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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linda

一些故事让我们掉眼泪(转贴,作者:一人一人一人)--又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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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7 07:55 | 显示全部楼层
87《他想得可真周到》
  
  有一个人,五十岁那年娶了一个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女孩儿。他们爱得很深,都把对方看作蜘蛛网,而把自己当成那只心甘情愿扑上去的飞蛾。水掉进水里,火熔入火中。他们在彼此体内。哪怕是在喧嚣的人流声里,他们凝视对方的目光都像一道道通过血管与神经末梢的电流。
  也许老天爷也嫉妒他们在一起度过的近十年幸福时光,他忽然病了,病得很重,尽管从北京请来国内最好的心脏病专家,依然回力乏术。天花板是雪白的,莹光灯是雪白的,墙壁是雪白的,床单是雪白的,被子是雪白的,走来走去的护士是雪白的,他是雪白的。日夜守候在床边的她脸色也是雪白的。就连从窗户外飘进的阳光仍然是雪白的。他握住她的手。他哀哀地低语,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安慰他,说,没事,一定会好起来。但一个尖锐的声音就在她心中狂叫,他若走了,我该怎么办?她忍住泪,用娇嫩的脸来回摩擦他的手,他原本柔软的手指正一点点坚硬发脆。她感到了迅速滋长的痛苦和欲望。真难过啊。她颤抖着。他死了。她开始抽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成了不可抑制的嚎啕。激涌而出的眼泪掏空了她。
  三个月后,是她生日,她正被寂寞与悲伤煎熬。门铃响了。花店来的小伙子送来一捧玫瑰,玫瑰下面系了一张卡片,是他生前的笔迹,“亲爱的,我爱你。”她流着泪把花插入水晶瓶内,与他的相片摆放一起,每天下班回来,就痴痴地看,一直到黑色吞噬了她。
  又过了半年,她收到他的第二束花,花下仍有卡片,“亲爱的,我爱你”。她眼看着就形容消瘦。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她的亲人急了,劝她,人死不能复生,生者自当节哀。她妹妹干脆把她屋内有关于他的东西一扫而光装进箱子,并把她硬拖出户外。渐渐地,她的身体里就有了鸟语花香,脸上笑容也一天比一天多。她还与一个报社编辑处了朋友。她很感激亲人为她做的。她想,他在天堂一定会祝愿她好好地活着。
  情人节这天,她收到两束鲜花。一捧是编辑送来的。一捧是他送来的。她抱着两捧花,怔住了。她预感到什么。果然,没多久,他与她结婚纪念日,她又收到他的鲜花。她妹妹愤怒了,冲那位送花的小伙子嚷,他到底订了多少花?我们统统不要,你拿去喂猪喂狗都行!
  小伙子尴尬地笑,我们开店做生意得讲信誉。
  她妹妹讶道,不要都不成?
  小伙子想了想,说,当初那位先生可能预料到这种情况,还特别支付了一笔款子,嘱咐我们务必把花亲手交给这位女士。嗯,不瞒小姐,那位先生共预订了二十年的花,每年十束。
  妹妹声音愈发高亢,刺得她耳膜都疼。她笑起来,望着鲜花下面那张精致的卡片。什么时候他瞒着自己去一笔一划填写好这二百张卡片呢?他想得可真周到。他在天堂一定很寂寞吧。
  这天晚上,她离开了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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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7 07:55 | 显示全部楼层
88《可我舍不得》
  
  有一个人,是厂里的工程师,娶了厂里最美的那朵花。大家都说他好福气。他也开心,对妻子很好。那年腊月,他妻子肚里有了,突然想吃鱼,想得要命,就哽咽出声。那么冷的天,到处白茫茫一片,北风刮着天幕,扬落斗大的雪花。工厂附近河里结的冰上都可以走人。他默不作声出门,问丈二摸不着头脑的邻人借了渔具,到河边,先搬石头在河面上砸,砸开洞,掀开厚厚的冰层,赤脚下到水里,忙乎大半天,弄回几条小手指头粗的杂鱼儿,兴高采烈地跑回家,做出碗热气腾腾的鱼汤,然后一点点喂给他妻子喝。
  他们有了孩子。他们很恩爱,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六年后,文革突然来了。运动迅速升级,他沦为右派,整天被批斗,每次都被打得奄奄一息拖回家。按说,他妻子更应该关心他,可他妻子却立刻与他划开立场,宣布她是在他淫威之下不得不忍辱偷生嫁给他。为表明决心,还咬着牙用铁棍敲断他的腿,并抛下孩子,毅然离婚嫁给那位满脸横肉的工宣队长。
  他想死。他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他妻妹,那个与模样难看脸上有块胎记的女孩常偷偷拎着食物跑来看孩子。他也问过妻妹,做人可以不记恩情,咋可以这般恶毒?他妻妹喊了一声,姐夫,就泣不成声。
  他与他妻妹结合了,在困窘中相濡以沫。时间慢慢蠕动,很快,就是十年之后。他已成为厂里的总工程师,一个卓有成就的科学家。孩子也懂了事,有时难免对生母口出怨言。他告诉孩子,莫恨妈妈,人难免犯错误,人难免身不由己,人也都应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此时,孩子的生母过得并不好。她与工宣队长生的孩子得了佝偻症。工宣队长因为头顶光环的失落整日对其大打出手。她与工宣队长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靠在菜市场摆一个腌菜摊艰难地度日。他托人送去一些钱,但钱分毫不少地退了回来。就这样又过了一些年,他现在的妻子突然病重,他守在床边无微不至地照料她,几天几夜没敢合眼。他牢牢记住她曾经的恩情。她突然眼泪滂沱。他慌了神,问怎么了?她却抽泣起来并不断地骂自己不要脸。
  原来,他当年被批斗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工宣队长看上他曾经的妻子。她怕他被打死便答应工宣队长的要求,却在私底下委托妹妹来照顾他。
  他现在的妻子握紧他的手,声音发了颤,说,我本来早就该把你还给她,她一直都深爱着你,可我舍不得。我真该死。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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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7 07:56 | 显示全部楼层
89《她没再结婚了》
  
  有一个人,生得美,也聪明,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
  她就像那站在阳光中的花,癫狂了无数的蜂与蝶。她选择了许久。女儿家的爱比钻石更珍贵。她把终身托付给一个男人。他英俊潇洒,出身世家,事业颇有成就。他们相爱了,爱得很深,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一根缠在树上的藤,她要做一棵与丈夫并肩的树。几年过去,他们的爱也经受住了一些风风雨雨。但等得抱孙子的婆婆发了急。她也想要孩子,可老怀不上。她和男人去了医院检查,就傻了眼,她先天性子宫缺损不孕。他们默默地回了家。黄昏街头的灯,锉着他们的影子,锉得咯吱响。她失声恸哭。过了几个月,她和男人离婚了。她气急之下搡倒了婆婆。她实在受不了那些恶毒的比刀子还尖锐的词汇。她就连只母鸡也不如?男人给了她一记耳光,她马上回敬过去一个耳光。爱就这样结束了。
  她第二次婚姻是嫁给一个苦苦追求她多年的男人。男人很有钱。
  结婚前,她坦白了自己的不孕症。男人说,没事,只要有爱,二个人的世界最是和谐。男人还说他兄弟多,他不必肩负起传宗接代的光荣任务。她信了,嫁给他。他们过了一段好日子。但有一天,她无意中撞见他与一个女孩儿在宾馆鬼混,勃然大怒。他就说,我娶你时还是处男,总得找个处女平衡一下吧。她气得眼发白,头直疼,就尖叫。男人生了气,骂道,你想招警察来?扬手甩给她一耳光。她被打得痴痴呆呆,良久,这才吐出一口痰。他们就离了婚。
  她第三次婚姻是别人牵线的。
  一个丧偶男人,带着一个八岁女孩,大学教授,人儒雅端正。她就嫁过去,很努力去做好妻子与母亲的角色。可那女孩仿佛是她天生的对头,在她炒的菜里撒沙子,折断她的唇膏……她与男人商量此事,说后妈难做。男人安慰她说,孩子是想生母,过了段日子会好起来的,以心换心。她听着,就忍着,时时以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说句良心话,就算是孩子的生母恐怕也没她一般待孩子好。终于,有一天,她办家宴。宾客很重要,决定着她的前途。可她万万没想到女孩儿竟然悄悄地在所有的椅子上涂了强力胶。于是,只能脱了。裤子还有裙子。她也只能奔去商店买裤子。客人走了。她哭得死去活来。小妖精却守在电视机边看着动画片嘻笑出声。这世上咋会有这样没心肝的人?她出了房门打了小妖精一下。而去外地出差刚赶回家的男人整好看见这一幕,立刻扇来一个耳光,打得她扑倒在地,口鼻出血。她掉下眼泪,没多解释,当天晚上就收拾好行囊。
  她第四次婚姻是一个老头儿。
  老头儿的子女与她一般大。老头儿是作家,一天能寄来十封滚烫的情书。她已冰凉的心渐渐溶化。这双阅尽世情智慧的双眼应该是自己最后的港湾。她就又嫁了。他们在一起生活。生活中难免磕磕碰碰。比如老头儿不愿意她与异性交往,她便尽可能减少与他们的接触。比如老头儿的子女怀疑她是来争抢遗产的,她就立下字据说放弃继承权。她只想岁月安好。她几乎就没有任何可以让人非难处。但有一年,老头儿突然昏迷不醒。得很大一笔治疗费。她手中没有,就找老头儿的子女们,他们也说没有。她就打开老头儿的保险箱卖了他收藏的几副字画。老头儿醒了,她说了这事。老头儿顿时暴怒,劈手给了她一耳光。她愣了,不过没哭,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慢慢起身,帮老头儿掖好床单,然后转身离开。
  她没再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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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7 07:56 | 显示全部楼层
90《再也没分开》
  
  有一个人,还是小女孩时,就爱上一个男人。
  他是那样迷人,胸挺挺的,腰直直的,说话声音大大的,大把大把的女人水蛭一样缠着他,可他不屑一顾,只很豪爽地招呼着伙计上酒。她爱他,因为爱,一直卑微到尘土里,眼角余光一瞥见他,一瞥见他嘴唇上那两撇微微上翘的小胡子,全身便忍不住发抖。
  她想尽种种法子与他接近。他是来她家乡收购一种珍稀药材的商人。她家是开药店的。最后,她从家里偷了一大包珍稀药材,鼓足勇气,找到他。他就掏荷包准备付钱。她却摇头,说不要钱。他就笑说哪能不付钱呢?
  她说,要不,你就带我走吧,这能否可以当成你的报酬?
  他吃了一惊,意识到什么,微笑起来,一念一动,就说好。这或许是因为她那时虽然年纪尚小,发育却很好。那件薄薄的衣裳绷紧了她胸口那两朵初绽的蓓蕾。他开始熟练地操作,吻她温嫩软香的耳垂,迅速挺进她柔软的深处。她含着热泪呻吟,心甘情愿地献出女儿家最珍贵的东西。
  她以为他会带她走的。她是从别人嘴里得知他离开的消息。她发了疯似的试图赶上那辆带走她所有希望的班车。她一次次摔倒在泥泞的路上。那些开着小朵黄花并生满尖刺的灌木条撕扯着她的裙子。而她不久之后鼓起的肚子更让她以及她的父母成了当地人的笑柄。辱没家风的她被赶出家门。她在他们曾相爱的那山坡边搭了间小木棚。孩子生下来,是死胎。血流了一地。
  她离开了家乡。她成了一个妓女。她到处寻找他。
  她终于遇上他。是在一间酒吧后面的巷子里。他躺在地上,身边满是呕吐的秽物。他已在一次酒后斗殴中失去了一条腿,潦倒落魄。他没认出她。当年那颗青涩的果实上已满是悲伤的虫眼与扭曲的伤疤。她把他背回住处,洗干净,再绑上,掏出携带多年被仇恨磨得雪白锋利的小刀,慢慢切下他的一根手指头。她打算把他一点点切碎。他突然喊出她的名字。
  她颤抖着手,不停抽搐,就拿不稳小刀。她哭起来。
  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了,从此,再也没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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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7 07:57 | 显示全部楼层
91《坚持了七天七夜》
  有一个人,她被情人骗了,不仅失去父母留下的一大笔遗产,还失去女儿家最珍贵的清誉。她就想死,考虑许久,决定把身子交给蓝色的大海。质本洁来还洁去。省得污了世人的眼睛,也不必为别人添麻烦。
  她买了船票。船从上海港驶往普陀岛。
  乘客甚多。一些孩子在甲板上欢呼雀跃。几个妇人望着那海天一线目不转睛。一对十八九岁的恋人紧抱在一起。男的说,海以能容为大则纳百川污垢亦无所怨。女的说,月视不满作心故在千山之上仍有笑脸。一个老者伸手在虚空中指点对身边的年轻人说,海纳百川,是因为它的一颗心在海平线下……这些声音飘入她耳朵,有点痒。她沉默无语。哀莫大于心死。她凝视海面。
  浪,是微微的,顺船身泻往两边,在更一点的地方,突然凝住。
  那里藏着一块大得没有边际的蓝宝石。光线陷入其中,发出一阵阵奇特的足以令人失魂落魄的叫喊。也许传说中的塞壬女妖就栖居在宝石里。待暮色落下,海面上窜起一片片银白的鱼,她们便从那爬出,赤裸着雪白的足,嘻笑着,坐在生满青藓的岩石礁上,眼望那在星光中飞翔的流云,一边梳理长发,一边放声歌唱。她们的长发一直拖到天的尽头。有时,她们就踩在自己乌黑的长发上,按照海浪敲出来的鼓点,跳起舞,双臂高举,手腕交叉,跃动,旋转,扭身,向左弯腰,向右弓身,猛地停下,一击双掌,满天的星光顿时纷纷掉下。
  自己会死了后会成为塞壬女妖们歌声的一片么?她正这样想着,耳膜被一声轰隆巨响震疼,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船忽地一下往右倾斜。
  能见度这么好,一条没长眼的拖船却直撞上来。也许是老天爷在体谅自己这颗想死的心吧。她没动,下意识伸手抓住钢桅。天空真美,云是鱼鳞状的,一片片,却在万丈红尘上。它们从不互相欺骗。唉。要是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些尔期我诈,其实也挺好的。她叹口气,猛地竦然一惊。
  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已滑到她身边,死死抱住她的腿,满面惊恐,一声声喊,喊妈妈。声音是那样尖锐与凄厉,让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颤动。她抱起他,左右张望,终于,她找到那位跌跌撞撞的母亲。但她也被人流裹上救生筏。救生筏上坐满老弱妇幼,一个个,惊慌不已。船头已浓烟滚滚。
  男人们都在船上,其中几个守在筏边。他们铁青着脸,紧闭嘴唇,迅速疏导人流。那对曾紧抱在一起的恋人被几只强有力的手臂分开。女的在救生筏上撕心裂肺地哭。男的已喊不出声,拼命地试图攀上筏去。一个钵大的拳头凶狠地砸过去。男的滚落一边。女的双手捂脸放声嚎啕。这女的为何不学《泰坦尼克》号的罗丝,往船上跳?可见爱并没有生命重要。
  她突然恍然大悟。
  于此刹那,筏开始剧烈地晃动。船体下沉带起了漩涡。她没稳住重心,摔入海里,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下水面。眼前一片晕暗,没有蓝色,更没有宝石。她迅速下沉,肺部似被火星点燃。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笔直地掉入那黑暗的深渊时,又有一股力量斜刺里冲来,将她高高抛起。她浮出海面,抓住一块木板。船已经离她很远。水下暗流汹涌。她爬上木板。
  她在海上坚持了七天七夜,一直到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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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7 07:58 | 显示全部楼层
93《翻得又高又快》
  
  有一个人,十四岁那年不幸被火烧残,烧得奇形怪状,只剩下一只手一条腿。庞大的治疗费用耗尽了家财。更不幸的是他父亲在驾驶长途货车因疲劳过度车祸身亡。他母亲深爱丈夫。艰难的日子熬得她心性大变,便认定他是罪魁祸首,经常打骂、饿饭,还有几次差点拿刀砍了他。
  他一个人在黑屋子里,没有音乐、电视、书刊,更没人陪他说话。他就自己与自己玩,渐渐,便能用一只手一条腿把筋斗翻得风车似的。
  那年,他妈妈突然病了,瘫痪在床。他走出黑屋子,来到街头。针一般的阳光刺疼他的眼。四周人群惊讶地望着他。他翻起跟斗,翻得又高又快,他那一只手一条腿简直比得上鸟的翅膀。面前的纸板上很快便落满一层硬币。
  就这样,他有了钱吃饭,也有了钱照顾母亲。
  而且,令人诧异的是,不管他有多么疲乏,只要有人往他面前扔钱,他一定会翻上一圈跟斗。有人问他为什么?他沉默下来,目光越过充满尖锐的几何线条的城市上空。风很大,吹得天幕上那些云哗啦啦地晃个不停。良久,他这才慢慢说道,我是卖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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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7 07:59 | 显示全部楼层
95《一直清醒到冰川纪》
  有一个人,爱上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的模样比溪流更清澈,能濯去人心底的灰尘,却在ktv里做事,常有各色男人纠缠不休。他要她另外找工。她不同意,说,不干这还能去干什么?这话也是。她家里还有二个要念书的弟弟,父亲已下岗,摆一个自行车修理铺,生意不好,整天喝酒发脾气,母亲一直没工作,靠做零工维持生计。她也没有念过大学,仅高中毕业。
  他对她很好,似中了魔,若哪天没见到她便魂不守舍。他家境不错,父母听闻此事后,当然不愿意有这样一个儿媳妇。母亲一哭三闹三上吊,父亲整日铁青着脸,最后宣布与他断绝父子关系。除了犯贱,也没有别的词汇好形容他的行为。学校里比那女孩儿好对他也有意思的女生,大把大把。他却跑去对她说,就算吃糠咽菜也要与她在一起。爱是两个人的事,与其他无关。他还真去打零工到处找家教干。
  那女孩儿或许并不爱他,或许爱,但她没有别的法子。
  有一次,他去找她。她在陪客人喝酒。客人搂着她,肆无忌惮地掐她的乳房。她仍浅笑嫣然,好像那对乳房并不是身体的一部分,大腿还紧贴着客人。他在包厢外看着,眼泪汪汪了。他没有碰过她,哪怕是一根小手指头。她是他的爱啊,怎么可以这样?他暴怒地冲入包厢,抄起酒瓶,想砸客人的头。她起身挡住,板起脸,叫他滚出去,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客人在她身后,抖着一身肥肉,笑嘻嘻地看他,同时做出一个个淫秽的手势。他被热血冲晕头,嗷嗷地叫,推开她,扑上前,对准客人那张肥脸就一拳。他还想打,包厢内的其他人已抄起酒瓶狠狠地砸开他的脑袋。他晕过去,迷迷糊糊醒来,竟然看见她正泪流满脸地跪在地上舔包厢内那几个男人的脚趾头。他的头在流血,血里有尿臊味。她舔一下,就喊一声,强哥,再扭回过头看他一眼。
  他挣扎着,动弹不了。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她的那种目光。他又晕了。
  第二天他从污水道边爬起,发誓让爱情见鬼,这个世界只是一条放屁狗。可没过多久,他从别人嘴里得知他揍了一拳的客人强哥竟然是黑道大哥。那天若没她,他可能已被人装入麻袋扔江里了。他再也睡不着,浑身被那道哀婉的目光烫得难受。他又去找她。她已不在。他跑去她家。她父母给他磕头,求他放过她。他要疯掉,去找她弟弟。也许是精诚所至,一个月后,她弟弟把她从南方寄来的汇款单给他看。上面有一家电子工厂的地址。他的心被一种柔软的东西击中,立刻坐上火车。工厂的人说她刚辞工。他不甘心,留下来,一处处问过去。她不在。他鼓起勇气来到那些灯红酒绿处,陪尽笑脸,小声翼翼。钱很快花快了,他瘦掉形,浑身又脏又臭。他沦为乞丐。他不甘心放弃。
  一年后的春天,雨水很多,浸得人皮肤上都生灰藓,一个个斑点迅速出现在路两边的墙壁上,凸起,呈不规则的几何形状,像一小片一小片被弄碎了的山楂片。他嚼着从垃圾筒里弄来的山楂片,蹲在街头。他突然看见她。她从一辆宝马车上下来,一袭淡色衣裙。她身边那年轻男人撑起伞,挡住她头顶的雨水,并温柔地握紧她柔软的腰肢。她靠入男人怀里。
  他一下子就从狂喜中清醒,一直清醒到冰川纪。他没起身,喉咙里咯咯有声。他继续嚼山楂片,嚼着从眼眶里滑下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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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7 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97《盗墓贼一棍子敲在他后脑勺》
  
  有一个人,七十大寿那年,妻子死了。
  他的世界一下子空空荡荡。儿女们怕他孤单,就准备把他接进城。他没吭声,翌日,却雇人在他妻子坟边搭起座窝棚——不是那种看甘蔗的临时窝棚——用的是最结实的木料,而且还有锅有灶。他在窝棚里住下,毋论儿女们怎样劝说,他都不肯再离开了。
  妻子的坟在他们耕作多年的田头。他每天早上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绕妻子的坟转上几圈,小心拔去坟头野草,再用随身携带的小铲子加固被风雨侵蚀掉的泥土,间或还唱一些山歌,比如“眉儿来。眼儿去。不知几百世修下来。与你恩爱这一场。人看着你是女我是男。怎知我二人合一个心肠。若将我二人上一上天平也。你半斤我八两。”他年轻时的山歌一定唱得极好。那鸟儿就在他肩膀上落下。他儿女们劝他不动,叹息一声,走了。村里人素来敬他,现在瞧他这癫样,更怕了他。他也乐得清静。
  那天,夜深了,田头叫不出名字紫红色的小花以及披着绿藓青苔的黑岩石都渐渐沉浸在水一般的月光里。寒意刺骨。他早早歇下,突然被几个压低嗓门的声音惊醒。他出去看。三五个黑影在挖他妻子的坟。这应该是一群流窜各处的盗墓贼。他扑过去,喊,这坟里没宝贝。是我老婆。是新坟啊。盗墓贼冷笑一声,没宝贝?那你守啥?不准你就窖下罐银洋。挖。
  盗墓贼一棍子敲在他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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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7 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102《爱能给我们勇气》
  
  有一个人,从学校毕业没多久,来到一座陌生城市,一时间没找到合适工作,就做起保险经纪,沿街去敲别人的门。这真不是一件人干的活。尽管他确信自己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有过极其严格的训练,足以暖风化雨,但当他微笑着说清来意时,那好不容易敲开的门十有八九会轰隆一声掩上,好几次就差点撞歪他鼻尖。每天吃上几十碗闭门羹倒是小事。习惯了就好。更糟糕的是你永远不知道即要敲响的那门背后究竟藏了些什么,一条要咬人的凶狗,一位往门里拽人的妓女,一个喜欢揍人的鲁莽汉子,一伙爱捉弄人的顽劣儿童……
  生意难做,他就想放弃。这天,黄昏如雨,浇湿了疲惫沮丧的他。他鼓足勇气敲响街尾最后一户人家。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太太开了门,模样儿很像他在老家的母亲。他愣了几秒钟,准备好的那套说辞一下子就从脑袋里蒸发掉。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能倒杯水给我喝吗?老太太让他进了屋,倒了水,让他在椅子上坐。他没提保险的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与老太太相依为命的女儿失恋后得了极严重的抑郁症。老太太说到伤心处,情不自禁地哽咽。难怪她眉间有这样重的忧色。他叹息着,就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做点什么吗?他正说着。腰间的手机响了。是朋友发来的短消息。老太太的眼神似乎亮了下,很迟疑地说,你能否天天给她发短信?扮演一个暗恋她的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答应下来。
  于是,从那天开始,他都会按老太太提供的那个电话号码发去数十条短信。而这些深情话语无疑点燃了他心头的火焰,成为他度过这段行街仔生涯的惟一支撑。很快,他因业绩突出被提拔为部门经理。他也无数次幻想老太太那位女儿的模样。为此,他去拜访过好几次老太太。她女儿总不在。她的邻居们似乎也并不知道她有这样一个女儿。事实上,她应该是孤寡老人,一个退休老演员。他终于提出自己的疑惑。老太太从里屋拿出一个手机,上面全是他发过来的短消息。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孩子。老太太说。他摇摇头。
  爱能给我们勇气。你那天的样子真是糟糕透了。老太太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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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7 08:01 | 显示全部楼层
103《请等我长到能把你搂入怀里》
  
  有一个人,病了,去医院看,是绝症。
  医生宣布她顶多只能再活半年,并建议她及时入院治疗。她拒绝了。那笔庞大的治疗费足以压跨大多数中国家庭,更何况她还是一名单身母亲,是幼稚园老师,一个月只挣八百元钱。她女儿八岁,念小学二年级,很聪明,读书也用功,上学期还拿了三好学生,得了几枝圆珠笔与一大叠作业本。
  真舍不得啊。她回了家,摸起女儿的相片痴痴地看。女儿还未放学。她泪流满脸。家里穷。相片还是女儿周岁时照的。那时女儿的父亲还在南方做生意,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不仅埋葬了他,还往她肩上添了一大笔债务。这些年,她与女儿相依为命。富在深山有远亲,空在闹市无人问。她也算尝透人情冷暖。
  如今,她要走了,女儿还能指望谁?
  她抹掉眼泪,出了门。寒风凛凛,像一把三棱尖刀,捅入喉咙,并在里面搅了搅。她吐出一口痰,痰里有血,腥的。她买了很多菜,拎回家,做出满满一桌子好吃的,有鱼有肉,还有女儿最喜欢吃的小鸡炖蘑菇。女儿回来了,兴奋得大叫,忙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可怜的女儿呀,今天就让妈带你一起去另一个世界吧。她心如刀绞,坐下来,不停地为女儿挟菜。女儿吃得很开心,没有注意到隐藏在她眼角的泪。
  这天晚上,她早早上床,把女儿搂入怀里,使劲儿地亲吻女儿的额头。她要哄女儿睡下,然后去紧闭门窗,旋开煤气闸。这种死法应该是最安静的吧。她默默想着,就听见女儿喊她,妈妈,妈妈。
  怎么了?她问。
  妈妈,我今天考试了。语文、数学都是一百分。女儿得意地说。
  真乖。她差点哽咽出声。
  妈妈,你上次说我考了一百分,你就答应我一个愿望,还记得吗?女儿仰起脸,一双眼睛因为期待而闪闪发亮。女儿噘起小嘴,妈妈,你不会撒赖吧?
  妈妈不撒赖。她用枕巾挡住女儿的视线,并把枕巾一角塞入喉咙,身子痉孪。她已经没法子控制泪水。这种液体似乎能烫伤人。脸上火辣辣。
  那你以后再也不准哭,好吗?女儿的声音不无迟疑。
  妈妈不哭。她急急忙忙地说,急急忙忙地用枕巾拭泪。
  还有,妈妈,如果你实在想哭,忍不住,那也请等我长到能把你搂入怀里时,再哭好吗?女儿小声说道。
  好的,妈妈一定做到。她哇地一下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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