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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小狼的灵异故事系列》--作者:i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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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六、死亡倒计时

一年前,某个晚上,秦纵死亡前两小时。

三口人围坐吃饭。“妈,吃块青椒,有营养。”秦纵说,给母亲夹菜。“最近在学习里过得怎样?有没有交女朋友?”他母亲小心翼翼的问。

“哪有啊,光顾学习了。”秦纵往嘴里扒拉两口饭,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妈,你知道总是跟个老太太,在咱小区里喂猫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吗?”

“小菲啊,你不记得他了,跟你同一间小学的。”他母亲说,“这女孩可不能惹,人家都说,她会诅咒,只要她说不记得谁的名字,就能把那人咒死!”

“别胡说八道!”他父亲忽然把筷子拍桌子上,怒道。

母亲看了父亲两眼,不怒,反笑,说:“你还是忘不了小囡的事儿吧?”

父亲看看她,又看看秦纵,拿起筷子,说:“吃饭,吃饭!这事谁也不许再提。”

谁知道秦纵,就跟从天上听见了什么似的,放下碗筷,很冷静的说:“爸、妈,小囡是我姐吧?”

父母同时一愣,对视一眼,接着谁也不说话,埋头吃起饭来。

……

傍晚八点,秦纵死亡前一小时。

“我想跟你们谈谈,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肯好好跟我说话?”

母亲停止了手中的针线活,说:“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吧?”

母亲手指头被扎了好深一个口子,放在嘴里吸吮了一会,说:“你从哪里听来的?”秦纵很冷静,说:“我今天献血了,我是A型血,你们都是B型。”

“不……”母亲很不知所措道,“你听我说,我们并不是……”

秦纵却并不听,说:“我是你们买来的……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从小我就觉得这个家很奇怪,你们不疼我,还背着我给姐姐烧香——”他指着巨大的神龛说,“为什么在家里摆这个东西?别以为没有相片,不提名字,我就不知道!那是小囡,是你们口中那个因为诅咒死掉的女儿!”

母亲惊惶道:“你今天好奇怪,你……你是不是跟那个小菲说话了?”

秦纵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那又怎么样?我才不相信什么诅咒呢!小菲是可爱的女孩,我喜欢她,我要——”他还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父亲是铜板手,打起人来很有力,秦纵嘴角破了,脸颊也火辣辣的肿起来,委屈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终于一扭身,跑出门去。

“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滚!滚出去就别回来!”

那就是他听到的属于父亲的,最后一句话。

……

八点半,秦纵死亡前半小时。

他在楼下看见小菲,拿出一根漂亮的发带:“送给你!”小菲摇头,笑笑,指指自己,说,我不适合这种东西。秦纵下定决心道:“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我不相信什么诅咒!”最后那个词让小菲哆嗦了一下,随即拼命摇头。

秦纵看着她的表情,彻底失望了。

“小菲啊,你在跟谁讲话?”

秦纵飞快的跑开了。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被领养已经不是秘密,喜欢小菲,父母也并没往死里反对,那是为什么呢?只是一股邪火而已吧……觉得很烦,很想反抗点什么,唯一的发泄,只有家里人。

街上很冷,他也觉得走了很久,想开了,脸上开始有笑容,抬眼望望天空……

——刺耳的刹车声,嘈杂的人声,警车来了,什么也看不到。

秦纵死了,可我浑身都疼,因为我……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秦纵!

题外、飞贼与猫

整个屋里没用多少东西,但还是乱七八糟的,英飞小心的推开窗,跳进去。屋里的小猫朝他露出两颗雪白的犬牙,英飞笑,说:“怕你我就不出来混了。”他把那猫拎起来,左右看看。这是间凌乱的屋子,而且刚才似乎受到了洗劫一样的乱七八糟,英飞忽然猫腰,捡起个褐色的本子。

他看了一眼首页上面歪歪扭扭的签名,自言自语道:“是日记吗?”小猫在手里挣扎,英飞拟定把本子放回去,但是身后的鬼魂让他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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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七、鬼魂的记忆

自从死亡之后,我的时间变得没有概念,视线也不同了,花花世界在我面前变成光怪陆离的坟场,每天都有不同的鬼魂跳到我面前来。各种各样的面孔,讲着各种各样的话,跟活着的时候不同,他们不在乎是否认得我,而是都急于倾诉,时间久了,我明白:他们都是疯子。

也许我是另外一种疯子,我总是特别的想回到某个地方去,每天晚上我会沿着自己死亡的足迹,从终点走回起点,那里是一扇门,我敲了很久,里面除了哭泣还有惊叫,却从来没人给我打开。

可我没放弃,我没有放弃的理由,门的那一边有我的家人,我很后悔那么轻率的离开他们,早知道会发生意外的死亡,就不会吵架,也不会说狠话,我这是怎么了……

门,就在面前,我抬手,敲了三下。

脚步声,有人大声催促着什么,接着,好亮的光线……我用手挡,但没效果,我的身体是透明的……很漂亮的透明,第一次发现。

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身体向前一扑,似乎从什么空间里面冲出来,膝盖撞在地上,生疼。

“小狼!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干瘦的家伙扑上来连哭带笑,扽着我的领子晃来晃去……想起来了,这个家伙叫林杰,我的朋友。

抬起头,那对中年夫妇正呆呆的盯着我背后。

门口,薄薄的人影。

“孩子,回家吧……什么也别说了……”

题外、日记

字体并不好看,某些比较东倒西歪,但洋洋洒洒写了通篇,触目惊心的黑色……英飞翻到最后一页,读了起来。

……

他很年轻,脸色有些苍白,瘦瘦的,站在人群中,冲我傻乎乎的笑。那是什么感觉呢……他是完全的陌生人,对我一无所知,却在对我笑,充满了没来由的善意。我不知所措,直到他过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摇摇头,没说话。他脸红了,挠挠后脑勺,说:“我请你吃东西吧!”

但是慌慌张张的,放下手向后一按,就烫到铁板上了。

他的惨叫声好大,我忍不住心疼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他回过神来,说:“我请你吃烤白薯吧。”

他把烤白薯放在我的掌心里,转身就跑了。

那个东西又生又凉,看来他根本不会挑,但是好温馨啊,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高兴起来,追了上去,跑到广场,想要上去跟他说话,忽然看见他向别人招手。

那是两个同样的年轻人,一个微笑着让人看了很高兴,另一个眼睛特别有神,似乎会发光一样,叫人不敢直视。奇怪的是他们手里举着好几个笼子,里面……好像是用来套圈的小动物。我追踪的那个男孩跟他们嘻嘻哈哈的说着话,似乎很快乐,我也笑了,站在人群里默默的看着。他快乐,就好……我只是希望能把这样的他留在心里面,我想着,就要走了,但是那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记不住他的样子,因为名字……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看了他很久,很久,但是居然一点没用察觉到他的名字!

他是马上要死掉的人……

不,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长这么大,这是头一个,毫无理由的对我好,而我也非常、非常喜欢的男孩子,他怎么可以死掉?

然而我真的,无法记住他名字。

我咬着嘴唇,慢慢的跟上去,正不知所措间,忽然一个念头触电似的涌进我脑海,对,有个办法,可以让我记住!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喜欢的人,举着一串糖葫芦,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多么可爱的脸……他不知道我,也没关系……旁边经常微笑的男生此时开口说:“喂,你小心点,糖都流衣服上去了。”

“倒,小狼,你又不是我妈!”

眼睛很亮的男生说:“让他当你妈吧,反正这职位也空缺。”

微笑的男生做个鬼脸,道:“有这么个儿子会累死我。”

——“你们就说吧,说吧!我才不希罕呢,飞贼啊,糖葫芦是不是吃不了了?来我不嫌你脏。”

“躲开……别流哈喇子啊……”

小狼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林杰啊,你能抢的过英飞吗?”

我等待的就是这两个字……林杰,是吧,林杰,我会记得住你的名字,因为你是特别的。巨大的黑暗笼罩了我,忽然觉得身上很沉,我时日不多了,最好,还是回到家里去,我最后看了一眼他们三个走远的身影,心满意足。

记住你的名字……因为,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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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少女小菲

“为了那么一点点的隔阂就吵架,离家出走,最后再也回不了家,真是傻子!”林杰发表以上言论的时候,我们正在回家的路上,时间已经很晚,街上除了路灯就是路灯。偶尔小风吹来,那个冷啊……

我还是不明白,是秦纵的鬼魂包围了我,让我替他去死吗?

“他已经死了,附在你身上,就是想害死你!”林杰道,“幸亏我这个新发明……”他举起一张纸来,道,“记忆重复,我在他抓住你的时候,贴到了他后背上,这样他不得不重复以前做过的事情,没有功夫害你了,看,我是天才吧!”我苦笑,说:“你说秦纵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敲了那么久的门,都不说自己进来,最后听到我们两个的声音,以为是强盗……天呐,怎么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啊?”

林杰说,这可不算乱,我每天八点钟准时收看的电视剧里,比这个精彩多了。

与此同时,秦纵家楼下,一只胖胖的黄猫正冲着英飞大叫。英飞放下手里拎着的小白猫,它才安静下来。肥硕的身躯上,升起一个灰色的人影。英飞眨眼,说:“你就是刚才那屋里抬出去的老太太?”

被我们叫做喂猫老太太的那位老人,点头笑笑。

英飞轻轻道:“我真的不明白,已经死了,干嘛还呆在这里?人的感情,都只不过是一辈子的事情吧!”老太太摇摇头,说:“年轻人,你为什么口是心非呢?其实你不是这么想的,对吧?”

英飞叹气,说:“你为什么不走?”

“我在等我的孙女,这孩子从小到达受了不少委屈,又怕黑,又迷糊,我很担心她,可她总也不回来。”

英飞的背后,传来鬼魂的哭泣声。

这哭声让他也略有动容,英飞拿出怀中的褐色本子,看了一眼,合上,对自己身后的鬼魂道:“别哭了,你可以跟你奶奶一起走了,这回记好,你的名字叫……瞿小菲。”

少女鬼魂止住哭声,飞也似的扑进了喂猫老太太怀中。

夜色朦胧,大黄和小白两只猫,以前一后的走远,拐出小区的时候,小白还回了一下头。在英飞看来,那是个穿着单薄黑衣的干瘦女孩,两只大的惊人的眼睛中,充满笑意。

那一刻英飞觉得,她的确很美。

结局

翌日,我们带着猫粮,又去了一趟那个小区。

林杰远远看见猫,高兴的叫:“大黄,小白!”谁知这猫不再认得我们,而是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野猫样。我说:“好了,林杰,给它们吃的吧。”

两只猫在不远处吃着东西,时不时警惕的向这边瞅瞅瞅瞅。林杰失望道:“我还以为它们认得咱们了,尤其是小白,它对我很依赖的样子呢。”……^n

对你很依赖的不是小白,而是附着在小白身上的某个灵魂吧,不过我是就这么告诉他,还是让他继续当个幸福的傻子呢?

……

“小狼,你说那个女孩,叫小菲的,会不会真的有诅咒的能力啊?”

“谁知道呢……搞这么清楚干嘛,再说你可是斩钉截铁的安慰过她奶奶,说没这回事儿来着。”

林杰恼怒道:“我那是官方说法……人总是会口是心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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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六章 预言&怪谈三则(一)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开学第一天,那天拿着新课本,还有完全空白的笔记,觉得过去的乱七八糟全被抹煞,一切可以重新开始。记得那是小学四年级的下半学期,教室窗外的那棵高大的杨树还没有被砍掉,我满意的把带着墨香的书在桌子上磕齐,放进书包里,再抬头看看四周——放学了,教室里空荡荡。

乌鸦,在外面呱呱的叫,附近的树上有很多这样的黑色大鸟,平时出操的时候,会张着翅膀在头顶上盘旋,现在它们不会是在老杨树上抢地盘呢吧?我好奇的跑到窗前,掀开帘子去看,却被早就趴在那里的一个男生吓了一跳。

这个男生理着小分头,瓜子脸,眼睛不小,嘴唇向上翘,好像总是在微笑。我虽然知道班上有这么一号人,但是叫不出名字来,倒是他,很大方的说:“韩雀,我叫小狼,是你同班同学,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小,好面子,对于他的语气,立时认为在讽刺自己,于是鼓着腮帮子回答说:“我马上就能想起来的!”

结果他还是笑嘻嘻的,指指窗外,道:“你行,要不要一起看?”原来杨树上的乌鸦窝被风吹歪了,两只乌鸦正忙着抢救自己的家呢。我盯了半天,说:“我要找个竹竿帮帮他!”小狼却摇头说:“四楼啊!乌鸦摔下去怎么办?”

“我才不会把它们碰下去!”

“谁知道呢……我记得你昨天值日的时候打翻了水桶吧?”

“水桶是水桶,乌鸦是乌鸦!”

“一样的,对于笨女生来说。”

“谁是笨女生?”

“这里有别人吗?”

……

这是历史上跟那家伙的第一次吵架,那一年大家都是十岁。

一、乌鸦与陌生人

我们学校以前是某工厂宿舍楼,跟对面的小学不一样,没有明亮的走廊和全部朝阳的教室,天花板很高,楼道灰暗,总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走廊,非常适合探险。有一次我们在破掉的楼梯拐角中发现了陌生走廊,很兴奋的朝里面叫了很久,结果被个大叔怒气冲冲的骂两句。

后来我们再到那个楼梯去,发现破掉的地方已经被补好,并且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那条走廊了。上课的时候,我会胡思乱想,有时候看看黑漆漆的楼道,有时候,看看窗外的树和上面的乌鸦,通常因此被班主任骂一顿,说:“韩雀,你上课看哪里?”我傻乎乎的说:“哪儿也没看!”老师指着我说:“到走廊里去罚站!”走廊两边都是教室,通常大门敞开,所以罚站很丢脸的,尤其是,跟个调皮的男生并排。

趁着老师讲课没功夫管,我侧过头,说:“你,躲开一点!别跟我站得这么近!”旁边那个小分头哈哈一笑,真的挪了挪。这种礼貌让我对他有了点好感,于是张口问道:“你叫什么啊?”对方差点晕倒,晃了半天,说:“我叫小狼,是你同班同学!你不会又忘了吧?”我说:“我这不就想起来了吗!你犯了什么错误?我不记得刚才老师批评过你啊。”

小狼说:“你当然不记得,我刚才在楼道里撞上了王老师。她就让我罚站了。”我想了想,说:“你迟到了?”小狼道:“只是晚了半个小时。”我于是很鄙视的道:“你无组织无纪律。”小狼笑笑,忽然说:“没错,乌鸦也这么嘲笑我。”

那天放学,我特地没走,等教室里都没了人,就掀开窗帘,那家伙果然还在那里看乌鸦,此时窗外树上的两只鸟都在,张着翅膀呱呱的叫,小狼看的很高兴。我问他:“它们在说什么吗?”

小狼看我一眼,说:“对,它们说,教学楼后面的垃圾站里,有个骷髅。”

“切!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干嘛戏弄我!”我那时候思想正统,很不以为然的走了。

可是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绕到了楼后面,垃圾筐里有个发黄的东西,被一块花布盖住一半,看上去圆圆的,很像骨头,我吓得大叫一声,招来很多同学,大家七嘴八舌,都不敢挑开那东西上面的破布,最后吵得老师来了,把我们都轰走,还在背后大声说:“就是个羊头!别大惊小怪的!”

“你知道吗?乌鸦很聪明。”放学的时候,这个叫小狼的家伙心情不错,对我说,“它们总是知道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下雨。”我说:“我姥姥说过,乌鸦不吉利,总是在死人的屋顶上飞。”小狼道:“那是因为发觉到不祥的气味,所以才跑去报信的,乌鸦是可爱的鸟。”

我依旧鄙视他,说:“好啊,它们是可爱的鸟,有没有告诉你明天晴天还是阴天?”小狼摇头,说:“但是它告诉我别的,比如……它们说你跟我很像,也是一个人走路回家。”

这算什么啊,我又转身想走,被他叫住,小狼说:“一起走吧。”那是有史以来头一次,跟男生一起回家,我的心脏严肃的怦怦乱跳,直到他在路口对我说再见,我还是迷迷糊糊的。走进单元门之前,朝天上看了看,阴天,就要下雨了,门口的树上站着两只乌鸦,不知道是不是学校的,它们冲我叫了两声,很有派头的飞走。

星期二下午,我们通常只有一节课。放了学,我高兴的往家跑,脖子上的钥匙一跳一跳,忽然听到身旁有个人对我说:“你们放学了吗?”

我说:“是啊。”他又问:“你这是要回家吧?”我说:“是。”他又问:“你家里没人吗?父母平时都很忙吧,要不怎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呢?”这是一条小道,平时下午没什么人,再有几步就拐进我家的小区了,我看看身旁那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衣服,礼帽压的很低。这个模样就是我唯一的记忆,因为当时鬼使神差的,我毫不怀疑他的动机,而且直到今天,不得对方的长相,甚至怀疑自己根本就没看到过他的脸。他问了我很多问题,而且一直跟着我,边走边说,还差几步就到家门口,我已经拿了钥匙准备开门。此时背后,呱的一声。

回头,门口的那棵树,乌鸦站在很高的树杈上,展翅,却不飞,呱、呱、呱的叫。我背后那个人,他也被吸引了,去看乌鸦,电光火石的一霎那,我才想到……他为什么还在跟着我呢?

乌鸦忽然的飞向空中,我也撒腿就跑,跑出了小区,跑上了街道,穿过有老太太纳凉的花坛,直接进了老爸单位的传达室。而那个人,他在追我,直到老爸下班前的五分钟,我还能看到黑色的影子在大门外转圈,久久,不愿意离去。

从那以后,我不讨厌乌鸦,而且,不再跟陌生人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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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午夜的防空洞

上了初中之后,我开始以为每个学校都有乌鸦,我们学校操场不大,每次做操的时候,乌鸦就在领操的台子顶上做个吉祥物状,或者偶尔飞起来盘旋几圈,同样的呱呱叫,通常这种时候,我去看男生队列里的小狼,但那家伙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们都长大了,学习和生活复杂很多,我开始迷上漫画,或者当时走红的杂志《童话大王》,而小狼,据我所知喜欢玩游戏、单杠,和暗恋着隔壁班漂亮的女生。

而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整天除了学习就是看课外书。有那么一天,碰巧中午吃完饭到操场溜达,看见小狼跟班里一个叫踪可心的胖男生。小狼对我笑嘻嘻的打招呼,说:“韩雀,我是你小学和初中的同班同学小狼,你记得吧?”我说,当然记得了,你在藐视我的智商。小狼就笑,一翻身坐到双杠上去,踪可心的表情有点羡慕,说:“小狼,我什么时候也能玩这一手就好了。”小狼很诚实的说:“这没什么,基本大家都会,要不回头我们来比赛。”踪可心对这个回答失望起来,岔开话题,说:“小狼啊,讲个故事吧。”

那小子点头,眼睛看着操场正中,故作神秘的说道:“我昨天,倒是听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咱们学校也是挖过防空洞的。”防空洞这种东西,我听说不少,很久以前的某个特殊时期,好像各个单位都在挖,原来小学的后面,发现骨头的垃圾箱附近,就有个防空洞,但是入口很小,大部分被泥土掩埋起来了,根本进不去人。小孩好奇,又爱胡思乱想,我没少跟同学往那里跑,大家打了无数次赌,看谁胆子大,可以把头探进去,结果就是,毫无结果。

“学校有防空洞,这个很正常吧,”我说,“咱们学校不是开了个旅馆吗,就门口那排窗户,搞第二产业。”小狼道:“笨,那个是地下室,我说的是防空洞,嗯,就是你特别好奇,有一次差点把脑袋伸进去的那种!”我大惊,说:“你怎么知道的?我又没,没跟你一起去过!”小狼道:“傻瓜,就那么大点地方,你们女生在那边唧唧喳喳,我会听不到吗?”

大概为了防止我们继续拌嘴,踪可心打圆场,说:“小狼,继续讲下去,我们学校的防空洞在哪里啊?”小狼抬手一指,方向是门口。

门口是个很高的花池,里面是堆积的很满的一丛假山。“它们的历史比我们的小命都长,”小狼说,“那里就是那个很不成功的,防空洞的入口。”

踪可心问:“很不成功,是什么意思?”小狼说:“据说那个防空洞,自从开始挖,就事故不断,后来终于快挖好了,却在某一天全部崩塌,后来塌陷的地面修葺好了,还剩下个入口和挖出来的几块大石头,就在原地,弄了这丛假山。”

原来是个流产的防空洞啊,我长出一口气,听见踪可心接着问:“好好的防空洞,怎么会塌了呢?踏的时候,里面有人吗?”

谁知道呢,小狼说,我是听看门的老李讲的,他说塌了是因为技术问题,挖那个防空洞,就是盲目的跟风,一帮老师都是完全不懂施工的外行,不塌才怪。

我哦了一声,说:“小狼同学,你如果整天研究这种怪谈故事,迟早会精神错乱的,有空还是多学学习吧。”唉,果然如我的闺中密友佳佳所说,我那时候真是煞风景的女生。踪可心脸色一沉,刚要说什么,被小狼抢了先,笑着说:“多谢关心,我会学习的。”

他是个奇怪的人,但是我觉得不应该为这家伙的古怪行为而困惑,我们的初中水平不高,为了考上高中必须认真学习,其实平心而论,我大概只是心里不平衡——我每天都顶着压力认真学习,操心作业,关心每一次考试的分数排名,而小狼,则是班上著名的闲杂人等,就好像来学习是为了补觉一样,每天都坐在最后一排,抱着身边的暖气管子,睡得一塌糊涂,某次还流口水。

即便如此,一模考试学校前二十名的成绩单上,他在前,我在后。

体育加试就要到了,如果不能在这个项目上拿到满分,对于中考成绩可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我为了练习立定跳远,每天放学都在门口假山的花池子上跳来跳去,坚持六十个,直到原本挺直的腿上出现了肌肉块。有一天我刚刚练习完,还是浑身大汗,听到背后有人说:“怎么还不回家啊?”

是小狼,背着他的书包,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呢?现在都——六点半了吧,怎么也不回去?”小狼说:“回家也没饭吃啊,而且咱们学校是个好地方,我睡得很香。”我明白了,这家伙是趴在课桌上睡过头了,放学的时候都没醒。

小狼说:“太阳快下山了,你还不早点走?”我说,待会儿就走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面前我不想示弱,既然被他看到了,打算再跳二十下。“你先走吧。”我说。

他摇头,看看我,又看看背后的操场,叹了口气,说:“一起走,我可不想把你落在这种地方。”我说:“你什么意思啊?”小狼说:“你知道欧阳老师吗?就是住在操场后面那排小屋子里的欧阳老师,一旦太阳落山之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学校里。”我知道他指的是那个腿有些瘸的老校工,我通常叫人家伯伯,从来不知道还有老师这个头衔可用。小狼说:“欧阳老师,退休之前是教化学的,他曾经参与过挖防空洞的工程。”我从花池子上跳下来,站稳,他讲的那个故事还记得,当年防空洞塌了。

——“那个事故,我上次没跟你们说,防空洞塌了,砸死了一个年轻的学生。”小狼一本正经的说,“那个学生就是欧阳老师正在上初二的儿子。那次事故没过多久,欧阳老师的夫人也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我点头,说:“怪不得他总是一个人住在学校里。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小狼一脸无辜的眨巴眼睛,说:“我跑题了吗?我刚才跟你说——让你跟我一起走,别留在学校里。”

我为了面子,死命摇头:“我还没练习完呢。”小狼说:“学校里没别人了,又没灯,你不害怕啊?你是女生吗?”我说,你管呢!说罢接着跳上去,谁想到脚下一软,摔了个仰面朝天,小狼并不来拉我,而是冲我嘘了一声,蹲在我旁边,指指操场上。

怎么了?哦,不知何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背后的校门关上了,我越过假山石朝操场看,第一眼,就看见欧阳老师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那里。学校没有标准的跑道,我们通常都是沿着教学楼,假山——校工的小屋子,绕圈练习的。现在欧阳老师,正好坐在约定俗成的跑道边上,专注的看着什么。

那里……就在天上的月亮和欧阳老师手中的提灯可以照得到的地方,有个学生在跑步。他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姿势也很奇怪,跑起来身体前倾,两手下垂,有点僵硬的摆动,但这并没有影响速度。那学生的弹跳力似乎很好,每一步都会向前跳一跳,尤其跑过欧阳老师面前的时候,他显得特别卖力,跑得也快。就这样一圈,又一圈,不知不觉,二十多圈了,跑的和看的,都一点不显得累。正在奇怪,小狼扽我袖子。“走啊!”他在我耳朵边上轻声说,“快点。”

这一次我没有反对,拿了书包跟他轻轻的溜出教学楼,路上,我问他那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放学之后,只有欧阳老师会留下吗?小狼说:“对,那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我问:“那个跑步的学生呢?看起来挺面生,他不是咱们这个年级的吧?”小狼一愣,噗哧笑了,说:“学生,呵呵,原来你看得见啊。”

之后这家伙居然跟我打起太极拳,无论我怎样问,都没有明确回答了。那天月亮很大,远远看去好像烧饼,跟小狼在路口分手,他很轻快的走了,而我,总是感觉不大对劲。第二天我去的早,校工宿舍的门关着,没看见欧阳老师,门口有桶粘乎的东西,闻上去怪怪的。佳佳从背后拍我,说:“雀儿,你怎么不进去啊?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指着那个桶,佳佳笑道:“这你不知道了吧,欧阳老师在养狗。我有一次放学的时候,看见他拿着这个桶在喂一只狗。”

“狗长得什么样啊?”佳佳被我的问题逗笑了,说:“还能什么样啊,就是四条腿,一个头,对了,那狗模样很怪,特别瘦,颜色也很土。但是欧阳老师似乎很喜欢它。”

“欧阳老师养狗,对吧?”下课之后,我瞅了个机会,问小狼,谁知道这家伙一愣,就咧着嘴笑开了。“狗,哈哈哈,真的是……狗啊……”他捂着肚子全然没有半点礼貌的嘲笑本大小姐,直到我快要恼了,才以惊人的毅力摆平自己的嘴,假装严肃的说,“可能是吧。”

初三的学习虽然紧张,但我终于找到上课写作业这一绝招,恰好那天非常顺利,晚自习结束,我已经没有任何功课,只不过忽然困起来,心想趴一会儿吧。就这样,重蹈覆辙,一睁眼,七点半了。那时候走廊里的灯通常不亮,天黑下来便难以看清自己的手指头,我仗着对地形极其熟悉,摸索着下楼,远远看见学校的大铁门虚掩着。

好在没关,要不然就得用爬的了。我松口气,刚要走,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去,今天月亮更加明亮,加上欧阳老师的提灯,那个跑步学生的身影显得特别清晰,距离近了,我惊讶发现那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见过,那他应该是我们年级的吧。可是,还有点什么不对劲的……我正想着,那学生看到了我,显然,比我震惊许多。仿佛晴天霹雳一样,他瞠目结舌的停了下来。“不好意思,打搅你了,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说到这里,便发现他的脸上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他的五官,好像橡皮泥一样的变了形状,鼻子变得很尖,眼睛也向后迅速的移动,深色的运动服猛然间变浅,本来前倾的双手按在地上——那也不是、不可能是人类的手掌。他不是人……是动物,一只个头不小的狗……

我想到这里,相当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是狗,我知道它是什么。我家住在一楼,窗外有一块圈起来的院子,平时那里有四棵树,无数杂草,还有被人遗弃,或者寻求庇护的流浪动物,那里也有这种,土灰发黄,样子不讨人喜欢,而且极其喜欢偷鸡,曾经叼走我一窝小鸭子的动物。

黄鼠狼,为什么,半夜在操场跑步的学生,竟然是黄鼠狼。我脑子空白好几分钟,定睛看去,黄鼠狼也在看着我,身子弓起,一对没有多少光彩的鼠眼圆圆睁着,它是准备进攻,还是,根本在害怕啊?我双手张开,对着这个前爪不住颤抖的小家伙,脱口而出:“我没有恶意的,小黄啊,你接着跑吧!”

扑通……嗯?我回头,小狼坐在地上。“你没这么夸张吧?”我说,“大晚上干嘛不回家?”小狼耸耸肩膀,说:“我有事,想留在闹鬼的学校里探险,不行啊?”对了,闹鬼,我怎么没想到佳佳平时跟我念叨的传说呢,什么放学不能回家,半夜操场上会有东西,什么的……种种记忆知道现在才前仆后继的传过来,害的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此时,听到远处的欧阳老师,正在关切的问:“晓建?你没事吧?”地上的黄鼠狼昂首,古怪的叫了一声,再看我一眼,接着艰难的用后腿站起来,向前跳。

原来,它就是这么跑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用自己很不习惯的姿势向前跳着。小狼站起来,说:“你记性也太差了,而且怎么一点常识也不懂啊,放学有鬼啊,居然总是往枪口上撞!”我不服气的说:“这是鬼吗?这是鬼?这明明是黄鼠狼!我家后院也有一只来着!”小狼摇头,说:“算了,咱们走吧!”

半路上,我老人家的心脏疯狂重起,跳的好像打鼓……原来我不是胆子大,是反应慢。小狼摇头,说请我吃饭算了,我们找个很小的饭馆坐下来,那里板凳晃悠、灯泡昏黄,只有碗筷还算干净。

“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原来它跟我家院子里那只黄鼠狼长得还是很像的。”我傻笑着说,并且故作镇定,同时手脚冰凉。小狼瞪着我,说:“你脑筋是直的啊?你当然觉得眼熟,忘了咱们上个礼拜刚刚参观过校室展览了?你看过他的相片,欧阳建,烈士,初二的时候为了抢救学校财产,壮烈牺牲的学生,欧阳老师的儿子!”

“哦,那黄鼠狼,是变成了欧阳建的样子,每天晚上跑步给欧阳老师看?”小狼懒洋洋道:“不全是,据说它只是有月亮的日子才出来,你真是……平时不听那帮女生嚼舌根子的吗?”我说,我听了也不记得,倒是你——

“爱好啊爱好,”小狼一本正经的说,“再说我通常很闲,没别的事干。”

我嗯了一声,想了半天,问他:“你说,这件事情,是不是不告诉别人的好?打扰小黄和欧阳老师的生活,似乎不公道。”小狼说:“笨蛋,我一直这么想,所以才不想让大家放学后留在学校里的,要不然,我干嘛费劲力气编造鬼故事,讲给你这样的傻子听啊?”他话说的很气人,脸上却是笑眯眯的,让我没有理由恼怒,再说,我在思考,也来不及恼怒:“鬼故事,你编的?那世界上,有没有鬼魂呢?”

“当然没有,”小狼大义凛然的说道:“我是唯物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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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预言&笔仙

今年,似乎猛然间就热了起来,早上我发现校园中很多美丽的裙子走来走去的时刻,就明白春天来了。中午,小狼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空过去玩,我说:“是不是没人给你和林杰做饭了?”就听见电话那头,林杰扯着脖子喊:“天天下馆子对健康不好,你好歹也是合伙人,不能坐视不管吧?”我笑了起来,说:“好吧,我下课以后就过去。”

放下电话,听见玄音在对面说:“你脸色很不好。”

她还是很关心我的,虽然替身的劫数过去之后,彼此有些生分,但久已形成的习惯难以改变,就像我上课还是会习惯性的给玄音占座,或者玄音的夜宵还是多买一份给我一样。开始,我们会很小心的,避免尴尬。玄音不跟我坐在一起,那些她吃不了的点心,也分给了别人。

但是这样很累,我想她也这么觉得。所以今早上课,她毫不犹豫的在我身边坐下,顺便递给我一个面包。“又没吃早饭吧。”她说,然后飞快的翻书,做笔记,好像没事发生。我笑了,其实我吃了早点,最近总是早起,然后一个人去很远的二食堂吃。但玄音的面包,不是普通面包,所以我还是吃了,并且故意显得特别爱吃,噎的我直想掉眼泪。

“好了,雀儿,到底怎么了,谁来的电话?小狼吗?”我坐在铺上,叹气,点头,玄音就说:“你干嘛不去,以前没去找过人家的时候,整天念叨,现在他来找你了,还不抓紧机会!”

“谁念叨他了!”我不满道,“我又没有……没有打算跟他在一起!”玄音道:“为什么啊,这么多年交情,还不是理所当然的?”我说:“就因为这么多年,所以才没有理所当然这回事吧。而且男朋友……你不觉得距离我们寝室都很遥远了吗?”玄音脸色一白,显然,明白我指的是什么,说:“那都是迷信,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我说:“玄音啊,我们总是这么告诉自己,但是……我的意思是,发生过,就不能当没有,我们确实遇到过危险。”

玄音很认真的点头,说:“可是过去了,我也恢复了,我想好好的活。你说,咱们能不能把那件事情,拜托给通灵家族办公室啊?”有用吗?我说,那不是可以轻易摆平的危险吧。

玄音说,本来我也这么想,如果置之不理,该有多好。可是雀儿,韩雀,逃避不是办法!况且你提起过那个叫林杰的,他是天师吧?上回那么危险,你们都摆平了,为何不解决一下这件事呢?我们就快毕业了,难道你想要我们四个人,永远背负着那个厄运吗?玄音这些话说的很重,这是我们寝室不成文的规矩,那件事,原本是谁都不能碰触的。可自从死里逃生之后,至少我们两个的观点已经不多不少的改变。

“给楠楠和小玲打电话,把她们叫回来商量吧。”玄音说。

半个小时候后,我的室友吴楠楠和贾玲分别坐在各自的床上。楠楠是个东北女生,高个子,长脸,平时说话总是气冲冲,骨子里却很温柔。相比之下,南方来的小玲就像个洋娃娃,个子小,五官也精致,跟楠楠不同,她家境特别好,有些孤傲,而且对内对外,一视同仁。

所以现在,楠楠低头不语,小玲忙着玩她姜黄色的卷发。

“我跟雀儿的意思是,把这件事拜托给通灵家族办公室。”玄音说,“你们两个,比谁都清楚,不解决是不行的,那是一块谁也修改不了的,心病。”

小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楠楠则低声道:“可是我们还活着,如果万一弄巧成拙,无法收拾了,那该怎么办?”她不该说这话,我马上就意识到了,玄音会发火的,果然玄音那个丫头从上铺跳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怕死!怕死当初就不要许愿,你是不是最近活的太好,忘了周宇桐了?”楠楠理亏,呆了半晌,最后说:“我没有意见,全交给你们办吧。”然后飞快的走了。剩下小玲,知道最后的焦点在自己身上,泱泱道:“好,我是赞成的,如果这件事情成功,委托费由我来出,那、我也走了。”

就是这样,当我把那张纸放在小狼和林杰面前,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这是我们四个,在三年前,请笔仙用的纸。”林杰仔细看了看,倒吸一口冷气,指着纸面上最为深刻的那一圈笔迹,问我:“这是谁画的?”

“笔仙自己画的,”我说,“是楠楠和小玲请来的笔仙,当时笔自己会动,但并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而是一直很快的运动,直到画了这个图案,才停下来。”

小狼问:“这是什么图案?”林杰摇头,说:“请鬼的符咒,这可当真是名副其实的鬼画符了!雀儿,你们寝室请完笔仙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何止不好啊……”我回想往事,真是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那个晚上,我们四个傻子围坐在屋里,故意不开灯,点着拉住。楠楠和小玲请来了笔仙。可是这个笔仙,却先画了这个奇怪的图案,就是林杰说的请鬼符咒。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只不过有个奇怪的感觉,就像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一样,玄音说她冷,爬到上铺拿了件衣服,却更加哆嗦的回来了,在我耳边轻声道:“雀儿,我总觉得,天花板上有一张脸……”

我被她吓了一跳,抬头去看,那是些因为楼板年久失修,形成的裂纹,有一道白天看来就很深刻的,此时蜡烛光的作用下,动摇起来,好像人的五官。我安慰玄音说:“你太多心了。”

况且楠楠已经开始问了:“笔仙笔仙,你是男是女?”

那笔一口气画下来,依稀是个“男”。小玲笑了,她那时候还不是卷发,短短的童花头,看上去和心理年龄一样小。她说:“笔仙笔仙,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我是不是什么都可以问?如果是,就画一个圈,如果不是,就打个叉子。”笔好像听懂了,自动的画了个很大的圆圈。小玲看了,很高兴,就问:“笔仙笔仙,你说,我能不能考上尖子班啊?”这小丫头好学,能考上学院的尖子班,算是当时最高理想了。笔仙毫不犹豫的画了个圈,表示能。

楠楠也很高兴,问道:“笔仙啊笔仙,我什么时候能找到个男朋友?”铅笔不动,小玲提醒她说:“问具体点。”楠楠便又道:“笔仙啊笔仙,如果我这个学期能找到男朋友,就画个圈吧。”她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笑了起来,接着问:“笔仙,我的男朋友姓什么啊?”笔很艰难的转了半天,居然写出一个 “周”字,楠楠暗恋我们的班的周宇桐,这事大家都知道,小玲会心一笑,说:“笔仙啊,她的男朋友要是周宇桐,你就画个圈吧。”

圆圈,很规则的圆圈。大家都笑了,接下来是玄音,她问:“笔仙,我妈妈的病什么时候能好?这个月底之前,她能不能好起来?”笔仙还是肯定的回答,最后是我,我的问题很简单。

“笔仙,我能得到幸福吗?”

笔仙迟疑了一下,忽然,很用力的在整张纸上画了个巨大的叉子。

那一刻,大家都愣住了,当时我们没想到,那只是恶梦的开始。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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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宿舍的四个人围在一起请笔仙,以我得到否定的答案而告终,事后楠楠把那张纸拿去阳台,打算烧掉,但是没几分钟,就听见她惊叫。小玲走过去,问怎么了,楠楠说:“火柴划不着。”小玲试了试,说可能火柴受潮了,那明天再说吧。“明天我去找达维要个打火机来。”张达维,是小玲从高中就开始交往的男朋友,俩人相约都考上了我们学校,可见感情非常好。

小玲如此说,大家都觉得没什么,把那张纸放在阳台上,就各自睡觉了。

那天半夜,下起了倾盆大雨,外面有个黑糊糊的东西不住撞击我们的窗户,我睁眼看了看,又闭上,心想是那棵树吧,树杈很高,早就该让学校派人给我们修剪一下了。

可之后,又忽然想到,如果是树杈,应该只能撞到阳台的窗户啊,那我刚才看到的,玻璃上清晰的黑影,是什么?论距离,不可能是外面的东西,莫非我们把什么东西关在阳台上了?……天呐,越想,越是睡不着,躺在被窝里不敢动,也没再睁眼,耳边是那个令人怀疑的,当——当的响声,我手脚冰冷,却不住冒汗,只盼着夜晚早点过去,白天早点到来,都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刚想到这里,就感觉有风,这风不冷,还很古怪,我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被窗外的光映照着,分不出五官,但是分外惨白。“啊!”我一声尖叫推开她,缩到角落里去了。

玄音抱着胸口,说:“你干什么啊,我有那么可怕吗?”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完,我说:“你不可怕?大半夜的爬到我床上来!鬼都会被你吓死!”玄音把我嘴一捂,指着窗户说:“你听到了吗?”

“什么?”

“有人在阳台上敲玻璃啊!”玄音说,“自从刚才就一直敲,雀儿,我害怕,咱们屋里就四个人,还有谁会在阳台上!”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张纸,据说请笔仙的纸必须马上烧掉,否则非常不好。“不会这么准吧?”玄音把我的胳膊都掐疼了,“雀儿!”

正在此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我跟玄音向窗外看,隔着玻璃,那个枯死的树枝似的黑色影子清晰了不少,像只高举的手臂一样,兀自反复敲打着。窗外风雨声,都似乎不及这敲打来的清晰。阳台上真的有东西!我跟玄音彻底懵了。

偏偏此时,小玲的床上传来一阵响动,那丫头看来没有完全醒,慢慢的坐起来,还揉着眼睛,嘴里埋怨道:“大晚上,到阳台打电话,哼,下次就欠不给你开门。”玄音跟我,听到这里去看楠楠的床,虽然光线昏暗,还是能看到楠楠的一条腿翻在被子上,显然正睡得香甜。那小玲——小玲已经走到阳台门前,二话不说拉开了插销。

一声炸雷,似乎落到我们阳台上来了,我跟玄音都吓得不行,两个人背靠着墙,扯着被子护在身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小玲……其实最危险的还是小玲!我意识到这一点,马上往下看。

小玲站在阳台门前,愣了半晌,转身,上床,接着睡觉。

在她身后,刚才那个与之相对的影子,就慢慢的跟了进来。那是个竹竿一样的女人似的影子,半举着乌黑的一段手臂,披着跟小玲一模一样的白色睡袍,慢慢的,跟着她上床去……再之后,我揉了半天眼睛,捅捅玄音。

没有了,床上只有小玲一个人,阳台门,竟然也关好了。刚才是不是幻觉?是什么时候……

玄音不回答我,她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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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如愿以偿

第二天是尖子班的入学考试,小玲很早报了名,志在必得,所以一大早风风火火的背着书包就跑,说是达维在楼底下等着接她。我感觉自己的脑袋乱掉了,昨天似乎是做了个很恐怖的梦,但说到具体内容,竟然很多细节没办法一下子想起来。玄音也是没精打采的,洗了把脸,拉着我说:“咱们自习去吧。”

结果位子很不好找,不是有人上课,就是坐得满满的,我说去楼上吧,玄音说,不行,楼上是尖子班考试,你看看,小玲不是正在那里吗!

果然,我抬头看见小玲正在二层的走廊上,跟达维争执着什么,玄音担心道:第二场考试是她最担心的数学吧,就要开始了,怎么还有空吵架?

是啊,现在看上去,小玲不但有空,而且还非常投入,虽然很远看不大清楚,还是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冷冷的,大概吵了十分钟,还是达维败下阵来,转身要走。

就在那一瞬间,我跟玄音目瞪口呆的看到小玲迅速冲了过去,在下楼的达维背后飞起一脚。又准又狠,踢得达维整个人失去平衡,滚下长长的楼梯,天呐……我们两个走过去扶他,结果一手的血——达维头破血流,还是张着眼睛往上看二楼的小玲,后者只是面无表情的往下瞟一眼,接着头也不回的走进考场。

三天后,小玲如愿以偿的考进尖子班,达维在电话里提出分手。那之后足有一周,小玲都在被窝里哭泣,谁也不见,上课无精打采,下课浑浑噩噩,后来终于因为成绩大幅度退步,在下学期离开了尖子班,回到了我们的普通班里,但那是后话。

我在网上遇到过达维,很多话当面不好讲,qq上倒是能聊。我问他,为什么分手。他说他彻底心寒了,没想到小玲会是那样的凶狠无情。“我怎么能要一个会在背后捅我一刀的女朋友?”

我说,那是误会,小玲考试回来那天就气色不好,后来又生了两天病,没有及时去找你解释……达维发过一段话,让我哑口无言。

“就算我能原谅她,我也忘不了那天她的眼神,你也看到了,她在楼梯上的表情,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彻底完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跟别人说是自己失足掉下来的。”

之后达维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了,学校很大,两万多人,又不是一个学院的,偶遇的机会本来不大,何况刻意避开。

有一阵子,我们轮流陪着小玲,害怕她想不开,尽管她是那么孤傲,好面子,但是失去一段深刻的感情,反应跟其他女孩毫无二致。她伤心欲绝,我们就找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跟她讲。尤其是玄音,绞尽脑汁忘记自己的烦心事,还强颜欢笑,十分令人佩服。

话又说回来,玄音的心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次请笔仙之后不久,有天下课,玄音说,我们去喝酒吧,我想散散心。这次散心时间很长,回到学校都十点多了,玄音晃晃悠悠的,跟我说,她也喜欢周宇桐。“我觉得,他也喜欢我,有次上课,他坐在我旁边,我们聊的很开心,那时候楠楠在另一边听着,插不上嘴,只是一个劲的笑。”我说,玄音,你喜欢就去争取吧,请笔仙只是个游戏啊。

玄音苦笑,说:“你真的觉得那只是游戏吗?小玲的愿望,不是已经实现了吗?”我说,小玲本身学习就很好,那次考试,即便不许愿,她也能考上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玄音说,“小玲就是没有自信,考试那天,她很反常,反常到把深爱着的男朋友踢下楼梯,哈哈,这说不定是笔仙的阴谋呢!”

我觉得她喝多了,而且这种事情,不能随便说出口。那天把玄音送回寝室,看见楠楠正在跟小玲学化妆,一本正经的。问她怎么了,她就高兴的回答:“我今天约宇桐陪我去买电脑,他答应的很爽快呢……嗯……”她看看小玲,后者宽容的笑,说:“是我出的主意啊,楠楠,你要加油。”

事实证明楠楠真的很努力,半个月后,我们就能看见她跟周宇桐出双入对,两个高高瘦瘦的影子,好像夫妻树——这是玄音说的,那丫头绝望起来,什么词都有。有天晚上楠楠照例对镜化妆(好像自从被小玲启发后,天天如此),玄音忽然说:“宇桐知道你不化妆时候的样子吗?”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了,生怕她俩吵起来,谁知楠楠一反常态,笑了,不但笑,还唱起了小曲。“有的事情,他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她说。

玄音受不了,站起来就跑,连qq都忘了下线。电脑上有个小图标,没完没了的蹦,我看看没人注意,忍不住握着鼠标,点上去(汗,这样不对,真不对),出现一个对话框,玄音的网友,我惊讶的发现名字居然是“宇桐”。

宇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跟她在一起,就迷迷糊糊的。

宇桐:我好像离不开她,但特别不对劲。

宇桐:她跟我说什么,我都不能拒绝,但是分手之后又特别难受。

宇桐:也许我喜欢的是你!不要总是回避我好吗?今天晚上八点,洼地操场,我等你!

背后,是楠楠开门出去了,我吓出一身冷汗,拿不准她看没看到。宇桐说,他喜欢的是玄音,那么为什么还要跟楠楠在一起呢?这段话,就算玄音看到,她也不会去的。玄音不会抢别人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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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六、洼地操场

我没想到三年后,会坐在这里给小狼和林杰讲发生过的事情。当初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的,至今无法解释。小狼递给我一杯水,淡淡的说:“你去了吧?你就是喜欢管闲事。”

我叹气,说:“那又怎么办好?我怕玄音或者楠楠出事!”

小狼想了想,叹气,道:“你就不怕自己出事啊,好了,讲讲都发生什么了吧。”

那天晚上,我去了洼地操场,那里你们也去过,根本是风雨楼附近的一块黄土地,平时风沙很大,下雨就一片泥泞,晚上也没有路灯,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知道周宇桐为什么要约玄音到那里去,在半夜,那里实在是个听上去就不吉利的地方。我到那里的时候,只有七点半,看上去附近宿舍楼透出的灯光与洼地操场之间,有道明暗交界线,那是一道比任何一边的环境都更为黑暗的交界线,当时抬脚迈过去,我就后悔了……前面一下子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背后才存在亮光 ——猛然间一只手把我拽到旁边,接着就感觉到斜上方,周宇桐的呼吸。

“玄音……”

我推开他,说:“我不是玄音,玄音没看到你的信息,不会来的,你还是回宿舍,或者去见楠楠吧!”看不到表情,我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十分失望,并且听到他说:“为什么?我不想回去,也不想见那个女人!”

“楠楠是你的女朋友!”

“不!”周宇桐闻听此言,惊然尖叫一声,“不!我不要她做我女朋友!”

我冷冷道:“这可不是你该说的话,宇桐,楠楠是个好女孩……”

“我没说她不是!”声音忽近忽远,似乎周宇桐正在一边说话,一边激动的走来走去,“她原来是很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每天都浓妆艳抹的叫我出去,然后说一些奇怪的话,要命的是我不能拒绝!只要她在我面前一站,我就害怕……总是有种,就像是脖子后面冷森森的,感到拒绝她,就会粉身碎骨一样的想法!她还过来搂住我的胳膊,跟我一起在校园里散步,我就更害怕了……我不敢跟她分手,不敢见玄音,甚至,不敢跟别人说起这回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就是害怕,但当我想要避开她,也不行,她总能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点的出现在我面前!尤其是晚上,就像……”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但我听得真切——“像鬼一样。”

“宇桐,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你没什么可怕的,应该去跟她说清楚!”我刚说到这里,就被周宇桐的尖叫声打断了。

不知所措,我向前走了一步,听见他喊:“不要过来!韩雀,你不要过来!”

为什么?我想问,忽然,那种从刚才开始,就隐约发觉到的,不对劲的感觉加剧了,是,脖子后面,冷森森的,有风,又好像没有,是比冰更为寒冷的某种东西,在我身后,我向前走一步,这感觉如影随形。

它……就跟在我背后……而我,不敢回头。

“她来了!她来了!”周宇桐大叫道,“放过我,楠楠……不!你是谁?你为什么——”

他说到这里,声音嘎然而止,而这一边,我肩膀一沉。

被一双冰冷的小手牢牢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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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0 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七、背后

“雀儿,雀儿?”

我睁开眼,玄音的脸渐渐清楚起来。这里是洼地操场的边缘,明暗分界线的另一边,背后宿舍楼里的灯,晃得我头疼。玄音说,你怎么了?我从这里路过,一下就看见你了……

我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没承想脚下一软,差点摔了。“玄音,你刚才看到什么别的吗?”我说,“比如……”周宇桐这三个字,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我不想玄音误会,更不想为了莫须有的事情影响她跟楠楠的关系。然而玄音说出来的话,犹如把我瞬间至于真空之中,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刚才,我看见你被个人拽着,朝洼地操场里面走,你也知道,那里很黑,除了拽你的手还有你的背影,我看不到别的。我只是忽然担心起来,才把你从背后拉过来的,嗯,其实也没费什么力气,怎么,那是你男朋友吗?”

半分钟后。

“我没有男朋友,玄音,刚才的事情我明天跟你解释好不好?我们,我们好好谈谈。”玄音点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可是第二天,是她生命里最忙乱的日子,乱到她根本没功夫跟我聊天了。早上传来了母亲病情变化,必须紧急手术的消息。我陪着她在医院等了四个小时,直到绿灯亮了,医生出来,有点疲惫,但微笑着说,手术很成功。玄音轻轻的欢呼一声,就累得靠在我肩膀上,手机这个时候响,是小玲,声音很焦急。

“雀儿,能不能回来一趟?出大事了!”

小玲站在校医院门口,说楠楠在里面打点滴呢。“她快疯了,什么似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拍拍她肩膀,说别着急,我进去看看,严重的话,就通知她家里人吧。

后来,楠楠她妈大老远赶了过来,抱着她安慰了一夜。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她跟周宇桐说好,在湖边见面,结果到时候漂来一具尸体。”小玲说,“宇桐死了,人家都说是自杀,宿舍里有封遗书。据说是昨天半夜就没回宿舍,估计那个时候就跳进湖里了。”

我想想守护在母亲身边的玄音,拿不准该不该告诉她。这时宿舍门开了,玄音进来,没精打采,眼圈乌黑。她知道了……看到这个表情,什么都不用说,我过去坐她身边,五分钟后,她趴在我肩膀上,号啕大哭。

“雀儿,雀儿……”

我弄了块凉毛巾,给她擦脸,玄音哭得小脸花花,可怜巴巴。“你妈妈怎么样了?”她点头,说:“很好,大夫都说,恢复的很好。”过了一会儿,她低下头,黯然道:“可是宇桐没了,我……我很爱他。”

就这样,小玲考上了尖子班,却失去了青梅竹马的男友;楠楠谈上了恋爱,但最后受了极大刺激,自此产生了心理障碍,再也不敢谈情说爱;玄音盼来了母亲康复,同时,也失去了爱情。

都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却失去了不想失去的。

沉默。

最后小狼问:“这之后呢?我是说,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我摇头,又点头,指指面前的纸。“林杰,你说,这是请鬼符,对吗?”

林杰点头,说:“这种东西放的越久,积攒的阴气越重。如果已经三年,那么这张符咒请来的鬼,就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不再需要媒介了……”

“是吗?”我苦笑道,“那么一张请鬼符,能够请来多少鬼?”林杰道:“一张,可以招来一个。”原来是这样,我说,颓然的坐下,靠到沙发上,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只猫。小狼给我倒水,说:“别害怕了,就算有鬼吧,你也不是没见过,嗯?”

“不是鬼,是符,这张符。”我说,“我们把这张纸放在阳台上,一开始,每次想要烧掉它,就会出点意外,比如刚点火柴,楼长就会来查卫生,或者打火机莫名其妙的打不着,有一次还差点爆炸,喷出来的火苗烧焦了小玲的头发。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邪门,谁也不去动它,就扔在那里。谁知道过了一年,我打扫阳台的时候,看到这纸居然还是完好如初。”

林杰道:“扔在阳台上日晒雨淋三年,还是这样子,的确够诡异的。”

对,我说,那之后很久,小玲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楠楠也回来上课,玄音不再提宇桐两个字,没再发生什么特别可怕的事。那张纸还在,就好像旧伤口,只不过被我们刻意逃避着,用时间掩盖起来。终于,两年前,有那么一天早上,我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忽然发现——

天花板上的裂纹,变得更多,印记也更加深刻,尤其是刚刚形成的,水锈颜色的纹路,蜿蜒起伏,密密麻麻……赫然组成了另一张请鬼符。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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