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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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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事件》--作者: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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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9 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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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作者要非常非常非常感谢那些耐着性子看完本书的朋友们,我实在没想到会有朋友喜欢我写的,这么古怪的东西。也正是你们的关注才使我有动力继续写下去。

  我们现在来讲讲这个故事本身。

  这个故事的大概内容以及名字是来自于我曾看过的一个漫画,一共六册,名字也叫妖精事件,如果大家上网查的话是能查到的,作者是谁我现在也懒的去追究了。

  漫画版妖精事件的具体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的确是关于妖精的事情,依稀记得有一个白色头发的妖精,不过到底是白色或者是金色又或者是棕色我就不再记得,他与人类的女子发生关系,那个女孩好象只有十四岁,年龄太小……有点诱奸的嫌疑,于是我就把女主人公年龄设定在思维可以独立思考的大学生,不过项风跳级……也算不上多大啦。故事里有一个女妖精,她唆使一个满英俊的黑头发的妖精去杀(好象是去杀)这个女孩,还有那个白色头发的妖精。故事的后来就和我这篇文字的后来基本一样,女孩和白头发的妖精走了,女孩的孩子却留了下来,和黑头发的妖精在一起了。

  目前只能记得这一些,其实之所以记不得的最大原因是当初D版商实在是很不负责任,搞得满篇文字有看没有懂,不过由于这个漫画的画面质量十分不错,很唯美,所以我还是忍着看了下来,如今只能记得这么多了。

  什么彼岸花啦,黑妖精白妖精啦,完全都是我自己的产物啦。

  之前看朋友的留言,说我描写感情描写得太淡,这个我承认,真是实在对不起大家。

  故事里一共有两种感情:一是项风对白王的,忠贞的守侯;另一个则是梵华对项风的,心爱的女人有了所爱的人,那么对于自己的感情,他选择隐藏。两个都是很中国的感情。

  项风与白王实际上也不过见了两三次的面,如果这两人有什么感情,那应该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可是这种一见钟情的感情如何能在彼此互相不见面的情况下维持两年之久……实在是件难事,在这点上,我都不相信。不过作者实在是很喜爱这种很中国,很传统的感情,于是就写了下来。

  关于梵华对项风,在我与朋友的交流中,发现这种感情还是比较实际的。可是,一个男人,在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朝夕相处两年之久的情况下,怎能继续保持一种低调的,始终只是付出的心态,我实在是无法理解,更何况他还是在知道这两个人见面一共不到五次的情况下,在我看来,梵华实在是内向!

  可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就是因为被漫画版的最终结尾所感动,所以想写出这个故事来,一个等待与守侯的故事。

  首先我承认,一开始就是想写一个很暖洋洋的故事,没有太多的曲折情节,虽然我的故事简介里有提到“重重磨难”,虽然我在故事里有很多地方都是应该再伸展开来写的……,但是!但是!但是请原谅懒散的作者吧!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把各个人物在外篇中逐渐使他们丰满起来!这个口气虽然有些大……不过,我的确有在写~~~~~~~>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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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节 极度空虚

  这个,是关于等待的故事。

  夏夜的风仍旧很热,闷热闷热的,没有风,树叶偶尔象征性的动一动,却没有任何预示作用。太静了,好似要下场雨。

  项风抬头朝天看了看,深蓝色,永远的深蓝色,有晶莹的星,和,淡淡的玄月,往日看起来苍白的它们,如今看来也是热烘烘的奶黄。

  热,真的好热!

  她回头看了看项雨,平日里修长的身体也倒了下来,终于无法抵挡住夏日的终极折磨,清秀的脸有些苍白,鼻孔微微的吐纳着气息。手中的扇子以停止工作,看样子是睡着了。

  她从身边的盘子里拿了片西瓜小口的吃着。现在才9点,她不想睡那么早,可是停了电,没有空调,没有电视,没有热水器,都市中的人就像困兽一样。

  这个时候,项风常希望自己是鸟,飞出钢筋水泥的丛林,飞回生灵真正的家,只是,她已无动物的勇气,飞一半,就怯剑无法勇往直前,牵绊太多了?p>  她听到了铃铛的声音,一开始以为是风铃,可是后来才想起来,那东西前几天被项雨拽坏了。又不像是狗带的铃铛,那是一种很清凉的铃声,铃与铃相互碰撞,小小的,悦耳的噪音,不急不徐。

  是人!

  她警觉的站了起来。这个宅子很大,但只有她和项雨住,这样小的声音都能听到,一定是离她很近了。她放下西瓜,抓起一边的晾衣棍,悄悄向里房移动。

  铃声时断时续,走走停停,倒也不像是偷儿的脚步声。

  在花园的长廊边,她看到了一抹白,纯白纯白。她吓了一跳,以为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什么都不怕,就怕那东西,当下就觉得心里毛毛的。只是,还没等她要躲,那抹白的主人已经移到她的面前。

  项风想尖叫,不是恐惧,而是惊讶,或者是惊讶得忘记发音。她呆呆地张着嘴手中的棍子什么时候掉的也不知道。

  那是个男孩,个子没有项雨高,一头闪着光辉的银色长发,映衬着完美的脸庞,男性很难穿好白色衣服的,而这个人却把这白穿得天经地义,仿佛这已是他生命里的属性,白色,白得纯洁,白得透明,白得单纯,白得美丽。

  这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美!一定是鬼!

  她想逃,只迈了一步,身体就倾斜了,那男孩睁大双眸,下一秒已拉住了她的手腕——凉凉的感觉。这更令她相信……

  醒来时她已躺在地板上,她不认为自己昏过去了,这个过程,她都很清醒,只是浑身无力,眼睛睁不开。

  她听到那个男孩发出一声轻叹,下一刻,自己已经落到地上。

  真奇怪,她并没有担心自己是否疼痛,竟然在抱怨这个男孩的力气太小!她感觉头顶凉凉的,但不再害怕了,活该自己这么胆小,怎么就在那么个关头走不动路呢!哎!如果那人把自己整死,也是死有余辜。

  她轻哼了哼。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头顶传来急促的询问声,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着她,磁性的嗓音一再冲击项风的感官。

  她睁开眼,就看到那张俊俏脸的大特写,她镇静了好一会儿才阻止自己脸红,然后坐起身与他对视。

  “你——你——”她不知道该问什么。

  “对不起,没经你同意就闯进你家,我只是想走个捷径……”

  他说话很急,像是急着解释自己是清白似的,一脸的真诚,项雨不自在的挠挠头,事实上,她根本没注意他的解释,注意力全在那张脸上。

  哎,真是不好意思。

  “……意思是,你不是小偷?”

  男孩一愣,马上笑了起来,笑的跟朵花似的,笑得项风都有点头晕。“你想到哪去了,真不好意思,我想我这种举动……也光明不到哪去吧!”

  事实上,偷儿是不会自己承认的。

  项风干咳了两声,“呜……我叫项风,你呢?”

  男孩怔了怔,看上去好象很尴尬,然后说:“我姓白……”

  项风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她真的很受不了这个男孩!真是从里到外的全白!“不要告诉我你叫白色……”

  男孩没告诉她他的名字。她也没太深入问,人家都那表情了,再问下去,好象有些于心不忍。反正两人再见面的机会小之又小,他的确英俊,但英俊得让人觉得危险,所以她也没什么非分之想,即使有……一点点喜欢这个人。

  到后来,她也没敢问他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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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节:错位的缠绵

  第二天下了一场雨,姐弟俩集体旷课,他们先是打着伞跑到附近的“香宇宙”去买了垂涎已久的巧克力蛋糕,项风又在回去时在一个地摊上顺了个西瓜,姐弟俩唱着歌就回去了。

  下雨天最大的享受就是在一片幽静的地方,幸灾乐祸的看着街上的行人慌乱的脚步,彼此不经意的互撞一下也会让他俩笑一阵子。

  他俩很会享受,虽然代价有点大,可是自从父母出国工作后,两人就这样生活着,有点奢靡,有点堕落,谁让学生更有理由逃课呢?呵呵。未来对他们而言,实在太遥远。

  两人爬在小几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蛋糕,项风头枕着胳膊昏昏欲睡,大脑一片混沌,鼻尖萦绕着巧克力与西瓜的馨香,耳边略过清凉的雨意……她觉得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如此的满足。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又看了看项雨——已经去会周公了!她竖起耳朵,捕娇掌中的每一段轻微的声音。吵醒她的,是铃声,虽然现在听不到了,可是,一定是铃声?p>  她甩了甩头,嘲笑自己太在意,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人。想着想着,不觉嘴角已勾起一末笑意。

  “白衣的美少年呀,啦啦啦,望着我的,温柔的眼呀,啦啦啦……你轻柔的语言,一字字,啦啦啦,落入我的心田……啦啦啦……”

  下午项雨的老师亲自登门拜访,那个年轻的女老师真是毅力惊人,这已不是一次两次了,项风常嘲笑他通杀各个年龄层次的女性。

  但也没办法,谁让项雨是他们学校的宝!升学率全靠他顶着。

  他看着眼前的班主任,无奈的用手扶着头说:“……你是不是非逼我马上跳级升大学?”

  气的女老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项风在他耳边吹风:“师生恋不算乱伦——”

  项家的小孩,个个头脑超级棒,也不能说先天的,只能说两人很懂得学习方法,项风就是跳级上的大学,而且还是面试。项雨当年只是贪玩了点,不然两人现在能在同一级。

  送走了老师和学生,已是黄昏,项风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把他逮回去,回去干什么?等他进入状态,恐怕已经放学了。

  等他回来,要到晚上8点后呢。她伸了个大懒腰,思忖着晚上吃什么,西瓜与巧克力?呵呵,这样下去,等父母回来,两人非营养不良不可。思绪,在抬头的瞬间,被打断。

  是他!

  今天他仍旧是一身白,样式比较……古老,看上去像韩国木偶工艺家石兰李承沃手下的“恋歌”那一组的娃娃一般,可是,这个人可比那个要唯美得多,白衣在他身上,飘逸得多,衬得整个人似梦境般。

  没在晚上出现?呵呵,看来不像鬼呀。

  “你……”

  男孩歪了歪头,微笑着看她,看得她脸一阵红。

  “昨天真不好意思,今天买了拿了点东西来,你不会拒绝吧。”

  呀,满懂礼貌的!

  她不说话,羞怯的低下头,生怕自己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为什么如此开心?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自己不是更喜欢成熟的男人吗?可是,在他的“美色”下,自己的任何坚持都显得苍白了。

  她打开门,男孩行了个礼:“打扰了。”

  这样的打扰,以后会有很多次吧。

  他带来的是各种小点心,项风大都没见过,五颜六色的十分入眼,她拿起来一个个仔细观察,然后含入口中细细品味。

  “味道好纯!”

  “能尝出是什么味吗?”

  她怔了怔,“是……桂花?”

  他摇头:“是天堂花。”

  天堂?花?呵呵,名字都这么梦幻。她笑着看他:“说,你是何方神圣?”

  他正了正色,然后说:“我自东土大唐而来……”

  两人笑翻在地板上。

  任何旁敲侧听,都无法从他口中套出他的来历,像妖精般,只为迷惑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项风惊讶于自己警觉性竟然如此之低,难道只因为他长得漂亮,才放他进门?进了门,也进了她的心。

  怎么办?

  如果他表现的只像个朋友,那么,她也就把感情默默的藏起来,可,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中明显透露着爱慕,那样的明显,仿佛天经地义,毫不掩饰。

  他送项风一盆花,没有叶子,只有火红的花瓣,红得似团火,这她看过的,除了白色以外的另一种颜色。花的模样很美,却又很怪异,她从未见过这种花,不过也不惊讶了,他常拿些古怪的东西送她。

  “喜欢么?”

  她点头,“它叫什么?”

  “曼珠沙华。”

  哗!好美的名字!“这……这是哪产的花?”

  他没回答,凝视着花好一会儿,突然轻声问:“你看它像什么?”

  像?“……像……像——”

  “像不像我的爱?”

  项风的手一抖,花盆险些掉到地上,她的心在狂跳,思绪无法集中,脑海里只有一个字——爱,外加一堆问号。

  “爱?”你的爱?

  我以为,你的爱是水。

  他笑了笑,说:“我叫白依风。”

  项风只觉得气氛诡异,为什么今天他说这么多?既然不想告诉她名字,那就一辈子都不告诉好了,为什么今天突然提及,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很惊讶?可是,他说的太突然,突然到她什么感觉都没了。

  白依风是你的名字?曼珠沙华似你的爱情?你的爱像火?呵!这是我认识的你么?你,把你的爱给我?如此的浪漫……

  “真想拥抱你一下。”

  哇~好开放哪!

  可是,他并没有抱,项风有点失望,她以为自己不说话,就是默许了,也许他并不了解吧,要点头吗?女孩子是需要一点矜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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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节:从这里开始

  他没再出现。

  项风有些失神,上一次,真的是告别仪式?如果告别,为什么还说爱?不明白。她看了眼那朵曼珠沙华,有些萎靡。

  真是该死!竟然说它只能浇雨水,这叫她去哪弄!已经多日不下雨了,想浇自来水,还真怕把它浇死……真像爱情,只能用不沾染尘世的水来浇灌,其他的,都不行,爱情不也一样?空洞的感觉,一涉及现实生活,柴米油盐就会破坏它原本的纯洁。

  可是,雨水其实并不洁净的,它只有合着尘埃才会落下,落回大地的怀抱。

  项风的爱情,被白依风带到了哪里?

  项雨带回来一个小姑娘,长的非常漂亮,浑身充满了灵性,听说是学跳舞的。项风没提起劲招呼,只是懒懒的坐在一边。

  女孩走到她身边问:“你不喜欢我?”

  她抬起头,强打起精神,抱歉的说:“不,真不好意思,我最近很累,如照顾不周,请多原谅。”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项风一怔,不动声色的直起身,轻声说:“没什么,你们去玩吧。”

  女孩的眼睛落到一边的曼珠沙华上,项风脑中警铃大作,向里屋喊:“项雨,你死哪去了!把客人凉到一边。”

  只听里面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过了会儿,项雨端着盘香瓜出来。

  “喊什么啊,吓了我一跳,哎?你竟然有劲喊那么大声,有精神了?……白瞳,去帮姐姐搬个凳子……”

  白?呵!最近总碰到姓白的人。也是这么的漂亮,可是,她却对这个姑娘如此警戒,果然,他是不一样的。

  白依风,你在哪儿啊?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风儿,我在这里!

  我的风儿啊……

  她被他抱住了,紧紧的抱着,她满足的闭上眼,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风儿……风儿……”他在她耳边低喃。项风觉得不好意思,从小到大,连父母在内也没人这么亲昵的叫过她,而今……呵呵,这是恋人的专署吧。

  “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她吓了一跳,忙挣拖开他的怀抱,看他的眼神也是莫名其妙。

  奇怪,今天,他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来哪儿不同,只是好象……更真实了!

  “你……我……我们才认识多久啊!而且我们……我对你根本不了解,你这个……这个……你是不是太突兀了……”

  天知道她心里有多高兴。和他说话的,是仅剩一丝的理性。

  “风儿,答应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待你,好好的疼你……”说着,已吻上了她的纯。温暖的,柔和的,不似他一开始给她的印象,那时他很凉,很冷。

  然后,一切防线决堤了,她落入了白依风为她布下的,缠绵的网。什么都不重要了,即使明天太阳不再升起,即使明天一无所有,在这一刻,他是她的太阳,他是抬的一切了……

  痛苦与快乐并存,她在他的怀抱中重生,没有回答,但他了解,她已答应了,做他的新娘。

  “等我好不好?”

  “等?”

  “会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等我,好么?”

  她笑,“要走时来找我,到底为什么?”

  “为了给自己找个理由,让我能更坚定的看到未来,为了你,我会活着,好好的活着。”

  “哦?呵呵,是不是我也要好好的活着?”

  他狠狠的吻她一下,“对,要好好的。”

  “告诉我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到底说没说答案呢?项风至今都不知道,因为当时太累,只问了这一句,便睡着了,该死的睡着了!以至于没送他出门,没看到他最后一眼。

  他到底,要干什么去?

  呵呵,有必要知道吗?她连他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爱他就够了。

  只是,事情好象并不那么简单。他的离去,也只是个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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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节:啊!我的曼珠沙华

  生活照常,睡觉,学习,玩耍,打工,倒也过的很快。项风觉得自己很傻,一个人的承诺到底有几分可信?难道就以为他说“等”,她就真的这么傻等?

  哪里都看不出他曾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只除了一朵曼珠沙华……只是这花,她竟开始怀疑它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大学门外,她看到了一个黑发的男人,一开始也没注意,只是这个男人总是盯着她看,即使他长的再好看,这样无遮掩的盯着人看都是很不礼貌的。于是,她开始反盯视。

  又是个俊俏的男人,不过给人感觉高贵又冰冷,黑色的长发,看上去像是搞摇滚的,冷冷的眼,冷冷的表情,冷冷的黑色衣衫——总之,这个人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项风感觉到一丝恐惧,忙转身快速离开。

  等她消失在视线中,男人才缓缓转过身,对着空气喃喃的说:“淄醯钠拮樱俊比缓螅冷笑着离开?p>  魁对着镜子整理身上的衣服,一遍又一遍的扶平蕾丝边。

  “妻子?哼!我还真当他无欲无求呢,怎么会冒出个妻子来?你查清楚了?”

  一旁的梵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头移向窗户边。“我的任务只是监视。前阵子他那么老实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听探子报他的魂魄常在XX花开放之时偷溜出去,那时花的气味太浓,掩盖了他的气息,趁我们不注意跑出去与那个叫项风的女人幽会。”

  魁看了看梵华:“不是好兆头。”

  “没几天他就逃了。”

  “好吧好吧”,她伸了个懒腰,“恐怕他还会去找那个女人,你看着她,如果看到白王,就给我赶尽杀绝!”

  他没出声,眼神充满了不屑,他没有说,恐怕这下白王逃了是为了反攻。他隐忍了那么久,也该是爆发的时候了。只是,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还是个人类!

  不过,看样子,白精灵那边,也不会对这个女人善罢甘休吧……

  “白王,到底想干什么呢?”魁终于脱下那一身奢靡的礼服,恐怕,累赘的东西并不是她的最爱。

  “这回,黑白精灵都别想逃过去,他恐怕会为整个妖精界重新洗牌。”

  梵华笑了笑,有点幸灾乐祸:“骄傲的白精灵,和残忍的黑精灵,哪一个更入他的眼呢?”

  魁倒也无所谓,反正太平淡了。对于黑精灵而言,平淡才是折磨,如果来场战争,那最好不过,可以调剂他们无聊的生活。呵,白精灵呢?那群自以为高贵的族群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危险,他们会怎么做呢?

  白瞳在夜色的掩护下飘进项府,无声无息。

  她寻着味道,不费多少心思的找到了曼珠沙华。她深深吸了口气,心情十分的不悦。

  “死心了吧,它的确在这里……你敢说白王曾喜欢过你?呵,别怪我说你自做多情。”

  暗出显出一个影子,晶莹剔透,背上的大翅膀相当引人注目——白精灵的公主,麻衣。

  “一切等解读了蔓珠沙华后才知道!”

  白瞳看了她一眼,心中窃笑。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了,这个公主却仍旧在坚持,她当真以为自己有那么迷人?呵,妖精哪个不迷人?

  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两人躲闪不及,几个人就正式打了个照面。

  项风和项雨睁大眼看着屋中的两个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项雨,他对项风说:“我们家是不是该安个防盗装置了?”

  “盗?”麻衣哼了声,“我们要拿的,本不是你们该有的东西。”说着,俯身去拿那盆花。

  项风这下可发挥了她手比嘴快的专长,扑过去的姿势与扑橄榄球无异。这是白依风留给她的,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证物,怎能这样就让人拿走!

  抱住盆的手,死也不放。

  “你这人——!”

  麻衣一恼,抬手就是一掌,速度太快,只留给项雨惊叫的时间,掌已到了项风的面门。

  没有预期的阵痛,反倒是麻衣被振了开来,身子不稳的向后退了两步。项风的腹部在发光,光圈一开始很小,然后慢慢扩大,光线很强,强到把白瞳和麻衣逼到墙角。

  麻衣气急败坏:“孩子!是孩子!”

  白王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了后代!而因为刚才自己的一掌,使得这个孩子的波动开始活了起来。这个女人虽是个人类,但肚子里孩子的血中留着妖精的灵气,以后,即使任何人要袭击她,光这个孩子就可以替她抵挡一切了!

  项风捂住自己的肚子,有点不可思议。是孩子吗?呵,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身体好温暖!

  “依风!”他快乐的叫了起来。

  我们的孩子!

  她这才转过头,认真看着这两个擅自闯入的陌生人。

  “你是白瞳?”

  白瞳一怔,朝麻衣看了一眼。

  恐怕是白王的气息过给了这个人类女子,她已能辨认出面具后面的真正脸孔了。麻衣咬了咬牙,狠狠的说:

  “真是个丑女人!”

  说完拉着白瞳飞了出去。

  项风惊讶的看着两对剔透的大翅膀伸展开来,然后,轻盈的带起两个人飞往天际,飞行的轨迹上,竟然还洒下了一片晶莹的粉。

  哇,有没有搞错,难道是在拍电影?

  项雨过来扶起她,项风糗他:“还是个男人呢!在危机关头一点都帮不上忙,白长那么大个子!如果她们要杀我,现在早断气了!”

  项雨不好意思,脸色很难看,他已经够自责的了,被项风这么一说,真是不想活了!

  那两个人来拿曼珠沙华,为什么?只是朵花,为什么说不该是她的?她们一定知道白依风,但,看样子并不友善。

  她看着这朵奇异的红花,仿佛又听到了他当时的话——像我的爱。

  你的爱,真的这么火热?

  可惜她只感觉了一个晚上而已。

  “白依风?”梵华摸了摸下巴,好笑的看着那朵花。

  白王何时有了名字?

  他是妖精界所有妖精精神的幻化体,是妖精们心中最崇高的王。名字是所属的意思,只有像他这样的从生物中演化出来的妖精才有名字,白王是没有名字的。

  他有了名字,他已是这个女人的专署妖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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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节 古老之名,缔结神话

  她做了个梦,梦里有很多漂亮的人们,他们都有双翅膀,看起来似妖精般空灵。他们飞舞在天地间,然后,她看到了白依风,他背对着她站着,她想靠近,却有股力阻挡着她。然后,她看到他的背上,也伸展出一双翅膀,比其他人的更大,更美丽,半透明的,折射着太阳的色彩,迷人双目。

  白依风?

  她睁开眼,有一阵的恍惚,眼中似乎仍能看到那双梦幻的翅膀。

  这时,她才意识到,昨天,她真的看到了翅膀。

  如果一开始白依风说他是妖精,她一定相信,因为他太俊美了,打一见面,她就没认为他是人过!但,还是禁不住诱惑。

  她回头看看床边的曼珠沙华,又摸了摸肚子。

  为什么最近干什么都像在做梦?

  呵,是谁说的,梦里不知身是客?

  可是,她的生活真的不一样了。好象那朵花有什么秘密似的,常引来一些不速之客。有时,在满月时,她还会看到一些小精灵一般的东西漂浮在花的周围,但是,他们都靠不近它。

  打工的地方常来一个黑衣男人,他总点一杯冰水,一坐就是一下午,悠闲的看着杂志,或者看着窗外的风景。项风觉得奇怪,他那个年龄,应该是上班族了,却能如此悠哉,看气质,倒挺像个富家子弟,修长白皙的手,那是没有劳动过的手。

  因为他,店里的生意倒好了,附近学校的女孩子常因为来看他而进店。

  项风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却在一次纷乱中,两人走在了一起。他帮了她一个忙,赶走了骚扰她的流氓。

  这个男人看上去很瘦弱,实际上满有劲的。

  “女孩子应该在家呆着,总往外跑干什么?”

  项风为之气结,这个人,真是个沙文猪!所有的人全被他外表骗了!

  “时代不同了,女人需要独立。”

  他冷嗤了一声,满是不屑。项风气不过。

  “喂,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看了看她,“我?我叫梵华。”

  “好,梵华,你不要小看我,我好歹是靠自己的劳动来吃饭,你呢?你看上去那么闲,你靠什么吃饭?”

  梵华翻了白眼,这才意识到,人类与妖精是不同的,然后就开始怪自己多事了。白王的女人,他担心个什么劲!

  梵华送她回家,路上路过一家婚纱店,橱窗上摆着件新潮的婚纱,衣服后面用纱绑了个很大的蝴蝶结,乍一看,真像只翅膀。项风怔了怔。

  “你说,真的有妖精吗?”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你信么?”

  “我以为我曾看过。”

  他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只是……”她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颉,“似乎妖精都很漂亮。”

  梵华只觉得心徒地一抖——她知道……?

  “呵呵……小心,小心呀!”

  项风突然一惊,视线扫向近在咫尺的家门。有什么过来了!

  她撇下梵华,飞奔进家门。有人,在打曼珠沙华的主意啊!

  她三步两步跑进卧室,看到了麻衣。

  “又是你!”曼珠沙华已在她的手中。

  “把它放下!”

  麻衣看了她一眼,视线已扫到她身后的梵华,心里一惊,但也莫可奈何——黑妖精不可能沉默太久,这个动荡的时刻,他们是不会放弃大干一场的机会的。

  她冷笑着看着项风:“你还没资格命令我!”

  项风简直气红了眼,这群漂亮的生灵可真不是一般的不可理喻!

  “既然白依风把那个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怎么说你就是不明白呢!木鱼脑袋!”

  麻衣一怔:“白依风?什么白依风?”

  梵华在一边冷笑:“原来你的自恋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白依风就是白王啊。”

  “开……开什么玩笑!他——他何时有了名字?”

  “白依风,”梵华耐着性子解释,“白王依恋着项风,这个你都看不出来?这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字。”

  难道真的那么不明显吗?为什么黑妖精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而这个自持傲慢的白妖精……真是有够苯!不过,似乎这个人类女子也完全不知情,一脸愕然。

  事实上,项风真的不知道白依风竟已喜欢她到这个地步,心中竟有了一丝不忍。她根本不是个漂亮的女孩,与大学中的那些漂亮的学姐相比,她唯一的优点就是功课一流,不懂得穿衣打扮,不懂得与男孩子搭讪,不懂得小鸟依人。这样的一个人,何德何能让如此美丽的他喜爱到这种地步。

  麻衣从震惊中回过神,单手突然折断了花茎。

  “——不要!”

  “你少废话了!稍后一切自有分晓!”

  她捧着花朵屏气凝神。那花与土壤分离,颜色渐渐暗淡了去,不再有生气,过了一会儿,花瓣开始自然脱落,一片,两片,挣开了她的手掌。

  麻衣气得浑身发抖,她把花朵紧紧握在掌心,那力道,足已摧毁一个柔弱的生命。她把一团不再美丽的花瓣甩手扔在地上。梵华却像是在看笑话。

  “怎么?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都这么糗了,你想怎样?”

  “怎样?”她清丽的五官几乎扭曲,“我要杀了他!哼,他以为他是谁!不就是我们创造出来的吗?只要我不高兴,他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再说,他现在是死是活都说不准……哼哼哼……哈哈哈……”

  疯子!

  要杀白王?这个白妖精公主不是疯了,那是什么?白王是黑白妖精衍生出来的,用以抑制两派力量的妖精王,当年就是因为连年混战,所以才出现的他,现在如果把他毁了,那妖精的世界不又回归到原始状态?

  这个疯女人!

  麻衣就这么狼狈告退。

  他回头看瘫坐在地上的项风,“你还好吧。”

  恐怕不怎么好,她的眼神有点发直,一脸的茫然,呼吸有点急促,显然是受到惊吓。他看了看一地的曼珠沙华花瓣,不禁有点可惜,白王的礼物,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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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节 彼岸花

  梵华点了根烟,修长的指把烟从小指转到食指,熟练又灵活。

  他理了理长发,视线飘向躺在地上的项风——她像断了线的娃娃般,扶起来又倒下,目光没有焦距。

  他不禁纳罕,突然说:“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吧。”

  项风的肩膀动了动,过了会儿,才直起身子,头却低的很低。

  “……不知是死是活,是真是假?”

  他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那个……现在担心为时过早。”

  “他对我说会活着,而且好好的活着。”声音满是不确定。

  梵华笑了笑,“那你可真是荣幸哪,白王竟然给了你这么大的承诺——”

  “我管他是什么白王!”她尖叫,“我只知道他叫白依风,他是白依风,我的白依风!”

  喝!发飙了?呵呵,有劲喊就可以了。

  “可他毕竟是白王,所有妖精的王……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爱上他?”

  项风突然笑了起来,轻声说:“我对他其实什么都不了解,他只告诉我他叫白依风,那,他就是白依风……白王依恋着项风?呵呵……他不说,那一定是他不想说,我不想强求他,我只是喜欢上他了而已,单纯的喜欢,不管他是什么妖精恶魔。”

  她突然来了精神,直直的坐了起来,神采奕奕的说:“对了,他也要我好好的活着,他恐怕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他说要为自己找个方向,哈哈,我会好好的活着,等他回来,还有,我们的孩子!”

  孩子?梵华转了转眼珠,这个孩子……能要吗?白王不是从生物中衍生出来的妖精,他本身没有繁殖能力,这个孩子到底……要怀胎十月,还是三个月后出生?

  真是头疼!

  他从地上拾起一片花瓣,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含在嘴里,柔声说:“你了解曼珠沙华吗?”

  她摇摇头,问:“真的要用无根之水的雨水来浇灌吗?”白依风会不会骗她?

  他怔了怔,然后说:“曼珠沙华这个名字来自法华经,其中有一句是‘摩诃曼佗罗华曼珠沙华’,意思是开在天界之红花,又叫彼岸花,天涯花,舍子花……呵呵,美丽又悲伤的名字,盛开在阴历七月,就是现在。它的确需要无根之水浇灌,但所谓的无根,是指泪水,因为它的花语为‘悲伤的回忆’。它是接引之花,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项风睁大眼,呆呆地听着,真想不到,一朵小小的花,竟然有这么多说道。“……你知道的真多!”

  他哼了声,“我就是曼珠沙华衍生出来的妖精。”——梵华。佛所种下的花,所以,梵华不是一般的妖精,他身上有佛性,但同时存在着身为黑妖精的残暴性。如此复杂的妖精,即使连黑妖精的头儿魁也不大敢动他。

  “这种花可以寄含着养它的主人的心声,然后借用特定人的眼泪散发出来。不过看上去,现在即使你哭也听不到这朵花的声音了。”

  他将一片花瓣放到项风手掌中,“看样子他似乎预料到了我的出现,作为曼珠沙华的妖精,我可以解读它。”

  她突然问:“精灵和妖精,有什么不同?”

  精灵?呵呵,他露出难得一见的好心情,“我们是异化了的精灵,比精灵更加迷人,也算是高级精灵。神奇的容貌,惊异的力量,总之,我们是大自然所创造出来的最精彩的一部分。”

  口气骄傲无比,而他,的确如此出色。

  他背对着窗户站着,双手扶在窗台上,夕阳打在他深色的背影上,竟折射出光芒来,丝质的发,深邃的眼,神秘的气息像是长了翅膀般在飞遍这个小小的屋子,项风有种迷醉感。他和白依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妖精,却一样的迷人。

  梵华轻咳了声,制止了继续搜索的视线。

  “要听这花的语言吗?”

  “要!”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点在项风手中的花瓣上,眨眼间,一朵艳丽的曼珠沙华“横空出世”了,只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自花中飘了出来,然后,响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谣,是白依风唱的:

  “可爱的美少女呀,啦啦啦,望着我的,温柔的眼呀,啦啦啦……你轻柔的语言,一字字,哎呀呀,落入我的心田……啦啦啦……”

  “这……这是???”

  梵华也觉得有趣,他还是头一次听到白王的歌声,有点生涩,却很好听,古老的歌谣被他几百年的声音演义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世界里的求爱曲,共两首,这首是男人给女人唱的。”

  “你确定这是给我的?”

  “他把花给你,难道还有错?”

  “求爱?”

  “求到了吗?”呵呵。

  项风脸突然红得似熟了的螃蟹,看得梵华一阵轻笑。爱,是求到了吧。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呵呵,还真不好说,烦琐复杂,千头万绪,梵华有点懒的开口,不过看了一脸认真的项风,不得不张开嘴。

  “他是众妖精的王,出生在白凤凰飞舞的年间,所以被赋予‘最强’的能力,他统领众妖精已经近300年相安无事……不过,似乎这种和平也不过是假象。他现在正经历一次巨变,不是他死,就是现在的妖精体系崩溃。

  “可是你看,白妖精看样子要赶尽杀绝,不过黑妖精也好不到哪去,从一开始他们就监视他。被黑白两派妖精同时敌视,呵呵,他这个王做的可真够失败的了。”

  简单的陈述,听得项风后背直发冷,不必说得太清楚,梵华语气中所透露的危机已准确地传达给她了。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他看上去那么无害,但别忘了,他的身体的一半,是拥有黑妖精的残暴,要是狠起来,他其实比谁都狠。”

  他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晚,于是掐掉烟问:“你弟弟呢?这么晚还不回来。”

  “现在正是学习忙的时候,不到晚上8点是不会回来的。”

  梵华不已为然,“他不是常逃课吗?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

  “他——”项风一怔,“你怎么知道?”

  他轻哼了声,走到门口,“我知道的还不少呢……你最好还是让你弟弟陪着你,最近这里恐怕会很混乱,白妖精恐怕会袭击你。”

  “为什么?”

  笨蛋!“白妖精的公主麻衣恋慕着白王,如今你竟然怀了他的孩子……她可是个嫉妒心很强的女人,小心她回来杀掉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恐吓,其实照目前来看,她肚子里的孩子完全能保护这个人类母亲的安全,只是,他还是担心些其他的,毕竟,这个人类女人什么都不会,发起战争,只有听打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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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节 十月怀胎?

  魁倒是另有打算,她是个冷静的操纵者,不会像麻衣那样感情用事,正因为有这样一个统领,黑妖精才会安然存活至今,不会像白妖精那样内部分崩离析。

  “白王的力量虽然能压制我们,但他未必能有我们所想的那样,颠倒平衡的力量。”

  “恐怕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于是跑了出去。”

  魁欠了欠身:“你说他会去哪?”

  左大臣上前:“应该是逃跑了,主上用不着这样费心。”

  魁看了看他,然后转过身问梵华。梵华不耐烦的皱起眉毛:“你心里有数,少来问我。”

  有数?呵呵,恐怕,那也是白王唯一能走的路。

  “他会去找玉磐石。”

  左大臣张了张嘴:“不可能吧,那东西……怎么能让他找到!那可是第四界的振界之宝,魔界一定会把它藏得好好的,怎能让他找到?”

  “可是,他是豁出去了。况且,他也未必是去偷,完全有可能会去借。”

  玉磐石,那颗石头本身就是个黑洞,一个只吸收生物力量的黑洞。自它出现到现在,在石头的外壳下,力量在一刻不停的滋长着。它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是没人敢测试的,只有从它的衍生妖精——玉猫的身上获知。

  不过看上去,玉猫也算是他们的同类,借力量给白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魁笑了笑:“梵华,你可是我们的杀手锏哪。”

  以佛的名义诞生出的曼珠沙华啊,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平定一切不安因素,不到紧要关头,是看不出他的力量的。当年创造白王时,因为考虑到他的力量太过强大,并且负面因素太多,所以没有让他参与,而今,如果真要打……呵呵,魁的心里可是很有底的。

  项风觉得很困,总打不起精神,项雨去张罗饭,她也说不上想吃什么 ,她以为是中暑了。原本就三餐不济的两人这回更是食不裹腹了。梵华来找她时,两人已经两天没怎么进食了,奄奄一息的躺在地板上,可怜惜惜地望着梵华。

  梵华气不过,好歹两人岁数加起来将近40岁,怎么现在连温饱都成问题了!

  他从外面弄来点青菜,在厨房里转了转,端出来几个冷盘,只见项雨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救世主。

  梵华这时候才发现所谓的“随性”用在项家姐弟身上的意思就是“随着性命”,如果他们要随性起来,就是自杀的意思。

  “又不是没钱,去买些难道就那么难?”

  项风躺在地板上把头侧到一边,喃喃的说:“真的吃不下去,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都快成人干了!就算你不吃,也要想想你的弟弟,他马上就要进入学习紧张的阶段,你这松散的坏毛病会传染给他……”

  项风觉得有趣,一开始认识他时觉得他相当有个性,动不动就脑袋一甩,那张漂亮的脸看上去酷酷的,整天对人爱理不理的。认识就了才发现,着家伙碎碎念的工夫不压于她母亲,什么小事都要叮咛,呵呵,真当她是孩子了。

  她闭上眼,有种安心的感觉,有人在关心她,在为她操心呢,可是,那人却不是白依风……

  第二天,她好不容易把项雨推出家门,这小子,找个理由就想偷懒,如果再勤快点,将来全世界的大学都任他挑,这种时候,项风会想到“天妒英才”这个词。或许,神并不想人类发展太快,不然,就要赶上他们了。

  梵华用那朵被麻衣揉碎的曼珠沙华的花瓣变出了另一朵花,可对于人类来说,总是与原来的有差距,他觉得不可理喻。

  “你说曾经监视过我们?”

  他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就不叫监视了。”

  “可你现在又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

  梵华顿了顿,含在口中的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现在不需要了。”

  当初可是为了不让白王知道,如今,他走了,他还躲什么呀。

  项雨神秘西西地把项风拉到一边,很认真地说:“你都教训我不许找太漂亮的女朋友,为什么你却找来那么漂亮的男人?不公平!”

  项风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在说什么?男朋友吗?他在说,梵华是他男朋友???

  冷静想一下,外人一定会误会,梵华经常出入她家,偶尔还会带点小东西来,他说是为了监视,但谁会信呢?在正常人来看,这样漂亮的一个外人常去一个女人的家,根本就……就不可能以为是普通朋友关系嘛!而自己所爱的人却从没在人前露过脸,真是叫她百口莫辩。

  这可关系到一个女人的名节问题呀,可是,面对梵华,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叫她怎么能说出口嘛!人家好心好意来拯救两个不会过日子的姐弟,你却要拒绝他,实在是——没良心哪!

  可是,怎么阻止梵华来学校呢?他说来接她,是为了防止白妖精的突然袭击,瞧他说的跟真的有什么似的,项风心里也挺害怕,更何况她还亲眼见过麻衣那个恐怖的女妖精。

  “他们为什么都看我们这里?”

  “……不知道!”亏这个大帅哥还没一点自知之明!偶尔也该换套衣服啊,整天一身黑,酷给谁看哪!

  “你还没食欲吗?”

  她点头,已经快一个月了,总是没胃口,吃的也就那么一点,多了就会往外吐,她怀疑得了厌食症,去医院处看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梵华只得给它买了一堆葡萄,山查什么的,据说那玩意开胃。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在妖精界,女子从怀孕到生产一共不到3个月。”

  什么!

  “你怀的……是妖精的孩子,所以我以为……”

  “什么!?”她回过头,脸色惨白,“你说什么!生?”

  天哪!她18都没到竟然要生孩子?要她去死吧!“难道要我挺个大肚子上学?”这叫她颜面何存?项风急得都快哭了!

  梵华也慌了,“你别急,你别急,等我回去给你问问,应该没那么糟糕!”

  白依风,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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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节 重现

  在梵华还没等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时,那孩子就出生了。和人类的生产不一样,没有想象的大腹便便,只是在她的腹部出现一个光团,她吓坏了,不敢让项雨知道,躲在卧室里,梵华在后面紧紧抱住她——他也很紧张,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女人生产。

  那光渐渐从腹部分离开来,越来越强,从透明,变成不透明,刺眼极了。过了好久,那光才暗淡下来,然后,一个孩子出现了,从他们第一眼见到那孩子,她就已经睁开了眼,漂亮的大眼睛,闪动着妖精特有的灵气。她不哭,看上去已是人类孩子两三岁大了。在确定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后,她亲昵地扑进项风的怀里。

  项风和梵华吓得一头汗——母子还算平安!

  还有个难题,要怎么跟项雨解释?这个女娃简直是项风的再版,即使不认识她们的人,也会猜两人是姐妹,甚至是母女。这么大个孩子,还真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梵华接过孩子,“我先替你带一下吧。”

  “她……她吃什么呀??她是妖精还是人类?”项风不放心。

  他仔细看了看女娃儿,依成长的速度来看,像是妖精,可是却又没有翅膀。“恐怕是精灵,没有翅膀的妖精就是精灵。”

  精灵这一族是大自然妖精变异后的产物,也就是不完整的妖精,妖精们比较排斥她们,以后进了妖精界,她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即使她是白王的孩子,那个世界好几百年的等级制度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捍动的。

  两个世界,都不接受的孩子啊……

  “我先把她带回去,问问老人家看看,过几天再说,别担心。”他安慰她。

  小孩子也不哭,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两人谈话时,看出来有很认真的听,像是在汲取知识一般。

  “以后多教教她东西吧,或许能成神童。”

  项风却担心,“刚出生就长这么大,会不会衰老的也比别人快?”

  真的不知道呀!两人在这方面真的都是白痴!

  梵华前脚刚走,项雨就回来了,看到他的一刹那,项风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做贼似的。她心虚的转回屋里,连他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都没问。

  “晚上吃什么?”

  这么一问,她才觉得自己真的很饿,饿到没力气站起来,好象这个身体刚刚正常,前些天食物摄取不足的后果现在才体现出来。她饿的尖叫,项雨吓坏了,赶忙打电话叫外卖。

  平日里一碗都吃不完的牛肉面,她今天吃了两碗,项雨睁大眼睛,一时不知该不该出声阻止她——胃会撑爆啦!

  吃完饭,也不管是不是在卧室里,倒头就睡,项雨过来扶她也不起,他气恼。

  “怎么成这样了?就算被梵华甩了也用不着这么自暴自弃啊!”

  ——真是过分!

  项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同他计较,自顾着睡大头觉。

  等梵华把孩子带回来时,她已经会走路说话了,上前就抱住项风的腿叫妈妈。她吓的动也不敢动,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要做另一个孩子的妈了!真是荒诞!

  “回去问了,看来只是少了双翅膀,还有力量会比妖精弱,其它的都与妖精无异。不过既然父亲是强大的白王,当初没出生就击推了麻衣,这小家伙的力量恐怕也弱不到哪去。”

  “这么大个孩子,我可往哪塞啊?”

  梵华认为该告诉项雨,但项风死活都不肯,这实在有违人类的常识,还没怀胎十月就蹦出个孩子,而且孩子的父亲又不详,这叫她怎么解释?妖精?呵!项雨可是无神论者。

  事情就这么一拖再拖,终于,白妖精按耐不住了。

  当天完上梵华在屋子外面拦截了白妖精的御前战士,梅资。

  “你来是杀,还是掠?”

  梅资亮了亮手中的大刀,“杀,死要见尸。”

  梵华叹了口气,心想你要是说掠,还能留一条命,可惜呀!

  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下一秒,已飞到梅资面前了。他吓得慌忙抽身却已来不及,被梵华的掌风扫到胸口,还没落地,他胸口的衣服已经迸开,在心脏的位置迅速的长出一株花,迅速发芽,迅速开出艳丽的红花。

  梅资尖叫——“彼岸——花!”

  梵华双脚落在屋顶,俊美的脸上勾起抹虚幻的笑:“彼岸,再见。”

  转身的瞬间,彼岸花已吸食了梅资的肉体,在盛开的刹那——崩溃了!一个生命,也就此凋谢了。

  啊,彼岸花啊彼岸花,冥河彼岸的彼岸花啊,曾几何时,你也是开在天堂边的曼珠沙华,圣洁庄严得一塌糊涂,曾几何时,你也堕落入黑暗,与落寞为伍,妖艳而壮绝……到底哪个才是你的本性,到底是该挽救你,还是该唾弃你?

  而自你的身体中出生的梵华,又将以什么姿态出现在天地间?似真似假,亦幻亦实,光明与黑暗并存,痛苦与快乐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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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节 暗夜流芳

  梵华默默看着床上休息的项风,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好歹他也是个男人哪!即使是妖精,也是有欲望的,这样对他无防备,真是让他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小丫头在她的臂膀下安然的睡着,他觉得好笑,表面上再尴尬,毕竟是母女连心,人类尤其如此,孩子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比妖精们长,所以感情深厚。

  叫什么呢?总不能不给她起名字。

  项风睁开眼,看到梵华,半梦半醒的瞬间,恍惚的视线,喃喃的叫:“依风?是你吗?依风 ?”

  他的心有种刺痛感,赶忙更正:“不是依风,是梵华。”

  “是你。”她直起身,向窗外看了看,天刚见一点亮,“你不睡觉?”

  他不置可否,睡眠只做休息用,不困根本睡不着。

  “想白依风了?”如今他也改口叫白王白依风。

  项风叹了口气,“想有什么用。”人类的一贯口气。

  “真无法理解,你们接触也不过1个月时间……甚至一个月都没到,怎么就能谈‘爱’呢?”

  她笑了笑,有种恋爱中的女人特有的妩媚:“没有理由的东西,就是爱。也许他出现的太短暂,而留给我的又太美好,他甚至告诉我他还会回来,这对我来说,就是永远了,等待也许漫长,可我甚至觉得他从没离开过我,从一开始的曼珠沙华,到现在的……这个孩子,他从未离开过我。”

  还有我啊,我随着曼珠沙华来到你身边,守着你,护着你……

  “记着哦,所有的爱情,都是有关于永远的,对于人类来说,肉体的短暂使我们渴望精神的永远,他给了我,我就去爱他,去等他,过程像在做梦,等他回来,也不过是梦醒来而已。 ”

  她满足的再次躺下。梵华怔怔地理解他的话——永远,是么?时间是什么,但又不是什么,对于相爱的两个人,距离只能使彼此更加思念对方而已。

  可是,她还真的有胆子抱以这样的心态走下去!

  “爱过吗?”项风轻声问。

  梵华突然觉得尴尬,脸上热热的,忙把头转过去,才意识到夜仍太黑,她是看不到的。

  心慌了。

  “想你也没有,”她自顾自的说,“不然你就问不出这样的话了。你太理性,真想看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大帅哥的女朋友一定也很有看头!

  他不想再谈下去,赶忙岔开话题:“好歹该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

  “……也是”。

  她父亲不在,取名字的权利就是她的了,“叫什么?白?白色?”说着,自己也笑起来。

  “认真点哪!”

  她转个身,看着他:“那你说呢,你们的名字都好好听,你是‘梵华’,那个白妖精叫‘麻衣’,还有什么‘苍山’,都是两个字的,你给想个名字吧。”

  他看着窗外,正对着窗户有棵大树,没有光的衬托,看上去压抑得很,他突然想起曾经妖精界的杜鹃树,当年,那棵数下的妖精曾无怨无悔地追随他很久。他明知道她的心意,却狠心的不去理睬,后来那妖精因修行不够,又走离根太久,精力枯竭而亡,他甚至眼都不眨一下。

  如今,为什么这么感慨……无法被人知道的爱,是不是更痛苦一些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沧桑,和项风比起来,他实在太古老了,太老了。

  “梵华?”

  他回过神,“啊,不如叫白华。”

  说出口,他就想把舌头咬下来,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干什么要用自己名字中的字!根本就昭示自己的用意嘛!他心虚的眼了眼项风,她的双目在夜色中闪着光芒,漂浮不定,猜不出她的想法。

  “啊……我知道‘桦树’生命里比较强……你若不喜欢,就叫……白鹃,如何?”

  “……做什么解?”绢?好俗!

  他骗她:“妖精界有种树叫杜鹃树,看起花来满山遍野,很是迷人,不论是花还是香气,既然是女孩,这个……这个名字也不错嘛。”

  项风已经后悔叫他起名字了,不过……既然孩子的父亲来自妖精界,“那就叫白鹃吧。”

  梵华只觉得身后的汗已粘湿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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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节 休息吧!

  他常出入项家,只是在项雨不注意的时候,他有特权,可以自由出入项风的房间,可是不代表白鹃这个小丫头会躲着她的这个大舅子。

  “搬出去吧。”再不版搬出去,这片地区都要热闹起来了。

  来了,这是项风恐惧已久的事了,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但……她好歹也是个很恋家的人啦!即使逃过无数次的学,却都很少是因为要去逛商店或是去玩,大都在家猫着。如今,真的走到着地步了吗?

  白依风,你这个麻烦的家伙!

  可是一定要搬。

  项氏姐弟做事向来不讲究理由,自己认为是事就去做,很多时候,项雨逃课或做其他的什么,她都不大问为什么,因为彼此心里有数。这次,项雨就饶了项风,不过送她走时,脸上的笑容很暧昧。

  他看了看项风身后的梵华:“姐姐,你终于长大了!”

  ——这个小王八蛋!

  她如今是跳黄河也没法伸冤了!

  可是,这样的关系,又怎么能不叫人怀疑呢?但这个梵华的办事能力真是一等一的,可惜人长的太好看,不叫人误会实在太难,她有点害怕依风回来如果听到什么风声会不会……哇,不敢想!

  “梵华,会永远在一起吗?”小白鹃仰着头,很认真的问。

  “会吧,”他蹲下身把她抱起来,轻轻的说:“我想会吧……”

  他在市区边的小山坡上找到一所房子,据他说是租来的,项风有点不信,这么大一片地,感觉像是凭空创造出来的——会不会是他变出来的?呵呵。

  木屋结构合理,空气干燥,三个人住最好不过,更何况梵华不常来,只得母女俩。木屋四周有个小院子,里面种了点蔬菜水果,再往外,就是漫山遍野的桅子花,春天来时一大片一大片的,风吹过时,几乎形成一股香浪,光闻这香都可以醉了!更远处,便是山林了。

  这样的好山水,真是陶冶人的情操哪!项风拍拍白鹃的头:“你梵华叔叔真能干!”

  小丫头也笑了。

  项风还是个学生,即使大学里管的不严,即使她的学习永远是A级,逃太多课,学校也是会不客气的。她只得适时的去上课,那时,白鹃就处于绝对自由状态,她不想像其他家长那样把她锁在家里,像坐牢,可是,总不能还麻烦梵华来带孩子,那实在是……哎!

  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一次放学回来,她便寻不着白鹃,吓得腿都软了,即使她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好歹也是自己的孩子,而且这些日子也培养出感情了,她当时哭的简直可以用天昏地暗来形容。还多亏了梵华即使赶到,在远处的桅子花丛中找到了熟睡的小白鹃,从此再不敢让这个‘恐怖’的母亲来带孩子了。梵华也就暂住了下来。

  这倒正中白鹃的下怀,她笑着说,她需要的是个“大人”,而不是个“玩伴”。在她眼里,项风根本不似个母亲,两人闹起来,根本看不出项风已是近成年的“女人”了!

  没有父亲,只得一个梵华做伴,又不敢带她去附近的幼儿园,没人会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没有来历,没有户口,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不属于她。

  项风不在时,她常随着梵华走进远处的森林,在那里,她能看到许多飞舞的小妖精,偶尔,他也会带她回妖精界,但太危险,留不了多久就跑回来了。

  “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梵华眨眨眼,“是个……很让人讨厌的人!”

  项风在一边直跳脚,白鹃整天和他在一起,以后会被教成亲生父亲都不认了!她的父亲,又何时能回来呢?自他离开,也有大半年了,项风也奇怪,为什么没有陌生感?仿佛昨天还和他见过面,他的音容笑貌总在她眼前晃动,从未淡漠过。

  “一直忘记问你,房屋四周的……是曼珠沙华吗?”

  他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

  “可看起来和白依风给我的一模一样啊!”

  “这里,不是天堂,所以,不叫曼珠沙华。”

  什么意思?

  “这里的它,叫彼岸花,冥河彼岸的彼岸花。”是欢迎死者的讯息呢,呵,但愿那些白妖精有点头脑,太莽撞,是要吃苦头的。

  只是……似乎很久没看到人间的妖精了,森林那边的也没了,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了似的。发生了什么事?他已很久没回去看看了。

  白鹃拉拉他的手,“最近常做梦。”

  梦?“噩梦吗?”

  她摇头,“一个银色头发的人,大大的翅膀,好漂亮。”

  梵华睁大眼,只觉浑身聚了股寒气慢慢扩散——他回来了?不会吧!这么快!

  但,似乎这样才能说得同妖精们为什么无故消失。可,是妖精们集体要围攻白王,还是白王有能力调动妖精呢?

  曾经的300年,白王没有自由,他只是个机器,用以平衡妖精界的斗气,他其实很可怜的,在那个宫殿中从未出来过,即使要出来,也会有人委婉的要他回去。

  可即使是这样,即使所有的妖精认为他们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控制妖精界平衡,却未想过,他其实是有思想的,也会在别人不注意时偷跑出去,跑去他向往的世界,一旦他接触久了,就会愈发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被束缚住的,既然他有力量,何不推翻这一切,创造他所喜爱的世界呢?

  如今的妖精界,在发生着什么变化呢?

  他推开门,迎面扑来一阵清凉的风,不似白天那般火热,甚至还夹杂了些淡淡的香气。他回头朝月亮方向望去,看到了魁。

  她的打扮永远那样怪异,喜欢把火红的短发弄得都竖在头顶,像电视中走T型台的模特。

  魁朝他笑了一笑,“怎么?乐不思蜀了?”

  他不置可否,“有什么事么?”

  “你说呢?”她从头顶落到地上。

  原因大家都懂吧,只是有一方不愿意,所以僵持到现在,可是,终于另一方不耐烦了,真是最坏的状况了。

  “回去吧。”这恐怕是魁能说出的,最卑微的请求了。她统领黑妖精数百年,手段残忍了些,大刀阔斧的,也有听到过怨言,但,这才是个统治者的姿态,但梵华真的不喜欢她的强硬用在自己身上,所以,两人总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这些年倒也没什么大摩擦。

  “白王回来了,黑妖精本想和白妖精合作,可是她们太急功近利,合作不成,到后来他们已被白王拆的零七八落了……梵华,你在我麾下这么久,你也应该知道我收留你的用意,现在,你也别谈什么条件了,回去帮我吧。”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没有“主”的妖精是受人欺侮的,即使梵华已修行近千年,但仍需要有“主”的僻护,于是寄人篱下,条件就是紧急时利用他的力量。

  这也算是他分内的事了,可是……

  魁看出了他的犹疑,不禁有些恼火,“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了那个人类的女子!”

  他心徒地一抖,头猛的抬了起来,心事也不小心叫魁瞧了去。她气的直跳脚。

  “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怎么你和白王全都为她着迷!”

  “——我——我没——”他词穷。

  “算了!你喜欢谁我不管,你只要回去,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可,他怎能回得去?那一对母女似婴儿般无知,而他这一去,有可能毁的是她们的丈夫与父亲,这叫她怎么忍心?

  魁清亮的蓝眼睛顿时暗了下来。

  “既然你做了选择,别怪我不客气!”

  然后,消失了。

  她要干什么,他恐怕心里有点数。

  他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是白鹃,她的眼睛在夜晚更加晶亮无比。

  “怎么还没睡?”

  “梵华喜欢项风?”

  他叹了口气,小丫头都听到了,“不可以这么没礼貌,要叫妈妈。”

  “那,你可喜欢妈妈?”

  “我喜欢你们两个。”

  “可你会更喜欢白鹃吗?会爱白鹃吗?”

  他一怔,不明就里:“你想说什么?”

  小丫头已经跑回屋里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对母女安置好,既然白妖精已无暇顾及这边,就把她们送回市里吧。

  可是还没等动身,他就不行了。

  他的力量被魁抽走了,他还没等意识到发生了身没事,身体就已经站不起来了,好不容易才封住了最后的那点力气,却已无力地躺到床上。

  项风吓坏了,在她看来,梵华无所不能,他就像是一个精神支柱,有他在,即使什么都不做,心里也塌实,如今他竟然倒下了。

  “要不要看医生?”她眼泪都流了出来。

  梵华轻轻替她擦拭眼泪,努力装得无所谓,“……别哭,先收拾行李,我们回市里。”几句话下来,已虚脱得无法动弹。

  他现在更加恐惧,魁会利用他这么多的力量把白王置于死地,白王得得到了怎样的力量才能与她相抗衡!

  项雨对这个突变一时反应不过来,把姐姐拉到一边小声问:“你虐待他?”

  项风气得直想框他一巴掌。

  “那孩子是谁?”

  “……他朋友的。”

  “他怎么还兼顾带小孩?带你已经够累的了——”

  终于,那一巴掌如愿以偿的落到了他的脸上。

  终于,项雨敢肯定梵华的身体一定与他姐姐有关!

  身体变得如此虚弱,他连都市里充满粉尘的空气也无法适应了,竟然患上了气管炎,慢慢的,肺炎,甚至连纯净水都无法进食。

  他现在根本不适合生活在都市!时常整日昏迷不醒,项雨看了都着急,说要去找医生,却被项风阻止了,他气得发誓要控告项风虐待病人!

  可是,妖精的身体与人类的身体构造是有区别的呀!

  不得已,两人又把他移到了山上。

  梵华常喃喃的说“对不起”,这话在项风听来,真是一阵心酸,他是那么强大的妖精,现在却对自己无能为力,对于拥有力量的妖精来说,比杀了他还痛苦,而他,还在道歉,道歉的应该是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完全可以不在这里的。

  “会好吧。”

  他笑,“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了……恢复的速度会比较慢而已。”少则100年,多则500年哪!他的力量,都已无法重回身体,还得靠肉体慢慢自行恢复。

  白依风不在了,来了一个梵华,温柔的梵华,倔强的梵华,强大的梵华,别扭的梵华。两人相处的时间太长了,比她和白依风相处的时间多太多了。这算是什么?是试探吗?试探她对白依风的感情吗?是,她是爱他,可是,两人分开的时间太长了,她真的等他回来吗?一如既往的爱他吗?这种问题,项风在心里问过自己N次,总是无果而终。

  她承认自己喜欢梵华,但,到底是哪种喜欢?他是那么出色,但出色的,自己就全都爱吗?她这一生,也只是想认真的爱一个人而已,如果这一切都是白依风的试探,那就让他试好了,只是她觉得对不起梵华,他算是什么呢?突然的出现在她的生命力,如此耀眼,散发着令人无法阻挡的光芒,他的确成功的吸引了项风。

  就一点点吧,一点点而已,就让她喜欢他一点点吧,不为人知的,一点点。

  这个美丽的妖精,即使以后离开她,也将永远存在于她的记忆中,而,将来,遥远的将来。

  白依风,你到底怎样了?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桅子花香飘满山坡,甜腻着香气仿佛在招告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甜蜜,鸟儿追随着蒲公英跨越晴空万里,在远处的山林里,正酝酿着另一股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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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梵华站在门外,眯着眼,看向逆光处。终于来了。

  白王来了。

  他没看到他,但他知道,他来了。远在另一个世界,却,又与这个世界仅一线之遥。白鹃拽着他的衣角,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鹃,有客人来了。”

  妖精界的大门,开了。白王,来接他的妻子了。

  过了一会儿,天边走来一团白,慢慢地往这边靠近。白色,单纯的白色,柔和的白色,圣洁的白色,征服一切的白色——白王,不,白依风。

  白鹃睁大眼:“妈妈和谁在一块儿?那个人——”

  “是你的父亲。”

  他看起来比以前成熟太多了,眉宇间凝重的气息给人以无形的压力,王者的风范俨然已形成了,俊美中混合了威仪——妖精的新王终于诞生了。

  梵华半眯着眼,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白王和项风走到他面前。他没说话,只是笑着看着梵华,那笑中蕴涵着许多意味,了然于心。发生过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梵华也笑了——知道吧,他要知道,就都知道去!

  “谢谢你。”

  谢?他深吸了口气,“没什么,我得到了我应得的报酬。”能和项风相守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已心满意足了。

  项风招呼白鹃过来,“爸爸要带我们走了。”

  白鹃看着这个即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她曾在梦中无数次地看过他,父亲?呵呵,的确英俊,可惜,没有他的梵华英俊!

  她腼腆的笑了笑。

  “走?”

  “对,走。”白王说,好奇地看着这个“女儿”,几乎是Q版的项风,两人长的太像了。

  “……爸爸?”她不好意思地张嘴说,脸上闪过丝红晕。

  “什么?”

  “我想和你说句话。”

  她把白王拉到一边。

  梵华看了眼项风,“没见你多高兴呢?”

  项风笑了笑,“也许是太高兴,都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太高兴……吗?

  “还会再见面吗?”

  “你要留在人间?”她讶异,“你不也是妖精吗?一起回去如何?”

  他不说话,把头低下,不想她看到自己眼中被伤害的痕迹。要他怎么能回去?有她的地方,她,和白王恩爱的模样,叫他怎能忍受?

  “想先在这里呆一阵子,以后再说吧。”

  “以后还能再见?”

  “……对。”

  那边的两人已朝这边走过来了。

  “走吧。”

  “带我向项雨问好,告诉他,我很快乐。”

  三人朝他摆摆手,他没做任何表示,梵华都怀疑自己脸上的笑是不是都僵了,实在是很难掩饰心中的失落。两年,就这么消失了,这段记忆,却永远铭刻在他的记忆里了,再美丽,也没有用!留下来,徒增伤感!

  他走回屋里躺在项风曾睡过的床上,思绪像被凝结了,不懂得思考,只会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和项分在一起的时光。

  她的容貌并不漂亮,在当初,与妖精相比,她实在是丑陋,没有生气的脸,呆板。当初还怀疑白王看上她哪了,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爱上了她,她的美,来自她的灵魂,恬静,善良,执着,坚毅……她几乎是人类美好品质的化身。

  他爱上了她,是不是已经代表他爱上了人类?人类?低级的人类?

  他再次叹气,想起当初谈到此事时,项风笑得不可遏制。

  ——越讨厌,就越喜欢。

  这是她说的,为什么那么说?恐怕是某种惯性,越不喜欢那东西就越去看,看完再讨厌,等你完全注意那东西时,又会发现它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梵华叹了口气,起来为自己倒了杯水,又想起项风曾经问:不吃人间的东西,为什么还喝人间的水,难道不是一样的脏?

  脏?恐怕是因为心理原因,水看上去纯净,所以可以食用。

  因为看上去肮脏,所以讨厌。

  因为感觉很美好,所以才爱。

  因为分开了,所以惆怅。

  因为惆怅,所以觉得孤独了……

  项风项风项风项风……

  他有点抓狂,整个屋子突然间变得好狭窄,他觉得窒息,无法呼吸,压抑得不得了,他挣扎在到了门口,将门使劲拽开,然后,愣了——

  白鹃?

  她已走进了院子,肩膀上扛着篮蔬菜,红的,绿的,小脸红红的,额头的汗折射着太阳的光芒,看得梵华一阵眩晕,重心不稳的向后退了一步。

  “嗨~”她心情愉悦地打了个招呼。

  “——你——”

  “快帮个忙啊,好沉的!”

  他才回过神,赶忙走上前接过篮子,的确很沉。

  “你怎么没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她擦了把汗。

  “为什么不回去?”

  白鹃意味深长地一笑,“因为舍不得,所以不回去了。”

  “舍不得?”

  她突然抓住梵华的手,“让我来陪你吧。”

  他像是触电了一样把手抽了回来,一脸的不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啊。”

  小丫头才多大呀!虽然已经出生两年,而且已竟成型了,可是,在他眼里,他还只是个孩子啊!而自己已是活了将近1000年的妖精了。

  “我是你叔叔!”

  “是梵华!”

  “叫叔叔!”

  “梵华!”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请让我来爱你!”

  真是气势如虹。可,这又算是什么呢?一个几乎是项风的翻版的白鹃说要来爱他,心理上,他像是亵渎了什么,无法接受。

  “以后妖精界和人间不可能进出自由了,你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可能会隔很长时间才能回去!”

  “那又如何?如果梵华不在那里,我会觉得寂寞。”她撒谎,白王允诺过她,可以随时进出妖精界,包括梵华。

  他有些气恼,脑海中回荡着怪异的感觉。突然,衣襟被白鹃抓了去,他甩开,又被抓住,再甩开,再抓住……

  “……我是你叔叔!”

  “是梵华。”

  “是叔叔。”

  “梵华。”

  “叔叔。”

  “梵华”。

  “……”

  这双手,从此被抓住,不再无依靠,不再形单影只,只是这段迂回的情愫,实在让他心悸,也心痛。可是,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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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50 | 显示全部楼层

惊艳

  那时,空中四散着满天星似有若无的香气,天空湛蓝蓝的,不知从哪里来的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不时有小妖精飞过他的视线,她躺在火红的花床上,非常非常的倦怠,于是,又沉睡了百年。

  衍星云在彼岸花的花海中叫醒了她,他的脸上,一脸的兴致与好奇。

  “你提早醒来过。”

  他歪了歪头,眼中闪过妖精特有的野性,不屑,不予理会。

  “这么有脾气?好样的!”男人的手划过他细滑的脸,她吓了一跳,反射性的跳了开来。

  “只是……”他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作为妖精,你灵魂的眼睛由于过早接触了太阳,所以它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你以后,恐怕会比任何妖精都残忍吧……会成为魍魉的。”

  彼岸花的黑妖精——魍魉.魁。

  妖精具体存在了多少年,就像人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人类的问题一样,无从考证,而且比人类存在的时间更长更长,他们从生物中生成,是精神化了的生物。他们可以以任何姿态出现,但具体为何选择人类的形态,也让人匪夷所思。

  妖精以他们所在世界的黄金日落点为界,把持续沐浴在阳光下的土地上生活的妖精被称为白妖精,而有白日与黑夜之分的土地上的妖精被称为黑妖精。

  群体的生活会产生群体的特性,白妖精乐观,盲目,高傲;黑妖精残忍,冷酷,性情阴郁。

  而我们的主人公魍魉,是个地道的黑妖精。

  来自冥河之彼的彼岸花。

  衍星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放下书,抬头往门的方向看去,阳光好得很,直直的射入诺大的屋内,反射出一种柔和的光,他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他看到一个仆人慌张的走了进来。

  在他面前,仆人的腰弯得非常低。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王,刚听到的讯息,一棵杜鹃花妖精死了。”

  他愣了住。

  许久没听到“死”了,妖精是没有生命限制的,只要本根不死,就永远不死。况且妖精都有战斗力,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更何况是成了树的杜鹃,他应该活了很久,灵力也比一般妖精强,不会轻易死去。

  他叹了口气,“有看到白妖精吗?”

  “没,倒是底下的人抓住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妖精……”

  屋子另一头的躺椅上,一只妖精发出了刚睡醒的呢喃声。衍星云转过身看了眼,随后问仆人,“那妖精现在何处?”

  “在水牢里押着呢。”

  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我一会儿去看看。”

  仆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正身退出房间。

  仆人走后,他朝躺椅走去,椅子里躺着个纤细的小妖精,一头火红的直发,白皙的面孔,穿着一袭白色的袍子——一个美丽的可人儿,可惜眼中少了光彩。

  “醒啦,要不要出去走走?”

  平日里不拘言笑的统治者,在一个孩子面前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好心情。

  小妖精直起身,憨憨的笑了下,随后下了地,小跑着追赶上前面高大的身影。

  水牢在宫殿的底部,终年阴暗无光,水来自于地下水,冰冷刺骨,据说用来洗澡可以养生,但前提是在温水的情况下。

  黑妖精数量其实不多,有个别喜爱滋事的也不至于抓到水牢里,这里只是为白妖精准备的。

  水牢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冷得似凝结般。没有什么动静,非常安静,衍星云命仆人把火把点上,他这才看清脚下的路。他来到木门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妖精,谁知,里面的人竟然大刺刺的脱光全身的衣服躺在水中泡起澡来。

  他冷笑。

  “原来是个耐寒的妖精!”

  那人直起身,只将头露出水面。

  “早就听说这片土地上的底下水营养丰富。”

  “你不是白妖精。”

  “我也不是什么黑妖精。”男人漂亮的眉皱了起来,“妖精什么时候开始分黑白起来!”

  衍星云惊讶,“你不是这片土地上的妖精!”分黑白妖精已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男人不回答,将头潜入水下。

  黑亮的发在水上漂浮着,柔顺而富有光泽,在昏黄的火光照耀下,令衍星云不禁一阵眩目。小妖精跑到木制的栅栏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水中的景象。

  “我见过你……”

  男人将头重新抬了起来,他却被衍星云一把拉到了身后。男人冷然的眼中闪过丝惊奇,眼神停留在那张单纯而幼稚的脸上。

  “……见过我 ?”水色薄唇轻启,喃喃的吟出疑问。

  “你到底从哪里来?”

  男人笑了笑,“这里的水真清凉,我还想再多呆一阵子。”

  衍星云冷笑,“也好,我也懒的理你!”

  说完,拉着小妖精快步闪出水牢。

  水牢中的男人站了起来,又仰头倒了下去,造出不小的水花,他笑了起来,近似苦笑,“梵华啊梵华,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呢?从以前就是……”

  他突然睁大双眼,重新站了起来,惊讶的望向两人消失的方向,惊讶之状无以言表。

  许久,他才绝望的喃喃道:“神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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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竞岚香

  那个高傲的家伙叫梵华,年纪轻轻的,却看起来一副谁都不看在眼里的表情,实在让衍星云看不下去。

  “我收留你,我有什么好处?”高高的大殿上,他做在宝座上,态度庸懒。

  “一个君王,为何任何事都只谈好处?岂不让人觉得小气?”

  “我代表着我的子民的群体意见,你不属于这里,我又为何一定要收留你?虽然我这里有可以借你住宿的屋子,可以供给你美食,可我为什么不把这些分给我的子民,而给你呢?”

  “因为我有力量。”

  “哦?”衍星云挑了挑眉毛,丝毫没把他的话当真。

  “力量?我也有。”他将右臂抬起,挥了挥拳头。

  “可是我有你们所渴望的力量。”

  衍星云不说话,只是将眼闭上,过了会儿,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一点点,然后,慢慢扩大,响彻大殿。

  “力量?哈哈哈哈,力量?哈哈哈哈……”

  梵华垂下耀眼的双目,不作任何反应。他敛去一身坚持,放下高傲的自尊,无奈于天地间古老的等级模式。衍星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他一身的华彩,岂是粗陋的衣服可以掩饰得住的,可是,他不敢留他,作为王,他被选出来管理统治这个族群,他只需要听话的子民,这个叫梵华的男人实在不懂得隐藏自己,太耀眼,必然变得招摇,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喜欢的。

  “你只是想得到一个栖身之所而已,是不是?”声音中满是不屑与鄙视,衍星云不想在气势上都被比下去。

  “是。”

  “可惜你在这里得不到,我可以暂时收留你,你听好,暂时的,什么时候等我厌烦了,你就要离开,你懂吗?”

  他最后也没有听到应答,但是他心满意足,他成功的侮辱了一个高等妖精,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不在意,在这个世界里,他是操控者,他才是王。

  这个梵华成了大殿上的知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妖精最可悲的是没有绝对的自由,他们有着自由自在的灵魂,却被一个陈旧的教条束缚着,即使再高等妖精也不例外。这确实与他们的天性背道而驰。

  再强的妖精,也需要一个“主”的保护,他们需要被灌名,被属于,这样才不会被排斥,才可以说是“正常”,连梵华也不例外。

  衍星云整日公务繁忙,他是个博学多才的王,很受人尊敬,只可惜太霸权了些,但这些,似乎还不能影响他目前的权利。

  他身边的小妖精,叫魍魉,好端端的一个可人儿,竟然叫这么怪异的名字,可是,他却名副其实。

  小妖精的身子骨似乎不是很好,需要常年吃些补品,不过看样子他并不喜欢,每次都需要仆人们去喂。梵华看到宫廷的总务在后殿把一杯茶一样的东西放到托盘里,让一个仆人端去,那仆人“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一跪不起。

  总务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转身走到门口,看了眼站在门边的梵华,又从腰间拿出一把带有精美花纹的短配刀放在靠门口的柜子上。

  “该怎样你都知道吧,不要再让我重复了。”

  说完,迅速离开。

  殿内的仆人已是满脸泪水,他惊恐的大叫:“总务大人,有那么多人因他而死!为什么要有我们来承担这罪孽!”

  总务的背影渐渐远去,脚步没有丝毫迟疑。他似乎更加镇定,或者,已经看惯了这一切。梵华走进大殿,殿外阳光明媚,似乎与殿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仆人纤弱的身子扑在地毯上,哭得一塌糊涂。

  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人哭得如此绝望?

  “不如,我来帮你吧。”他栖近身,轻轻说。

  仆人慢慢抬起头,一脸茫然,他怔怔地说,“魍魉今天心情不好,已经死了两个人了,罗洁,还有艾纳德……接下来是我么?”

  梵华有些不敢置信,“你说的是那个小东西?”口气满是不屑。

  仆人赶忙低下头,下人没有资格在背地里议论主人,他紧紧的闭上眼,双手狠狠地攥住地毯上的毛,像是害怕到极点。突然,他站起身,朝门口奔去,还没等梵华反应过来,那把配刀已经离鞘,刀身贯穿了那仆人的咽喉,殷红的血将整洁的灰色制服染成了黑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一切不过发生在两秒钟之间,梵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好半天,他才走过去,仆人的身体倒了下来,血漫过他的周身,在地毯上铺开了一块森红而鲜活颜色。他用手指沾了点血渍,仔细闻了闻。

  “……好香,是梅花。”可惜了一株如此冷傲的梅花。

  他不是不相信那个小东西会杀人,只是,如此盲目的杀人,怎么可能!他端起托盘,朝殿外走去。

  小妖精在殿外的草坪上晒太阳,偌大的草坪上铺了张上好的地毯,地毯上衬了块上好的锦,许是由月桂树的叶子编织而成,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映衬得上面的人好不玲珑剔透。

  梵华在心中叫了声好,又不禁觉得自己太过自恋。这么美丽的妖精,为什么叫他魍魉呢?

  魍魉悠闲地甩着双腿,口中含着草莓果子轻轻的哼着歌曲,看样子心情很好。突然,他的所有动作停了下来。

  “说了不想喝,还拿来,你还真不知死活!”声音满是不耐烦。

  “对身体有益的东西,为什么要抗拒呢?”

  魍魉突然回过头,一脸的狰狞,脸色之恐怖,不禁令梵华这个有过太多经历的妖精也吓了一跳。这具光鲜亮丽的皮囊里,到底包裹着怎样的一个灵魂?

  他只觉得浑身一震,身子突然无法站稳,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自觉的闭上双眼,鼻间花香四溢。

  彼岸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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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潋滟星辰

  “是你?”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魍魉睁大双眼,一副惊喜状,他从地毯上站起身,欢快的跑到梵华面前。只有梵华知道,由于刚才的疏忽,如果魍魉没有及时把气收回去,自己再过一会儿就会变成森森白骨。

  这个小妖精,看起来年龄不大,已经有如此杀伤力了!

  “你身体不好?”他轻轻问。

  魍魉不说话,将头扭过一边。

  “不想说?呵,这么小就懂得隐藏了?”

  小家伙的脸马上红了起来,瞪大剪水大眼,直直的望向梵华。

  “人家已经不小了!”

  “哦?不小?”他用手比了比他的个子,小脑袋还不到他的鼻尖,“那你说你多大了?”

  魍魉愣了一下,“你在打探我的年龄!”

  梵华失声笑了出来,“像你这么漂亮的可人儿,任谁都想多了解你一些,何必那么吝啬?”

  魍魉也笑了起来,他拉了拉梵华的手,轻轻说:“你人婧谩…?p>  好?怎样才算好呢?自己这双手,又何尝没有沾过鲜血?人心好就真的好么?为了保卫自己所热爱的土地及朋友爱人而做出的杀生,就可以被原谅了么?而面前这个可爱的小人儿呢?看起来是如此的无害,然而……

  “难道别人对你就不好?你这样说,会伤了别人的心的。”他把药推到魍魉面前,“喝了吧。”

  小家伙用手指轻轻敲了下杯壁,弹出了清脆的声音,“药,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哪……”

  梵华吓了一跳,这句话,分明不似个小孩子说出来的,口气中隐含了太多的无奈,他低下头,仔细看着魍魉的眼睛,宝石一样深沉的蓝色敛去了一切心事,看得他心中一寒。

  “对,这才是原本的你!我为你而来,你可知?”他痛心的将魍魉紧紧的抱在怀中,手中的托盘掉到草地上,声音被草坪吸了去,“我可怜的孩子,你的命为何这样坎坷?”

  “不是小孩子了……再过十天,我就五十五岁了。”魍魉清脆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像找到了归宿一般,整个人开始变得庸懒。

  已经五十五岁了,这个孩子,已经五十五岁了?为何他依旧是孩子的形态?

  “魍魉这个名字不适合你。”梵华喃喃的说。

  “可我就是魍魉呀,灵魂的双眼已盲,我该拿什么来分辨是非?我的确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魍魉……”

  “你的灵魂……你的灵魂怎么了?”

  魍魉撇了撇嘴,“我过早的醒来,太阳光晒伤了我灵魂的眼。”

  自有生物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太阳伤害过他们的灵魂,分明是托词!他将右手在魍魉头上轻轻抚了一下,心中已然有了数。

  远处传来脚步声,士兵两边开道,衍星云从殿内走来,一身洗练的白,被太阳照得泛起白色的光芒,梵华这才想到,原来这个王来自这个世界里满山遍野的满天星,但能维持这种程度的繁荣,实属不易。

  “梵华?一界下人,怎么跑到主子的别苑来了?”口气满是嘲讽,他走上前,强硬的将两个拥抱的人分了开来。

  “这个人不是你能触摸的,你让我觉得反感了……你走吧,我这里不收留你了。”

  “星云,不要这样!”魍魉急了。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他口气强硬,一脸的没商量。“说,你刚才对他怎么了?”

  “没什么,”梵华口气轻浮,“只是觉得小家伙长得实在讨人喜欢。”

  “你想染指他?”

  染指?

  梵华皱起眉,脸色不禁沉了下来,“你和魍魉有了肉体关系?”

  衍星云一怔,但却没否认。梵华睁大眼,怒火中烧,他上前一步抓住衍星云的衣领,一脸阴冷。

  “龌龊的家伙!他岂是你能碰的!你这下等的妖精,竟然用你那肮脏的手……竟然用你那肮脏的手——”

  他手臂一抖,将衍星云抛至数米开外。衍星云在空中翻了个身,轻巧的落在地上,他冷笑着整理了下衣领。

  “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圣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责怪我?”

  梵华被气疯了,他伸出右手,空手握紧拳头,大气中的气流突然开始流动,将拳头带回到身体右侧,做了个向下拉扯的动作,几人身边开始狂风大作,那风之强,已经将身后的殿宇的顶盖掀了起来,不时的有人影从宫殿中飞出来,看起来蔚为壮观。衍星云根本无法动弹,勉强维持住身体,他死死拽住魍魉,很怕一松手,这个纤细的身体就飞了出去。

  “……鬼魔术!”

  再向梵华看去,处在风眼中的他似存活在另一空间,不受风的影响,像大气的镜像一般。

  突然,魍魉一不小心,整个人飞了起来,多亏衍星云一只手拉着他,但是风太过强劲,魍魉手臂被衍星云拉住的地方已经开始泛红。

  “……不……不要……”

  微弱的呼唤唤回了梵华的理智,风也开始减速。

  整个宫殿被吹得面目全非,草坪东倒西歪,恐怕宫殿里也没剩下几个人影。梵华痛心的看着一脸惊恐的魍魉。

  “你的骄傲到哪里去了?你背叛了你个根性,你竟然还有脸活着!”

  没有什么比失去本性更可悲的事情了,生命没有了灵魂的引导,从此再没有了意义,他只是个空有肉体的壳子罢了,怪不得被称为魍魉,不,他甚至连魍魉都不如!这漂亮的皮囊存在只是为了取悦别人,有何意义?枉费他修来的这一世生命!

  魍魉听不懂,他的大眼睛满是迷茫,他什么都不明白。

  梵华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的说了声:“算了……”,然后,转身毅然离开。

  魍魉只觉得这两个字在他脑中盘绕不去,似下了咒般,但又不知所云。

  “算了?”

  算了。

  突然,他像是被电击到一般,浑身一震,不觉向后倒退几步,后背靠到了衍星云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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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水玲珑

  算了?

  他挺起身,作势要追渐渐离去的梵华,却被衍星云抓住了肩膀。

  “魍魉,你没喝药?”

  没有反应。

  男人将他的身体转过来与他对视,魍魉却将头撇到一边逃开他的眼睛。衍星云腾出一只手把他的头扳正,他却执拗地闭上眼,头仍旧不死心的向一边扭去,两人用的力道都很大,渐渐的魍魉的脸上红了一片,衍星云赶忙松开手。

  “你怎么了?”他有些生气,而眼前的小东西仍旧紧紧的闭着眼。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强求,过了会儿,两人间的气氛稍微缓和,他淡淡的说:“魍魉,什么时候,你才能变为女体?为我?”

  妖精不分性别,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感情,同时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变换性别,妖精本身是大自然生物的衍生体,所以没有繁殖能力,性别对他们而言,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

  “……女体?”

  魍魉惊讶的睁开眼,一瞬间,衍星云捕捉到他眼中那精光四射的华彩,照得他不禁眼前一阵眩晕。

  “你——”

  他向上前抓住这个小东西,却被他先一步逃开了。

  “你多久没喝药了!”

  “哼!”魍魉从鼻孔中低低的传出一声冷笑,“多久?你说呢?”眼神冷到及至。

  他站在太阳底下,与日月同辉,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一头火红的发似有了生命般在风中轻轻飞舞,明眸善睐,皓齿红唇,看得衍星云不禁一呆。

  那孤傲的眼神与梵华如出一辙,衍星云只觉得心中一紧,窒息感扑面而来。

  “你……也太会玩儿了吧。”原本幼稚的声音开始蜕变,渐渐开始嘶哑,然后,有了震撼一切灵魂的声音,那声带轻轻的震动,像蝴蝶般飘渺迷人,在每一片树叶上跳动,在每一缕阳光中闪烁。那灵动的宝石一般的眼半掩着,有着让人猜不透的心事。

  衍星云舔了舔唇,他觉得渴,可是,他无能为力。这个魍魉,如今竟似圣人般难以接近。

  “把梵华叫回来吧。”魍魉轻轻的说,不是请求,而是命令的口吻,修长的身形晃动着来到衍星云面前,没作过多停留,径自离开了。只留在衍星云僵直的身体,兀自站在草地上,久久无法转身。

  他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答应他。这是衍星云欠他的。

  大殿在重建,殿内回廊中不时有工匠及仆人急促的身影,空荡荡的宫殿中不时的回响着锤子砸在建筑物上的声音。

  梵华在走廊上碰到了衍星云,他一脸心事,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两人几乎撞了个满怀。

  “告诉我,你到底活了多久?”衍星云问。

  梵华笑,“重要么?”

  衍星云说:“你会鬼魔术,你起码活了一千年!”

  梵华又笑:“那又如何?”

  “我从不知有能活这么久的妖精。”

  “那又如何?”

  “你为何来到这里?”

  “来接一个人。”

  “什么人?”

  梵华闭上了嘴,脸上的笑容似在嘲讽衍星云此刻的急噪。他不想再进行这种无聊的话题,于是继续走他的路。

  “我不会把他让给你!”

  信誓旦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男人,果真动了情,可惜,对象不对;时间不对;方法不对,他注定要失败。魍魉是他最最碰不得的人,他玷污了他的同胞,最最令人憎恶!

  他在藏书阁中找到了魍魉,天气有些凉,他披了个奶黄色的斗篷坐在窗前,手中捧着本书正在阅读,太阳安详的照在他的身上,火红的发被渡上了层淡淡的光芒,整个人显得活泼而又沉稳,那情景,宁静又美好。梵华半依在门口,一时看得痴了。

  过了很久,是魍魉抬头发现了他,眼神中没有惊讶,直直的与他对视,晶亮的蓝宝石眸子,看得梵华有些不好意思。

  “你应该是魁,花中之魁……”

  魍魉放下书,无声的走到他面前,两人的距离太近,梵华只觉得鼻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彼岸花浓郁的馨香。

  “好啊,”魍魉轻轻的说,仿佛怕惊扰到谁一般,“那我就叫魁。”

  “天哪……”梵华笑了出来,“你这孩童的体态就足够蛊惑众生,等你长大后,必定是个祸害!”

  “十年,我的身体还需要十年才能发育正常。”他的声音有些懊恼。

  “衍星云给你吃的到底是什么?”

  “迷迭香。迷失我的心志,我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已无能为力了。”

  “如今你已清醒,为何还呆在他身边?”

  魁回头看他,“如果你是我,你会一走了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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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夜深沉

  对,不能走!留下来报仇!这么多年的耻辱,岂能一走了之!“你已经有可以打败他的力量,为什么不去做呢?”

  深沉的眸子暗自滑向一边,不多说,不需要多说,这简单的动作,梵华已经猜测到这其中必有隐情。高傲的彼岸花,忍受着自尊被摧残的痛楚,依旧在他憎恨的这个人身边,真是最大的嘲讽啊。

  “上界叫我来这里找你,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如此,既然你已清醒,那我就可以回去了。”

  魁抬起大大的双眼,一瞬间,梵华读出了他眼中一闪而逝去的憎恨,他心中一紧。

  “你……”

  “我们来自同一宗族,对吧。”磁性的嗓音极力克制着情绪的波动。

  “……对。”

  “为什么我在地上,而你却在天上!”

  梵华看到他颤抖的喉结,颤抖的双肩,还有,他眼中的泪水。无言,命运的安排是如此的玄妙而不可被预知,这个世界,天上地下,“……为什么是你在天上?”

  梵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能为你做什么?”

  “呆在我身边,用你的眼睛,看着我!”魁狠狠的说。

  你,想干什么?

  梵华只觉得后背一阵凉风,透过魁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彼岸花下的森森白骨……

  宫里很静,梵华在之前的事件中,让许多仆人凭空消失,总务这几天正忙着招募人员,忙得不亦乐乎,而黄金日落点附近黑白妖精似底下似乎有些小摩擦并且有不断升级的倾向。

  衍星云把梵华叫来同他说话,他身后大大的窗台上,坐着魁,大大的白色宫服罩着他纤细的身体,他在玩一只蝴蝶,小小的,白色的精灵在他的指头间不断的玩转,亲吻他的手,他的脸,嘴唇,这红发的妖精扬起了抹不被察觉的笑,他在自娱自乐。看着他自得其乐的样子,梵华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梵华忙咳了两声以作掩饰,“没……只是觉得……有趣。”

  “有趣?”衍星云的声线抬高了好几分贝,“我的子民正在流血,你告诉我这很有趣?你什么意思?”

  “不……”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魁的笑,冷冷的眼角,温热的唇角,那应该被称为冷笑,他急急的将头瞥到一边。

  “身为君王,我想你心中早已有了对付的方案了……又何必问我呢?”

  衍星云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了起来,“梵华……哈哈,好个梵华!这样孤傲的人,让你呆在我身边何用?”

  梵华也不怒反笑,“你说呢?”

  向来臣子都知道一句“伴君如伴虎”,君王即使有再好的脾气,都是要摆摆架子的,他是谁?他是万人之上的,被选出来统治大家的人!任何与他说话的人,都需要用敬语。

  “还是打吧。”

  “为什么?”

  “白妖精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是么?那样盲目,目中无人,他们不会喜欢息事宁人的。”梵华轻声说,他看到窗边的魁原本贪玩的表情不见了,望向他的双眼烁烁放光,“不过到底为什么要打破这几年来的平静生活,那就得问与他们最接近的你们了,总之,不能姑息。”

  衍星云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魍魉,你还是乖乖的回你的寝宫呆着吧。”

  一句话,说给两个人听,梵华不自在的移了移身体,魁从窗台上跳下来,不急不徐的走过他的身边,打开巨大的宫门,然后,消失在门后。

  大殿突然变得很静,梵华敏感的感觉到衍星云情绪的变化,他的神经绷得很紧,王有弑杀任何人的权力,衍星云不喜欢他,他怕有什么万一。

  “……你不该出现。”

  梵华紧紧的盯着巨大桌子后面的王者,他看上去懊恼之至。

  “我觉得也是。”

  “可是你还是来了。”

  “因为我不是自由的,始终受人控制,这一切,我不过是在完成我的使命。”

  “什么使命?”

  “……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这些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他突然变得很气愤,“你们,你们所有的人,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不需要在意这么多,只需要完成任务就行,但你实在是……”他喘了口气,“彼岸花的作用你知道吧,这花在什么地方被称为彼岸花?冥府,它的妖精成长的不正常,连带着彼岸花开的都不正常,彼岸花是冥府的屏障与结界,如今你迷了彼岸花妖精的心志,冥府大门大开,没有一点防范了,你可知罪?”

  梵华态度严肃,说得衍星云脸色渐渐阴了下来。

  “你只为一己私欲,却犯了大忌,你迟早是要有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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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彼岸花与其他任何花,任何生物都不同,它自存在以来,任何时期,只酝酿一个妖精,这个妖精有着比其他任何种类的妖精都更加强壮与美丽的特质,而它唯一的弊端是这个种群的性命与这个妖精一线相牵,牵一发,动全身,而正因如此,魁就变得愈发珍贵。而与他相对应的天堂花,也只有一个妖精——梵华。

  他愤然抚袖而去,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眼看着自己兄弟堕落的滋味,不好受,不好受于自身心中的渴望,懊恼不已,自己竟然渴望看到这样继续蜕变下去的魁。当他有朝一日振翅高飞时,会是怎样的一种华彩景象,像横空出世一般,令人期盼。

  然而,这正是他来此的目的呀……

  魁对政治比较感兴趣,梵华能看出来。衍星云依旧放纵他,在那样多臣子面前,纵容身后有个魁,他时而在玩一只猫咪,或者与飞入大殿的鸟而嬉戏,甚至睡觉,只是,当谈到一些问题时,他游戏的表情会收敛些,甚至侧耳聆听。

  他到底想干什么?从一出生就被当成宠物养的妖精,他想干什么?梵华有些害怕。他想尽快解决问题,但现在却沉迷于这毫无头绪的过程。

  那天魁没出现,梵华在大殿后方,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阳光很好,找到宫中的回廊上,连建筑物都开始泛着欢快的光芒。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魁躺在大大的床上,洁白的后背裸露在阳光下,一样的光芒,一样的耀眼,那睡姿,让人想起婴儿时的状态,连表情都单纯了起来,似另一个人,睁开眼后,凌厉莫名。

  梵华心中突然一阵刺痛。他走上前,手不自觉落在白皙的后背上,柔软的皮肤上,清晰可见几处紫色的痕迹,这是一具被人拥抱过的身体,充满了欲望!他的兄弟,昨夜被大殿上那个男人拥抱过了!

  纤细的食指随着脊椎的痕迹,一点点的下移,后背的主人喉间发出不满的呢喃声,然后,他的手被弹开了。

  “……你?”魁睡眼朦胧,甚至还没完全清醒,他侧卧着,惊奇的看着梵华。殿内很安静,梵华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被玷污了的身体,竟然是如此的美好,引人遐想。过了很久,魁才搔了搔头,喃喃的道:

  “你怎么来了?”

  “是你说的,然后衍星云答应了让我在宫中随意行走的呀。”

  “你看到了我最丑陋的一面!”

  原来小家伙有自知之明!

  “你还不够丑吗?”

  魁笑了,“你来救赎我呀,圣洁的天使,我罪不可赦,勾引君王,这些,都是我的,也是你的罪呀!”

  那表情是如此的无所谓,无所谓的态度,道出了严肃的事实,是他的罪,他们两个人的罪,他来此,不就是为了引他回途么?可,现在都做了什么!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我要?呵呵,”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要他心甘情愿的奉献出他的王位与天下!我要他完全被我迷住心神,成为我的俘虏!我要让彼岸花开满全世界,任谁都无法阻挡!”

  这……

  梵华俯下身,表情严肃,“魁,你……你可记得之前……”

  “什么?”

  他伸出右手,一忽而,自白皙的掌心中长出了一朵艳红的花朵,纤细的花瓣极力向外伸展着,吐纳着艳绝的蕊。没有绿叶的陪衬,它开得如此妖艳,娇艳欲滴。

  “这是什么?”像幻象一样不真实,却又如此眩目。

  “你不认识?”

  “我该认识么?”

  “是。”

  “到底是什么花?”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像一句笑话,冲淡了方才的严肃气氛,魁笑了出来。

  “你到底想干嘛啦!”

  梵华收起笑,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的花朵,“这,是曼珠沙华。”

  是开在天界之红花,是彼岸花,是天涯花,是舍子花……是魁的根,是他的命理之花。这花,没见过,他连自己的根都没见过,这是何等的讽刺呀!

  “你不觉得,它很像你么?”

  魁只觉得天旋地转,似被愚弄了一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继而袭来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共振,他觉得有什么在钻入他的脑袋里。

  “梵华……梵华,这是什么?”

  “曼珠沙华本身是记忆之花,它可以帮助你重拾过去的记忆……”

  那是什么,猩红的一团?

  染红了他的双目,

  狰狞了他的性情……

  然后,过去的记忆片段被重新在脑中回放,他被动的接受,那即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过去的五十年,漫长的岁月,似乎只凝结在这一瞬间,他惊讶的睁大眼,表情复杂,连梵华替他披上外衣都没注意到。过去昏暗的岁月突然光明了起来,没有记忆的生命是苍白的,而有了记忆的自己如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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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言之咒语

  魁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澄清而透明,如此的简单。

  他突然挣开梵华的手,扯着上衣从床上跳到地上,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那速度,让人觉得他在慌,甚至在抖。

  “你怎么了?”

  梵华走上前,未曾想,魁也向前走了几步,“别过来!站在那里别动!”他压低声音,显得情绪无比压抑。

  “你想到了什么吗?”

  他的回答显得含糊而闪躲,梵华不禁有些纳闷。

  “你确定你想起了过去?”

  背影依旧没有转过来的意向,那纤细的背影突然变得非常消沉而没有精神,过了很久,他才听到魁喃喃道:

  “还不如……一直这样盲目……”

  然后,绝尘而去。

  他曾迷惑过,前世也许就与梵华有过什么瓜葛,不然缘何还未出生就梦到他?梦到他硕大的翅膀,遮天闭日,梦到他和煦的微笑,这样简单的赠予竟然令他嘭然心动。他记得他的笑,他的声音,他囊磺校惟独他身边的自己,当年,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身边,又,为何再次投胎来到他面前?前世,两人到底在哪里见到彼此的呢?p>  原来,都不是,这一切,都只是他失掉的记忆而已,这一切,发生在之前……

  衍星云回来后,遍寻不到魁,他有些急,从今天一早上自己就心神不宁,昨夜他紧紧的抓住魁,没有放开他,可是,负罪感一直在折磨着他,他没办法听进去大臣们的意见,最后只得叫所有人把奏折都呈上来然后早朝草草了事。

  他找不到他!他去了哪里?

  衍星云简直要把整个宫殿翻了个个儿,仆人们战战兢兢,生怕王迁怒到他们。最后他才在大殿的屋顶上找到了他,那纤细的身体静静的坐在靠边处,迎着太阳,时而有风掠过发稍,柔软的红发也跟着舞动起来。衍星云突然觉得非常的安心,这个背影让他觉得如此美好,全世界的幸福都在这个人身上,如果没了他,自己该怎样活下去呢?

  他走上前,将小家伙拎了起来,魁被吓到了,惊叫了一声。衍星云一怔,忙送开手,将他的身体转向自己。

  “你的声音怎么……”

  他呆住了,眼前的人是魁么?

  是他的魍魉么?是他,但……为什么比之前更加纤细,这白皙的颈看上去一只手就可以将之折断,还有这腰……

  “你……你不会是……”

  还没说完,魁已转身要跑,衍星云一手拎回魁,另一只手毫不受胡乱挥舞的小手的打扰,单手用力撕开了他的白色罩衣,瞬间,雪白的胸脯一览无疑,那明显的第二性征令衍星云大脑短时间供血不足,有种眩晕感。

  “你——”

  许是刚刚成为女体,魁还不会反射性的护住胸,只是垂着手,莫名其妙地看着胸前的突起物。

  “是梵华吗?”他简直是怒火中烧。

  他不答,哦,应该称“她”不答。

  衍星云痛心疾首,“我应该一找杀了!他一早就该杀了他!”

  对,该杀。

  魁默默地拉起残碎的衣物遮住胸部。

  杀了他就可以平静的度过一生,就可以没有这样多这样多的痛苦了!

  他纵身跳下屋顶,那手,纤细得如金线般,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水晶般艳红的发丝张扬整个空间。这一切,像一幅画一样,渐渐从衍星云眼中消失。

  该拿什么来留住他呢?

  什么都束缚不了他,他的灵魂,他只能捆住他的肉体,但这无济于事,他依旧在自己抓不到的地方圣洁的绽放,他该拿什么来留住他呢?

  这个魁,于是冷了下来,没有了笑,很冷很冷,看得梵华心里直冷。到底是因为想起他之前痛苦的记忆呢,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呢?他没时间问魁,这家伙竟然开始与衍星云寸步不离,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那捧本书与衍星云讨论的神态,俨然是一个学者,两人甚至争得面红而赤!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天下对他来说,真的如此重要?他竟然变得如此功利!这对性情清傲的梵华来说,无疑是他最看不起的人,他看不起他的兄弟,这样的结论,让他怎样都不能接受。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的话……那他也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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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言之咒术

  “你要走?”

  魁放下书,一脸漠然。梵华点点头。

  她叹了口气,“你可算要走了……”

  “当初让我留下的可是你。”

  “是么?我忘了。”

  她在敷衍,梵华却无话可说,说什么呢?说忘了,无非是不想提级,不想提,又何必逼她再次面对呢?

  魁喃喃的说,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我仍然活着,忘掉过去,为什么会忘掉过去呢?因为悲伤,于是忘掉了,可你又让我忆起了一切,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你对抗,只得躲避,你走吧,离我越远越好……”

  “对抗?为什么对抗?”

  魁笑而不答,那是苦笑。

  “你确定?你确定你已想起了一切?”

  “这是你来此的目的吧。”

  “我只是奇怪于你的一些言辞,我来此是为了让你找到自我,离开衍星云,谁知你却跟定他了!”

  “离开他?呵,是为了让我清醒吧。那你放心,我一早已清醒。”

  “我看你还是不分是非。他不是你最恨的人么?”

  “……他有很多东西值得我学习,在成为王之前。”

  “你就真这么在意名利这东西?”

  魁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愤怒,“我已被玷污,该拿什么东西来慰藉我高傲的灵魂呢?不是所有人都有清高的资本!”

  梵华叹了口气,“你心里有伤,说出来,说给我听,能好一些,这种东西,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说出来,你也不懂。”

  “到底是怎样的痛苦?”

  “你知道爱么?”

  “……”

  “那么,为什么你以雄性姿态出现?”

  “我已存在千年了……”

  “为什么是雄性?是谁让你变化的呢?”

  “一千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记得。”

  梵华有些恼,什么时候魁开始变得神神秘秘,什么事情,至于这么怕被知道么?那记忆,让他变得越来越复杂。

  “我不信,你没有那魄力成为君王。”

  “我有的,我是要成为王的!”

  激动的情绪,闪烁的眼神,过分而夸张,欲盖弥彰。

  “我要跟着衍星云学很多东西的,这些,都是真的。”

  “你与衍星云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种决定,根本不是我族人能下得出来的!难道他不只占有了你的身体,还占有了你的心?”

  两人一下子什么话都不说了,同样的气愤,魁气恼自己心思的不被理解,梵华却在气愤魁到底在想些什么。想些什么?不同的人,不同的个体,自己毕竟不是他,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他身上实在是太主观,他不能要求魁和自己一样,两个人,自己是天堂花,而魁,是彼岸花。

  “算了,你喜欢什么就去做吧!“

  算了?

  又是算了么?

  “等一下,那些记忆……你可知道?”

  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是你的秘密,曼珠沙华只是个媒介而已,引出你尘封的记忆……你还真不了解你的根性。

  是么?是不了解,还是你骗我?也罢,即使你知道一切,也无法完全了解我的心情。

  “对了,你……”他伸出右手,迟疑地落到魁的肩膀上,魁的肩抖了一下,随即撤身,梵华的手落了个空。

  “你变得怎么有些……不一样?”

  “你看走眼了吧。”

  “也对,你的身体仍在成长,会变得更加漂亮的。”

  看来,他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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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言咒

  梵华没能顺利的离开黑妖精的地界,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有漫天遍地的黑妖精在等着他,数量之大,几乎遮挡住太阳的光彩,飞在空中的黑妖精翅膀振动起的风吹到梵华的脸上,有些生硬。他大大的叹了口气,君王要行使弑杀之权了。

  再多的数量他都不怕,只是,这双手沾染了太多无辜的鲜血,让他心灵无法平静,他是佛堂前的曼珠沙华,整日沐浴在佛性的光芒下,他的灵魂是见不得血的。

  “让开,对双方都有好处。”他淡淡的说。

  大批队伍在逼近,他无奈的摆起架势——许久没这样兴奋了!

  “你走开吧,这里由我来。”

  他回头,看到了魁,她穿件火红的袍子,十分的乍眼,艳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迎着杀气,面不改色。

  “我是黑妖精,所以,杀人这种事还是由我来吧,不然你回去恐怕也不好交差。”

  梵华耸耸肩膀,“我是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倒是你,怎么还来送我一程啊。”

  “衍星云要杀你,即使你有天大的能耐,仍然是要吃苦头的,你还是趁早离开地上,赶快走吧。”

  对面不远处的黑妖精抬起武器,高声喝道:

  “魍魉,不要不识抬举,不要以为王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兄弟们有很多都想亲手斩了你的脑袋,你最好离开这是非之地,不然,我可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口气好不嚣张。

  魁笑了笑,轻蔑之情毫不隐藏,“哦?是么?”

  那人喊了声上,第一批上百个黑妖精急速朝两人飞来,速度非常之快,一眨眼已到眼前。一切只是发生在一瞬间,梵华刚要发力,魁只用右手轻轻拨了他一下,他一个没站稳,凝聚在体内的气瞬间消散,再见魁左手抬起面向迎面而来的黑妖精们,那掌心散着淡淡的红光,等他们近身时,已是一阵粉末了。

  这力量让梵华倒吸了口凉气,他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魁只伸出了一只手,就毁灭了上百个黑妖精。他想起之前魁对他发力时的感觉,这个身体变得热热的,没有任何痛苦。像发射共振波一样,凡接触到这种波的东西,分子结构都将被分解再分解,终于,尘归尘,土归土。

  这……也未免太强了点!

  他慨叹道:“天下已没有任何生物可以阻挡得了你的力量了!”

  拥有这样的力量,却仍旧委身在他最憎恨的人身边,这到底……

  “还不快走!”

  魁轻喝了声,右臂轻轻一振,梵华只觉得一股难以承受的力由外向内侵犯他的身体——他被弹出了妖精界。

  梵华走了。

  衍星云损失惨重,他的一半兵力葬送在魁的手下,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他气恼魁袒护梵华,但魁内走,抵消了他的怒气。如今,他的要求已经很低很低了。

  他小心的观察魁,却没有任何结果,她沉静得像一潭死水,沉静得太过彻底,甚至让他觉察到了悲伤。

  她是悲伤的,但是,却没有做出任何努力,她只把身体留下了,心,谁都没有给,即使是梵华。宁可走向痛苦也不愿挽回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爱呢?这时,他会想到自己。

  他仍然会缠着魁,他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厌恶,被最爱的人讨厌,是何等痛苦的事情,可他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改善两人的关系。

  他时常拉住魁的手,将它们摁在自己的胸口。

  “杀了我吧,来杀了我吧!”

  魁会厌恶的甩开手,“不要说那些无聊的话!”她不屑一顾。自始至终都没信过这个人,因为他对她而言,本身就是个谎言。

  “若能杀你……若能杀你……”

  每想到这句话,她都恨得心直疼。

  若能杀了你,就在你的臣子面前,把你的心掏出来,在太阳底下暴晒三日,然后将之埋入黄金日落线,让他的心与肉体永世隔绝,没有转生的可能!他要在他的心上种一株彼岸花,让它吸食着他心的养分成长!

  但是不能,因为,她被这个叫做衍星云的人,下了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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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花开似火

  下不了手。

  是么?是吧。

  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呢?占有她的身体,啃食她的精气,借以维持数目庞大的满天星群,她是衍星云的食物,同时,也是他最爱的人。

  能够爱,却不能停止对爱人的伤害,这一切,又能算什么呢?

  魁坐在大殿的后方,冷眼看着操控一切的王者,看着他的举手投足,看着他的一颦一笑,有一天,她将站在他的位置上,胸怀大志,指点江山,有一天,他将握有通天的本事,然后,破坏掉这个世界上任何阻挠她的人!

  这个,是野心,是王者应该有的野心和野性。

  可是,为什么又突然感受到难以遏制的绝望呢?厌恶,厌恶到及至,精神似乎被套上了某种枷锁,无法自拔,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坠入黑暗,唯一能做的,只有放弃了.

  “白妖精的武官在边境被我们的士兵碾死,然后被埋入地下,白妖精那边要我们给一个说法……”

  殿下,老臣颤颤微微地报着最近的时世。

  衍星云半眯着眼,神情无比庸懒。昨夜,他吸食了太多彼岸花的精气,他的体质根本没办法一时承受那么大的能量,整个人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怎么办……”他微微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向魁。

  她知道他在看他,只是回以冷冷的冷漠。

  “武官?一个武官就这点能耐?哼,可笑。拿一个小兵换一个武官,也算是赚了吧,没必要兴师动众,一命抵一命就可以了,你明白吧。”

  魁在殿上,一脸漠然的代王下达指令,殿下上百朝臣不敢有任何怠慢,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地把头抬起,他们怕。

  魁比衍星云更加血腥,也更加公正,那种公正,让人觉得很冷,她像是个行使国家权利的机器一样,无情,也无意。衍星云不在意,对于妖精,能使自己的根繁荣的成长在这片大地上是他们最原始的求生欲望,魁满足了他,在某种程度上,他都会纵容魁的任何行为。只是,他从未想过这其中的危险性,在获得彼岸花大量精气的同时,也在被花的毒素所侵蚀,麻痹了神经,麻痹了神智。骄傲的彼岸花,即使被侮辱,被折磨,仍然用其他方式放肆的骄傲着。

  “你知道吧……”

  月光下,衍星云如星夜般的眸子掩在长长的睫毛下,他躺在靠窗户的趟椅上,看起来倦怠无比,他张开无力的唇,喃喃道:

  “你是知道的吧……”

  魁默不作声,她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只是站在窗前,将视线落在宫廷外的满天星上。长势太好,好到让人觉得奇怪。衍星云已经在超负荷的经营他的根,使得这些看似无害而有可爱的花反过来变本加厉的啃食妖精的精气,他需要更加多的能量,可是,魁的能量只能让他一再的迷失,一再的堕落与消沉下去。

  “……去日无多了吧……”

  那言语,幸灾乐祸得就连一闪而逝的风都能扑捉到。

  物极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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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去日苦多

  再次见到梵华,是在黑白妖精征战连连的时代,梵华站在树林中,惊讶的看着成人体态的魁,她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放射出无与伦比的光芒,那张扬的红发恣意地挥霍她的傲慢与张狂,没有人能够阻挡她的脚步。无与伦比的容貌,无与伦比的气势,带领着一个无与伦比的军团席卷了整片妖精大地。

  她可以一举消灭白妖精,她踏平了他们的宫殿,在每一片土地上烙下了被侵占的痕迹,然后带领着她的军队肆意地啃食白妖精的精气,为的是要侮辱白妖精,手段之残忍,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到后来她也没有铲平白妖精。

  梵华像看一幕暴力片一样,从每一个侧面,每一个细节细细的品味这场妖精界有史以来数一数二的战争。他眼看着魁蓝白分明的眸子渐渐的变得浑浊与凶残,眼看着这个尤物挥霍着她那强大的精力,但,总是在最后时刻停下手,这不禁令他觉得,这一切,不过是魁一个人的游戏而已。

  黑妖精凯旋而归,魁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到浴池,偌大的浴池中,她像朵芙蓉一般漂浮在水上,安静的,无声的,甚至像一只小猫一样,柔软而纤细。

  梵华的脚尖轻轻落在浴池边,他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小弟弟,惊讶的发现她已经成为了女体,女性优美的曲线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听到一声叹息,于是直起身。

  “你一早知道我来了吧。”

  没有回答。

  “我们能感知到彼此,从我一踏进妖精界,你定已知晓。”

  “……多久了?”魁探出头,湿漉漉的红发紧贴在脸颊上,红白分明。

  “什么?”

  “从你走到现在,多久了?”

  “……一百多年了吧。”

  “是么?”魁直起身,从浴池中站了起来,赤裸着身体与梵华擦肩而过。“一百多年啦……对,是一百二十一年。”

  “为什么有所保留?你有能力的。”

  她轻轻的笑了起来,“是啊,有能力,但是却不能。我已满身是罪,沾染太多的血,你也不希望吧。”

  梵华睁大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背影。

  一百二十一年,他还是当年的姿态,黑暗,深沉,神秘,与不被人知。他还是她梦中的模样,分毫不差,就好象这一百二十一年从来没有出现过空白,他一直在她的身边,从未曾离开。

  她拿起被她扔在一边的配剑,冷森的剑身还残留着土与血水,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好香,却已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的香气了。

  她将剑鞘扔到水中,又用破旧掉的衣服仔细的擦拭着剑身。

  “为什么回来呢?”

  “不过是回来看一眼而已,而且,我其实应该常回来看你的。”

  梵华眼看着她拖着剑朝门外走去,剑头摩擦着地面,划出细锐的声响,冰冷而绝望。有侍女从里殿跑出来,为她身上加了件罩衣。

  她要干什么?呵,不过是想做个了解而已,很多件事缠绕在心头,折磨着她的心志,她负荷不了,只得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了。她走在宽宽的回廊上,脸色想必相当难看,她看到宫中臣子与侍卫们怪异与惊讶的眼神,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嘴脸呢?有一时,她甚至停下脚步,不自觉的用另一只手抚摩着自己的下巴,突然,她笑了,笑得像个孩子般的开心,开怀,她甚至开始仰头大笑。

  真好,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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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弑者

  当你学会爱时,你便已没了自我。

  是么?

  他轻咳了几声,呼吸中已明显带了满天星的香气,一种不正常的,浓郁的香气,单手抚住伤口——已湿成一片。

  血流成河。

  冷色的月光泻入大殿,巨大的柱子阴影里藏着个身影,一动不动,宛若吊像,露在月光中的半截剑身,光亮中闪着抹猩红,凄凉的美丽着。

  “是么?”魁冷笑,抬起右手的剑,狠狠一挥,剑身已然光洁如新,寒气逼人。“看来的确没了自我……”他柔声说,似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客观而冷静。

  “不然,缘何能破了你的‘言咒’?”

  衍星云不怒反笑,想直起身,却没了力气,只能倚在角落里低声呻吟:“我就知道,梵华的出现,根本就是不祥的象征,我该在见到他那一刻杀了他,但我知道你会难过……这么多年我们都走过来了,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你会对我动了杀机。我无法容忍让你变化的是梵华,只是……我美丽的魍魉呀!这一切若真是你想要的,我双手奉上……”

  他的眼已不再清澈,甚至没了焦点,可是这每一句话都像刀一样句句划在魁的心上,疼痛难当。这一切,来得太晚,彼此错过无数次也许,也许这样,也许那样,如果这些也许都成功了,那,自己就没有如此多的痛苦了,可惜,仿佛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痛苦,也许都没有实现,于是,构成了现在的魁,痛苦而自持,冰冷而无奈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主统贵之眼……告上界之精灵,吾身已无力运转大地,天地为鉴……吾以尊皇之血,宣布新王……”

  这句话,应该是她隐忍多年的理由,是的,是这个理由!可是,为什么此刻没有一点喜悦?哪怕是一点点?她没等衍星云念完祭文就拂袖而去。

  殿外,风云边色,巨大的云之旋涡集于上空,那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于是,这个世界中任何与满天星有关的东西都被上天之手收走了。

  王是什么?王是天下的尊者,是目空一切的圣灵,是可以将四海收于一心的英雄。可是,如果这个人心中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身影,要这王位何用!

  她愤然地将剑扔在地上,清冷的大殿笼不住这残败的撞击声,回音也变得狼狈不堪。

  殿外传出一阵唏唏唆唆的声音,听声音不下百人。来抓她吗?她撇撇嘴,突然觉得斗气十足,体内疯狂的血液似在叫嚣一般,催促着她拿起剑冲出殿外,她了解自己的实力,黑妖精中没有一个人能与她杀过百回,如今,这双手弑杀了亲王,她成了名副其实的“黑妖精”了。

  衍星云第一次占有她的身体后对她下了第一道“言咒”——你是不会杀我的。

  不会?是么?

  如果自己再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了,那言咒的力量也就小了。

  杀了他,就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住她了,除了自己,这个可恶的自己!

  她觉得冷静了些,于是又拾起了剑,走向殿外。

  没有刀枪相向,没有怒目以对,三百朝臣规整地跪在殿外阶下,气势逼人。魁不名就里,看了看左右,也都是臣子,梵华站在右首边,一贯的冷淡,一贯的不屑,她仓皇的别过脸。

  她把剑抛出去,落在台阶下。

  “这把剑刺中衍星云的腹部,刀的主人是我。“话语中,一副不一为然。

  不想,底下朝臣却行起了国礼,气势如虹:“参拜新王。”

  她毫无反应的站在殿上,突然有种被嘲弄的感觉,这个自己,还有这个世界,不过是神无聊时创造出来以打发时间用的,不是么?亲王死在王殿中,而这些整日伴他左右的大臣们竟在殿外跪拜轼主者!这,难道不好笑吗?

  她笑出了声,没有温度,嘲弄意味十足。

  “如今我们都是真正的黑妖精了,而我——魁,将带领你们走向未知的未来。我打破了天律,将来也许有排山倒海的苦难在等着我,但我已无牵挂,倒想看看我能做到何等地步,从你们参拜我那一刻,你们便没了后悔的权利,我们已在同一条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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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9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美丽的杜鹃

  我想,就是这种感觉吧,无法得到,撕心裂肺,牵肠挂肚,如此痛苦,却又如此幸福。

  只要这个人存在,自己才能安然的活着,如果这个人又一天走出自己的视线,自己也将消失,不复存在,从此我这个人的灵魂与他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笑,我也笑,他哭我也哭,快乐是双倍的,痛苦也是成双的。

  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即使不到这个人的回应,仍旧这样决绝,似飞蛾般不计后果,就像现在的我,伤痕累累,仍然不知自己因何而伤,这伤痛,得不出教训的,只要这个人在,自己将不断重复着这无谓的伤痛,即使变成一地碎片,却因为这个人还在,而艰难的将自己重新排列组合,迎接下一个伤痕。可就在这种连自己到底是什么都无暇顾及的时刻,我的言咒解开了,何等的讽刺,应了衍星云的话:当没了自我时,言咒即被解开,可我的心里再没了天下,这个心里,只能装得下一个男人,除了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样的自己,要这王位何用!

  我于是为了这个世界,再次蜕变,变得连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我的自我哪去了?而现在站在上位的这个人又到底是谁呢?顶着我的容貌,与我心爱的人,若无其事的闲谈。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么?

  对了,我正是那株杜鹃啊,我的灵魂躲到了杜鹃树中,看到了他,于是,疯狂的爱上了他,那时,我为了躲避衍星云的迫害,将灵魂安置在离宫廷很远的一株杜鹃树中。那时,像梦,爱得如此彻底,可惜,我的爱无法传达到他的心底,从以前就是,如今,我已不想让他知道了。

  我赶走了他,却又在等待,是等待吧,可,又在等待什么呢?等待神的启示?神何时眷顾过我呢?我在等心平静下来吧。

  我从不承认我爱上了任何人,就如他的坚持一样,我到死都不相信他忘了当初让他雄性化的人。我们是如此的骄傲,骄傲到不承认自己曾为谁放下过尊严,爱上一个人真的那么不齿么?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们是同一种妖精,那是不是可以说明,我实际是在爱自己呢?不,不是的!

  也许我只是等待忘记他,这样,我就可以得到我真正想要的了……

  我与梵华都不可能成大器,因为我们根的独特性,它不可能遍地开花,想来当年要让彼岸花开满大地简直是豪言壮语,我们都是特别的,不与任何种群为伍,只能在特定的地点开放,所以,怎能成王。梵华当年的话是对的,但是我希望成为,于是我成为了另一个人。

  ================================

  你不记得我了么?你不记得了么?

  穿过那幽幽的弱河,

  我在冥城脚下,

  等待你的拜谒,

  如饥似渴。

  你不记得我了么?你不记得我了么?

  我穿着火红的华服,

  面对你,难掩心中羞涩,

  我传说中的王子啊!

  你的眼神,已然成为我今生的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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