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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破碎虚空》--作者: 黄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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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4 12: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红粉艳后

  一队接一队的蒙古兵马队操入杭州城。

  这批蒙古兵最少有二十人以上,人强马壮,都是百中选一的精锐,兵马队护着几辆马车,幕低垂,透出几分神秘。

  兵马队行动迅速,转眼间进入了东城一所高墙围绕的大宅,宅前站了迎候的一群人,当先一人神采飞扬,正是号称色目第一高手,现为蒙人驻此最高指挥的卓和,他身後立着一众色目亲信高手和烈日炎,另外还有几位汉人。

  马车停在正门前,当下有人上前打开车门,一人大步踏出,风采照人,且有一股帝皇的威严,双目神光如电,竟是当今蒙古大汗之弟思汉飞。其馀几辆马车内的人相继出来,除了颜烈射、赤扎力、崔山镜外,毕夜惊赫然也在其中,另外还有一个身材高大、面目俊美的年轻汉子,未语先笑,洋洋自得。

  这些人特别乘车而来,当然是想行踪保密。

  卓和连忙迎上,一番致意後,齐齐进入大厅内。

  大厅排了两行酸枝椅桌,正中是一张铺了虎皮的太师椅,思汉飞当中坐定,其他人纷纷分左右坐下,立即有侍女来献上洗面的毛巾和香茗。

  一番扰攘後,闲杂或身份低微的人,都自动退於厅外。

  思汉飞微微一笑,有种说不出的威风和信心,环视众人一眼,道:「各位辛苦了,本王特别要感谢座中两位,第一位是卓和指挥使,他使我们对现今的情势了如指掌,掌握了致胜的契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众人连忙趁机歌功颂德一番。

  思汉飞续道:「第二位是毕老师,他孤身犯险,与我们的头号通辑犯传鹰相遇,让我们知道此子功力更见精进,得以从容安排,应记一功。」

  那随思汉飞而来的高大年轻汉子道:「白刃天向皇爷请命,愿往取传鹰首级。」

  一人嘿然冷笑,另一人则冷哼连声。

  第一个自然是烈日炎,白刃天此举不啻暗指自己比他师兄毕夜惊更有本领。

  另一冷哼连声的,是崔山镜。

  原来这白刃天为少林弃徒,後随东海派的邪王历冲习艺,身兼正邪两派之长,近年声名鹊起,名震黑白两道,加入思汉飞旗下只是近月之事,故未能参与惊雁宫之役,为人心高气傲,与崔山镜最是不和。

  思汉飞暗中不悦,看了毕夜惊一眼,发觉此公面无表情,丝毫不露喜乐,暗惊此人深沉莫测,由此更推测出传鹰的可怕。

  思汉飞道:「传鹰冒犯了毕老师,刃天你急於出手,乃人之常情。但这传鹰的武功,已到了宗匠的境界,我敢说在座各人,单打独斗,都是负方居多。」

  众人都曾看过毕夜惊的报告,又深悉毕夜惊的盖世武功,都觉得这是合理的结论,只有白刃天连连摇头,显然仍是不服。

  卓和不发一言,完全没有邀功自夸,颇有修养。

  卓和的汉人高手中,其中一个身形适中,鼻如鹰勾的人道:「未知可有发现传鹰的行踪,现在离七月十五,只有十五日,他应该在来此途中。」

  众人都对他相当注意,连烈日炎这样狂傲的人,也专心细听,可见这人的地位非常特别。

  思汉飞道:「程载哀老师问得好,国师和他的四大护法弟子,自从追踪传鹰之後,便似在空气裹消失了,这是非常奇怪,因为他们都衣着怪异,追查起来应相当容易,除非他们蓄意隐瞒行藏,否则定难逃过我们耳目。」

  卓和接道:「本座曾经发动千人,五日前搜遍千里岗,直至目前为止,除了发现有一条索桥被斩断了一条绳,和在灵山古刹发现了十具男外,再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毕老师提及古庙所遇之西域人,必是赫天魔无疑,可知事情发展的复杂,到了非常离奇的地步。」

  突然间大门打开,一名小将走了入来道:「大汗有急使求见。」

  思汉飞大感愕然。

  一个蒙古壮兵,大步踏入,一面风尘,呈上一封以火漆密封的书函。

  思汉飞亲手拆开,转眼间看完,将信纳入怀中,淡淡道:「有了国师的消息。」

  众人均精神一振。

  思汉飞离座起身,在大厅中间负手来回踱步,众人心急知道蒙古大汗密函的内容,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思汉飞道:「国师弟子铁颜,於昨日把国师身穿的红袍,送回大汗。」

  众人错愕之极,对八师巴这一举动,百思不得其解。思汉飞续道:「铁颜带来了几句口讯给大汗,就是国师等待了六十年的日子,已经来临,所有俗世之事,一刀斩断。」

  众人默然无语。

  事情变化之离奇,超乎常理,这八师巴一向行事出人意表,却处处露出智慧的极峰,虽然今次在不明不白下,拂袖而去,众人估计必有深义。

  毕夜惊首次出声道:「国师可能是因战果不利,致有此举。」

  众蒙人及色目人纷纷反对,要知国师八师巴在他们心目中便如天神,岂有失败的可能。

  思汉飞道:「铁颜告诉大汗国师亲自出战传鹰,他和宋天南两人在二十里外的一个小山头遵照国师的指令等候,直至七日後的一个晚上,才见他出现,神采飞扬,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欢欣,把红袍交给他们後,嘱咐了几句,便飘然而去,一点也没有透露胜败的情况。」

  卓和道:「这就奇怪,据我们所得资料,传鹰叁日前在长江出现过一次,瞬即失去影踪,显然并没有被杀,国师与他的一战,谁胜谁负,耐人寻味。」

  思汉飞道:「中玄虚,现在不必追究,最紧要的是搏杀传鹰此子。卓指挥由你指派人手,组成一队最强劲的队伍,掌握到他的行踪後,便需不择手段,务求将他格杀当场。另一方面,我们亦要进行筹备已久的『雷霆行动』,给予众叛逆严重打击,务使他们溃不成军。」

  这思汉飞不愧大将之风,几句话再次把众手下的士气提高了不少。

  思汉飞续道:「各位养精蓄锐,务求一击成功,将来论功行赏,决不食言。」

  众人散去。

  这时厅内剩下思汉飞和卓和。目下蒙古在杭的最高决策阶层。

  思汉飞陷入沉思里,卓和在旁耐心等候。

  思汉飞道:「蒙赤行将在本月十五日赶来此地。」

  卓和全身一震,目定口呆,蒙赤行在他们心目中,不啻天上魔神,兼且一向独来独往,即使蒙古大汗,也不敢对他有丝毫约束。

  思汉飞道:「大汗使人把国师的红袍送到他处,他问明一切後,仰天狂笑起来,同时又流出眼泪,跟着告诉来使,说他将会在七月十五日搏杀传鹰於长街之上。」

  卓和心神皆震,那一战必将在江湖上千古流传。

  思汉飞道:「所以我们定要在蒙赤行之前取得传鹰首级,否则我们在大汗前,焉还有容身之地。」

  杭州城南的一所小房子里。

  向无踪不安地来回踱步,神态有点儿不耐烦,一副等待的神情。

  屋外传来弹甲的声音,叁长一短。

  向无踪立时精神奕奕,满脸欢喜。

  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从窗户穿了进来,毫不等待,乳燕投怀般扑进了向无踪的怀里。

  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热吻起来。

  良久,那美丽的少妇抬起俏脸,竟然是当日向无踪仗义出手从烈日炎的魔爪下救出的许夫人。

  许夫人道:「无踪,你清减了。」

  向无踪道:「衣带惭宽终不悔。」

  这一句接着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向无踪精通文学,借此以喻自己此心不二。

  许夫人俏脸发光,在爱情的滋润下,散发惊人的艳态,这许夫人身为飞凤帮的副帮主,芳龄虽已二十五,还是末嫁之身,原名许傲菊,却臼称为许大人。

  许夫人道:「无踪,我很担心,形势对我方甚为不利。」

  向无踪道:「难道我们又折损了很多人手吗?」

  许夫人道:「不是,所以我们才觉得大为不利。因为蒙人掌握实权的一班人,除了几个有限的汉人外,清一色是蒙人、色目人和其他西域人,我们的情报网几乎完全不能打入这内围的圈子。反观我们,各家各派的人也有,品流复杂,谁也不敢保证谁不会因要保障庞大的亲族财产,甘作鹰犬。就这样比较敌我形势,我们实处於有败无胜的局面。」

  听了许夫人所说的这番话,向无踪几乎立刻升起官捷的面容,此人正符合许夫人所说的,有庞大的亲族和财产需他保护,而且此人之所以能积功至复尊旗的副帮主,全仗消息灵通,屡屡立功,既然汉人这样难打入蒙人的权力中心,消息又是从甚麽渠道而来,不问而知内中定有原委,向无踪决定要仔细调查。

  许夫人见向无踪陷入沉思里,续道:「就是因为那次我们除了遇伏外,再没有其他事故发生,这才显得事情有点不妥,蒙人必是待最有利的时间,才一举攻破我们。」

  其实她还懵然不知,卓和指挥的『雷霆行动』,已於当夜的子时开始,情况万分紧张。

  向无踪双手一紧,把许夫人丰满的肉体紧搂向自己,鼻子同时贪婪地嗅吸许夫人身体发出来的女性幽香,似乎生怕这使自己刻骨铭心的可人儿,一不小心便会随时失去,真想和她立即远走高飞,那管他国仇家恨,可是他深悉自己决不会这样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许夫人俏面绯红,呼吸急促,不堪肉体接触的刺激,激发起原始的春情,在这漆黑的平房里,一时间春色无边。

  像他们这等久历人事的男女,思想都倾向实质的收获,所以几乎一是没有动情,否则都必是肉欲的关系,尤其是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情况尤甚。

  许夫人离开了向无踪,已是次日的清晨,她不敢展开身形,以平常的脚步,走回自己隐迹的平房。

  当她走进大门,一人闪出,原来是武当派夏侯标。

  许夫人面上一红,作贼心虚,觉得自己的事给他看破似的。

  夏侯标笑道:「许夫人,我有位老朋友要给你引见。」许夫人见他不问自己整夜在外的原因,心中稍定,欣然道:「究竟是谁?」

  夏侯标望望她的後面,她自然地转头向後,岂知腰下一麻,一股内力迅速侵入,封闭了自己所有穴道,娇躯一软,向後便倒,给一只粗壮而有力的手,从後紧搂自己的腰部,自己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背臀都给他紧贴无间,跟着是男人热烘烘的呼吸喷到脸上。

  夏侯标的面孔凑了上来道:「这样的尤物,真舍不得送出去。」

  许夫人方自盘算这句话的意思,一阵马蹄声耳际响起。

  夏侯标把许夫人拦腰抱起,向门外走去,许夫人见到一辆灰色的马车停在门外,一个马夫坐在车前驭马的位置,正在等待。

  马车的门窗都以布遮盖,丝毫看不见内中的玄虚。

  夏侯标把许夫人抱至车前,车门打开,一个人伸出手来接。

  许夫人登时整个脑海轰然一震,有如坠入了万丈深渊、痛苦不复的十八层地狱。

  这人竟是烈日炎。

  许夫人心中狂叫!

  这夏侯标是内奸,怪不得那次围攻烈日炎,几乎全军覆没,他却能安然无恙,今次烈日炎大模大样来接自己,与自己同匿於此的其他八个各派好手,必然凶多吉少,而自己即将遭遇的命运,可能比死还要可怕一百倍。

  烈日炎一把抱住许夫人,放了她在车厢的座椅上,把车门关上後,与这美丽的许夫人相处在这六尺见方的世界,马蹄的的答答,又开始起行了。

  许夫人闭上双目,只知烈日炎拍打了自己身上的几个地方,封闭了自己的几个穴道,现在就算她欲嚼舌自尽,也是不能办到。

  烈日炎一只手急不及待地游进了许夫人的衣服内,肆意活动起来。

  许夫人暗叹一声,感到这采花老手熟练地挑逗自己,两行热泪直流出来,心中喊道:「无踪,我不能为你保持贞洁了。」通过官捷所留下的暗记,他知道复尊旗第一把交椅的任天文,亲率旗中的精锐,抵达此间的一处神秘处所,现时他就是赶往相会,共襄大事。

  他朝目的地赶去,心里有点焦急,因为与许夫人缠绵,一再延误,使他迟了两个多时辰,刚转过一条街,突然一惊抬头。

  前方天空上有一股黑烟,散在天空,还有少许白烟冒升正是自己和官捷约好之处。

  向无踪心中一懔,举步赶去。

  前面围满了人,他挤入人群之中,骇然见到任天文和全帮精锐驻扎的大宅,变成了大火之後的灾场。

  一群群的蒙古精兵,不断从火场拖出焦黑了的体,排满地上。

  向无踪略略估计,最少有七十人之多,旁边有一堆兵器,任天文着名的七尺龙拐,赫然在内。

  向无踪手脚冰冷,脑中霎时一片混乱,他不断向自己呼叫,必须冷静,看来复尊旗已全军覆没。

  突然间,他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眼光罩在自己身上,他是老江湖,不敢即时回望,怕敌人见自己反应迅速而起怀疑。

  向无踪知道自己身在险地,若不立即远离,定会成为牺牲品。

  他扮成好奇的路人,缓缓转身,不徐不疾的走向转角处的一条横街,幸好大街看热闹的人极多,敌人目下不会随便出手,转入横街,就要各展神通了。

  横街在两丈外。

  向无踪已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从後面不同的角度追上来,只从其步伐的稳定节奏,便知来者都是受过训练武功高强的硬手。

  向无踪身形一展,箭似的冲入横巷,全力逃亡。

  背後衣袂飘飘,敌人御尾追来。

  甫进横巷,向无踪心下一宽,估计以自己的轻功,除非追来的是蒙古的一级好手,否则自己逃出的机会很大。

  他展开身法,窜上墙头.跃入了一户人家的後院,又再从另一边院墙跃出,掠高伏低,迅速离去。

  走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向无踪窜入了一条窄巷,谁知不单只没有将敌人甩下,反被敌人愈迫愈近,向无踪心下大骇,知道遇上劲敌。

  劲风从後迫来。

  向无踪猛一咬牙,拔出长剑,反手刺去,只见满天矛影,盖头压来,向无踪施展从凌渡处学来的手法,拖剑泻去对方一矛。

  敌人「咦」的一声,铁矛再次攻上,每一击均力逾千斤。

  向无踪苦苦抵挡,暗幸若非近日功力大进,早已落败身亡,不过还是处於捱打的局面。

  敌人追来的只有一人,是个身形短小,面目精悍的色目人。向无踪认得他是卓和座下号称四大金刚的悍矛斜常,不觉暗暗叫苦。

  这个斜常矛矛杀着,存心置向无踪於死地。

  斜常予势忽变,不断施展精妙的手法,挑往向无踪持剑的右手。

  在这样的窄巷之内,长矛擅於长距离的攻坚,自然占了莫大的便宜,斜常到了这处地方才施展杀手,确是深悉战术的厉害能手。

  「当!」的一声,向无踪长剑被挑飞。

  斜常面上不露喜乐,一矛当胸搠至。

  向无踪死中求胜,施展凌渡虚的手法,猛地探手把矛尖抄在手中。

  如果这一下是凌渡虚亲力施为,必能弄断矛头,将矛反转利入敌手的胸膛,向无踪却是有力未逮,只能借敌矛之力,向後急退。

  斜常见他手法精妙,居然能空手化去他这必杀的一矛,面上初现惊容,不过他仍是稳占上风。

  第二矛幻出七重矛影,如影附形,紧紧迫上。

  向无踪面对无数矛影,实难再重施故技,激起凶厉之心,立意拚死与敌偕亡。

  满天矛影化出十四条矛影,封锁了向无踪可以出手的每一个角度。

  这一战到了生死立决的地步。

  向无踪一声悲啸,正要施展全力的一击,就在此刻,一道红影,带着漫天寒芒,闪电般从向无踪左後方的高墙,扑进了漫天矛影里去,连串金铁交鸣的声音不住响起,矛影散去。

  斜常眉头血光暴现,急速倒退。

  红影现出了一个红衣女子,长发垂眉,双手各持精芒闪射的一长一短两把利剑,有如仙女下凡。

  向无踪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骄傲美丽的侧面,肌肤胜雪,绰约动人,向无踪心中闪过一个人,暗忖难道竟是龙尊义手下左右护法之一的左护法红粉艳后祁碧芍。

  祁碧芍头也不转,沉声道:「走!後面有人接应。」

  阳光从厚厚的窗透了进来。

  车厢内烈日炎急速地呼吸,他并不想立即占有许夫人这动人的尤物,尽量在满足自己手足大欲。

  许夫人横躺在他怀里,满布泪痕的俏脸一片绯红,一头秀发散跌下来,肉体半露。

  烈日炎不断挑逗着这成熟的美女使她羞愧交集。

  这烈日炎确是摧残女性的魔鬼。

  突然间全车一震,停了下来。

  烈日炎一生经历过无数风浪,霎时间从熊熊欲火中惊醒过来,低声喝道:「陈成。甚麽事?」

  车外声息全无。烈日炎心下嘀咕,将车窗前的通气口打开一线向外窥视,驾车的陈成已不知去向。烈日炎大感不安,一手抽出仗以横行的水刺,不舍的看了许夫人一眼,「轰」的一声大震,车厢後碎木横飞,烈日炎硬生生撞破车尾而出。

  一股惊人的杀气迫来。

  烈日炎提着水剌,只见马车左侧一名大汉卓然而立,左右手各握一拐,气势沉凝,如高山岳峙。

  那大汉长笑一声,气态豪迈道:「烈兄别来无恙?」

  烈日炎立时魂飞魄散,竟是自惊雁宫一役後失踪己久的碧空晴。

  烈日炎怒叱一声,不退反进,手中水刺向碧空晴迅速直刺。

  他这一着非常高明,如果他立即窜逃,气势尽失,不出百步,便要血溅当场,他这样以攻为守,反能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要知目下杭州尽是蒙人势力,若有援手,那还怕他碧空晴。

  碧空晴暴喝一声,他气功到了以音伤人的地步,可以把声音凝聚成一股气流,有如铁般猛击敌人,攻入敌人的感官内。

  烈日炎果然窒了一窒,攻势停顿了半刻。

  碧空晴身子电疾冲前,右手钢拐重击在烈日炎的刺上。

  烈日炎怪叫一声,惊鸟般飞返开去。

  他的水刺以诡奇狠棘为主,绝不适合与以神力惊人着称的碧空晴那专走刚猛路子的重钢拐以硬碰硬。

  碧空晴先以暴喝扰其心神,速度和角度又都拿捏得无懈可击,甫出手更重击他的水刺,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故打开始烈日炎便落在下风。

  他不是想倒退,而是他血气翻腾,水刺几乎脱手坠地,以攻为守的美梦,被碧空晴一拐击散。

  碧空晴长啸一声,远近皆闻。

  这是杭州热闹大街,仇杀在街心公然进行,路人都避在一旁。

  烈日炎迅速与碧空晴的距离拉远至两丈、叁丈……

  他心中狂喜,不明白碧空晴为甚麽不乘胜追击,紧迫而来。只要距离拉远至四丈,他便可以转入横街逃命。

  四丈!

  远方的碧空晴这才动作。

  只观其势,烈日炎便知道自己完了。

  四丈是碧空晴最佳的攻击距离。

  碧空晴身子俯前,双脚一撑,整个人射上半空,炮弹般向烈日炎凌空扑来,一下子便飞临烈日炎的上空。

  烈日炎尖叫一声,手中水刺全力迎上,碧空晴双拐发出庞大的杀气,笼罩着方圆数丈的地方,使他欲逃不得。

  碧空晴再一声暴喝,双拐重击水刺,跟着运力猛绞,水刺给卷上半空,似乎毫无重量般像根羽毛地在高空中翻滚不休。

  人影乍合又分。

  碧空晴双拐一先一後,遥指丈许外的烈日炎,笑道:「烈兄上次你我未竟之战,今日完成,亦属有缘。」

  烈日炎眼中凶光闪射,狠毒地道:「我们有缘之极,今日小弟先行一步,静待碧兄来聚。」

  碧空晴嗟道:「烈兄与我道路不同,烈兄作恶多端,归宿定是那十八层下勾舌刺鼻的地狱,恕小弟不便奉陪。」

  烈日炎忽地大口喘气,眼中射出恐惧的神色,道:「我师兄一定为我将你碎万段。」

  碧空晴长笑道:「毕夜惊虽为当代高手,还不放在我碧空睛眼中,看来烈兄要死不瞑目了。」

  烈日炎狂笑起来,眼耳口鼻不断渗出鲜血,胸前那滩血迹不断扩大,全身摇晃起来。沙哑声音笑道:「哈!我是说大师兄厉工,你却以为是毕师兄,可笑呵可笑……

  蓬一声向後仰跌。

  一代凶魔,终血晒长街。

  碧空晴喃喃道:「血手厉工,难道他还未死。」脸上闪过一片阴云,甚麽人物能令他也感到惊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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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4 12: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杭州名妓

  「笃!」「笃!」「笃!」叁下轻响,把传鹰从龟息大法惊醒过来,这种秘技能把人带进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口鼻呼吸之气停止,改以皮肤吸气,所以当日赫天魔自埋土内,传鹰在地底的河流内,都因土壤内和水里的空气而生存。

  当然,要施展这等秘技,除了气功精湛,还要有坚定的意志和心,就像冬眠的动物,将生机调节到似有若无间。

  传鹰是宇内有数的高手,些微异响,也能使他惊醒过来。

  传鹰缓缓运体内真气,张开双眼。

  四周一片漆黑,耳中听到水底内各种奇怪的声音,登时记起自己依韩公度当日的安排,找到大江帮帮主飞鱼恭庆,在他的秘密安排下,藏身在船底这一个密仓,现在传来的讯号,表示船抵杭州。

  传鹰推开关闭密仓的开关,微弱的烛光映照下来。

  传鹰略一提气,整个人弹起,站在一个舱底模样的地方。一个留了八字胡子,年约五十的瘦削男子,正恭候着他。

  传鹰认得他是恭庆的亲信梁湖,这人既精明又仔细,今趟的事就是他一手安排。

  梁湖道:「传大侠,这是杭州西北二十里的一个小码头,根据我们的资料,蒙人的搜索在这里并不严密,是下船的好地方。帮主发动了所有人手,调查杭州现时的局面。根据最新得来的消息,於我汉方大为不利,复尊旗、存汉会、铁骑帮和各派众多精兵高手,超过五百人已於过去十日遭蒙人格杀,首级都被挂在当眼处示众。」

  顿了一顿,梁湖现出兴奋的神色,声音也因而提高了一点道;「但人人痛恨的恶魔烈日炎,不知被谁所杀,首级也是高挂於城门之上,实在大快人心。」

  传鹰沉吟不语。梁湖又道:「据说大侠直力行曾现身於西湖湖畔,之後便影踪全无,已教蒙人大为头痛。」

  传鹰思索起来。

  梁湖肃立一旁,不敢打扰,他能为这当世的盖代高手出力,大感荣幸。

  传鹰问道:「现在是甚麽时候?」梁湖答道:「清晨丑时末,离天亮还有个半时辰,船泊在货仓旁边,对秘密上岸极为有利。」

  传鹰点了点头,表示满意,说了几句多谢的话,上岸而去,岸上这时仍是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传鹰展开身法,向着杭州的方向驰去。

  七月八日晚,杭州着名妓院飘香搂。

  华灯初上,热闹更胜平时。

  传鹰来到飘香楼院前,摸了摸怀中陆兰亭写给高典静的私函,大步踏入门中。

  一个中年美妇迎了出来,见传鹰长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恭敬地道:「大爷请上雅座奉荼。」

  传鹰道:「这里是否有位高典静姑娘。」

  妇人道:「高小姐的确长驻在此奏琴,却非本楼姑娘。」

  传鹰哦了一声,原来是卖艺不卖身的操琴女子,便道:「在下久闻高姑娘琴艺出众,不知可否请她来为我奏琴?」

  妇人面现难色道:「公子,对不起,高小姐除非是熟人代约,已没有再应邀而操琴,况且尽管能通过熟人代约,也须排期,不如让我介绍一位弹筝的姑娘与你,她也是技艺精湛的能手。」

  传鹰心想这高典静可算是红极一时了,正自盘算应否把这函件要此妇转交了事。

  一把雄壮的声音响起道;「原来这位兄台亦是知音人士。」

  传鹰转头一看,说话者神态飞扬,身旁站了几个人,一看便知是好手。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

  中间那高大商贾打扮的汉子向自己抱拳道;「小弟官捷,我左边这两位一位是以诗剑双绝名动江南的郑崖公子,另一位是以侠义称着的马临江大侠,右边这位是当今江湖上的新星白刃天。」

  郑.马两人都向传鹰恭手为礼,他们见传鹰人中之龙,气质尊贵中暗蕴无限潇,都起了结交之心。

  白刃天狂傲无比,两眼一翻,一副完全不把传鹰放在眼内的神态。

  传鹰当然更不把白刃天放在心上,他乃是武学的宗匠,只一眼就看出白刃天可进入一级高手之列,而且他身上散发杀气,显然精通先天真气那一类奇功,连忙暗自收束本身的真气,以免白刃天察觉到自己的虚实。

  传鹰答道;「小弟楚行雨,今日得遇众位江湖上赫赫名士,至感荣幸。」

  传鹰说话温文儒雅,令人生出好感。

  官捷道:「相请不如偶遇,我等今日特地来此聆听高小姐天下无双之琴技,楚兄如不嫌弃,请一起凑兴热闹。」传鹰正中下怀,岂会推托,几人随即登楼进入官捷的包厢。

  众人坐下闲聊起来,官捷何等样人,巧妙地探查传鹰的家世和来此的目的,传鹰一一应对,官捷也没有对他虚构出来的身世,起了丝毫怀疑。

  郑崖道:「高姑娘早应来了,不知何事延迟。」白刃天现出不悦的神色。

  马临江较为忠厚,道:「高姑娘从不爽约,必是因事延误。」

  白刃天一声冷哼。

  官捷眉头一皴,对白刃天的神态颇感不满,但他对这白刃天向有依仗之处,硬生生吞下这口气。

  马、郑两入对白刃天亦极顾忌,不想惹他。

  一个妇人走了入来道:「官爷还望你多多包涵,高姑娘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前来奏琴。」

  白刃天一掌劈在桌上,硬把那坚硬的酸枝台切下一角,霍然站起身来,众人一齐色变,传鹰见那台角断处,平滑整洁,暗忖此人果有惊人绝技。

  白刃天盯紧那几乎吓得晕去的妇人道:「如果在一柱香之内,不见高典静,我就拆了你的飘香楼。」

  官捷等人见他动了真怒,不敢上前劝阻。

  传鹰推测高典静有意回避白刃天,因此人狂傲自大,绝非善类,除了凭仗武功外,必还有所恃,否则绝难在这等京城大邑,横行如此,心下登时有了计较。

  蓦然一个身形优美的绝色丽人,手抱古琴,盈盈走人房中,也不望厅房内众人,便把古琴放在厅中已布置好的琴台上,席地坐下,这才抬起头,众人眼前一亮,只见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无限的哀怨。

  高典静眼光扫射到传鹰的身上,微微停了一停,才转到白刃天身上道:「白爷平日见你儒雅温文,善体人意,原来却是这样火爆的脾气,我等弱女子养命之所,竟也难以保存。」

  她声线极美,语气中暗含深意,软硬兼施,就是白刃天再狂傲,也哑口无言。

  官捷何等圆滑,急忙道:「白刃天思念高小姐,脾气自然变得暴躁。」

  白刃天尴尬一笑道:「白某一时情急,请高小姐原谅。」这样低声下气,对他来说是相当难得,可见高典静魅力之大。

  传鹰环顾众人,感到气氛僵硬异常。

  郑崖和马临江二人一副袖手旁观的态度,白刃天愈出洋相,他们两人愈是心凉,无论外貌武功权势,他们都远比不上白刃天,已失去了逐鹿高典静的资格。而且即使白刃天立即退出,他们慑於白刃天淫威的丑态,亦将永远印在高典静芳心上,连他们自己也有自惭形秽的心态。这等心理,微妙非常。

  传鹰观察入微,一下子把握了错综复杂的关系。

  传鹰淡淡笑道:「白兄既然出自真情,何需求谅。」

  众人愕然。

  白刃天面色一变,两眼射出凌厉的凶光,直射传鹰。

  传鹰丝毫不让,眼中神光暴张,像两支利箭反刺入白刃天的眼内。

  他为人脱不羁,意之所至,那怕他白刃天。

  众人包括高典静在内,无不心下惊懔,知道这俊伟的青年大不简单。

  首当其冲的白刃天几乎想闭目垂头,奇怪的是刚才狂升的怒火,忽地完全消失无踪。

  这一接触,无论精神气势,白刃天全军覆没。

  官捷立时插口道:「楚兄语出惊人,还请解释一二,否则由我主持公道,罚你叁杯。」

  连传鹰也不禁要赞他老练圆滑,只是轻轻一带,立时缓和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未待传鹰回答,官捷转向高典静道:「我忘了介绍,这位是楚行雨兄,我们刚才在门前偶遇初识,一见如故,知他是慕小姐大名而来,遂邀他上来。」

  高典静嗯的应了一声,眼尾也不望向传鹰,心中却在想:楚行雨?楚是楚襄王,行雨是行云施雨的上下两宇,那有这样的怪名,分明指的是巫山云雨。她人极仔细,想出这是个信手拈来的假名。

  众人眼光再度集中在传鹰身上,待他说出个道理来。白刃天一时发作不得,他岂可不待对方说出原委,而这正是官捷高明的地方,真当得上面面俱圆的赞语。

  传鹰从容不迫,坐在椅上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度,悠悠道;「叁年前我路过一座高山,忽然游兴大发,深入山中,见到一道令人观止的溪流,由山顶奔流而下,形成一道接一道的大小瀑布,直到山脚,才汇入河里。」

  众人一齐讶然,不知他为何说起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可是传鹰用辞精简生动,所以他们一点烦厌的感觉也没有。

  白刃天也留心细听起来。

  高典静一向对身外事漠不关心,不知怎的也很想听他说下去。抬起俏脸,第一次真正打量传鹰。

  传鹰暗忖,你终於有兴趣瞧我了。

  这女子有种幽静深远的气质,动人心弦,难怪陆兰亭要给她写信。不过现在仍未有交信给她的机会。

  传鹰续道:「瀑布冲下,沿途山石层出不穷,千奇百状,轻重缓急,恰如其分。我沿溪而上,每到一处,必然驻脚细赏,为这天然奇景深深吸引。」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双眼凝视高典静,似乎只想说给她一个人听。

  高典静一触传鹰的目光,芳心忐忑跳跃,垂下头来,心内乱成一片。

  传鹰的声音传来道:「我忽然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自然』。天地间万事万物自有其不变的特性,例如水向下流,所以水由山上冲下,沿途流经之处,无一物的位置形状,不是反映水流的特性。换句话说,假设水流断绝,净是水流所留下的痕迹,一沙一石,莫不反映水流的『真理』,全属天然,不假人手。」

  众人听到这里,隐约感到传鹰想说甚麽,却没有具体的观念。

  高典静有悟於心,沉思起来。她浸淫琴道,对这类较不实质的抽象意念,特别敏锐。

  传鹰微微一笑道:「人之真性情,犹如水流,水过留痕,情过成事,既属真情,当是天然,岂能假人手加以改变。」

  众人恍然。

  这楚行雨思想独特,使人刮目相看。

  白刃天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传鹰听到很多轻微的声响,略一估计,最少有二十个以上的高手,正迅速迫近自己处身的厢房。

  其中有几个人,步声若有若无,足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当来人迫近至叁丈许的距离,白刃天才察觉,大喝道:「有人!」

  话犹未已,房门给人一脚踢开,几道寒芒激射而入,分取房内各人,高典静也成目标之一。

  白刃天大喝一声,双掌劈出,把向他刺来的双剑迎住,只见一个红衣美女剑如凤舞於天,出一片绿莹莹的光芒,倏然而来,忽然而去,以白刃天的武功,一时间也被攻个措手不及,身子一退,硬生生撞破板墙,跌出了厢房外的长廊,劲风袭体,一片刀光剑影,突袭过来。

  每一个角落也有敌人出现。

  官捷正坐在窗前,见势不对欲跃出窗外,劲气扑面,一把长剑从窗外闪电刺来,官捷侧身一避,一人乘机跃了人来,阴恻恻的道:「叛贼!你也有今日!」官捷心中一懔,竟是向无踪。

  房内两丈许的空间,一片刀光剑影,劲气纵横。

  向传鹰攻来的是一对判官笔,分取咽喉和下阴,手段毒辣之极,毫不留情。

  在外人看来这对判官笔迅疾之极,但在传鹰眼中双笔劲道不足,速度迟缓,兼且来人腰脚配合破绽百出,实在不堪一击。

  他关心的只是那当胸刺向高典静的长怆,他还可以看到面色煞白的高典静,在这生死一刻,仍是那样出奇的平静,一副坦然受死的样子。

  传鹰虎躯横移,从一对判官笔中穿过,同时拍中了使判官笔的老者身上最少八个穴道,闪身到丁高典静旁边,左手施展他最擅长的惯技,抄起高典静的小纤腰,只觉入手柔软之极,右手一把捏着枪尖,略一运力,枪把反撞持枪人两边肩井穴,持枪人双手即时软垂无力,魂飞魄散下,向後急退。只听哗啦一声,传鹰搂着高典静,冲破屋顶,一飞冲天,竟然离开了屋顶有五丈之高。

  屋顶本埋伏了四个黑衣人,一时间都目定口呆,目送传鹰向远方落下,倏忽隐没在黑暗里。

  一声惨叫从屋中传来,郑崖给一个手持双矛的壮汉当场刺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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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4 12: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勇救佳人

  传鹰挟着高典静,穿房过舍,不一会儿到了天下闻名的西湖湖畔,天上一弯明月高挂,整个湖沐浴在一片金光里,蝉儿叫唱,大地充满了生气。

  传鹰放下高典静,贪婪地吸纳新鲜空气,一时间两人都呆呆地凝视这迷人的夜景。

  还是传鹰先开口道:「我救了你一命,为什麽竟全无多谢的意思?」别人讲求施恩莫望报,传鹰却完全不管这一套。

  高典静道:「如果你把我和的琴一起救出,我或者会多谢你。」

  传鹰一声长笑,冲天而去,声音远远传来道:「这又有何难?」

  过了片刻工夫,传鹰一跃而下,双手递上一个断裂了的古琴,该是被兵器砸毁。

  高典静哂道:「还是救不了。」

  传鹰失笑道:「琴虽毁人却在,只要琴心未毁,身外之物,何足道哉?。

  高典静眼中闪过一点光芒,深觉这人处处与别人不同。

  传鹰从怀里掏出陆兰亭写给她的函件,道,「这是给你的。」语气态度,都随便之至。

  高典静也不以为怪,接过一看,顺手便把信函撕个粉碎。

  高典静见传鹰头也不转过来看,心中有气,起身道:「大爷,请问我可以回家吗?」

  传鹰说道:「让我送你一程吧!」

  高典静回复她优雅动人的风姿,淡淡道:「不用了,小女子的蜗居就是前面那座绿色房子,贵客请便吧!」

  传鹰见她语气冷淡,也觉没趣,他为人潇 之极,并不放在心上,道:「高小姐珍重!」转头便去。

  高典静望着他雄伟的背影,逐渐远去,心头也不知是什麽滋味,这时才醒起连他真正的高姓大名,仍是未知。

  传鹰沿湖缓步而行。

  在月色下,西湖的夜,格外温柔。

  心中却在回想刚才为高典静回飘香楼取琴,郑崖和马临江二人伏房内,其他的人,则不知踪影,脑海中不由泛起一幅鲜明的图画,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郎,手上一长一短两把宝剑,迅速移动,手上化出千百道剑光。

  就在那一刻,传鹰看见在里许外一所大宅屋顶,红影一闪而没,若非传鹰有惊人眼力,如何能在这样远的距离察觉。

  传鹰大喜,全力向红影出现的方向追去。

  刹那之间,传鹰站在刚才红影出没之处,在视力可见的范围内,杳无人迹。

  传鹰推算红衣女郎出了问题,否则他们谋定而动,若一击成功,必应迅速退去,怎会还有这点闲情逸致,在此飞檐走壁,欣赏夜月。

  传鹰仗恃绝世轻功,以立身处为中心点,迅速地绕圈而走,一圈比一圈扩大而去,这方法果然奏效,走到第叁圈,离那中心点已有四里之遥,传鹰听到东北角传来几下金铁交鸣的声音。

  传鹰心中一喜,冲天而起,像夜鹰一样,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扑去。

  兵刃声从一所大庙中传出,传鹰认得是着名的关帝古庙,平时香火鼎盛,这时兵刃碰击之声倏然停止。

  传鹰跃落瓦面,潜了入内,紧伏横梁之上。

  那红衣女郎已给逼得背脊贴墙,左手短剑不翼而飞,只剩下右手一把长剑,高举胸前,一双美目,射出坚定的神色。

  围攻她的共有四个人,都不是中原人的模样,一人持矛,两人持刀,另外那名大汉手持子枪。

  这时众人都停了手。

  传鹰一看叫糟,这四人所采的位置角度,均无懈可击,传鹰心想即使换了自己落场,也不能於一时叁刻内突围,这红衣女X桓豢珊妥约合啾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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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4 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势不两立

  蒙方的高手亲自出击,传鹰顿陷险境。

  攻来的长枪在一个色目人手中挥舞,此人五短身材,精悍之极,一支长枪刺扫之间,劲气飞旋。

  另一蒙古大汉形相威猛,瞧模样乃勇不畏死之士,两柄各重上百斤的大斧,在他手中使出来轻如无物,手法细腻之极,使人在心理上已感到难以对抗。

  传鹰知道这两人均是敌方好手的顶尖人物,虽未及卓和和毕夜惊之辈,比之白刃天却是大致相若,容或只差一线,但今次两人已有白刃天作前车之鉴,自己真力又大为损耗,故两人虽被自己的刀法攻得左支右绌,一时叁刻还未能杀敌脱身。

  突然间杀气扑面而来,卓和一对铁 ,迎面攻至,传鹰顿陷苦战,刚才一路杀来,祁碧芍并不成为一个问题,在这等高手交锋下,传鹰被人利用她来加以牵制,形势立转危殆。

  传鹰肩头鲜血飞溅,被一个在旁虎砚眈眈的瘦削汉人,一矛建功。

  在场蒙人一齐喝采,这还是传鹰第一次受伤,伤势虽无甚大碍,对蒙方士气,却有极大激励作用。

  传鹰一声长啸,决意全力突围,暗吸口气,长刀迅速劈出,这几刀在空中划出美丽的线条,在旁观者眼内刀法优美自然,但在场与传鹰血战的四大蒙方高手眼中,长刀在兵器的空隙间穿行无阻,自己便像赤手空拳一样,手中兵器丝毫起不了阻挡的作用。

  首先是那使长矛偷袭的汉人惨叫一声,胸前鲜血四射,当场倒毙,跟着使双斧的蒙古大汉右手齐肘而断,使长枪的色目人的斗大头颅,整个飞上丈许的高空,断颈处喷出一股鲜血,直达两丈开外。只有卓和功力最高,迅速退入蒙军人丛里,避过此劫。

  传鹰再杀入蒙军中,全身已呈乏力,暗幸方才一刀,镇住蒙方高手,一时间没有人敢跟来。

  传鹰迅速移近最接近的那所民房,心想只要闯入民居,自己虽可利用房屋免受蒙军波浪式的进攻,但对蒙方高手攻击自己,反更为有利,况且对方有个技艺惊人的神箭手在高处虎视眈眈,极可能成为致命的因素,形势於己大为不利。

  传鹰杀至那民房的大门前,当下使出刀法,迫开身边蒙兵,一脚震开大门,冲了进去。

  轰天动地的一声大喝,门内前院的天井站了十数个蒙古大汉,全体精赤上身,运气扬声,把手上的铁矛,像十多道闪电一样向传鹰掷来。十多个人动作一致,喝声一致,便如一人大喝般,同时掷出十多支长矛。

  每一支长矛,贯注了每一名壮汉全身之力,即使以传鹰的盖世武功,也不敢硬撄其锋锐,何况在这力战身疲之时,他却又势不能退後,皆因背後蒙军如狼似虎,高手如林。

  传鹰当机立断,在长矛袭体前一瞬.往横急移,贴着墙的内围迅速滑翔,全部长矛均告落空。

  这一下移动纯靠一口真气,传鹰一阵心跳,知是真气耗尽的先兆,其实若非他在战神图录悟得阴阳互易.循环不息的大法,早已在白堤处力尽而亡。

  传鹰本来是要向这十数个矛手进攻,使他们没有机会作第二轮投掷,但真气运转不灵,只好提气踢开一道侧门闪了进去。

  这次反而给了他有喘息的机会。

  原来十几个矛手後涌出无数手持铁盾穿有重甲的刀斧手,这等战士最擅坚守,正是针对传鹰不能再消耗内力的缺点,但在室内,却是难以发挥所长。传鹰这一避,刚好躲过这批重甲手的锋锐。

  传鹰穿门入室,门内是个偏厅,布满了如狼似虎的蒙古悍兵,见他进来,不顾生死的扑至。

  传鹰提气跃上屋梁,哗啦一声,撞破屋顶,跳了上去。

  只见一弯明月之下,一人提矛卓立,身穿蒙古皇服,赫然是蒙古叁大高手之一的思汉飞。

  思汉飞道:「传兄今日能闯至此处,足可名留史册,本人也来凑兴,何不先放下背後美人,如此月夜之下,你我一决雌雄,岂不痛快。」

  传鹰哈哈一笑道:「这又有何不可?」缓缓解开身上长索,一边运功内视,知道自己接近油尽灯枯的阶段,这一战实是有败无胜。

  传鹰将祁碧芍慢慢放好,只见她一双美目,深如大海,内中贯注深刻无边的感情,好像要在一注目间,完全传达给自己。两人其实整晚共进共退,出生入死,到现在才是第一次正式照面。传鹰泛起刻骨铭心的感觉,实在不舍得让这动人的女子离开自己。

  祁碧芍经传鹰输入内力,加上自己本人一番调息之後,几乎尽复过来,她遵照传鹰吩咐,依然假装软弱无力的样儿。

  她现在成了他最後一着棋子。

  传鹰提刀立在屋脊上,下面火把密布,附近几个屋顶,稀稀疏疏站满了卓和、毕夜惊等高手级人物。

  整个湖畔民房区域,给照得明如白昼,思汉飞负矛而立,雄伟如山,确是大家风范。

  思汉飞道:「传兄人中之龙,为我生平仅见,可惜各为其主,不能握手言欢,确乃人间憾事。」

  传鹰一边借机调息,一边道:「思先生这等情形下,仍给传某放手一搏的机会,传某甚为感激。」

  思汉飞道,「若不能与传兄一较高下,本人岂能心息,誓将成终生憾事。」

  他见传鹰绝口不提力战在前,自己挑战在後,占了莫大便宜,使自己更有颜面,足见传鹰广阔的胸襟。传鹰虽在这等生死关头,依然予人满不在乎的印象。

  思汉飞长矛在头顶挥舞出万道光芒,在火光闪耀下,忽又化成一矛,横在胸前。

  传鹰放开杂念,轻提厚背力,遥指两丈外的思汉飞。天地忽然陷入一片肃杀之中,虽是夏末秋初时分,却彷似严冬忽至。

  四周围着上万的蒙古精兵,却听不到丝毫声音,只有火把的松油给烧得劈啪作响。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把雄壮的声音在十丈许外一个屋脊响起道:「传兄弟别来无恙。」

  随着声音,一名神熊威猛的壮汉在屋脊出现,展开手中双 ,挡者披靡,原本布满屋顶的蒙兵纷纷跌下街上,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下,一个高大的蒙人在左边高楼直跌下来,随他同时下堕的还有一把大弓。然後高楼现出一个高瘦的身形,手执双尖长矛,竟是矛宗直力行。

  跌下来的,正是颜烈射。

  传鹰内心欢呼一声,除去此君,便如去其眼中之刺,此人箭术盖世,对自己逃走有莫大的威胁。

  直力行立於高楼之上,夜风把他的衣衫刮得猎猎作响,脚下七八丈处颜烈射伏 街头,心下百感交集。能为好友韩公度报却一箭之仇,仍是大快。

  「当!」一声大震,碧空晴电疾的身形掠空而过,直往传鹰所立的屋脊扑来,卓和跃上半空迎击,半空中相击,碧空晴继续扑来,卓和斜向下堕,显然吃丁暗亏。

  碧空晴的武功比之当日惊雁宫之役时,又更上一层楼。

  蒙方高手,纷纷拦截。

  传鹰大喝一声,长刀缓缓向思汉飞画去,附近的气流随刀势逐渐加强旋转式的对流,压力骤增。

  思汉飞长矛虚刺,化去长刀带起的气流,心下奇怪,因为传鹰这种打法最是耗力,以传鹰目前的状态,更是不宜,传鹰此举,无疑自杀。

  思汉飞感到刀气愈来愈凝聚,传鹰这一刀,达到天地人合一的境界,全无痕迹,自己除了後退避其锋锐外,实再无他法。这後退亦是大有学问,必需封死敌人的下着变化,否则敌人受气机带动乘势前击,自己势将难逃即场败亡的命运。

  传鹰一刀去势未尽,突然一声长啸。

  躺着不动的祁碧芍从屋边一跃而前,传鹰向後急退,刚好退到跃高的祁碧芍脚下,双掌齐拍,全力击在祁碧芍脚下。

  祁碧芍像一只红色小鸟般冲天飞起,越过蒙军 成的人墙,直向二十丈外的黑夜投去,转瞬不见。

  传鹰横刀立在屋边,状如天神。

  思汉飞正要扑前,刚才传鹰那一刀带起的刀气,有若实质,久久不去,自己便如和一个隐形的刀客决斗,难作寸进,心下骇然。

  就在这时,碧空晴跃落屋背,双 横胸,挡在传鹰之前,一阵大笑。

  蒙方高手之众,竟然拦他不住。

  传鹰暗呼碧空晴你来得及时,原来他油尽灯枯,几乎连站直身体也感到困难。碧空晴语声传来道:「田过客即将出现,你务要随他而去,这处让我俩应付。」

  思汉飞正要发言,直力行在高楼上暴喝道:「毕夜惊,你有种便与直某在这楼上决一死战。」

  毕夜惊一声长啸,隔着屋顶向思汉飞躬身道:「思皇爷!毕某受你礼遇一生,无任感激,但望能赐准毕某与此人单打独斗,则毕某再无憾事。」

  思汉飞略一沉吟道:「毕老师必能杀敌取胜,谨此先贺。」

  蒙人最重英雄,若毕夜惊缩头不出,实再无他容身之地,思汉飞不能不答应。

  毕夜惊掠起扑往高楼,众人一齐喝采,才知此老阴沉之极,平日总收起几分功夫,保留实力。

  直力行一代宗师,连忙退至一角,丝毫不占毕夜惊阵脚未稳的便宜。

  毕夜惊展开架式,双爪遥罩直力行,一时成对峙之局。

  卓和突然厉喝道:「传鹰!刚才祁碧芍是否带走了岳册?」这一句话立时轰动全场,使人觉得路转峰回,摸不着头脑。

  传鹰沉声道:「一点不错,传某终不负韩公度大侠之托,已成功将岳册由祁女侠交予龙尊义。」

  全场登时哗然,有人估到传鹰必已先将岳册觅地收藏,只要他将藏册之所,告之祁碧芍,再由祁碧芍告知龙尊义,便大功告成。

  思汉飞仰天长笑道:「尽管有神兵利器,若用者不得其人,施行不得其法,神兵利器,与废物何异?宋室百年积弱,气数已尽,我大蒙如日中天,纵横千万里,未尝一败,乱臣贼子何足道哉?」

  卓和把握时机,将这番话用蒙古话大声向四周密布的蒙兵讲了一遍,众蒙人一齐欢呼喝采,声震屋瓦,天地色变。

  思汉飞寥寥数语,争回失去岳册的声威。

  碧空晴和传鹰对思汉飞的气度颇为心折,两人英雄了得,并不会因与思汉飞对立而故意贬低他。

  这时街上传来一阵呼喝,蒙人立即乱成一团,原来是十几只蛮牛,拖着一辆烈焰冲天的牛车,以惊人的速度,从长街的一端,直向传鹰和碧空晴立足的屋脊下狂冲而来,牛车上放满木材,倒满松油,火势强猛,声势骇人。

  一名胖子执着一柄长约叁丈的大旗,在急奔的牛背上来回纵跃,挥舞得虎虎生风,挡路者无不给他撞得东倒西歪。牛身上虽插有长箭,但牛群受伤後更是疯狂.将蒙人撞得倒飞而起。

  田过客这一手漂亮之极。

  转瞬间,狂牛和牛车冲破了蒙军的重围,来到传、碧二人脚下。

  碧空晴一掌拍在传鹰後,跟着反手一 ,把攻来的思汉飞扫开。

  传鹰只觉碧空晴掌上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凌空扑出,一直跃至离田过客还有两丈许远,其势已尽,急往下跌,传鹰浑身乏力,暗叫我命休矣。

  田过客大喝一声,大旗卷来,接过传鹰,连旗带人,冲破了蒙人的铁筒般的围困,带着满天火焰,望西逃去。

  蒙方高手卓和等纷纷追去。

  田过客把传鹰放在一只狂牛的背上,他心知逃过蒙军容易,要甩掉卓和等高手,却是绝无可能。

  田过客跃下街心,十多名以卓和为首的高手已在十丈外迅速追来,田过客耳中听到牛车带着传鹰奔去足音,当下稍觉安心,一挥手中大旗,决意死守此地。

  碧空晴和思汉飞两人的形势亦是干钧一发。

  思汉飞似乎半点也不把传鹰的逸走放在心上,一振手中长矛,长笑道:「能与碧兄一决高下,亦是人生快事。」

  碧空晴发髯根根直竖,把气功运至极尽,腰背俯前,双 反而收後,喝道:「思兄名列蒙古叁大高手,不知可有胆量与本人单打独斗,否则我将全力突围。」

  思汉飞暗赞碧空晴,这人看来豪迈不羁,其实思考细密。因为即管他能战胜思汉飞,亦必然元气大伤,目下蒙人千军万马,兼之高手如云,他如何能闯出重围。所以思汉飞若不许下诺言,碧空晴唯有趁现在的最佳状态下,拚命逃走。

  思汉飞乃不世之雄,断然道:「碧兄无论胜败,只要不是当场败亡,我以蒙古大汗之名,保证无一人拦阻你。」

  他不说以思汉飞之名,而说蒙古大汗,是怕不幸他落败身亡,蒙人情急违命,显示出他的自负和诚意。

  思汉飞又以蒙语向四周的蒙人说了一次。

  碧空晴暗暗心折。

  思汉飞长矛缓缓划动,生出一股股利如刀刃的气流。

  碧空晴一声暴喝,轰动全场。

  四周传来瓦碎的声音,可见这一喝之威。

  思汉飞在他第二声暴喝前,长矛飞刺。

  这一矛像波浪般起伏标前,每一次沉下,每一下冒起,矛势反而更趋缓慢。没有人再觉得那是一支死物的钢矛,而是像条有生命的毒龙,随着无形的滔天巨浪,一起一伏向两丈外的碧空晴扑攫而去。

  高楼上的直力行和毕夜惊则是全无声色,便像溶入了黑夜里。

  远方传鹰逸去的方向,隐约传来激烈的恶斗声,田过客已与敌人动上了手。

  思碧两人立身的屋顶下,站满手持火把的蒙人,火光劈啪烧闪。碧空晴闭上双目,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感觉长矛击来的路线。

  到长矛离开他只有六尺时,矛势更缓,但带起的劲风,却摧得他的头发和衣衫向後飘飞,惊人的压力,更使他呼吸不畅。

  碧空晴又大声暴喝,名震天下的双绝 ,趁弹前之势,几乎不分先後痛击在矛尖上,然後整个人借势弹开。

  思汉飞双腕一震再震,碧空晴这两下重击一刚一柔,恰好把他的力道化去,再向後弹起,避过了他借势以矛尾挥打的後着变化。这确是了不起的对手。

  思汉飞不进反退,恰好这时碧空晴回扑而来,刹那间, 矛重重互击了数百下。

  四周旋起激烈的气流,屋顶上的碎瓦不时激飞半天。

  明月下,龙虎争锋。

  高楼上的直力行和毕夜惊,也到了生死立决的边缘。

  两人双目如鹰隼般凝视对方。

  直力行卓立不动,着名的双尖矛以右手收在身後,一截在头顶露了出来,另一只手作刺劈状,遥指高楼另一边的毕夜惊。

  毕夜惊不断运转体内真气,两手屈曲成爪,一上一下,准备全力的一击。

  这两人因韩公度的死亡,结下了不可解的深仇。

  毕夜惊一声长啸,终於结束冗长的对峙,作破釜沉舟的一击。

  他跃往高楼的上空,双爪化拳,痛击在下的直力行。

  直力行背後的双尖矛弹飞半空, 出万道白光。

  毕夜惊嘿然一笑,拳化为刀,向矛尖削去。他的手上功夫有超过六十年的功力,确是非同小可。

  倏地矛影消去,变成一道白光,向毕夜惊腰腹处插来。

  毕夜惊大奇,直力行这下不是顶门大露吗?不过此刻岂容多想,腰劲猛运,整个人再凌空弹起,变成头上脚下,避过矛尖,两手化拳,向直力行顶门重击而下。

  直力行仰起长脸,当毕夜惊看到他眼内坚决的神色,心中骇然大震时,已来不及改变即将发生在他两人身上的命运。

  双尖矛断开。

  变成两支短矛。

  直力行整个人炮弹般跃起,头顶撞上毕夜惊的铁拳。

  毕夜惊双拳痛击在直力行头上,听到他头骨碎裂的声音。同一时间他头颅两边椎心钻肺般狂痛,直力行撞上他双拳的同时,举手把双矛左右插入他的头内。

  毕夜惊明白了,直力行自知今夜必死,找了他来陪行,那是他一生中最後一个思想。

  高楼上一声狂嘶两个人形翻滚而下。

  蓬!蓬!两人齐齐掉在街心。

  两大高手同归於尽。

  碧空晴连叹息思想的时间也没有,思汉飞的长矛在两丈外的屋顶幻变无常,准备惊天动地的最後一击。

  长矛开始向自己推来。

  他又感到长矛带起的惊人压力。

  那边厢的思汉飞收摄心神。

  他就是长矛,长矛就是他。

  再也分不出彼此。

  碧空晴的武技比他想像还要高明强大,绝对可以代替横刀头陀的位置。

  他蒙古国势如 中天,水涨船高,出了魔宗蒙赤行、国师八师巴和他思汉飞,正是上应天理,但不解的是宋朝覆亡在即,居然仍能冒出了像传鹰和碧空晴这两位绝世豪雄,令人费解。

  何况尚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上宗师令东来。

  远方的碧空晴发出一下低吟,初时微细难闻,彷似来自十八层地狱之下,倏忽後占据了整个天地。

  思汉飞像在狂风呼号中,逆流而上,他知道碧空晴已把他独门的气功,溶入啸声里,向自己展开最狂猛的硬攻,自己的心灵稍露空隙,,立时受制,现出破绽。

  两人到了决一雌雄的最後关头。

  碧空晴双 向刺来的长矛缓缓击出。

  矛和 以奇怪的缓慢速度不断接近。

  又似乎快若奔雷。

  双方都清楚对方的意向。

  矛和 都变成了有性格有感情有志向的异物。

  两人同时发觉了一件事,惊骇莫名。

  就是照目前的发展,当长矛贯穿碧空晴的胸膛时,恰是双 击碎思汉飞头颅的一刻。

  没有人敢作少许改变,气势和速度已伸展到极尽,任何一丁点的变异,只会加速对手的速度,增强敌人的气势。

  此消彼长。

  无论愿意与否。

  箭已是在弓弦上。

  两大高手一步一步走向同归於尽的末路。

  在这生死的边缘。

  碧空晴闷哼一声,硬生生把双 收回,一个倒翻向後。

  在思汉飞的全力攻击下,这样化攻为守,不啻自杀。

  思汉飞一声长啸,不进反退,把长矛收於身後。

  碧空晴长笑道:「思兄果为真英雄。」

  思汉飞微笑道:「碧兄以身试法,临崖勒马,免去我们同归於尽的绝路,思某岂能负起不义之名,乘危出手。」

  碧空晴道:「这一仗还要继续否?」

  思汉飞豪情万丈道:「这一仗作和论,碧兄可随意离去,不过,下次再见时,思某必然不择手段,务求置碧兄於死地。」他已知道碧空晴的可怕,再不会给他公平拚斗的机会。

  碧空晴见他丝毫不虚伪作态,一连叫了几声好,眼睛转往直力行伏 之处,口中却道:「未知田过客和传鹰生死如何?」

  卓和的声音在右手的屋顶响起道:「田兄不幸战死,传鹰已经逃去无踪,碧兄可放下一件心事。」

  碧空晴悲啸一声,越过屋顶,消失在黑暗里,果然没有一个蒙人拦阻。

  思汉飞仰望天上明月,心想,真正最可怕的敌手,还是要数传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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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4 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山雨欲来

  傅鹰搂紧其中一头狂牛,身後是烈焰冲天的牛车,也不知身在何处,狂牛以惊人的速度狂奔,很快远离战场。

  经过这一阵调息,传鹰气力稍回,虽仍未能提气动手,但要逃走,还是可以。

  这时轰天动地的蹄声愈来愈近,大批追兵衔尾追来,传鹰奋起意念,一跃离开牛背,跌进街角的暗影内。

  高典静立在窗前;眼看另一边湖岸上的火把光芒,耳听那震天的杀声,心如鹿撞,暗忖不知与那冤家是否关连,蓦地传来拍门声。

  大门打开,一个血人扑了进来。

  不是传鹰还有谁人。

  传鹰道:「快将门外血迹抹去。」

  高典静急忙遵从。

  传鹰躺在地上。连动一个指头的力量都没有。高典静的俏脸又转过来。

  传鹰微微一笑道:「高小姐,小弟特来听你弹琴。」

  高典静秀眉紧蹙道:「你再不休息,那就要待来世才成。」

  传鹰闭上双目,从留马平原山君古庙之会开始,从未试过现在那种平静。

  岳册已成功转交龙尊义,此後的成败,再不是他传鹰所能干预,且那是日後的事了。

  传鹰醒来时,是第二日的中午,睡了足有六个时辰。

  传鹰借深沉的睡眠,与天地浑然化合,此刻醒来,浑身精力充沛,昨夜浴血苦战後的力竭精疲,一扫而空。

  传鹰环顾四周,置身处是一闸小小的静室,布置 素,除了淡淡的幽香,便全不能悚人联想到这是一间女性的闺房,特刖是家高典静这位色艺双绝,琴动江南的美女。

  传鹰离床步出室外,来到一个陈设素简的厅堂。

  自己昨夜的记忆,就是到此为止,想来高典静要把自己搬到她的床上去,必然费了一番手脚,以她那样娇滴滴的人儿,当时情形之狼狈,传鹰想起也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意。

  厅堂中间放了个琴几,几上是张七弦古琴,日下琴在人不在,照理这仍不应是高典静回飘香楼工作的时分。

  玉人何在?  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传鹰饥肠辘辘,连忙找寻香味的来源。

  犹豫了片刻,推开厅堂右边闭上的偏门。

  里面是一个书斋,正中放了张书几,这时几面放的却不是书本,原来是盖好的饭馄。

  传鹰毫不客气,伏案大嚼。

  心中一片温暖,似乎嗅到高典静纤手的芳香。

  从书斋的窗往外望,外边花木繁茂,生机勃发。

  四周围有丈讦的高墙,把外面的世界封隔开来,清幽雅静。

  高典静这所房子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个静养的好地方。

  这美女自有一极独特的气质,迥异流俗,只可远观。

  不知陆兰亭和她是甚麽关系,当日自己将陆兰亭的信交给她,却给她一把撕了,今人费解。

  便在这时,门声轻响,高典静轻盈优雅的身形,飘然而入,俏脸上神情仍是那样平静无波。

  传鹰感激地道:「高小姐琴技无双,估不到厨艺也是那麽精采。」

  高典静见他安坐如故,虽然大模 样,却语气真诚,发作不出,没好气地说:「像你那样的狼吞虎 ,便如牛嚼牡丹,怎能知味。」心想这男子总能处处令自己的心田无风起浪,刚才回到飘香楼,正是要推掉今晚的琴约,好得多点时间在家。

  这时一双蝴蝶在窗前飞舞,双翅拍动间,不时展示它们背上的美丽图案,阳光照耀底下,在花草间自由飞翔。

  傅鹰见高典静呆呆地瞧着那对飞翔的蝴蝶,一副心往神驰的模样,试探地道:「那双彩蝶非常美丽。」

  高典静淡淡道:「我注意的却非它们美丽的外表。」

  沈思了一会儿,又道:「我很羡慕它们,蝴蝶短促的生命,令它们所度过的每一刹那都是新鲜动人。一般对我们毫无刺激的景象,例如日出日落、雨露风晴,对它们来说都是彻底的惊喜,没有一刻的重复,没有一刻的白费。」

  传鹰心中讶然。不禁对她另眼相看,高典静这个看法隐合哲理,却又充满悲哀的味道,心下暗自沉吟。

  高典静道:「你为甚麽不问问你那些战友的遭遇?」声音细不可闻。

  传鹰霍地抬头望来。

  高典静吓了一跳,原来她竟然在传鹰眼裹看到深刻丰满的感情  这类情绪通常都很难和这个凡事满不在乎的浪子连在一起。

  高典静低声道:「思汉飞已公布了直力行和田过客的死讯,并将他们的首级示众,只有碧空晴侥幸逃去。」

  两大高手,一起命毕当场。

  传鹰知她与当地权贵非常熟络,要得到这些消息,自非难事。

  他尽力压制自己骤闻这两大高手的噩耗时那种悲痛。

  传鹰与他们虽不算深交,但各人肝胆相照,几番出生入死,已建立深厚的感情,幸好碧空晴安全逸去,他对这慷慨激昂、豪迈不羁的好汉,特别有好感。

  高典静见他垂首不语,安慰他道:「死亡亦未必不好,怎知死者不是在另一世界『醒了过来』呢?」

  传鹰奇怪地望她一眼,暗忖此妹的语气怎麽这样酷似自己。脑筋同时飞快转动,想到思汉飞居然将这两人的首级示众,摆明了必杀自己的决心,以蒙方的庞大势力,要查到自己隐匿於此,并不太难,况且官捷等还知道自己和高典静有蓄一定的关系,看来蒙人摸上门来,应是早晚间事。

  怕就怕连累了高典静。

  当然惟一方法就是即时离去,想到这襄,传鹰长身而起。

  正不知要怎样开口。

  高典静道:「你要走了!」

  传鹰道:「高小姐之恩,传某没齿不忘,他日有缘,再来相会。」

  高典静缓缓背转身,平静地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见与不见,有何分别。」

  传鹰本想美言两句,但想起不宜久留,心内暗叹一声,转头而去。

  大街上阳光耀目,天气良好。

  传鹰在闹市大摇大摆地走着,一点也不似蒙军的头号敌人。

  据他推算,昨夜参与围捕他的蒙方高手和精锐,现在必然处於休息的状态下,尤其是那些曾和自己成碧空晴等搏斗的高手,更需要避入静室练功,好恢复损耗的真元,疗伤过程的长短,要视乎个人的修为而定,像传鹰这样六七个时辰便功力尽复,是绝无仅有的例子。

  现在可以说是蒙人防守最脆弱的时间。

  当然思汉飞老谋深算,一定有所布置,使敌人难以有机可乘,但无可避免地,必然偏重於防守那一方面。

  街上行人众多,间中走过一队队的蒙军,都认不出传鹰,当是未曾参与昨夜之役。

  这些都是戍兵,与昨夜精锐的近卫兵团,各隶属不同的任务和范围。

  传鹰一直向城门走去,心中只想赶快离开此地,此後何去何从,出城後再作打算,心中同时升起了几个念头:祝夫人不知怎样了?祁碧芍又是否随龙尊安返南方呢?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在後跟踪。

  传鹰不动声色,闪身便转入一条窄巷,两边高墙,整条窄巷一目了然,传鹰正盘算跟踪者如何仍可尾随自己而不被发觉,此时有人急步走进窄巷。

  传鹰手按刀把,一股杀气冲出,把来人笼罩。

  跟踪者是个中年汉于,此人面善非常,登时记起那日讽香楼上,龙尊义的部属以祁碧芍为首,偷袭官捷等人时,此人正是其中之一。

  连忙把杀气收回。

  那中年汉子咕咚一声,跌坐地上,面色苍白,不断喘气,传鹰虽未出手,可是他杀气一冲之威,不啻万马千军,这类好手,何能抗衡,那中年汉子但感一股庞大之极的无情压力,当胸迫来,这股强大的力量还隐含一种吸拉之力,使他欲退不能,立时呼吸不畅,内脏似欲爆裂,全身有如针刺,若非传鹰及时收回杀气,他只怕会当场毙命,纵是如此,亦已吃了很大的苦头。

  传鹰站在丈许开外,冷冷看着这个坐在地上的中年汉子,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这态度做成一种莫测高深的心理压力。故此当中年汉子回过气来,站直身子,立时开门见山道:「传大侠请恕小的无礼,鄙人郑东成,在龙尊义元帅祁碧芍小姐手下任事。今次特奉小姐之命,请传大侠前往一叙。」

  传鹰皱眉遁:「祁小姐难道没有随龙尊义回广东去!」

  郑东成恭声道:「正是如此,但内中的原因我却不大清楚。看来必与传大侠有关,因为祁小姐发散了所有人手,誓要找到大侠。」

  传鹰暗忖,估量此人亦所知有限,看来只有见到祁碧芍才能得悉中原因。

  传鹰很快在城东一座小房子见到了祁碧芍。

  她换了一身湖水绿的紧身武士装束,英气勃勃,明丽动人,另有一种女性的妩媚。

  祁碧芍挥手摒退所有手下。

  待整所房子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这位表面上拒人於千里之外,以艳名冠绝武林的红粉艳后,宛如一座忽尔融化的冰山,乳燕投怀地撞人传鹰的怀内。

  传鹰拥着一团热火,心中泛起当日在西湖之畔,背负这个美丽的胴体,血战整夜,顿觉这怀中的美女,已成为了自己血肉的一部分。

  那的确是难忘的一夜。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祁碧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以她低沉而富於磁性的声音轻轻道:「传鹰!传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在此等兵荒马乱的时期,要寻获一个人,若果不是命运的安排,无异大海捞针。

  传鹰闭目沉思,过去这二十多天的经历,其丰富幻变处,是那麽多姿多采和不可想像。

  祁碧芍望着这曾托以生死的男于,他便像是一座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的高山,不由心内充满了激烈的热情,纵是为他而死,也绝对甘心。

  祁碧芍的语声传入传鹰的耳际道:「传郎,我们今後何去何从!」

  传鹰蓦地惊觉,答道:「天下名山大川,各具灵秀,何处不可去。」脑海中浮现出塞外壮丽的山川。

  祁碧芍全身一震,似乎甚为错愕。

  传鹰不解地低头细察怀中美女的俏脸,联想起当日在千里岗的灵山古刹内,也是这样俯首凝视祝夫人楚楚的俏脸,不由百感交集,想到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最真切动人的「现在」,转眼间便已成了过眼云烟。

  祁碧芍凝望传鹰的双目,察觉到到他眼里的丰富感情,轻轻道:「传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以你绝世天资,何不随我等共抗大敌,救万民於水火之间。」

  传鹰好像给冷水当头泼下,一阵心灰意冷,袭上心头,淡淡道:「传某胸无大志,实难负重任。」只觉怀中美女,身体忽尔转硬,两人虽仍紧紧相拥,但刚才的柔情蜜意,却是消失无踪。

  祁碧芍轻轻推开传鹰,背转了身,道:「传郎,你岂是如此只知独善其身的人,当日你舍身不顾,闯入地下迷宫,把岳册带给我们,正是大仁大勇,今日形势逆转,反蒙有望,传郎又岂能袖手旁观。」

  传鹰心内-片烦厌,缓步走近一扇窗户。

  外面阳光普照,大自然仍是如斯美丽。

  但人与人的斗争却永无休止。

  祁碧芍冰冷的声音在背後响起道:「人各有志,我祁碧芍自不能相强。」

  停了一停又道:「我现在即返广东,如若有缘,或可再有相见之日。」

  说到最後声音已有点硬咽。

  传鹰听到祁碧芍的足音,走到门外,逐渐消失,脑内一片空白。

  转眼间,整所房于,只剩下他一个人。

  和他那颗冰冷的心。

  传鹰暗下决心,只想速离杭州,转身走往大门。

  刚要推门,有人已先他一步,推门而入。

  传鹰心中一栗,知道刚才自己心情郁结,功力大打扣,竟然不知有人接近。

  这人身形高大,高勾的鼻梁.使人一见难忘,正是蒙方在这里的总指挥使,仅次於思汉飞被誉为色目第一高手的卓和。

  两人双目互视,精芒暴闪。

  传鹰手握刀柄,全屋立时杀气弥漫。

  卓和也运起功力,与传鹰强大的气势,分庭抗礼。两人数度交手,惟有这次是两人相对。

  卓和说道:「传兄确是高明,居然这麽快回复过来,大出本人意料之外,以致很多布置,全然用不上来。」这人说话坦白直接,连身为敌人的传鹰,不期然也对他产生好感。

  传鹰道:「本人即将离城而去,此後你我各不相干,请长话短说。」

  他受了祁碧芍一事的影响,只愿避进深山,探求战神图录上的秘密,一切世俗之事,都不想理会。

  卓和神情惊异,愕然道:「传兄之话似乎有欠考虑,要知一旦卷入这类人间恩怨,岂能轻易脱身,今日来此自是有要事奉告。」

  传鹰略一皱眉,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卓和道:「当今蒙古大汗,已颁下圣旨,定下本月十五,把杭州的主街镇远大道整条封锁,是日午时,敝方第一高手蒙赤行,将会与阁下决战於长街之上,故本人特来邀约。」

  传鹰微一错愕,继而仰天长笑道:「蒙古大汗於我何干,传某要来要去,岂是他人能加以左右,这等决斗之事,本人全无兴趣。」

  卓和胸有成竹地道:「思汉飞皇爷早有见及此,故特使了一点手段,务使阁下答应这决战之邀,事非得已,请勿见怪。」跟着一拍手,一个色目高手现身窗外,两手横抱一张古琴。

  传鹰全身一震,心想毕竟还是连累到高典静。

  卓和又道:「只要传兄准时赴约,卓某以项上人头担保,高小姐必能毫发无损,继续她在杭州的生活。」顿了顿又道:「本人同时保证,让祁碧芍安然离杭,不下任何追杀的命令。」

  传鹰心下恍然,这思汉飞其实一直掌握着龙尊义等人的行止,但他却采放任政策,让他们坐大,甚至带走「岳册」,也毫不在乎,其意自然是先让他们聚集所有汉人反蒙的力量,再一举击破,一劳永逸,这思汉飞的壮志雄心,足当不世之杰。

  思汉飞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传鹰眼中威 迸射,突然拔刀在手,遥指卓和,一股惊天动地的刀气迫得卓和慌忙掣出双戬,形势一发千钧。

  传鹰哈哈一笑,收回长刀,朗声道:「能与蒙古第一高手,决斗长街之上,岂不快哉!到时传某定於午时赴会。但高典静必须立即放回。」语气坚决,绝无转圜馀地。

  卓和何等样人,当机立断,肃容道:「传兄提得起放得下,不愧豪雄之士,卓某万分佩服。传兄一诺已足,卓某又岂会枉作小人。」当即传下命令,释放高典静,并下令不得追杀祁碧芍。

  传鹰下定决心,反抛开一切烦恼,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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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4 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万众瞩目

  七月七日,杭州蒙方政府在镇远大街贴出告示,限令全街两边屋宅居民,必须於七月十五日已时前,撤离居地,至另行通告为止,任何人等,都不得在该段时间内,进入该区。届时蒙军开至,封锁该地,擅入者死。蒙古第一高手蒙赤行,将会与传鹰决战於镇远大道之中。

  这个消息像瘟疫般蔓延,一刹间传遍杭州,跟着向各省扩散。此一战已势在弦上。

  七月七日晚。

  飘香楼。

  高典静走进飘香楼内,这时厅内站了一群人,除了官捷外,还有程载哀等几个汉人高手。

  众人见到她进来,都躬身为礼,态度尊敬。

  官捷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叛徒的滋味,当然不好受。

  高典静微笑还礼。

  她一举一动都是风姿优雅,令人目不暇给。

  她踏上二楼雅座的梯阶时,仍隐隐觉得这批蒙方高手的目光,正注视自己的背後。

  这几位高手当中,以程载哀的眼神最足,据说他的武功与毕夜惊相若,当日田过客力战而亡,正是以他为主的战果。

  高典静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就是这些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高手之所以特别敬重自己,全因为对传鹰的敬重而爱屋及乌。他们虽然处对敌的关系,但现在形势微妙,蒙古大汗已亲自批准了蒙赤行和传鹰的决斗,无形中承认了传鹰的身分,所以传鹰虽然身为蒙人的死敌,可是现在即管他招摇过市,绝对没有人敢动他分毫。

  一切都有待决斗的来临和解决。

  走着走着,来到一间厢房中,房内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专诚相候。此人相貌堂堂、气度非凡,一点也没有因久候而有烦躁的表现。

  高典静踏进房内,他连忙起身让坐。

  房中照例放了她的古琴,高典静也不多言,坐在琴前,调音後叮叮咚咚地弹起琴来,她修长而柔软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奏的是忆故人。

  琴音仆而不华,宁仓略丁?/P>

  一曲既尽,该男子喟然长叹,显为琴音所动,有感於怀,不能自已。

  高典静亦是另有怀抱,一时两人默默无语。

  窗外遥夜微茫,月影凝空。

  男子打破静默,赞叹道:「典静的琴技,真当得起天下无双这个称许。尤其今夜这一曲忆故人,哀而不伤,已臻琴技的化境,他日我忆起此刻,定难自已。」

  这人措词优美,表现出个人的学养,含蓄地表达内心的感触。

  高典静心想刚才我虽然在此弹琴,心神却系於传鹰身上,你却如此感动,造化弄人,竟是如斯。

  男子续道:「自去年一别,我奔波各地,每一次忆起你的音容,心中情思难禁。早知这等挂人心,何如当初不相识。」

  高典静心神一震,抬起头来,对面这男子,无论人品胸襟,皆是上上之选,虽不能和传鹰那种独特的气质相比,亦是万中无一的人物,他每一次来都只是静听琴音,从未像现在那样赤裸裸地透露心中之情。

  那男子不再多言,只是双目中透露出无限深情,使人心悸。

  高典静心田内浮现出传鹰的丰姿,今日耳中所闻,都是有关蒙赤行与他决斗的话题,只想掩耳不听,她实在难以接受任何有关传鹰落败身亡的猜测,但这已成了一致的定论,她只想躲在一处荒野无人之地无论战果如何,也不想知道。

  男子续道:「如果你肯委身下嫁於我,本人周城宇,愿意退出红尘,和你找一个清静隐僻的桃源之地,共度此生,终日听你弹琴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这几句高典静听得极为入耳,茫然抬起头来。

  两行清泪,急涌而出。当周城牢一只手,轻搂她的香肩时,她心中想着的,仍只是传鹰一个人。

  周城宇听到高典静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请即带我远离此地。」

  在数丈之外另一间厢房内,聚集了官捷、程载哀等一众高手,话题正是有关汉蒙两大顶尖高手的决斗。

  这是杭州的人目下最热门的话题,他们谈的也不例外。

  官捷道:「程老师,蒙赤行和传鹰两人,程老师都已见过,不知你对他们胜负有何见解?」

  各人都露出极有与趣的神色,因为一般人的推测,都是凭空猜想,但程载哀既然分别见过两人,自己本身亦为有数高手,作出的推测自然权威得多。

  程载哀环视众人一眼,面容一整道:「坦白来说,程某若遇上这任何一人,落败身亡,不在话下,但若要我选择的话,我却宁愿面对传鹰,而不想对垒蒙赤行。」

  另一汉人高手宁远奇忙道:「程老师,此话何由?既然都是落败身亡,死在谁人手上又有何分别?」

  程载哀苦笑道:「当日我在皇爷引见下,得谒魔宗蒙赤行,那经验实在极为可怕。」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陷进了回忆里,面上的表情,便似要在一个噩梦里挣扎醒来。

  众人大为惊懔,程载哀为黑道顶级高手,一生横行无忌,居然连回忆起当日与蒙赤行的相见,也惊悸如此,怎不教众人惊骇莫名。

  程载哀续道:「蒙赤行最惊人处,是他修成了一种以精神力量转化物质的奇功,那日他只是望了我一眼,我便感全身乏力,完全起不了对抗之念,那感觉就好像在噩梦里,明明见到毒蛇恶鬼,群起扑噬而来,却无法抗拒。」

  众人一想,这确是可怕之极,蒙赤行这种境界,实已到了旷古绝今的地步,试问还有甚麽人可以和他对抗?

  官捷道:「我想或只有无上宗师令东来,才能与他匹敌。」

  众人又继续谈了一会,直至深夜,这才散去。官捷登上骏马,驰向自己小妾的别宅。

  街道静寂无人,有如鬼域。

  刚转出了街角,小妾的别宅已然在望,官捷一抽马头,停了下来。街心现出了一个人,正是向无踪。

  向无踪沉声道:「官兄在何处快活回来了?」官捷嘿然一笑道:「龙尊义等已尽离此地,看你还能约些甚麽人来?」这几句话暗讽向无踪当日联同祁碧勺等偷袭之事,同时亦试探他是否尚有帮手。

  向无踪看着这个昔为战友的叛徒,一股怒气冲了上来道:「要取你的狗命,我一个人便已足够有馀。」伸手拔出背後的长剑。

  官捷嘲弄地一笑道:「你向无踪多少斤两,我官某岂会不知。那次算你命大,否则早随任老儿等一齐归天。」说完跃落马下,抽出长剑,遥指正向他迫近的向无踪。

  旋而官捷大为惊骇,几乎怀疑自己面对的是另有其人。

  原来他发觉向无踪气势庞大,剑尖晃动间,精妙绝伦,将自己的剑势完全封死,比之自己熟知的向无踪,功力精进了一倍不止。怎不令他惊骇若绝。

  向无踪心中怒火狂燃,想起复尊旗因此人之背叛而覆灭,自己尊之若父的任天文,亦因这叛徒而惨死,低叱一声,全力一剑刺去。

  官捷挥剑抵挡,两人乍合又分,双剑互相遥指。

  跟着官捷手中长剑堕地,向後倒下,胸前鲜血狂涌而出。

  向无踪走前低头细察,盯视官捷苍白的脸容。

  官捷道:「这也好,免得我不能安睡。」

  向无踪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官捷声音渐趋微弱道:「换了阁下是我,恐怕亦难免走上这条路,其中细节,再不堪提。」跟着道:「传鹰的处境,已极险恶,阴癸派因毕夜惊和烈日炎的惨死,现在尽起派中精锐,来杭复仇。」

  向无踪心中一震,阴癸派为魔教的旁支,诡秘莫测,甚至连其所在之地,一样罕有人知。魔功另辟蹊径,观乎毕夜惊和烈日炎的身手,派中其他各人,当亦有惊人绝艺。据说阴癸派的现任掌门厉工,当年为无上宗师令东来所败,觅地潜修魔功,若今次引得他前来,加上派中其他高手,传鹰处境,就非是险恶所能形容了。

  官捷续道:「白刃天的师傅邪王历冲亦在来此途上,传鹰此战,纵使胜出,怕也难逃此等恶魔毒手。」说到这里,突然大口喘气。

  向无踪思绪混乱,这历冲是黑道的有数人物,极不好惹,与其落到他们手中,传鹰倒不如轰轰烈烈战死於蒙赤行手下,反而好过得多。

  官捷全身一阵痉挛。

  向无踪见他口唇急动,似还有话要说,连忙低头下去。

  官捷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无踪,换了是另一个时代,我们或可成为知交朋友。」头一侧,断气死去。

  向无踪站直身子,心中毫无得报大仇的欢欣。

  七月十日各地武林人物,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入杭州,这一战成为了江湖上最重要的头等大事,代表了汉蒙两方的声誉,假设任何一方战败,势难再抬起头来。

  传鹰却似在空气中消失了,无论各方面的人怎麽努力,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离七月十五日决斗,还有五日。

  七月十日晚。

  蒙古总指挥使卓和的大宅,灯火通明。

  大厅的正中,卓和稳坐主位。右边一排尽是赤扎力、程载哀、崔山镜等蒙古领导人物。

  左方一排则坐了十多个形状怪异的男女。

  为首是一个长发垂肩的男子,此人面色紫红,皮肤滑如婴儿,双目威电闪,白衣如雪,身材瘦削,却骨格极大,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味道,只其威势便知是难惹之极的人物。

  其实这人岂止难惹,卓和离他有丈许的距离,仍然感到一阵阵阴寒之气,从这人身上发射出来,使他不得不运功抗拒。

  这人正是毕夜惊和烈日炎的师兄,江湖上最神秘的阴癸派掌门血手厉工。厉工当年横行天下,满手血腥,後来惹出无上宗师令东来,这才落败归隐,今次重出江湖,据说魔功大成,比以前又可怕百倍。

  他左边是位身穿道袍的女子,外貌叁十许人,面目姣好,可惜双目闪动间予人凶毒狡猾的感觉,是仅次於厉工下阴癸派匹大高手之一的符遥红,据说其一条软索,已得窥魔功之秘,武功与同为四大高手之一的毕夜惊相捋。

  依次而来的是阴癸派其他两大高手,魔影邓解和鬼刀李开素,这两人多年没有出来走动,想亦是因令东来之威,迫得养晦韬光,跟着是个妙龄少女,样貌秀美,双目艳光流转,媚骨天生,是符遥红的徒弟。

  接着是谢冲、凌志远、康圳、白广然等一众阴癸派第二代弟子,观乎他们的眼神气度,均是不可轻视的高手,阴癸派的实力,经过一番休养生息,又逐惭强大起来。

  卓和举杯劝饮,双方客气一番後,卓和道:「厉宗主今次重出道山,未知有何大计;可否容我等尽尽心力。」

  厉工望向卓和,卓和登时面上一热。此人眼神的凌厉,比之传鹰、蒙赤行、八师巴等,也不遑多让。

  厉工道;「本人不欲自夸,当日败在令东来之下,心服口服,这十年来潜修敝派紫血大法,大彻大悟,始明天人之道,全身血液,尽转紫红,神功有成,回想当日一败,致有今日之果,人世间祸福难料,此为一例。」声线低沉有力,带有一种使人信服遵从的魔力。

  卓和根据传闻,知悉以往这魔王的声线高亢难听,性情暴躁,可是今次面对此君,却全无这种感觉,这紫血大法不但给人换血,还有使人转化气质的成效。

  厉工续道:「今次厉某率众出山,主要目的是希望能和令东来再决生死,是成是败,反为次要。」

  众高手一齐凛然,一方面佩服这魔君的心胸气度,另一方面想到居然以这等人物,潜修十年後,又练成传说中魔教的无上心法,但对於与令东来一战,依然全无把握,这令东来武功之高,实使人难以想像。

  那身穿道袍的符遥红尖声道:「还有就是要为毕夜惊和烈日炎报杀身之恨,割掉碧空晴和传鹰两贼的人头,以祭他们之灵。」

  程载哀不解地道:「符仙姑,请恕在下多言。烈日炎确为碧空晴所杀,你要找他报仇,天公地道,但毕兄当夜与直力行决斗高楼之上,两人同归於尽,又怎能扯得上传鹰呢?」

  符遥红冷哼一声,显然对程载哀的质询大为不满,道:「若无传鹰此人,怎会有当夜之战,毕师弟又怎会惨死当场。」

  众蒙方高手一齐愕然以对,均觉此妇蛮不讲理,惹人反感。

  惟有崔山镜心下窃喜,传鹰这次惹出阴癸派,若一不小心,落在这等凶人手上,真的生不如死。这崔山镜心胸极窄,当日传鹰在他手中逸去,进入秘道,使他恨之刺骨。

  厉工举手作势,符遥红登时住口,这凶狠暴虐的恶妇,显对厉工极为忌惮。

  厉工道:「敝派与传鹰之怨,始於当日他在灵山古刹插手破坏敝师弟毕夜惊取得有关令东来资料时起,敝派专讲以眼还眼,这个深仇,已难化解,况且我们还要在他身上,追查有关令东来去向的秘密,所以传鹰此子,我们是志在必得。」

  此人不愧一派之主,说话条理分明,同时划清界线,表明与传鹰之怨,没有转圜馀地,使其他人不能插手。

  卓和心叫不好,这阴癸派摆明要在蒙传二人决斗之前,找到传鹰,迫问令东来的下落,否则传鹰命丧蒙赤行之手後,找到他还有何用。心里急忙筹谋应付之法。

  另一个阴癸派的高手魔影邓解道:「请卓兄不吝大力帮忙,告知传鹰的行止,若果我们能先一步将他解决.便不用劳烦贵方的蒙先生了,不正是两全其美吗?」

  这人面色青白,乍看有如病君,但双目开阖间精芒隐露,功力直迫那符遥红。

  卓和道:「贵派隆情高义,本人仅代表蒙古大汗在此致谢。但蒙传两人决斗一事,为大汗的意旨,事在必行,还望在两人决斗之前,贵派网开一面。」

  卓和这几句话,非常客气。

  阴癸派众人嘿嘿冷笑,大是不满。

  蒙方高手见对方气迫人,当然不是滋味,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剑拔弩张。

  卓和心中有气,望向厉工。

  这阴癸派的第一高手,表面上不露半点声色,只是抬手示意,全厅登时鸦雀无声。

  这魔教绝顶高手的声威,不但镇住己派高手,连蒙方众人,也慑於其威势,静待他发言。

  厉工淡淡道:「贵方为难之处,敝派也不是不知,卓兄可有补救之道?」

  卓和恍然大悟,这厉工确是厉害之极,一步步把自己迫上一个陷阱,但他亦不愿在这个时刻,为己方结下这等强仇大敌,无奈道:「厉兄好说,假设传鹰战死於此役,敝方便负责找出祝名榭的末亡人萧楚楚的行踪,那便直如找到传鹰一样,阁下意下如何。」

  厉工点头道:「这也使得,但时机转瞬即逝,请卓兄大力帮忙,尽早将萧楚楚匿藏之地赐告,敝派自然遵从指示。」

  这一番话软中带硬,暗示若一日不能得知祝夫人的行止,一日不会放弃找上传鹰的可能。

  卓和权衡轻重,断然道;「好!我将在叁日之内告知阁下所要资料,若贵派找上祝夫人时,对和她在一起的赫天魔,还请放他一马。此人为敝国国师八师巴的弟子,若有任何损伤,於我方颜面上极不好看。」卓和也是老谋深算,在这等节骨眼上,才来谈条件。要知赫天魔亦为绝代高手,说要不伤他而擒获祝夫人,正是谈何容易。

  厉工略一皱眉,断然道:「可以!」他心想天下间惟有蒙人的强大力量,才可查探出祝赫两人藏身之地。些许条件,难以避免。

  这两人几句对话,立使祝夫人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同一时间内,在城郊偏僻处一所私人大宅内,江湖上另一股势力亦正在集结中。

  各帮各派的代表人物,利用种种不同的方法和掩护,秘密地潜来此处。这次发出邀请的,是武林上最负盛名的少林、武当和青城叁派。

  叁派在武林上均有数百年历史,源远流长,弟子遍布天下,势力深入社会每一角落,虽然战乱连年,力量大受打击,道消魔长,但仍拥有不可轻侮的实力。

  所以虽然时间仓卒,依然能於极短时间内,通过庞大的联络系统,邀来各方豪雄。

  向无踪藉着许夫人的关系,得以前来参予。

  两人来至大宅,由许夫人出示密件,立即被请入内。

  这时一名中年汉子走前抱拳为礼.客气几句後道:「在下武当林贤,还望许副帮主引见这位朋友,今次事关重大,请直言这位朋友来此的理由。」

  向、许二人暗赞对方办事严谨,处处小心,连飞凤帮的副帮主也不卖账。

  许夫人道:「这位是魅影向极的公子,曾在任旗主手下办事,今次前来,将有重大消息,转告各位。」

  林贤忙道:「原来如此,向兄请恕小弟得罪,各派代表大多抵达,请两位入席。」随即引路。

  在大厅上,约五十个席位,都坐满了人,其中不乏旧识,许夫人一一点头为礼。

  一把雄壮的声音响起道:「今日各位前来,在下先代表少林、武当和青城叁派,向各位致谢。」

  这人身材颇高,正是有青城第一剑美誉的丁台湃。此人无论身份.武功和品德,均足以胜任这个聚会的主持者。

  他左边坐的是忘生大师,代表少林。

  右边是一风度翩翩的青年狄限,这人新近崛起武林,颇具才识,已隐隐成为武当新一代的领导人,今次代表出席,意义深远。

  这时叁人一齐起身抱拳敬礼。

  在座各帮派高手,急忙起身回礼。

  这四十多人虽然一齐站起来,却丝毫不闻桌椅杯碟碰撞之声,足见与会者都是高手。

  向无踪游目四顾,看到几个江湖上侠名颇着的人,例如丐帮的游子升、峨嵋的青莲道姑.长江帮帮主陈野叟、有岭南第一高手之称的方、南宫世家少主南宫亮和他的新婚夫人吕云媚、长白派的着名高手凌幻影,点苍的着名女性高手荆紫等,均有出席,这些人代表了现今正派的力量,武林的精英。

  这时丁台湃在主家位坐定,众人纷纷就座。

  丁台湃游目四顾,和座中的熟人微笑为礼,这青城第一高手,无论在风度和气慨上,均有大将之风,使人对他充满信心。

  丁台湃道:「今次邀各位前来,实在事非得已,无庸丁某多言。这一刻无论在武林和国家,均是生死存亡的时间。但令人可恨的是,却偏又使人无从插手,有力难施,今晚这个聚会,希望能集合大家的意见和力量,作出一点事。」

  山派的梁子放道:「敝掌门巳请出镇派灵芝,据说有增长功力的神效,可惜敝派动用了所有人手,仍不能找到传大侠的踪影,所以丁兄所言无从入手一语,本人至有同感。」梁子放在江湖上辈分颇高,人面又广,如果连他也找不到传鹰,这实在耐人寻味。

  众人纷纷发言,原来各帮各派,都尽力找寻宝刀神剑之类,以增加传鹰取胜的机会。

  向无踪一听心下大为不安,这些人虽一片好意,但正反映他们对传蒙此战,早认定了传鹰必败,才这样诚惶诚恐地舍本逐末,希望能逆转战局。

  蒙赤行作为一个永远不会被击败的恶魔形象,看来已深深印在各人脑中。

  祁连派的高手坐山掌铁存义道:「各位请听本人一言,武功若果到达像传大侠和蒙赤行等级数的高手,讲求的是精神力量、意志和智慧的竞赛,这等修养需千锤百炼的长时间刻苦锻,绝对没有速成捷径。取巧的神兵利器,因缺乏培养出来的感情,难生感应,可能弄巧反拙。我不想各位在这方面浪费精神,特大胆提出,请勿见怪。」

  众人一时默然无语。

  丁台湃注目铁存义,暗忖此人一向远处西陲,想不到见解精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向无踪起身道:「各位前辈,在下向无踪,为魅影向极的次子,近日因缘巧合,得悉一些重要资料,皆显示情势愈趋复杂,不利於传大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众人的眼光全集中於他的身上。

  向无踪续道:「阴癸派高手尽出,誓杀碧空晴大侠和传大侠,所以纵使传大侠决战胜利,恐怕也难逃此等盖代凶人的毒手。」

  众人默然无声,这阴癸派为凶名最着的邪派,由该派出来的两个高手毕夜惊和烈日炎,便已弄到鸡犬不宁,莫奈他何。

  该派宗主血手厉工,功力更远胜毕.烈两人,这等对手,实在可怕。这些年自无上宗师令东来退隐江湖,道消魔长,从这个角度看,益发显出传鹰和碧空晴等的重要。

  武当的代表狄限道:「现在惟一对抗这些邪魔的方法,就是结成紧密的联盟,通过各家各派的团结,去应付当前的艰困,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我等尽力而为,成败在所不计。」这人年纪轻轻,说话却极为得体。

  忘生大师发言道:「首先我们推举一个核心的组织,计划各种行动,如果真能得到各帮派的一致支持,我们的力量也是不可忽视。」

  众人点头赞成,要如若没有一个有力的核心组织,便像一个孔武有力的人,却只是一名白痴,空有一身力量,无从使用。

  众人当下即商议各项细节。

  传蒙二人这一次决斗,成为关系整个武林的大事,除了私人恩怨、门派的恩怨、国家的恩怨,还牵涉到正邪的消长。

  但传鹰却似在人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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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4 12: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决战之前

  七月十一日。

  决战的日子逐渐迫近。

  各大势力都派出人手,找寻传鹰,但都是徒劳无功,连碧空晴也不知躲在那一个角落裹去。

  决战的消息,从水道、陆路等不同的形式扩散出去,使这一战成了天下人关心的头等大事。

  一般来说都认为蒙赤行赢面高出很多。

  战果更成了市井间赌博的对象。

  七月十二日。

  多云。

  蒙军开始进驻镇远大街,登记居民的户籍,设置关卡,严防有人布下陷阱。

  近卫兵团更从大都运来五十只犬,准备到时作清场之用。

  很多居民怕事的,巳提早搬往亲朋戚友处暂住。

  这类举动有连锁的反应。

  在十二日傍晚前,居住於镇远大道的居民,迁走的超过了八成,弄至十室九空。

  未迁出的,亦不敢出来走动,氧氛异常紧张。

  武林人物,甚或闲杂人等,因为怕了被蒙兵盘查,也打消了入内闯荡的念头。

  整条大道。

  了无生气。

  七月十叁日。

  密云不雨。

  最後一家人,在黄昏时分离开镇远大道的家居,迁往朋友家裹。

  末日好像提早来到这条大街上。

  超过四万的蒙古兵队,被调来轮班负责整个区域的巡务,将大道封锁起来。

  平日车水马龙的长街,顿成鬼域。

  附近的制高点,都由蒙人箭手把守,任何试图闯入该匾的人均会遭受被射杀的命运。

  爱传鹰或恨传鹰的,想帮助他又或想置他於死地的,都一律被拒於这范围之外。

  七月十五日的午时。

  天下只有两个人可以进入镇远大街。

  那就是蒙古第一高手蒙赤行。

  和如彗星般崛起的汉人高手传鹰。

  七月十四日。

  微雨。

  镇远大道。

  宛如在深海的至低处,传鹰的意识慢慢从无限的深度,浮上水面来。

  水面上就是所谓的现实世界。

  传鹰从深沉的睡眠中,醒转过来。

  他的感官立时展开迅速的活动。

  首先他的听觉告诉他,周围是出奇的平静,和十天前他进入这深沉的睡眠前,那嘈吵热闹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传鹰依然保持横卧的姿势,开始进行自我检查的工作。

  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经过了这十日来的睡眠,他并没有丝毫久睡後那种昏沉,反而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脑筋转动灵快,功力更见精进。

  传鹰暗忖,战神图录四十九幅石刻,果然每一幅都有惊人的作用。自己虽然十日未进粒米,水不沾唇,却不觉丝亳饥渴。

  他醒悟到自己成功地悟出人与大自然的关系,把身体转化成吸取宇宙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能量的媒介,从而达到古人所说「夺天地之精华」的境地。

  他再不需要从食物水分得到营养供应,天地的精气,已足够有馀。这时传鹰快将到达了古人传说中「辟谷」的层次,虽然仍未能乘云气,御飞龙,但比之餐风饮露的逍遥,又胜一筹。

  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悦,涌上心头。

  目下虽是置身於一间大户大家放置废物的阁楼内,在他的眼裹,却是胜比皇宫别院。

  每样东西都出奇地美丽。

  在窗外透进的阳光下,一切事物都光辉闪闪。

  墙角密布的蜘蛛网,地板上的残破家具,其存在本身,巳隐含至理,带有某一种超越物质的深义。

  传鹰环顾四周,看到了平时完全忽略了的事物。

  经过了战神图录心法的十日潜修,他的意识和感官,起了惊人的变化,就好像一条长住深海之下的小鱼,第一次浮上水面,接触到水而上那奇异美丽和动人的世界。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在步声之中,还夹杂着一种极轾微的声音,都逃不出传鹰听觉的警戒网。

  传鹰心中一动,心忖那轻微的足声,必是犬只踏地的声音。这时步声愈来愈大,朝自己的方向迫来。

  他急忙运功收起全身热力,封闭毛管,阻止体气外。

  人犬在楼下梭巡了一会,然後离开。

  传鹰连犬儿灵敏胜人的触觉,都被他瞒过,即管这个搜索计划的设计者卓和,也始料不及。

  难怪各方面搜寻传鹰的努力,均告失败。

  他其实一直潜伏在镇远大道一户人家废弃了的阁楼内。

  他十日修行,既不需要一般人家日常饮食起居,自然如在人间消失了那样哩。

  这时已是午时,离明天的决斗,刚好是十二个时辰。

  传鹰盘膝坐起,眼光四围巡视,见到墙角有件酸枝木的大灯台柱,通体紫红,木质紧实之极,灯台的柱身粗大,长有五尺,传鹰大喜,拿到手中一掂,十分沉重。

  传鹰脑海灵光一现,拔出背上自己名震天下的厚背长刀,仔细打量灯台的柱体,如此好一会儿後,开始批削起来。

  他的精神和刃锋,结成一体。

  每一落刃的角度、轾重、快慢,无不极为讲究,直接影响到他的要求。

  这便如一个写画的大师,意到笔到,始能成其无上的作品。何时停,何时止,则乃属天然之事,时至自知。

  他的现在,他的世界,只腾下手上这条不断因自己落刀而变化的木棍,他迈进创作的狂热天地裹。

  与高典静的爱恨交缠。

  祁碧芍和自己的分歧和矛盾。

  思汉飞那未完成的决斗。

  田过客为救自己而身亡。

  碧空晴豪情仗义。

  祝夫人雨夜热恋……

  还有,就是那即将来临,与蒙古第一高手蒙赤行的决斗。

  这一切一切,都不属於「现在」这一刻。

  都是无关痛痒,不须一顾。

  传鹰进入了彻底「忘我」的精神境界。

  天地只剩下刀锋和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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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决战长街

  七月十五日。

  巳时。

  乌云密布,雷暴将至。

  地惨天愁。

  一队又一队蒙古大汗辖下的近卫兵团,步至镇远大道的附近,把原本站岗的蒙兵,换了过来,使封锁更为严密。

  巡逻大道上的人犬,陆续撤出。

  站岗於高处的箭手,同时撤离了可俯视大道的要点。

  大道内静如鬼域。

  思汉飞与卓和两人,站在镇远大道东端的入口,监察蒙人的退卓和微笑道:「我特别吩咐了每一个千人队的负责人,一定要替自己点齐部下,以免有人禁不住好奇,私下匠藏起来,偷窥这使天下动心的龙争虎斗。」

  思汉飞不禁莞尔:「卓指挥的顾虑未尝无理,甚至连本王也心动得很。」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卓和望往这长约两里的大衔,因中问略呈弯曲,所到里许处时,视线受阻。

  在这可见的距离内,人迹全无,景象诡异之至。

  卓和道:「可惜我们不能亲自在旁目睹这场龙争虎斗,确属憾事。」

  思汉飞苦笑道:「今次我上大都,亦曾亲自向大汗询问此事,大汗答这是蒙赤行的要求,他虽然不同意,但只好答应。」

  原来蒙赤行在蒙古帝国地位超然,此人之所以扶助蒙古,建立帝国,全因为当年成吉思汗有大恩於其家族,所以一直以来,蒙赤行都担任蒙古大汗的贴身护卫,而对一般事务,他完全袖手不理,只有高手来犯,他才挺身杀敌。

  几十年来,折在他手下的中外高手,难以数计。

  号角声传入两人的耳内,一队全身黑甲的蒙古骑兵,远远走来,後面是一辆黑色大马车,车边滚金,甚为惹人注目,再後是一队骑兵,声势浩大,直向思、卓两人立身处驰来。

  思汉飞道:「蒙赤行来了!」

  时近午时。

  雷暴将至。

  马队来到了街口,骑士们一收马,整队人马停了下来。

  众人眼前一花,一个身形高大神武的黑衣人,卓立在思、卓两人之前。

  四周傅来「噗」、「噗」之声,原来在附近的蒙古兵,全体俯伏在地,对他们来说,蒙赤行并不是一个人,而是神。

  思汉飞和卓和都是身材高大的壮汉,蒙赤行比他们却还要高出半个头,沉稳如高山峻岳。

  他肤色白晰,乍看有如一尊水晶雕成的神像,超越了世上众生的美态,一对眼睛带善深湖水般的蓝色,像是黑夜裹的两粒宝玉,不勋时,似乎全无生命,闪动时,精光四射,胜过天上最亮的星星。鼻粱高挺,嘴唇角分明,显示出过人的坚毅和决断。

  黑衣白肤,对比强烈。

  蒙赤行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魔异的魅力,使人心胆俱寒。

  卓和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虽然蒙赤行站在他身前六尺之地,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这即是说,假设他闭上了眼睛,会彻底地不知道蒙赤行正在他身旁……卓和一阵心悸,要知他们这等级数的高手,巳培养出一种接近第六感的触觉,尽管毫无痕迹,但只须有人接近,心灵即现警兆。

  这一套完全不能用在蒙赤行的身上。

  这和阴癸派掌门血手厉工刚好强烈的对比,他整个人浑身发射出阴寒之气,令你不断去抗拒和惊怕,不断提醒你他的存在。传鹰却又完全不同,灵活变化,无迹可寻,使人无从掌握。

  一把利如刀刃的声音道:「汉飞、卓兄,别来无恙。」蒙赤行一向被蒙古皇室尊之为师,所以直呼思汉飞之名而不讳。

  思汉飞和卓和齐齐施礼。

  思汉飞道:「蒙老师确是信人,但传鹰却仍未抵达此地。」它建立了一个通讯网,笼罩了周围方圆五十里之地,传鹰只要出现,他会立即知晓,现在已近午时,如若传鹰还在五十里外,迟到是必然了。

  蒙赤行抬头望天道:「雷雨即至,我感觉到空中的电流。」思汉飞和卓和一齐愕然,感到自己在这武道的巨人之前,是那样的渺少和微不足道。

  豢赤行透明如白玉的睑庞上,发出一片光辉,在这阴沉的天色下,更觉诡巽。

  蒙赤行缓缓望向整条如同鬼域的长街,眼中精芒暴射,柔声道:「他早来了!」

  传鹰停止了批削的动作,木柱变成了一枝似刀非刀,似矛非矛,似剑非剑的奇怪武器,似是依循某一节奏和规律,但变化中包含了变化,直中有曲,弯中有圆,使人完全无法捉摸它的用途。

  传鹰左看右看,显得极为满意。

  就在这时,羊角声起,刚好是午时了。

  在这决斗前的一刹那,一种至静至极的灵觉从他的脑海深处升了上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快乐。

  在这废置杂物的阁楼内,他首先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血脉流动的声音、地洞裹老鼠移动的声音、木梁内的虫声。

  灵台清明晶透,四周环境内每一个声音,由呼吸的风声,以至微不可闻虫蚁爬行的响声,他均在同一时间内感到和听到。

  通常一般人的感觉,一时间内只可集中在一个目标上。

  例如我们集中精神去听流水声时,自然忽略了风声,反之亦然。

  像传鹰这样同一时间内,同时听到种种不同性质的声响,已是一种超越平常感官的超感觉。

  他不止听到声音,同时更感到各种不同类形的生命和他们的活力。

  便在这一刻,他接触到一股庞大无匹的精神力量。

  假设八师巴是一个静止的深潭,这便是冲天而起、无坚不摧的龙卷风暴,乍看似静止不动。却潜藏了惊人的强力。

  蒙赤行逐渐接近。

  传鹰一紧手上的奇怪武器,长啸一声,「轰」然一声震天巨响,硬生生撞破侧墙,带起漫天碎石尘土,打横跃落街心,双手齐胸举起乌紫色的木器,作叁十度倾斜向上,遥指五丈许外的黑衣人。

  蒙赤行孤峰耸峙,负手而立。

  两人眼中锋芒毕露,等同神兵宝刃,在虚空中交锋。

  长空黑云疾走,地暗天昏。

  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狂风,刮起长街满天尘土,可是两人衣衫寂然不动,有如两尊石制的神人。

  传鹰一生中,从未见过任何人的眼神,及得上蒙赤行一半的锐利,惊人的地方,更在於其眼光形如实质,像一个千斤重,从自己的眼中透入,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敲在传鹰心灵的深处。

  他突然呼吸不畅,心内惊悸,全身似欲软化。

  一种软弱绝望的感觉蔓延全身,觉得面对的这敌手,是个全无办法击倒的巨人。

  天空一下闷雷,响彻远方的天际。

  传鹰受自然界的感召,自己便似在宇宙的中心,脑中念头急转,胜还是败,败亦是胜,两者浑成一体,无分彼此。

  战神图录一幅一幅呈现前,霎时间整个人的精神,与万化冥合,重归自然,刚才被蒙赤行击开那丝心灵空隙,转瞬间缝合无间,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蒙赤行心下讶异,刚才他施以精神转化的力量,令对手心灵深受重压,在其脑海内种下必败的种子。但对方却与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合为一体,竟使自己徒劳无功。

  蒙赤行不惧反喜,这样的敌手岂是易求。

  蒙赤行道:「传兄手中之器,方圆曲直尖,生克相乘,巳尽天地数理,使蒙某不知如何入手,快哉,快哉!」仰天长笑起来。

  大笑声中,不待传鹰答话,蒙赤行缓缓左转,撞破了一道紧闭的大门,走进左侧的一所民房去,只留下一个人形的破洞。

  就像一般人走进一道敞开的大门一样,行云流水,没有丝亳阻延和迟滞。

  传鹰全神贯注。

  蒙赤行每一个动作,由转身、破门以至大笑、眼神,腰脚肘膊的配合,都不放过。

  只见其动作与动作间,浑然天成,使人亳无可乘之隙。

  传鹰运集全身功力,本已如箭在弦,伺机而发,可是蒙赤行全无破绽,那蓄满的一击,始终不能击出,登时心口一片烦躁,难过之极,大喝一声,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蒙赤行一招未出,传鹰便先受伤。

  傅鹰鲜血吐出,胸前一松,回复畅顺。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隐入屋内的蒙赤行下一步的行动。

  傅鹰收摄心神,专心一志,通过心灵感应,搜索魔宗蒙赤行的踪迹。

  这一专注之下,四周一一十丈方圆内,连虫蚁触地的声音都成网内的鱼儿,没有一点漏出去。

  唯独感应不到蒙赤行的存在。

  在传鹰超感官的监察下,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蒙赤行形神俱灭,再不存在於天地之间。

  真实的情形当然不会是这样。

  正如傅鹰闭起全身毛管,收起全身精气,停止了呼吸,以致蒙军的巡犬不能发现他的存在一样。蒙赤行的心灵和精神,亦到了一个可以躲开传鹰触感的层次。

  蒙赤行居然彻底消失。

  长街上烈风愈吹愈起劲,漫天尘土飞扬。

  电光不时闪烁天边。

  天地忽明忽暗。

  无穷无尽的大街,不见一人,似乎只剩下傅鹰一人独存。

  主动之势巳失,他站在街心,手上握着那木制的兵器,和那无尽的等待。

  类似龙吟虎啸的异声,骞地从四周传来,初时细不可闻,仿似遥不可及,霎时间已响彻整个空间,震人耳鼓,盖过了天边的雷鸣,遮掩了呼呼的强风。

  一时天地间只有这尖锐刺耳的异声。

  这是敌人出手的先兆。

  周围十丈内的气流,急速旋转,一股股有如利刃的气锋,在这范围内急速激撞。

  传鹰若如置身风暴的中心,他不动犹可,一动所有的压力都会集中在他的身上,把他卷进急流的气旋内。

  他巳全无退路。

  蒙赤行究竟在何方?

  气旋愈转愈急。

  忽然一股无坚不摧的强大真气,从右侧盖天覆地,以惊人的高速急撞过来。

  傅鹰那敢迟疑,蓄势巳久的一击,侧身全力击出。

  两大绝顶高手,终於短兵相接。

  蒙赤行在传鹰的右方扑至,只见传鹰手中木器,有如乳燕翔空,在窄小的空间内,画出一道美妙自然的弧线,巧妙地转个角度,变成迎面向自己刺来。

  木器一边刺来,一边变化无方,圆变曲、曲变方、方变尖,相辅相乘,使人无从定下应付之法。

  每一下改变,都令蒙赤行本来觉得无懈可击的杀着,突变为破绽百出的失策。

  蒙赤行一拳击出,在空中不断改变角度,来应付传鹰这巳得天地神韵的一击。

  蒙赤行竭尽了浑身解数,终於一拳打在棍尖上。

  傅鹰这一击,抛弃了以前用刀的积习,变成纯粹根据当时当地而创的即兴之作,演尽天地五行生克之理。

  可是蒙赤行果然不负蒙古第一高手之名,仍能着着封死自己的去势,一拳打在这一击的锋端上。

  无边无际的庞然巨力,如山洪暴发般,从木器身上转过来,这无可抗拒的力量,撞得传鹰直向後方倒飞而去。

  轰!轰!

  跟着是一连串嘈吵混乱各种物件器皿的破碎声音。

  传鹰的背脊撞破了一堵又一堵的墙壁,压碎了无数的家具,直至又轰然一声,撞上个硬物,势子才停下来,滑倒地上。

  他手中的木器,除了手中握着的那短短的一截外,全条巳彻底化成碎粉。

  传鹰侧目一看,原来自己撞到厨房内的大铁炉去。

  电光暴闪,丰空打下了一个惊雷。酝酿巳久的大雷暴,刹那间充塞了天地。

  蒙赤行凝立传鹰撞出来的破洞前,欲乘胜追击,结束这一战。可是传鹰向後退飞的同时,手上剩下的半截木器,一边退,一边布下一重又一重的气锋,利比兵刃,把整个空间封闭起来,久久不去。

  蒙赤行欲进不能,坐失良机。

  蒙赤行卓立滂沱大雨之中,雷电交加之下'高大的身形,直如十八层地狱出来的恶魔。

  传鹰全身乏力,急急调气。

  蒙赤行这一击,堪称夺天地之造化。

  思汉飞和卓和站在叁里外的街端,近卫张开了罗伞,为他们遮雨,雨水在伞边如水般泻下。

  在这个距离和角度,完全看不到决斗的情形。

  卓和道:「往昔蒙师毙敌,总立决於瞬息之间,像今次那样耗时良久,未尝有也。」面上露出了些许焦虑,这一仗是他们输不起的。

  思汉飞道:「传鹰此子,作事每每出人意表,令人难以测度。」

  是时雷电狂作,大雨倾盆,愈趋暴烈。

  思汉飞续道:「当日你同意阴癸派众凶魔,默许他们於此战後,如若传鹰不死,可以布下罗网扑杀传鹰。」说到这裹,顿了一顿,仰首望天。

  实际上他心裹极为矛盾,他一向最为惜才,对传鹰颇具好感,但如若让传鹰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对他大蒙统治这偌大的一片江山,实是心腹大患。

  思汉飞猛地下了一个决定,断然道:「假设传鹰逃过今日大难,又逃过阴癸派众邪追杀,你立即从漠北尽调我方够资格的奇人异士前来,务须不择手段,杀死传鹰。」

  卓和心中一震,他跟随了思汉飞这麽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要这样对忖一个人。

  卓和应诺一声,似乎这样便决定了传鹰的未来命运。

  长街模糊不清,数丈外,视线便为豪雨所,白茫茫一片。

  在这大雨之中,两大高手,究竟谁胜谁负?

  蒙赤行卓立在长街正中,全身真气弥漫。

  大雨来到他头上五尺处,便向四周激溅,一滴水也不能沾到他的身上。

  无谕在气势上和真气的运行上,都已攀上他所能臻达的颠峰。

  这一战,到了胜负立决的阶段。

  「砰」地一声震响,传鹰撞破屋顶的瓦面,带起了一天碎石断瓦,直冲上七丈高的天空。长刀高举过头,配合背後交加的雷电光闪,彷若雷神降世。

  蒙赤行大惑不解,傅鹰这样凌空扑下,将身子彻底暴露於自己这蓄势的一击下,无疑自杀。

  时间不再容蒙赤行多想,他身子往前微俯,两手向内盘曲一抱,一股极强大的气柱,旋转而起,宜向半空中的传鹰击去。

  这是蒙赤行毕生功力所聚,即使无上宗师令东来亲临,也要先避其锋。

  同一刹那,一道眩人眼目的电光,裂破长空,直击在傅鹰高举空中的厚背长刃上。

  厚背长刃立时通体发亮,万道光芒,绕刃身疾走上高压的电流,在刀身上吱吱乱响。

  传鹰厉啸一声,手中长刃挟善那道电光,闪电凌空向蒙赤行劈下。

  电光烁闪而下,平地一声轰雷,蒙赤行被挟带雷电的一刃,劈得离地倒飞十丈开外,又在地上滚出了叁丈许的距离,速度这才停歇下来。

  长街中心裂开了一道长两丈深约半尺,令人怵目惊心呈长形的浅坑。

  这一刀的威力确是动地惊天。

  蒙赤行一生战无不胜,还是第一次被人击倒地上。

  传鹰一刀击下,刚碰上蒙赤行全力击来的气柱,两股大力相交,传鹰整个人倒抛上天。

  传鹰一声厉啸,借势横飞出去,高高掠过蒙人的封锁线,直向远方的民房投去,一闪不见。

  蒙赤行缓缓立起,全身衣衫尽湿。

  思汉飞和卓和远在长街之端,连续听到传鹰两声厉啸,任他两人何等喜怒不形於色,也禁不住面面相觊。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形,在暴雨中的镇远大道出现,笔直朝两人走来。

  思汉飞目力较胜,首先全身一震。

  卓和也跟首一声惊呵,目瞪口呆。

  以这两人的修养,见蒙赤行现今的模样,也忍不住大惊失色。蒙赤行走至两人身前,他那白如水晶的面庞,变成了雷击後的焦黑。全身衣衫湿透,狼狈非常。

  蒙赤行嘴角一牵,露出一抹苦笑。这时马车迎了上来,蒙赤行走到门前,便欲登车。

  忽又回过头来,向两人道:「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胜是败。」

  思汉飞认识他这麽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麽人性化的表情。

  雷雨愈下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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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4 12: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天道惊 第一章 各奔前程

  「轰」的一声巨响。传鹰撞破屋顶,狠狠的直摔进去,背脊接连压断几条木栏,最後跌在地面的禾草堆上。

  四周登时震天响起一阵马嘶。

  数十匹健马受惊下,纷纷踢起前蹄,场面混乱之极,原来这儿是个马房。

  传鹰苦笑一下,暗忖刚才蒙赤行那惊天动地的一击虽经自己凌空飞退,化去大部分的威力,仍然不免受伤,现下提气困难,浑身乏力,再难与人动手,在这要命的时刻,真使人心焦。

  他自问若有两炷香的时间,可以恢复大部分的功力,那时最不济也可落荒而逃。

  望向马厩外,暴雨收竭,雷声渐稀。

  对於这自然的现象,传鹰感到无限亲切,便如一个迷路的顽童,重见慈爱的母亲一样。

  思索间,传鹰心中一懔,原来他心灵间警兆忽现,一股邪恶阴狠的力量,正在探索他的行踪。

  传鹰勉强站直身子,一阵晕眩,内伤比自己估计的还重。

  他集中意志,晕眩转眼消失。

  时机紧迫,传鹰连忙推门走出马厩,外面是个大花园,不见一人。

  在这等雷雨之下,所有声响都被盖过,撞破马厩的声音,这处的人家自然不知。

  传鹰出了马厩,向前冲出十丈,直奔到围绕大花园的围墙边。集中起最後的力量,全力往上跳,脚踏墙顶,然後倒翻而回,落到草坪上。

  他一路从马厩行来,都走在黄泥地上,露出一行脚印,这次回去,却踏在草上。

  他并不从马厩的正门入内,反而绕至厩後,再爬窗穿了入去,把身子缩在一堆废物之後。

  这时他全身力竭,几乎昏死过去。

  当然这是万万不可,连忙集中意念,开始运气疗伤,依随战神图录的方法尽情吸取天地宇宙的能量。

  寂静间心灵波动,传鹰把眼睛打开一缝,从杂物的间隙向外窥 。

  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道袍年约四十的道姑,掠进马厩,手执长鞭。

  这道姑面目娟好,可是两眼闪动不定,不时射出狠毒的神情,凶厉慑人。

  这时她正细察传鹰掉下来的破洞以及地上的痕迹,她身形飘动,快如鬼魅,给人一种噩梦里那种疑幻疑真的感受。

  传鹰心中震骇,看出这道姑难缠非常,自己在短时间内和她动手,必然有死无生,也不知那里冒出一个这样的凶妇来,和自己又有何瓜葛。

  传鹰停止了全身所有的活动,包括睁眼、呼吸等等,以免引起这类特级高手超乎常人的灵敏反应。

  那道姑倏地飘出门去,一声尖啸,迅速由近至远。同一时间,四方八面也传来不同的呼啸。

  传鹰心中大懔,这道姑已是难缠,居然还有同党,幸而自己没有试图逸走,反而布下错误痕迹,引得他们摸错门路,否则贸然逃走,必然落到这些凶人的罗网内。

  这只是拖延的方法,当这些凶徒找不到自己时,很可能会重回此地,那时就万劫不复了。

  传鹰再没有选择的馀地,收摄心神,运气静养,瞬即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

  只半炷香的时间,一把声音传入耳际,登时把他唤醒。

  睁开一双虎目,这时马厩的正中有一高瘦的中年男子,正在四围走动,口中轻呼:「传鹰大侠,传先生!」

  传鹰通过心灵,极快地触摸了对方的心灵一下,对方全身一震,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色。显然对自己的传感,生出反应。

  传鹰立即作出决定,站起身来道:「阁下何事要找传某?」

  那中年男子一见他立即大喜,恭敬地道:「在下向无踪,阴癸派的凶人正四处搜索你的行踪,幸好我们亦另有安排,请随我来。」

  传鹰淡淡的道:「只要不是太远的距离,便不成问题。」

  向无踪了解地道:「绝对不远,请随我来。」掠了出去。

  传鹰紧跟而去,他发觉自己的复原比想像中快了很多倍,虽仍未能与人动手,但提气轻身,己无障碍。

  他刚才虽通过心灵的触觉,判断出向无踪并无恶意,但仍说得自己伤势较重,隐藏起自己的虚实。

  两人迅即走出街外,一辆牛车徐徐驶来,停在两人面前,一个农夫模样的人,坐在赶牛的位置上。

  向无踪轻声道:「这位是祈连派的铁存义。」跟着一手拨开牛车後堆得如小山般高的草粮,拉开车底下的一个暗格道:「传大侠,事非得已,还请屈就,我们另有人去对付那些凶人。」

  传鹰苦笑一下,心想估不到自己也有今时今日。他为人灵活变通,并不计较,闪身躲进暗格内。

  向无踪助他关上暗格,先盖了一块木板,再在这块木板之上一寸的位置,盖上另一块,原来是夹心的两层,所以即使敌人发现了暗格的开关,打开後仍只见寸许下的另一块木板,设计颇为巧妙。

  向无踪盖上了禾草,牛车徐徐前驶。

  牛车行速甚缓,走了一炷香之久,才转入出城的大道。

  铁存义手执长鞭,不时轻轻打在牛背上,正是典型的乡农那种悠闲模样。

  当城门在望,一道剑气突从铁存义後脑的左侧刺来,剑未到,冰寒之气,先凌空袭来。

  现在的铁存义必须迅速下一个决定,他一是立即反击,务求在最短时间内击杀敌人,一是置之不理,以生命去赌博敌人这只是试探性质的一剑,非欲置己於死地。

  他选择了後者。

  剑尖刺至颈後处,这样的距离,即使铁存义改变主意要趋避,亦来不及了。

  剑尖再刺前两寸,便回剑横移,跟着如满天花两地,刺向放满禾草的牛车。

  弹指之间,长剑四十次刺中了牛车载草的木板上,如果草内藏了人,身上必然满是剑孔。

  刺剑者毫无发现,忽又隐去。

  铁存义始终没有转头,但他眼角的馀光窥视下,出手查车的似乎是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想来是阴癸派的第二代高手。

  这些凶人果然办事严密,丝毫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目标。

  牛车在铁存义的驾驭下,缓缓出城。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两旁屋宇渐疏,远处有个小亭,亭内生了位五短身材的壮汉,旁边还站了四名二十许至叁十许的年轻人,背负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铁存义暗叫不好,矮汉正是邪王历冲,这正是前门拒虎,後门进狼。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等到援手的己方人马到来。

  邪王历冲一阵长笑道:「铁兄近况如何,怎麽当起赶牛车的来了?」

  铁存义道:「历兄的情况必远胜小弟,否则怎会成为此处的亭长?」

  邪王历冲眼中抹过一丝杀机,此人外貌粗豪,却是心狠手辣,胸怀狭窄,有仇必报。

  他左边的一个年约二十五岁的青年道:「大胆!居然敢对师尊无礼。」掣刀在手,大步踏向坐在牛车上的铁存义。

  邪王历冲大喝一声:「卫雄!回来!」

  他知铁存义虽因远居边陲,中原少闻其名,但人既机智,武功亦高,这处除了自己,馀者皆不是他的对手。自己昔日便因与他有过节,才深悉此人之厉害。

  铁存义横竖也要手上见真章,岂会放过此等良机,手中长鞭扬起,兜头向那卫雄挥去。

  卫雄一向仗着这护短的师傅,横行福建沿海一带,见敌人出鞭,横刀而上,试图削断长鞭。

  长鞭一下子缠上长刀,卫雄感到一股大力从鞭上传来,胸口如中重锤,长刀脱手而去,噗!噗!噗!向後连退十步,坐倒地上,鲜血狂喷出来。

  邪王历冲身形骤闪,来至卫雄身旁,探手按在他的背上,输入了内力助他疗伤,另则一拳凌空向铁存义击去。

  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铁存义大吃一惊,抛去长鞭,运掌封架,蓬的一声,邪王历冲这一拳打得他几乎堕下马车。

  邪王历冲分心二用,居然仍有这样大的威力,只要他和卫雄疗伤完毕,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还未定神,邪王历冲第二拳紧接凌空击来。

  邪王历冲低喝道:「搜车!」

  其他叁人身形闪动,掠向车後。

  铁存义心神一震,邪王历冲一拳重过一拳,自己败亡正在眼前,那还能分身施援。

  好一会背後仍然声色全无,邪王历冲竟收拳後退,一面紧张地瞪着车後。

  铁存义大惑不解,转首回望,只见车後一名壮汉如铁塔般笔直站立,手上各持一 ,历冲的叁个徒弟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

  当然是绝拐碧空晴。

  碧空晴哈哈一笑道:「历兄你的徒弟办事不力,我已代为收拾,送了他们归西,免得你日後烦恼。」

  历冲面如铁铸,沉声道:「碧兄手段不嫌过於狠辣吗?」

  碧空晴一上场便击杀了自己的爱徒,这样不留馀地,摆明要和自己判出生死。

  碧空晴哑然失笑道:「彼此彼此!」提起手中双拐,脚步发出「吓!吓!」的声音,直逼历冲而去。较之西湖湖畔时,功力又见精进。

  历冲岂敢托大,掣刀在手,运集全身功力,他知道碧空晴的功夫走刚猛的路子,胜负每在数击之内。

  铁存义心怀大快,暗忖历冲你横行天下,估不到也有今日之危。

  蓦地碧空晴一声断喝,宛如平地起了个焦雷,铁存义耳鼓疼痛,心想自己只个局外人,也有点承受不起,历冲首当其冲,不知有何感受。

  咕咚一声,刚才为铁存义所伤的卫雄,仰倒地上,七孔流血,竟活生生给碧空睛喝声震死。

  历冲虽然功力深厚,却是首当其冲,给他喝得心神大震,手足一滞,碧空晴的双拐如毒龙般乘虚而入。

  历冲勉力回刀削拐,拐刀相撞发出一下震耳的激响,历冲连退数步,长刀施出绝艺,拚命抵抗碧空晴双拐暴雨狂风的强攻。

  碧空晴气势沉凝,口里不住断喝,每一喝都如平地焦雷,令历冲的刀势出现紊乱,而碧空晴则如惊涛巨浪般重重向他施展压力。

  这类高手的较量,任何一方占到优势,另一方都极难平反,至死方碧空晴觑准时机,连右拐痛击在历冲刀背上,另一拐闪电劈入历冲的空门。

  历冲惊骇欲绝,他甚至听到自己全身骨碎的声音,眼前一黑,一代邪王,就此毙命。

  碧空晴凝立不动,急速运功,这历冲称雄黑道,实在非同小可,他全力一击,耗费了极多真元,必须调息运气,始能复原。

  铁存义受了历冲多拳,也是血气翻腾,借此良机急忙调息。

  如此半炷香时间。

  首先一声龙啸,来自车尾,一个俊伟的身形,弹了出来,虽然满身泥污,但双目威棱雷射,面上一片光辉,正是名动天下的传鹰,这时的他那有半点受伤的模样。

  碧空晴吁出一口气,仰天一阵大笑道:「得见传兄弟安好如昔,老哥快慰之至。

  传兄弟疗伤之速,必有秘技,何碍公诸同好。」两人目光相触,深厚的交情,尽在不言中。

  传鹰道:「天地并归一元,何来你我之别?」双目闪动智慧的光芒。

  碧空晴面容一整道:「你说你话,我说我话你我自分,何言本无你我。」两人话锋一转,开始探索哲学上的问题。

  传鹰道:「所以惟要忘我,始可重归一元。天地不伤,我自不伤;天地不败,我自不败。惟要忘我,天人合一。」

  碧空晴道:「我自长在,纵有片刻忘记,於事何补。」

  传鹰道:「忘我之先,首要尽我。譬之养牛,首要寻牛,得牛後再加以放牧,牧牛後,牛至精至壮,始能忘牛,忘人,人牛俱忘,才能练虚合道,返本归原。」

  碧空晴向传鹰一揖到地道:「与君一席话,胜却十世修行,异口我若得窥至道,实拜兄弟所赐,先此谢过。」这人直言无讳,毫不掩饰。

  铁存义听得两人对话,若似有悟於心,一时如醉如痴。此人日後继传、碧等人,成为一代宗师,种因於此。

  碧空晴续道:「不知兄弟与蒙魔一战,胜负如何?」

  传鹰苦笑一声道:「小弟藉天时之利,险逃大难,何敢言胜。」

  碧空晴道:「是胜是负,日後自有定论。现在阴癸派凶人,肆虐城内,公然四处搜查,额已得蒙人默许,方敢如此猖狂,不如让你我二人携手反扑回城,好为世除害。」

  铁存义在此时插嘴道:「能得二位大侠联手除魔,实乃万民福。兼且阴癸派派主厉工,昨天清早率同另两凶人离城,这时城中除符遥红外,尽为第二代高手,力量远较单薄,正是挫其爪牙的好时机。」

  传鹰道:「铁兄言之有理,不知厉工向何处去?」

  铁存义道:「他们由城西出门,据最後消息,应是往金川云南一带。」

  传鹰面色一变道:「不好!」

  碧、铁两人讶然。

  传鹰心念电转,把整件事迅速理出一个轮廓道:「厉工此去,极有可能是针对在下的一位朋友,我立即要上路,务要在他们之前,先赶往该地,这处之事,有劳两位了。」

  碧空晴道:「兄弟但去无碍!今次事了,老哥将返山潜修,重过那野民生活,可能与兄弟再无相见之日,万望珍重。」

  传鹰仰天长啸,也不多言,拍拍碧空晴肩头,飘然而去。

  当日勇闯惊雁宫硕果仅存的两大高手,到此亦不得不分手。

  二人说分就分,乾脆俐落,毫无世俗不舍之态。

  太阳逐渐西沉,西面红霞万道,染得半边天鲜红一片,黑夜快要来临。天地的节奏,一点不因人间的离合有丝毫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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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4 12: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隔墙有耳

  传鹰辞别了碧空晴,连夜赶路往成都。

  他体内气来而复往,去而复还,生生不息,一点疲倦的感觉也没有。

  心中惦记看祝赫二人,恨不得长出翅膀来。

  他放弃了从官道快马狂奔的方法,穿山越岭,专抄最快的山路急行,不到叁日叁夜的时间,抵达宜昌。

  成都在两日行程内。

  照他估计,他现在应该比坐马车的魔教凶人,最少要早到了一天。

  传鹰豪气大发,心想不如在这里待上一日,找血手厉工来试试他的厚背长刀,乾净利落地解决了整件事,胜似日後纠缠不休,於是找了一间扼守进城要道的客栈,住了入去。

  房间 素整洁。

  传鹰端坐床上,默想战神图录上的诸般秘景,不一刻进入天人交汇的境界。

  天地重归寂静。

  客栈内每一下步声、谈话声,甚至旅客在床上转动的声音,也给接收到传鹰超人的听觉内去。

  所有杂念被驱逐出他思想的领域外。

  街上的车马声,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发生,叉似近在耳边。

  传鹰逐渐收摄心神,整个人的受想意识愈来愈凝 ,逐渐把所有声音置诸脑後,便俨迅速离开声音响处,所有声音从他的灵智淡出。

  无念无想。

  就在这一刻,他被一段对话吸引了他的灵神。

  吸引他的并不是说话的内容,而是说话者的杀气。

  当日传鹰受伤躲在马厩,感到一股邪恶的力量在附近,原来是魔教的凶人在搜索他。

  随後向无踪出现,传鹰的精神有若一个无形的探测工具,感知了向无踪的善意,便是这类超越日常感官的精神感应。

  传鹰暂止了精神往更高层次的旅程,集中能力,专心窃听那段对话,其他的声音立时变得模糊,只 下那充溢杀意的对话声音。

  一把沙哑的声音道:「姓周那小子的路线摸通了没有?」

  另一把尖锐刺耳的声音道:「老大留下的记号,指出姓周的可能知道了风声,将会於今夜趁黑赶路,哼!岂知这正给了我们搏杀他们的最好机会。」

  沙哑声音道:「只是我们两人,便足可迅速干掉他们,何须待至路上才动手。」

  尖刺声音道。你有所不知了,姓周的也不是易与之辈,虽然从事正行买卖;却是少林派俗家弟子中的表表者,况且他随从中还有好几个硬手,老大不想留下手尾,所以才召集我们七人全体出动要求一击成功。跟着压低声音道:「况且这次的酬劳惊人的优厚,足够我们两年花用,老大特别谨慎。跟着发出一下奇怪的声音,看来是吞了一下口水,道:「那妞儿的确很美,确是我见尤怜。」

  两人一齐淫笑起来。

  传鹰听到这里,一股怒火升起,这票大盗分明受人主使,要去干一件害财劫色的灭绝人性恶行,自己岂能坐视不理,看来唯一暂时把厉工的事抛开一边,因为只有当这批凶徒聚集一起时,他才可以一举搏杀。

  沙哑声音忽喝道:「谁?」

  一把沉雄的声音道:「老五,老七—是我。」

  尖刺声音释然道:「是老二。」

  跟着是开门声。

  传鹰心中一凛,这老二的脚步声似有若无,连他也要到他沙哑声音喝问时,才知他的到达,显然功力不俗。

  传鹰立时对他们七人的实力重作评估。

  老二道:「我刚见过老大,决定今夜守候离城的几个要点,一待姓周的车队离城,即紧蹑其後一到僻静处便即狙击,记着,那女的一定要丝毫无损。这交易的主子,连我们也得罪不起。」

  其他两人默然不语,接着是开门声。

  叁人离房而去。

  传鹰取了厚背刀,也穿窗而出。

  一轻华丽的马车,在十多乘骑士的护途下,迅速在黑夜的官道奔驰。

  前面的两骑提着防风的灯笼,在前路照明开道。

  星月无光。

  风沙呼呼。

  灯火跳动不停。

  凄清荒凉。

  其中一位方面大耳、相貌堂堂的中年大汉,一狭马腹,从後面赶到马车旁,隔着低垂的窗 道:「辛苦吗?」声音充满关怀的情意。

  低弱不可闻的女声在内面「嗯」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中年大汉道:「很快便到沙县,我师兄会在那里接应我。」跟着放缓马速,又落後入马车後的队了。

  他旁边一位年近四十的骑士道:「周爷?那消息会不会是虚假的。」

  姓周的大汉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断然道:「不会,陕北七凶一向在陕西横行,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等闲绝不会离开地头,今次专程东来,又多方设法追蹑我们的行踪,绝非偶然。」

  他身後一位年青精壮的骑士道:「师兄,我们也不是好惹,何况与他们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为何会找上我们?」

  姓周大汉道:「陕北七凶一向认钱不认人,成为了很多有财有势但又不欲出面的人的行恶工具。我有一个感觉,他们是冲着我这未过门的妻子而来,否则时间上不会这般巧合,我们一接了她上路才七天,这批凶徒便找了上来。」

  众人一齐沉默。

  陕北七凶,横行川陕,十多年来从未失手。

  据称老大鬼斧白无心及老二短刃马黑手两人技艺精湛,狡计百出,是非常可怕的杀手。

  他们并没有分毫胜算,只希望能乘夜逃出,和在沙县接应的人会合。

  姓周大汉沉声道:「陈功和何师弟,等会若有危险,你两人护送马车先行,由我们在此拦下凶徒。」

  他决意不惜一切,保护马车内娇柔的玉人。

  两名骑士低应一声。

  此刻各人都心情沉重,只希望快快抵达沙县。

  风势愈来愈急。

  他们逆风而行,兼又道路黑暗,使他们的行速不增反减。

  敌人会在任何时刻凶现。

  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在後方响起。声音迅速增强,显示追来者以高速从後赶来。

  活像要命的咒声。

  众人面色一变,一齐勒停马头。

  敌人这样的速度,再往前逃也只是苟安一时。

  骑士中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跃下马背,把耳贴在地上。众人眼光一齐中他身上。

  老者撞起头,镇定地道:「是七至八骑。」

  陕北七凶一向七人共进共退,从不准外人加入,看来他们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破敌。

  周姓大汉喝道:「陈功何师弟,你两人立即护送小姐往沙县,迟些我们再来和你等会合。」

  他神色平静,一副大将风范。

  两骑应命而去。

  马车迅速远去。

  其他十二骑打横拦在官道,决意死守。

  蹄声愈来愈急不一刻後方出现几点灯火,在夜色中不断颤震,愈来愈亮。

  周姓大汉外表镇定从容,心内却异常紧张,这七凶名震川陕,数十年来仇家遍地,依然莫奈他何,一方面是他们行踪诡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武功强横,向他们寻仇者不死即伤。

  太平盛世时他们还不敢公然作恶,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间,各六派自顾不暇,使他们更是变本加厉。

  後方的骑士迅速接近,在灯火下闪现着黑沉沉的外形。

  周姓大汉暴喝一声,长剑出手。

  其他人纷纷掣出兵器。

  血战即临。

  他们这一方的灯笼全部熄灭,黑压压十二骑枕戈待旦,等候敌人的短兵相接敌方的灯火向他们不断接近。

  他们已可以看见敌人诡异的面容。

  周姓大汉的面忽地一下子煞白,叫道:「中计!」迫近的骑士只有五人,却有七匹马,其中两匹是空的。那两人到了那里去?

  不过这时已太迟了。

  霎!霎!

  几技劲箭从迫近的骑士疾射而至,众人黑夜难以视物,只能凭听觉挡格,有人立即中箭下马,其他人阵脚大乱。

  这陕北七凶擅於实战,经验比这批骑士胜上千百倍,一上来便抢得先机。

  陕北七凶的五凶,一下子冲入了周姓大汉的阵中,一轮兵刃交锋的声音响起,骑士们已溃不成军。

  这五凶确是凶勇无伦。

  骑士中以周姓大汉武功最高,但敌手持着重矛,迎头硬给他立下重击,力量如山洪爆发,他全赖精妙的手法,才接下来,但已是虎口震裂。周姓大汉一边挡格,一边喝道:「简良,面色铁青的简良一边加强攻势,一边狰泞狂笑道。」算你记得老子,今晚你们死定了。周城宇,你将是第一名归天的人。」

  周城宇心中凛然,这简良在七凶中排名第叁。七凶的名次全以武功排列,以老大及老二最是高强,依次是老叁、老四现下老二老大尚未出现,分明是去追赶马车。看来自己不幸言中,敌人的目标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不尤心焦如火。

  其他骑士不断闷哼,不断有人溅血受伤,己方虽然人数众多,但先给敌方射伤两人,而敌人武功又远超己方,不一刻便变成苦苦支撑,落败早晚间事。

  这刻不容他想,展开浑身解数,死命反抗。

  简良嘿嘿连声,他不想迫得敌人舍命反扑,所以利用比敌方优胜的马术和重矛的长处,不断加强压力,将敌人的体力消耗得七七八八,才一举从容毙敌。何况老大老二一定已经得手,想到这里不禁得意狂笑起来,长矛闪电刺劈,把周城宇杀得後退连连。

  周城宇醒悟到他们那边犯下了一个严重错误,就是不应该在马上御敌。

  他们的马术和这些精擅马战的大盗,相去不可以里计,假如能下马应战,至少不像目下这般不济。

  两声惨叫,又再有人在五凶的攻势下倒跌下马。只剩下七个人在支撑残局。

  跟看要全军覆没。

  当一声,周城宇长剑被挑飞,中门大开。

  简良狞笑一声,长矛闪电直刺。

  周城宇一个倒翻,跌往马後。

  简良急追而至,长矛斜指地上,正要予敌人致命一击。

  这时简良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像风的呼啸。

  背後几下惊呼和惨叫传来,简良认得是其他四凶的声音,待要回头,一股刀气破背而至。

  这简良十分了得,数十年的搏击经验使他第一时间从马头翻下,藉马体阻挡敌人的进击,跟着不进反退,窜入马腹,长矛由下向上,全力向刀气方向重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绝无半点停滞。

  一人沉喝道:「好!」一把长刀侧劈矛头。

  简良顺着刀势劈来的方向运劲猛挑,希望借矛重长的优点,把长刀挑飞。

  岂知刀矛相击,刹那间长矛的力道完全消失无影无综,活像简良只是软弱无力的把长矛斜举在半空。

  简良知道敌刀以一种非常巧妙的劲道,在劈中矛身时,一退一送,恰好把他强劲的力道化去,不多不少。

  简良醒悟到这道理是一回事,仍然难过得面色煞白,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向後一连退了几步,铁矛下垂。

  这等力道的转变,比之用猛力拉空,还要使人难受。

  那人一提长刀,步步紧迫而来。

  简良这时才有机会望向来者。

  提刀者身材魁梧,年约叁十,有种潇 不滞於物的摄人神采,两跟有如天上的亮星,光芒凝然有若实质。

  他周围所有人都停了手,自己其他的兄弟躺了一地,没有人还能站起来。

  周城宇一众正在一旁观看自己的下场。

  简良一向凶恶之极,不知怎的在这人面前却一点勇气也提不起来,在来人惊人的锋锐下,完全丧失了斗志。

  当一声长矛掉在地下。

  对方一点不放松。朗然一笑道:「简良为何失去斗志?」

  简良长声道:「阁下刀法简某闻所未闻,自知万万不敌,要杀要剐,请赐我个痛快,简某感激不尽,不过,希望能将大名见告,不用死也只作糊涂之鬼。」

  周城宇等一声,立峙露出注意的神情,他们也想知道这援手是谁。

  对方道:「本人传鹰,简兄不愧是硬汉。」

  众人一齐心神大震。

  简良发出凄厉的笑声,好一会才道:「败在能与魔宗蒙赤行平起平坐的天下第一刀手下,简某心服口服,请动手吧。」

  传鹰淡淡笑道:「简兄我们来作个交易如何?」

  简良一呆,双眼发光,可以不死,谁人想死。

  周城宇等也呆起来。

  传鹰行事出人意表,一早先斩杀那四凶,手下辣手无情,这刻说话尔雅温文,处处留有馀地,便纵管是敌对的简良,也生出合作服从的心态。

  传鹰道:「只要简兄能指示在下,如何把你们老大老二劫去的女子寻回,并立下以後洗手江湖的誓言,简兄就可飘然而去。」

  简良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内心进行极大挣扎。

  传鹰说来轻松,可是不啻要简良出卖他的大哥和二哥。

  试问天下有谁能对抗传鹰?

  简良长叹一声道:「你还是杀了我吧!」他想到自己七兄弟截血为盥,多年来对人虽是绝不留情,自己兄第却真是肝胆相照,否则也不能挣到如今地位,如何可以卖友求生。

  传鹰仰天长笑,道:「我答应你假如他们肯立誓向善,我便放他们一马。如何?

  否则即管他们走往天涯底,我也要教他们碎尸万段,曝尸荒野!」简良双目放光,传鹰这一着击中他要害,实在是两全其美之法,权衡厉害,废然道:「使得,就此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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