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小狼的灵异故事系列》--作者:icy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无头司机

一、夜归


    黑子因为新认识了女孩子,非得请我们几个去卡拉OK。难得可以宰这个铁公鸡,本来我们是很高兴的。不过一到了地方,那家伙的险恶用心便显现出来,原来人家女孩还带来好几个朋友,黑子的政策是拿我们吸引闲杂人等的注意。

    算了,就当是为了兄弟,我这样想,暗地里跟黑子说:“咱哥几个帮你,你也得争气点,别再喝得烂醉如泥。”

    黑子当时就差没向毛主席保证了,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咱绝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唉,我看他根本没装车轱辘。

    “小狼,黑子交给你了!我们得先把女生送回去。”子强他们潇洒的一摆手,打了两辆车,招呼女生们坐上去:“学校见!”

    我苦笑着点点头,黑子肉大深沉的靠在我肩膀上,酒气扑鼻。真是所谓狗改不了吃……那个什么啊,一看见酒瓶就什么都忘了,把人家女孩子扔在那一边,自己喝起来没完,我都差点让他灌醉了。

    现在外边黑漆妈乌的一片,我还得对付个酒鬼。

    一辆出租车静静的停下来。

    嗯?没见过这么识相的司机。我把后门一开,黑子往里一推,自己钻进去。车一溜烟开走,竟然没有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出租司机都爱唠,这个也不例外,按说黑子应该醉的一愣一愣的了,还有闲心聊天。

    跟那个司机天南海北的胡侃起来。

    “师傅,这么晚了还出车?”

    那司机说:“家里有老婆孩儿得养活呢,没办法啊。”

    “也是,不过现在路上车少,开着也舒坦。”

    那司机说:“咳,再舒坦要是把命丢了也不成啊。”

    “怎么,最近有劫出租车的?”

    司机说:“那倒不是,都说这段路一到晚上总有不干净的东西。”

    黑子扒着前面司机的椅背,通过那层保护网朝前面看:“前面什么都没有啊,您别吓我。”

    司机说:“我不是吓你,我好多哥们都说看见了,一到晚上这条路的两边总有奇形怪状的人在招手,不能停车,一停下,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会上车,坐在后面的座位上,虽然你回头看不见它们,可是它们总是在反光镜里面,朝你邪乎乎的笑。”

    黑子不自然的也笑了一下,说您真会讲笑话,说的我全身都发冷了。我看他酒醒了一大半,看来刚才在厕所里兜头猛浇的一阵子冷水挺有用。

    黑子说:“路边上什么都没有啊。”

    的确,不过什么都没有……我忽然想起,本来这里应该有很多小商店的,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再看看,确实,现在路两边除了一些土包就没有别的建筑了。

    这破车开向哪里啊?我一拍脑袋,暗暗叫苦,不但黑子,我看来也喝糊涂了,刚才上车也没跟他说去哪里,他就开了,而且……这车开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黑子在那头大叫一声,没动静了。

    我看看他,没事,只是昏过去了,敲敲前头:“司机,我们……要下车。”

    前面有人说:“还没到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们要去哪里啊?”

    我……我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透过保护网,我看不到驾驶座上的人。

    更确切点,我看不到司机的头。

    那个司机……没有头。光秃秃的脖子好像做了个扭头的动作,接着我听见有人说:“你们两个安静点,就要到了。”

    “到哪里啊,师傅?”

    “当然是送你们回学校了,我在这条路上跑了好久了,一看见你们就知道,是大学生吧,出来改善一下,结果晚了。”

    真是流年不利啊,我怎么尽惹上这样的东西。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末了居然蹦出一句:“好,请您……快点开。”

    如果听声音,司机真是个爽快人,答应一声,车速明显加快了。

    可前面还是没有建筑的一片黑暗啊,我们还能回到学校去吗?我十分怀念起那个充满蟑螂的宿舍来了。蟑螂也是生命啊。

    黑子靠着我打起呼噜来了,我脑袋歪着,昏昏欲睡……

    好像是那个梦吧,我飞起来,落到一个陌生的城镇,里面的人仿佛跟我很熟悉,我却全不认识。有对母女让我进了她们的房子,倒茶给我喝。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啊!”那个母亲说,“想当初我死的时候……”

    我大吃一惊:“你死了?”

    “是啊,你问过一次了,这个地方是个死城啊。”

    “什么叫死城?”

    那个女儿接过话头说:“就是死去的人们呆着的地方,这个地方跟人间是重叠存在的。”

    重叠存在的死城,像四次元一样吗?

    那个女儿说:“差不多吧,只不过我们这里所谓的存在是没有物质做基础的,我们这里的人到了人间就是鬼魂,你们那里的人到了这里就变成鬼魂。”

    难道……我死了吗?

    感觉好像被大锤子打疼了,我猛的醒过来,是在出租车里,四周一片黑茫茫。“黑子?”黑子迷迷糊糊道:“怎么了?再让我睡一会。”

    再怎么叫他也没动静了。我大着胆子瞅了前面一眼,司机不见了。

    哦,身子也不见了。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难道这里就是死城?我觉得有点凉了,又不甘心留在这里,打开门,下了车,发现远处隐约有灯火。

    有灯就有人了吧,我过去看看。黑子……还是留在这里好了,等我叫人来帮帮他,那么沉,我死活也是背不动的。

    一脚深,一脚浅,我朝灯光走过去。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死城

“有人吗?有人吗?”我敲了半天门,没有人搭理。屋里明明亮着灯,我正头疼时,后面的门开了。

    “有人吗?”过去看,里面没人,我小心的走进去,是个普通的农家。

    不过……为什么都点着灯,没有人呢?不管了,如果这里可以暂住,把黑子架过来也不错,毕竟大晚上留在荒郊野外会着凉,我正要再出去,感觉身上的血一凉。

    门关上了,过去推,推不开。

    没有人的屋子,我被关在里面了。

    根据最近的倒霉运气,我差不多肯定自己进入了一个死城,本能让我腿肚子开始转筋,理智又安慰自己说:世界上咱们能有鬼呢,怎么说我也是个唯物主义者。“有人吗?有人吗?”吼了那么多声,嗓子都有点哑巴了。

    我还是无能为力。

    想起黑子,如果他醒过来的话,应该比我更害怕,我倒底还是在有灯的地方,而他就要对着一片黑暗,这种对比法还是让我有了点信心。

    我要回去,一定得回去了。

    助跑,我要撞门。可惜老天爷偏偏想耍我,刚跑过去“扑通”一声,我就跟刚刚把门打开的一位姑娘撞在一起。

    “对……对不起。”我趴在地上手忙脚乱,那姑娘倒也好脾气,说了声没关系,自己站起来。

    再看看,眉眼说不出的熟悉。

    “你……你是……”

    “我叫小敏,你怕什么?”

    咽了口唾沫,我说:“小敏啊,这里、这里是……”

    小敏一笑,道:“搬迁新村啊,你以为是哪里?”

    ※※※

    我把黑子往炕上一扔,外间屋小敏的妈妈招呼我过去,倒好了茶。

    “我们这里都是临时搭建的房子,没办法,原来的地方拆迁了,虽说给了搬迁费,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好房子,咱们几家就临时在郊外搭了这么几个房子。你晚上来,难免害怕,这里以前是坟地啊,远处那些土包都是埋的人,偶尔会有磷火的。”

    “妈!你别吓唬人家了!”小敏把一盘点心端上来,坐在一边笑着道:“我们这里没那么可怕的。”

    我笑笑,问她们为什么这么晚了不睡觉。

    “我下个礼拜要考试的,所以每天都温书到很晚。”小敏指指桌上的课本,我拿起来一看:“呦,我们学校的内部教材啊,咱们是校友啊?”

    小敏点头说是啊,说不定我们还是一个专业的呢。

    我说那挺好,明天咱们可以一起去学校了。

    小敏脸色一沉,说,恐怕不行。

    “我们这里最近发生一点事情。”

    我看见她们母女脸色忽然变了,马上问为什么,小敏躲躲闪闪的,最后告诉我说:“其实是这样的,咱们这个村子是瞒着有关部门偷偷建的,很多设施不完全,比如说……厕所,村里没有,得到离得最近的公共厕所去。本来也就是路远一点,你也看到咱们附近都是些什么路,走起来战战兢兢不说,回来也怕的很。从上个礼拜开始,咱们就不断的有人失踪,一问,都是去上厕所没回来。从此大家开始结伴去,我不能去学校,因为……”

    我知道了:“你怕你妈妈出事,就留下陪她?其实学校附近有租房的啊,你们要想解决住宿的事情,不用这样吧?”

    小敏的妈妈急匆匆的说:“你不懂,那里……那里不能住的。”

    我果然是不明白啊,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个高大汉子,瞅我一眼,样子怪怪的,说声:“出来一下。”

    小敏的妈妈就跟他出去了。小敏很担心的说要出去看看,结果留我一个人在她们屋里。得给寝室打个电话了,子强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你们去哪里了?楼下都锁门了。”

    我告诉他上了一辆奇怪的出租车,然后到了搬迁新村。

    “那个村子在哪里?”

    我告诉他我不知道,不过周围有很多乱坟。

    子强在那头沉默,然后说他非常佩服我:“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说,有什么不能讲的?

    “有人会在乱坟中间搭屋子吗?”

    “没地方住啊,也许。”

    子强说你是真的傻了还是在装傻啊,你们倒底在什么地方啊,马上回来吧,咱哥几个大不了跟楼下的老头据理力争,开了门等你们。他这几句话让我非常感动,不过,我的确还不能回去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啊!”

    电话里传来短促的嘟嘟声,我不相信子强会在这个时候挂我电话。

    不过好像真的是没法办了,拨了好久都没有拨通。一向身边有林杰,不曾为这种灵魂的事情这么伤神过,可是这次麻烦大了。

    ……正想着,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这间屋里的桌子不见了!

    刚才还在这里,上面有茶有碗的,怎么能这样一下子,挺大一张桌子不见了呢?越想这里越不对劲,我傻愣愣不要紧,黑子怎么办啊。冲进里屋那家伙还睡得那么香,怎么推都不醒,没办法,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周起黑子比我高大许多的身子背在身上,抬腿冲了进去。

    这里果然是没有人,出来一片寂静,有那么多的灯光,反而叫人发毛,我磕磕绊绊的带着黑子跑得远了,忽然想起来。

    看看星星吧,或许可以辨明方向。

    不过天好像个倒扣的锅盖,这种地方会有星星吗?我差点跪在那里。方向是没有了,朝后看看有几点淡绿色的光在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好像是来寻找我的。潜意识里,我知道那是危险的讯号,一个活着的人不管如何也不能不害怕彼岸的生灵啊。我必须跑,所以向着相反的方向,我背着黑子没命的逃跑起来。

    很久很久,不知道过了多久,哪里都看不见光的地方,我脚下一软连着黑子摔在地上。手被地上的碎石头扎了好几个口子。

    石头?顺着地下摸了摸,好像是水泥地,一条公路啊。

    有汽车的声音,猛然间车灯晃的我几乎睁不开眼,再看一辆出租开过来。

    里面坐着个没有头的司机。

    ※※※

    “你们上车吧!”

    我爬起来拽黑子,他竟然一动不动,想背起他,仓促间简直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司机虽然看不见头,也能感觉他注视我们的目光,还有冷冰冰的话:“就你们两个逃不到哪里去的,还是老实上车吧。”

    我一边把黑子重新朝背上安放,一边说:“你会送我们回学校,还是那个什么搬迁新村啊?”

    司机好像在笑,声音奇奇怪怪的,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会相信我能送你们回学校吗?”

    我说:“不能送我们走,你干嘛叫我们上车?”

    司机说:“因为你们留在这里更危险啊,你不知道这条是什么路吗?”

    我说那么黑怎么能看的到!他说:“这条是有名的死亡国道,在这条道上死掉的人不计其数。我看你还是有点通灵的能力,竟然能看到我还有那个村子,你再朝远处仔细看看,能看到什么?”

    什么?车呗,很多车,但是都无声安静的开着……刚刚经过的一辆黄色面包里,另一个司机朝我们转过头来。

    我转过身,捂嘴。

    “很难看吧,我还只是没有头,他那个脑袋可是变成柿饼了。”

    无头司机好心的说:“快上车吧,否则这些找替身的鬼车一定会把你们撞死的。”

    我,该相信他吗?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女医生

“鬼魂,有的时候是最会欺骗人的。”林杰曾经跟我说,“所以通灵这一行才有无数的危险,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危险会来自哪一方。”

    我当时告诉他我根本不怕危险。

    现在我总结出来我平生只有两个时候不怕危险。

    一个是没有危险的时候,另一个是到处都是危险的时候。

    黑子还晕乎乎的,我左右开工给了他十个大耳贴子:“你他妈的给我醒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这招果然奏效,黑子睁开眼睛了,我问他:“一条路是被鬼带走,一条路是等鬼来杀,你选吧。”黑子眼睛越睁越大,显然越过我的头顶看到了后面的出租车还有驾驶座上的司机,然后,这家伙头一歪,又晕过去了。

    我……(不文明字眼省略),我真羡慕他还能晕过去。

    林杰……Ineedyou……我肉麻的想,现在到处都是危险了,我害怕的根本忘了害怕。无头司机还在等着我们上车,我说:“你别做梦,如果你是真好心,就不会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来了。”

    黑子忽然猛地坐起来,跟我说:“咱们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吧!”

    我早坐在地上了,说声好,不过奇怪他怎么有这个觉悟。

    黑子说:“等到天亮,咱们就能回家了。不管危险在哪里,只要不让它们进入咱们的心,不让它们真正吓着咱们,是根本没有事的。”

    无头司机好像呸了一声,点了根烟,慢慢的抽着。我看到他脖子上面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轮廓,是他原来的头吗?心里忽然平静下来。

    黑子忽然抓住我的手。

    他现在双眼发亮,说话好不含糊,酒看起来是彻底醒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很多。我说:“幸亏你醒了,否则我会吓死的。”

    黑子嫣然一笑(只能拿这个形容他的表情),说:“你胆子看起来没有那么小。”

    我说人不可貌相,再说我胆子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就这样谈谈说说,天边蒙蒙亮了,折腾了一夜我眼睛差点睁不开,再看自己的确是在一条很长的公路上。“以前这条路修的很不科学,经常有行人走到这里被拐过来的车撞死。他们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是无人认领,有的是被没良心的司机偷偷埋了,很多都埋在两边,所以才有这么多小坟包。”黑子忽然说。

    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黑子眼睛看着远处的地平线,不理我,接着说道:“后来这条路改了改,没这么多事故了,又开始闹鬼,因为阴气太重,每到半夜,总会有死灵溜出来蒙骗活人,到他们居住的死城去,做他们的替死鬼。”

    这个无头司机就是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边已经有第一道明确的曙光,我欢叫一声,再看不远处的出租车越来越淡,很快没有了。路上也开始平静下来,那些静静跑过的车消失在远处的路口,一辆辆,终于没有。我看到最后开走的还是那辆黄色面包,里面的司机,虽然没敢细看他脸,还是发现他对我们招了一招手。

    黑子也招手,对我道:“并不是我们每个都想找替死鬼啊,你早留在我跟妈妈那里,根本不会有事的。”

    小……小敏?我蹦起来,黑子又一笑,脑袋一歪,躺下了。

    ※※※

    学校,阳光很好,寝室里乱七八糟。

    我往背上糊了一块伤湿止疼膏,就此一趴。阿标刚从外面回来,告诉我老师今天点名的噩耗。“我说你跟黑子踢球脚崴了,记着啊,下次去的时候装瘸。”

    我说我还装瘸呢,爬都爬不起来了。

    “听说你宁可背着黑子走了一大段也不愿意打车,最后还是搭公共汽车回来的,你小子想锻炼身体啊?”

    我哑着嗓子说不是啊,只是无论如何不敢打车了。

    “为什么?”

    我说见到鬼了,开始打的那个车的司机,没有头。阿标两眼睁得贼大,瞪着我,一分半钟以后说:“得了,你应该去心理治疗办公室了。”

    我说早就知道你不信,不信算了,让我睡觉。

    阿标嘀嘀咕咕的说:“你还是去看看吧,咱们学校心理治疗办公室又不收费,而且听说那里有个挺漂亮的女医生呢。”

    “漂不漂亮不关我事儿,我没病。”

    “有病的人都不说自己有病。”

    ……

    黑子从门里面出来,说:“该你了。”

    天呐,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嘛,导员不知怎么听说我跟黑子彻夜不归的事情,叫我们去问话,黑子开始不说,后来非常大声的阐述了一下见到鬼的经过。这下好,通报批评躲过去了,心理医生是非见不可。非但如此,还拍了子强带着学生会的一干男女押送我们两个来的。

    盘算好见那个医生该说什么,我推门,进去,往看起来最舒服的一张椅子上一座,说:“我根本没有事情。”

    一抬头,天,面前的桌子后面根本没有人。

    我回头……一个穿白大褂,白白净净的女医生站在背后。一张脸干干净净,眼睛眉毛鼻子嘴一概没有。

    “啊!”我跳起来就要往外跑,结果那医生更迅速,窜过来一手拉住我,一手摘下面具。

    “你就是周良吧,见到鬼反应正常啊。”

    我差点没给她一拳,幸亏还反应过来那是个女人。“拿着个来吓唬我?你这个医生有没有毛病啊?”那女医生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果然很漂亮啊——我想这个干嘛。

    “我听说你们两个见到鬼了,所以想看看你们能不能分清楚想象和实际的区别啊。”

    女医生伸出手来,“你好,我叫穆烟。”

    我跟她握手,看着她回到桌子后面,坐好,说:“你理由好像有点道理,不过不成立啊,如果你想测验一下反应,为什么不对黑子来这套呢?”

    “黑子?刚才那个你的同学吧?”穆烟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副黑框眼睛带上,说,“你倒是聪明,我从阿炯那里听来的果然没错。”

    我差点没再次逃出去。

    “你别用那么怀疑的眼光看着我嘛,我是好人。”女医生说。

    “谁信啊。”

    我说:“你说吧,叫我来要干什么?”

    穆烟道:“说了你更不信了,我除了是你们学校特聘的心理医生之外,还是个捉鬼人,我需要抓到足够的鬼魂用以完成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我说:“你不会……想去捉那个无头司机吧?”

    穆烟打个响指,说:“对极了!我第一个目标就是那个最近经常出没的无头司机。你不用担心,帮我的忙是完全没有危险的,而且我想捉的鬼魂都是罪大恶极的,这也算是造福人类吧。”

    我差点没笑出来,说:“你是个医生,还捉鬼,这就更滑稽了,还跟我说什么造福人类,好吧,随便你了。我要走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这件事情跟学校反应一下,给你弄条炒鱿鱼吃?”

    穆烟又笑,冷冷的,静静的,说:“你不会那么干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没人信你,还不如装作被我治好,然后当我的伙伴。”

    我说:“我恐怕没有能力当你的伙伴。”

    穆烟道:“你有,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

    我说:“得了,我每次都遇到一些倒霉事,被吓得半死,还得别人来帮我呢。”

    穆烟道:“这就是你能帮我的地方,因为……你有遇到鬼魂的本事。”她把一个文件夹拍到桌子上,很职业的说:“这个我想你有兴趣,是个悒郁症的个案。你们专业,96级,一个叫王小敏的女生在上课的时候走出教室跳楼自杀。”

    我刚想说我为什么会感兴趣,就不经意间瞥到了小敏的照片。

    ※※※

    那是,在搬迁新村里,撞倒了她,她说:“我叫小敏,你怕什么?”

    后来她附在黑子身上,救了我们。

    “并不是我们每个都想找替死鬼啊,你早留在我跟妈妈那里,根本不会有事的。”

    我欠她一个人情,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敏……究竟你是为什么死的?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小敏之死

刚入学的小敏在一节很普通的课上忽然站起来走到窗边,跳了下去。六层的高度,当场死亡。

    “为什么会这样?”我抬起头来,穆烟在桌子对面,毫无表情。

    一会儿快乐的像天使,一会儿冷酷的像魔鬼。我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来形容她,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你怎么看?”我问她,“你早知道我会想帮助小敏的,我想你也知道发生在那个村子里的事了。”

    穆烟不置可否,但是回答我说:“王小敏在学校的表现完全正常,我想导致她自尽的原因全部来自她的家庭。她家并不富裕,而且在她跳楼之前的一个月,她母亲也去世了。”

    我看着档案,说:“她父亲也去世了,交通意外。”

    “具体死因是疲劳驾驶,撞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货车,因为车速太快死状惨不堪言,头都没有了。”

    我说,虽然惨烈,当时也过了三年了,跟小敏的死应该没有直接关系,倒是她母亲,究竟是怎样死的?穆烟递过另一个本子,说:“这是另一份记录,她母亲的,精神失常,神经系统功能障碍,总之是死的很离谱了。”

    小敏妈妈的死因的确奇怪的很,精神失常自尽。

    “说是见到鬼魂,大叫着王小敏父亲的名字举刀砍断了自己的脖子。人间惨剧啊。”

    穆烟依旧不带表情的说话,“王小敏事后对此没有任何解释,她最好的朋友回忆说,她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过了几天母亲火化的时候,伤心的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她说了什么?”

    穆烟还没开口,门响了,是黑子:“小狼你没事吧?怎么看了这么长时间?”

    我说没什么,我跟大夫聊天呢。穆烟脸沉的好似锅底,收回了所有档案然后说你们走吧,我下班时间也到了。

    ※※※

    导员李姑娘根本不管给我们带来多大麻烦,居然恬着脸在我们寝室打起游戏来了。我好脾气的凑过去:“玩儿呢?”

    她口齿不清的呜一声算作回答,看来还是含着零食。

    我坐在她边上多嘴多舌起来:“李老师,打这里!李老师,打那里!这个弹过去,要不你就死了!哎呀,真遗憾。”

    “伏尔加船夫曲”的前奏,屏幕上的小脑袋一下子都变成白色的骷髅,李姑娘哭笑不得的关了snood,冲我吼:“你真吵啊,小狼,别人打游戏的时候你一直这么烦人的?”

    我说是啊,但是他们都不觉得我烦人,咱是狗头军师,不听我建议最后死路一条。李姑娘感叹道:“你打得很好啊,怪不得这个排行榜上全是你的名字。”

    我说当然的,咱是游戏天才,不过snood这种游戏早就腻了,很久没有玩了。李姑娘白我一眼,就要走,我拦住她说:“别那么快,李老师,你还没给我个解释呢。”

    “什么解释?”

    “无缘无故送我跟黑子去看心理医生啊。”

    李姑娘一笑,咬了口康师傅米饼:“那个啊——我觉得这是我迄今为止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呢,当真是为你们着想啊。”

    “为我们……”

    “是啊,你还好点,黑子可真是不成了,非说自己见到鬼,什么没有头的司机……是不是香港鬼片看多了?早告诉你们不要瞎租碟。”

    我说,无头司机我也看见了,不过还有别的,还没告诉你呢,然后也不管她想不想听,来了一句:“我们还到了一个奇怪的村子,我遇到一个叫王小敏的女生,好像是咱们专业96的,大一的时候跳楼了,你认识不?”

    李姑娘愣了一下,好悬被米饼咽着:“王……小敏?那是多久以前了,一二三四五……八年了吧?我当时是学生会的,还帮她办理身后事来着。她也真是惨,爸妈都没了,亲戚也不愿意管,说是她们家里不干净。对了,你说见到她?不……不大可能吧?”

    我跳过去,装没注意她最后一句,接着问:“你去过她的家?她家在哪里?”

    李姑娘说:“在附近,不过前几天我经过那里,都拆了。”

    “她是为什么自杀的啊?”

    “不知道,挺好的一个女孩,平时人缘也不错。不过,她出事之前,曾经说她见到鬼,学校也没在意。我看啊,那时候就是精神有点问题了,所以你们两个也是的,明白我一番苦心了吧?”

    李姑娘……你还是歇着吧,我帮她把游戏重新打开,然后鼓励道:“继续努力,你行的。”

    ※※※

    没有物质做基础的四次元空间……小敏模糊不清的身影,反复跟我讲着同一句话,声音很清楚,可是那意思……我根本不能领会那意思。

    醒过来是半夜,一身冷汗,寝室里一切如故。

    我把紫裳交给林杰带回灵山吸取天地之灵气去了,要不然现在也能问问她,什么叫没有物质做基础的四次元了。跟鬼打交道这段时间,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科学的说法。莫非世间的人死了,都有个灵魂要到那种地方去?

    现在去水房找阿莲?……还是算了吧。我无意识的在屋里扫来扫去,走廊的灯光从门上面的玻璃照过来,屋里也不是很黑暗。尤其是,对面阿标铺旁边,有什么白乎乎的东西。

    是一种很陈旧的白色,死白,鱼肚皮一般,我仔细一看。

    那是一件毛衣,凭空是不会出现这么一件毛衣的,上面,我看见小敏母亲的脸,也是死白,发皱几乎脱落的皮肤,脖子上是血糊糊一道深深的沟。

    何止脖子,全身都是,除了死白就是血红。

    我张了嘴,要叫,马上意识到就是尖叫也没有什么办法的,熄了灯的黑暗里没有安全感的,所以终于还是缩在被子里,像小时候受了惊吓一样,很快让自己沉入睡眠的保护网之中。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五、麒麟护身符

从小饭馆出来,外面黑漆漆一片,一辆出租车安静的开过来,安静的停下。我腿肚子开始抽筋,不过还是打开门坐在司机副座。

    这个司机,从侧面看来,是个很正常的中年男子。

    但是刚才穆烟对我说:“那就是无头司机了,你上去吧,记着咱俩的约定。”

    “这么晚了还出车啊?”

    那司机说:“家里有老婆孩儿得养活呢,没办法啊。”

    “也是,不过现在路上车少,开着也舒坦。”

    那司机说:“咳,再舒坦要是把命丢了也不成啊。”

    他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着。

    我是彻底忘了穆烟的教诲了,忽然说:“你是王小敏的父亲吧?”

    出租车猛的刹住,我脑袋撞到前面,磕的火辣辣疼。司机把烟头扔掉,说:“你倒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事?”

    我一边摸索着车门一边说:“看来我说的不错了,王大宏……对吧?本来你是小敏的父亲,我应该客气一点,不过我看你这个父亲做的太不称职了。”

    司机咧嘴笑,这一咧之下整个头都崩开了:“没错,我是她爸爸,我死的惨,没有头,所以才不得不找一些替身啊。”

    “你找的替身都是你的亲人吧?”

    无头司机道:“人一死什么都没了,还管什么亲人不亲人的?我没有头法力弱,开始不能随便在路上载人的。幸亏小敏的妈还惦记我,我就耍了个小小的手段,让她把脑袋割下来给我。谁料到不合适……”

    “你就想起你的女儿来?你害了小敏,还害了其他的人,那个所谓的搬迁新村其实就是你造出来的死城,里面都是你害死的人吧?”

    无头司机阴狠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也该认命。”

    我说我要是人命就不会再回来:“我是来带小敏和她妈妈走的。”

    无头司机道:“想离开我制造的死城,你倒底有多大能耐?上回是我女儿护着你,这回可没那么幸运了。”

    他的手忽然变长伸过来直奔我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我早打开车门滚了出去(因为没站稳)。无头司机影子晃晃悠悠,看不出是什么形状,躲是再来不及了,我脖子上发出一道白光把他血淋淋的爪子挡了回去。

    “你果然有法术,看来前一阵子闷声不响带走很多灵魂的就是你!把它们还回来!”

    小敏说什么上厕所失踪的那些人,其实是落单被抓走的灵魂了?抓走它们的,自然不是我。不过看起来现在说明这个没什么大用,当务之急是逃跑。脖子上穆烟送我的麒麟护身符依旧发着白亮的光。“如果到了死城,它就会发光。”穆烟这么告诉我:“然后你必须找到那个村子,把小敏和她妈妈的灵魂带走,跑到那天你们脱身的公路上。因为那里阴气太重,无头司机不能一手遮天,所以是他法力最薄弱的地方。我就等在那里。”

    穆烟,你想的倒好,护身符果然能让无头司机不敢来抓我。不过他现在从车上拿了个大号扳手过来……

    我撒腿就跑,那个司机在后面穷追不舍。

    远处的灯火,果然到了村子里。“小敏!伯母!你们在哪里?”我四处乱窜,居然又没有一个人回答我,把整个村子跑了一圈,什么人也没有。

    眼前没有路,无头司机逼了过来。

    “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花了多久才捉回来的鬼魂,让你全部弄走了!”他一个扳手打过来,我往后一躲。

    怎么这家伙动作变慢了。

    我灵机一动:“那些住在村子里的灵魂就是你的法力来源对吧?没有它们,你只不过是个没有头的弱灵!”

    “那也可以杀你的,杀了你我就又有法力了!”我又躲了一下,麒麟护身符的光芒扫过无头司机的手,他被灼伤似的退后了一下。

    我一看,正好,伸出手抓住了扳手,跟他对掰起来。

    “你……”

    “别以为你是鬼我就怕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护身符的光照得无头司机嗷嗷直叫,终于放手,我把扳手拿在手里就是一家伙。

    无头司机倒在地上不动了。

    穆烟对不住,你要捉无头司机,那么自己来这个村子吧。我得先撤了,也不知道是谁救走了这么多灵魂,是友是敌呢?

    “小敏!”我又喊了一声,远处的村口好像有个女孩的影子闪过。

    想要追过去,忽然脖子上一尽,是无头司机忽然蹦起来抓住了护身符的绳子,一下子扯断了。

    护身符掉在地上,依旧闪着光,我可是来不及去捡,脖子上一阵气闷。无头司机把我按到身后的墙上恶狠狠的掐,快要没有呼吸了。我开始还可以勉力打几下,后来手脚开始发冷,没有力气。

    我……会死了吗?我还是很喜欢我的脑袋的。

    一瞬间我仿佛看的久违的守护神的翅膀。

    ※※※

    “阿蒂特,你终于又来了,我这回是真的挂掉了吧?”

    朦胧中天使笑着说:“没有,你如果真的挂掉,就不会再看的我了。”

    “什么意思?”

    阿蒂特说:“你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我吗?从那以后发生了多少事情,难道你自己没有猜到吗?你知道的,只是一直不肯坦然的去想罢了。”

    “我知道什么?回答我!”

    “你的超能力啊,你一直以为自己是什么用都没有的,遇到鬼魂不是靠林杰,就是靠我,才能救你的命。其是不是的,每个人的思想,都是有力量的,你的思想更有很巨大的力量,当初阿标和子强那个死亡游戏,用到的灵符激发了你的力量,让你从此有能看到鬼的灵力,而且,幻想出一个我。”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你是确切的存在的啊。”

    阿蒂特笑了,抚着我疼痛无比的脖子说:“幻想出来的就不能存在吗?小狼,这个世界上什么是一定存在,什么是一定不存在的,说得清吗?”

    我哑然,听她再次说:“所以以后,不要再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本事了。你能在关键时刻叫来我救你的命,就是最大的本事。”

    真的吗,阿蒂特?

    不过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因为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这次八成不会死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9:19 | 显示全部楼层

结局

“小狼,醒醒!”

    脖子……我的脖子,摸到了,缠着纱布。再睁眼,公路,穆烟,天边红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我怎么在这里?你给我包扎的吗?”

    穆烟说:“不是我,是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把你背过来的,当时你已经这个德行了。”

    “那是谁啊?”

    穆烟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他不是人类,也不是灵魂。据我的观察,他更像一个影子。”

    影子……我能想起来的只有,飞贼的影子了。

    “他跟你说什么没有?”

    “嗯,什么也没有说,我看他是不大会说话,而且还很迷惑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不知道一样。”

    这些都能分析出来。差点忘了穆烟是个心理医生。

    天亮了,好了,走吧,我顺着公路走下去,穆烟跟在后面吵吵着道:“你倒是说话啊,无头司机哪里去了?王小敏和她妈妈的灵魂哪里去了,我给你的麒麟护身符又哪里去了呢?”

    我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

    “小敏和她妈妈应该已经得救了。”

    飞贼的影子救了那些灵魂,我救了自己,依次推断无头司机应该完蛋了吧?就算是不完蛋,我没有死,他也没什么别的能耐叫其他的灵魂到他的死城去了。

    “穆烟小姐,你的初衷不就是打算造福人类做好事吗?目的达到了啊!”

    怎么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幽灵的礼物

一、英飞

    小狼:

    这个冬天无所事事,我在网上看了你写的故事,让我有一种十分怀念的感觉。希望你再写一点。

    我这个人基本上没有耐心写故事,给你出出主意还行。你为什么不把去年夏天的事情写下来呢?

    英飞

    二、回忆旅行

    英飞:

    提起去年的那次旅行,如果你现在闲的没事,干脆就跟我一起回忆一下吧。

    去年夏天,你给我发了一封夹着火车票的信,叫我去找你。坐了半天的火车,我到了一个东北的海滨城镇,住进定好的房间。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旅馆,我大概用了半天的时间才搞清楚。一层是老板住的地方加厨房,二层是我们这些住客,三层是什么,我不知道,因为那里被封住了,谁也不能通过楼梯走到三层去。

    我问过那个起了个名字叫“嫣红”的老板娘,她说:“我们这里是祖传的,三楼谁也不能上去。”

    奇怪的地方啊,我来的时候,明明老远就看到旅馆三楼的某个窗户里,有很明显的灯光。而且,好像还有个人坐在窗户前边写字似的。

    这就是我对那个无名旅馆的回忆了。

    第一天我没有找到你,我问过老板娘,她说从来没有你这么一个住客。晚上的时候,停了一两分钟电。当时我在客房里,觉得有一股很大的风吹过,窗户开了,窗帘呼呼做响。我想过去瞧,冷不防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扑到怀里来,是一只小猫,很可爱。

    ……

    小狼

    三、五百年的约定

    小狼:

    那天晚上停电的时候,我一个人从旅馆外面的墙壁爬上三楼。

    你说的没错,那个旅馆的老板虽然说没有人可以上到三楼,却总是有灯光和写字的人影出现在某个窗口。只不过,那个窗口不是固定的,据我观察,星期一,是左边的第一个窗口亮灯并且有人写字,星期二是左边第二个,依次类推,那个旅馆,你应该记得,一边有七个窗口,另一边靠山,没有窗口。

    我那天弄断了旅馆的保险丝,为的是趁着黑暗从那一头爬到三楼,选择的位置是左边第二个窗口,星期二的窗口。

    你还记得吧,那天是星期一,你住的屋子是第二号,我正是经过你的窗台上去的。不过速度比较快,你根本没看见。那只猫……我并不知道它是如何出来的,只知道我正要叫你,被它忽然的挡住了视线。后来我也没多想就上去了,那个是302房间,我撬开黑着灯的窗户停在窗台上,定睛一看,吓得差点掉下去。

    你知道那种腐烂的很彻底的骷髅干尸吗?有点泛着灰绿色的骸骨还保持着写字的姿势,趴在我面前的写字台上。我一眼望见骨头上那两个空荡荡的黑洞和仿佛是因为痛苦而大张着的嘴巴,浑身不寒而栗,但是如果不进去,我这几个礼拜就白忙了。所以壮了壮胆子,我还是跨进那个窗户,从写字桌跳到屋里,骸骨的背后是堆积着厚厚灰尘的屋子,一落地便有激起的烟呛得我差点咳嗽起来。你知道我的眼神一向很好,就算是非常黑暗的地方,也能看得见,所以没费多大劲就寻到开着的屋门,进入走廊。

    唉,如果当时知道跳进那个屋子以后遇到些什么,我真希望自己依旧跟那具骸骨大眼瞪小眼的留在窗台上。

    那个走廊里……竟然干净的很,地板上没什么灰尘,有房间的一面七个门无声的洞开,没有房间的一面,墙壁上嵌有七盏灯。

    排列的很奇怪的七盏灯,灯泡很大,好像是日光的灯泡,上面也没有灰尘,每盏都正对着一个洞开的门。我本来想马上溜到301的房间去瞧瞧,那写字的人究竟是什么样,不过忽然的反应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现在是在走廊上,对着七个洞口的门,没有……一丝灯光。没错,没有光,可是本来从外面明明看的见光的。我是把保险丝掐断以后,老板早就在五分钟之内换上新的,刚刚跳进来的时候,已经隐约的看见下边重新亮起的门灯。

    所以三楼应该早已经有电,原来的灯也该亮起来才是。

    除非是在桌子前写字的那个人,知道来了不速之客,已经关上了灯。可是他为什么要关上灯呢?我忽然想到,说不定这么黑暗的环境对他而言,更为有利。于是屏住呼吸,拼命想分辨出周围的空气是否有生命的痕迹。

    但是没有,过几分钟我判断,在周围方园三米的范围内,不可能有呼吸着的生命。莫非这里有在黑暗中更灵活的,没有呼吸的……东西吗?

    这让我想起来这里的理由。

    你应该记得我们飞贼家族的祖师爷陆柯。今年三月,我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的是我师父故世之前居住的地址,收信人:飞贼家族掌门收。信封里面有两页纸,第一张是这个无名旅馆的地址。第二张内容是:

    “至飞贼掌门:我们家族的莫一族长跟你们的陆柯先生定有约定,受托保管礼物五百年。五百年期过,你们必须派人从守护者手中将礼物偷走。今年七月十五日,便是五百年之最后期限。请你于此日之前行动,否则我们家族将按之前的约定毁掉礼物和守护者。后果自负。”

    陆柯在五百年前,曾经请莫氏一族的人保管一样东西。这件事情我以前也听说过,我们把那东西叫做礼物,因为猜测八成是他偷来的奇珍异宝。但是究竟是为什么理由,要把这礼物请托外人辗转保管起来,五百年以后再叫后人偷回来接收,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的师父生前说,太师父提起莫氏一族,有颇为害怕的表情:“那是跟黑暗共存的家族,拥有幽灵的守护。”

    是不是礼物身边也有幽灵的守护?

    我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

    话说回来,当时我在三楼的黑暗中,思考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去本该亮着灯的第一间屋子看看。屋子里一片寂静,透过窗外的一点微光,我能够更清楚的看清窗前的东西。

    那个影子,我看了半分钟就发现了,没错,一具几乎一模一样的骸骨。

    它背对着门口,正对着窗口坐着,靠在写字台上,保持着好像在写字的姿势。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的布置?难道剩下的五间屋子……都是一样,每天不同的只是后面亮着的灯泡而已吗?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我正在想着,冷不防,忽生变故,骇得我全身都不能动了。

    一只冰冷的手放在我脖子后面,静静的。

    这只手硬邦邦的好像只剩下骨头,却是非常有力气,我能感到指甲钳进肉里。我不敢动,因为我知道对方的行动一定比我快,既然已经失了先机,目前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搞清楚他(还是它?)倒底想要干什么。

    况且,更令人担心的还有,我在此之前竟然没有发觉有任何人靠近。

    ……后来的事情,你大概齐都清楚了。

    英飞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四、一步登天

后面的事我的确知道。

    那天觉得头上的地板有人走动的声音,不过根本没有想过那会是英飞。因为从我认识他开始,这家伙走路就没有发出过什么声音。

    如此沉重的脚步声在我当时看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楼上有人。于是对老板的说法十分嗤之以鼻,想必他是把三楼当了私人储藏室,才编这么个拙劣的谎话阻止人家上去的。把猫一扔正想睡觉,门忽然开了。

    我记得之前明明锁过门。

    正想过去看,有人进来了,是那个叫嫣红的老板娘,穿了身基本没多少布的睡衣,脸上花花绿绿涂着脂粉。这个老女人……我正想着,她忽然就开口了:“你认为我是个老女人吧?”

    我马上不好意思起来,说:“没有,其实你也……挺年轻的。”

    她说:“我都已经三十六了,不算年轻了。”我很想夸她比我想象的年轻,因为我一直以为她四十八。

    “这个……咳,三十多也算年轻的很,现在六十还算青年期的老年呢。”

    老板娘一笑说:“你可真会说话,比我家老头强多了。”

    我说我跟你家老头不是一个辈份的,这句话好像惹她生气了,把粘呼在身边的猫一巴掌打跑,大咧咧的坐在我床上,说:“你们这些小伙子都骄傲的紧,这个这样,那个也这样。”

    我说:“还有其他的年轻人来这里吗?什么时候?”

    “一个礼拜前吧,住了三天就走了。”

    我忙问:“是不是一个比我稍微高一点,眼睛亮亮,眉毛上挑的年轻人?”

    嫣红想了想,说:“是啊,差不多,我忘不了他那对眼睛,贼亮贼亮的,不大说话,也不笑……”

    八成错不了,是英飞。英飞的话,他可能连正眼都不会瞅这个老板娘一眼吧。我起了同情心,说:“老板娘虽然岁数长了一些,但是依旧这么有风韵,我想随便哪个小子,都不敢正视老板娘的。”

    嫣红显然一愣,问我真的这么想?

    我当然诚恳的说是的。

    嫣红一低头,声音低了八度,说:“真是谢谢你啊,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肯说这样的假话哄我的人。”

    既然她都知道了,我也不虚伪的说:“老板娘,假话说不说都可以,关键是要自己开心,不用计较别人说什么。”

    她沉默,好一会儿问我说:“那个眼睛亮亮的小子,是你的朋友吗?”

    我说是,我就是来找他的。

    “我得回去了,我家老头子现在忙着呢。”她说着,看看我的脸色,然后站起来往外扭:“他说什么在三楼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就等着某个一步登天的小子上去做客了。”

    她走了我打算睡觉,熄了灯辗转反侧。

    有个词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怎么想不起来呢?迷迷糊糊中,好像梦见跟英飞和许多旧事。那是在高中的时候吧,有个不良少年打算修理我一顿,英飞迎面打了他一拳,叫我跟他一起跑。很不幸跑到了一条死路,面前有墙,英飞踩了个水泥管子一蹦就上了墙头。

    后面就是黑白的奔跑,穿过每个胡同,当时……基本上没有什么思想。

    我问过英飞,你怎么那么强啊,那么高,一蹦就上去。他回答我说,他有功夫,这一招叫“一步登天”,还没完全练好,如果练的好了,别说一堵墙,几层楼都上的去。

    我看他是练的好了,那次寄金盒子给我的时候,忽然就从寝室四楼的窗户爬进来了。

    这个家伙……

    我猛然从床上起来,没错,想起来了,“一步登天”,就是这个。老板娘嫣红说,老头子不但在三楼,还做了准备等待什么人,这个人,明明指的是英飞。

    知道英飞会来,又知道他这个功夫的,是谁?

    忍不住想起某一本武侠小说里的话: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如此了解英飞的人,不是处心积虑安排好圈套等他去钻的敌人,还能是谁啊。

    我手忙脚乱的摸出魔笛,轻轻吹了一下,无声的紫色烟雾弥漫出来,露出紫裳那张平静而雪白的脸。

    “你有什么吩咐,主人?”

    等一会儿……把除魔手电筒翻出来塞到兜里,再对紫裳说:“请你想个什么办法让我到楼上去。”

    紫裳看我指天花板,乐了。

    “主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你从这里塞上去啊。”她说:“不如我自己上去看看吧。”

    我同意,说:“那你小心点儿,我朋友可能在上边。”

    ……

    紫裳上去很久都没有回来,我急了,跑到楼梯口。通往三楼的木版门虚掩着,用手一扣竟然开了,里面黑乎乎一股湿气。把手电筒打开,我慢慢的爬上去。上面,是寂静的走廊,七盏灯……打开的屋门。不知道在哪里找到英飞,我决定一间一间找。

    这很简单,因为门开着,只要在走廊里瞅一瞅就可以,外面有月光照进来,一道影子拉的长长的。

    有什么人面对窗口坐着,太静了,我怀疑的衡量了一下,没有呼吸的样子。难道只是一个塑像吗?再看看屋里的其他地方,左边墙角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大着胆子拧亮手电筒,淡淡的光照过去,我不禁“啊”的一声叫出来。

    是个人蜷缩在那里,头低着,双手抱膝,鲜红的一股血从沿着袖口流出,从手指尖滴答的落下。我十分担心的过去一推他的肩膀,说:“英飞?”

    果然是英飞,在我一推之下靠在墙上,头歪着,双目紧闭。

    血……来自脖子上那个小伤口,我简单的看了一下,把手电筒放到一边,双手继续摇晃他。“醒醒!”

    英飞依然没有反应,看样子他是从后面受到到袭击的,我想不出什么人能从后面偷袭他。幸好想起兜里有一打创可贴。

    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家伙管不管用,我给他扎上,幸亏伤口十分不大,按照老师讲过的急救方法按住止血点,一会儿竟然有奇效。

    “英飞,太好了,血止住了。”我正高兴,身边的影子好像形状变了,不对,是灯光变了,手电筒……我一侧头,看见我的手电筒拿在别人的手上。

    “老板?”我认出那个大腹便便的身影,说:“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中年,秃顶的旅馆老板不像往常一样笑眯眯,相反,板着脸,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是我先问的你吧?我朋友受伤了,我们马上要下去。”

    老板笑了,说,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谁吧?

    我说你是老板啊,这里的老板,总要保护住客的安全吧。

    “他不是住客,而是我们莫氏一族的敌人。”

    我被他说得迷糊:“莫氏一族,干什么的啊?”

    “你不要装糊涂了,难道你不是为了礼物才来的吗?”

    我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礼物。”

    老板嘴角上撇,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不知道?也好,我这就带你看看陆柯留给我们的东西!”

    我告诉他我没空:“第一,我不是什么飞贼家族的人,第二,我对礼物不感兴趣。你没看见我朋友受伤了吗?”

    他却不理我,回身自顾自的走了。

    他拿着我的手电筒。

    不好了,我得马上带英飞离开,他还是一动不动的。此时光已经彻底不见了,还得有几秒钟才勉强适应黑暗。记得楼梯口的位置,我背着英飞走出门去。

    “呜……”

    什么地方有低低的声音,背上的英飞动了一动,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

    很沉重的脚步声,就是我刚才在楼下听到的声音。判断一下方向,在左侧,我慢慢的转过身。有个人正在走廊里站着,面对着我,从第三间屋子敞开的门里射进的月光照在那个人身上,我看得分明,不由得打个冷颤。

    那个……分明是一具干尸,还是说一句骷髅更确切些?没有皮肉的嘴大张着,无声的对着我。

    我后退,后退,是楼梯口了,要下去,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再转头,一具差不多的干尸近在咫尺,黑洞洞的眼窝差点对上我的鼻子。

    “啊!”我终于大叫一声,腿一软,连英飞一起扔地上了。

    干尸一步步走过来。

    “别过来!”我张牙舞着的乱跑,姿势一定难看的很,不过在那样的夹击下其实根本没什么逃跑的余地,无意中手拍到了什么。“啪”的一下,那面墙上的一盏灯一下开。

    好亮,我捂着眼睛过一会儿,脚步消失了。

    面前,干尸静静的站着,仿佛从来没有移动过。

    “你看到了?”干尸的背后,老板站在那里,说:“这就是陆柯留给我们的东西啊。”

    我说:“这个……就是礼物吗?”

    “他们是礼物的守护者!五百年前,陆柯独闯我们莫氏一族的城堡,虽然偷的是金银一类的不值钱东西,却惊醒了我们族里的守护者。”

    后面有人一把抓住我脚踝,吓得我一屁股坐下了,接着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英飞说:“别怕,是我。”

    英飞啊,差点吓死我,我已经不需要最后一根稻草了。

    “你们的守护者,是幽灵吧?”

    老板说:“不错,我们家族本来就是使唤幽灵的人。不过我们的守护者,是所有幽灵中最厉害的,我们族人抓到它以后曾经用咒符封住了它的意识,让它甘心做我们的奴隶。谁想到陆柯在我们城堡里偷东西还不够,一刀挑断了幽灵身上的符咒。这一下闯了大祸。”

    “幽灵报复了你们吗?”我好奇心起来,也先暂时忘了害怕。

    “何止是报复而已!”老板惨然的一咧嘴:“幽灵杀了我们族里几乎所有的人,只留下了几个小孩子,它指着那几个小孩子说:‘老子叫你们使唤了这么多年也够了,现在也要使唤使唤你们。’接着把一个五百年的任务交给了我们族里剩下的小孩子。”

    老板说:“你们绝对想不到幽灵交给了我们什么!它把我们族里当时最强的七位长老的尸体贴上我们自己的符咒,让他们变成了没有思维的幽灵奴隶。它说陆柯救了它,欠了个人情一定要还,不过如何还,还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我说:“它叫你们家族七长老把给陆柯的礼物守护二十年吗?”

    老板说:“你猜的不错,它就是想了这么一个残忍的法子,这么一来,我们后代子孙为了维护先人也必须世世代代的守着,好不容易过了五百年……可以通知飞贼家族的人领回礼物了,我们不甘心,就动了一点手脚。”

    英飞在我后面道:“你们的手脚就是叫我来偷,如果我来偷的话,七个长老一定会阻止我,因为他们接受的任务,就是好好保护这个礼物,无论什么人来偷,都是会出手的。”

    老板说:“不错。我们为了守护七个长老,建立了这么个小旅馆,把他们并排安在三楼的房间里。每天都有一盏灯,轮流照到他们的屋子里,这本来是我们用以消除做了奴隶的幽灵的戾气的方法,现在却要来对付自己的先人。那个幽灵的手段可有多么恨。”

    我愕然,道:“那你也不能报复飞贼家族的后人啊!”

    “为什么不能!陆柯做下的孽,应该他的后代来补偿。”

    英飞淡然一笑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家族跟你们莫氏一族是不同的,你们是依靠血脉代代相传,而我们不是,所以我们不应该像你们一样,继承一些由祖辈传下来的怨恨或者别的什么。”

    “况且怨恨,”他捂了一下脖子说,“根本不是应该传下来的东西!”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幽灵的礼物

老板的脸在他自己刚刚打开的手电中怪异的很,英飞淡淡的笑一声,说:“五百年的屈辱,你不想看看幽灵叫你们守护的东西吗?”

    我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决然的声音,英飞背心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唯一可以发觉的,是他手中多了样东西。

    那应该……是把锋利的短刀,因为手电的反光照过来,晃的我眼睛差点闭上。

    接着我就看到英飞冲了上去。

    他的身法如此之快,莫老板只来的及惊呼一声,我没有看清楚英飞的动作,反应过来时老板庞大的身体已经倒下,手电到了英飞的手上。

    旁边的僵尸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老板,他……”

    他嘴角微撇,还是那么笑着,气定神闲:“好了,他只是晕过去了。你不是也想看看幽灵的礼物吗?”

    当然,我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朝第一间房门口走过去。

    根据我的推断,幽灵的礼物,最可能就在第一个房间里。每周一天的灯光,僵尸的守护,一定是莫氏一族的手段,他们专心守护的礼物,应该是在……英飞把手电光在屋中移来移去。低声问我:“你说,礼物应该在哪里?”

    光,在那个窗前,我脱口而出:“那里!只有这个屋子里的僵尸没有动,我想礼物应该在它身上。”

    可是我们都犹豫,不明白是否要去动那个硬邦邦的家伙。

    “你说,那个幽灵的礼物会是什么?”

    英飞说他想不到。

    “不过马上就知道了。”他把刀别起来,去扳那个僵尸,那硬邦邦的东西猛地翻过来,胸口果然系着一个小盒子。

    又是个盒子,我看着英飞,有一些似曾相识的事情恍然在脑海中。

    万一,这是个潘多啦的盒子……

    “呵呵,你们死定了!”我听到这个声音回头一看,惊讶的发现门口的老板身边多了个紫色的影子。

    “紫裳!”

    “她已经不是你的小跟班了。”老板狞笑着:“我们莫氏家族的手段就是这样,紫裳成了新的守护者。去,把他们两个人都杀了!”

    紫裳抬起手来,尖利的指甲伸的老长,径直朝我脖子扑过来。

    英飞叫声不好,挥刀来斩,冷不防我一推他胳臂,锋利的刀锋把我们两人的手臂都割了好大一条口子。

    紫裳的手牢牢抓住我的领子。

    “英飞!不能用刀,紫裳已经没了一条腿……”我对正想再冲过去的英飞叫。他愣了一下,改变方向。

    这回老板更快的退了一步,高声道:“飞贼,你只要动一下,我就叫紫裳把那小子撕成碎片!”

    我瞥一眼,僵持下来了,谁也没有别的动作。

    令人欣慰,紫裳并没有掐我。

    可我也动弹不得。

    屋外的月光洒了一片进来,正对着紫裳雪白的俏脸,隐约中,似乎有泪从紫色的双眸中落下。紫裳……她是不得已……我忽然被一种怜悯,或者更加柔软的感觉包围了,如果没有仇恨,没有幽灵,没有可恨的老板,那多好啊。

    礼物……碰到了什么东西,是那个盒子!正好落在我脚边,只有一个机会了!猛地一缩身,衣服在紫裳的拉扯下“嘶啦”一声撕裂了,蹲下去的我趁机抄起那个盒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开了它。

    非常之快,没有思考的时间,我知道其他人都如我一样盯着那个盒子,可惜他们没有我看的清楚。

    那个盒子……是空的!

    ※※※

    我很失望,愣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盒子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甚至灰尘……

    不对啊,这个盒子如果密封的连灰尘都进不去的话,该不会这么容易的被我打开才是。

    “这个礼物是假的!”莫老板显然想的和我一样,怒吼一声,“陆柯,幽灵,你们走着瞧!”

    我觉得他的反应很滑稽,不以为然道:“这真是幽灵留下来的礼物吗?”

    什么地方传来咝咝声,我循声望去,吓了一跳。刚才被英飞扳倒在地上的僵尸开始融化,变成黄色的粘稠的液体,再在空中飘散开来。英飞和莫老板无语,显然也发现了这一情况。莫老板甚至还向走廊里看了看,我看的那边隐约也有黄色的烟雾。

    走廊里的僵尸,一定也是这么融化了。

    很久,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英飞面前的那具僵尸完全消失了,就连地上的黄色液体也完全的不见。

    “它们走了!”紫裳呆呆的说。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窗外有几个模糊的影子,渐渐飘向远方,背影飘飘然,好像穿着古代装束。

    莫老板不敢相信的说:“他们走了!我们的七个祖先走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明明是被幽灵赌咒要守着这个礼物的啊!”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英飞撇了撇嘴。

    莫老板被我们两个的表情弄毛了,深吸一口气,继续装着恨巴巴道:“你们笑什么?”

    “笑你啊,你这个愚蠢的报复计划……一直是在报复你们自己!”我整理一下自己扯的惨不忍睹的上衣,说:“幽灵留下的这个礼物,就是赌咒的解除。盒子打开的那一刻就是赌咒解除的时候。这个幽灵真是有意思,竟然把接触赌咒作为礼物留给陆柯的后人。”

    英飞收起短刀,坦然的看着面前有点摸不清状况的莫老板,平静的说:“幽灵留下的礼物,是‘原谅’。”

    赌咒的解除,莫氏一族跟陆柯的恩怨,还有幽灵被奴役的怒火,随着这份礼物的打开仿佛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没错,是原谅!现在,什么都过去了。”

    莫老板板着脸,抹了下额头的汗水,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在我跟英飞身上轮流瞟来瞟去,过了一会,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听声音是下楼去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结局

“我听说过莫氏一族,不过他们跟我们通灵家族干的不是一样的事情。在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热衷于管理和帮助那些灵魂和恶鬼,而莫氏一族的人专门捕捉那些东西用于奴役。”林杰摇头晃脑的一顿阐述。

    “不过,真是走了下坡路了,我们通灵家族只剩下我一个。莫氏一族也没什么人了。”

    我想起一个朋友,踢一下被林杰摇晃的忘乎所以的凳子:“那么莫灵是不是……”

    林杰一拍巴掌:“聪明啊,莫灵本来是莫氏一族的人,不过他早就跟家里脱离关系了,照他的话说,他比较喜欢我们通灵家族的作风。”

    那种靠奴役别的东西——就算是灵魂,迟早是要灭亡的。

    林杰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我在想什么,讨好的笑着,说:“不过你跟飞贼可真幸运啊,收到一份那样的礼物,可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的好事儿。”

    怎么说呢,是这样吗?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不祥之兆

“小狼!怎么了,整天愁眉苦脸的?”我揉揉太阳穴,这样回答:“没有什么,头疼。”

    “一直头疼?是不是得了最近最流行的传染病啊?”

    我说我哪有这么好的运气!“你们唯恐天下不乱啊?没听说过那个病好像挺厉害的?”

    阿标说:“什么啊,现在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就希望打一场仗,或者干脆来点天灾人祸。呼啦一下,不用上课……”

    他脑袋上挨了我们伟大的班干部子强一下子:“你注意一下言论啊。”

    “别这么严肃——”

    ※※※

    有节奏的鼓点声,地方在敲鼓?我目瞪口呆的瞅着仍然兴致勃勃的兄弟们,阿标没有闭上那张缺德的嘴,子强也仍然做着思想工作……黑子在一旁饶有兴致的听着大家斗口。可是,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

    黑子张大嘴巴,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有人拍我肩膀一下,一切恢复正常。是林杰,满脸堆笑:“嘿,我回来了。”

    这个“回来”不用问,是探家完毕,批评了他多少次,这小子还是要往家跑。我没好气道:“你没听说过学校广播,为了避免那个什么传染病不许擅自离校啊?”

    他说:“听说了听说了,这不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决定老老实实在学校里呆着——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不会已经病了吧?”

    我刚想说我什么事也没有,忽然愣住了。

    林杰的脑门上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确,那是一块若弃若离的黑——“你怎么了?”林杰听见,说:“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的确,我是不大舒服,我说:“大概是缺觉,昨天晚上打扑克到一两点,唉,老了,身体不成了,我得睡会儿。”

    林杰眨眼道:“那你先睡,有空去我那里,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林杰坠楼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四周这么黑,远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喂——”我大喊:“这是哪里?你是谁?”

    有脚步声,是谁急忙忙的跑过来了,我很高兴能听到点动静,就要转过身去,冷不防背后一只手狠狠推过来,脚下一个趔趄,竟然踩空。

    前面……没有土地,我就这样摔下去了。

    ※※※

    “嘿,怎么了?”胖子叼着一根冰棍问我。

    我抹一下额头,全是汗:“做了个恶梦,梦见从楼上掉下去。”胖子说:“有本书上说做那种从高处摔下的梦是长个儿的表现。”

    我说:“得了,我看我没那个潜力了。”

    胖子说:“不一定,你没听说过二十三还蹿一蹿呢!有机会的,比如……星期六有空没,有个比赛。”

    “什么比赛?”

    “篮球,咱们班下个礼拜要参加学校联赛,你知道大刘前几天把脚崴了,人数不够。”

    篮球……我隐约想起什么不自在的事,摇头说:“不了,我打得太臭,你叫阿标啊子强啊去顶一手吧。”

    “你以为打麻将呢!再说咱们寝室打得比你好的还真没几个。”

    我不自在的说:“我不能比赛……”抬头看见林杰走进来:“喂,怎么还不去我那里?”

    为了躲开胖子的邀请,我这回一蹦就起来:“走,这就去。”不料胖子不依不饶:“不成不成,你得跟我走。”

    “干嘛?”

    “打篮球,就算你不比赛,跟我们去练习总可以吧!黑子也在下边呢。”

    林杰一拍胖子:“胖哥,你们篮球队下个礼拜要跟我们班比赛了,准备的怎么样?”

    胖子说:“那不能让你这个奸细知道,小狼,快点儿,走了。”

    躲不了,那就去吧,我换了双运动鞋,跟林杰说了几句话,他就要走了。

    “林杰?”

    他回头,样子在楼道里显得孤零零的,仿佛要被楼道深处的灰暗吞没一样,我不放心起来,刚想再说点什么,但看见他摆摆手,还是平时那个装酷的模样。

    “没事儿,我在屋里等你,记得去找我啊。”

    ※※※

    篮球场今天人不多,火红的夕阳让五大三粗的兄弟们多了一些金色的光彩。我一抬手,一个空心球,进了。

    “不错啊,你的三分球准的很。”

    我一笑,黑子又说:“为什么不比赛?”

    比赛?那种热烈的拼抢,流汗,观众的呼声……我脑子里浮现出那么一幕情景,在室内的球场,我把球传出去,栏板下面是个熟悉的影子,一个漂亮的投篮,球进了!震天的欢呼声,还有哨子响,比赛结束了,我们赢了!我挥着胳臂喊,周围的队友也兴奋不已,可是那个篮筐下的人,那张脸上一点喜色也没有。

    我拼命摇摇头,想把什么甩开,黑子的声音又响又亮:“想什么呢!”

    我跑开,去追刚才没有接到的黑子传过来的球。

    “我不能比赛。”

    黑子接球,上篮:“为什么?”

    “因为比赛会我想起不大好的回忆。”

    “你是不是男人啊,婆婆妈妈的。那是什么事儿,给我说说。”

    我张口道:“我也想不起来了,大概是高中吧,我参加过一次比赛,不过那是我参加的最后一次比赛,从那以后,我发誓绝不再参加篮球比赛。”

    “那次你们输了?”

    “没有,我清楚的记得我们赢了。”

    “那为什么?”

    “我也记不清楚——哎,那个——”

    黑子顺着我的手指去看,篮球场旁边,是我们的宿舍楼,三楼的一个窗口,坐着一个人。

    “他不要命了?”黑子呸一声,“这年头脑子有点问题的真多。”

    那小子坐在窗台上,两只腿在楼下的空间晃荡晃荡,背后是打开的窗户,那个样子……真的好像……有时候行动快过思维,在我终于要想起什么的时候,先脱口而出道:“林杰!”

    旁边的胖子他们也停下来,说:“真的,是那个经常来找你的小子。”

    我跑过去,在篮球场的边上,离着林杰近了,抬头喊道:“你不要命了?快点回去!”林杰低头看看我,神气十分自在,说了一句什么,可惜声音不大,风把声音带走了,我只看见口型,接着,他就从楼上掉下来了,自然而然的,摔在满是杂物的楼下,我的面前。

    ※※※

    血,慢慢的渗过地面,爬到我的脚下,我不敢动,也不愿动,因为我知道那是谁的血。有什么东西默默的扑过来了,我眼前一片暗红。

    “小狼!”是胖子拍我肩膀,“别想了。”

    我把手里的课本往床上一扔,说:“不是想不想,我的确看见了!”

    “看见有人把林杰推下来?这不大可能的。”胖子好脾气的坐在我面前,“你应该记得咱们去306的时候,那屋子是从里面锁着的,踢开门以后,里面也没有人。如果有人推了林杰,那他是怎么消失在屋里的?三楼啊!”

    “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胖子想起什么,说:“除非是你那个哥们,我是说经常从窗户爬进来的那个。”

    英飞?他会功夫是不假,不过不可能会这么做,我毫不犹豫的反驳:“他不可能,我很了解他,我们高中的时候……”

    一只胖手在我面前划过——“你干嘛?”

    胖子说:“你发什么呆!还没说完呢,你们高中时候怎么了?”

    英飞,篮球。

    我哑巴了一会,站起来:“没怎么,都是些无聊的事情,不说了,我要去医院看看林杰。”

    ※※※

    医院,有股我很不习惯的味道,经过一长串病房,我找到林杰。

    他躺在临窗的床位上,早晨的阳光照过来,睡相显得天真而且安然。我很想叫醒他,正巧医生来了。

    “他怎么样?”

    医生叹口气,扶了一下眼镜,结结巴巴的说:“他、他其实……你是他的家属吗?”

    算是吧,我回答,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

    医生道:“其时也没什么事。我们就是查不出来他有什么事。”

    “他从三楼掉下来了!”

    “可是他基本没受什么伤。”

    那倒是——“他掉在下面垃圾堆里,正好有人扔了个沙发垫子。”

    “这就是了,他浑身上下只有几处皮外伤。”

    “那——”

    医生打断我的话头说:“他就是不醒过来,我们给他检查了好几遍,都不明白他为什么醒不过来。”

    我也不能明白,在林杰的床边做了一会,我又想起那个荒唐的梦来。梦里,的确是有人推我掉下去的。

    林杰也是被推下楼的,我毫不怀疑的这么想。

    可是那个黑影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林杰他那句话。

    那句话……我猛地仿佛听见林杰的声音,他在说:“下一个是莲花。”对,就是这么句话,下一个是莲花!

    我摇晃着林杰的脑袋,他闭着眼睛,安静的很,我恨他这么安静。“莲花是什么意思?说啊,莲花是什么意思!”

    ※※※

    垂头丧气的走在学校里,迎面过来一群唧唧喳喳的女生。

    “我说嘛,其实咱们老六对……”一个高八度的声音忽然打住,倒让我好奇的看了她们两眼。不认识,除了那个白衣服黑裙子的,有点眼熟。

    “你好啊!”她歪着脖子,笑语盈盈。

    “薄荷?”

    薄荷这回是披肩发,一身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装扮,倒显得颇为可亲。

    “是啊,我们社团活动,怎么样,有兴趣吗?”

    我摇头说:“没,我烦的很。”

    “是林杰的事?”薄荷眨眨眼睛,“别这么吃惊,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他还是我师父的挂名后代。呵呵,他不会有事的……你别瞪着我,我只是按常理推断。”

    我呼出一口气道:“是啊,你师父阿炯嘴硬心软,如果林杰要完蛋了,一定不会不管。”

    薄荷道:“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师父听见说不定会做什么的。我们要走了,你真的不去吗?参加诗社很有意思的。”

    “我又不是贾宝玉,做诗干什么!你们去吧。”薄荷这个小姑娘惹不得,我开步走,又停住了。

    她身后,那个大家笑称为老六的姑娘,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怎么了,对我们老六一见钟情吗?”

    薄荷鬼鬼的道。

    “去你的。”我说,下意识多看了那女孩几眼,客观上说,“老六”的确是个漂亮姑娘,而且还很面善。虽然脸色苍白了些,大的不太实际的眼睛里也没什么神采,不过这都不影响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我冲她笑了笑,走开了。

    ※※※

    “莲花是什么意思?”

    屋里大虾叼着刀削面,嘟囔了几句。

    “他是说王莲花。”子强翻译道。

    我啼笑皆非,说那跟我的问题毫不相干。

    “我说你没事想这个干嘛,是字谜吗?”阿标问,“最近好像很多字谜。”

    “切,不是,就是想知道。”

    胖子一阵风似的冲过来坐在我铺上,搂着我肩膀道:“莲花的意思很多,比如大虾,最近看了武林外史,记住一个王莲花。别的嘛,就是指一种花。”

    黑子刚进屋,听了个半调子,随口说:“王莲花?干啥啊?”

    胖子道:“没什么,陪小狼猜哑谜。”

    黑子问道:“哑谜?打一个什么?人物啊还是东西?”

    人物还是东西?我笨死了,竟然没想过,莲花……最可能是人名吧。“你们知道谁叫莲花吗?我是说咱们学校的。”

    “切,这么俗的名字怎么会有。”

    “不一定非是莲花,也许是同音或者读音差不多的名字。”

    “说到这个我知道一个。”阿标说,“下一届咱们专业的美女,叫连桦,挺有名的。”

    子强道:“我也见过的,眼睛很大,不过有点病泱泱的。”

    “林杰认识她吗?”

    “废话,一个班的,能不认识吗!”

    ※※※

    怎么去找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生呢?第二天早上看完了林杰,我在他寝室踌躇很久,中午,天气热起来,林杰的屋子里有些气闷。我打开一直关着的窗子,发现个有趣的东西。

    就在玻璃外侧,有个浅浅的黑印子。

    不是油漆,更像是血,我偏激的这样认为。林杰是从窗台上掉下去才受伤的,在此之前玻璃上不应该有血,除非他坠楼之前就受伤了,或者,这根本是那个人的血。

    那个推林杰下楼,再迷一样消失的人。

    从这扇窗户看向操场,正在打篮球几个人影子怪怪的。我不安起来,仿佛有什么危险本来应该预见到,而又错过了。

    正想着,面前的景物忽然像一层薄薄的玻璃纸在扯拉下扭曲起来,篮球场好像变成了水面,有什么东西摇晃着飘过来。我惊讶的不知所措,冷不防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呼吸困难。

    我大叫一声,向脖子上一摸,什么都没有,退后几步再看,一切如常。

    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地上居然有一枝莲藕。

    林杰弄这东西来干什么?在我们学校,种了许多莲花的地方……是东湖那边吧。我一边思索一边下楼去。

    ※※※

    夏天了,其实我喜欢夏天,湖边一对对情侣,或者偶尔经过的姑娘们身上漂亮的裙子都告诉我,现在是我喜欢的季节。

    不过今年的夏天因为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失去了它本来的色彩,这天气只让我觉得迷惑而且烦躁不安。极目远眺,东湖的莲花开的正好,湖边一群女孩正围在一起好像讨论着什么。我马上想起某位哲学家的名言: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对着几千只鸭子是无法让我思考的,所以我决定走开去。

    “小狼!你过来!”

    走开的计划胎死腹中,那里面的五百只鸭子叫住我,居然还是叫做薄荷的那个女孩。

    “过来一下,帮个忙。”

    我嘴上说:“我不认为需要帮你们。”脚下还是走过去了,薄荷抬起头,这回脸上有点惊慌,见我走过来,一下子跳到我背后,指着湖中说:“你看,那是什么!”

    湖里,一片寂静,夏天的池塘,往往不能给人干净清澈的感觉。

    “荷叶下面,你看看。”

    的确,那里有很奇怪的东西,泛着一股死白,恰好有风不识趣的吹来,我闻到了一股不详的味道。“那是……”

    薄荷睁大了眼睛点头说:“我知道那是什么!麻烦你用这根木棒把它弄过来。”

    我看看薄荷,还有她那些伙伴,低声道:“你知道就好,还不去报警!”薄荷抓着我胳臂的手明显在颤抖,但还是说:“如果不是呢?总要看清楚才好。”

    剩下的女生都不说话了,因为荷叶底下那东西飘了飘,那露出的部分足以满足她们最为恐怖的想象了。我让她们往旁边站,省得溅一身水,接着举起那根薄荷给我的木棒,把那片离岸边不是很远的硕大的荷叶挑起来。

    这样那东西就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了,有一分多钟我耳朵里充斥了女性收到惊吓以后发出的尖叫。薄荷倒是镇定,在我背后安静的呆着。等到叫声稍停,便很有主见的叫其中一个同伴去报警。

    “最好先告诉学校的保卫处。”她说。

    “真是好惨,没想到会有这么恐怖的事情。”她又说,接着问我:“你怎么了,不说话?吓到了吗?我以为你胆子很大的。”

    我的确说不出话来了。

    面前这一具慢慢飘向岸边的女浮尸除了苍白和部分的腐烂之外,面目是很清楚的,清楚到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认出她是谁。

    我猛一转身,看看周围的女生,再一下子抓住薄荷的胳臂:“昨天跟你们一起走,你们管她叫‘老六’的那个女生呢?”

    薄荷说:“她不舒服,昨天一早就回去了。你——”侧头看了一下水中的尸体,不自禁的惊叫起来:“她——啊!”

    “为什么会这样?”

    我更惊讶的是她的反应,不过谁也不能叫她说出点什么来了。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保持着那个抓着我的胳臂的姿势,一言不发,直到我送她回到女生宿舍楼下,大声告诉她该回去了。她才反应过来,看了我一眼,走了。

    我不明白这个女生,也许她预见到什么,却不晓得浮尸会是她的朋友吧。回到宿舍我瞅了一下自己的胳臂,多了一块淤青,向黑子借了红花油来抹,听见他懒洋洋的说:“最近都不要去东湖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咱们学院有个女生叫人掐死扔在湖里了。今天大家开会,说可能是学生干的,你想啊,再到东湖那边溜达岂不是成了嫌疑犯了。”

    嫌疑犯我倒不怕,怕的往往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子强插过来说:“也真是巧了,小狼,死的就是你昨天刚刚打听过的那个女生,林杰他们班的班花。据说昨天晚上她没有回宿舍,同学以为回家住了,不料今天她们那个诗社的到约好的聚会地点开会,就看见她的尸体浮在一片荷叶下。”

    好绘声绘色的版本,我无精打采,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要亲眼目睹这种事。

    “你没打听出来是什么人干的?”

    子强正色道:“我又不是公安局的,当学生干部,管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够了。不过现在我们学生会的在协助调查,昨天刚刚提供了都有哪些人追求过那个女生。说来麻烦,人家是班花,那个追求者的名单列了一大堆,要不是你那个哥们进了医院,他也得上榜。他们班长今天聊天时候说林杰对那个叫连桦的女生有点意思,前几天居然送了个莲藕给她,还奉上几句诗。”

    林杰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啊,我寻思着,问是什么诗。子强哈哈一笑说我问着了,因为班长今天还掏出那个原稿给他看,说是连桦托他原封不动带回来给林杰的,看完以后料想没用了,当场扔掉了。

    “他说要是真还给林杰,他会觉得很没面子,不如委婉的告诉他丢了,反而更好些。

    我没这么圆滑,觉得终究是要还给人家的东西,反正你跟林杰很熟,就悄悄的捡回来打算让你转交了。”

    强哥啊,我说,你可真是个天才,这一点点小事也想到了。

    子强便脸红,忙着谦虚用以显示自己思想单纯。这时候我就读那张小纸上的四句话。

    “莲花本是无色的,是有人把它染红。这是无聊的游戏,必然要付出代价。”

    字迹潦草,而且这张纸在我看来就是从林杰的草稿本旁边顺手撕下来的。这也叫情诗?林杰除非脑子彻底坏掉,否则断不会用这东西去追求女孩子。我越发的相信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只是林杰和连桦一伤一死,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这张纸。

    晚上本来还有很长时间才会熄灯,跟子强敷衍了几句,我破天荒的蒙上被子,打算好好睡一觉了。从昨天开始,我有点力不从心,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有时候紧张的思维只能用睡眠来缓解。

    在彻底坠入梦乡之前,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追查这个呢?如果好奇心真的可以杀死一只猫,那么我早晚会给自己找来更大的麻烦的。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薄荷加盟

傍晚,湖边,那个大眼睛的女生,无力的看着我。

    “你知道我要死了,知道林杰要死了,却不来阻止。”她说,态度平静,甚至有点满不在乎。

    我却在乎,她说的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林杰和你会……”

    她诡异的笑:“你不知道吗,真的不知道吗?难道你没有在林杰脑袋上看的不详的黑气?你没有梦见过自己和他一样被推下楼?你没有这么迟钝的,你只是不敢承认罢了,你是个见死不救的人。”

    我尽管开始发觉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开口道:“我没有那么坏,如果我知道……”

    “你知道又怎么样?”她眼里流露出十分痛恨的光芒,足以让我闭嘴:“你知道,就会救他还有我吗?不,你不会的。你一直都是这样自私。”

    “我没有,我不会伤害任何一个……”

    “你不会伤害?你不用说谎话的,奖杯是怎么得来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开,直听见她冰冷愤恨的语调:“奖杯是怎么得来的?你是用别人的命换来荣誉的啊!”

    我有这样做过吗?我说不出话来,几天以来时时刻刻存在的锥心刺骨的感觉袭击了我,我要从这样的梦中醒过来!连桦显然明白我的意图,冷笑道:“你会醒,然后可以暂时忘了。不过你要记住,我会时时刻刻出现在你的梦里,你的记忆里。从此以后你别想轻松做人,有空的时候,多想想你的荣誉是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她笑了,格外胸有成竹:“是吗?这个游戏还会继续,你看着吧……我给你看看这个!”

    面前的景物一片虚幻,是天台吗?有风,定睛一瞧,却不是,一条黄土弥漫的马路,不远处有个女孩子,像是崴了脚,摔在地上。有车,一辆非常高大的货车呼啸着过来,丝毫没有减速。

    “小心!”我大喊一声,那女孩子许是吓呆了,竟没有动,脸朝我这边看。

    不!我实在不想再看见这种力不从心的预感,铺天盖地的红色蒙上眼睛,我在惊恐中醒来。

    ※※※

    早晨,病房。

    “我没有什么荣誉。”我说,“从小到大根本没有得过什么奖杯……除了……那次我根本想不清楚的球赛。”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那次比赛的记忆那么模糊,或者那根本是一场想象出来的比赛吧。我传球,有个兄弟扑了一下子,就那么进了,然后比赛结束,我们赢了。可是,一点喜悦都没有,我对比赛以后的记忆,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害怕!”

    床上的林杰面无表情,长了胡子茬的脸仰着。

    我一拳砸到他的枕头上:“你就这么事不关己的躺着啊?你不觉得自己躺得太多吗?

    这里都快成你的旅馆了!醒来,给我醒过来!”

    我觉得孤独啊,林杰,一开始梦见坠楼,你便从三楼掉下来了,接着我看见水面的幻象,连桦便死在东湖荷花池塘。这次是个女孩要被车撞了吗?为什么让我一次次预知死亡呢?

    “你怎么还在这里?”小巧玲珑的护士推着小车过来道:“你对你朋友真是够好的了,放心吧,他一定会没事的。”我谢了她的安慰,起身出去,在楼道里看见薄荷。

    她对我点一点头,说:“来看林杰?”

    我说是。

    “他还没醒过来?”

    她也点头,笑,然后说:“咱们出去走走吧,我想找个人聊聊天。”

    我还没学会拒绝女孩的技巧,自然答应,学校最近为了校庆大兴土木,空气中充满了黄土,实在没有什么散步的价值。我们找了个还说的过去的草坪坐下,薄荷说:“真看不出来,你跟林杰的感情挺好。”

    我叫她不必说的这么别扭:“我们是兄弟,再说,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薄荷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睛看着面前的青草地,说:“林杰不是会无缘无故爬到窗子外面的人,除非他是个傻子。”

    我说没错,而且——“我看见有人在背后推他。”

    薄荷说:“还有吧,你还有别的担忧和发现吧?”

    “是,我在这之前发现林杰头上有黑雾,而且在你们诗社连桦死之前,也看到了类似的先兆。”

    我把这几天的遭遇全部兜给薄荷,老实不客气的问她:“究竟要怎么样?”

    “什么?”

    “你和你师父究竟想怎么样?难道不死人,他就没别的事做吗?”

    薄荷差点跳起来,气愤的瞅着我:“你凭什么说这是我和我师父搞出来的?我不怕告诉你,我师父……他已经走了!离开这里了!”

    ※※※

    “我很小的时候,因为总是能看见奇怪的人,所以被大家嫌弃,爸爸妈妈也不喜欢我,曾经商量把我送人。后来便有个姓莫的说要领养我。他是个开旅馆的,在海边,人怪怪的,那时候虽然爸妈不疼我,奶奶还是对我好的,死活不同意。我才没被带走。”

    是莫老板,不知道那胖子现在如何了。

    薄荷接着说:“后来十岁的时候,我有一天看见了师父。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我看的见他,别人看不见。师父过来,对我说:‘你为什么不快乐,我知道你看的见我!’我告诉他:‘就是因为我看的见你,我才不快乐!’师父笑了,说我是有趣的孩子,告诉我:‘其实你有着别人没有的能力,这是你的幸运。你现在不快乐,是因为你不会善用它。我来教你如果让自己快乐。’后来师父便教了我一些简单的法术,我也学会了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的能力。”

    我问:“你跟了阿炯这么多年?”

    薄荷说:“不是,师父神出鬼没,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在我上大学以前,也就见过他有数的几次。”

    我想起阿炯为了复活成魔搞出来的那些事,问薄荷知不知道,她摇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师父对我真的很好,而且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坏。他从来不叫我去做很血腥和危险的事情。只要有死亡,师父说过,就不让我面对。”

    “那么阿炯去哪里了,为什么说你说他走了?”

    薄荷叹气说:“你知道穆烟吧?咱们学校的心理医生,我想你一定见过她了。”

    “当然,最近搞出这么多事来,我也是学校里有名的疯子了。”

    薄荷说:“我师父就是被她带走的!不过师父是自愿的,那天他对我说:‘我走了,跟穆烟去见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以后你好自为之。’”

    穆烟是个天师,而且在寻找很厉害的鬼魂,如果她看上阿炯……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我想起那个露着虎牙热衷于给我和林杰找麻烦的魔鬼,忽然惋惜起来。薄荷在那边笑了,说:“我知道你对我师父,不是单纯的讨厌,也许在你心里,并不认为他是坏人。”

    “他当然不是坏人,他是坏魔鬼。”

    薄荷咳嗽两声说:“不管怎么说,师父走了,穆烟走了,林杰没有醒过来,这个校园里懂得通灵的除了你只有我了。”

    我告诉她我什么都不会。

    薄荷站起来,说:“我不管,你应该感觉到这些事情都是围绕着你发生的,说不定目标就是你,该不该把元凶揪出来,你自己说吧。”

    ※※※

    我怎么说呢,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仇恨的味道。

    “怎么样?”薄荷问。放下IC电话,我摇头:“不在服务区。”薄荷说:“那就是找不到你那个飞贼朋友了?形势对我们来说很不利啊。”

    “你也不该是吃干饭的吧?测出什么没有?”

    薄荷皱眉头:“我能觉到校园里至少有一个灵魂的存在,不过没有恶鬼,我不相信一个灵魂能做出这么恐怖的事情。”

    我说:“好吧,来分析一下,我认为推林杰下楼的不可能是人。”

    薄荷说:“OK,那个是鬼魂。接下来连桦被杀没有人看见,就可能是人做的了。这样分析不无道理,虽然鬼魂的力量不足以掐死连桦,在林杰背后推上一下还是很有可能的。不过林杰为什么会坐在窗台外面?他那种修为,没可能被俯身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去。

    谈了很久天都晚了,宿舍下面,一对对情侣依依不舍,薄荷笑道:“说不定他们以为我们也一样,刚刚约会完。”

    我说:“如果约会完,我还能这么斯文吗?”

    她说:“哦,明白了,以前你送你女朋友回来,一定很不老实。”

    我愣一下,不知道回答什么。薄荷又说,我听师父提起过,你有个女朋友吧?我心里骂阿炯的三八,也就把想法告诉了她。

    “再说小梅已经死了。”

    薄荷说,明白,接着瞪着我。

    有三秒钟谁也没说话。

    “我走了,你赶快上去吧,今天有点凉,虽然是夏天也要注意保暖。你自己小心,留意一下周围的事情。明天……我打电话找你吧。”

    她说,好:“寝室的电话非常好记。”掏出笔,把那几个数字写在我手心。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沉年仇怨

看看讲台上老师眉飞色舞的脸,走神一下没关系吧,我把手机放到课桌底下,给英飞发短信。

    “是否记得高三有关篮球赛的事情?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回信来了,我打开,倒抽一口冷气。

    没错,正像英飞告诉我的一样,我也想起来了,那不愿意回首的往事。

    ※※※

    “王左自杀。”

    就是这四个字,好像无数鬼魅的尖叫,冲进我的耳朵里……

    ※※※

    三年前,高中。

    “我们这一班乌合之众没可能赢高三六班的。”

    班长拍我肩膀,说:“小狼,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试试怎么行呢?奇迹总会发生的!”

    我说:“发生什么奇迹啊,是比赛时忽然地震,还是盼着高三五那只全校最强的队集体心肌梗塞啊!”

    班长妩媚的一笑:“去你的,嘴真缺德。”

    Ohmygod,他不当gay,真是屈才。我想着差点笑出来,旁边英飞一个三分球投进去了。

    “好球!”班长拍巴掌:“程英飞同学,加入篮球队吧!”

    英飞说:“我刚学。”

    班长说:“没关系的,水平都差不多,是吧,小狼?”

    我说我不是篮球队的。

    “你加入不就是了?为了咱们班的荣誉,你就凑一下人数吧。”

    我无奈的看看那些在篮球场边K书的大哥,拜托,马上就高考了,大家一个个铁人一般超负荷用脑,像我和英飞这种一个吊儿郎当,一个满不在乎,根本就是被抓壮丁的料。好了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这么想,一个球擦过我的肩膀飞过去,时速超过每秒三点五米,风刺的我腮帮子疼。

    篮筐底下有个家伙等着,抄起球一个上篮。

    “漂亮!”我说,再回头看看传球的,那人看了看我,脑袋后仰着,露出刮的发青的下巴。

    班长不失时机道:“这就是六班最强的得分机器,王左。”

    王左像是知道班长刚才跟我说了什么,带球过来,对我跟不远处的英飞说:“你们就是六班新招募的白丁球员吧?”

    英飞不答,手里的篮球飞出去,正好把王左手中的球打飞了。

    “挺准,不过篮球不是飞镖。”王左脑袋后仰,这样的姿势让我们只能毫无保留的瞻仰他的下巴:“记着,只要我在场上,你们没有机会。”

    英飞不屑道:“如果我们赢了呢?”

    “如果你们赢了,想怎么样都可以。”王左说,露出一个看上去有点残忍的变态笑容:“但是如果你们输了……”

    “输了又怎样?”我脱口而出。

    王左拍了两下球,说:“如果你们输了,就给我去死!用你们的命作为自不量力的代价!”

    “去你奶奶的!”我大怒:“输了就输了,不允许人家输吗?输是我们的自由!”

    王左瞅了我一眼,改看英飞:“你们好好考虑我的条件,如果参赛,证明就是答应了,大丈夫,言出必行,一诺千金,别忘了。”

    回去的路上我说:“别理那疯子,这年头是不是脑袋都温书温的冒烟坏掉了。”

    英飞扛着书包,抬头看夕阳,说:“我想你也听出来了,他那几句话,好像是认真的……”

    ※※※

    那时候没想到我们班球队能进入决赛。

    课间。

    “王左是不良少年,他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曾经用一根木棒打折了同班同学的腿。”

    我说:“没把这小子抓起来?”

    班长说:“哪儿能呢,他们家托人送送礼,赔赔钱,最后连受害者都不告了,说是自己把腿摔折的。”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啊,我说,明天的比赛那家伙会不会打折我们的腿呢?英飞……

    回头一看,英飞趴在自己最后排的桌子上睡得正香。

    李老师已经在拍讲台桌了。

    “程英飞!起床了!你昨天晚上没睡觉吗?”一个粉笔头飞过去。英飞看起来没什么大动作,不过坐起来,右手一抄,粉笔头划了个弧线,飞回讲台上的盒子里。

    “厉害啊!”我的同桌小南说。

    我一边打开数学笔记本一边想,腿是没必要折了。

    ※※※

    英飞扛着书包跟我一起回家的时候,王左等在我家门口。

    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左咳嗽一声,把一口痰吐在我们面前,说:“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声,叫你们别参加明天的比赛。”

    “不至于吧,你凭什么?”

    王左说:“凭我要赢!这是我在高中参加的最后一场比赛,我一定要赢!而且你们不会忘了约定吧?”

    “去他妈的约定。”我那时候涵养还不是很好。

    英飞拦住我,其实纯属多余,我那个要打架的姿势做出来,往往只是逃跑的准备动作。“篮球只是一种游戏,没事别拿命开玩笑。”英飞说,“咱们走!”

    我跟在英飞后面进了楼,王左没有拦我们,不过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竟然不寒而栗。

    ※※※

    那场比赛,正如我忠实的记忆中表现的一样,我们赢了。英飞神出鬼没仿佛个精灵一般,找了各种机会把篮球往筐里灌。虽然他自称不会打篮球,但是好像樱木花道。王左不巧,那天早上被汽车刮了一下,腿受了不大不小的伤,尽管坚持上场,效果可悲。队友都不传球给他,他还骂人家是饭桶,结果一场球在我们班空前的团结和他们班的内讧中结束。

    我们得到了奖杯,高兴的很,当天晚上大家大吃一顿,不醉不归。

    第二天我上学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头晕,中午听班里几个哥们议论,说有大事发生,感觉不真实。

    “怎么了?”我凑过去。

    “王左死了,跳楼自杀,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他们家楼底下。”

    ※※※

    手机震动,英飞的短信:“明天是王左的忌日。”

    怪不得,最近不详的感觉一日强似一日,明天是个最不详的日子。王左的灵魂要来报复我们吗?接下来老师的演讲我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一下课就给薄荷打电话,叫她出来。她匆匆忙忙的,抱怨说头发都没梳好,午饭也没吃。

    我说走吧,去食堂,我请。

    ※※※

    “你觉得这一切是王左要报复?”薄荷一边不斯文的吃饭一边说。

    我说:“是啊,我尤其记得梦里连桦说我见死不救,说我的奖杯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

    “你说是王左借用连桦的形象跟你讲这些?为什么呢?他大可自己出来吓你,何必假手于连桦呢?”

    我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跟连桦根本不认识,她又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要是说看见凶兆而不去救她,根本是很牵强的理由。

    薄荷说:“你难道没有别的仇人吗?”

    仇人?我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头金发……金发的下面是个小脑袋——一个小女孩,菁儿。薄荷问:“你想起谁来了?快说!”

    “没什么,一个小女孩,我女朋友的妹妹,对我有点误会。”

    薄荷说:“误会分很多种的,她对你是哪种误会?”

    “以为我杀了她姐姐,严重的误会啊。”我吃不下去,把饭勺扔在一边,看着薄荷吃:“她有特异功能的,说过想杀我。不过这是很久以前了,说不定她现在早忘了。”

    薄荷说:“你自我安慰吧,很久以前?是四月份吧,我听说过。”

    “哇塞,你还有什么没听说过?”

    “我怎么会知道!别打岔,依你看,这个菁儿会不会找你麻烦?”

    我怎么回答她呢?要是林杰一定会说:“会,非常会,搞不好就是这丫头搞的鬼!”

    如果英飞在,也许淡然一笑说:“无所谓,她恨就让她杀好了。”

    可是现在在薄荷这个大胃美女面前的是我,我不自在的说:“不会吧?如果是她,我会跟她解释清楚。”

    薄荷说:“你倒底真傻假傻?你觉得解释的清楚吗?”

    不知道,依照上次的情景,我觉得菁儿不是不明白阿梅的死跟我无关,只是她太寂寞,太需要一个失去亲人的理由,才把这笔帐算在我身上的。

    一想起小梅,我胸口发闷,说:“你不能平白无故的把这件事扣在她头上啊!”薄荷说:“我没有扣……”忽然又住了口,站起来冷冷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多嘴的女孩啊?”

    我?我不说话。她说:“我是不是还没告诉过你我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尤其是情绪激动的时候,你的想法就会一个个的蹦出来,你给我小心!”

    我说这样可是很危险的,你不怕被杀了灭口啊?

    薄荷说:“那倒不会,不过你既然这么想我,我也不想帮你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火气,根本是故意吵架一样。本来想着好男不跟女斗,话到嘴边变成:“随你的便,反正一开始也没想你能帮上什么。”

    薄荷二话不说,抬腿就走。

    我追出去,看见她的背影,忽然有了奇怪的感觉。

    “你等一下!”

    薄荷根本不听,一直下楼,腿脚轻快的我这个高中时代的短跑冠军竟然没有追上。我看见她出了宿舍,走到学校的林荫道上,心里也有气,想就此回去了,刚要转身,看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脚崴了吗?不好……一辆学校施工用的大卡车正要拐弯过来,驾驶座太高了,司机可能看不见薄荷的。薄荷也没有看那车,只是在地上瞪着我。

    我以比思考更快的速度冲过去,估计自己又把一百米记录刷新了——一把拉起薄荷,跟她一起摔倒在路边的草丛。

    卡车呼啸着过去了,路边几个同学呆呆的瞅着我们。

    我吐出嘴里两根沾了泥的草,骂道:“这些施工的开车不看人吗?是不是只有出了事才能学乖啊?”

    薄荷没说话。

    我抬头,无意中看见宿舍楼上某个窗子里有影子闪过。

    “那个!”

    薄荷这回醒了,看着我。

    我说:“我看见那个影子了!是推林杰坠楼的影子!走!”我起身,发现薄荷根本没有动。

    “你……脚还疼?”

    薄荷点点头,我似乎看见她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打转。算了,追查影子的事情呆会再说,蹲下背她起来,大步走。

    薄荷搂住我的脖子,惊慌道:“干嘛?”

    “送你去医院!”

    薄荷好像脸红了,不过贴的太近看不清。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菁儿出现

后来我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毫不犹豫的抱起薄荷。

    送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事,不过短时间内是不能正常走道了。我有点懊悔自己没有早想到出事的会是她,薄荷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跑得挺快啊。”

    我说:“没办法,慢一点你就变成柿饼了。”

    “说到柿饼,我饿了。”薄荷说,“给我打点饭吧?我喜欢吃鸡丁。”

    ※※※

    食堂人很多,尤其是那个打鸡丁的窗口。被人踩了n脚以后我挂着一堆菜汤举着饭盒钻出人群,已经一点食欲都没有了。薄荷在林杰的306歇着,我还是先给她送晚饭吧。

    宿舍楼下,有人在等我。

    “菁儿?”没错,她穿的还是那么夸张,即便是夏天,裙子短到那种程度站在男生宿舍楼下也是大胆的行为啊。我过去对她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菁儿一笑说:“你还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已经猜出来了!”

    我觉得心里憋的慌,说:“推林杰下楼,掐死连桦,害的薄荷差点出车祸,这都是你干的?”

    菁儿愣了一下,随即说:“是啊!我就是想吓唬你!又如何?”

    我说:“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让我很难受。我不想阿梅的妹妹变成一个杀人犯!你倒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菁儿说:“你打算报警抓我吗?”

    我说:“你知道我不能,不过你又为什么来找我?打算把一切说清楚吗?那么告诉我你怎么推林杰,怎么害死连桦,接着怎么让薄荷出事的!”

    菁儿被我的神色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半天不说话。此时从我们身边过的哥们无不愤慨的看着我,想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凶神恶煞的逼问小女生。不妙,我一把抓着菁儿的胳臂,把她带到不是交通要道的一边。

    “说吧,把一切都告诉我!”

    菁儿哆嗦了一下。

    这时我很没出息的,想起梅。她要是在,一定不忍心我这么逼问自己的妹妹。口气软了一点,我说:“好了,说吧,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

    菁儿嘲笑的说:“是啊,林杰出事,连桦都死了,薄荷也会死的。这些都是将要记在你头上的帐。”

    她话音刚落,又马上叫起来:“疼死了!”我才发现自己掐住了她的手腕,还在狠命的问:“薄荷为什么要死了?”

    菁儿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一个人干的是不是?你还有同伙,人不是你杀的。我知道了!”

    我顾不得菁儿,转身就跑。

    一楼,二楼,就要跑到306了,薄荷啊,你可千万别出事啊,我一脚踹开门,冲过去——“你小心!”

    薄荷大半个身子已经坠下去,被我用手一抄抓住。

    她……也挺沉啊,此时只有一个办法了,我咳嗽一下,扯着脖子大喊:“来人啊!帮帮我!快!救命的事啊!”

    此时的薄荷,神态怪怪的,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只是平静而满不在乎的看着我,完全置身事外。

    她的手,好冷。

    ※※※

    对面寝室,林杰班里的哥们七手八脚帮我把薄荷拉上来,接着一阵七嘴八舌。一切结束之后天就黑下来,我说先送薄荷回去吧,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薄荷!”校园的林荫道上已经没什么人,偶尔几对情侣也不会在乎我们两个,我说:“当时你怎么会到窗户外面?”

    薄荷扶着脑袋说:“我……我是自己爬上窗台,向外面跳的!”

    “为什么?”

    “不知道,当时疯了一样,只觉得外面好,屋里太闷……该死的,我一定是被怨鬼附身了。”

    “怨鬼?”

    薄荷说:“怨鬼是那种怨气很大的鬼。一般都会在自己的忌日附近出现。这种鬼通常都是自杀而死,它们最喜欢附在别人身上,重复自己惨烈的死法以释放怨气。”

    “薄荷,你有特殊能力,怎么会被这种鬼附身呢?”

    薄荷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按理说这种鬼应该不能近我的身,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你一走开,我就头疼,恐怕是……”

    我有点不好的预感,又希望她说清楚:“恐怕什么?”

    “是有一个不但具有特殊能力的人,而且比我的天分高很多的人在帮那只鬼,压住我的防御和感应能力。没错,我头很疼,又受了伤,现在的我跟普通人一样了。”

    这样啊,我下意识的摸摸脖子,那东西还在,我摘下来给她:“这个给你!”

    薄荷把那块玉拿在手里,赞道:“好有灵气的玉啊。”

    “是穆烟给我的麒麟护身符,很有用的,你戴在脖子上,就不会有鬼魂敢接近你。”

    薄荷听我的话,带上,然后问:“你怎么办?”

    我说:“我没有事啊,我福大命大。你瞧瞧我现在还没死就该知道,没有鬼敢害我的。”

    薄荷将信将疑。

    好了,我说,到宿舍楼下了,今天给你打的晚饭让我给丢了,你自己上去泡方便面吃吧。明天见。

    接着不容她说什么,转身便走,飞快的躲到附近的花园里,目送她上楼。

    ※※※

    怨鬼,一定是王左了!据说他当时跳楼没有马上死,躺在地上挣扎了许久,但是由于时间太早没人看见。想必一定死的很难受,我有点怃然,同学一场,谁希望他死呢!

    过一阵我又高兴起来,阿梅的妹妹毕竟还没有杀人。

    推开306的门,我头一眼就看见那个穿超短裙的小丫头。

    “你怎么……这么晚了在男生宿舍?”

    菁儿说:“我来找你,不过你好像没功夫理我。”

    我坐在她对面,说:“怎么会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菁儿叹口气:“我是不是杀了人真的很重要吗?”我跟她说是的。

    “为什么?”

    “没有理由。”

    菁儿盯着我,直到我骨子里发毛。接着她站起来:“好了,我走了,你记着,这件事情没完,明天,还会有人出事的。”

    我送她到楼下,外面黑漆漆的,一个女孩子家这样很不安全。“你住在哪里?”菁儿说:“学校里,这个轮不到你来操心。”

    说着便匆匆走了,向女生宿舍那边去。

    她会住在哪里,能住在哪里?

    我忽然想起连桦。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五、真相大白

……

    林杰低头看看我,神气十分自在,说了一句什么,可惜声音不大,风把声音带走了,我只看见口型,接着,他就从楼上掉下来了,自然而然的,摔在满是杂物的楼下,我的面前。

    ……

    “我又不是贾宝玉,做诗干什么!你们去吧。”薄荷这个小姑娘惹不得,我开步走,又停住了。

    她身后,那个大家笑称为老六的姑娘,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怎么了,对我们老六一见钟情吗?”

    薄荷鬼鬼的道。

    “去你的。”我说,下意识多看了那女孩几眼,客观上说,“老六”的确是个漂亮姑娘,虽然脸色苍白了些,大的不太实际的眼睛里也没什么神采,不过这都不影响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我冲她笑了笑,走开了。

    ……

    面前这一具慢慢飘向岸边的女浮尸除了苍白和部分的腐烂之外,面目是很清楚的,清楚到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认出她是谁。

    ……

    篮筐底下有个家伙等着,抄起球一个上篮。

    “漂亮!”我说,那人看了看我,脑袋后仰着,露出刮的发青的下巴。“这就是六班最强的得分机器,王左。”

    王左像是知道班长刚才跟我说了什么,带球过来,对我跟英飞说:“你们就是六班新招募的白丁球员吧?”

    英飞不答,手里的篮球飞出去,正好把王左手中的球打飞了。

    “挺准,不过篮球不是飞镖。”王左脑袋后仰,这样的姿势让我们只能毫无保留的瞻仰他的下巴:“记着,只要我在场上,你们没有机会。”

    英飞不屑道:“如果我们赢了呢?”

    “如果你们赢了,想怎么样都可以。”王左说,露出一个看上去有点残忍的变态笑容:“但是如果你们输了……”

    “输了打算叫我们怎么样?”我脱口而出。

    王左拍了两下球,说:“如果你们输了,就给我去死!用你们的命作为自不量力的代价!”

    ……

    仇人?我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头金发……金发的下面是个小脑袋——一个小女孩,菁儿。薄荷问:“你想起谁来了?快说!”

    “没什么,一个小女孩,我女朋友的妹妹,对我有点误会。”

    薄荷说:“误会分很多种的,她对你是哪种误会?”

    “以为我杀了她姐姐,严重的误会啊。”我吃不下去,把饭勺扔在一边,看着薄荷吃:“她有特异功能的,说过想杀我。不过这是很久以前了,说不定她现在早忘了。”

    薄荷说:“你自我安慰吧,很久以前?是四月份吧,我听说过。”

    “哇塞,你还有什么没听说过?”

    “我怎么会知道!别打岔,依你看,这个菁儿会不会找你麻烦?”

    ……

    是脚崴了吗?不好……一辆学校施工用的大卡车正要拐弯过来,驾驶座太高了,司机可能看不见薄荷的。薄荷也没有看那车,只是在地上瞪着我。

    我以比思考更快的速度冲过去,估计自己又把一百米记录刷新了——一把拉起薄荷,跟她一起摔倒在路边的草丛。

    ……

    菁儿叹口气:“我是不是杀了人真的很重要吗?”我跟她说是的。

    “为什么?”

    “没有理由。”

    菁儿盯着我,直到我骨子里发毛。接着她站起来:“好了,我走了,你记着,这件事情没完,明天,还会有人出事的。”

    ※※※

    我目送菁儿的背影消失在女生宿舍的方向,忽然觉得一切都在脑子里面转成了一个圈。

    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怪事,让我很少静下来好好思考,就算是想了,也总觉得毫无头绪。

    直到看见菁儿朝女生宿舍走,一个念头忽然生出来。

    菁儿在学校里除了我,可能还认识别的人。

    如果那个人是个女生。

    菁儿,连桦,薄荷……如果她们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关系呢?

    等等,发现连桦的尸体的时候,薄荷很紧张,她说:“为什么会这样?”这句话的同意句是:“事情本来不该是这样!”她跟连桦本来认识,这点是肯定的,薄荷是能够通灵的女孩,连桦发生异常不该看不出来……我想起那个电话,拨通了,是个听起来很疲倦的女孩,在那一端。

    “你好,我找薄荷。”

    “我就是。”

    我一边上楼,一边讲话:“薄荷,我有事想问你。”

    薄荷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意外:“说吧!”

    “你忍不认识菁儿?”

    “当然不认识!今天她还想害我,不是吗?你难道怀疑什么?”

    我说:“先不提这件事情。薄荷,老实回答我,你跟连桦之间除了同学,还有什么关系吧?”

    薄荷在那头咳嗽一声,说:“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害死连桦吗?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说我没有这么想,只不过觉得事有蹊跷。薄荷在那头冷笑着说:“你自始至终还是不肯承认是菁儿那小丫头杀人的吧?是不是被她迷倒了,也难怪,穿成那样的小姑娘在某些人眼里看来,的确赏心悦目。”

    电话忽然间挂断了。

    我觉得她无理取闹,不过……薄荷应该从来没见过菁儿,如何知道她穿些什么衣服的?

    ※※※

    林杰的306。

    如果不出我所料,那种东西应该还在寝室里。我毫不客气的清点了林杰的东西,在他乱七八糟的被子里面,我找到了一本相册。

    不是林杰的相册。

    我翻看着,忽然瞧见了那张照片。果然,他开始高兴的给我看的就是这个东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照片啊。我把它抽出来拿在手里,几乎不敢马上看那上面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过了这么多年,那照片还是那么清晰残酷的记录着一切。

    ※※※

    看来更加不妙了……

    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没完没了。“喂……”里面传出薄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精神:“在干什么?”

    “没什么啊,在寝室里。”

    “你不是说今天是王左的忌日吗,要小心一点。”

    “……”我转头问黑子:“几点了?”

    “零点十分。”

    这样啊,已经到了第二天了!我说:“好了,薄荷,不要再装了,我想我知道了。”

    薄荷很诧异的问我:“你知道什么?”

    “连桦的事,连桦……是自杀的吧?”

    电话又断了。

    我叹气,本以为没事了,过不了几秒手机又响起来,是个陌生女孩的声音:“你是谁,你跟薄荷说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是她的室友,她刚才挂了电话发疯一样的跑了!样子很反常,手机都没拿,我们担心她会出事!”

    我说:“你们在寝室吧,她应该没办法跑出去的,在楼里找找啊。”

    那女孩说:“我们不在寝室,今天我们寝室的同学越好在操场熬夜等着看流星雨。”

    天呐,我想也没想就从宿舍的二楼顺着窗台爬下去,直奔东湖荷花塘。

    她应该还在那里!

    ※※※

    “薄荷!薄荷——”果然看见了人影,我过去,发现她正坐在地上。

    “怎么,脚还没有好?”

    薄荷抬起头,自嘲的一笑:“你都知道了?”

    我点头说:“我知道了,一开始你跟连桦就是一伙的!”

    ※※※

    “一切的开始,就是这张照片。”我把一开始在林杰宿舍相册里找到的集体照拿出来,“我记得这是在王左自杀前一个礼拜照的,我们高三理科班的合影。英飞和我还有王左都在上面。林杰拿到这本相册,看到这张照片觉得很有意思,想叫我来看看,没想到……”

    薄荷说:“你不会想说是我跟连桦害林杰的吧?你可别忘了你自己一直坚持说有人推他下楼,而当时屋里是密室。这就是说,推他的人不是会从窗户逃走的,就是幽灵。那时候连桦没有死,而我根本是人,不可能做到那些。”

    我说:“你说的没错,我曾经也很迷惑,可是你别忘了,当某一条路完全走不通的时候,就该从头走另外一条路了。这个错误的开始是我一直以为林杰的坠楼是被故意安排的,因为我在此之前看见了不祥之兆。不过,如果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呢?校医穆烟曾经跟我讲过,我已经具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第六感了。所以,如果当时我看到的征召仅仅是预感,林杰的坠楼真的是个突发事件,这一切也就能讲的通了。”

    薄荷惊讶的看着我,说:“那么林杰,究竟是为什么会坠楼的?”

    我说这个一会儿再跟你讲,还是先说说连桦是怎么死的:“你跟连桦串通一气,打算用林杰坠楼的事情来报复我,所以在林杰的屋里扔一枝东湖的莲藕,自导自演在荷花池边看见女尸的戏码。戏码上演了,你也做的很逼真,只不过临时出现了意外,本来打算用作尸体的道具换成了连桦本人。”

    薄荷说:“本来是连桦自告奋勇说能搞来尸体的,叫我按照她说的做就行。我怎么知道到时候出现的尸体,会是她!”

    我说:“所以你当时非常震惊,可是等到回到寝室以后,便明白一切了,因为连桦的鬼魂等着你,告诉你她其实早就打算自杀的。”

    薄荷点头,说:“连桦跟我是很好的朋友,她都决定用死来报复你,我还能说什么。”

    我说:“所以把戏继续演下去,在她的建议下接近我,假装在帮我,而实际上只不过是在帮着她把我逼疯是吧?”薄荷笑了,说:“把你逼疯,说得容易,我发现你这人本来就是疯的。我觉得你早看出我不对劲了,还,还这样……那辆卡车开过来的时候……”

    我正色道:“你说我不该救你吗?就算当时怀疑你,我也不能不救你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连桦其实早就想杀死你了?”

    薄荷听了发怒道:“你胡说八道,我跟连桦是好朋友!”

    我说:“好朋友?你认为在你按照她的计划下被卡车撞就不会死了吗?”

    薄荷说:“她会救我的!”

    我说:“她当时在林杰的306里面找那本相册吧!再说了,当时是白天,她有可能跳出来救你吗?你还自己跳下楼,你真没大脑啊?”

    薄荷低声说:“我不是自己跳下楼的,是她推我下去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已经跟我道歉了。”

    我蹲下,瞅着她,直到薄荷脸开始泛红。

    “不管怎么说,连桦她都是没有理由害我的。”

    是吗?傻瓜,那个理由很明显啊。

    我说:“这个也不说了,我想你还不知道,连桦已经找到新的帮手了。”

    “哦?”

    “我跟你聊天的时候曾经提起菁儿,后来我们到林杰的306聊天,你又提起这件事,借故跟我吵架,自己冲出去。当时连桦早就躲在屋子里吧?”

    薄荷说:“她法力不高,只能用障眼法躲在床底下。因为要找那个相册,我想找机会引开你比较好。”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她是灵魂要找相册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她当时躲着只是为了偷听咱们两个说话啊。她知道了菁儿的事情。恰好菁儿正在学校里徘徊,我想是想找我的麻烦,也知道了发生过的事情。不巧的是我见到她时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问题让她不但不肯好好回答我,还糊里糊涂的把一切顶下来。这下时机刚好,连桦便更加决定除掉你改用菁儿继续执行她的计划。”

    “幸好菁儿当时并不完全听连桦的,并且对她存有戒心,才警告我说你会遇到危险,要不然你也就变成个糊涂鬼。”

    薄荷不说话,半天才吭出一句:“她是跟我说好的,那卡车来的时候,在窗口看着。

    我想她一定会救我的。可后来忽然推我下楼的时候,是确实想要我死了。”

    我从没看过她如此沮丧,安慰道:“也不见得是要你死,从三楼掉下来,只是受伤的可能性更大些。”

    我说:“连桦知道你们寝室的人今晚不会在屋里住,所以安排菁儿住在你们宿舍里了。我晚上给你们宿舍打电话,开始接电话的,我想是菁儿,后来换成了连桦。她冒充你的声音跟我聊,却忘了你本该完全没见过菁儿,在说话中露出了破绽。”

    薄荷说:“是啊,她非常担心,叫我来荷花塘找她。我给你打个电话探口风,发现你原来真的猜出来了。”

    “所以才担心的跑来跟她商量?你倒底有没有脑子啊?这里是她自杀的地方,又是半夜,正是她力量最强大的时候,她叫你来哪里是跟你商量,分明是想让你步她的后尘,跟她一样死在荷花塘里罢了!”

    薄荷被我骂的正想反驳,忽然风里传来一阵冷笑声。

    “你确实聪明啊……都猜到了……”

    黑发的连桦从池塘里浮出,慢慢走来。薄荷颤着声音问:“老六,刚才小狼说的都对吗,你真的想杀我?”

    连桦的脸在头发下面,即使有表情,也看不到。

    “不错,我早就想杀你了,从安排你去被卡车撞开始。”

    薄荷问道:“为什么?”

    连桦说:“我要报复他!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的恨他,在那个晚上我喝多了酒,在水房里跟你讲的,你还记的吧?”薄荷点头说:“记得,那天是话剧晚会,你回来以后就喝醉了酒,我扶你去水房洗脸,你抱着我哭着说你今天在舞台上看见了最恨的人,要我帮你报复他。”

    连桦点头,冲我说:“没错,我恨你。是你夺走了我生命中所有的幸福。”

    我说:“是因为王左?”

    连桦说:“没错,是你害死他的。我本来以为这辈子没有办法报仇,没想道不仅在大学里遇到一个懂那种事情的朋友,还又在话剧表演中看见了你!”

    她咬牙切齿道:“我自从那天开始,脑子里便全是如何让你痛苦不堪的死去,这一个念头了。薄荷虽然答应帮我,但是我知道她自始至终都是不会赞成我杀了你的。所以我只能开始让你遇到不祥之兆,让你为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死去而痛苦。我的第一个目标是林杰。他是我们班的,我知道他本来对我有意思,我在他那里学到了死后灵魂可以不去投胎的方法,这是我报复的第一步。”

    “可是我还没有采取行动,他就偶然捡到了我落在男生寝室的书包。那里面有我最珍贵的相册。后来我很多次去找,就是找不到,你在哪里发现我的相册的?”

    我说:“很容易找到啊,林杰的被子下面。”

    连桦的鬼魂哆嗦一下,说:“那就是了……我从来没想过……去翻一个男生的被子。”

    我苦笑道:“结果再后来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了。连桦,你倒底知不知道是谁把林杰推下楼的?”

    连桦缓慢的摇了摇头,我又掏出那张照片,在空中甩了甩。

    薄荷也在瞪大眼睛看着,发现照片上面居然掉下许多磷火,眼睛瞪的更大了。我对她说:“小心把眼珠子瞪出来。”

    照片上掉下的磷火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一个人影,高高大大,仰着脑袋。下巴对着我。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结局

连桦在那边头抬了起来,惊喜道:“阿左?”

    那个人影正是王左,许多年不见,令人讨厌的神态一点没改。对连桦只是哼哈了几下,反而冲我比较客气:“你还好啊,不过打篮球的技术退步的一塌糊涂。”

    我说:“对啊,所以那天在306看见我打篮球打的这样差,一气之下把我的朋友从窗口推了下去。”

    王左满不在乎的说:“是他该着倒霉,哪有这么笨的天师啊,又脏又邋遢,把我关在他的臭被子里面。又赶上他神经发炎,竟然坐在窗户外面,我一时激动就把他踹下去了。”

    我说:“好像没有人叫你附在照片上吧?”

    王左说:“我自从死了就附在那张照片上了,好歹保持自己的形象嘛。你小子倒奸,怎么发现我在照片上的?”

    我说我有时候能够看到灵体,尤其是……那张照片上的你眼睛还会眨巴,我能看不出来吗?

    “王左,今天是你的忌日,咱们干脆把话说明白,了结一下吧!”

    王左说:“还了结什么?从球赛输了那一刻起,结果就已经决定了!如果我活着,当然可以找你们再挑战,不过现在不可能了。再说就你们那个烂水平,真不值得我一战。”

    这下轮到我无比惊讶道:“那么……你当初不是为了篮球赛的事……”

    王左晃悠脖子,两眼望天道:“当然不是,我会为了那么一点小事自杀吗?其实篮球赛之后的那天晚上,我跟我爸爸吵架了,他非得送我去外国念书。我说我绝对不走,除非我死了。我爸爸从来都是顺着我,从来没有那么凶过。那天他竟然骂我,还说要死就趁早。我一时不服气,就说,好,我死给你看。跑回自己屋子里就跳了楼。”

    他说完两手一摊:“我爸爸觉得我根本不会死,所以看也没看,自己睡觉去了,我就这么一命呜呼。想起来真不值得。我爸他……也怪不得他。”

    我瞅着那个依旧职高气昂的灵魂,感觉亲切了许多,王左……原来是这样的。

    王左终于把脑袋换了个位置,对着连桦,大喊道:“你这个蠢女人,干了这么多可气的事,还把我丢在一个臭被窝里好几天,你脑子里倒底是不是空的啊?”

    如果王左不是跟相片一样呆在林杰的被子里,应该会阻止连桦吧?

    “王左,你不觉得可笑吗?躲在人家的相册里,竟然这么多年都不告诉她!”

    王左怒道:“小狼,你不知道不要瞎说,我跟这个女的没什么!我躲在她的相册里只是碰巧!”连桦插口道:“阿左……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你……趁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丢了性命,还有脸说,你想我做鬼也被你气死吗?”

    连桦默不作声。

    王左又说:“还有,我刚才也都听明白你干的什么事情了,这位薄荷小姐是你的朋友,你也害她,你这种没有人性的女人离我远一点!”

    连桦的鬼,如果有眼泪的话我看早哭得一塌糊涂了。劝劝吧,我说:“王左,不管怎么说连桦也是对你……”话音未落,那个高大的鬼魂蹭一下闪到连桦旁边去了,下巴对着我道:“你这烂人别掺乎我们的事情,我爱怎么说怎么说,爱怎么做怎么做,你有空自己去练练篮球吧,咱们学校篮球队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连桦挽上王左,脸上都是幸福的傻笑,一语不发。

    看来如果恨可以让她变得聪明,那么爱一定可以让她变傻。

    “走吧!”王左最后说,跟她消失在荷花塘远处的黑暗中。

    ※※※

    王左这家伙……看来以前一定被很多人误会着。

    ※※※

    我刮了一下薄荷的鼻子,她在笑,不过脸上也挂着泪。

    “怎么了?破涕为笑吗?”

    薄荷不好意思道:“他们两个,确实很好笑啊。不过我……不过我……”我说:“你就被人骗的好惨,身为一个通灵的超能少女,竟然被个鬼魂骗得团团转,差点送了命。”

    她自怨自艾道:“我很失败吧。”

    我老实不客气的说:“是,不过有情可原,你只是被友情蒙蔽了。”说罢又蹲下,背向她。

    “走吧,我背你回去。”

    薄荷尖尖的小下巴戳在我背上,小声的问我:“哎,聪明人?”

    “什么事?”

    “我还是不明白老六……连桦她为什么说因为要报复你所以要杀我。”

    这个啊,笨蛋,难道看不出来我很在乎她吗?

    不过也难说啊,我都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乎这个智商低下的女骗子。

    ※※※

    “小狼啊……”

    “什么事?”

    “你看天上!”

    我仰起头,蓝色的天幕下,无数流星划过,此起彼伏。真的等到流星雨了,想必我背上的那个丫头正高兴的淌口水呢。不急,先许个愿。

    “希望我所有的愿望都实现……”是否有点贪心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空屋(上)

事情发生在炎热的七月,一个离别的季节……

    ※※※

    七月毕业是我们学校的传统,许多大四的学哥学姐们在这个季节里离开学校,各奔东西。按照张雷大哥的话说,是“奔赴祖国的大江南北,也许今生今世再也不能相见”。所以不醉不归,抱头痛哭是这个时候的必然。

    每次看见毕业的老大哥老大姐们泪眼汪汪的样子,我好像也看见了自己的一种必然——毕业,离开学校,告别学生时代的伤感的必然。尤其是今年,我更加觉得惆怅。

    因为我们专业足球队的老大哥张雷也要毕业了。

    “小狼,多谢你来帮我收拾这些烂摊子,其实这些东西我也不想要了。”张雷跟我讲。我说,何必呢,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多少还是要带些回去的。

    他说那倒没错,叼了根烟点上,顺手把打火机扔到床梁上,接着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你看,这把吉他是去年毕业的一个大哥送给我的,他是我的老乡,恰好就住在我们楼下那个屋子,我大一刚来的时候总是想家,他就每天晚上带我去草地上弹吉他。”

    “这个镜子是我大二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女孩送给我的,她是我的初恋,可惜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她家里人不同意……最后只好分手。”

    “星星的钥匙圈是我们班聚会抽奖得的,那天我有点喝多了……”

    这样讲起来哪里有个完啊,我觉得他是越讲越投入,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可是要说全都带走,也不现实啊。

    隔壁的宿舍也是大四的,这一片旧楼是我们学校的五号宿舍。相比我住的四舍来讲,设备旧了许多,地板都是木质的,跺一脚吱吱乱响。现在这种动静比比皆是,大哥们都在大清洗似的收拾东西。

    不知道哪个窗口正在大声的放着阿杜的歌,反复唱着同一句:“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带不走……”

    张雷放下手里在叠的衣服,感慨道:“真的是什么也带不走,回忆、青春……有哪一样是可以带的走的?”我听了发楞,过了好一会强颜欢笑的说:“衣服啊,大哥,这些衣服可是非得带回去穿的吧?”

    他说,那倒是,家里没有换洗衣服。

    “我回去也得靠这几箱子行李呢。可是,小狼……我有时候真的在想,如果不用毕业,多好啊,如果可以永远跟哥们儿们呆在学校里,多好啊!”我看见他眼睛里有晶莹的泪光了,他接着说:“靠!我怎么这么没出息!”

    我说:“老哥你别伤心,明年我也得跟你一样。”

    张雷说:“到时候我恐怕也不能来帮你搬家,我家在几千里以外。”我说:“是啊,你家远,这次能回家,也算是开心的事吧。”

    张雷眨巴眨巴眼睛说:“不开心,我父母早死,家里就一个舅舅,他对我也不好,大学四年一个子儿也没给过我,都是我勤工俭学撑过来的。”我说:“那毕业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他苦笑说:“还能有什么打算,去单位报到,上班,赚钱,还助学贷款啊。”

    “等钱还清了,”他一边包扎被子一边说:“我就找个学校附近的工作,这样有空还可以回到学校来,上上自习,或者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面走走……我想我一辈子忘不了学校,我、我真想永远呆在这里。”

    我看见他抽动的背,知道他在揉眼睛,自己心里也酸溜溜的。

    张雷好不容易转过身来,红着眼圈,却是笑的,说:“我们离校的截止日期是明天,今天我绑好被子,跟寝室的哥们儿们出去狂欢一个晚上,明天坐早上的火车。”我说:“好,明天早上我去车站送你。”

    张雷点头,停了一会儿,拍拍绑的整整齐齐的铺盖说:“我们单位发被褥,所以这个没用了,明天我走了以后,帮我捐了。”稍后又指指地下一个脸盆几乎都是九成新生活用品:“还有这些,是我前几天去那些毕业班的寝室收集的,你也帮我捐了吧,给咱们学校的毕业生捐赠处,留给明年大一的像我一样困难的学弟学妹。”

    我答应,又坐了一会儿告辞出来,当晚的空气像往常一样宁静,满是离别的味道,回头望望五舍,许多窗口都有人坐着遥望星空。隐约有歌声,听来听去还是那几句。

    “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带不走。”

    回到寝室,兄弟们破例,不是在打牌而是在聊天,子强桌子上摆着厚厚一摞专业课的考研辅导书,兴奋道:“这是我大四的老乡给我的。”胖子说:“他们明天就离校了,反正也不能带走,还不如便宜了我们。”

    大虾满脸担心道:“带不走的……我们明年,是不是也一样?”

    黑子不屑道:“年年都一样。”

    大虾说:“等我们也收拾东西走了,咱们寝室里面岂不是要住上别人?会有许多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这个宿舍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小子住在我的铺上?是不是像我一样勇敢。”胖子噗哧一声笑,说:“大虾你什么时候这么诗意了?会有个什么样的小子住在你铺上!到时候你魂游体外,飞回来看看就可以了,还能把那小子吓个半死。不过……哈哈,如果那小子跟你一样胆小,那就得出人命了!”

    我们都跟着笑,赶上阿标刚进来,被弄了个头晕脑胀。“你们笑什么啊?”黑子捂着肚子,说:“哈哈,出人命……说得真形象啊!”

    阿标听了这个说:“真是的,真的出人命了,你们还笑得出来!”我说:“什么人命啊,是胖子正拿大虾开涮。”阿标说:“玩笑归玩笑……你们可不知道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看他脸色不好看,就问他遇到什么事。阿标咽咽唾沫,说:“我经过学校大门口,看见一大堆人围着,原来是车祸。”我说:“校门口那个路段本来就窄,那些车还开的飞快,一点不减速,出了好几回事了。”

    阿标说:“是啊,不过前几回都是过路的,这回不同,死的好像是咱们学校的学生。”胖子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死了?说不定只是受了伤。”

    阿标说:“你是没看见,血流了一地……那个情景,为了晚上能够睡着,我还是不形容为妙。”

    屋里一片安静,最后我说:“实在太不幸了。”其他的兄弟们心有余悸的大眼瞪小眼,好久,忽然眼前一黑。

    熄灯时间到,停电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0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追悼会

五点,天朦朦亮。

    我忽然的就醒了,睁开眼有一两秒钟没有思维,几乎又睡过去。

    后来我想起来,今天是张雷大哥走的日子,七点钟的火车。而我答应五点多钟过去送他。穿好衣服洗把脸,我就下楼去了,夏天的楼门开的早,楼长大妈对我微笑,表情也有一点诧异,一定是觉得我这个有名的懒家伙这么早起床很稀罕。

    说真的,我也奇怪,起的这么早,一点不困,还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远远看见五舍,张雷的寝室窗户洞开着,他跟室友一定回来了,在“唠嗑”吧。我上了楼,到他们寝室门口,刚要敲门。

    有哭声,屋里有人在哭。

    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在哭。我犹豫一会儿,还是敲门,没人理我,便擅自把门推开了。

    我从来没看见过那么多大男人聚在一起放声大哭。

    五个,寝室里没有张雷,每个人都在哭。

    张雷的铺空着,上面孤零零的铺盖卷在我眼里竟有些异样。

    “怎么了?”我大声问,自己也管不住自己:“怎么了?谁告诉我!”

    李明,同样也是跟我们踢球的大哥,还算清楚的说:“昨天……出了车祸……”我脑子嗡的一声,不祥的感觉像苍蝇一样在脑子里绕起来。

    “把话说清楚一点好不?”李明点点头,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昨天我们出去吃饭,走到校门口,有个小孩……是个小孩跑过马路,一辆卡车飞快的开过来,没有减速,小孩吓傻了,摔倒在路中间。当时太……太快了,一切都太快,我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除了张雷,他一下子就冲过去把小孩推开了,自己被卡车撞倒,轧了过去。”

    我明知道答案,还是不经过大脑的一个劲的问:“后来呢?他怎么样了?”李明说:“他……当场死亡,卡车的后轱辘轧过了他的脑袋。”

    我傻了。

    学校为了张雷的事,延缓了毕业生离校的时间。这样,他的所有兄弟都得以出席追悼会。在追悼会上我看见了那个小孩,胖乎乎的,小脸像苹果一样可爱,他妈妈抱着他泣不成声。

    “这孩子……这孩子真不懂事啊,是你害死了那位大哥哥,怎么一滴眼泪也没有?”我看见母亲气恼的打孩子,小孩憋了很久,终于哇一声哭出来。母亲胜利的点头,把他扔下,跑去灵堂的那一头跟人讲话。

    “大哥哥……大哥哥……”我看见小孩伸着手,朝遗像上张雷那张微笑的脸跑去。唉,不管将来如何,小孩在这个年纪,还是不应该懂得眼泪吧。

    有人在扽我的裤子。

    低头一看,是小孩,他又跑回来了。

    “别哭了!”我拿袖子给他抹抹脸,“小男子汉不哭。”那孩子懂事的点头,果然不哭,但是问我:“妈妈为什么让我哭?”

    还没说话,他便自己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妈妈说都是因为我到处乱跑,才会害了相片上的那个大哥哥。”我叹口气,问他:“你还记不记得相片上那位大哥哥?”

    “记得!”孩子兴奋的说,“他刚才还对我笑,叫我不要哭,我问他是不是我不听话,他说不是,还叫我来找你玩。”

    我吃一惊,说:“你在哪里看见他的?”

    小孩指着灵柩说:“就是在那前面,不过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调皮,跟我躲猫猫,藏到那个方盒子里去了,我去捉他。”

    我一把抓住那孩子,说:“那个哥哥不会在里面的,你也不准去那边,要不然你妈又会生气。好了,听话,去找妈妈吧,呆在她身边不要到处乱走!”

    小孩听话走开了,我心里堵的慌,过去看张雷。

    张雷静静的躺着,仿佛一切时间的流逝都跟他无关了。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我觉得他在笑。

    “如果你在笑,而其他人都在哭,那也是件很讽刺的事情了。”我默默的说。

    追悼会完了就是火化的程序。张雷的骨灰由一位出差路过的远房亲戚领走,说是带回给他舅舅。我想起和他关于被褥的约定,打算回学校处理一下。

    先进了寝室,大家无话,气氛沉闷的很,最后胖子进来,风风火火的说:“你回来了?咱们正在商量为了纪念张雷来一场比赛。”我说好,不过我不参加了。

    “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挺累,而且……总觉得有件事情没做完,不踏实。

    “我知道了,张雷托你帮他处理的东西吧?我们一起帮忙就是了。”我说不用了:“反正没多少事。”胖子坐在我铺上,说:“你脸色不好啊。”

    这么说来,从追悼会回来我就这样,觉得浑身上下虚虚的,出了不少汗。子强说:“可能是病了,休息休息吧,我帮你打饭。”我说好,躺下,拉过被子,一闭眼就睡过去了,一点不含糊。

    迷迷糊糊间好像梦到自己站了起来,屋里一片漆黑,原来是熄灯了,像每个夜晚一样。兄弟们都睡了,忽大忽小的鼻息听起来那么清楚和熟悉,我笑笑,推门走出去。身体很轻,梦里都是这样,我走到二楼和一楼的拐角,那个窗户开着。

    “出来吧……出来吧……”一个沙哑的声音呼唤着,我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外面月色很好,宁静,没有人,不远处,五舍看起来那么古旧。

    近了,那许多的窗户都洞开着,里面黑漆漆,我知道毕业生今天都走了,这么说来五舍至少空了一半,张雷曾经往下眺望过的那个窗户,像其他无人的窗一样,没有区别。我到了楼下,楼门竟然开着,看门的不知到哪里去了,既然如此,不必多讲。我风一样的跑上楼。

    那个宿舍的门,半掩着,我推开。楼道的灯好像坏了,一闪一闪的,勉强把光照进去。

    张雷的铺斜对着门口,我第一眼就看见曾经孤独的放在上面的被褥。

    铺开了……前天跟我聊天的他废了很大劲绑好的被褥现在在床上铺的好好的,被子还散落的放着,褥子上有无数褶皱。

    好像有个人刚刚在上面睡过一样。

    如果,不是脑子里记得昨天的事情,我会以为这是在三天,或者更久以前,我来找张雷,发现他刚刚出去,被子没有叠。

    可是现在,是深夜,而且,其他的床都空空荡荡,光秃秃的露着床板。

    我忽然觉得张雷回来了,他没有走。

    走进寝室,下意识的开打,听到咔一声,才想起晚上是断电的。屋里的灯没有亮,楼道里的灯竟然不失时机的熄灭了。我眼前一片漆黑,与此同时,身后的门关上了。迅速而且准确。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关过门,在最后一丝冷风钻过门缝的空隙吹过来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了最不该发现的事实。

    觉得冷……我竟然没有醒过来。把食指放在嘴里一咬,疼,是真的疼。

    我,在张雷的寝室里,不是做梦。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空屋

客观的讲我不是个胆大的人,在刚刚死去的学长屋子里,面前是打开的被褥,身后是关上的门,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往前走,怕的要死,向后退——谁又知道门外面是什么呢?等待了一会,没有动静,我终于出了口气。

    该死的脑袋在这个时候想:谁住在这里?他是不是要回来了?

    偏偏就听见了脚步声,踢趿……踢踏,我很仔细的听,确定这是个人,没错,我们兄弟半夜上厕所,总是随便穿了一双拖鞋,大大咧咧的走路,就是这个声音!脚步声在门外不远处停住,我听见咔嗒一声,按动开关的声音。

    楼道里的灯又被打开了,我回头,那一闪一闪从门缝透进来的灯光多么可亲啊!影子,是脚,我看见有人站在门口了,一定是那个开打的人。

    好兄弟,救了我了,心里喊一声哈里路亚,我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张雷。

    除了脸色稍白一些,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吃惊的样子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狼?——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不出话来,真的,在那个时候,语言对我来讲好像冻结的水,即使就在嘴边,也半句冒不出来。倒是张雷关切的说:“脸色这么不好啊?进来坐坐吧。”

    我没有动,他便拉我的手,说:“来!”

    这一动作让我更加的不能动了,他没有碰到我的手,只是我觉到了冰凉,他穿过了我的手腕,带给我刻骨铭心的冰冷。张雷冷冷的说:“你都知道了?”

    “不过你还能来找我,我也很高兴……我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

    我后退,撞到了桌子。

    扑通、扑通、心脏好像不甘寂寞的要蹦出来了,怎能这样的没出息,记得以前不是这么脆弱的。我控制着情绪,让自己深呼吸几次,终于说:“为……什么留下来?”张雷看着我,一脸悲哀,并不进门,还是在门口说:“为了给你办身后事啊,大家都是兄弟,你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马上走。”

    我血涌上了脑门,浑身上下又热起来:“什么?你难道在说我、我死了?”

    张雷点头道:“是啊,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双手撑着背后的桌子,我说:“我不信!我活得好好的,我怎么会死了的?”张雷说:“你自己忘了吗?那天从我们寝室出去经过校门口,你为了救一个横穿马路的小孩被卡车轧死了,我第二天早上不见你来送我,去你们寝室的时候知道的。”我摇头,拼命的摇头说:“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张雷只是平静的看着我,说:“你是死了,难道你都没有低头看过自己脚下的影子吗?”

    影子?我低头,脚下没有影子,灯光透过我的身体,直接照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没错,从我刚才进入这间屋子开始,记得那照在铺上的光,按照路线,也是穿过了我的身体,当时怎么没有发觉?

    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像个发疯的鬼魂了。

    可是我怎么会死了,还把一切记反了的?张雷同情的看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过来:“这个给你,不用伤心,人总是有一死的。”

    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我手掌心,冰冰凉凉的,我惊讶的问他这是什么钥匙。张雷说:“你现在是游荡的鬼魂,能量很低,到处飘荡一定会消亡,唯一的出路就是继续留在这里。但是如果要留在这里的话,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屋子,也就是你可以留在这里的唯一空间,这个钥匙就是那里的钥匙。”

    我问:“那个寝室在哪里?”

    张雷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我抓着钥匙蹲下来……脑子太乱,需要好好想一想。首先,为什么死的是我不是张雷?张雷他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而我自己变成了没有影子的鬼魂……正思量,抬头一看,我脱口而出道:“你……你才是鬼魂!”

    张雷说:“你不要不承认了,我知道忽然死去很难过,不过要接受现实。”

    我指着他的脚说:“你的脚,为什么不是直接站在地面上的?”张雷的脚离地面有不到五毫米的距离,如果不是蹲着,我看不出来,如果不是下意识的细看,也看不出来。可是现在我看到了:“你不是站在地上的!你才是鬼魂!从我进了这个屋子以后再看到的灯光,门开的景象,还有你,都是幻觉对不对?否则不可能抓不住我的你,能抓住一个可以落在我掌心的钥匙。张雷哥,你总是告诫我要接受现实,你自己为什么不接受?”张雷一脸惊异,蹲下看了看自己的脚,脸色大变。

    “你胡说,我怎么会死了?如果我死了,那么他……”他抱着头,忽然急促的说起话来。

    他没有说完,就结束了,灯光,门,都不见了,我发觉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摸的着的只有那张桌子。等到渐渐习惯,隐约可以看到窗台,外面也是黑漆漆的。

    我还是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张雷的宿舍。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如果发楞能够解决问题该多好,我这样呆呆的站了好久,终于禁不住从心里往外觉得冷起来,黑漆漆,冷冰冰的黑暗让我真的不能忍受了,到处都是不可预知的……就好像,我永远不能猜出是不是会有只冰冷的手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算了,有这种想象简直要我的命。

    我需要光,如果有真实的暖暖的光,便有力气,有力气便有勇气,有了勇气,我说不定可以打开那扇门,跑到更加安全的外面去。

    想起口袋里装着那个小打火机的,我哆嗦着摸出来,打……第一下没有着,第二下,冒了个小小的火星,依旧没有打着。是不是用的没气了?我暗暗叫苦。没有火怎么办?我猛地想起那天跟张雷聊天的情景了。

    他叼了根烟,像往常一样点了,把打火机一扔。

    对,应该是扔到了床梁上。人要是一旦决定行动,不可以顾虑太多,我摸索着不远处的床,张雷的被褥软软的,但是没有余温。

    梁上面,那个方方正正的打火机……就是它了!我兴奋的拿在手里,啪一下点亮,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火光对面,是一张清晰的蜡黄的脸。

    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刺激,大叫一声瘫倒在地。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桃花源

是早晨,我发现自己被阳光晃的睁不开眼睛。

    被子好端端的盖在身上,屋里充满了熟悉的臭脚丫子味儿,黑子在阳台大声读他的东北味儿英语,声音传进来,这是例行的早间广播——一切都表明我,正是安稳的呆在自己的寝室里。

    还不够,我毫不犹豫,在自己的手指上面又来了一口。

    疼……

    胖子杞人忧天的看着我:“小狼,你没有事吧?我不强迫你参加比赛啊,不用这么夸张吧?”我说:“我怎么了?”

    “你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钟头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我帮你统计了一下,在这三个钟头里,你一共叹气十次,短促的忽然惊叫了十五次,然后飞快的眨巴眼睛,挠头……如此这般三次,来咱们寝室打游戏的哥们儿——五人次全被你吓跑了。”

    我说:“我在思考——你说我这么整天神神叨叨的,老是遇到一些麻烦事,是不是迟早得精神错乱啊?”

    胖子说:“没那么夸张吧?要不找李姑娘给你开个条,免费去看看咱们那个校医……叫什么穆烟的,听说是个美女吧?”我说:“她还没回来呢,现在值班的医生是个老太太。”胖子说:“那就不好了,我看你是处在崩溃的边缘,再刺激一下可就危险了。要不这样,你昨天又看见什么了,跟咱哥们儿说说,倾诉——不也是解决心理问题的方法之一吗!”

    我苦笑,说,你真的听我讲?你不怕我讲的太生动了?

    胖子说:“现在是大白天,谁怕谁啊?来吧,向我开炮。”

    ……

    胖子说:“我理解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白了,等阿标回来再给他讲讲。”

    我说好啊,接着起床换衣服。

    胖子问:“你干嘛去?”

    我说:“我觉得自己有幽闭恐惧症了,现在觉得呆在寝室里都呼吸困难,所以出去溜个弯。”胖子干笑一声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看看他,表情奇怪:“你不就盼着我赶紧出去,然后自己打游戏吗?”胖子说:“我以前是喜欢一个人在寝室里打游戏没错,不过好像我以前有时候打着打着张雷大哥就会推门进来的……我还是跟你一起出去吧。”

    校园里,一切如故,我却觉得风景可爱起来。胖子看我一副热爱大自然的样子也投入起来,一边走一边使劲呼吸新鲜空气。

    “唉,晚饭食堂肯定做排骨了。”

    我想的是别的事:“你有没有看见我是怎么回寝室的?”胖子说:“没有,我睡觉轻,不过昨天晚上,我只听见门响,看的时候你已经倒床上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自己走回来的?”

    “不然如何?难道有人把你扛回来啊?”

    可我怎么不记得?

    “胖子!”

    “啊?”

    “你说人会不会忽然受了刺激就变成另外一个人?”胖子说:“有可能啊!你难道不记得了,在咱们学校自习室发生命案的时候,你就有那么一次,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从外面回来。”

    那是表哥,我还记得在三天两夜里面被思绮追杀,知道倦叶和玄苦的事情。我到底是有多少个性格的?与其这样乱想还不如……行动比思想快,我已经掏出手机在拨林杰的电话了。

    胖子等着我,看我挂了,就问:“是想找楼底下那个通灵的小子吧?”我说:“是啊,他又回家了,手机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八成上山采药去了。”胖子跟着叹气曰:“屋漏偏逢连阴雨,倒霉啊。”我盯着他,笑了,说:“你真的这么相信我?”

    胖子说:“要光是你说,虽然生动是够了,也不至于全信,不过我想起桃花源的传说来,不由得信了七八分。”我惊讶道:“桃花源的传说?我怎么没听说过?”胖子说:“我从一个老校工那里听说的,回来就给大伙讲了啊……大概你当时不在屋里,没听见吧。”

    “八十年前,咱们学校刚刚建校,那时候在打仗,学校里也不可能太平。学生们意见不统一,分歧很大,基本上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愿意保家卫国,纷纷离开学校参加军队。另一部分也是热血青年,组织游行,贴标语,喊口号。还有一部分,给不关心战争,也不想出去,他们啊,是把学校当成了一个避世的桃花源,忘记战争的残酷,只是读自己的圣闲书,这里面有个学生叫方堰,是比较领头的人物,他还组织了一个叫‘桃花源’的诗舍,没少跟激进派的学生起冲突。”

    那个年代,很远了吧,我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接着听。

    胖子也坐下,嘴里不停着:“后来,毕业了,方堰也在第一批的毕业生中。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方堰特别伤感,喝了许多酒,醉醺醺的,后来大家回忆的时候都说他醉的几乎没有意识了,还是叫着不肯离开学校,不肯离开他的桃花源,说要是一辈子、永远呆在学校里那该多好啊。”

    “第二天早上,方堰的行李在床上扔着,人不见了。找了许久,发现已经在湖边一棵树上吊死。人们都说,他是至死也不愿意离开学校啊。”

    我说:“何苦呢。”胖子说:“他是个执着的人啊,那个校工给我讲的时候就说,方堰活的时候,是个执着的人,死了,也是个执着的鬼。”

    “此话怎讲?”

    胖子说:“那天他死了,同学们帮他办理后世一番,回寝室的时候就发现他打好的铺盖又铺开了,跟有人睡过一样。同学开始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就帮他把被子打好,打算第二天托人帮他运回家乡去,谁知道第二天早上,那个被子又自己铺开了,模样跟前一天晚上一模一样。”

    “方堰就这样成了传说中不肯离开的鬼魂,那个他曾经住过的寝室也没有人再敢住了,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被褥常年放在他生前睡过的铺位上,并且,无聊前一天包扎的多好,过了一夜就会铺开。”

    “这样过了十几年……终于有个不怕鬼神报复的人把方堰的被子拿去烧了,那间屋子改成了仓库,专门存放工具。开始几年都没有事,后来新来的清洁工发现存放在那个库房的扫帚经常会损坏,但是库房里明明没有老鼠。他为了查明究竟做了很多调查,发现只要是过了一夜,扫帚就会有缺损。所以,有一天晚上,他没有走,而是偷偷的躲在了仓库那张旧床的底下。”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1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方堰

胖子讲故事的技术一点不逊色于我,大白天的听他讲起六十多年前那个清洁工躲在床底下的情景,我也是寒毛倒竖,不断催他讲下去。

    “那个清洁工在前半夜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动静,后来他几乎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撕扫帚苗的声音。他透过床缝发现有个穿着旧长袍,脸色苍白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正拿着一把新扫帚,拆掉上面的扫帚苗扔在床板上。清洁工本想跳出去抓住他,转念一想,决定还是把面貌记清楚,明天跟校领导汇报的好。就这样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记住那个年轻人的脸,那年轻人也就拆了一整晚的扫帚。”

    第二天,他找到主管后勤的陈主任,告诉了晚上发生的事情。陈主任很重视,要他具体描述一下年轻人的样貌。清洁工得意满满的照实说了,谁知道陈主任听了以后脸色大变,连连追问他是否看清楚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颤抖着双手从抽屉里面找出一张黑白的旧照片,让他看看上面是不是昨天晚上看见的人。

    “清洁工仔细一看,十分肯定的说:‘是他!就是他!’陈主任却脸色苍白的笑了,说:‘怎么可能呢,这个人叫方堰,他都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清洁工大吃一惊,接着就被陈主任赶出办公室,还警告他以后不许瞎说。清洁工十分委屈,一打听,才得知关于方堰的事情,那张仓库里剩下的最后一张旧床,就是方堰曾经睡过的那一张。”

    我说:“难道方堰因为没有被褥,想拆到扫帚铺到自己的床上代替吗?”胖子说:“清洁工也是这么猜测的,他吓得再也不敢去那个仓库了,本想一走了之,可是生活所迫,又不能辞掉那个工作。这样战战兢兢的过了两天没有事情,他刚松了一口气,谁知道就在第三天晚上,那个仓库烧起了大火,清洁工赶去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扑灭,奇怪的是大火只是完全烧毁了仓库,周边的房子一点没事。在清理火场的时候,你万万想不到发现了什么。”

    我叫胖子别给悬念,他才说:“焦尸!一具烧得面目全非,完全烧成了炭的尸体。”

    “是谁?”

    胖子摇摇头:“不知道,那个年代本来人口的流动就大,学校里面走动的外来人员也很多,那具尸体又被烧得一点没了特征,如果今天,也许会通过牙齿鉴定出来,可是当时,根本就是无头公案。所以,那个清洁工根本不知道尸体是谁,本来以为库房着火自己难辞其咎,幸亏陈主任十分宽容,还是继续留他在学校做事。”

    我跳起来,说:“那个清洁工就是给你讲故事的老校工吧?他在哪里?”

    胖子苦笑道:“你要去找他吗?他上个月没啦,年纪太大,心脏病,一下子就过去了。”

    我心里一沉,老校工死了,第一手材料就不见了。那个最想搞清楚的问题更是无从问起。胖子在又说:“对了,当时老校工还说过,陈主任在火场曾经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

    “当时校工担心自己必须负责,陈主任告诉他不必担心,还看着一片狼藉的火场说:‘他总算做了件好事。’声音不高,应该不是说给校工听的。”

    夏天的风闷闷的,胖子烦躁的跺脚,说:“你说桃花源和张雷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像啊?”我说,没错,相象的很。

    胖子说:“要是别人我真不相信,可是小狼你平时不会无缘无故的讲假话,我信你,你说,张雷的鬼魂是不是还在学校里?”

    我说:“不知道,也许他是有什么愿望没有达成吧,我不相信他会害我。”

    大中午,却没有太阳,天空沉闷的像只倒扣的锅盖。胖子讲得口干舌燥,手舞足蹈,恐惧的念头折扣许多,跟我一个劲的启发着:“我给你讲了这么一个好故事,你该不该表示一下啊?”

    我拍怕口袋:“本来——想请你吃饭,可惜最近经常请人吃饭,钱包减肥的没有份量了。”胖子好生失望,恰好看见远处子强过来,招呼道:“干嘛去?”

    班干部看看表,说:“中午了,吃饭呗!一起去吧。”

    胖子说声好,拍我肩膀一下:“走啊!”我说你们去吃吧,我再坐一会。胖子不乐意道:“你说你,吃饭都婆婆妈妈的啊。”我说:“不是啊,我有事,你快跟子强去吃饭吧,当心晚了打不着鸡腿!”

    两个兄弟走远了,我咳嗽一下,故意大声道:“大热天的,躲在草丛里也不容易啊。”

    台阶下面的草动了几动,薄荷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笑眯眯道:“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我说:“要想不让我知道,就别大摇大摆的从我身边经过,再特意绕一圈躲起来。”

    薄荷说:“你都看见了?早说啊,害我白躲这么半天了。”她跳出来坐在我身边,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么大的学校,还能让我遇到你。”

    我说:“我不是什么名人,出没的频率也不低,你遇到我的概率远远大于彩票中奖。”薄荷笑了两声,说:“我都知道了。”

    “什么?”

    “关于张雷的事,还有方堰。”

    我说:“你耳朵够好的,那么……有什么看法?”

    薄荷看看我,说道:“张雷的死,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我想想那个天真的小孩,摇头道:“不可能,那只是一场意外。”

    薄荷说:“那么,张雷死于意外,方堰是自杀,还有那具被火烧死的焦尸,一共是三条人命,时间差了八十多年,会有联系吗?”我说:“也许有,也许没有,至少张雷和方堰有相同之处。”

    薄荷说:“都不想离开学校的心情和死后还会自己铺开的被褥?我觉得这是他们的灵魂还不肯离开学校,而且还有未了心愿的原因。”

    张雷大哥……我叹了口气,一起踢球聊天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

    “他会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呢?对了,他的被子……”我想起来,“我还没有帮他收拾好被褥和留下的东西。”薄荷说:“你是说张雷曾经叫你处理他的被褥?他叫你怎么做?”

    我说:“捐了。”

    薄荷说:“不可以!如果张雷的鬼魂还留在学校,那个被子一定不能动。”我问为什么,她严肃的说:“如果我没有记错,师父曾经叫我不要惹那些还有心愿未了的鬼魂,尤其不要动那些它们经常动的东西。”

    “那些鬼魂,跟活着的时候不一样,它们几乎是没有意识的去完成一件自己生前很想做,又没做成的事情。它们也许会无意识的去动一件东西,那就证明它们的魂魄伏在那件东西上面,如果有人也动了那件东西,鬼魂就会杀死那个人,叫那个人的灵魂代替它去完成没有完成的事情。”

    我说:“这是不是也是一种,找替身?”

    薄荷说:“是吧,反正,我师父是很关心我的,他说危险就一定危险。”

    阿炯那个家伙……我说:“他还没有回来?你真的不知道他跟穆烟去了哪里?”薄荷说:“当然不知道!师父这回太奇怪了,我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穆烟。”

    不大可能吧?我正在琢磨,听见薄荷抱怨:“咱们说到哪里了?为什么我每次一跟你说话就会莫名其妙的跑题呢?——你记好,千万不要去碰张雷的铺盖啊!”

    我说:“可是不去收拾合适吗?毕竟他生前嘱咐过我。”

    薄荷说:“那是两码事,他现在都不一定记得了,你还记着干什么!”我承认她这个说法有道理,不过心里总是忐忑的很,站起来伸个懒腰说:“我饿了!”

    薄荷说:“你当然会饿,都下午一点了。”

    “那去吃饭吧。”

    薄荷在我身后蹦蹦跳跳的说:“好啊,我爱吃鸡蛋炒饭。”

    学校食堂单分出个小窗口卖钞饭,生意很红火。记得梅刚刚去世的时候,英飞来安慰我,也是一手拎一瓶饮料,一手捧着学校的鸡丁炒饭。

    那个时候,我真的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薄荷在我耳朵边调皮的说:“味,你是不是该有点绅士风度啊?”我知道她的意思,刚想对她笑,想起了梅。

    唉。

    掏掏兜正好,只剩下三块钱,全贡献给了窗户里白白胖胖的大姐。“来个蛋炒饭。”我说,然后对薄荷道:“你自己等着吧,我要回去了。”

    薄荷说:“哎——你不吃了?”

    “不吃了。”

    “你不送我了?”

    我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会有人敢危害你的安全的。”

    没有再听她说什么,我走了。逝去的人总是最有办法让活着的人难过,小梅,我又败给你了。

    “什么?你要去搬张雷的被子?”

    子强说:“是啊,我刚才去开会决定的,总得有人收拾老大哥的遗物吧。”

    “你什么时候去?”

    “一会儿就去。”

    我看看表:“八点了,天都黑了。”

    子强说:“我知道天黑了,不过夏天嘛,没关系!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搬到咱们宿舍楼下面那一排仓库去,废不了多大劲儿。”

    胖子看看他,看看我,识趣的不吭声。

    “你不用去!”我说,尽量理直气壮道:“本来张雷就把那些东西都托给我了,我去就可以了。我跟他挺熟,收拾起来方便些。”

    “是吗?那好,就麻烦你了,快一点儿啊,今天晚上一定要搬!明天那间宿舍早上六点就有工人来装修了,准备下学期搬新生。”子强高兴的搓着手指:“嘿嘿,幸亏有你帮忙,我可省事了。”

    晚上打算洗衣服,得先泡泡。我端着盆朝水房走,冷不丁胖子冲过来抓着我脖领子。我说:“嘿,胖子哥,咱俩得保持距离啊,要不引起误会。”胖子说:“还有心情开玩笑啊?你知道你申请了个什么差使吗?”

    我自然知道,不过我去总比子强好,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没什么,不就是搬一趟东西嘛,为了老大哥,豁出去了。”

    胖子怀疑道:“你豁的出去?你不怕啊?”

    上回在空屋,差点没吓死我,怎么不怕?

    “我当然怕,不过怕也不能不去。”

    胖子的哦一声,说:“你想替干部去送死?”子强虽然是伟大的干部,我也没那么崇高替他去送死啊,只不过——“别想的那么严重吧?”

    胖子说:“不会遇到鬼吗?”我说:“你这么想知道?”

    他说想知道。

    “好吧,”我说,“你,胖哥,你陪我去。刚才答应子强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绝不一个人去。”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空屋(下)

……

    我答应,又坐了一会儿告辞出来,当晚的空气像往常一样宁静,满是离别的味道,回头望望五舍,许多窗口都有人坐着遥望星空。隐约有歌声,听来听去还是那几句。

    “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带不走。”

    ……

    张雷静静的躺着,仿佛一切时间的流逝都跟他无关了。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我觉得他在笑。

    “如果你在笑,而其他人都在哭,那也是件很讽刺的事情了。”我默默的说。

    ……

    客观的讲我不是个胆大的人,在刚刚死去的学长屋子里,面前是打开的被褥,身后是关上的门,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往前走,怕的要死,向后退——谁又知道门外面是什么呢?等待了一会,没有动静,我终于出了口气。

    该死的脑袋在这个时候想:谁住在这里?他是不是要回来了?

    ……

    “方堰就这样成了传说中不肯离开的鬼魂,那个他曾经住过的寝室也没有人再敢住了,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被褥常年放在他生前睡过的铺位上,并且,无聊前一天包扎的多好,过了一夜就会铺开。”

    ……

    胖子的哦一声,说:“你想替干部去送死?”子强虽然是伟大的干部,我也没那么崇高替他去送死啊,只不过——“别想的那么严重吧?”

    胖子说:“不会遇到鬼吗?”我说:“你这么想知道?”

    他说想知道。

    “好吧,”我说,“你,胖哥,你陪我去。刚才答应子强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绝不一个人去。”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夜遇

开始只是遥远的天边几声闷雷,后来就下起雨来,连绵不绝,越下越大。

    胖子跟在我身后畏畏缩缩,穿过看起来比平时长许多的走廊。

    “不对啊,这个时候,楼道里怎么会没人呢?”

    我说:“都在屋里呢,大下雨天的,谁没事在楼道里走?”

    “可是,从刚才开始咱们就没碰到一个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确实是奇怪,好像自从进了五舍,就没有看见一个人。“小狼……”胖子忽然又说,差点吓着我。“怎么了?”

    “你说,咱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里不是五舍?”我说不会吧,虽然天黑的很,而且后来打闪,咱们就比较匆忙,但是走了这么多次的路要是再走错了,就只能用白痴来形容。

    胖子说:“刚才,咱们走进五舍的一霎那,好像打了一个特别大的雷啊。”

    “是啊,那一声差点把我震聋。”

    “后来看见这个楼,就感觉好像不是真的了。”

    胖子这话说的精辟极了,我怎么看面前的楼道怎么别扭。

    “是啊,这个楼道,这个地板,这个门……这里,真的不是五舍,而是跟五舍很像的另一个地方!”

    莫非我又来到幻境了?一个激灵打的我脖子后面发凉,寒毛倒竖,胖子的反应还好些,上下排牙齿以每秒三次的高频率打着架。

    “小狼……”

    我回头说:“拜托可不可以不用这种音调跟我讲话?”

    “我想回去了……”

    我说:“你知道怎么回去吗?……ok,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咱们现在是瞎子骑瞎马,一条道儿上走到黑了。”

    “你的意思是……”

    我说:“对,我还是要去张雷的寝室。”

    胖子说:“可这里不是五舍啊。”我又四下看了看,忽然,一个念头猛地蹦出来,抓着胖子的胳臂,激动的说:“不,这里就是五舍!”

    “我们遇到的那个雷,很可能是一种幻觉的开始,有人要让我们认为这里不是五舍。可实际上,什么都不曾改变过,我们得相信的,不是自己的感觉,而是自己的记忆。”

    胖子惊讶的看着我。

    “所以,听我的,从现在开始,看见什么都不要怕,认为不是真的就好了,走,前面就是张雷的宿舍了。”

    胖子头摇的好像波浪鼓,一个劲的说:“不去,不去,我不去!小狼,对不起!”说罢猛一把推开我,向来时的路跑回去。

    我听他匆匆的脚步声没几下便消失了,整个楼道里空荡极了,外面的雨声俞加的大,影影绰绰间,好像有七八个瘦高的人影在楼道的那一边晃,眨眼之间又不见了。

    张雷的寝室,我……伸出手去,不知为何,竟然敲门。

    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吧,没错我来也是这样,先敲门,然后不管是不是有回答,便一把推开。

    这一次我也是,悄悄的推开门,想抬脚,没有动。

    背后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投影在这间曾经充满朝气的屋子里。

    此刻只有死寂。

    我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怕,自己从来不曾做过能让任何鬼愤怒的事情。可偏偏脑子总是坏事,有个声音仿佛在说:“真的吗?想想你以前都遇到过什么?”

    不,不能想,我觉得自己行动还是够快,已经到了张雷的窗前,就要一把拽起被子,却触电一般呆住了。

    有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推我的脊背。

    惯性让我跌坐在张雷的床上,噩梦没有完,急匆匆的大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踹开,手电筒或者一种奇怪的荧光晃的我睁不开眼睛。

    本能告诉我,是刚才看见的瘦高的影子了。

    “你不是不想离开学校吗?想呆在你的桃花源是吧?”我听见一个声音叫嚣着说,很可怕,将要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走,跟我们走!我们要跟你这个阴险的家伙好好算一笔帐!”

    很多毫无人气的手臂拉着我,我身不由己的站起来,腿又被拽住了。地上,竟然是胖子:“你不能出去,你们不要把他带走!”

    “陈维庸,你不要碍事!”那帮黑衣人大声的呵斥,有人把胖子踢翻在地。抓我的力量更大了,仿佛要把我的灵魂从肉体中剥离一般。

    我睁大眼睛看去,那些瘦高的影子,一个一个黑漆漆的,却没有脸。

    每一个都是没有脸的模糊的影子,它们拉着我,把我带出空屋。

    门口却再也不是楼道,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亮挂在半空,天地旋转了许久,停了,我发现自己在一颗树下。

    树上,绑着一个端正的绳圈。

    我的头被按过去,那个绳圈越来越近,套进去,一切都完了。我知道,我仿佛感到被绳子勒住以后一点点丧失空气的惊恐。不可以这样,手挣脱开,一把打开了绳圈。

    绳圈在空中转了一圈,有生命一般,又回到我面前。

    这次不同了,绳圈那边的空气扭曲的绽开了一朵花一样,一个年轻人的惨白的面孔在那一边朝我笑。

    那,是我自己的脸。

    “套过来吧,这样咱们就恢复成为一体了。”

    我说:“不,你不是我!”

    对面的人说:“不,我就是你,我是藏在你身体中的所有的灵魂!你的灵魂太多了,表哥、小于、倦叶还有玄苦,哪个是真的你自己?还是你自己另有其人?你太累了!不是吗?你难道不是总在痛苦的思考,我究竟是谁——这样的问题吗?”

    风从绳圈里迎面吹过来,几乎叫我窒息,我说:“我是我自己,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再说,就算不明白,我也不会去死,只要我活着,才有希望!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的陷害我?”

    对面的脸充满担忧道:“我只是想帮你。”

    谁也不能左右我的生死!我大声道:“你少废话!你根本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害我!你——你是方堰!”

    对面的脸愕然,变了形状,瘦长脸,看上去文质彬彬。

    “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才不跟他解释:“我怎么不能认识你?——我跟你素不相识,为什么害我?”他平静道:“为了我的桃花源,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桃花源,一直没有找到……我也许是忘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找不到。你不能怪我,你不死,我怎么能够想起来?”

    “你要想起什么?”

    方堰一挥手,绳圈自动套在我的脖子上,接着脚下一空,嘎吱一声响,巨大的力量勒住了我的脖子。

    ……空气,意识,一点点的消失,唯有求生的信念还是那么浓烈。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七、消息

我睁开眼,嘴里满是血腥味。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这是在……哪里?正迷糊间我听见很多脚步声,细碎着从楼道里来。

    不妙啊,难道……还没有来得及决定什么,门就被踹开了。

    手电光再次晃的我睁不开眼睛,胳臂被许多人抓住。

    “小狼,你没事吧?”

    啊?我揉揉眼,胖子,黑子,子强还有几个哥们儿。

    “你们……怎么来了?”

    子强说:“还不是这个胆小的胖子,一个人跑回去,我们担心你出了事情。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啊?”

    我还能怎么说啊,干脆不说了。

    子强说:“真是想省事也没办法啊,这个被子还是我来抱吧!”

    “不对劲啊!”

    我从饭盒上面抬起脑袋,问大虾:“怎么不对劲了?”

    “子强啊,他这几天怪怪的。”

    我说:“没有吧,他怎么怪了?还不是像以前一样整天往学生会的办公室跑?”大虾说:“不是,我觉得他说话都变了,整天阴着个脸,而且,你不知道,昨天我回来的早,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床上,拿着根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嘴里念念叨叨的——我看他是一定出了毛病!”

    “你怎么啦?小狼!面条吃到鼻子上去了!”

    大虾的话当真吓着我了,一朝被勒到,不说十年吧,这几天我一看见绳子一类的东西脑袋瓜子就疼。子强……他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吧?

    可是张雷为什么要害我们?方堰,他的灵魂究竟想想起来什么?

    哪里振动?哦,手机。

    薄荷在那一边说:“我有事跟你说!下来!”

    一小时后。

    小花园,到处是成双成对坐在阴凉处的情侣……

    薄荷抱着胳臂在我面前踱步:“我师父昨天回来了!”

    “阿炯?那家伙回来添乱吗?”

    薄荷说:“不是啊,师父是为了我回来的,他说听到消息,咱们学校里面有个恶鬼要复活了。”

    我说:“咱们学校已经有个恶鬼复活了,就是你师父阿炯!”

    薄荷说:“不要打岔,听我说完,你还记得双楼幻境的事情吧?师父昨天说,他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在那个地方制造幻境,因为那个地方,本来就是有许多恶灵的,曾经在很久以前,曾经有个高人设了个结界,把一个很凶恶的灵魂封存在那里。幻境的出现和消灭已经把结界完全腐蚀掉了。师父说,他探知到那个恶鬼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它也想复活。”

    我说:“复活?难道像阿炯那样,复活需要生命和鲜血的吗?”

    薄荷说:“对,而且我想张雷的死已经把恶鬼完全唤醒了。”

    “什么意思?”

    “那个恶鬼刚刚能够活动,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的那个早上,张雷死了,他的鲜血被带进了校园……”

    老天,我一屁股坐在身后的长椅上,说:“恶鬼尝到血腥味,会不会继续杀人?”

    薄荷说:“当然!你以为自己命很大吗?”我抹抹脖子,说:“不知道它为什么没有勒死我?”

    薄荷叹口气,说:“也许你的命真的很大!——还给你。”我看见她手里托着的正是穆烟给我的麒麟护身符,说:“你留着吧,现在正用的着。”

    薄荷道:“我是有法力护身,你什么都不会。”

    我说那不一样,你是女孩子。

    “那又怎么样?”

    我语塞,故意半开玩笑的说:“我把护身符让给你,需要理由吗?”

    薄荷不买帐,拉过我的手,把护身符放在我的掌心。

    “你拿好,我师父昨天也告诉我,穆烟是很厉害的,她的东西必然有用。”

    我说:“阿炯为什么不来收拾这个恶鬼?他不要自己的地盘了吗?”薄荷脸色变了变说:“说到这个,我师父他受了伤……昨天他来看我的时候,我发现他力量很弱,法力也大不如前,我想他老人家必须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才行。”

    “那个恶鬼……”薄荷说,“它正在恢复期,急需吸收生命和鲜血的力量,咱们一定得阻止它!师父说咱们一定得阻止它!否则整个学校,都不够它吃的……”

    我看看四周——欣欣然的情侣和匆匆而过的好学生,鲜艳而有生气的画面。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如果必要的话,我会保护这一切的。

    “好吧,咱们得调查一下。”

    “从什么开始?”

    我想了想说:“方堰吧,目前张雷的死没什么可疑,因为很多人看见了。但是方堰不一样,他真的是自己上吊自杀的吗?”

    薄荷沉思一会儿道:“你说恶鬼会不会就是方堰?”

    无人的夜晚,孤独的绳圈,惨白的脸……我真不想回想起这些,尽管是白天。方堰想杀死我。如果不是我的兄弟们即使赶来,我想我昨天就被勒死在张雷的宿舍里了。“有可能,不过咱们首先得搞清楚方堰是在哪里死的。”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13 | 显示全部楼层

八、死亡起点

学校的小树林。

    “现在几点?”

    我看了一眼手机发亮的屏幕,回答说:“十一点五十,再过十分钟就十二点了,你也该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了。”

    薄荷今天不顾我的阻拦,闯进林杰从来不上锁的寝室大肆洗劫,直到找了一盒蚊香一样的东西才满意的出来,拉着我跟她半夜蹲在校园里,说是要把事情搞清楚。

    薄荷拿出几张符纸,把我们周围的地面画上一个交叉的五角星,说:“这是五星阵,咱们站在里面,鬼魂就看不到了!我知道你也有一点通灵的能力,能看到那些东西,等一下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动,不要出这个五星阵。”

    我点头,接着看她把一盘蚊香布置在一颗树下,点上,很快的回到我身边,小声道:“那个是林杰的发明,叫做试魂香。我听他说过,如果附近有鬼魂出没,香烟就会把它绕起来,令它不能动弹。鬼魂一般都喜欢不断的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徘徊,以便重演自己的死亡过程。所以我想今晚方堰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算不算守株待兔?我冲薄荷点了一下头,警惕的看着那卷小小的香。

    果然不愧是林杰的发明啊,那香烟缓缓的升起来,竟然是银白色的,好像一条坚韧的绳子,袅袅的飘过来。我跟薄荷大气不敢出,静静的等待,谁知道过不了多久,有灵气的烟便向我们两个飘来。长长的烟柱在空中绕了个圈,做成一个标准的绳套扑过来。“不妙!”我推开薄荷,自己来不及躲,被那个烟圈套了个正着。

    眼前的景物好像水波纹一样散开,呼吸困难,薄荷焦急的声音依旧响在耳边,我却看不到她。面前是一个个没有脸的黑影,好像在说着许多恶毒的语言,幸好我什么都没听见,因为很快的,我什么都听不见了。脑袋好像炸开一样难受,真的好想叫出声来。

    这就是痛苦吗?属于我的生命和回忆好像流沙一样逐渐消失……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说:“这就是痛苦!我不知道在这里徘徊了多久。”

    是方堰,他要我替他重复痛苦吗?不可以!我拼命挣扎起来。

    “你是个懦夫!”

    勒住我的烟雾散开了一点,方堰的声音很气愤的说:“我不是!”

    “你就是!你不能自己承受自己的痛苦吗?因为你不敢面对自己的懦弱?”

    方堰说:“我只是想要一个包容自己的桃花源,难道这样不对吗?我的痛苦,我的痛苦都是别人加在我身上的,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有那么多所谓进步的学生?他们……他们不是冲上战场,而是非要把我勒死在校园里!”

    我的血都凉了,方堰是被杀的,原来以前的传言掩盖了真相。现在,一切又回来了,象上次一样,象八十年前一样,真相呐喊着回来了,我的眼前那些没有脸的黑影扑过来,丑陋的触目惊心。

    “你们是懦夫!你们不敢冲上战场,却要来为难我!”方堰的话从我口中自然的说出,我明白自己真的是成为他的替身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将代替方堰,重复他死亡的过程……

    好疼,我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周围是黑糊糊的校园,一片宁静。

    可是现在本不该如此平静。

    脚步声,很多杂乱的脚步声,我感到很多人朝我跑过来了,果然回头,不远处杂乱的黑影迅速的移动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我感到那些人,或者说那些东西,根本是没有生命的!

    急促的鼓点在脑子里响起,那种不祥的感觉又出现了,我顾不上膝盖上火辣辣的疼,连滚带爬的跑了起来。越跑越快,但是身后的脚步却近了。

    胳臂忽然被拽住,我被一股冰冷的气流推倒在地上,周围立即变得一片漆黑。有个声音高声道:“你想永远留在学校是吧?我们现在就成全你!”

    我的背被按住了,一条绳子套在脖子上。

    是在张雷的空屋子里出现的那些恶灵,那些影子一样的家伙!害死方堰的就是这么一堆家伙吧,我觉得绳子开始收紧,机会,现在就只有一个机会了。

    “你们……你们不是因为这个才要杀我……”

    绳子停住了,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你们是有别的原因……我知道……”绳子动了几下,接着一个不合时宜的女高音——

    “小狼!你在哪里?”

    薄荷!她的声音清晰的很,我却看不到她。“薄荷!我在这里!快来救我!”这回她回答的很干脆:“好!”

    “冤魂散开!”

    薄荷做着奇怪的手势在一片柔柔的月光下出现在我面前,一点都不晃眼的光,我高兴的爬起来,包围我的黑影一下子散开,无力的倒在身后。

    “薄荷!”

    她被一片月光包围,走近她的时候,我感到一丝丝清凉。薄荷对我笑一笑,单手指向那些残留的黑影。我这才看清她的手上是一面小巧的镜子,发着那种威力无比的光。

    不过几秒钟,黑影全部逃散了,我们面前只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学校的林荫路。

    “薄荷,你太棒了!”

    薄荷说:“一般般啦,你被那些香烟卷走,我吓的好一阵子不知道怎么办。后来无意中碰到兜里的这面月光镜才想起来。”

    我把小镜子拿在手里看了看,问道:“这个也是林杰的发明吧?”

    薄荷道:“没错,月光是阳光的反射,林杰根据这个原理发明了这个月光镜,威力仅次于他的地狱光线枪呢。我也真是笨,居然忘了他曾经送给我的这个东西。”

    好吧,我说:“走吧!这个月光镜在没有月亮的时候就不灵是不是?”

    薄荷道:“你怎么知道?”

    “你没注意后面的鬼又聚集起来了?”

    薄荷道:“没有啊!”

    可是我感到了,那种真切的预感是越来越清楚。

    这种感觉是提前的。“薄荷,快跑!”我拉着她的手在寂静的校园里一路狂奔起来。

    方堰的死绝没有那么简单,那些鬼怕的是我的那句话。也许它们以为我掌握了某个秘密,才不敢立即对我下手。

    但那究竟是什么秘密呢?人死万事空,会有什么秘密,让一些已经死去的鬼这么在意?我一边把薄荷推上女生宿舍楼,一边觉得脖子后面发凉。

    该死,我真真正正的又卷入麻烦里来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13 | 显示全部楼层

九、长廊

“小狼,别睡了,上课去了!”

    我揉揉眼睛,看着全副打扮的胖子他们。“我真的困死了,算了,你们去吧。”

    “瞧你,最近一天能睡二十四小时!”

    我真的困啊,没有办法,我报以无奈的笑容。胖子道:“不过也奇怪,你是不是替子强睡觉的?”

    “什么意思?”

    “你们没发现子强最近根本不睡觉?即使是在晚上他也睁着眼睛坐在铺上。”

    啊?我坐起来,追问道:“真的是这样?”

    胖子夸张道:“当然是真的了!我昨天起来上厕所,一下来就发现对面子强坐着,两只眼睛睁的贼大!真是把我吓着了。我就问他:‘你怎么不睡觉?’你猜猜他回答什么?”

    “黑子笑了,我就知道你一早上这个故事不定讲过多少遍了,别卖关子了,赶快说!”

    胖子挠挠头道:“气氛总是要制造一下的嘛,他说他在等人。”

    “他等谁?”

    胖子摇头道:“我不知道!我问完这个问题就困了,接着上厕所然后睡觉了。”

    我真怀疑他的神经是不是太粗,困意袭来搞得我无法思考。

    我饿了着被子马上又沉沉进入了梦乡。

    再一睁眼,是夜晚了,兄弟们睡得很熟,我听见黑子的呼噜。

    怎么睡得这么多啊,白天和黑夜都接上了,叹口气正想换个姿势,对面一双眼睛骇的我差点蹦起来。

    “子强?”

    他真的没有睡,和衣坐在铺上,两只眼睛睁的老大。

    而且是在看着我。

    “你、你为什么不睡觉?”我尽量小声的问,他听到,简单的说:“在等人。”

    没有音调,没有节奏。

    外面工地偶尔经过的探照灯穿了进来,找到子强的脸,眼窝深陷,无神的很,这样子不像子强,我忽然觉得,对面这个人……没有一点生气。

    “你不是子强!你是谁?”

    子强——或者说这只鬼看着我,嘴里发出了最不可思议的声音,那个熟悉的声音。

    “张雷,我是张雷。”

    “铃……铃……”

    我被电话声音吵醒的时候,屋里没有别人,金色的阳光晃着眼睛,几乎把我照瞎。“你好,请问找谁?”

    里面嘶哑一片,听不到任何明显的话语。

    “你是谁?你想找谁?”

    盲音。

    “你好啊!怎么这么有空来找我?”

    李姑娘嘴里叼着冰棍乐呵呵的说,我在她办公桌对面坐下,说:“李……李老师,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吧,小狼同学。想看医生还是想请病假?”

    我的问题之路看来是越来越长了。

    “都不是,我想查查校史,看看八十年前在咱们学校那栋旧的物理实验楼里发生过什么。”

    李姑娘差点把冰棍吐出来:“咳……咳……你关心这个做什么?英语四六级就要开始考了,多准备一下啊——”

    看来冰棍虽然幸免,但还是危险的很。

    “你帮我一下行不行?”

    李姑娘小心道:“小狼同学,你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需要理由吗?我不想解释可以吗?”

    “我不能帮你……”李姑娘说,“看来你还不知道那个传说。”

    “哪个传说?”

    “我刚刚进学校的时候,就听上一辈的学长说过一个很可怕的传说。是关于那个物理实验楼的。传说那里死过人,而且不止一个。大约在八十年前吧,咱们刚刚建校没几年的时候,有八个人在那个楼里的一间教室集体自杀了,据说非常惨烈。”

    我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李姑娘道:“你当然没听说过了,这种传闻捕风捉影的,传着传着就没了。”

    我说:“不会吧?你不是还记得?”

    李姑娘道:“我记得也不愿意到处说的,那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啊!给我讲这个故事的学长当初说得绘声绘色的,可是最后……最后……”

    我很少看见李姑娘这样的表情,口气和缓了些问道:“最后怎么了?那位学长遇到危险了啊?”

    “那个没人知道了,那一年毕业离校的前一天,他被人发现在屋里楼的门口,一脸傻笑……他疯了,彻底疯了。我还去看望过他,可是真吓人啊,他什么也不认得,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笑,而且笑得特别吓人。”

    笑,也有吓人的,我的眼前猛然间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挂着抽搐的笑容。

    那是被吓的,学长一定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那是人在过度惊吓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露出的表情。物理实验楼里面有什么东西吓得他失去了理智,并且在余生里都会折磨着他。

    “那位学长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实验楼的事情?”

    “也许吧,他是建筑系的。他讲那个故事的时候特别兴奋,曾经说,那栋楼不寻常。我看他对建筑是相当的感兴趣。”

    李姑娘说到这里,一拍桌子:“对了,我想起来了!”

    “那次我说:‘破楼有什么好的!’他就说:‘你没仔细看过621,所以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嘿嘿,我猜你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告诉我那个学长叫什么,现在在哪里?”

    “你要去找他?”李姑娘眼神黯淡下来,“你找不到他了,他叫卫平,去年就死了。”

    卫平?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我眼睛瞅着玻璃板,果然,在这里,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的半身照,旁边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卫平,98年赠少环。”

    少环是我们李姑娘的闺名,我真的是问对人了。早就听八卦广播的爱好者胖子说过,李姑娘的前男友是建筑系的才子,姓卫的。

    “都过去了。”

    我随口说,李姑娘笑笑。

    真的过去了吗?又看了照片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张照片上的脸正在我的眼皮底下迅速的变黑,扭曲,像每一具腐烂的尸体一样。

    “昨天对你动手的不是方堰的鬼,而是死灵魂!”薄荷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我冲从书本上抬起眼的子强笑笑,推着薄荷到楼道里。

    “你说话不这么大声行吗?”

    薄荷道:“我有新发现啊!”

    “你法术学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昨天回去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去林杰的屋子里掏一点护身法宝来的好。”

    “那死灵魂是怎么回事?”

    薄荷犹豫一下说:“是师父告诉我的,我今天早上见到了师父。他情况很不好,法力没有恢复,受的伤好像更严重了,问他别的他也不说。只告诉我说昨晚动手的是死灵魂。”

    “什么意思?”

    “那种真心想自杀,脑子里又有着非常黑暗的动机的人会在某些魔法的帮助下变成死灵魂。也就是没有人性,没有人心也没有记忆的鬼。这些鬼是很可怕的,因为它们没有办法可以消灭。师父叫我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我说:“这事可以放一放,现在有个非常紧急的事情,你刚才进屋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不对劲?”薄荷说:“没有!”

    “没有?我对面铺上的子强,你难道没有觉得他……”薄荷探头进去看了看,惊讶道:“他怎么那么瘦了?”

    “你也发现了?我怀疑他被张雷附了身,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物理实验楼的走廊很长,并且没有灯。

    子强孤单的背影在前面不紧不慢的移动,我小心的跟在后面,不敢贸然靠近。

    “我可以把鬼魂赶出来,但是不能保证他平安无事。”薄荷说,“我的法力不够,如果贸然行动,子强很可能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我们不采取点什么行动,他会更危险。”

    “如果那个鬼魂自己离开子强的身体,我就可以用符咒保护子强,这样他就没事了。鬼魂不可能长期呆在子强的身上的,一天中总有几个小时,他会离开人的身体。”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跟踪子强。

    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响在漆黑的走廊里,远处只有一间开着门的教室闪出点点灯火……我跟的尽量轻巧,前面的子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一眨眼间,他不见了。

    那间教室,我快跑两步过去,刚要进门,那扇破旧的木门却恰到好处的关上了,在我的鼻子前几毫米的地方。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1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秘密

前方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毫无征召的跑远。我刚想去追,就发现他一纵身已经从楼道的尽头跃下。

    天呐,有人跳楼了,可不知为何我心里一片平静。

    难道仅仅因为感觉到那个影子根本不是人?

    一个爱捉弄人的影子……我默默的想起某位仁兄,他不是受了伤吗?也许该直接去找他问问才是。

    可总不能把子强扔在这扇门里不管,有时候错过一秒钟,就会有一大堆的不可挽回了。

    跳下去……跳下去,我脑子里有节奏的声音来回响着,那个影子想要告诉我跳下去,这是为什么?他是阿炯吗?

    没有机会了,现在应该想子强。

    马上把那扇门推开需要勇气。薄荷曾经说:“你没有勇气去面对某些东西,所以跟踪子强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当时我坚决反对让这个二把刀的通灵少女冒险。没有办法,最后还得自己干。

    门好像从里面锁上了。我从上到下好好推了半天毫无建树,抬头一看,门牌好像发着光。621,哪里听说过这么个号码,等等,我想起来了。

    让卫平如此关心的,不就是这个地方?根据李姑娘讲的,这里应该有什么,卫平很可能发现了,却被永远的堵住了嘴巴。

    这就是说,这里是死灵魂保守的地方。

    我还是不推门吧?

    刚想转身回去跟薄荷商量一下,里面竟然传出惨叫声。一个大男人的惨叫声,在我耳朵里非常熟悉,是子强!大一刚开学在他铺上出现一只死老鼠,他也没叫的这么凄惨过。“子强!”我砸门,“子强!”我用肩膀开始撞。

    没办法,那门好像铁铸的一般。

    干脆求助吧,我抹口袋,手机却不见,反复寻找之下,上衣兜里竟然有把小小的钥匙。这个,好像大小跟门上的锁孔差不多,姑且捅一下试试。我迅速的摸索着……没想到非常合适,门咔的一声,开了。

    我想破脑袋也没料到,里面是这样的情形。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好像每天一样。床,桌椅,电脑……铺上坐着几个人说说笑笑,也有个哥们在伏案苦读。没错,这里是个寝室,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寝室。门口的床上,子强坐在那里,一脸笑容。“你来了?”

    我说:“我来了。”

    他说:“就知道你会来!所以才特地给你送了一趟钥匙。”

    “那么……”我说,“你是子强,还是张雷?”

    他说:“我是张雷。”

    “你死了之后还留在屋里,想要别人跟你一样到这里来,是吗?”他点头道,“没错,本来我想让你相信自己死了,可惜你没有上当。正巧子强来搬我的东西,我便借他的身体,引你过来。”

    “你知道我会跟踪子强?”

    张雷道:“不搞清楚你是不会罢休的,我知道你一向是这样。”

    是这样吗?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以为这是张雷的事情,方堰的事情,无名焦尸,卫平,还有八个不明不白的死人的事,没想到到头来是自己的事情?我说:“你当真想引我过来,为什么开始的时候不告诉我这个地方?我不相信你是会害我,大家都是好兄弟!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会帮你!”

    张雷不说话,那边看书的扶了扶眼睛转过头来,是方堰。

    “你谁也帮不了了,进了这个寝室的人,没有谁能活着出去。”

    张雷也笑了,本来是子强的脸上开始冒出很多水泡,慢慢的变形,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子强呢?你害了子强?”

    上铺有个人探出头来,我失口叫道:“卫平?”对方笑,说:“对,是我。从来没有谁被害,我们都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我不信!”

    身后的门开了,外面却是一片混沌,从里面出现一张鹰钩鼻的年轻人的脸,声音很熟悉:“你应该相信,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目的留在这里的。”

    我后退两步,说:“你……是袭击我的黑色影子?”他点头道:“没错,我就是这里的守护神,八人队的首领,你既然来了,也留在这里吧。”

    开什么玩笑,我说:“留在这里有什么好?”

    “可以不用到处流浪,而是永远留在记忆里。”他说完,慢慢消失了。我的面前又换成了那扇旧门。

    卫平从床上蹦下来了,说:“很可笑吧,以前某位高人为了封印恶灵留下的魔法阵,竟然变成了我们自我封闭的灵魂的桃花源。”方堰道:“也没什么不好,我早就想要这么个地方,什么都不会改变,一直一直的活在回忆里。”

    冷,我看着这么平静的寝室,这么熟悉的阳光,还有说笑的这几个人,觉得有一股寒气直透到心里去。

    “很久以前,这栋楼刚刚打地基的时候,惊醒了在这里沉睡的百年老鬼。幸亏有位高人经过,不但把老鬼封印在地基里,还在这间教室里布置了一个风水魔法阵。这个阵实在太巧妙了,只要里面还有一个鬼魂,便永远不会消失,永远守护着地基下面的封印。”卫平说,“只是我当时没有看出来它的危险,便贸然的进来了,也就出不去了。”

    “那方堰,你是怎么死的?”

    他回答道:“我是被吊死的,但是那些人已经不是活的了。”

    “什么意思?”

    “也许你没有听说过八人队。”方堰说,“那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事情,有八个非常要好的学生组成的团队,非常激进。这八个人最恨的,就是我这样只想着留在学校里的人。为此他们没少找事,有一天这八个人一起在这间教室里自杀了,他们的灵魂组成了新的八人队。为首的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门外那个,他叫李为。”

    我说:“是八人队吊死了你?那么仓库烧死的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方堰面色一变,卫平在一边道:“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你还追究什么呢?跟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吧?”

    我懒得跟他说,只是自己思考起来。

    八人队的死……到张雷,为什么我总是觉得缺少点什么?这间教室也好像不是真的一样。莫非这一切都只是个幻境,要把我困在这里?休想。

    “你在想什么?”张雷问,像当初辅导我高数一样和蔼。

    你不会害我,我在心里说,打死我也不相信,一个要好的大哥会做这样的事。我宁可做另一种解释。

    薄荷……这小丫头的脸此时在我的脑子里清楚起来,是那么和蔼。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从匆忙的混乱中理出头绪来,不可以如此浑浑噩噩的。

    即使面对死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窗外的夕阳看来,时间不多了。如果到了晚上,那么一切都来不及。

    机会只有现在,赌一赌我的猜测吧!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底牌

“我要离开这里!”我忽然大声说。

    其余的人听到这话都变得慌张起来,张雷首先打断我:“你胡说些什么!如果想要逃跑就会被李为和八人队彻底杀掉的!他们就在门外!”

    我笑了,说:“那又如何,不提我,你们不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难道还有什么怕的吗?你们,你们真的是因为只想留在学校,留在回忆中才呆在这间屋子里的吗?不是的!一定不是!”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卫平先开口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一直在启发我,一直在提醒我倒底发生的是什么事情吗?这里不是什么镇压恶鬼的魔法阵,而是那八个人利用别人灵魂的力量维持自己能量的阵法!”

    地板好像在颤动,门上浮出李为的脸。

    “你说得的也不全对,不过既然这么想知道,告诉你好了!……这个阵的受益人,就是我——只有我一个!我当初是学校里第一批建筑系的毕业生……但我的爱好不在那些建筑上面,我最关注的是风水和通灵一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太有意思了!学习了很多,便忍不住开始想要应用,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发现了这个地方的魔法阵,所以我决定启动它。”

    李为的脸上出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查了好多资料,找到启动这个阵的方法,原来这个阵是个很邪恶的阵法,要想启动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鲜血和生命。于是有一天晚上,我把跟随我的那七个同学带到这里,请他们喝茶,在茶里面下了迷药,接着轻而易举的杀了他们。”

    “我有的用刀,有的用绳子,就是为了让他们死的惨烈,死后变成臣服于我的死灵魂。做完这些以后,我便自杀。一切完成了。”

    “我——从此变成学校里说一不二的恶灵。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一口恶气,杀了方堰这个经常跟我对着干的小子。我把他吊死以后,就关在这个阵里。后来我发现这个阵法会依据关在阵里的灵魂的数量不断的变大,我便有了更好的计划。”

    我说:“你放方堰出去杀人对吧?那个火场里面的焦尸是哪个无辜的学生?”

    李为笑了,声音很高,得意洋洋:“你又错了,那个不是学生,而是当年方堰的同学,后来的陈主任陈维庸!因为那时我的力量不够大,要是轻举妄动我怕会招徕布置这个阵法的原主人,所以禁锢这些灵魂不是我的目的。”

    难道……我惊讶的说:“你派他们去杀人,然后你便用被杀者的身份继续呆在学校里?”

    “是啊,如果你调查的更仔细一些,你会发现这些无头公案的。陈主任,李老师……学生……我八十年来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身份。我想我有一天会变成仙人,哈哈,永远呆在这里。”

    方堰悔恨道:“我真不该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为了留在这里而帮你杀人。”

    李为变了一副恨巴巴的样子道:“你以为自己不清楚我的目的吗?是你自己自欺欺人,偏偏要自己相信这个破教室是你的桃花源!还有你……你……你!你们死了之后想的只是如何让自己的灵魂留在这里,所以你们是我的狗。”

    我又后退几步,很好,现在是在窗口了,大概还有十分钟富余。

    “他们不是你的狗!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如何解救自己吗?”我说,“张雷,方堰,都用自己的方式来告诉我,引导我到这里来。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李为不解道:“还能是为什么?是根据我的任务继续杀人。”

    不对,张雷大哥是知道我和林杰以前通灵的事情的。他,还有方堰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自由。

    “他们是要我帮忙找到离开这里,脱离你控制的方法!其实很简单,简单的你自己都不知道。对你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其时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就是现在了!我对张雷,对方堰、卫平,还有几个不认识面孔的鬼魂大叫道:“走吧!大家从窗户跳出去!”

    他们先是一愣,然后齐声说:“好!”马上化作万道金光从寝室从窗口喷涌而下。

    李为在门上的脸越来越小了。

    “你……为什么……”

    这种阵法在林杰借给我的一本书上有详细的记载,我虽然没有仔细看,还是记得一点。有光的地方,是阵法里面的灵魂的生路,也是这个阵的主人的死路。如果所有灵魂同时从生路逃走,这个阵法里的最终受益人便会失去所有的力量。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一只脚跨到窗户外面,说,“你没有力量了,你完蛋了!打算召唤你那七个跟班吗?死灵魂是不能提供你需要的力量的。”

    李为说:“你真是个混蛋!他们都逃跑了,不要紧,你回来吧!不要,不要跳出去,这里是六楼啊,你会死的!然后变成孤魂野鬼,没有桃花源可以去。”

    我说:“我拒绝!”另一只脚迈出了窗口。

    下坠的感觉不是那么好,但这是唯一的选择了,变成孤魂野鬼也好,自由是不论什么时候都无法放弃的东西啊!在空中停留的最后一秒,我尽量双臂张开,潜意识里面希望死后变成一只飞鸟。

    “砰!”

    “砰!”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5-6-23 20:16 | 显示全部楼层

结局、飞翔之后

我第三次腾空而起的时候睁开眼睛向下看,发现自己是在个巨大的充气垫子上空。“你算是走了运了!这是咱们学校新买的救生设备,让你试试新。”

    旁边有个家伙抱着胳臂对我喊,黑风衣,黑裤子,黑墨镜,剪得很短的头发,整个一个基努里维斯。

    不过我知道那是林杰,这小子摆酷也喜欢赶时髦。

    “我刚回来就遇到了薄荷,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等我爬下来的时候,凑过来说,“然后就凭着我的英名睿智把一切都处理清楚了。”

    “你知道魔法阵,李为还有张雷他们的事?”

    “当然!那个阵本身就是我们家传的阵法,我还记得我曾经把那本书借给你看,依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会知道如何搞定的,所以叫人在生路这边布置了垫子,救了你一命啊!”

    我回头,垫子的那一头躺着子强,刚刚醒过来,正在接受一干同学的慰问。看那神情样子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林杰,你这小子,如果我想不起来如何搞定怎么办?难道你就没想到要去上面救救我?”

    他摘下墨镜,很有型的一笑道:“傻瓜,如果你没有搞定,上面至少有八个鬼,我可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你也知道啦——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我忍住想要一拳K过去的欲望,说:“那你现在总要上去收拾一下残局了吧,把那个阵撤了什么的。”

    林杰望望楼上的窗口说:“让阿炯去处理烂摊子吧。”

    “什么?”

    林杰跟后面的薄荷对看一眼,说:“你还不知道啊?那个阵原来是阿炯没有复活的时候布置的,他本来想依靠这个阵法恢复法力的。谁知道中途他走开了一段时间,竟然被李为发现,占了下来。后来他几次想灭了这家伙,谁料到李为缩在阵里不出来,只是时不时派小鬼出来杀人,而且越变越强大。”

    原来……原来——“又是阿炯这小子布置好的陷阱,叫我去送死?薄荷,薄荷!”

    薄荷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眨巴她的大眼睛:“没有啊,师父这一次没有告诉我嘛!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啊。”

    “你什么也别说!”我尽量耐心的说,“薄荷小姐,请你以后跟我保持一段距离好吗?为什么每次一跟你搅和在一起,我就会有生命危险呢?”

    她说:“这是你自己运气不好,怎么能怪我?”

    “那以后别让我有机会怪你,好吗?”

    林杰在后面赶上我,拍拍我肩膀道:“你真的生气了?”

    “被人耍的团团转,怎么不生气?”

    “我都听说了,你也算是帮了张雷啊!”

    “可我总是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咳,那你是气薄荷,气阿炯,还是气谁啊?对了,阿炯好像把那个李为干掉了,我刚才看着他带着七个死灵魂跟薄荷走远了。”

    “那算他走运。”

    林杰叹气道:“他走不走运我不知道,不过薄荷哭了。”

    “真的?”

    “对啊,就在你说完她,佛袖而去以后。”

    日光灯管嗡嗡的响,林杰在电脑前面啃鸡腿,还时不时的评论一下正在放的碟。“太假了!这个鬼一看就是合成出来的嘛!拜托——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我没心情看碟,也没兴趣啃鸡腿,手里林杰家传的《魔法阵合集》只能让我越看越困。

    “其实,”林杰说,“那个魔法阵有个那么大的生路,应该不算是什么厉害的阵法了,可是八十年来竟然没有一个灵魂想到从那里逃出去,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知道我在想这个啊。

    “李为这变态,竟然用一个什么永远不用离开学校做孤魂野鬼的幌子骗住了那么多人,我真怀疑那帮鬼生前脑子里是不是就缺一根弦的。”林杰吐掉一块骨头,还接着说,“嘿嘿,不过也难怪……这也算是个温柔的陷阱啊。”

    温柔的陷阱?我不知怎么的又想起薄荷来,立刻嘲笑自己的不知所谓。

    “有个温暖的容身之地,还是到未知的空间流浪?如果你是鬼,会选哪个?”林杰恨不得自己有三张嘴,还在那里不停的说。

    笨蛋,当我跳出窗口的时间早就选好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我是开心果

Archiver|手机版|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GMT+2, 2025-6-15 21:12 , Processed in 0.114108 second(s), 2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Licensed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