,温度在飞速的上伸,转眼之间,几乎密闭的房间内就热的像个大蒸笼,不一会,方榕身后的茶几上,那个透明的玻璃茶杯中,残存的半杯冷茶开始迅速的化成升腾的水雾消散到了空气之中,可是骇人的高温还在急剧的飙升。

  当温度升高到令方榕身前不远处书架下的那台电视机的屏幕都在“咔”的一声轻响中裂开的时候,被五凤印的红色光芒和朱雀镜的夺目光华缠绕着的方榕身上忽然也开始了惊人的变化。

  先是方榕身上随着他剧烈的一颤,一股宛若来自九幽魔狱的冰寒伴随着似乎凭空而来的一团惨绿色的荧光从他的眉心处逸出,惨绿色的荧光扩大,能让人血气都会凝住的冰寒也随之变的狂猛。

  随着他身上的惨绿色荧光幻显,原本晶莹夺目的红色光芒和光球变的一黯,随即又像爆炸一般的又强烈了数倍,一时间空间内似乎又被红芒所控制。

  惨绿色的荧光在红芒突变之后也随之一变,原本碧幽幽的惨绿色荧光忽然变的就像墨玉一般暗绿,而与此同时,方榕赤裸的身躯上也开始更诡异的变化。

  原本红线晶莹,光芒流转,肌肉滚动坟起的肌肤之下,肌肤坟起的速度忽然千百倍的疯狂加快,整个身体内部就像被一台功率强劲的气泵打压着一般,以肉眼不能相信的速度迅速的膨胀着,另他再转眼的功夫变成了一个雄伟的巨人。

  已经变得墨绿色的如山般坟起巨大的肌肉之间,此刻看上变的纤细了许多的五凤印的线条就像一道道赤红晶莹到彷佛透明的丝线罗网,紧箍咒一般深深的勒进了他的身躯,使得此时魔神般的方榕的身躯看上去有那么一丝丝可怖的诡异。

  随着身躯的变异,房间内原本大涨的红色光芒也被一大蓬墨玉一般的幽暗绿色所压抑,只有在方榕的头脸胸口之前,由朱雀镜构成的夺目光罩还维持着极小的红色光球,尽管红色光球的中间,一道不停蠕动着的墨绿色裂纹清晰可见,但光球却依然不曾再有改变。

  就在房间内的红芒被墨玉般的幽暗绿色所压抑的同时,房间内惊人的高温也开始飞速下落,剧烈的冷热变化让房间内大多的玻璃类物品纷纷在“咔咔”的轻响中开裂破碎,不过转眼之间,重新死寂下来的诡异房间内,一片冰寒。

  这种冰寒的死寂并没能在房间内保持多久,转眼就被一阵忽然出现的呼吸声所打破,那是一阵彷佛来自九幽的声音,就那么忽然的从无到有,从轻到重,从绵长到急促,再从急促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暴烈和粗重。

  彷佛,那不该是人间会有的呼吸,因为人世间所有的呼吸声都不会给到如今都完好无缺的玻璃窗外,黑云一般聚集着的飞虫们那么大的杀伤力。

  等杨冰和孟胜蓝靠着杨冰那奇异的感应来到方榕楼下不远的地方时,一阵奇异的巨大轰鸣声已经让孟胜蓝自然而然的找到了目的地,她不由分说的一把拉住杨冰转身就跑,随之在转过个街弯之后,她目瞪口呆的看到了她这一生从没看到过的奇景。

  在一栋并没有多高的临街四层楼所属的空间里,轰鸣着一片由遮天闭日的无数飞虫翅膀煽动的共鸣会聚成的一个巨大到令人恐怖的声响,成片成片连街灯和星空都被遮住的无数由苍蝇、蚊子、飞蛾、蝙蝠等等这些会在夜间出没的飞虫组成的群落充斥了这栋四层小楼这一面天上地下的所有空间。

  黑压压的空际中,只能看到无数的飞虫争先恐后的往一扇紧闭着的窗户上撞去,然后成片成片的往地上掉落,随后又是一群飞虫扑去,然后又是掉落,扑去、掉落。。。。。。

  “天!”从来不会在危险时刻喊天的孟胜蓝这次却不能自主的喊了声天,眼前的这一切是怎么了?

  就在她一下子被惊住的瞬间,眼前的奇景忽然又生巨变,先是耳际能让人耳膜生疼的巨大轰鸣突然一停,周围整个的世界忽然同时就像凝固了一般的安静了下来,不,不是安静,是静止了下来。

  因为就在轰鸣声猛然停住的瞬间,孟胜蓝眼前飞舞的世界里所有动的物体也都突然的定住了。对,就是定住了,因为孟胜蓝就在脑子的一片空白里,清晰的看到无数在半空中飞舞的生物全都像在空间中凝固住了一样,就在她面前的空间中齐齐的定住了。

  随即就在她刚要再次惊呼出口的前一瞬,“蓬!”的一声闷响中,面前静止的空间忽然又动了,遮天闭日的无数飞虫就在这声闷响里一起爆成了碎片,让眼前黑压压的空间在一瞬间就变成无数残肢短翅的世界。

  自然,还有无数星星点点在夜色中并不能看清楚的血丝也在同一瞬间四溅飞扬。

  “轰!”

  与此同时,脑际忽然就像被巨斧狠狠劈中了一记。杨冰在惨叫中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掀起一样倒飞着被抛了出去,“哇!哇!”身体还在空中的他连喷两口鲜血,然后就在自己的血雾中扭转身形,勉强控制着身体艰难的落到了地面站定。

  双脚一落到地面,还没等站住身形,踉跄而退的他张口又喷出一大口鲜血,这才面色惨白的在一阵猛过一阵的剧烈头疼中站定身子。

  顾不上往已经委顿在地的孟胜蓝那边看上一眼,站稳身子,已经双手捏住不动金刚印的杨冰一边提神对抗着脑海深处的疼痛和一波强过一波的眩晕,转头往长街的另一边望去。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另一边,在一大片同样倒地不起的人群远处,两道宛若轻烟一般的身影正在一顿,一顿的迅速分路远去,转眼不见身影。

  “拙!”随着一声断喝,暗自留了心的杨冰如山般双脚站定,手中的不动根本印转成外缚印,又换内缚印,最后手幻不动明王印,收印在眉心之前,体内神秘的暖流随着双手印诀的催动,缓缓的平复着脑际受到的创伤。良久之后,杨冰这才缓缓睁开基本回复平静的双眼,不能相信的往楼上的那扇窗户望去。

  给了他和所有人一记重创的物事应该还在那扇窗户之后的房间之中,对于这点杨冰深信不已,可是刚才那一记几乎震散他灵识的冲击和此刻犹在不停侵袭着他心灵的巨大恐惧,却让他一时间怎么都鼓不起勇气冲到那扇紧闭窗户之后的房间里,去真正的直接面对那恐惧的根源,一时间,内心剧烈的不安让他的眼前又眩晕了起来。

  “不行,得赶快带这些人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眩晕的感觉让他猛地醒过神来,来自职业和本能的提醒也让他眼下放弃了内心一贯的坚持。眼前的地面上,还有孟胜蓝和好几十个躺倒的人需要他的救助,再者他深心里也痛苦的明白,那扇窗户之后的物事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自己所能对付的。不赶紧离开,自己和这些人随时都会有生不如死的危险,这是他的直觉清晰无比的告诉他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警车的警笛远远的呼啸而来,紧接着,他看到不远处,躺倒在地的孟胜蓝在挣扎着爬起。

  “玛吉黑怒母!希望我们还能来得及离开!”就在他心里稍松了口气,跑过去搀扶孟胜蓝之前的一瞬,他暗暗在自己的心里默念到!

  可是他不知道,就在此时,那扇紧闭的房间之后,苦苦支撑着的方榕也在心里企盼着这世间真的会存在那路仙佛,能过来帮帮自己渡过这次的危难。

  他真的还从来没这么虔诚的企盼过,也真的从来没这么的害怕过,因为这次,附在体内的天妖,它竟然在自己神智清醒的时候,真正真正的出现了!

  “小方现在还没出什么事,可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我认为这次下面发生的事对他心理影响很大,尽管眼下这事也算是勉强解决了,但这几天里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还是非常的不妥,整天除了东跑西颠的想办法之外,基本上就是躲在房间内抽烟,发呆。

  而且我还发现他发呆的时候,无意间总是流露出来一种让人非常害怕的神色和杀气,尽管没有以前他在拳台上做为“暗修罗”时那么可怖,但也非常的让我不安。”

  一口气说到这里,罗发荣借着喘气停顿的功夫特意又抬头打量了下房间内各人的神情,却奇怪的发现韩远山并没有对自己的话有任何反应,依旧微皱着眉头眯着眼,就像一座泥塑一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八仙桌另一边的吴冷泉倒是和前面稍有了些不同,可他那也丝毫不是注意自己说话的表示,那只此刻闪着有些叫人害怕的幽光的独眼,只管一瞬不瞬的落在韩远山身上,好像此时的韩远山忽然变成了他唯一的关心。

  抱臂站在门口的张振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罗发荣还是从他眼神细微的变动中知道他正在侧耳细听自己说的话,这点不奇怪,因为自己的话就是在说他最关心的方榕。

  土炕上,仰天而卧的王小明圆睁着血红的双眼,直愣愣的瞅着房子的上空,不知道是不是在琢磨他的莲姐,反正他的样子给人一看,就知道同样丝毫都没留心自己在说什么,反正自己目的也不是要说服他,所以罗发荣倒也没有在意。

  “那现在呢?现在的方榕表现如何?”一直在留意听他说话的赵三可没等他向自己望来,就急急的问道。

  对于眼下欠了方榕人情的他来说,关系到方榕的事那也就是自己的事,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含糊。

  “现在的他看上去好像轻松一些了,可就因为这样,才让我更加觉得不妥,所以才会急着跑上来和三哥商量怎么帮他。”罗发荣一看赵三动容了,反倒买起来了关子。其实此刻他心里正在快速的组织着自己马上就要回答的话,想着怎么尽力的把事态说的严重一些呢。

  因为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事情解决后,方榕心里到底真正有什么打算。不过有一点他觉得自己绝对没看错,方榕很可能会在事了之后离开聊城,离开自己这群人,而这点正是他最不希望的。

  想到这里,他暗暗一咬牙,决定尽全力一搏了,因为他对说服赵三有信心。

  “这几天中,小方尽管在下面跑的极辛苦,可是自始至终都没和我提过一句要找到底是谁陷害他被封店的事,不但没提过,就连商量的话都没有。

  这在我看来,这就是他摆明了准备等这儿和下面小蒋她们的事情一了后,就会离开聊城的意思,就像当年他要离开我的时候一样,走了再也不会有什么音讯。

  当年他要走,我当他只是厌倦了拳台上的血腥和厮杀,所以也没拦他,可在现在有这么多人需要他帮助,而外面又摆下那么多好机会的条件下,他还要这么毫不牵挂的离开,这事我琢磨着太过可惜,也证明其中大有蹊跷,因为他根本没必要每次都这么忽然的放弃那么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和局面,还有很多和他有密切关系的人悄悄的走掉,这不合常理。

  所以,在经过我仔细琢磨后,我觉得他应该是心里在顾忌着什么,好像有很件很严重的事情瞒着我们大家!”

  说道最后,罗发荣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味道,他觉得他这次真的猜对了。

  “所以罗先生你急着跑上来,想和我们共同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困扰着方榕,是不是?这样一来帮了方榕,二来也就是帮助了你和我自己。罗先生你说我想的对不对 ?”

  赵三听完他说的话,脑子一转就知道他这次上来的真正意思了。依他当了这么大年老大的经验,尽管只和罗发荣接触了短短几个小时,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罗发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起码,他明白像罗发荣这类人做大多事都会有自己的目,绝非嘴里说的那么简单。

  “三哥果然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我罗剥皮绝对不是那种会无的放矢的人,我之所以这么急着要来见三哥你,除了站在朋友的立场,想帮帮小方以外,还因为我自己想要小方救命,所以才会这么积极。

  因为自从知道三哥你的存在和小方跟你的关系之后,我觉得眼下只有我和你联手才能帮着他走出困境,然后联手在聊城开创中属于咱们几个人的新局面!当然如果能获得韩老这样神仙中人的帮助,那更是一件美事。”

  再次抬头两眼放光的望了望屋内自己最想打动的两个人,罗发荣发现韩远山神态依旧,但赵三脸上却浮现出了一种也似笑非笑的飘忽神情,也不说话,就那么带着古怪的表情静静望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罗发荣尽管心下大是不解,不明白赵三脸上为何有那么奇怪的表情,可是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停下?

  于是他还是鼓足余勇说道:“就是因为眼下的聊城有太多的大好机会了,就这么白白的放过,我心里实在不甘,也实在替小方惋惜。再说只要能帮助小方解决困扰他的问题,让他留在聊城,这也就是等于帮了我和三哥你自己的忙,这点我相信三哥自己也能明白,咱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两次都说到聊城有太多的大好机会,指的是什么 ?”赵三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不过心里却在暗赞,这个自称罗剥皮的家伙果然厉害,短短几天就能把自己的处境和唯一可能的出路都给暗指出来,实在是不可小觑。

  这几天躺在韩家寨这简陋的西厢里养伤,赵三已经千百次的考虑过以后要如何好好安顿自己手下还残存的那些兄弟。他自认他自己在经过南原和四海的那场血斗之后,已经铁定没有了将来,以后不管是四海社还是警方那边,都绝对不会让他逃逸的太久,而他自己也绝没有在韩家寨或者类似的这种偏僻地方躲起来苟延残喘的习惯,那不是他血狼赵三的性格,更何况,他还欠着苍狼天大的人情没有还,苍狼的仇也还没有报!

  他现在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还在山下的那些兄弟。尽管那些兄弟已经有一大半因为受不了长风的迫害而选择了暂时离开聊城,但是赵三却可以肯定在长风已经被连根拔掉的眼下,过不了多久这些人便都会回到聊城来,因为他们尽管是出来混的,可是他们照样在聊城有割舍不下的亲人,照样有家在聊城。

  以往有自己带着他们,在约束着他们的同时,也让他们有份尽管不怎么多但却足够他们生活的收入,要是自己没了以后呢? 他们里面谁能还能带着他们继续在聊城的街面上相对稳定的混下去 ?又有谁能带着他们抵挡住周围其他帮派的对聊城的侵袭?

  赵三太了解自己手下的那些兄弟了,他们有血性,也敢玩命,可是他们却缺乏足够灵活的脑筋。再加上经过这几年跟着自己的经历和在自己的压力下使他们养成的那些习惯,已经很难再让他们归属到周围其他城市的帮派里去,因为附近城市的那个想染指聊城的帮派和自己没冲突过 ? 就算勉强能进去了,他们十有八九也会被那些帮派的成员视为异类而被欺压和排挤,或者就是改变自己,和其他帮派的那些人一样,沦为真正的社会渣子。

  这些都是赵三心里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要乘自己还在的时候,为他这些兄弟谋划一下将来,为他们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力。

  可现在,摆在赵三面前可以让他为他们选择的路并不多,一条就是要他们从此洗手,老老实实的从现在起收住已经野惯了的心,回家重新过平平常常的安生日子。一条是重新帮他们找个能压得住阵脚的,比自己还要厉害的老大,再好好的管束他们几年,撑过这段困难日子后,带着他们逐渐转入正行,慢慢给他们一个正常人的稳定生活。

  对于第一条,他在想到的同时就将它抛之脑后了,因为不现实。野惯了心要猛然收住这几乎不大可能,就算能收住,落后保守的聊城也不大可能让他们全部顺利的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当年刚出狱的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而且,眼下的聊城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多适合他们的工作给他们。

  所以这几天,赵三醒着的时候,大多就在想着方榕,他越想就越觉得方榕是继自己之后,最合适也是最能让他放心的老大人选,他相信以方榕的实力和能力,只要答应了,就一定能将自己的这些兄弟照顾好,在三五年之后,带上自己希望的正途。同时,在深心里,他也不以为方榕会没有未来,因为凤凰,是可以重生的。

  但是光这么轻易的丢个大包袱给方榕,这也不是他赵三的习惯,所以他除了琢磨怎么说服方榕答应以外,这几天也在全心全意的为接手后的方榕想出路,想来想去,也是盯上了借着现在聊城官方大力提倡经济发展的时机,动了全力帮方榕踏足商界的念头。

  因为钱,他手头还有一些,另外,他手中还掌握着一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东西,相信在很多特别的时候,也能帮上方榕的大忙。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借着对聊城这么多年的了解和这段时间的苦思冥想才有了点眉目的想法,竟然也被一个外来的人转眼也看到了。从这一刻起,他对罗发荣这个人在心底里才有点真正的敬意。

  “哎呀!”

  就在赵三沉吟着怎么给罗发荣回话的空里,一直默不作声的韩远山身子忽然一颤,低声惊叫着站了起来,清瘦苍老的脸上也没有惯有的淡然和平静,些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清亮的双眸中此刻闪动的,却是一抹没有丝毫掩饰的惊讶和迷惑。

  “韩老?”几乎同时,屋内的人惊讶的目光全都向他望去,吴冷泉更是已经绕过八仙桌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继续忙你们的,冷泉马上跟我回去准备一下,方榕就要回来了。”说着话,韩远山转身就要出门,走到门口,他心里忽然一动,又停住脚步,回头给屋内有些迷糊了的众人说道:“等下你们最好暂时不要出来,现在的方榕很不对劲,而且他可能也不希望见到你们。”

  说完,丢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带着吴冷泉出门走了。

  “方榕现在又是怎么了 ? 怎么会半夜跑上山来? 韩老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为什么不希望见到我么? ”太多太多的疑问一下子就让西厢里整个安静了下来。

  八仙桌上,昏暗的油灯下,几个人呆呆的陷入了深思,只有屋外,远远传来的机器轰鸣声回响在被夜色笼罩着的韩家寨里,声声不息。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妖夜

  “咿?你没事?”已经换好一身血红色法袍,准备好起坛的韩远山一抬眼就是一愣。

  门帘开处,满身汗气升腾的方榕出现在韩远山的面前,却没有他预料中天妖附体的的那种变异。

  “韩老,韩老……”喘息着的方榕面色怪异,有些语不成声。

  “方榕你定定神!韩老,你瞧他的脸。”

  还是韩远山身边的独眼客吴冷泉冷静些,看出来眼下的方榕尽管浑身被汗湿透,但脸上除了神情激动复杂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不但没有什么不妥,反而从肌肤和眼神中透出一种说不明白的奇异晶莹来,让人看上去感觉非常的舒服和自然,一点都不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该有的状态。

  “嗯?怎么会这样 !方榕你伸出手来。”韩远山被他一提醒,也马上注意到了方榕的异样,不由的心下大奇。

  呼吸稍微平静了点的方榕依旧心情混乱的说不出话来,只管乖乖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直到此刻,他还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中一般,是那么的奇怪和不真实。

  “脉象平稳有力,体内气机流动如珠,体外肤色广润,怎么会这样?”握着方榕的脉门,韩远山再次陷入了惊讶。

  此时的方榕不但没有自己预料中的不妥,而且气机和状态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好。不单是这样,就连每次沾身都能立刻感觉到的那股子冰冷似乎也淡了不少,就好像其中缺少了点什么似得。

  怎么会这样 ?自己当时明明感到方榕体内被封印着的天妖整个的爆发了啊。不但爆发了,而且当时感觉里,这次天妖之力的爆发要比以往的厉害的多,似乎当时五凤印和朱雀镜都失去了压制效果的样子,怎么方榕他体内反倒会出现这种天妖被进一步压制住了的样子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被封印的天妖那股阴冷里似乎还少了什么东西,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 一时间韩远山手搭在方榕伸出的胳膊上陷入了沉思。

  “韩老,我是不是比以前好点了?”良久之后,忐忑不安的心境逐渐平静了下来的方榕小心翼翼的带着满眼的期望低声问道。

  “哦!是的,不但气机浑厚了不少,就连体内天妖的气息也变的似乎淡了一些。”回过神来的韩远山放开搭在他脉门上的手指,点了点头。

  “那看来它说的是真的了。”

  闻声方榕脸上一下轻松了,整个人也彷佛松了发条般的松弛了下来。

  “你说的他是?”韩远山眼神一凝,他听到了方榕刚才嘴里的嘟囔,心下越发的感觉奇怪了。

  “看来方榕让韩老担心了,请先坐下,等我慢慢说给你们听。我自己到现在也弄不大明白它到底是谁,所以跑上来请韩老给分析分析。”

  轻松下来的方榕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激动和迷乱兼而有之的神情,深吸了口气平静了点后,缓缓说道。

  “我整个今晚都感应到你在非常危险的边缘,怎么会忽然变成了现在这个结果 ? 你说的他是不是和这结果有关 ? ”坐下后,韩远山又回复了往日的淡然和镇静,总之,对他来说方榕没有什么大不妥就好。

  “韩老感应到了不错,我因为心情太坏,结果在医院门口处忽然出现了异变。原本我也没觉得什么,韩老你也知道,这十年中,几乎每个月它都会这么忽然的小小折腾一次。所以这次我也没有特别紧张,尽管心里也觉得它这次忽然的折腾来的有些突然,但当时我只是以为因为自己心情太坏,心思全放在别的事上,忽略了它开始时的症候所造成的。

  可是等我赶紧回到房间入定后,这才发这次和往日绝然不同,入境后,不但我本身的气机锁不住它的波动,就连后来加上五凤印和朱雀镜的力量都不能让它的波动平复下来。不但如此,它这次的剧烈波动还带着一种这十年来我从没体验过的一种古怪吸力,这漆黑的古怪吸力当时就给我一种它正在不停旋转着要将我的神识完全吞噬的奇怪感觉。

  我一直拼命本能的维持着神识的清明,抵挡着它的吞噬,可是它带着的那种古怪吸力越来越强,那种能让我神识眩晕的旋转也越来越快,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神识被夺,终于被它吸入了一个彷佛永远都探不到底的深渊。”

  方榕说着说着,不能自己的全身轻颤着,又陷入了当时那可怖的绝境之中。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不停高速旋转着的自己不停的往下掉,往下掉,似乎永远也掉不到底。

  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的神识里,仅余的本能在宛若怒潮般一浪高过一浪的眩晕中,将烙印在生命最深处对于黑暗和不可知的那种恐惧完完全全的都挖掘了出来。

  铺天盖地扑面而来的眩晕和深入到骨髓里的可怖恐惧在掉落的半路上就将他神识里仅有的清明无情的摧毁,就在彷佛将一切吞噬的漆黑中,他完全的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榕在一声恐惧到极至的尖叫中猛然醒来。

  睁开眼,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抬头望,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片叫人绝望的漆黑,低下头、转身望,天上地下,包围着他的就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漆黑。

  他大叫,耳际听不到一丝的声音,缠绕着他的,就是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的漆黑。他跺脚,脚下却感觉不到任何实质的物体,他想伸手扯自己的头发,却发现感觉不到自己手的存在。很快的,他发现除了将要疯狂掉了的意识以外,这团令人绝望的漆黑里,其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天也没有地,没有声音也没有丝毫光亮的死寂漆黑中,他紧张颤栗的意识开始慢慢在什么都没有的绝望中变得松弛和涣散,令人疯狂的恐惧随着意识的松弛在逐渐逐渐的远去,而自我的意识也在恐惧远去的松弛中缓缓的涣散和消失。

  致深的漆黑中,作为方榕这个人的烙印正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渐渐的失去。

  就在意识中最后一丝“我”的感觉也要散去的一瞬,漆黑的空间中忽然闪起了一道耀眼夺目的亮光。

  这先是一丝丝一线线的亮光就在吸引住他最后那一抹仅存的意识后,彷佛也感应到了他意识的纤弱和随时都会散去的危险,于是就在一声能将死人惊醒的轰然巨吼中迅速的变粗变亮,转眼之间就让这无穷无尽的黑暗天地变成了让人连眼都睁不开的光明之地。

  璀璨夺目宛若太阳般灿烂的光明中,方榕随着光明重新茁壮起来的自我意识就在听力回复的第一瞬间,听到了那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巨吼。

  那是蛮荒苍凉的万里荒原上,万兽齐吼的凄厉叫声,那是万兽之王的巨兽在穷途末路的绝望中,用全部的生命和尊严发出的最后一声震天长嚎 。

  凄厉的而又悲凉的震天长嚎中,方榕彷佛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荒原中,铺天盖地的乌云下,纵横万里的狂风正在横扫着大地,遮盖了整个荒原的无数人高枯草在狂风中齐齐的都往一个方向倒去。遥远的天际,一座挺拔高峻的山峰就像一把破天的利剑,笔直的插向黑沉沉的空际,峰顶上,有物仰天傲然长啸,与耳际的声音混为一体,震彻天地。

  能将人耳朵震聋的震天长嚎在方榕的耳际轰鸣,好似无穷无尽的悲凉声浪拔高到颠峰忽然又转为雄浑和激昂,声震万里。

  全身血液沸腾中,方榕眼前幻境再次变化,苍凉蛮荒的荒野渐渐被遮盖整个大地的森林和绿色所代替,天空中万里无云,一轮朝阳金灿灿的高挂在空际,挥洒着温暖的光线普照着整个大地。

  轻风吹过,绿色的森林翻滚着绿色的波浪延伸到无边无尽的天际,森林中,花朵烂漫,绿草如茵。远远的森林深处,一粗一细,两股同样雄浑和激昂的声浪纠缠在一起,和此际全身血气激荡的方榕耳边回响的那声长啸声浑然一体,久久的回荡在他眼前的幻境和身处的光明世界里,再也不能分出彼此。

  全身血液在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长啸声里沸腾的不能自己,不知何时,方榕口中也发出了同样雄浑和激昂的震天长吼,久久没有停息。

  一口气尽,气血激荡不已的方榕忽然发现眼前的奇景再次被耀眼夺目的光明所遮去,心神一震,直到这时才忽然注意到一直回响在耳际的长吼声也早已经消失。

  “小子,你很不错,很不错!”

  就在他猛然醒悟到自己眼下处境的同时,一个巨大的声音忽然在整个无边无际的光明世界里回响了起来,这声音是那么的巨大,轰然回响着,从天上地下,前后左右一起向方榕的耳畔涌来。

  “谁?你是谁?你是天妖对么?”

  已经完全回想起来自己今晚一切的方榕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为何现在的自己除了意识以外的身体那儿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听到和看到那些东西,但是此刻,他心里清晰的知道,自己面对的可能就是自己苦苦抵挡了十年之久的天妖,此外别无。

  “天妖 ?哈哈哈,不错,老子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天妖!小子你害怕了么?”巨大的笑声发出的声浪震的方榕耳膜生疼眼前发黑,可他慌乱的心却就在这一刻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怕?有什么可怕的 ?从十年前我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局,要怕早就怕了,还用等到现在么 ? 只是微微觉得有些不甘心而已。”方榕平静的声音里确实听不到一点怕的意思,至多只在话语中流露出了淡淡的无奈和倦意。

  “哈,想骗老子?怎么老子在你的意识中看到你还对那么多人和事放不下?这样的你会不怕?”

  在方榕说完稍停了一会之后,那个巨大的声音再次在这光明的世界里轰然响起。

  “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的命运,放不下又能如何?我自问尽力了即可!”方榕愣了一下,有些怅然的淡淡说道。

  他不明白这天妖为何能看到自己意识里的东西,但是眼下,妖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自己连它到底是什么,这声音到底从那里传来的都不知道,还能反抗些什么?再说此时的他心里还充满了最终还是被天妖得逞了的遗憾和对自己这一身感情和命运的慨叹,根本就没多少想反抗的念头。

  这么多年的坚持,他的心已经很累了。累得心里就连被天妖得逞后的恐惧和愤怒都是那么的淡薄和漠然,竟连心湖里那种终于解脱后的平静和怅然都打不破。

  “只求心安?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有意思,怪不得能在我沉睡的时候能抵挡住它十年,不错,不错,我欣赏!”

  方榕什么样的回答都想到了,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能听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句古怪的话语,一时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沉睡的时候能抵挡他十年?这是什么意思 ? 难道他不是天妖?那么天妖又在那里?他又是谁? ”

  突如其来的问题就像漫天飞舞的尘埃,感觉的到却抓不到手里。方榕顿时陷入了一片烂泥般的混乱中不能解脱。

  “我是我,我也是它,但它却不是我。”彷佛完全清楚他脑海中混乱的思绪,那巨大的声音再次在他耳际响起。

  随后就在他刚要开口问 “我是我,我也是它,但它却不是我。”这句乱七八糟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那巨大的声音又开始了回响:“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你有命又肯努力的话,不远的将来你就会明白。否则,你明白了也是白搭。不过这次小子你的命大,正好碰上六十年才会醒一次的我,而小子你这一生的际遇也够凄惨,凄惨处能比上老子我倒霉时的十分之一,再加上你也和我那几千年没见的兄弟一样的姓方,罢罢罢!就让老子帮你一次吧,反正对现在的老子来说,当年从你们汉人跟前学来的这点破东西也再没有一点的屁用!

  这次老子便宜你,就当是从此和你们汉人彻底划清一切关系。如果这样你还是阻挡不了它的降临,那么就当是这贼老天还给你们汉人当年害我的报应!”

  那巨大的声音说到这里猛地好像激动了起来,更巨大的声浪忽然响彻了整个无边无际的光明之地:“贼老天,你以为千年之后再给他们报应,我会感激你么 ?我呸!当年我兄弟能逆你而行,今天我老子我照样也当你是个屁!哈哈哈,你有本事再用雷来劈我,来劈我啊,哈哈哈!”

  狂猛的笑声就像滔天的巨浪,打的方榕神意中一片眩晕,刚刚恢复不久的意识又有将要散去的趋势,方榕心下大急,不顾一切的狂吼了起来:“前辈,停一下,停一下。”

  或许是那声音发泄够了,也或许是方榕微弱的声音被听到了,那狂笑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小子你听好了,口诀我只说一遍,能不能记住就看这狗屁老天给你安排的命了。现在你体内不但附有你们所谓的天妖,也就是我,哈哈,还有五个没什么屁用的小阴魂,咿,不对,还有股更没什么屁用的怨念残存着不愿离去,加上你自己,简直可以说是乱七八糟。哈哈,这要在当年,你们汉人中或许有些人能帮上你,但是现在,我想外面这一塌糊涂的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帮到你。

  你身上箕子那老家伙的后辈给你下的那个五凤印和你胸前的玄鸟镜治标不治根,也帮不了你多久,所以以后剩下的这点时间里,唯一能帮你的,就只有你自己。小子你仔细听好了‘虚含虚,神含神,气含气,明含明,物含物。达此理者,情可以通,形可以同。同于火者化为火,同于水者化为水,同于日月者化为日,同于金石者化为金石。’小子你记住了?”

  竖耳细听方榕一愣:”记是记住了,可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这不是《化经》里大同的几句么?难道这些话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

  “笨蛋小子,小子笨蛋!老子不知道什么狗屁《化经》,不过这几句话你既然早就知道,十年时间却对自己体内的这些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看是老子是白费心机了。走了,走了,又他娘的到时间要睡觉了。”

  无边无际的空间中,灿烂无比的光明世界在这越来越轻的巨大声浪里逐渐归于黯淡,隐约的,纳闷不已的方榕就在无尽的漆黑重新君临前的瞬间,听到飘飘渺渺的传来这么几句:“混沌元始,一气化散,天地神气,新旧交续,一气同归,令人不死。哈哈哈,笨蛋小子你太弱了,就等着另一个我重新君临这片大地吧,哈哈哈!”

  就在这声音消失的瞬间,充满着绝对冰冷的无尽黑暗又重新笼罩住了这片不知名的空间,随之而来的,还有绝对邪恶残暴到令人气血都要凝住的狂暴气息,这凭空而来的狂暴怒潮就像天风海雨一般的向陷入沉思的方榕卷来。

  “混沌元始,一气化散,天地神气,新旧交续,一气同归,令人不死。”可此时,方榕全部的神识整个都陷入了这几句似乎让他灵光一闪的话里,并没有感受的这股狂暴的冲击。反倒在不知不觉中,神识随着内心忽然而来的领悟,晋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空灵之境。

  此时,如果方榕自己能够看到房间中盘坐在地上的自己的话,他就会发现,原本如山般坟起无数肌肉的庞大身躯在逐渐缓慢而又坚定的平复下去,肌肤上宛若墨玉一般的深绿色也随之被淡淡的红芒照耀着,恢复成肌肤原本的肉色。

  与此同时,奇怪的是他身上晶莹到有些透明的五凤印发出的红色光芒也随着他越来越悠长,越来越细不可闻的呼吸声而慢慢的淡去。头顶上,朱雀镜形成的光罩中间,那道墨玉般不停蠕动着的裂纹也随着朱雀镜赤红色的光罩慢慢的变淡消失而消失,最后的一切变化都在方榕完全停住了外呼吸的同时归于了平静。

  房间里,再次被寂静的夜色所统治。

  当他被呼啸而来的警车和随之而来的杀气触动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是似乎根本就没有夜色遮掩下的房间内四散飘落的衣服碎片和玻璃碎片,眼前并没有怎么经常打开的电视机屏幕上,也爬满了无数蜘蛛网般的裂纹,眼见着就是废品了。

  可方榕迅速回过神来的注意力还是被楼下响起的紧急刹车声和纷乱的脚步,还有在自己窗户上不停闪动的手电筒刺目的光亮所吸引。

  随即,他感应到了一股非同一般人的强大精神力迅速的临近,几乎本能的,他就在眨眼的功夫起隐匿起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气息,凌厉的精神力就像探照灯般的扫过房间内的各个角落,随即缓缓的退了出去。

  方榕依然保持着雕塑一般的动作一动都不动,就连身上的汗毛也保持在和前一瞬毫无二致的位置。果然,眨眼的功夫,退出去的精神力就像闪电一般的再次突然君临房间,随即才极快的退了出去。

  这时,方榕闭上的双眼之前,缓缓出现一副奇异的画面,就在自己窗前的楼下,无数飞虫的残肢断翅铺就的黑色地面上,几部远远停下的警车车灯的交汇处,自己今天下午在警局门口见过的那个当时给了自己不小压力的年轻男人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他身后几步的地方,被达叔称为孟组长的亮丽女人手中握枪,一脸警惕的盯着自己的窗口,他们身后更远些的地方,以达叔为首的七八个警察正在蹑手蹑脚的抬着地上的躺倒的人。不知道为何,那边的地上躺倒了一大片人。

  他们身后,另有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和警察举着手中的武器,齐齐的也指向自己的紧闭着的窗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天,这是怎么了 ? 难道是他们发现长风那帮人就是被自己屠掉的了?好像不可能啊,难道另有原因?”

  没了那股精神力窥探的方榕见状倒抽了一口凉气,顾不上惊讶自己紧闭的眼前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副奇怪的画面,尽管他内心深处的直觉也断然的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就是眼下自己窗外的一切。但是现在的他根本顾不上细想这些,只是想着怎么尽快解决眼下被警方四面围住的困境。

  就在心中为此发急的瞬间,他耳边却忽然隐约传来了画面中那亮丽女子的说话的声音:“杨冰,那家伙还在不在房间?”

  方榕的精神一下子高度集中了起来。

  立刻,他闭着的双眼之前那幅图像马上千百倍的清晰了起来,就连那个被称为杨冰的年青男子唇边未曾刮干净的胡茬都瞧的清清楚楚,这奇异的现象让方榕心中觉得怪异无比。

  “现在感应不到了。奇怪,那里跑来这么厉害的怪物 ?竟能在我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我却连一点动静都感应不到。”

  画面中杨冰苍白的脸上流露着一股不能置信的神色,头也不回的低低说道。

  “会不会藏起来让你感应不到了? 要不干脆我带人摸进去侦察一下?”

  “千万不要!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这一上去,不但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就连这里所有人都会有致命危险。”杨冰闻声大急,扭头低声急促的说道。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那要怎么办 ?就这样什么都不坐的守在这里?”孟胜蓝低声嘟囔着,打消了带队冲上去的念头。她尽管对这样无所事事的状态大是不满,但是对杨冰的紧张和不安还是看在眼里的。那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特殊战士的不安,同样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她对他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那你说里面那家伙会不会就是你今天查过的屋主方榕?”忍了一会,孟胜蓝又悄声问道。

  听到他们提起了自己的名字,方榕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里面那东西绝对不可能是他,这点我确信。”杨冰稍有不耐的快速答道。随即又忍不住回头斜了孟胜蓝一眼:“孟组长要是身体没事了就请过去达叔那边帮忙。”说完不等孟胜蓝回话,又转头回去闭上眼小心翼翼的凝神感应着周围哪怕是最微小的动静,防范着极有可能出现的另一次危机。

  楼上的方榕听完他们最后的这两句对话,嘴角不由自主的展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随即拿出与他“暗修罗”的实力绝对相符的闪电般身手,飞快的从床边拿起一套衣服穿到身上,随即大手一挥,两手之中忽然就多了一团紧紧裹在一起的碎布条,随即身子就在平地旋起的那一缕微风中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满地的玻璃碎片还见证着刚刚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可原本抛洒的满屋子到处都是的碎衣布条却都已经和凭空消失的方榕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不见踪迹。

  楼下,凝神感应的杨冰忽然被空间中一丝奇异的波动一触,等他马上调整精神赶忙追去时,却发现一切又似乎变的风平浪静。

  而方榕身影再次幻显在聊城地界上时,已经到了从聊城去韩家寨的山路口。凭空出现在路口上的他满脸不能相信的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手中还傻傻的捧着那团衣服的碎片。

  “怎么可能真的能做到呢? 怎么可能呢? ”

  已经有些西斜的朦胧月光下,他素来温和的脸上从里到外都显示着一片惊奇和激动,混乱了良久,他才在满头满脑的不解和惊喜中,双手重重的分开一拍,将手中裹成一团的衣服碎片化为飞灰,随风抛开。

  随后他迈开双脚,强忍着满腔想要长啸的冲动,飞快的往韩家寨方向狂奔而来。

  “你说你脑子里只想了下禹遁,下一刹那身子就出现在进山的路口?”瞪大眼睛听完方榕说的这些经历,韩远山被他最后的这几句话听的楞住了。

  根据以往他对方榕的了解,刚刚拿到自己殷巫秘本的方榕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短的几天内,就将里面比较神奥的禹遁练成,就算能勉强练成,也不可能就在随便想一下的功夫里发动,就算发动了,也不该一下子遁出这么长的距离。

  究竟方榕在那短短的一定之间领悟了什么呢?他说起的那个在一团光明中响起的巨大声音到底是不是天妖本身?

  一切想起来都彻头彻尾的透着那么一股子阴谋似的混乱和诡异,就连以韩远山自己近百年来浸淫在巫门神秘世界里的经验和见识,这会都理不出个可以说服自己的解释,难怪眼前的方榕会显得这么惊讶而又激动了。

  “方榕你额间天妖盘踞的那里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你自己感觉到了没 ?少的那是些什么?”沉吟了良久,不能找出合理解释的韩远山只好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满脸期待的方榕。不知怎得,他忽然发现现在的方榕不但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就连时刻隐藏在眼神深处的那一抹悲伤也淡薄了许多。

  这一发现让他再一次的暗暗琢磨了起来。

  “我自己的感觉,好像是将体内那残缺的五鬼给全部炼化到自己的气机里面去了,不过我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因为我要驱动它们的时候,它们的能量还在。可是,可是好像又和以往驱动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咳,我自己也说不明白。”

  有些孩子气的,方榕瘪笑着在他最信任的韩老面前挠起了脑袋。

  “冷泉你怎么看这件事 ?”韩远山淡淡的一笑,也不去再管他,扭头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独眼客吴冷泉问道。

  “应该不是坏事,韩老刚检查的时候,我也注意感应了一次,他现在的状态要比前几天好了很多,而且似乎在精神的层面更有了不少玄奥的变化。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应该不是坏事,而且这变化还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带给他更多的转变,我觉的咱们大家都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精光闪烁的独眼紧紧盯着方榕的双眼,吴冷泉神情凝重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着说到。到了最后,他稍微停了一下,顿了顿后又说:“方少兄如果不介意的话,冷泉这边有套我祝由宗传下来的小把戏,和收敛气机有关,不知道少兄你有没有兴趣?”

  “收敛气机?”方榕闻言一愣,还没等他再问,身边的韩远山笑了:“他和我殷巫无缘,冷泉不必如此,叫他小方或者方榕就行。”

  “只是个小把戏,不妨事的。呵呵!”独眼客吴冷泉罕见望着韩远山笑了。

  韩远山见状,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再没有出声相劝。他知道吴冷泉完全是看自己面子,又以为方榕就是自己朱雀宗内定的未来宗主,才会给方榕传他门内的秘术。

  不过自己和方榕之间的关系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再者方榕也确实需要专门的秘术收敛他此刻身上肌肤和眼中流露出的那些痕迹,而这方面祝由宗的“敛神术”确实别有玄机,所以也不在阻拦。

  “那就谢谢吴老了。”方榕这时也通透无比,一看韩老不在出声,便赶紧向吴冷泉抱拳长揖。

  “那就附耳过来,呵呵!”看起来此时的吴冷泉心情确实不错,短短的一小会功夫里竟连着轻笑了两次,这让他素来凄苦木然的脸上看上去也多了几丝慈祥和善的味道。

  “祝由宗 ?莫非是以往中医中的祝由科医生组成的宗派?”方榕在依声凑耳过去的瞬间,在心里暗暗的想到。

  先不说方榕他们在这边正屋中且惊且喜的传道试功,小院的西厢内,久候不见方榕来临的罗发荣和赵三两人此时也因为紧张的太久,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用打开话匣子的方式来排解内心的紧张和郁闷。

  一向冷面的张振自然不会在罗发荣在场的时候有那么好的兴致说话,而激愤过后,伤体难支的王小明此时也已经闷闷的进入浅睡之中。西厢清冷的如豆油灯照耀下,只有赵三和罗发荣在天南海北的神聊了。

  聊了一会闲话后,已经在罗发荣的苦劝之下斜躺在土炕上的赵三忽然话题一转,笑着问道:“罗头你和方榕是怎么认识的 ? 咱们屋内的这些人里好像就你和方榕认识的最久了,怎么样,有兴趣给我们说说么 ?”说完,他憔悴的眼神明显的扫了八仙桌边,精神忽然一振的张振一眼。

  挺着那么中的伤,神经忽松忽紧的绷了大半夜,也确实让他有了身心皆疲的感觉,可是没办法,他还得挺着。因为在没有得到方榕确切的消息前,除非他支持不住昏了过去,不然,他就算是躺下也会睡不着。

  这一点,他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

  罗发荣一听一看,顿时也明白了赵三的意思,望着赵三憔悴疲倦的样子,他也不好在此时再和张振一般见识,于是就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接道:“我想也是,我认识小方是在六年前,三哥你呢?”

  “我和他认识不久,罗兄你尽管说,不必客气。“赵三知道这是人家在和他客气,于是也客气的说道。

  “我六年前认识第一次遇见小方的那会,正好是一个夏天的傍晚。三哥你也都知道我们那边夏天的炎热。所以吃完晚饭后,很多人都会去海边散步乘凉。

  那天我也是去海边乘凉,一直在海边待到天很黑了才往回走,结果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海堤边的路灯下,一群人正围在那里下象棋,不过和平时下棋围着的都是老人不同,我注意到那天那边围着的都是一群年轻人,吵得非常厉害。

  因为那群正在吵闹的年轻人里有几个我认识,都是我们那边一群飞车党里的小飞仔,所以就觉得有些好奇,他们这群人怎么会忽然有这么好的耐性跑来海边下象棋?

  结果我过去一看,原来这群飞仔的老大黑鱼正在和一个胖胖的带着眼镜的年轻人在那边赌棋。我一看就明白了,那胖胖的年轻人靠摆棋局赌钱混饭吃,是个高手,那会他摆出来的棋局正是有名的“七星会聚”。他那边老将下已经压着不少钱,看来有不少收获。

  本来我一看是这种江湖小把戏,而且是想从这群飞仔手里赢钱,转身就想走开。因为我知道,十有八九,最后这年轻人不但赢不到钱,而且还会被这群飞仔打个半死,抢光他身上所有的钱,对这种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的小事件我实在没兴趣多理会。

  可是就在我刚要离开的时候,或许是我职业的本能敏感吧,我忽然觉得那摆棋的年轻人有些奇怪,那么热的天,他居然还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衣服,就连脖领扣都系的严严实实。

  他就那么盘腿坐在大堤上,静静在众飞仔吵吵闹闹的支招声和争论声里,等着飞仔的老大走棋,脸上看不到一丝激动或其他的表情。

  当时也说不上什么原因,我忽然就对这个年轻人有了兴趣,所以我慢慢地退到一边,远远的抽着烟看他们赌棋。

  果然没出我的预料,没过多一会,那边便乱了起来。输了棋,恼羞成怒的飞仔们不但抢了他棋盘上的钱,而且还把棋子都扔到了海里。

  都这样了他们还不解恨,一群人又在那里使劲殴打一直都没有反抗,不停求饶躲闪的年轻人,逼他把身上的钱也交出来。

  看到这里我很失望,正想转身离开,忽然就听到那边响起了一声很恐怖,充满着兽性的嚎叫。那声音非常的凄厉,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我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结果等我回头的时候,这才发现刚还一直在求饶躲闪的年轻人,忽然变成了一个了无敌的高手,他黑色的身影在路灯的照耀下,就像一道黑色闪电一般的穿行在那群惊慌失措的飞仔之间。

  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随手一击,他每一次挥拳,每一次出脚,都有飞仔们的身体倒地和抛飞,伴随着飞仔们的倒地和抛飞,一声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不过这些声音却怎么都比不上那年轻人口中边打边发出的兽性长嚎来得吓人和惊心。

  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那年轻人在那一瞬间,已经不像是人,而是就像来自黑暗地狱的修罗,在那里无情施展着自己的暴烈和杀戮。

  也不过转眼的功夫,刚还张狂到不可一世的那十几个飞仔就在不停起伏的惨叫声和哭嚎声里倒了一地,唯一跑掉的两个是自己跳海的飞仔。等我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地上躺倒的那群飞仔并没有被那年轻人杀掉,可是也没一个轻松的,不是被他折断了手脚,就是被他打断了肋骨,总之他们在那一刻都统统变成了伤残人士,躺倒了一地。

  等我走过去时,站在那堆伤残人士中间,那个好像在闭目养气的年轻人忽然睁开了他的眼睛向我望来,我当时就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就像刚从血池里泡过一样,一双眼眸就连瞳仁都带着一种疯狂的红色,被那双眼睛盯着的我,感觉就像被几千只已经饿疯了的野狼盯住了一般,全身上下都被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恐怖和绝望包围,就连脑海里,都似乎充斥满了遮天闭日的疯兽们的咆哮。

  当时,就在我被这种种的可怖感觉压得神经即将崩溃的边缘,他又闭上了眼。随即在神魂回转的我耳边就听到他问我想干什么。

  在他闭上眼后,围绕着我的种种不安和恐惧就慢慢消退了。于是我赶紧说出我的意思,在给他解释完黑市拳坛到底是怎么回事后,他想都没想,干脆的答应了。

  从此以后,我的旗下多了个无敌高手,黑市拳坛上,也多了个不败的神话“暗修罗”。其实他刚到我那里的时候,经过我的观察,他实际上并不会什么太高明的武技,可是他出手的时候手脚快如闪电,力量更是大的不可估量,再加上他几乎能毫发无伤的经受住任何高手的全力击打,还有就是他几乎能在见过任何一种招式的瞬间,便能以同样的招式反击回去的惊人记忆力和理解力,这一切成就了他不败的神话。”

  一口气说道这里,罗发荣舔了舔发干的嘴角,在一丝黯然的神伤里,摸出烟来刚要点上,又忽然想起了房里还有两人受了重伤,于是又有些尴尬的停住了。

  “罗兄请继续说,给我也发一颗!”依坐在那里听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赵三此时一看到烟,被压制了许多时日的烟瘾也不由得被勾了上来。

  看到赵三咳嗽着点上烟的狼狈模样,八仙桌边坐着的张振嘴唇一动,随即又紧紧的闭上了。因为他看到赵三在咳嗽之后,深吸着烟时的脸上那陶醉的样子,便硬是忍住了。

  深深的连吸了三口,赵三在五脏六腑抽痛后的那种熟悉的舒展和微痒中,睁开闭上的眼睛,笑意盈盈的对正好笑的望着自己的罗发荣说道:“真过瘾!罗兄你请继续说,我急着听后文呢,呵呵。”

  看到赵三抽烟时那种过瘾和贪婪的样子,罗发荣忽然发觉手里的烟也分外的有味道了,于是他也狠狠的深吸了两口之后,这才轻晃着微熏的脑袋继续说开了。

  “自从有了他之后,我在圈内的威风一时无俩,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真是我这一生里最辉煌,最得意的一段日子。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过的并不长久,在他跟了我一年七个月零十一天后,他却很突然的给我说要走,一切发生的就像他来得时候那般的干脆和突然。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可是当我看到他说话时脸上的那副表情,我便知道不管再说什么,都留他不住了。

  从此,他一去不见踪影。原本,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呢,谁知道,在时隔这么多年后,在我被小人出卖,最落魄,最失意的关头,他又奇迹般的出现了。”

  说道这里,心中感慨万千的罗发荣不由恨恨的瞪了眼在那边脸色漠然的张振,觉得心里还是象有根刺扎着一般的不舒服。他至今都没想通方榕为何在帮了自己这么多以后,却偏偏在对付张振的这件小事上不肯再加一点点劲,整死面前这个不管什么时候看见,都让他心里憋闷的要死的叛徒。

  “罗剥皮,说话不必藏藏掖掖,我知道你至今都还在对我怀恨在心,但是我还是当初说得那句话,你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我不会再作解释的。”一直不吭声的张振忽然坐直了身子,瞪着他的那双冷眼硬邦邦的开口说道。

  就在赵三眯着眼揣摩眼前这两人话里的意思,猜测他们俩到底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方榕好像非常轻松的声音:“张振,罗头,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当面答应过我放弃前嫌,不在旧事重提了么 ? 怎么现在又闹开了 ?”

  随着话音落地,比三四天前瘦了一大圈的方榕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推门走了进来。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3:44 | 显示全部楼层

路转

  “方榕你没事?”赵三忽地一下又坐了起来,脸上流露着浓浓的惊喜。

  “小方你没出事啊,天,这下可放心了。”罗发荣更是夸张,直接就从炕头跳了下来,扑到了方榕的面前握住了他的胳膊细瞅着,满脸的开心。

  还是张振最冷静,他只是腾的站起身来,仔细的用精光闪烁的双眸上下打量着看上去状态颇佳的方榕,脸上有一丝丝放心了的欣慰在流露。只是他并没有说话。

  土炕上,差点被惊醒的王小明嘟囔着翻了身,继续开始了他的梦乡之旅。

  方榕心下有种温暖的东西在滚动,他笑着对众人点头:“我没什么事,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赶紧坐,赶紧坐。”像个主人一般殷勤的拉着方榕坐下,罗发荣顺手就将烟盒递了过去。

  方榕习惯的伸手取烟,烟拿到半路忽然又想起赵三他们还是重伤员,于是笑了笑又将烟放到雷由希骸奥尥罚还有三哥,从现在起这房子里咱们就不抽烟了,好么??

  罗发荣大窘,赶忙将手中剩下的半截烟扔到了地上,讪讪的笑到:“好,现在开始就不在这房间里抽烟了。”

  不过赵三可没那么自觉,点头轻笑着又赶紧使劲猛吸了两口,这才顺手将烟蒂丢到了地上,笑出声来:“呵呵,从今天开始到我养好伤之前,这烟就不抽了!”语气坚决,脸上更是再没有丝毫的留恋之色。

  “对了小方,你怎么连夜赶上来了?”自己也重新坐回炕头之后,罗发荣赶紧转移话题,本身他对这个问题也充满了好奇。

  总之,自从有了要把方榕拖下水的念头后,他是越琢磨越觉得方榕身上缠满了迷,不解开这些迷题,始终让他对怂恿方榕下水的目的达成没有信心。所以从那时开始,他就对方榕的一举一动都留上心。

  “呵呵,罗头,这句话也是我正想问你的。你又是为什么会忽然跑回来的?”方榕微微一笑,望着他不答反问。

  其实在正屋里,韩远山已经隐约的向方榕提示过罗发荣此来的目的,而且话语之间似乎也隐隐含有让方榕不妨多听听的意思,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要是放在以往,以他的性格和对人的方式,他是不会问这类无关紧要的问题的,因为他自己本身,随时随地就有许多不想被别人问到事情。

  但是眼下的他,一方面刚刚遭遇突变,整个人还处在一种全新状态的余波震荡中没有回醒,另一方面,他还有事需要罗发荣他们的帮助,所以才有这么一问。其实另外还有一个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深层原因也在影响着他,那就是经过今晚突变的遭遇,他的心境也已经和他体内的那些东西一样,开始了不小了变化。

  罗发荣见方榕笑着反问,心里忽然突的一跳,随即就觉得全身的血液流速猛然加快了不少。

  尽管他此时并没有完全准备好,也还没有完全探察明白他心目中的另一个主要合作对象赵三的真实意思,但是他直觉里属于本能的那部分反应,却在清晰无比的提示着他,正面说服方榕的机会来了!

  “我来是为了认识一下三哥,看看能否说服他和我一起来帮助小方你的。”强忍着心头不吐不快的冲动,一脸正色罗发荣盯着方榕的双眼,一字一吐的缓缓说道,此时他的眼神坦诚而又热切。

  “帮我?”方榕略略有些惊讶,自己的事他们能帮得上忙么?

  “对,帮你!其实也就是帮我们自己。因为我们大家都希望能看到一个能够振作起来的方榕,同时也需要一个不再逃避的方榕。所以我来和三哥商量怎么帮你!”

  既然说服行动已经开始了,罗发荣说话便再无任何顾忌,就连赵三他们到底是否也这么认为的都不去想了。因为他此时高度敏锐的直觉一直在隐约的告诉他,赵三可能并不会反对自己的说法。

  “一个振作起来的方榕?一个不再逃避的方榕!”方榕轻声的重复着这两句话,忽然,就在这一瞬间,他心中闪过这十年来东奔西走的仓惶生涯中,无奈黯然的自己选择的一次次悄然远扬,闪过叶枫再次见到自己时眼眸深处飘过的那一抹失望和愤恨,同时也飞快的闪过白天在医院的病床上,苍白憔悴到令人心疼的小蒋低声倾诉时的面容,最后又定格在今晚的诡异遭遇中,那自成我是天妖,但天妖不是我的奇怪东西最后离去时的那句话里,“笨蛋小子你太弱了,就等着另一个我重新君临这片大地吧,哈哈哈!”

  “难道我真的,真的是一直在消沉,在逃避么?”一时间方榕的心再次真真切切的乱了起来。

  这已经是他近来第三次陷入这样的怀疑和困惑中了,第一次发生在初得朱雀镜的第二天早晨,因为朱雀镜的帮助,而使他面对着透窗而入的阳光,忽然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勃勃生机和活力,因而引起了他对自己这十年来早已习惯到麻木的生活的质疑。

  接着就是书店时间意外解决后,面对病床上苍白憔悴的小蒋那令人心碎神伤的喃喃自语般的倾诉,因书店事件而再次在方榕内心凝结而成的冰冷和麻木也再次被愧疚和震撼的滔天巨浪所摧毁。从而导致了他第二次对自己这浪荡游历的十年生活中,一直所抱有的心态和做法有了全面的反省和怀疑。

  紧接着是体内天妖忽然爆发的遭遇中,和那疑是天妖的巨大声音接触所带来的转机和震撼。就和初得朱雀镜一样,体内焕然一新的变化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方榕心态的变化,就在这种敏感的节骨眼上,罗发荣的忽然发力正好也就引发了方榕对自己心态的再一次全面质疑。

  “一个振作起来的方榕?一个不再逃避的方榕!难道我真的,真的是一直在消沉,在逃避么?”心内天翻地覆的剧烈震动中,方榕本能的将目光投向了此时坐在炕上的赵三,略显迷茫的眼神中带着询问和求助的色彩。

  “小方,尽管我不能确定你是否在逃避什么,可我也觉得你活的太压抑,太自苦了。一个人不应该把所有的事都关在自己心里,什么事都想着自己去承担,要是那样,还要朋友干什么?”答非所问的说着,赵三脸上的神色也认真了起来。他相信方榕能听懂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方榕闻声身子明显的一震,清明了不少的眼神又扫向一直不吭声的张振。

  “在这里,你不是我心目中的暗修罗!”张振的双眼中精光一闪,短促而又肯定的回答到。

  方榕心里又是一震,静静的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不过一直盯着他的罗发荣和赵三他们却明显的发现他眼中的迷茫在一丝丝的消失,不一会就被一种生机勃勃的清澈所代替,这是所有人以前都未曾在他眼中发现过的东西。

  “小方你想通了?”此时一直望着他的罗发荣心中一片狂喜,就连声音中都充满着一种喜悦的颤音。

  “啊,罗头你要我想通什么?”这一瞬,方榕忽然用天真的有些过分了的眼神望向罗发荣,眼瞅着被自己忽然的变化一下子弄晕了的他愕然的张大了嘴巴。缓缓站起的方榕嘴角终于流露出了发自心底的诚挚微笑:“罗头,三哥,还有张振,初次见面,方榕有礼了。”

  次日早上十点,当方榕和罗发荣刚刚拐过什字路口,就看到自己住的明珠楼下有不少人围在那里,路边也有三辆警车停在那里,但看不见警察。

  “哈,看起来你昨晚搞的动静不小啊,真可惜我给错过了。”看上去心情不坏的罗发荣笑着伸手轻碰了身边的方榕一下。

  “呵呵,看来确实是。罗头咱们赶紧几步,已经有人在看我们了。”方榕暗笑着应了一声后,脸色一紧,急急的就往人群里跑去。

  “方老板回来,方老板回来了。”还没等他和罗发荣跑近,人群中已经响起了不少认得他的人们的声音。

  “怎么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 方榕面色紧张的急急问着,身子就顺着人们自动让开的通道往里闯,完全是一副根本不知情的样子。

  “你就是方榕 ?”就在人群通道的尽头,方榕不出预料的劈面碰上了脸色有些苍白的杨冰。

  “是的,我就是方榕。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 ”面露惊容的方榕一面回答着,一面探头探脑的想越过杨冰的肩头往里面看。其实在杨冰出现的时候他早已经看清楚那边地上的飞虫残躯都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除了一些把持着楼道口的警察外,什么都没有。

  “咱们到你房间里谈,你昨晚在那里 ?”杨冰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侧转身子带着他往楼洞走去。

  “昨晚我和朋友去了韩家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围着?”方榕边跟着他走,边装着掏身上的钥匙。其实这会他在心里暗暗叫糟,昨夜遁走了的时候忘了找回钥匙。

  现在他也不知道被昨晚和衣服一起震飞的钥匙躺在房间的那个角落里,只有在心里暗暗祈祷那串钥匙千万不要有什么损坏,不然今天的自己可是很难交代清楚的。

  “ 哦?和朋友去了韩家寨? 就是这位先生么?”杨冰彷佛没注意到他掏钥匙的举动,回头打量了跟着上来的罗发荣一眼。

  “警官,你好!我是罗发荣,方榕的朋友,我们都刚从韩家寨回来。”罗发荣不等方榕回答,抢着跨前一步伸出了自己的手。

  “罗先生你好!我是杨冰。听口音罗先生不是本地人?”杨冰伸手轻握了罗发荣的手一下,便把他排除在了自己的怀疑之外。

  “哎呀!怎么会这样 ?”没等罗发荣回话,已经从破掉的门里看到屋内零乱景象的方榕就大叫了起来。

  “天,怎么会这样?昨晚有强盗进来过了吗?”随后的罗发荣也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确实,屋内的一切太狼藉了,不但玻璃茶几成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就连书架下的电视机屏幕上也爬满了蜘蛛般的裂纹,靠近窗户的床头那边的书桌上,也摆着几只茶杯的碎片,在加上破破烂烂的大门,整个屋子猛一看,确实像是被强盗光临过一般的狼狈不堪。

  “杨警官,我房间里昨晚怎么了?不会真的是被强盗光临了吧 ?”方榕站在门口,惊怒交加的扫视着凌乱不堪的房间,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把他们两人的所有反应点滴不漏的全都看在眼里,苦候了一夜的杨冰心头此时微微的有些失意。

  这两人的反应中看不出任何的可疑之处,完全就像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时的正常反应。看来还是自己多疑了。

  不过心里想是这么想,不过杨冰到底心里还是有个疑点没有消去。因此他依旧沉着脸冷冷的问道:“刚才我看到方老板在上楼的时候在掏钥匙,钥匙可以让我看看吗?”

  方榕一愣,心里暗叫厉害,钥匙自然不会在他身上,可是样子还的装。于是脸上做出一副略带愤然和你等着瞧的样子,伸手在腰上和裤兜里乱摸了起来。

  “别找了方榕,你昨晚在韩家寨说过你忘了带钥匙的事了么? 还找什么啊?”罗发荣多机灵啊,一看就知道这钥匙没在方榕身上,于是赶紧出声打圆场。不但打圆场,他说完这些后,还略带气愤的转向默然不语的杨冰:“杨警官,你好像是在怀疑着方老板什么是不是?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要让你怀疑小方而不是去抓造成屋子里变成这般模样的人?请你给我和小方一个解释。”

  “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钥匙我昨天忘在房间了里了。杨警官,昨晚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围着?”方榕暗松了口气,心里大赞罗发荣聪明。

  “你还能记得钥匙你忘在那里了么?”杨冰并不回答罗发荣和他的问题,双眼只管紧紧盯着方榕的眼神不肯稍离。

  其实自遇到杨冰开始,方榕就发觉那天给了自己莫大压力的那种奇异力场就一直紧紧的围绕在自己身体的周围,隐秘而又一丝不苟的窥探着自己神意的波动、体内心脏的跳跃以及血脉的运行。所以他也一直悄悄的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体内被对方窥探的所有一切全部都按照最正常的方式运行着反馈给杨冰,还好前面一直没出什么纰漏,所以他依旧按照正常的反应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回想着不肯确定的说道:“应该是忘在床附近了,具体位置我自己也没注意。”

  杨冰从神意的反馈中感应到了他的不确定和微微的紧张,钥匙他确实是在床头床和书桌之间的地上找到的。他心中最后的一丝怀疑也即将打消,微微一笑,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方老板,你看看是不是这一把?”

  “就是这把,”方榕一看,伸手就想去拿,随即手又猛地停在了半途,有些迟疑的问道:“钥匙怎么会在你这里?”

  “钥匙你收好,不过锁子已经不能用了。方老板你现在进去仔细检查一下,看丢什么东西了没,昨晚发生的事咱们回警局再谈。”借着递过钥匙的动作,微笑着杨冰在两人手指一碰的瞬间迅速传过一道探察的气息,可没想到方榕手一哆嗦,让钥匙掉到了地上。

  “呀,你手上刚刚好像有电,电的我麻麻的。”摔着手,方榕边拣钥匙边有些埋怨的说道。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3:44 | 显示全部楼层
  杨冰稍有些惊讶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不过这样一来,他心中最后一丝对方榕的怀疑这才完全的消去。因为他刚刚借着那一触发出的探察气息在方榕胳膊内并没有感应到任何阻拦的气机,只是到了肩膀附近的时候才碰到了另一股并不陌生的奇异力量的反击。那股力量他前几天就感应到过,他知道那是面前这个人胸前所佩戴的一面小铜镜在作祟。

  他惊讶, 只是为没想到那面小铜镜上附有那么强的力量而已。

  站在窗帘后,目送方榕和罗发荣出了警局的大门,孟胜蓝这才转过身来,对刚刚进屋的杨冰说道:“你真的能确定这个叫方榕的小老板和昨晚的事无关?”

  “应该和他无关,但我还没想明白那东西为什么但但会找他的这个问题。怎么,孟组长有别的发现?”杨冰扬了扬眉头,反问道。

  “也不是有什么发现,不过直觉里总觉的他那里有些不对。”说到这里,孟胜蓝似乎要摆脱什么似得摇了摇头笑道:“也许是我自己太多疑了。对了杨冰,你昨晚说要跟上面申请再派人来支援你,申请来了没有?”

  “上面再抽不出人来了。”刚刚打完电话不久的杨冰略带失望的摇了摇头。

  原本经过昨夜事件的发生,杨冰发觉单凭自己的力量远远不足以和昨夜感应到的那股力量抗衡,实际上自艺成他出师至今,还从没碰上能给他那么大冲击和恐惧感觉的对手,不管是人还是其他,他都没碰上过。

  但是这次不同,光凭那东西无意间逸出的气息就让他受了不轻的伤,而且转眼之间还能从容再他全力感应下无声无息的消失,这让他再也明白不过的感应到了自己和那东西之间的差距。所以才会有了求援的准备。

  谁知道他的电话过去后,上面尽管很重视的要他随时汇报情况,可对于他的求援却表示无能为力,因为本来就不多的十二名特别成员个个都被派了出去独当一面,有些成员面面对的处境比他还要恶劣好几倍,都没有人可以再派去支援。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些都是实情,可是现在被孟胜蓝问起来,心里也还是略略的觉得有些不得意。

  “杨冰你也不必太在意,或者只是个意外路过的妖怪也不一定。”本想安慰一下的孟胜蓝说到这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堂堂一个政府的高级警务人员,闻名遐尔的警界之花,居然会在自己的专案小组办公室里,给同样是高级警务人员的同事一本正经的说一件疑案的嫌犯可能是个过路的妖怪,所以连她自己说着都觉得分外滑稽和可笑。

  可是没办法,谁叫她碰上的是人力暂时没办法解释的案情呢? 更何况,现在正闷闷不乐的坐在她面前的同事不但是高级警务人员,而且还是专门负责处理这类特案件的政府特殊人员呢?

  再加上从昨晚孟胜蓝从一时的昏迷中醒来到现在,就听到杨冰不停的称呼案件的嫌犯为那东西,也就是说,以他的专业素质,他已经断定了昨晚闹出那么大动静的事主并不是人。既然不是人,那么只有是妖魔鬼怪了,所以在潜移默化之下,孟胜蓝才有冲口说出那样叫人听着可笑的话来。

  “呵呵,孟组长你别笑,这次咱们碰到的,真的非常有可能就是什么成形的精怪。至于是不是过路的,这点我就不敢肯定了。”

  杨冰看着孟胜蓝笑的灿烂,也跟着笑了两声,随即放低了声音正色说道。

  “哦?真是这样?那你肩上的重担可不轻,自己多多小心!”孟胜蓝一看杨冰的脸色,也不由的缓缓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我会注意的,多谢组长关心,要是那东西再出来闹事,而我自己又真的实在不行的话,我会想办法请师门里的长辈出来帮忙,毕竟消灭妖物并不仅仅是国家的事。”内心中闪过一丝温暖的感觉,杨冰压低了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去掉了加在组长之前的孟字。

  “哦? 你师门的长辈?这么说来你不是政府培养出来的,那你是那个门派的弟子啊?少林还是武当?”孟胜蓝一愣,有些惊讶的问道。她还真没想到像杨冰这样的特殊人员,居然是政府之外的势力培养出来的。

  杨冰一听,先是本能的一句:“国家机密!”随即又发觉自己的话太过生硬了,便半真半假的又用玩笑的口吻说道:“我不是那些小说电影中的门派的传人,组长你是武侠剧看多了吧?”

  孟胜蓝笑了笑,并没在意他说话态度的转换,看他心情也好像也没什么事了,便收起了闲聊似的轻松,从自己桌上拿起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你要我查的资料,最近这半个月以来进入聊城城区的外来人员名单,其中红笔圈着的那几个是我认为比较可疑的人。”

  “丁若痴?茅山派的痴天师!”杨冰拿过名单一扫,第一时间就被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茅山派的吃天师?”刚刚往座椅上靠去的孟胜蓝被他忽然提高的声音又吸引着坐直了身体。

  “痴呆痴,不是吃饭吃。组长你来看,就是这个你圈起来的丁若痴,这个人我听过,道教茅山派的嫡传门人,这些年在江浙一带名声很大,据说还是常州金阳观的护法天师,所以被人尊称为痴天师,他这个时候来聊城干什么 ?果然非常的可疑!”

  “茅山派的嫡传门人,金阳观的护法天师?这么说这个人很厉害?”

  孟胜蓝看着两眼放光的杨冰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怎么好像自己最近被派出来办案老是碰上这类神神怪怪的人和事 ?现在那个神神怪怪的人此刻他又在那里呢?

  “按照他的名声,应该很厉害!”杨冰偷眼看了孟胜蓝一眼,忽然发现她显得有些神思恍惚,便以为她也和大多数自己接触过的同事一样,对连番碰上这类特异事物有了些本能的担心,于是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低头装着看名单,给含糊了过去。

  其实这个痴天师他不止听过,而且以前还在另一个特殊案件中紧密接触过,一身道术神通连他都要顾忌三分,修为确实非常的深厚。不过那次事件中,双方尽管身份不同,但目的却相差不远,也可以算是并肩战斗的战友。所以双方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客气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事了之后各奔东西,再也没有碰到过。

  也事因为以前打过交道,所以杨冰能在看到他名字的第一时间,便知道这个丁若痴就是在江浙一带民间中大名鼎鼎的痴天师。

  “咿,云雾山,来自贵州?”随意浏览名单的杨冰再次被另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注意。不过这次被吸引,不是他认识这个人,而是因为觉得这名字太过怪异,一般谁会拿一个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山名做名字?

  “这个人名字古怪,再者我也派人调查过,是个不懂汉语的苗族老人,年纪非常大,但是精神却非常好。我把他的名字也圈起来是因为陪着他来的那个人,孔令海,就是他名字下面那个。”

  孟胜蓝被他的那声咿拉回了神,略感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后,相信的给他解释了一番。

  “这个孔令海是什么身份?”杨冰一看这个孔令海名字后的简介上并没什么可疑之处,人是本省人,有正当职业,五十多岁的年龄似乎也过了为非作歹的岁数,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

  不过杨冰也知道既然孟胜蓝这么说了,这个姓孔的家伙肯定有什么不好的记录或者背景,不然不会被孟胜蓝盯上的。

  “根据我们前一阶段的调查显示,这个孔令海明里是文体局的官员,但暗里却和刚刚倒了的长风集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很可能本身就是长风集团内部的重要骨干之一。我也是因为长风集团这次剩下的人寥寥无几,才记住这个名字的。本想着先监控起来,等案件查清了再一网打尽的,没想到他倒先跑到这儿撞枪眼来了。”

  “所以你觉得这叫云雾山的老人也很可疑?”杨冰恍然。

  “嗯,听派去例行调查的小王说,那阴森森的老人除了胸前带着的一大串饰物看起来有些古怪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我还是不放心,所以也给圈起来了。”孟胜蓝详细的解释这,她对自己的工作可是很负责。

  “苗族阴森森的老人,胸前还带着一大串古怪的饰物?嘿!”几乎在听完孟胜蓝介绍的同时,杨冰就几乎百分白的肯定这个叫云雾山的老人和那个痴天师,就是自己昨晚在那楼前受伤后看到的那两个在长街上如烟般溜走的的人。

  除了他们两个,聊城昨夜再不可能有在那样近的距离下,受了那东西那么狂猛的一次冲击后,还有余力逃走的人。

  当时就连身经百战的孟胜蓝都倒下了,更何况其他普通人?但如果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就像他自己心中推断的一样,是个来自来被古称为苗疆的云贵大山中的老巫师的话,那就很容易解释了!

  实际上,就在杨冰那声“嘿!”出口的瞬间,他已经断定这个叫云雾山的苗族老人的真实身份就是巫师,不但是个巫师,而且十有八九是个非同一般的大巫师。因为根据他知道的内情,一般没真本事的小巫师是不敢随便离开自己熟悉的那一亩三分地的,更别说远离根本,跑到偏僻的内地来了。

  敢出来的,绝对是一等一厉害的人物,对于这一点,杨冰现在已经深信不已,因为昨晚他就已经见识过了。

  “又是精怪,又是天师、巫师的,这聊城还真的热闹啊。”

  嘴里低声嘟囔着,已经热血沸腾的杨冰丝毫没有注意到孟胜蓝瞧向自己的诧异眼神。

  他一直以来潜伏在平凡相貌下的战意和雄心,已经被聊城眼下的复杂局面和所来的人物彻底的激发到了颠峰!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较量

  方榕一进病房,就看到小蒋正在和她的母亲相拥而泣,另一边的床上,挂着吊针的林晓菡和自己离开的时候差不多,还在那里昏睡。

  “榕哥!”小蒋这次听到了他开门的声音,抹着眼泪的叫声喊住了他刚要转身出去的身影。

  “方榕,你来了,过来坐吧。”蒋母转头一看是她,脸上有些不自在。

  “阿姨,您坐您坐,我站着就行。”其实方榕心头也有些不自在,不然他刚刚就不会想悄悄出去避开了。不过现在一看蒋母并没有再纠缠的意思,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顾忌,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以前见面怎么样,现在自然还是怎么样的应对。

  “榕哥,听妈说昨晚你那出怪事了,你没事吧? 刚可把我给担心死了。”早就注意到了母亲和方榕之间刚开始那一霎那的不自在,可半躺着的小蒋聪明的就当没看到,提都不提。

  “我没事。昨晚出了医院我就去了韩家寨,今早刚回来。昨晚发生的事我也刚在警局听说了,是很奇怪,不过幸好没有人真受伤。对了,昨晚你和小林还好吧 ? ”

  “我倒一切正常,不过小林昨晚上还是在发高烧,清醒一会昏迷一会的折腾了一晚上,昏迷的时候还在不停的说梦话,又哭又叫的很吓人。还好到了早上烧退下去,这才睡踏实了。”

  小蒋说着说着,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滚出来了。她知道小林现在发烧生病是被书店的事给吓的,当初刚进医院,她只不过因为心里被拘留的消息挂着,再加上生性好强,自己又需要人照顾,所以才全凭一口气撑着没有倒下。

  可等到方榕下了山没用几天就花钱把事做成了私了,小姑娘心头最大的负担一去,她整个人一松弛下来,人就病倒了。她昏迷中惊恐的喊叫和哭闹别人看不见,可小蒋她却一句不拉的都听到了。

  所以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其实在内心里,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在为小林哭还是在为自己哭,总之心里委屈的很,就是想哭。

  “小莲不哭了,不哭了。你再哭妈也要跟着哭了,呜呜……”扭过头捂着嘴,小蒋母亲也低声哭了起来。

  方榕站在病床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心里更是难受的厉害。想抽烟,可这又是医院,想说话,一时间又找不到话说。只能铁青着脸,默默的等着她们哭完。

  过了一小会,好不容易等她们母女俩抽噎着基本停住哭声了,方榕这才无意识的搓了搓双手,走到小蒋床前猛的鞠了躬:“阿姨,小蒋,对不起,全是因为我的错让你们受委屈了。对不起!”方榕说完,又弯腰想要鞠躬,却被小蒋母亲一把拉住了:“方榕,阿姨知道这事不怪你,是有小人在背后捣鬼,你不要这样,你在这样阿姨就没脸坐在这里了。前几天的事…”

  “阿姨放心,这次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一定,我保证!”方榕抢着打断了蒋母想说的话,他可不想当着小蒋面让蒋母说出那天发生的事来,对他来说,那点委屈算不了什么。

  “榕哥,你不是要走么? ”

  在病床山抹泪的小蒋这会终于能透过气了,刚才她看到方榕那么自责的鞠躬,心里一急,就被一口气憋住了。等她喘过这口气,却听到方榕说后面的话,一下子,她把前面想说什么全都忘记了,只顾着惦记方榕刚才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感觉着榕哥好像是不走了?

  “现在我想通了,反正走到那里都是一样,我决定不走了!”方榕站直身子,眼望着小蒋,低声但又坚决的说道。

  “榕哥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小蒋惊喜的只想蹦起来,只不过她的身体眼下不允许她做这样的猛烈举动,所以只好紧紧的用手攥住自己盖着的被子,钻的好紧好紧。

  “傻丫头,榕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方榕轻轻的笑着,心里有种温暖的东西在流动。

  “妈,你刚不是说回去还有事吗 ? 现在榕哥来替班了,你先回去吧,晚上我想吃炸酱面,你记得多做点,把榕哥的那份也给做上啊。”

  这一刻小蒋忽然觉得母亲待在身边有点碍眼,于是想都没多想就张口开始赶人。话说完了才猛然发现自己在干什么,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使劲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再也不敢向方榕那边看上一眼。

  母女连心,何况蒋母也曾年轻过,那会不明白自家姑娘的心事,爱怜的瞅了已经红了脸不敢抬眼的女儿,这才笑着望向方榕,眼神中一片丈母娘看女婿的欣慰:“那方榕你陪她们一会,我先回去做饭了。”

  方榕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苦笑不已。

  此时的他尽管因连番的刺激和罗发荣、赵三他们的说服,又加上也想通了现在的自己走到那里都是个过客的道理,所以这才终于下了以后换衣个活法,就在聊城陪赵三罗发荣他们在商海里闯一番事业的决心。可他对个人的感情问题却还跟本没有考虑,因为至今在他心里,还是和赵三一样,认为这种没有将来的人自己不能,也不应该去涉足感情,免得害人害己。

  再者,在他眼里,小蒋一直是个活泼的小妹妹,对她从没有过男女之间的感觉。可是眼下这种情势,他又如何能解释的清 ?

  “好的,阿姨我送你出去。”所以方榕只能点头笑笑,将小蒋母亲送出了病房门口,最后才在蒋母的劝进声里,微微提高了嗓门说道:“阿姨晚饭不用准备我的了,我晚上还有事约了人,您走好。”

  等他一回到病房,不但小蒋的红脸已经基本恢复了常色,而且她还微微带着不开心的样子垂下自己的眼帘,不肯看方榕。

  方榕心下暗叹,就当没看到。走到她床头的凳子上坐下,这才笑着说道:“还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什么好消息?”小蒋飞快的抬了下头望了他一眼,又把眼帘垂了下去,声音也透着一股子懒洋洋的味道。

  “韩家寨那边已经探察到底下地下四百米处有水了,不但有水,而且听吴工说水量还非常的大,很可能是地下暗河形成的地下湖。现在吴工他们正憋着劲,在白天晚上的忙着加班开井呢,再过不了几天,韩家寨的水荒就能完全得到解决,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果然是个好消息,恭喜你啊榕哥,你为他们办成了一件大好事!”小蒋听了尽管心下多少还有点别扭,不过还真的为方榕和韩家寨感到开心。

  “恭喜我什么啊,应该感谢吴工他们,要不是他们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加紧干,这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方榕说起这个,一下子便精神了。

  “耶?榕哥,你今天好像和昨天不一样了,好像变了个人似得,精神多了。”小蒋看着他有些兴奋的脸,忽然发现眼前的方榕好像有些地方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哈,是么?或许是因为想通了吧。”方榕淡淡的笑了笑,自己也觉得自己好像和昨晚不太一样了,起码心情就觉得轻松多了,再也不像前些天那样,始终阴沉沉的脸自己都觉得压抑。

  “嗯,现在的榕哥才像我想象中真正的榕哥。”小蒋仔细的盯着方榕看了半晌,又很忽然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方榕也被她还有些孩子气的话逗乐了:“榕哥什么时候都是榕哥,不会变的。对了小蒋,榕哥想交给你个重担让你挑起来,你敢不敢接?”方榕笑着笑着,忽然心中灵光一闪,张口问道。

  “有什么不敢挑的?榕哥你说就是!”小蒋果然还是泼辣性格,并没有因为这次的被打受辱而有什么根本上的变化。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咱们可说好了不许反悔哦,你现在还有机会选择。”方榕的眼中闪着小蒋从没见过的一丝异光,这让她即觉得方榕有些狡猾,又让她觉得此时的方榕才最吸引自己,稍稍沉吟了一下,她赌了!

  “我要在聊城开六到八家书店,店名全部都使用咱们三泰的牌子,我想让你当这几家书店的总经理,你敢不敢?” 微笑着缓缓说出自己的第一个打算后,方榕双眼中第一次冒出了让小蒋有些惊心的寒光。

  这时,她眼中的方榕给她的感觉好像有些决绝,也有些阴狠或者说是狰狞,不过这也让小蒋忽然觉得自己榕哥身上平添了一种坚毅霸道的男人味,这也让她有些更加的喜欢。不过再想想还要继续开书店,她还是不由自己的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怎么,小蒋怕了?”方榕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又笑了起来。

  “谁说怕了,当就当!不过我当了总经理,那榕哥你当什么啊?”

  小蒋心里一咬牙,那跌倒了就从那爬起来,就是要还开书店,不但要开,还要开的更大,看看那些背后捣鬼的人还能作些什么!她也卯上了。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这次榕哥不但要扩大书店,也还要插足其他的商业领域,好好做番事情让背后搞鬼的那些小人们瞧瞧,我方容岂是那么容易打到的!”方榕说着说着,脸上再次流露出了那种让小蒋又有些害怕,又觉得喜欢的霸道神色来。

  “榕哥,榕哥。”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床上传来了小林微弱的叫声。方榕赶紧转身过去看,却发现原来是林晓菡在昏睡的中的梦呓。

  看着躺倒在病床上的她那张被白色的被褥映衬的更加苍白的脸和脸颊上那两抹异样艳丽的红晕,方榕的心在再次注意到闭着眼睛的她那酷似叶枫的面部轮廓时,忽然的刺痛了起来,一时间痛的他双眼都开始有点模糊了。

  朦胧中,病床上躺着的小林渐渐变成了叶枫,看上去是那么的憔悴和柔弱,一时间,方榕的整个身体就在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中颤抖着不能停止。

  “榕哥,榕哥你怎么了 ? 榕哥!”身后小蒋适时的叫声拉回了方榕恍惚的神思,有些虚脱般的把脸埋进双手狠狠的抹了一把,方榕这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和颤抖的身子,转头涩声说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忽然觉得有些冷。”

  说完,方榕又转身轻轻的提林晓菡掖了掖被子,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这才放下心来。

  一声不响的静静看着此时显得异样温柔的方榕为小林做着这些事情,小蒋心中此时竞是一片难以言说的平静,无悲无喜的平静中,她心里浮上来的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在榕哥心里,此时被他这么温柔对待着的人,应该是那个枫姐吧 ?”

  方榕回到房间,发现罗发荣还没回来,于是便又开始动手打扫起房间里的碎玻璃片来。

  前面从警局出来,应为方榕要急着去看小蒋她们,而罗发荣也有要紧事要办,所以两人只是赶紧把熔到一起的门和门锁给换了,破电视扔了后,就出了门。

  “榕哥,你回来了?哇,昨晚闹的这么厉害? 幸好你不在,运气,运气!”嘴里念叨,身穿汗衫短裤的黄毛就在方榕正准备去倒第三簸箕垃圾的时候推门走了进来。

  “哈,来得正好,来黄毛,去把着垃圾倒了。”方榕一看是他,也没客气,开始直接抓的苦工。

  “行行,榕哥你放下去抽烟,剩下的我来干就是,很快的。”黄毛也机灵,明白方榕越和他不客气,就是越拿他当自己人,当下扔了烟头,快手快脚的端着簸箕忙和了起来。

  两人动手到底要比一个人快,原本方榕准备要化一个小时来打扫的房间不到四十分钟就打扫完了。

  “来,抽根烟歇会,等下陪我去买台电视,一个人不好抬上来。”坐在沙发上,方榕递过去一根烟。

  正在点烟的黄毛惊讶的坐直了身子,望着方榕说道:“哈,那不简单?榕哥打个电话过去,电器行那边就会送上来,不用咱们自己去抬的。”

  方榕一听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两年躲在书店里,连这些细节的变化都有些忽略了,拿自己原先设想的那些都还适合整个社会么?

  正在琢磨的时候,就听门外传来罗发荣的声音:“小方开门,快开门。”

  “你手脚倒快,我还刚说要去买它呢。”黄毛打开门,方榕就见罗发荣手捧一个盒子,带着一个扛电视的人走了进来。

  “回来的路上顺手买的,我怕你给忘了。给,还有这个。黄毛赶紧忙他一下,小心。”罗发荣嘴里大呼小叫的指挥着,顺手把自己拿着的那个盒子给了方榕。方榕接过来一看,是部全新的手机,就连SIM卡都给买好了。

  “呵,罗头你还想的真周到。”方榕嘴里笑着,心下感动,刚刚因为黄毛的提醒而忽然泛起的那点顾虑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反正还有罗发荣这个老江湖在,自己想不周到的他自然会吭声,怕什么!

  不过罗发荣的周到还真让方榕着实体会了一把,电视放好,他自己都没顾上喘口气,就又硬拽着方榕、拉着黄毛直奔聊城最大的服装城而去,说是要为以后的方大老板好好挑几套衣服装点一下门面。

  等到从服装城出来,天色已近黄昏。走在下班人流中的方榕手中多了五个纸带,两个纸盒子,罗发荣也提了好几个袋子嚷嚷着要方榕回去就把他那些就衣服全都丢到垃圾堆里去。

  这一下不但方榕买了不少衣服,就连跟着去的黄毛也沾光多了两套西装和一双皮鞋,除了愁眉苦脸的方榕外,其余两人可都闹了个兴高采烈。

  “咿?方榕怎么了?”

  说说笑笑的拐过什字,回到明珠楼下,罗发荣忽然发现方榕面色微微一变站住不走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想歇歇再走。” 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方榕嘴里说着话,眯成一道缝的两眼抬头望着楼上,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榕哥我来帮你提吧,我年轻,有的是力气。”黄毛不明所以,过来就想帮方榕提东西。

  不过此时左顾右盼不见有什么异样的罗发荣心中却已经在打鼓,“开玩笑!自己都还没累,他会累?别又是……”

  “哈,黄毛,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又有力气了。走,咱们看谁先上楼。”

  就在罗发荣心中打鼓,紧张的脸色都有些变了的时候,方榕忽然又用轻松的语调说着话动了。

  暗松了口气的罗发荣赶忙跟进,眼瞅着面前的黄毛和方榕迅速钻入楼洞的身影,他不禁在心里埋怨起方榕来,“一惊一咋的想要吓死人啊,真是的。”

  嘴里小声嘟囔着,以为没事了的他,却没发现快步上楼的方榕眼眸深处隐藏起来的那抹冰冷。

  丁若痴刚从外面一踏进宾馆的大堂,就注意到有一双绝非常人的目光找上了自己。

  他不动声色看似随意的一眼扫去,正看到微笑着从大堂角落的沙发上站起的杨冰。心里微微一愣,可脸上却露出惊喜的微笑,转身快步往杨冰迎去:“杨冰老弟?!”语气中充满这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丁兄你好!小弟已经等你好久了。”杨冰也微笑着快步迎上,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呵呵,老弟来得好快,身上的伤没事了?”握手时,微笑着的丁若痴口中的低语却变味了。

  “丁兄也不慢啊,昨晚跑得那么快!哈哈。刚才明珠楼那边回来吧?”同样一脸微笑的杨冰也毫不退缩的打着哈哈,低声揭着对方的老底。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走走,上去陪老哥我喝一杯,我这次正好带了一瓶好酒。”丁若痴听了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在那一瞬微微一寒,随即又好似若无其事的热情了起来。

  “有好酒?那我就一定要去喝一杯了,丁兄请!”笑容不变的杨冰也很配合的跟着他往楼上走去。

  “丁天师怎么会有空跑到聊城这种偏远的小地方?”一进丁若痴的房间关上门,杨冰口中的称呼就变了,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哈,那老弟你又为何会来到这里 ?”伸手虚引,请杨冰过去坐的丁若痴却不答反问,同时还忙着准备换拖鞋。

  “我来自有我的原因,天师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呵呵,我来也有我的原因,老弟你也就不要多问了。来,喝水。”

  古铜色的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丁若痴伸手送过一只茶杯,拿起几上的茶壶,就要给杨冰倒水。

  “这里已经够乱了,天师又何必再来趟这混水?谢谢!”杨冰嘴里说着,伸手拿过茶杯接水。

  “呵呵,这里要是不乱,恐怕也不用老弟出面了。可昨晚那主老弟自度能独立对付么?”说着话,丁若痴举壶倒水。

  “可我还是觉得天师不要插手的好,不然怕是最后不容易脱手,四海集团的钱并不好赚啊,丁兄!”杨冰脸上的笑容敛去,握着茶杯的手稳若磐石,闪着精光的双眼只管诚恳的盯着丁若痴的脸,视若无睹的任由杯中的水慢慢高过杯口,玄之又玄的在一无所有的空中缓缓升起,没让一滴水落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修道人不管世俗事,我只为邪门而来,老弟又何必苦苦相逼?像上次一样,多个盟友不好么?”

  大名鼎鼎的茅山天师说话间,继续握壶倒水的手也不见丝毫颤抖,逐渐凝重起来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抹真诚的坚持。

  此时,小小的电水壶中水已见低,可水嘴中依旧不停有滚烫的水流出,不停的倒在杨冰手中茶杯的上方,一点一点的迅速加高着悬空凝住的水面,空气中无形的茶杯彷佛也在随着水面不停的升高,依旧没让任何一滴开水落地。

  “既然天师坚持,那小弟也就不强求了。不过丑话说前头,如果期间或者事后有什么得罪,天师不要后悔就是!”说着话,杨冰手中杯子里的水迅速化为一股热气升腾而起,转眼散入空气中不见。与此同时,彷佛早知道他要如此的丁若痴手中的水壶也轻轻一动,停住了倒水。

  “不打扰天师休息了,告辞!”杨冰面色一沉,将空杯放回茶几,站起了身子。

  “好说,好说。老弟走好,我就不远送了。”放下茶壶,似笑非笑的丁若痴也跟着站起了身子,不过眼眸深处已经有一抹怒意升起。

  “我呸,敢来威胁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东西!” 等杨冰出去门一关上,丁若痴刚刚勉强压下的怒火就全面的爆发在了脸上,他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的非常狰狞。

  身为这一代茅山正宗的嫡传弟子,常州金阳观赫赫有名的护法天师,这些年来,不管走到那里,知道点底细的行内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礼待有加,还从没人敢像杨冰这样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直接来威胁他。

  要不是还对杨冰的特殊身份有顾忌,当时在暗中叫劲占中占了上风的他会立刻就和杨冰翻脸,好好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小子。

  可他还是忍住了,尽管心里气的要死,怒潮像恶浪一般的涌起,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还要留着全部精力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不过在去做这些事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那就是打电话向请他来的人要求成倍的加钱。

  因为现在的聊城,自己将要面对的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了当时自己答应来看看时的条件,起码他要是提前知道杨冰也在聊城,他就会再多跟事主要上五十万。

  而现在,在经过昨晚那事之后,他决定除非四海那边肯再加上两百万,不然他就立马拍屁股走人,不再沾手这边的任何事。

  因为他可不是那种为了区区五十万,而肯把命也搭上的浅薄之徒。

  六七月的天说变就变,就在暮色渐浓天色将晚的时分,聊城的上空却响起了隐隐的雷声。不过转眼之间,沉闷的雷声便驱赶着满天的乌云,迅速的让聊城提前进入了漆黑的夜晚,随即天上就开始下起了一阵暴雨。

  “糟糕,我等下还约了招商局的官员喝酒,这鬼天气变的真不是时候。小方你这边有伞么?”揭开窗帘,望着窗外暴雨如注的景象,罗发荣叫了起来。

  “罗头你约的是几点?”方榕一听也有些着急,现在的罗发荣可承担着不轻的任务,这种事可耽搁不得。

  “八点!”罗发荣抬眼望了手上的金表一眼,眼看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了,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那还有半个小时,这种雷阵雨一会就能停,等下雨停了正好黄毛陪你过去,不要急。”方榕伸手拉过黄毛的手,看了眼他手上的电子表后说道。

  “但愿会停,这鬼天气。”罗发荣一听就知道方榕猜到自己埋怨背后的真实意思了,所以也嘟囔着安了点心。

  以前的他可做事时,可不会怕淋点雨,就是外面下冰雹,有事要做的时候他都会毫无顾忌的冲出去。可自从被那降头师一吓之后,白天还好,一到晚上他就提心吊胆的不敢出去,更别说这种恶劣天气下的夜晚了。

  不过现在自己身负重任,而且事关巨大的经济利益,所以他尽管心里害怕,他知道自己肯定还是按时去。嘴上的牢骚和担心无非是希望方榕能陪自己过去而已。

  现在这点心思既然被方榕看穿,而且也有黄毛可以相陪,他也就稍微安了点心。因为方榕当初再三给他保证过,和韩老再韩家寨一斗之后,那降头师近期绝对没有能力再次对自己的展开袭击。所以他心中尽管还不无顾忌,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信任,信任方榕不会拿他的老命开玩笑,特别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

  也就过了十分钟,被窗外的暴雨声停住了,于是罗发荣就在黄毛的陪同下,在方榕点着头的微笑里,惴惴不安的走了。

  他们一走,方榕便立刻关了电视,将屋内可能碍手碍脚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随即开窗关灯,换好衣服后,静静的坐在了沙发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就在静悄悄的暗夜里慢慢流逝,敞开的窗户外,漆黑的夜色中雷雨时停时起,短短的两个多小时内下下停停的竟反复六次,最后才在一声刺破天幕的霹雳声中再次转为长时间的瓢泼大雨。

  这伴随着霹雳闪电的肆虐的大雨整整下了近一个小时,这才又随着滚滚而逝的雷声和霹雳缓缓停住。

  枯等了半夜的方榕倾听着楼前楼后泼水般声音,扭头望窗外望去,如墨一般漆黑的夜空此时竟微微的有些发亮,天际那边的尽头,一大片诡异的桔红色云幕中夹杂着青蓝色的斑痕,就那么散发着一种朦朦的光影,掀起了这黑沉沉天幕的一角,看上去要怎么诡异就怎么诡异。

  “莫非不来了么?”出神的望着这罕见的天色,枯等了半宿的方榕此时也觉得纳闷了起来。

  今天买完衣服回来的时候,在上前的一瞬,他忽然奇怪的有了被人窥探着的感觉,而且引起他这种感觉的地方还不止一处。

  在他的感应中,一强一弱的两道感觉中,强的一处是从从自己所住的楼上传来的,几乎就在被对方窥探到自己的时候,他自己就有了感应,而那道弱的感觉则是在他全神感应那道强的窥探的时候,才反觉是从楼对面马路中间的人流中传来的。

  这当下就让他警惕了起来。

  按照方榕自己的感应,这一弱一强两个窥探者都不是普通人,因为能让他距离这么近才有感应,而且找不到具体窥探者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但这两个人却又绝对不是杨冰,对于这一点方榕在感应到的同时就发觉了。

  但是眼下的聊城,除了杨冰,方榕还猜不出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给昨晚突变过的自己带来这种让本能感觉到不安的窥探和压力。所以他当时也警惕了起来。

  不过因为知道不是杨冰,而且跟杨冰一起来的那些人方榕也曾在警局门口都见过,知道除了杨冰,再没有别人具有那种能里,所以他在警惕的同时,也放下了提悬的心,不过在放下心的同时,转过念头的他也不免开始有淡淡的怒气在心头升起。

  他自问在聊城除了和刘英奇动过手外,并没有跟其他任何修行者发生过冲突,但现在除了自己颇有顾忌的杨冰之外,竟又有修行者跑来窥探,难道现在的自己就真的那么好欺负么 ?

  正因为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所以怒上心头的他当时并没有做出任何其他的反应,即没刻意像面对杨冰那样的收敛气机,也没像一般发觉这类窥探者的修行人一样予以还击,就那么笑闹着和黄毛他们上了楼。

  楼上自然看不到窥探者的踪迹,早在方榕决定任由他们窥探,自己照样上楼的脚步迈开的瞬间,那两道窥探着的感觉就已经消失不见。但是方榕知道这两个窥探者十有八九当天夜里可能还会再来,毕竟有了黑夜的遮掩,修行出来的那些东西才会更具有隐匿和威力。这点方榕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因为当年他自己每每发作的时候,也会把发作的时间尽可能的选在夜里。

  可他没想了几乎枯等了半夜,还是没见有任何动静,所以自己也不免怀疑起自己的推断和感觉来。

  就在他刚想起身关窗的时候,异变突起。

  先是窗外凉爽的风速开始明显加剧,盘旋着呜咽着在开着的窗户前形成一个逐渐深陷的宛若黑洞一般的漩涡,洞口慢慢的扩大,越来越急的风旋中夹杂着的湿气此时竞像被什么东西蒸发或者甩干了一般,幻化成朦朦的雾气,使整个漩涡就像一个有形的张着大口的怪物一般,缓缓的将整个窗外的夜空吞下。

  窗前,除了愈来愈见深邃的无底漩涡之外,再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耳畔,高速旋风带出的尖利啸声也在涡洞堵上窗外的夜空之后忽然的齐齐消失,刚还有若百鬼夜哭的凄厉和飘渺立时就被一阵可怖的死寂所包围。

  巨大的涡洞在周围缭绕在风中的雾气映衬下越来越深,盘旋的风和雾的转速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深到一定程度,快到一定程度,那漩涡中央就像有一股再也不能抵挡的吸力一刻不停的吸引着方榕坚若磐石的神识,不过奇怪的是此刻方榕身在的房中,并没有任何东西被吸进去,尽管它们从漩涡初成之时起,就开始了不停的震动和摇摆,但至今都没发出一丝声响,也没一件物品离开原地。

  房屋的中央,距离深不可测的漩涡不到三米的地方,一身黑衣的方榕拉开马步,双脚牢牢的踏在地上,双手虚空环抱如球,整个身形就像一座永不动摇的大山,稳稳的挺立在那里,胸口隐隐有璀璨的赤色光华流转,越来越多的透衣而出。

  他铁铸一般动也不动的脸上,除了有细密的汗珠缓缓渗出外,圆睁的双眸之中瞳孔微微张开,森冷如电而又幽深莫名的寒光牢牢锁住漩涡的中心一瞬不离。一时间,这窗内窗外的一切就好像凝固住了一般,陷入了死寂。

  就在这时,一抹淡到可有可无的暗绿色轻烟就在方榕身后不远处的门前空地上凭空幻显,无声无息的轻烟就像一缕来自九幽的孤魂,就那么飘渺而又虚幻的往上冉冉升起三尺,随即就像一线掠空而过的电光,猛地就往方榕背心处射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方榕不动如山的身影猛地往地下一仆,忽然之间就从原地爆起了一蓬赤红色的夺目光影。

  暗绿色的淡芒如电,爆起的光影如球,“蓬!”一声相撞的闷响中,淡芒光影就相撞在了漩涡入口处,随即又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却被掩盖在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雷声中不复听闻,只是随着那声巨响,方榕房间内的书桌,书架等物应声散架,无数的书本也在那声闷响中化为纷飞的纸屑,被那忽然应声四散的狂风卷飞了出去,飘飘扬扬中四处飞去。

  没过几分钟,聊城的天空又再次被瓢泼的大雨占据。滚滚雷声中,利剑似的青蓝色霹雳再次不停的划破沉沉的天幕,一闪一闪的映照出方榕房间内的一片狼藉。也照出房间内已经没有了方榕这个人。

  大雨如注,密如急箭的大片雨滴敲打在随风乱晃的窗户玻璃上,发出噗噗的声响。一阵狂风吹过,猛烈撞击下的窗户玻璃就在一声清脆的“哐啷!”声里碎了好几块落到了楼下,可在这大雨滂沱的深夜,这声响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战意

  又一声震天的惊雷伴随着划过空际的霹雳震动着大地,断续不停的瓢泼大雨终于使有着聊城贫民区之称的双城巷一家大杂院的外墙,在这声惊雷霹雳的震动下轰然倒地。

  被雨淋透了的土墙并没有掀起多大的动静,倒是墙皮中的一粒小石子被墙倒下的压力挤飞,重重的敲在不远处墙角边一团黑影上,微微的发出了一点声响后,又滚落在黑影前一尺外的墙边,继续承受起了雨水的洗刷。

  石子滚落后不久,那团黑影在雨水无情的击打下开始慢慢的伸展,蠕动。又是一道破天的霹雳闪过,就在这霹雳电光照亮大地的瞬间,跪爬在地的方榕终于坚强的摆脱了眼前的黑暗,勉强的伸手扶墙站稳了身子。

  滂沱大雨依旧无止无休的落下,已经被浑身的疼痛和冰凉几乎彻底弄麻木了的身躯并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只是全身各处僵僵的似乎不怎么听指挥,抬一下脚,迈一下步的想法。

  头就像被灌了铅一般的重,都过好半天了,方榕发觉自己还是没办法完全想起自己刚才到底做过些什么,自己为什么回忽然会晕倒在这陌生的巷子里。自己刚刚明明不是还在自己房间内么 ?

  就在这时,又一阵狂暴的雷声滚过空际,随着雷声,又是连续三道电蛇闪过漆黑的天空,自然也照的方榕眼前的大地一片光明。

  随着巷口那三颗巨大柳树的躯干入目,方榕被雷震的有些发懵的脑海忽然想起了这里是那里,随即也就在眼前重新陷入的那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的漆黑里想起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自己正在和那窗前的侵入者斗法到关键的时候,忽然身体本能的感应到了身后袭来的夺命危机,那是正好自己胸前的朱雀镜也已经开始即将发威,于是自己就将全身仅存的精力和神意都灌注到了朱雀镜上,随即就在朱雀镜忽然爆发的夺目光华里眼前一黑,再醒来已经是到了这里。

  天!短短两天,我竞已经能将朱雀镜和巫珐应用到如此的地步,难道真如昨晚那天妖说的,我还有化掉他的机会 ?刚才全神灌入朱雀镜的那一瞬间多奇妙啊,我竟会有它一定能将我用光遁带出危境的感应,难道它真像韩老说的那样,有通灵的能力?

  闭着眼,就是倾盆大雨的浇淋下出神的乱想到这里,方榕忽然伸手摸向胸前,破烂不堪的衣衫下,硬邦邦的朱雀镜此刻依然紧紧的贴在冰凉的肌肤之上,完整如初,方榕这才放下心来。

  深吸了口,一多半的精神内敛,返观体内,浑身湿透的方榕这才缓缓的踏出了继续前行的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等有若平时走路的踏出第三十二步时,已经走出巷口的他迈开脚步狂奔了起来。头上雷声滚滚,霹雳电光闪烁,就在这狂风暴雨的暗夜中,一路狂奔着的他越跑越快,终于转瞬拐入什字的暗影里不见。

  一大早,天还未完全大亮,罗发荣就乘着暴雨初歇的空隙离开了他在聊城宾馆内的包房,一路小跑中来到了明珠楼上。

  他估计方榕还在睡觉,所以门也没敲,就直接拿出方榕给他的钥匙,开了锁轻轻推开了房门。结果房间内狼藉的模样差点就让他大叫了起来,还好让他也在这第一眼中看到了盘做在床上的方榕,这才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房间内稍微有点黑,应为缺了几块玻璃的窗户被一大块木板挡着,地上实在乱,成堆的书本夹杂着书架的残骸抛洒的满地都是,他昨天刚买来的新电视机屏幕上,也斜插着坍塌的书架上的一块板子,显然电视机又变成了废品。

  窗户那边的墙上,沾满了大大小小不少的纸片,窗前本该放着的书桌此时也成了一堆碎木,总之要说前一夜这房间内的凌乱是来过一个强盗洗劫的话,那么现在的房间就像是惨遭过一群强盗的蹂躏,惨不忍睹。

  要说好,现在也只有闭目盘膝而坐的方榕身下的那张床还稍微好些,尽管整个床铺上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全是湿乎乎的雨水敲打出的泥水印,但毕竟方榕坐着的这小半截还算保留住了原样。

  忍着一肚子的惊讶和迷惑,踮着脚尖的罗发荣小心的寻找着空地往方榕所在的床边走去,他尽管很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这种时候方榕自己不睁眼和自己说话,自己是绝对不可以去叫醒方榕的,毕竟没吃过猪肉,也还算见过杀猪的。起码,那么多电影电视还有传说也不是白看的白听的。

  走到床前经过仔细观察后,发现现在的方榕和那些电视电影中的高人一样,对自己的光临闭目没有丝毫的反应,于是罗发荣尽管心里着急,但还是决定坐下来等他醒来再说。可没想到他刚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沙发就随着他的身子在哗啦一声里散了开来。

  “啊!”惊叫声出口,他身子都站起了,才又想起刚才的这些声响对此时的方榕可能发生的影响,慌乱之中扭头望去,正好看到方榕缓缓的睁开的眼睛,嘴角有一抹古怪的笑意正逐渐在他脸上荡漾开始,终于变成了一片没有丝毫掩饰的大笑:“罗头你没事吧?哈哈哈……”

  此时聊城宾馆丁若痴的房间里,赤身裸体用道门正宗五岳朝天式盘坐在地的丁若痴也猛地张开眼睛,一张嘴连着两口污血箭一般的往面前不远处的床单上喷去。

  鲜血出口,他古铜色的方脸上,脸色一下子变的有些苍白和萎靡,这让他眉目间看上去忽然就好像老了许多,不再像三十多岁的样子。

  其实就现在这副模样才符合他的年龄,今年已经四十八岁的他作为一个修为有成修行人,加上他在多年前已开始悄悄修练华而不实的长春术,因而使年近五十的他一直看上就像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自然,这也是让他在江浙那片区域声名大噪的原因之一,毕竟不是每个五十岁的人看上去都有像三十岁的人一样健康和外貌的。

  可是今天,就在这小小的聊城,他修行了多年的长春术就在一夜之间被他随着这两口污血破去,代价不可谓不大,不过因此也使得他身上的重伤得以稳定。

  缓缓的活动着手脚站起,他苍白萎靡的脸上露出一抹凶光, “朱雀镜,噬魂丝!该死的巫门余孽你们给我等着!”恶狠狠的嘴里嘟囔了一会,忽然他脸上的浓眉又再次打成结:“这两大巫门怎么会忽然都来到这里?而且还敢联手对付自己,莫非是和前晚的那物事有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嘿嘿……”

  一想到这里,他嘿嘿狞笑着的脸上那些苍白被泛起的些许红润所代替。

  同一时间,聊城另一所再也寻常不过的小四合院内一间窗户被厚厚的窗帘完全遮住的房间内,被孟胜蓝视为可疑人物、被杨冰认定是大巫师的苗疆老人云雾山,也从地下的蒲团上缓缓站起了身子,双手在胸前结成少见的一个印诀后闭目默立了半晌,这才缓缓睁开了略显黯淡的眼睛。

  他个子不高,身体也很削瘦,可是挺直着腰板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一种苍松般的精神劲来,再加上他一头的花白头发下,那双冷森森的双眸之上,雪白到不带丝毫杂色的浓浓双眉和略带鹰勾的高鼻梁,配合着除了宽宽的额头和脸颊之上几条深深的皱纹外,再没有任何皱纹的黑脸和如刀般薄薄的嘴唇,任谁都不敢随便说他老迈。

  “进来!”

  就在他睁开眼睛后不久,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无声的默立。谁说他不会说汉话?尽管有些生硬,可这进来两个字还是说的清晰无比。

  推门进来的是个五十岁左右,一看就是干部模样的中年人,一进门就点头哈腰的笑着说道:“莫亚长老您回醒了? 前面您老脸色苍白的可真让人担心,现在看上去好多了,呵呵。”

  “我让你问的你问了没有?”显然这个被称为莫亚长老的苗族老人并不怎么喜欢他的问候,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冷着脸,等他说完了后向他问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脸色。

  “我们贺总在电话里说了,他敢对天发誓,我们长风真的没得罪过任何您老说的那个什么朱雀门的人,这么多年来,也绝对没和聊城任何的巫门弟子或者其他修行人打过交道,所以也绝对不可能结下像朱雀门这样的仇家。”

  “这就奇怪了,来到聊城以后,除了前天那晚上出现的那股惊天魔气外,我在聊城用搜灵秘术整整搜过三遍,都没找到一个有丝毫像你们所说的那个“血夜凤凰”那般能力的人,会不会是你们的情报有误,那个“血夜凤凰”并不在聊城?”沉吟了半晌之后,莫亚长老又开口问到。

  “我们的消息应该不会错,那晚总部屠门惨案发生前,我们在聊城的分部先被那妖物屠杀干净,随后才发生了总部惨案。还有,在贺总请您老来之前,派往聊城追查线索的十几个兄弟也被妖物阻击在半路之上,昨晚您老不是也发现那妖物的痕迹了么?长老您看会不会就是您今天遇到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 ”

  “绝对不可能!那两个人里面,屋主应该是我巫门六宗之一的朱雀宗的掌门宗门或者是宗主的嫡传弟子,不然身上绝不可能藏有朱雀宗宗主才会持有的玄鸟境。而另一个根据他施展的术法来看,应该是你们汉人中道教的那个宗派。这两派的人都不会和那晚的妖物有什么关系的,昨晚上是我去的鲁莽了。”

  说到这里,苗族老人莫亚长老转过身子,双手贴到额头,仰天低声祷告道:“但愿苍天庇佑,朱雀宗的小友不要出事,不然我莫亚就是苗疆白虎宗的罪人了。”

  “长老要是再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一看这老苗人又开始做起他那些神秘古怪的仪式了,中年人孔令海便低声打了个招呼,悄悄的溜出了房门。

  也许是房间太黑,也或许是这莫亚长老太过阴森,总之孔令海和他在一起就觉得全身不舒服,老觉得这长老随时就会冷不定给他下个传说里,那种叫人生死两难的夺命蛊,还是躲远些的好。

  “照你这么说,那个新来的龙翔集团现在也盯上了那块地 ?”明珠楼内方榕狼藉依旧的房间里,烟雾缭绕中,听着罗发荣心急火燎的仔细介绍,方榕不由的也皱起了眉头。

  “嗯,就是那个意思,而且听说他们的投资意向里还包括了库区中的玲珑岛,同时也有开发水产养殖和旅游业的意向。总之他们的计划中有不少地方完全和我们重合,一旦他们得手,咱们以后就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所以我昨晚在酒桌上一听到这消息,便马上找了个借口出来给你打电话,谁知道你把手机也关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昨晚这里出了什么事呢,怎么又搞成了这样?”

  坐在塌陷到地的沙发垫子上,罗发荣小心的弹了弹烟灰,眼神中的烦恼又被些微的恐惧和浓浓的惊奇所代替。昨晚在喝酒的时候,他无意间从喝多了的那几个招商局官员口中听到了龙翔集团的一些投资计划,大惊之下他施展出了浑身的解术,终于把那几个官员彻底灌醉,从而套出基本的大致情况。

  当时他就急了。要不是当时天色太晚,外面又雷雨交加的实在可怖,他当时就想跑回来找方榕商量对策。

  因为对现在的他来说,听到的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说动方榕和赵三他们的,如果真让这龙翔集团做成的话,他这段时间所有的心血可就白费了。以他的性格和作风,怎么可能让希望就在眼前的最后时刻功亏一篑呢?

  可他没想到在自己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夜的同时,方榕这边也出了问题。前面他一看方榕醒来,问了方榕两句,看方榕不说也就没再多问,径自说开自己得到的消息了,这会那事基本说完了,他的疑问也就又出现了。

  他有点怕是那个降头师来闹,但心里又祈求着方榕的答案是不是。总之这一刻他的心情很复杂。

  “昨晚有两个修行人光临,我和他们切磋了一下,于是这里就变成这样了,没啥。”方榕又点了颗烟,淡淡的笑着撇了他一眼。

  “修行人?你和他们切磋 ?那小方你……”罗发荣来劲了,两眼都开始放光。

  “呵呵,罗头啊,难道忘了你在山上答应我的事情了?有些事还是不问的好,总之你的事我心里有数,其余的你就别太操心了。眼下,处理好自己负责的事才是关键。”方榕又撇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不过嘴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

  “我当然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好吧,我不问了。”罗发荣有些不爽的斜了他一眼,不吭声了。

  “罗头,不是想对你隐瞒什么,只是有些事就算给你说了你也理解不了,反而增加你的顾虑。你看我在山上不是对三哥他们也这么说的么?你想想,要是想瞒你,三哥他们也不会给你说我还是血夜凤凰这件事了,对不?”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解释到这里,方榕停了一下,看到点头的罗发荣眼中还有迷雾未曾消除,于是又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以往经历过一些不太容易解释的事,致使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以往的低调、逃避都和那些事有关。现在你只要记住我以后不会再逃避,现在我们正准备联手合作这一点就行,其余都是说不说无关紧要的私事,你完全可以不去理会。”

  “嗯,现在我完全明白了,以后保证不再问你这些事情。”点了点头,罗发荣眼中的迷雾褪尽,因为他再次感觉到了方榕眼中的诚意。

  “那罗头你对眼下的事有什么看法?”方榕一笑直奔主题。

  “昨晚我琢磨了一夜,觉得事情还有转机、我想等下就去招商局,通知他们我已经决定投资,正确能和他们约好就在最近一两天内展开实质性的谈判。”一说到这些,罗发荣的精神一下子就全都集中起来了。

  “不错,看来咱们是要加快行动节奏了。这样吧,罗头,咱们分开行动,等会你去办你的这件事,如果办完了还有时间的话,顺便把咱们文化公司的手续给办下来。我先去趟医院,然后再回一趟韩家寨,这事给三哥他们说一声,顺便问问三哥,看他手下那些人里有没能帮手的人。等我下来,咱们就全面开动。”

  “好,就这么办,不过现在是不是要先收拾下你这乱七八糟的房子?”罗发荣听的红云上脸,一脸的振奋。不过眼下距离招商局正常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急也没用,所以就勉强压着心神,想找点事干。

  那天在山上,方榕想通了之后,他和赵三大感兴奋,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各自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而心中去了障碍的方榕在听了他们说的后,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在想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这才点头答应。

  不过答应的同时,他也把赵三给完全拖下了水,按他的话来说,赵三别想那么轻易就把本该他自己背负的包袱甩到别人身上,要甩也行,先打两年工做为代价才行。

  结果赵三在没办法推脱的情况下只好答应,他不可能在自己刚要方榕答应帮自己解决个大问题后,马上再告诉他自己要去干掉人家方榕拼命维护的人吧 ?不管别人如何,反正这样决绝的事赵三当时是没办法做出的。

  结果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一直再边上默不作声的张振再他们意见达成一致以后,也表示要和他们一起玩一把,面对这样的要求,方榕和赵三当然非常欢迎。而罗发荣尽管心里非常不愿意,可等张振报上自己的身家后,也就在方榕和赵三的努力下不说话了。

  因为张振这家伙的身家,居然是他们这些人中间最厚实的,他的帐户上居然有美金三百多万,人民币也有近三千万之多,这一下两者加起来竟有人民币六千万之多,真是让罗发荣还有赵三他们跌破了眼镜,大吃了一惊。

  而原本在罗发荣的估计里,身家最厚的方榕却只有区区近五百万美金,折合人民币四千万左右。

  这一下也让罗发荣大感意外,原本以前的不算,光是刚刚打完的这场拳赛,方榕赢来的奖金就有一千万美金之多,尽管这笔钱后来基本按照最初的协议,方榕和自己还有程千里三个人基本平分了,可是在外围赌档的分红上,方榕又分到了近六百万美金,他那些钱怎么转眼就剩这么点了 ? 就是帮韩家寨打井,租飞机也根本没用多少钱呀,他的钱都干吗去了?

  当着大家的面,罗发荣也没和方榕客气,直接就问他怎么会只有这么点钱,可方榕神色古怪的笑笑,十分坦然的说现在自己真的就是只有这么点钱。

  罗发荣盯着他看了半天,根据他对方榕的了解,也知道方榕不会在这方面骗自己这些人,也只好摸着鼻子默认了方榕报的数。可在心里,他对方榕把那么多钱转眼花到那里去了十分的感兴趣,他觉得这样花钱的方榕背后,肯定还埋藏着一个大秘密。

  不然,当年身为暗修罗的他走的时候,就带着一大笔钱,那些在当年的那个时节,就是他再怎么花,也够养活他好几辈子,就算放在银行里吃利息,他这辈子也够了。可现在不但那些钱全都不见了,就连刚赢得那么多钱也都不见了,这段期间自己可是一直都跟在他身边,也没见他怎么花钱,再说,就以方榕他自己现在的生活水平,一个月连一千块钱都用不掉,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良嗜好,怎么那么多钱忽然就被花掉了呢?

  就连罗发荣自己,在上次赢拳赛分到的钱,把所有以往欠下的钱都还完之后,还有近六百多万的美金在,他真是对知道方榕是怎样把那么多钱给不声不响花掉的事有兴趣。可惜方榕不管他明里暗里怎么问,都只是神色古怪的笑着,不肯回答。

  后来在看过方榕那样笑过几次之后,他也发现方榕那时的笑容里有种东西似乎有些异样的温暖,这可是他在方榕的脸上极少看到的。

  不过相比他们的能够拿出来的资金,一惊之后脸上就恢复了平静的赵三能拿出的钱就实在是少的可怜,堂堂一个帮派的老大,能拿出来的所有钱竟然只有区区的人民币四十多万,实在是连个他们的零头都没有。

  但当时的赵三脸上依旧保持他的平静和自信,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钱少而有其他任何自惭或者不自在的表情。倒是他身边躺着的王小明,在罗发荣的记忆中,当时脸上的表情是真的非常的尴尬和不自在。

  不过尽管张振钱最多,可张振自己却对插足商业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兴趣,而罗发荣自己也明白,尽管自己的钱也够多,商业经验也丰富,可是要想靠着些让当时在屋子内的这几条大汉听自己的,那无疑是自找麻烦和没趣。

  别人不说,光是张振那家伙,他就明白绝对不会听他的。更别说说炕上的这个赵三了。说实话,罗发荣这么多年在黑白的边缘晃荡了这么久,也见识过很多道上的大佬,但几乎没有一个大佬能给他像赵三这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像是杀气,又不是杀气,像是精明,又不完全是精明。总之自从认识的那会起,赵三就始终带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直白点说,就是那种本能的有点怕,但另一方面又非常想亲近的两种感觉综合在一起的奇怪感觉。当然,赵三言语中流露出来的精明和练达也给了他非常深刻印象。

  所以他对自己作主会得到赵三的支持也完全的没有信心,而且感觉中,取得赵三支持似乎比让张振那家伙支持自己还要难。

  所以他也很非常聪明的,在张振表示不想插手实际操作后,抢先第一个推荐方榕出来在以后的合作中作主,这个提议自然就在方榕自己微弱的反驳声中获得一致通过。同时,这一举动也明显获得了张振,赵三的好感,因为再紧接着商议中,赵三也开始喊他罗头,张振也没再叫过他罗剥皮了。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自然就是张振去睡觉,他自己和方榕还有赵三他们三个人一起开始商量具体踏足聊城商界的细节。明显的,要想在聊城一口气为这么钱找到出路,显然光凭罗发荣,赵三他们自己这些天来琢磨到那些行当事绝对不够的,所以方榕也在随后将他们的目光引向了库区中的玲珑岛。

  前面就提过,聊城这些年相对稳定的发展,和聊城这段的大河上建成的那座百万千瓦级的聊城水电厂是有莫大关系的。就因为有了电厂,聊城境内才会多了好几家大中型的工厂,就是这些工厂和水电厂的存在,才让聊城这座相对偏向农业城市的千年小城有了一定的工业基础,这就使得它比周围那些大致类似的农业型小城市的经济状况要好上一些。

  因为除了工业基础外,大型水电厂的建成也让聊城境内多了一个占地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巨型水库,这么大的一个水库,也就是人工湖在内陆缺水少湖的西北地区对周围人的诱惑是可想而知的。因此,自电厂建成的以来的这些年里,每年到春夏适合旅游的季节,都有不少外面的人慕名前来旅游。

  这些年中,特别是这几年,尽管聊城政府和相关部门也都看到了这个优势,不惜余力的大打旅游牌,但多年来相对薄弱的财政和聊城相对封闭环境,还是没能让聊城境内的那一汪连天碧水完全发挥出自己的经济效应。

  而方榕自从在聊城停住他浪荡游离了好几年的步伐后,这三年中也曾多次到库区游览过,湖区中那水天一色的瑰丽景观也曾无数次的让他留连在那一汪连天碧水中不能自拔。

  除了水之外,湖区中还有被称为玲珑岛的一座小岛,位置十分的特别,靠大坝不远,但又在危险区之外,在库区中,却又和另一边的陆上山峰离的很近,而且和陆地那座山峰一起,用在各自缓缓下行的坡度和河沙在两者之间形成了一大片非常平静的浅水水域,成了聊城人在夏季中游泳避暑的首选之地。

  而并不是很大的小岛上,因为湖水的滋养,树木茂盛,花草成林,特别是环岛自然长成的大片大片的人高芦苇,为碧水连天的库区平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除此之外,更难的是岛上那起伏不平的地势,让一块一块被花草树木占据了的平地被凸起的小山丘自然而然的分割成了不同的区域,加上那些小山丘上也是绿树成林,实在不负它被称为玲珑的岛名。

  尽管玲珑岛有如此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可它身在库区中四面环水的这点现实也确实难坏聊城政府中的相关部门和所有看到了玲珑岛价值的人,这些年来,小岛上来来去去的上去过不少人,可在开发难度,其实也就是需要庞大资金投入的现实面前,(因为聊城政府相关部门中的一些有识之士始终认为,像玲珑岛这样的资源,绝对不可以随便丢给那些想捞一笔了就跑的投机商,一定要为玲珑岛找个有足够实力把它的价值完全发挥出来的投资商才行。)却始终没有谁能和抱定老主意的聊城政府达成开发的协议。

  这几年来,方榕在有意无意之间也注意过这玲珑岛的相关信息,当时因为没那心思,自度也没那能力,所以便在心里的一声可惜中忘了过去。但现在既然下了决心要进入商海搏一搏,又加上也手头凑起的这么多钱需要出路,所以就不由自主的盯上了这个小岛。

  罗发荣记得他自己当时听完方榕的建议就有些晕了,他可怎么没想到方榕不做是不做,一做起来胃口竞会有那么大。当然他不是害怕,他只是觉得兴奋的有些缺氧而已,身长在南方的发达地区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好的旅游项目中所潜在的含金量呢?更何况玲珑岛他自己也在招商局的陪同下上去过,确实具有让他把钱全部投进去的开发价值。现在一发现方榕也有这样的建议,一想到一旦开发成功之后的巨大利润,你想他能不晕么?

  就这样,那一夜他们几个毫无睡意的讨论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天亮时才不得不在方榕建议下暂时分手。因为一方面方榕的事需要下山摆平,另一方面,这么多钱要真的想再聊城投资,确实也需要等回到聊城再详细了解过所有各方面情况和细节后,才能做出具体的打算。再说了,要让这么多钱完全流畅自如的运作起来,就凭眼下他们几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所以罗发荣自己也估计着等这些琐事全部弄好,让自己和方榕几个人心中的梦想完全变成行动,起码还要等好几个月之后。可没想到现在被这忽然冒出来的龙翔集团一逼 ,反倒让这难忍的等待变得十分真实了起来。

  “奶奶的,龙翔集团你们放马过来!”就在弯腰开始收拾起方榕房间的时候,罗发荣口中忽然冒出了这般粗鲁的言语。方榕愕然抬头,就看见他满脸红云,微带血丝的双眼中流露出一种罕见的兴奋和信心,也正在一瞬不瞬的望向自己。缓慢而又坚定的点点头,方榕的眼神中也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渴望和战意。

  这一瞬,罗发荣竟从他身上明显的感觉了往昔他只有站在拳台上身为“暗修罗”时,才会散发出的那种无敌战神般的滔天战意和君临一切的庞大气势!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GMT+1, 2025-3-1 14:29 , Processed in 0.062853 second(s), 13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