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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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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死亡》※★※--作者:周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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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9 23: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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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是女的你就接管  


因为今明两天是大礼拜,我们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聚在一起玩联网对战了。后半夜打得昏天地暗,敌人从哪个方向来的也浑然不觉,好在大家都神经松懈,以至"警察"和"匪徒"面对面的时候,也不知道开枪射击。这个时候坐在对面当"匪徒"的顾雯迪手机响了起来,对着话筒说了两句,他把手伸过其他人的头顶,晃动电话:"末末,你的!"

我正隐藏在一个角落中,用"大狙"瞄敌人呢,全然顾不上,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声:"是男的就给我骂回去,是女的你就接管。"

"他正忙呢,让你有话和我说--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先吃顿饭吧,正好我这里还有两张电影票,咱们……"

我放弃战斗,连忙跑过去,一把抢过电话:"喂,哪位?"

顾雯迪不满地嘀咕着:"这人怎么这样呀,说好的又变!"

电话那头的是嘉嘉,一上来就质问我为什么不开手机,我说我在和朋友一起玩游戏,没有想到你会来电话。嘉嘉问我一会儿有没有时间,我说有的。

"那你来找我一下,好吗?"她说,"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我和她约了一个时间,然后回来接着对战。说来嘉嘉的那个电话让我时来运转,此后我的战绩越来越好,杀得敌人片甲不留、无一生还。终于以第一名的成绩退出了比赛。大家离开了网吧,在刺眼的早晨的阳光下,蹲在马路牙子上,一人一碗板面。因为加了辣椒,我们吃得热火朝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牛城的街道被燥热而干涩的风吹得尘土飞扬,早起的人们都显得懒洋洋的,非但步态悠闲,马马虎虎,而且还迷迷瞪瞪……

王鑫和面摊老板结了账。顾雯迪提议到他们家接着打牌。我连忙推辞:"得了吧你,见了你爸就别说玩牌了,不被他老人家玩,我就万幸了。"

"你要这样说,我就不带你了。"顾雯迪笑着说,"小鑫,咱们去。"

"刚才我倒听说有一人有两张电影票来着。"王鑫冲我暗示了一下,然后对顾雯迪说。

"我那不是胡说八道吗?"他一指我,"这厮总说给我发妹妹的,到现在一个影子也没有见呢。"

我站起来:"少乱推卸责任了,你我还不知道?就那点胆量,追求不高,充其量摸摸女孩的发稍就已经满足了,还挑三拣四呢。"

"听你说的,好像自己有不少待选的对象似的,那好,您加紧点成吗,选一个后,把其他的也好让给我们。"王鑫笑。

"那不成,"我也笑,找老板要来餐巾纸擦嘴上的辣椒沫,"不说三千粉黛是我的追求吧,起码也得是三妻四妾是吧?"

"是!"顾雯迪对王鑫说,"这位爷打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当种马。"

我摸兜,香烟告罄,空打了两下打火机,我对我的朋友们说:"我去买包烟去,一夜没睡,再没有两根烟刺激着,怕我会倒在马路上睡着的。"

"那也得看马路上有没有躺着一个女疯子。"他们俩笑哄着。

我来到一家开业很早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问老板这里有没有洗脸的地方,老板说有,一出门后面就有。我从后门离开小卖部,贴着胡同往另一个地方走,心情慢慢地变得沮丧起来,我不习惯聚会后的分别,我受不了那份失落。不是说过吗,不说再见就没有分别后的痛苦,所以我决定不告而别。我找到了水管,对着水龙头喝了一通水,然后穿过玻璃厂家属院,在小区外的街心公园中坐下,看了一会儿朦胧的阳光,一棵巨大的梧桐散发着诱人昏昏欲睡的气味,树叶摇曳,树枝上累累掉着些成熟的小绒球,蓝天下一片绚烂。几个老人聚在了一起,一个拉二胡一个打板子一个唱豫剧,其他的人在听。没有人注意到我,因为正好在那天穿了一身我平时最钟爱的黑色衣裳。

一个孩子拿着冰激凌走了过来,我笑着看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他停在我的面前,举了举手中的食物。"不吃,叔叔不吃。"我说。小孩还是举着,我只好低下头,小小地咬了一口:"谢谢你。"小孩也高兴地笑了,问我好吃吗?我说挺不错的。小孩又让我再吃一口,我说不了,真的不啦:"你自己吃吧,叔叔的胃不好,不能吃凉东西。"

随后花园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幸好选择了一个比较避光的地方,于是麻木不仁地看着那些花团锦簇的红男绿女们,渐渐地眼睛发涩,因为刚才玩电脑时老低着头目光向上看,所以视觉神经极度紧张,我闭了会儿眼睛,不想就此睡着了。

我被一个乞丐理直气壮地推醒,想必我占据了人家的窝。我睁开朦胧的双眼涩着看对方的脸,却怎么也瞧不清楚,阳光明媚,公园中也没有什么人了,隐约地听到外面的街道繁忙起来,汽车尾气的排放、售票员大声的吆喝、自行车的铃铛和摩托车的喇叭歇斯底里地响着,人群在那里想必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俨然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我以为自己在那个坚硬的大理石椅子上睡了好久,看了看表,其实才躺了四十多分钟。

离开公园,我意识恍惚,像一个受了刺激的失恋者,盲无目的似的上了公共汽车,一开始没有座位,我就抓着吊在顶篷扶手上,看着窗外一座又一座的高楼大厦,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站牌广告,心中感叹这牛城变化真得好快。后来车变得越来越空,我站着原地,因为已经麻木地适应了自己站立的姿势,也没有选择哪张空位坐下继续欣赏车外的景色。一直到公共汽车停下来,半天不动,而车内的人全部下光后,售票员才来到我的面前,告诉我已经到终点站了。我吓了一跳,连忙下车。我选择的是一辆郊区车,这车不仅把我从桥西区带到了桥东区,而且还把我扔在了同下一个城市相连的地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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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9 23: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节 突然消失

我走在荒凉无人的街道上,不时回头看有没有途经此路进城的出租车。终于还是让我遇到了一辆,等我回到市区时,已经是中午了。我就近下车,走进园林小区的荔园楼,一阶一阶数着楼梯来到了一个门口,贴着门,闻到了淡淡的韭菜的香味,然后按下了门铃。

餐厅的桌子上果然有一盘刚煮好的水饺,我也不客气坐下就吃,味道不错,我对饺子的主人说,有醋吗?她给我端来有辣味的饺子醋,说别吃蒜了,要不嘴会留味的。我说这你就不懂,吃蒜有益健康,要是担心口臭,可以喝点牛奶。

她作严肃表情,对我说:"你以为你是谁呀,管你吃,还得管你喝?"

但虽是如此,她还是给我拿来蒜和牛奶。我没有吃蒜,吃了些饺子,摸摸嘴,把牛奶喝了。然后想起了什么,说:"我吃的是你的中午饭吧?"

"没有关系,我一上午包了好多,知道你一准迟到,也就不等你了。"

"有事情吗,叫我找你?"

"现在写什么呢?"嘉嘉把盘子收拾好,为我端了我最爱喝的"草决明加枸杞"中药热饮。

"一个编辑给我约了一部长篇,我想写咱们上学时的那段故事,就是你失踪了我找你,找到了你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你然后还要同你生活让你打理我的起居管理我的饮食当然我还想把我和白自涓的那段师生恋写进去,名字就叫《突然消失》。"

嘉嘉笑了起来,说我其实早该写写那些故事了,"现在已经动笔写了?"

"写了点,但还不着急,合同上说年底才要,应该没有问题。"我喝了口饮料,淡淡地说。

"那就好,要不会失约的。"

"什么事情?"

"真的不记得了?"

"自从你当了我的秘书后,我就什么也不操心了。"我恬着脸笑着说。

"当然是我们班上的君子协定了,在我们毕业时候,郁婕不是说要在今年的五一长假里聚会吗?"嘉嘉喝了一口我杯子中的饮料,苦得她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接着说,"当时我们有一个毕业誓言,参加活动的人,但凡经济独立后,每人每年存一百元在一个固定的户头上。"

"我怎么忘了一个干净。"我站起来,来到客厅,打开电视,"算了吧,都那么些年没有见了,早就没有以前同学间的默契,不如维持现状,大家彼此留个想头--相见不如怀念。见面后彼此不知道说些什么,反倒尴尬了,更要命的是,再美好的印象也被洗涤得荡然无存,多么扫兴,多么无聊,多么遗憾和失落。"

"少来,我知道你是怕麻烦。"她坐到我是身边,挠我痒,"去不去去不去……"

"别闹别闹,"我一边躲一边指电视,"动画片开始了,看电视看电视。"

"不成不成,人家已经按照约定每年存钱在那个户头了,而且每年两百,有你的份。"

"你怎么自己拿主意呀,真没有组织纪律性。"我肯定地说,"不去,说什么也不去,打死也不去!"

嘉嘉骑到我的大腿上,挡住我看电视的视线:"那我就打死你,看你去不去。"

"嘁,都说了打死也不去,打不死更不去!不去不去!"我笑着推她。

竖立在四方型的车站广场周围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新旧不一,各式各样,层层叠叠,有的高耸云霄,有的横贯马路,耀眼的是一栋玻璃做的饭店,阳光泻处,可以看到临窗而坐依在沙发靠背上昏昏欲睡的游人。有些送别的人三五成群地聊着天,一些年轻的夫妻扶着蹒跚学步的孩子在草坪上玩,还有几个半大小子,像当年我们那样,在广场中央放风筝。仰头看,已经见不到抓住高风升入天空的成为一点的风筝了,只有形如飞碟的广场灯不伦不类地戳在广场四周。一个临时长途汽车站里停满了依维克和沃尔沃,拉客的司机和售票员在大声招揽生意。还有一些行动诡异的妇女,会突然出现在某些刚下火车的旅客面前,神秘地掏出一张压膜的广告,询问对方要不要住宿。

当年的好朋友们已经在火车站门口了,看到了我和嘉嘉一起从出租车上下来,就如同刨食的一群小鸡发现了一片小米似的,扑啦啦地从阶梯上跑过来。我数了数,我的天有十好几个人呢。老刚、蔺猴、李可、张毅、赵运方这些当年的死党全来了,还有嘉嘉的那些铁姐妹,但我已经有些叫不上名字了,只有当老师的胡薇薇和当医生的张少雅还能对上号。

蔺猴已经不再是猴子样了,人胖了好多,他递给嘉嘉两张车票。嘉嘉要给钱。大家笑了起来:我们总共十六个人,每个人每年要交一百,一年就是一千六百元,这几年攒下的钱已经完全够我们这几天的日常开销了。

我在人群中寻摸了一下,问大家:"郁婕和老驴呢?"

"他们呀,"有人回答,"早就在约定地点等我们了。"

一些没有怎么和老驴他们联系的同学问嘉嘉这两个人的现状--因为我们四个人在毕业后,仍住在牛城,而且走得很近--,嘉嘉说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不知道怎么得,大家一说到他们两人,马上都安静下来。想来大家还记得当年他们的故事。

嘉嘉和她的姐妹们到附近的超市买旅行的零食,我和几个死党在广场抽烟聊天。后来在马上进站的时候,突然发现已经是牛城电视台有名的大记者的王小波不知去向,大家那一大通狂找,在候车室里来回串,还叫他的名字,但就是没有回答。火车马上就要来了,大家开始着急和担心了,我说这样好了,我们留几个人找王小波,其他人先上车吧。大家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只好同意这样,于是我和老刚、蔺猴留下来,看着大家过了检票口,便分头寻找。这时,嘉嘉突然在站台那头打来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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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9 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节 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末末,你拿着你的笔记本电脑了吗?"

"没有。"我回答,"你那里没有?……别着急,不用担心,我有安装寻机系统。"

我拿出寻机器,按下按钮,这时在候车室的尽头一个角落中,我的电脑发出了提示声。我们三个人跑过去,居然看到王小波一边带着耳机听电脑播放的Mp,一边找电脑发出警报的原因。我们上去拎起他一顿暴K,原来这小子因为玩我的电脑,忘了上车的时间,更可恶的是,因为听音乐的声音太大,我们叫他,他居然没有听到。

终于赶上了火车,经过了这一次刺激插曲,大家对此行充满了美妙的期冀。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家就狂笑不止,最后把王小波臊得无地自容,一个劲地要求跳车。笑过之后,我们按照当年的老习惯,四个人一伙,继续玩"升级"。而王小波仍继续带上我的耳机,玩电脑。大家一人赏了他一记暴栗。我坐在三人座的边上,看其他人玩牌,而不参与。嘉嘉从女生那边走过来,小声问我怎么了,"那么小气呀,人家王小波不就是玩玩你的电脑吗?"

"不是,"我对她笑了笑有些勉强,"愿意玩就玩呗。"

"不舒服?"嘉嘉关心地摸我的额头。

我摇摇头,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来了,"她说,但看我的表情真的很认真,她也不再笑了,"因为什么?因为王小波的片刻消失让你担心会出事?"

"也许……"我承认了,然后潇洒地一甩头,说,"不要因为这事扫了大家的兴致,你过去和你的姐妹玩吧,不用管我。我已经好了。"

嘉嘉懂事地"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们这些同学还是以前的习惯,男生、女生分开坐。

我的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火车穿过都市的立体马路、郊区的一片片低矮的民居、牛城的玻璃厂,然后驶向一望无际的田野、河流,路是越走越荒凉,火车就像一条墨绿色的怪虫,载着肚子中的我们,蠕动在天地间。一离开牛城,列车员就走到我们跟前,告诉我们,预订多出来七张卧铺,问我们谁去,几个女生被推荐过去睡。我帮着嘉嘉提日用行李,来到了卧铺车厢。然后两个人跑到餐车要了些饮料,默默地饮用起来。嘉嘉被车外的景色吸引,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外边。没有多久,其他的朋友也陆续过来,大家围座在一起,点了饭菜,用过之后开始聊天。

不知道怎么的,话题逐渐的转到了我们身上,主要是问我和嘉嘉怎么还不结婚。我说这样生活不是挺好的吗?彼此在需要对方的时候,也可以得到应有的帮助,结婚无非是一种形式而已,没有必要在感情的道路上吹毛求疵。胡薇薇说这样不好,"就算不结婚,住在一起也要有结婚证,否则法律不承认,是不大律师?"

张毅说:"就是那么一说而已,真正的爱情如果要完结,并非一纸结婚证便可以挽留住的。无非是在法律面前受到了保护。末末和嘉嘉根本不需要,他们那种建立在特殊关系下的爱情是牢不可破和坚如磐石的,就像一块纱布和结了痂子的伤疤,任何试图揭开它的小心翼翼、蓄谋良久、卑鄙无耻、肆无忌惮的行为都会引起二人同时的撕心裂肺。我们已经放弃了挑拨和离间的企图了,他们就像钢筋水泥而且还抹了一层灰的墙壁,让人无处插针。"

我们大笑起来。

嘉嘉说:"其实我们并不是不想结婚,但我们都讨厌结婚的程序,新人们傻傻的任人摆布,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来庆贺的同事还会背地里说吃了顿高价饭。"

"少来了,"我笑道,"我是怕把我限制住了,不能因为吃了一个母鸡下的蛋觉得好吃,就得自己也下一个。我是说几乎所有是事情都可以在结婚前尝试完了,那何必再劳民伤财地结婚呢?"

"听见没?"张少雅搂着嘉嘉的脖子,"这小子想不负责任。"

老刚喊道:"别的倒没有听说来,但他们彼此都下意识地用了对方的口头语。"

张毅补充道:"我早就说了,他们不受挑拨的,除非少雅你看上了周末,想占为独有……"

嘉嘉笑:"我无所谓,你如果看上末末,我可以……"

张少雅立刻扑了过去,捂住了嘉嘉的嘴,几个女孩笑做了一团。

我的情绪终于被调动了起来,学生时代的浪漫再次回到了我们大家的身上,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家之间完全没有时间流逝而逐渐钙化沉积的隔膜。我喝了些不对水的洋酒,开始闹胃--我的胃本来就不好,加上朋友们一灌还有本身就兴奋,酒劲来得很快。不得已,要玩通宵扑克的一位女生把铺位让给了我,大家把我扶到床上时我还傻X似的叫嚷自己没有喝够呢。

后半夜我被冷风吹醒,起来看到脚那边的窗户离了一个小缝,关掉后,下床喝了些白开水,坐在床边上,怎么也睡不着了。嘉嘉悄悄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难受?"

我说:"不是,已经睡好了,我去叫那个谁过来睡吧,总占人家的地方也不太好。"

嘉嘉想了想,觉得也是,要不明天,大家又得嘲笑我的失态了。嘱咐了一下,便让我一个人回去。

到了硬座车厢,看到老同学们正热火朝天地打牌,我让那女生回去睡觉,她倒给我急了,说什么也不走。我看人家正在兴头上,也就不再强求,征询大家的意见。男生们一致回答:"好像我们多待见和黎韵(嘉嘉是小名,大家都叫她黎韵)睡上下铺呢。你就踏踏实实地睡你的吧--只要不在公共场合搞小动作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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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9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节 没有开头和结尾

我骂他们思想龌龊,然后要回我的电脑,又返回了卧铺车厢。

这样一折腾,我反倒兴奋了起来,睡不着了,只要把电脑和手机连接起来,上网看信件。我和我的《突然消失》的策划赵蔚华关系不错,所以在网上除了谈工作,也时常聊天。我的信箱中居然有两封信,一封是"北京晨报"的用稿通知,我回了封信,表示感谢,并同编辑说近期在外旅游,样刊稿费可以寄到我妈妈那里。

第二封信,没有主题词,也没有标题。一开始我疑心是邮件病毒,要删的时候,又突然想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主要是因为此刻一个人在其他人的鼾声中的确无聊,万一那信是一个病毒,我正好可以用防火墙杀毒玩--要知道,在我的电脑中杀出一个病毒,会让人特别有成就感而且会安心些。

信只有一句话:

不要去,快回来!

没有落款和日期,没有开头和结尾。我愣愣地看这屏幕,不知道这话在说什么。看了看发信人地址,是一个陌生的邮箱,再到该邮箱服务器去查询,居然发现邮箱申请并开始使用的时间,竟然和发信日期是同一天。这就是说,有人用新注册的邮箱,给我发来这封信。

其实嘉嘉在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在上铺看到了那信的内容,见我那样在乎的寻溯根源,似乎意识到了不安分的潜在因素。她连忙下床,依在我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让她担心,笑着说:"还不是顾雯迪和王鑫这两个小子搞的鬼!俩人还因为上次我把他们扔到马路上生我的气呢。"

嘉嘉怀疑地看着我:"顾雯迪和王鑫是你煤气公司的同事,他们又不知道你请假是干什么?怎么会说让你'不要去'呢?我是说,你请假后,他们并不知道你离开了牛城。"

"别胡思乱想了,阿迪和小鑫都是我的好哥儿们,我出来玩怎么会不告诉他们呢。"我捏了捏她的下巴说,"编瞎话是骗我们领导的。"

嘉嘉将信将疑地躺下,过了一会儿,像是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睡着了。

我却再也不能安睡了,我知道,这信绝对不会是雯迪和王鑫发来的,因为这个信箱是交费信箱,比较安全,所以我用做同编辑联系,而不是好友通信。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我有这样的一个秘密信箱,又怎么能给我发来这样的一封信呢?

唯独可能的人,只有一种人:他熟悉我的一切,同我不分你我,甚至连我的一些比较隐私的东西都知道。同时他完全掌握着我的行踪,离开牛城后,就离开发来了信。这种人,只能是我多年的老同学,而且很可能就是此刻在车上的某个人。

但这个范围太大了,就算不包括嘉嘉在内,能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只要也有八九个之多。我不可能去询问,因为对方既然匿名,就显然不打算让我知道他是谁,而且如果大家看到了这短短的六个字,反倒会扫兴的。

于是我非但没有回去,而且随着火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火车停靠在一个无名的小站,我们逐一下车,清点人数。老刚和蔺猴两个人在火车快到站的时候,就已经同早一步到这里来的老驴联系上了。我们在车站外面的一排杨树下等他开车来接我们。睡了一夜,那在滋生在我嘴中恒温世界中的微生物异常活跃,它们使我口干舌燥、又苦又涩,我掰了一口干面包,放在嘴中润着,以此清除口中的异味。几个通宵未眠的同学已经挺不住了,在树阴下假寐小息。胡薇薇和嘉嘉从旁边走来,说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流水清澈冰凉的小溪。大家分析了半天,才弄明白,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溪流,而是农村浇地的垄沟。我建议他们都去洗把脸,并在那里临时组建一个小基地,我负责留在这里等老驴和郁婕来接站,一旦我们要离开这里,我会及时通知大家的。

杨树下有一方石桌,纵横经纬划着一张象棋棋盘。我把电脑放在上面,记录一些新的灵感。赵运方在一边说我是工作狂,问我是不是打算以这里为背景写一部小说。我还没有回答,熟读我每一部小说的李可说:"他根本就是一个都市派的作家,你让他描写凌乱的城市景致,或许还能说个差不多,但要他写乡村的风景和故事,就够呛了。"

我挥着手:"快走你们的吧,别老拿我逗闷子了。"

其实支开大家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空间,好好思考一下那种不祥的预感从何处而来骚扰着我。当时的阳光美好,天际处一层淡薄轻飘的云,透明似的,云蒸霞蔚纱巾般贴在了蓝色苍穹上,清纯的女孩一般--穿了件天蓝色的夏裳,脖子上围绕了一段轻柔的白色丝巾。极目远去,一片翠绿,盈盈入眼,顿时感到说不出来清爽。尽管午后的阳光直射在这片大地上,而亮白的光泽从万物反射起来,略显耀眼,但幸在风来得却清凉,水样的,柔和而恬凉,发散着麦田的芳香和土地的味道。

我点燃一根烟,拗了拗脖颈,然后托着腮帮子发呆。可能是这幸福安享的空间掩埋了我心中的阴霾,我似乎并不以为然,也觉得自己担心是多余的,那种潜意识中浮躁的不安完全是因为极不成熟的担心和困惑,可能是我太久没有同好友联系,太久了以至于无法摆清自己的位置,所以当我开始倾斜的时候,我变得烦躁起来,就像一只进入新环境的猫,那种不安分的躁动,根本就是因为它对周围的陌生。这或许是本能,一旦一个熟悉的氛围和感觉在我身边潜移默化地转形嬗变后,我就不得已地、极被动地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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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9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节 不堪回首却是美好的岁月

几个没有见过笔记本电脑的农村孩子,从四周试探性地向我饿了拢,我索性打开音箱,播放了一段Rm格式的动画片《蜡笔小新》,然后冲他们招了招手。孩子们哄笑着跑开了,但片刻后,又聚了过来,胆大的已经来到我的身后,伸着脖子看屏幕。

我拿出数码相机和他们照相,然后在电脑中成像,大家新奇地看着,而且大呼小叫起来。我用软件更改我们的背景,一会儿,几个农村光脚短衫的孩子被我"送到"了月球。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对面的喇叭声,抬起头,看到了老驴和孔雀在一辆中巴上冲我微笑。

"你还是那么喜欢孩子。"孔雀说。

我笑了一下:"我是有名的孩子王。小时候也是这样。"

老驴说:"我记得呢,这厮小时候,感到路上有陷阱,总能骗几个小孩走在他的前面。就像当年鬼子怕地雷,让老百姓趟路一样。"

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孔雀问我怎么不见大家的影子。我告诉她,大家在北边不远处玩水呢。然后我们驱车向前寻找,终于在一片阴凉处,找到已经昏昏欲睡的众人。

孔雀还像从前那样,似乎具有天生的那种自然而然地吸引人的能力和指使人的气质。我分析过她,她有种奇特的能力--仿佛是天生的--她能在众人之上迅速得审时度势,然后很巧妙富有针对性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从而让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她的身上,甚至按照嘉嘉说的,郁婕有种可以让人乖乖言听计从的魔力,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都不能抗拒。小时候我就能意识到,她始终显示着那种非凡能力的气质,就像土星的光环,清楚而美妙地围绕在她的周身,任谁窥上一眼,都会发自内心的臣服她的超非脱俗。

她告诉我们选择这里的原因:这里是两省的交界处,向西连绵的群山后面就是另外一个省了。因为该省生产煤炭,而且热值极高,于是成为了我省各大企业首选用煤。因此在这个交界处边有了接应运输煤炭车辆的中转煤厂,就像过去官道上的驿站一般功能。深山极处,有一座小楼,是先前一个附近煤厂的主人发了财买下的地皮,在那里他建造了别墅。那老板并非一个人享受这里,他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一年当中并非天天住在那里,于是他搞起了旅游开发,出租他的别墅给来这里游玩的都市人们。只有在暑假的时候,全家才来这里避暑。这叫做以房养房,尽管曾经住那里的人很多,但那里的环境和设施却因此越来越完善了。

沿途的风景很美,绿色屏障似的高山,总在峰回路转的时候出现了一层又一层。路况却越来越糟糕,水泥路、柏油路、土路、坑洼路,到了最后,中巴车像被人踢着跑的瘸腿老狗似的,一阵阵趔趄着蹒跚而行。已经有人被颠得晕车呕吐起来。于是车停在路边呆一会儿,嘉嘉脸色苍白,状态糟糕,我把她扶下车,给她吃酸性的零食,让她不停地喝水。她依在我的怀中,我挤压她耳部的穴位。孔雀过来,接管了嘉嘉,当时嘉嘉也似乎有所好转。我借解手的机会,和老驴一起走到路边树林中,方便完,他扔过来一根烟,我们聊了起来。

我告诉他我在火车上受到的E-mail的事情,"似乎有人在暗示我将会有危险发生。"

"怎么会呢?"老驴也很困惑,"我们这次聚会是好几年前预定的,怎么也不可能是自己人干的呀。"

"这次组织活动的人,是谁?"

他看了我一眼:"是孔雀。"

孔雀是郁婕原来的名字,我们之所以叫她孔雀,完全是我们的习惯,就好像我一致叫吕智老驴一样。这是一个老故事了,尘封过后,我已经做好了挖掘它的思想准备,而且这故事会在我的下一部小说《突然消失》中出现。

在我的过去,叫做孔雀的女孩和现在的郁婕是同一个人,就像我的女友嘉嘉现在叫做黎韵一样。

如果说有事情要发生,那么孔雀将和嘉嘉一样,是最不会被怀疑的对象之一。

"也许是恶作剧吧,"老驴对我说,"你小子在上学的时候可没有少捉弄同学,现在怕是有人开始报复你了。"

我也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最好了,这样的解释倒的确不容忽视的。能这样做的人,在此行的人中,太多了。"

"还有谁知道信的事情。"

"嘉嘉也看到了。"我说。

"那就算了,她不是一个会扫兴的女孩。"

"当然了,她也是一个懂事的女孩。"

老驴捶了我一下:"你小子,见到你,我就想到我们过去的日子。"

"是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却是美好的岁月。"我承认。

我们休整后,继续赶路。

老驴这次尽量把车速放慢,而且更稳了。嘉嘉好多了,已经可以对窗外的绿野丛山大呼小叫了。正当我开始放心,并松了一口气打算和嘉嘉一起看风景的时候,汽车突然窜入了阴森森的衫树林中。这里的树木简直就可以同原始森林相媲美,只耸云天,高大挺拔,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将万物笼罩在那幽暗的阴影绿波之中。从窗口灌进来的风也骤然冰凉,拂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浑身立刻清爽起来,这对于一个刚从烈日下走进来的旅者而言,真是绝妙的享受。身上薄薄覆盖着的一层细汗顷刻间被吹走了,空气中飘动着文笔无法比拟的气息,原始和现代的完美交融,使得每一个人心中都莫明的兴奋。大家恍惚觉得整个世界都将如此永远埋葬于此似的,树林隐退,我们来到四面环山的盆地中。地凹处有了人家和袅袅白烟,民居前有搭晾的衣裳和被褥。两只笨笨的小狗冲着中巴和我们狂吠,它们的母亲--太阳地下打盹的母狗,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梯田错落有致地罗列着山坡向阳的一面,阳光和阴影在那里界限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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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9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节 路到现在才走了一半

我们以为到了目的地,已经有性急者来到了门口。郁婕笑了起来,告诉我们,路到现在才走了一半。

果真如此,穿过了那村庄,我们又一次驶入了一片树林中。这次的树林更密实,甚至可以说已经不存在客观意义上的路了,车简直是践踏似的在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上行驶。为了不迷路,我们的车始终沿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前行。

行至一个山口,老驴将车停住。"并不是说,现在就已经到了,而是还有段路车是不能前行的,我们只有走过去了。"

王小波问道:"这里放车,不会有事吧?我是说,车停在这里,万一有偷车贼……"

"不会的,"郁婕肯定地说,"这里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加之此处深山老林的,这么荒凉,就真的来了一个小偷,也未必会开车。"

大家下了车,一个个完全惊呆了,真是奇迹呀,一座巨大的山峦,居然从中间似被神斧披开,那一路陪我们而来的溪水从中趟过,举目望去,只现一天在头顶上面。两岸岩壁高耸,轻微说话便回音四起,真是别有洞天!

走出"一线天",步行大约十分钟,我们看到了一条飞流之下的珍珠水帘,从巍巍然的山巅之处一泻而下。山麓下一汪积水,深不见底。倒影着万丈峭壁,峻拔的高山环绕着这片神奇世外桃源,好像一个铁桶似的,而要从此进出,只能从一线天经过。

绕过一座形如狮子翘首望天惟妙惟肖生龙活虎以假乱真的巨大岩石,在那瀑布流下积水潭的旁边,一座白色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格调优雅的院落中点缀着形状别致的石头和绿篱动物,浑然天成,分外同这山水融为一体,丝毫没有被人为糟蹋过的痕迹。门口的草木并没有过分修剪,却整整齐齐。显然是经过园丁的悉心呵护,圈种出来的。虽说只有三层,但同这周围的高山峭壁相比,全然没有了钢筋围墙的威严。楼体几乎是镶嵌在一面岩壁上的,造型简练、洁净……

我拉着嘉嘉走在人群后面,当大家停下来的时候,我问她感觉如何。

"简直就是一种奢侈呀……"她由衷地说。

众人进入客厅,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孔雀为我们端了冷饮,解释说,这里虽然没有通电线,但是却有独立的电力来源--太阳能、风能、水能三位合一的发电机。而且这里还有电话线,程控系统是联通的信号,所有同外界联系并不复杂,还能上网。我饿了在窗边看瀑布,这里的隔音很好,听不到那里喧杂的潺噪之声。孔雀走过来,搭住我的肩膀,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了?"我回过头。

"忘了准备你爱喝的那些中药汤子。"

我笑着说:"无所谓的,这里有茶吗?"

"没有,只有咖啡和白开水是热饮,其它的都是冷饮。"

老驴回过头:"有茶,在山上,是野山茶。如果想喝的话,明天我们就去采些回来。"

大家惊呼这里的包罗万有。我苦笑着说:"各位各位都市中来的孩子们,刚摘的茶叶根本就不能喝的。"

"你不是总标榜与众不同吗?"一个声音在人群中传出来,"喝点那些生茶,又能怎样?"

"别逗了,我要是吃屎不就更能独一无二了吗?"

"哇,你真是以扫兴为己任,唯恐大家兴高采烈,总试图把欢乐建立在我辈痛苦之上。"

"我们玩牌吧……"

"还玩,都玩了二十四个小时了。累不累?"

"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也和我一起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去?"

"歇了吧你,中国七亿异性还没有死得就剩你一个人呢。"

"嘿!"老刚笑道,"你也知道自己得天独厚呀,那就别素着了。"

"我不乐意,"胡薇薇呛着说,"宁缺勿滥。"

我也起哄:"该有男朋友了,就说现在还有几分姿色,也挣扎不了几天了。"

胡薇薇撅起了嘴:"其实我已经有爱我的男朋友了,怎么样,你们就死心了吧,少拿我开涮。"

"哦,"我接话茬说,"那就再找一个你爱的情人吧,把结婚的义务恩赐给那个爱你的男人,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你爱的爷们身上--你看上谁了吧,这屋里,包括订了婚的老驴,都是你的男朋友,别客气,人瑞都聚在这儿了,你可着劲地选。"

"你们……你们!"胡薇薇气得没话说,索性对我们的任何表演不置可否,任我们怎样攻击都不闻不问,就像一堵墙,一个乒乓球怎样打过来就怎样返反弹回去。这招儿对待我们倒无懈可击。我们后来也觉得没劲了,便把她骗到厨房帮嘉嘉做饭。众男生开始玩牌。

愤愤的胡薇薇似乎要找嘉嘉告状,当走过客厅来到起居室的时候,她站在一面墙上停下了。我从门口能看到她止步的身影。喊道:"别逗气了,戳那儿干嘛呢。别不是想阴我们。"

"你们来看!"她兴奋地叫了一声。

大家一起过去。

在我们面前呈现了一张画与白墙上巨大的天空星图……


绘制这张地图的人,可真是费尽心思了,他把正面墙染成了黑幕色,用白色的点标出了天空中恒星的位置,还用形象的颜色点缀出了色彩缤纷的星云、星系。学美术的嘉嘉也承认,这幅图做的不再是单纯的星图了,而是一件绝妙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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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节 和这图画得是一模一样

老驴在我们后面说道:"我们来的时候,这东西已经有了,对此的猜测可能是老板或者先前来这里的人画上去了,因为昨天晚上,我在这里,通过窗户看到头上的天,和这图画得是一模一样。"

"哇!好浪漫。"

看了几眼我就退出来了,和其他三个同学打麻将。

我并没有太多在意那星图的含意,当时更不可能会想到它后面的那系列将要发生的阴谋……

晚上九点钟我们一起用过了晚饭,大家分了男女生宿舍,男生三楼、女生二楼。因为我和嘉嘉以及老驴和孔雀的关系特殊,便住在了一楼的两间大卧室中。大家都很累了,这天晚上没有故事发生。

第二天早起,看到四周深山浓雾环绕,从潭水岸边向上看去,半山腰处就已经被笼罩在朦胧之中了。嘉嘉和女孩们一起采野花去了。郁婕还像从前那样更愿意同男生在一起。

我们钓了一上午鱼,收获颇少,只抓了两条泥鳅和若干虾蟹。

中午艳阳高照,全山的雾被化去。

众人爬山。风起,如茵般的草地仿佛在移动。我想起了当年我们在老师白自涓的带领下去牛城山口地区爬山,同样的天地云山,同样的一群同学好友。我依旧当年样地吃随手摘下的野果子。嘉嘉在山顶某处平坦的岩石上,摊开画布做画。我基于无聊,一个人溜达在那山林中。

我听到了哭声。一个女孩的哭声。

寻声而去,见孔雀在小溪边靠在老驴肩膀上。我想走过去询问,但又觉得这事和我无关,爱谁谁,现在我们都已经成年了,人家的事情不一定喜欢你去过问。于是我走到小溪下游的一个大树下,坐在绿荫中看书。

晚上,我按照时间计划开始写我的《突然消失》。因为晚餐时和朋友一切喝了一些啤酒,脑子中的灵感很多,创作状态也极佳。老刚和蔺猴叫我上三楼打牌,我推辞掉了,大家非拉我去,我说我得写小说。

"写什么?作家都是骗子呀,干什么不行,当作家?"老刚叫喊着,"有没有的事情,反正用文字写出来,信不信由你。更可笑的是,居然有作者在自己书的扉页上写上:我只能保证我的文字记述的真实性。想必她本人就已经知道有人不信了,这不是描眉吗--越描越黑。"

"就是,"蔺星轩说,"不过我们末末就不一样,我们末末写的是科幻,明着就给你说了,那是幻想的,蒙对了说明人家有先见之明,说错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是'幻'来的。前段时间,给我送来一个本子,好家伙,我初步做了一个预算,一个科幻电影最少也得上千万。"

我说:"写完这部,我就转风,我打算继续写大家,写咱们的这次聚会。"

"还蒙人?"老刚问。

"蒙,还得蒙。"我肯定地回答,"闲着也是闲着。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要么你是狼,要么你是羊。是狼你吃羊,是羊被狼吃。我不蒙人就得被人蒙。"

"得了吧哥哥,"朋友拉我,"今儿权当你从良了成吗?玩会儿去,来吧。"

"不去!"我不耐烦地说,"别拉我,我要继续骗人了,再招我,信不信我抽得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好不容易打发了男生,一群女生又叽叽喳喳地过来了。因为我在起居室中用电脑写作,而星图也正好在我的对面,女生为了看星星,全来到我的周围。把我烦的,只好回到我和嘉嘉的卧室。不想嘉嘉又把我轰了出来,当初我们就协议,我们彼此创作时,谁要不要理谁,谁也不要打扰谁。此刻嘉嘉正在房间中整理她下午在山上画的写生。

看来我的小说是别想写下去了。索性放下电脑来到屋外。

群山剪影般的贴在夜幕下,四周的虫儿和蛙儿叫声连成了一片儿,月亮皎洁,青辉映照蓝色苍穹。老驴拎着手电出来,我问他干什么去。他说要不要和他一起过一线天看看外面停着的中巴车。我说我正无所事事呢,索性一起去吧。

一路上我们彼此都不说话。并非无话可说。

朋友中有一种这样的交流,不用语言、行为、眼神,只是默默地走在一起,感到又惬意又安全,用心在彼此说话。

天空不停地在变换着,不可能用一个单纯的颜色来概况。因为夜来潮涨,我们过一线天时,溪水已经成为了河水,但水并不深,我和老驴脱了鞋,淌了过去。夜晚的空气凉丝丝的,带着水和青草的气息。尽管月明但星并不稀少,不甘寂寞,星儿撒满了周天的每一个角落中,一条明亮的类似一条长云的银河横贯天际,神秘而富有诱惑力。走出一线天。我们看到了中巴安全地停在那儿。

和我老驴上了车。他打开车中的饮料箱:"喝什么?可乐?雪碧?绿茶?矿泉水?还是杀虫剂?"

我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是不喝冷饮的。"

"还这么个性呀你,"他拿出来一瓶饮料,打开,喝了一口,"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两个人像刚才那样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嘉嘉和孔雀失踪后,我们在雨中等白自涓的那一次。"

"她们的失踪……"老驴靠在椅背上,回想了片刻,"你说当年,我们对那两个女孩的感情真是执著呀。"

"是呀,从此后,我再没有发现我爱一个人能这样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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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节 孔雀是一个好女孩

"我是这样觉得,为了孔雀,我甘心付出,再多也不曾后悔,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奇怪的是,我从来不计较回报。"

"孔雀是一个好女孩,她才不会让你去死呢。"我说,"好人不长命,你这样的,忒能活下去。"

老驴差点呛了。咳着说:"你们呢?"

"啊?"

"我是说,你和嘉嘉。"

"我们也那样吧,无所谓的。"我说,"有时候,我也感觉不到当年的激情了,但却仍不可离开她。"

我拿出烟,分给他一棵。摇开车窗,开始抽烟。

我问道:"下午时,我看到你和孔雀在小溪边上了。"

"……"

"她在哭。"我终于还是说了。

老驴把杯中的饮料喝光后,说:"孔雀要离开我一段时间了,她要出国了。本来不想去,但机会难得,她们单位就三个名额,而去只有她是专业的。"

我理解,嘉嘉要离开我四十八小时而没有见到我,也一定会哭的。

"什么时候?"我问。

"我们一回去,她就走,大概半年吧。"老驴说。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不经意地看到了老驴眼睛中也含着泪水……

我笑了起来:"至于吗?还恋恋不舍的你。"

"我们回去游泳吧。"他提议。

"这么凉快还去?"

"去吧……"

我说好吧,反正运动一下也好,等大家睡了,我好再写小说。

以后的三天中我们的活动并没有新的创意。但对于我们这些久居都市的年轻人而言,这样的聚会却是最惬意的。我记得那些天里,我们总有事情干,不是爬山就是玩水,要么就是几个朋友组织的各式花样的游戏。如果要我记录那些天的故事,我想怕对于读者而言,是没有新意的,无非是一群饮食男女的吃喝玩乐而已。但我却很是清楚,我们那些天中过得很快乐。

第四天。老驴把大家叫到了一起。

他搂着孔雀的肩膀,站在高处:"今天,我想借此机会向大家宣布,我和郁婕结婚,现在就举行仪式。"

大家一愣,包括我都觉得他们在开玩笑。

老驴解释道:"我和末末不同,我们虽然到了结婚年龄,但却没有精神准备来应付结婚的繁复程序,这样不是挺好吗。大家正好都在,就当我们的证婚人吧。"

"太仓促了你们!"嘉嘉叫喊着,"我还没有把关呢,怎么能就这样把我们郁婕交给你呢!不成不成。"

我也叫喊:"就是的,什么你和我不同呀,和着是在讽刺我挖苦自己呢?哥儿们想不开的找儿多了,别在结婚一棵树上吊死呀。"

孔雀冲我们甜甜地一笑:"我们是真的。一开始,我也觉得结婚麻烦,所有一直不同意。后来,他说就趁大家都在,顺便举行婚礼了。"

"可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呢。"

"举行结婚仪式的又不是你,我说免了就免了。要不就同我们极力想回避的那些俗事就没有区别了。"

我作感叹状:"看来,他们比我还会玩个性。"

于是我们为他们举办了一个简单而又热闹的小型婚礼,虽然简单,但闹新人、闹洞房这样的活动还是没有省略的。

玩够了以后,我们退出来,把幸福留给他们俩人。我和嘉嘉一起来到房间外面,面对星空。嘉嘉对我说:"就是到了现在,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搂她在怀中,说:"可能是老驴提出来的。"

"嗯?"

"你知道孔雀要出国的事情吗?"我说。

"没有听说,怎么,是真的吗?"

"恐怕是真的,所以老驴才要求今天就和孔雀举行仪式,因为这次聚会一结束,孔雀就要走了。"

"呀。"嘉嘉惋惜遗憾地叹息,她还是那样善良,"这倒像孔雀的性格,但对于吕智来说,太不公平了。"

"你能把爱解释清楚吗?"我笑了一声,"人家乐意。"

"是呀,人家只要愿意就成了,这才叫幸福。何必在乎形式怎样呢。"

可惜,老驴和孔雀的新婚之夜并不愉快,两个在半夜的时候就吵了一架。我和嘉嘉赶到时候,"战争"基本已经结束了,我听到孔雀在房间中喊:"我是不会放弃的。"

然后老驴抱着枕头从房间中出来。

我问他怎么了。老驴回答:"还不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出国吗?……想不到,结婚也留不住她。"

"留住她的原因是爱她,对吗?"嘉嘉问。

"废话。"老驴生气地说。

"那就回去给她道歉去。"嘉嘉说,"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要支持她,不要让她带着心理负担走出国门。"

"你……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插了进来:"不管怎么回事,嘉嘉说的没有错,如果你爱她,就要不惜一切地去爱她关心她。这话是你说的:死,你也愿意。"

他抬起头,看着我。过了很久眼睛突然闪现了一丝怪异的目光:"你说的对!死,我也愿意。"

以后的几天里,孔雀变得出奇的温柔。和大家又说又笑。我们这才放心。

一天晚上,因为天下大雨,大家又玩腻了牌,于是让我讲一个新构思的故事听听。我在客厅中走了一圈,看到书架上放着一套形态各异的醉八仙,这套瓷器可以分开,每个人物都可以单独存在,又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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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节 死亡原因是自杀

"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栋房间中,八个素不相识的人,同时接到一个极度意外的事情,通知说他们得到了巨奖,将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度过一个浪漫的假期。对,就和我们一样。于是大家一起来到了一个小山村,当看到那样贫困的地方时,又几个人后悔了,但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接他们的车把他们带到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没有其它的人,完全的一个独立的,食物也被招待他们的人准备好了。可以说一切设施一应俱全。他们居住的大别墅中,就有这样的八个醉八仙的陶瓷像……"

大家顺着我的目光看过来,静静地听我说。

"第一天晚上,瓷器吕洞宾被神秘地摔碎了。大家都认定这是一个意外,但没有想到是,晚餐时有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中死去了。死亡原因是自杀,遗书也有,因为那人失恋了,想不开,愿意死在这样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

"大家要联系警方,突然发现这里的电话线被兔子咬断了。而手机又无法接收到信号。于是大家想到了汽车,却又发现,那当初带他们来的汽车,早就被山熊毁得面目全非。大家只好安顿了死者,继续留在这里。没有想到,第二天,何仙姑的瓷像也莫名其妙地被打破了,与之对应的是,此行八人中唯一的一个女的也在一个人爬山的时候,失足掉到了悬崖下,死了。人们开始彼此怀疑,因为这里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所以凶手只有可能是其他还活着的。他们开始彼此观察,都觉得对方极其可疑。后来一个年轻人沉不住气,嫌这样彼此监视太无聊,一个人到房子外面的小湖中游泳,却意外地因为小腿抽筋,葬身河底。其他五个人赶到时,那个人已经没有救了。这下,五个人能充分地相信,那个年轻人的确死于意外,而绝对不是人为的。当他们回到客厅时,却发现,原来只剩下六的瓷器八仙,只剩下五个了……"

大家哇了一声,看来他们被我吸引了。这故事的确诡异,我为这个构思感到很是满意。

我接着说:

"大家认定这是一个被诅咒的房子,以为他们已经认定最后一个死者绝对是死于意外,就是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凶手,如果有的话,就是这栋鬼斋。同时他们也发现了这样的一个规律,陈列在房间中的那几个瓷像分别代表了这几个人,一但一个人死去了,瓷像中的一个就会破碎。像生存在这房子中的鬼在记数似的。

"一个迷信的年长者要求大家一人掌管一个瓷像,要像爱护自己生命一样爱护它。但其中一个气急败坏的中年人,狠狠地把瓷像摔在地上,碎了。他说他受够了,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不顾劝阻,离开了那里,但他选择错了方向。在离开房子后,走入了深山之中迷了路,被一群恶狼活活咬死了。这正应证了大家的推测--一个瓷器,代表一个人的生命。"

我喝了口水,理顺思路:"剩下的四个人中一个心比较细的人,在那鬼斋的地下室内发现了有关这房子的记录。原来,这房子原来的主人是为了逃避文化大革命,而躲到这里来的。因为这个家伙的成份不好,当他入住后,还是觉得不安全,因为知道他行踪的,还有那些帮他盖这房子的工人。于是一天,他把凡知道这里的人全部叫到这里,一顿下了毒的晚宴后,全世界知道他下落人,只有他们家的自己人了。尸体就埋在外面不远的山麓下。不久,这个坏蛋,离奇地死亡。据说是当时被他害死那些建筑工人们的冤魂的报复。现在阴魂不散,故事仍然没有结束……"

我卡了壳,大家让我继续。我信手掂着兰采荷的瓷器像,依在书架上冥思苦想,我的思维不可能将临时的灵感组织成语言并表述出来,就在我一个不留神的时候,那手中的瓷器"啪"地掉在地上。

要是从前,大家一定会笑翻天的,但现在,不知道是我是的故事影响了大家的情绪,还是这瓷器真的很贵,众人表情严肃。我说不要担心,我记得楼上也有一套这个瓷器组合,待会儿我就拿下来。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突然来了一句:"八个加八个,一共十六个人,和我们的人数正好一样……"这话的影响力完全超出了理智,就连嘉嘉也情不自禁地扑了过来,抱住我大叫起来。

我被这不祥的气氛紧紧围绕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知道,这里同样与世隔绝,如果停在一线天外面的那辆中巴被毁,那么唯一可以同外面联系的,就是那个电话了……

大家仿佛同我像到了一起,都回头看那部仿佛突然间掌握了众人生死的红色电话机。

足足有十分钟,房间中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

没有参加我们小聚会的老驴和孔雀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看到我们这样诡异的样子下了一跳。

"你们怎么了?"孔雀问。

"电话……"有人小声地回答。

"对,我就是要打一个电话,"孔雀走到电话机前面,一边拨着号,一边费解地看着我们。我们都竖起了耳朵:"喂?哦曹大姐呀,我是郁婕呀,是这样的,我下周出国的手续怎么样了……"

大家突然一阵疯狂的暴笑,怎么也止不住。把孔雀和老驴都整个笑傻了。一个劲地问我们是不是吃错药了。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因为大家都笑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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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节 生命随流星逝去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继续爬山打猎钓鱼宿营野炊。就这样黄金周结束了。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一线天这个美丽而富有魔力的地方。

像我这样上班自由的人,自然是要在假期结束后,送孔雀出国了。因为牛城还不具备建造飞机场的能力,孔雀只能到省会石家庄乘坐飞机。在机场,我们拥抱分别。目送孔雀上了飞机。当开车回来时,已经是那天的晚上十一点了。老驴的情绪不大好,我做东,凡是送孔雀的人都在小肥羊涮锅城饱餐了一顿。当晚,老驴留宿我家,我们说了一个晚上的话。

此后,我们才开始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依旧每天上班、下班、和朋友到网吧玩联网游戏,然后回家、吃饭、写我的小说。

直到有一天,我在信箱中再一次收到了那个神秘的匿名信件,我平静的生活才彻底改变。信中说:

生命随流星逝去,

天空中少了她的影子……

周五的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顾雯迪很严肃地来到我的办公室,对我说:"到我屋里来,我们开个会。"我说好的,然后在他走后,喝了些茶水,给隔壁桌上的小张要了根烟,翻看了一会儿报纸,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消息。放下手中的东西,我来到了顾雯迪的办公室,王鑫已经和他等在那里了。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你们。"我绷着脸说,"开什么会呀,你们这样假传圣旨,早晚要问斩的。"

王鑫一个劲地乐:"要不你能过来?晚上活动一下,老地方。"

我憋不住笑了。于是一行三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草草地吃了些水饺,连啤酒也没有怎么喝便一起跑到网吧里。顾雯迪喜欢使用冲锋战术,我则喜欢攻守兼备,而王鑫则适合防守。在模拟的战场上,顾雯迪选择一把顺手的好抢,向敌人大本营冲去,我一开始紧跟其后,在最后一个拐角处隐藏起来。这个时候王鑫已经登上了制高点,用大狙掩护顾雯迪。我们先用手雷再用闪光弹,等敌人晕头转向的时候,一起冲进去,挨个把他们消灭掉。

成功的战术使用了几次之后,对方也摸出了一些门路,在我们必经的地方做了埋伏。当我刚离开顾雯迪,隐藏起来守护阵地的时候,一个暴头把我的小命交待了。接下来的战斗中,我只好坐到一边唱着:一颗流弹打入我胸膛,刹那间往事浮现在我心上,哦,最后一枪,哦~这最后一枪……

临座的一个男人冲我点点头,我也冲他点头:"挂了?"

"嗯,没有想到上面有个狙击手瞄我。"

"呵呵,和我一样。"

"你最近干吗呢,总也看不到你。"

"没干什么,和你一样无所事事。"

"既然这样怎么老不来玩呢,我不爱跟他们那些傻X玩。"他看了我一眼,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结婚了,听说。"

"没有没有。"我看屏幕,战斗仍在继续。

"这就不用瞒自己哥儿们了。"这孙子给我套近乎。

"真的没有,要是结婚了,我还会来这里泡时间?--在A区埋包呢,快去呀!"我开始指挥顾雯迪前进。

那男的居然领过来一个女孩,对我无不自豪地说:"这是我女朋友,怎么样?"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长相一般的女子在他身边。连忙说:"不错不错,恭喜恭喜。"

"哈哈,"男的笑,"是吧,众里挑一的,有时间,我们到你家玩玩--借个地方--欢迎不?"

"你不一定非得来,如果愿意,你女朋友一个人来也行。"

"哎呀!"王鑫被消灭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回头说道:"你就坏吧,吃着碗中的占着锅中的还惦记着灶上的。"

我们就嘻一句哈一句的聊了起来。后来第二局战斗开始了,我格外勇猛,冲到了顾雯迪前面,上来就把刚才给我说话的那男的所扮演的"警察"用刀别死。

大家离开网吧,我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家。晚风倒也舒爽,慢慢享受着到家的时候已经三更半夜了。现在我仍是一个人住,这房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结婚用的。一般来说,现在最大的用途对我而言就是餐厅、书房、卧室、娱乐室,至于育婴房和洞房似乎就又些离题了。

我刚打开门,三个黑影就从上下后三个方向抄了我的后路。

"吃什么粮食的?也不打听一下这里住的人是谁?!"我知道一般这样狂下去,如果对方是流氓多半可以吓跑。

那三个人不为所动:"我们吃的是皇粮,就是因为知道这家主人是你才来的。周末,我们已经等你好久了。"

齐刷刷的三张警察工作证亮在我的面前。我忙说:行了行了收了吧,我看着眼晕。

"你别哆嗦呀,刚才那胆儿跑哪儿度蜜月去了?"

我说我没有哆嗦,如果您看着我在抖,八成是因为兴奋。"听说你们那儿管饭是吗?我正好没有怎么吃呢。我们现在走还是等会儿?"

"去干什么?哦。我们那儿也不富裕,招待你这样的浪费。我们就在你这儿吧。"

"就地枪决?"我笑,"不是吧?"

"倒没有人命令我们现在就为民除害。"一个小警察也笑。

我说:"那就屋里吧,我不逃,您和您的同事已经封了我的后路了,我无路可逃。"进了屋,我问他们喝什么,他们说白水就成。我说来点啤酒吧,这大热天的。他们说不要了,正在班上呢。我说都这点儿了,就是有查岗的也不会来这里的。我把啤酒送上,他们都接过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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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节 他没有犯任何事

一个警察让我不要那么客气。我说不客气,我一直当人民警察是自己的亲人呢。警察说他很感动,但就是请我不用客套了。于是我就不再贫,开门见山吧,我对他们说,别不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又干了什么事情。

"你认识王小波吗?"一个警察问。

"认识,您等一下。"我站起来,向书房走。

"干什么去?"

"不不,我不会往楼下丢花盆报告我的同党的,我是找两本书,一本叫做《万寿寺》,一本《青铜时代》,都是王小波写的。"

"你弄错了,除了这个人,你还认识其他叫做王小波的吗?"

我说:"认识一个,我的同学。"

"我们说的就是他。"一个瘦小文弱的警察打开笔记本,"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当时都有谁?在干什么?"

我说就在前两周吧,天气不像现在这么热。我们有一个同学聚会,他也去了。我对他还有点印象。他玩我的电脑来着。当时有我、我女朋友黎韵、吕智、他的女朋友郁婕,其他的也都是我们的同学。我们到的是一线天,挺美的一个地方,我们无非是游山玩水吟风赏月,绝对没有偷鸡摸狗更没有干其他违法乱纪的行为--到是有群奸群宿的想法来着,但没有实施,只能说未遂。

"当时王小波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没有吧,"我想了一下,"我和他不大熟悉,尤其毕了业后,基本上很少联系。"

"你不用那么圆滑,我们又没有怀疑你干了什么。"

我干笑了一下,说怎么会呢,真的,真的不太熟悉了,反正关系没有好到他有事情一定会给我说的地步。"我觉得他挺正常的,能吃能睡的,打牌找女孩聊天,好像哪儿也没有少他似的。就这样,"我补充道,"挺正常的。"

三个警察鬼鬼祟祟地交换了一下意见,其中一个问我:"那么你对王小波还有些什么记忆,比如说他以前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我说王小波和普通人差不多,属于那种在人群中间不显眼的没有什么特征的人。我对他的印象不错,小时候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旷过课--真的真的,别说你们了,就连我们这些同学也不信呢。可人家就真的坚持上课。当年吧,他在我们学校可不算主角,真正比较闹腾的就是我、老驴--哦,就是吕智,还有郁婕和黎韵。因为当年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就变得密不可分了。

"你们四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同王小波的事有关系吗?"我看了看他们的脸色,挺冷酷的,试探着问。

"有没有关系我们自己来判断吧,"警察说,"我们并非好奇,而是因为工作需要才四处跟特务似的打听。"

我说:在我上学的时候,年纪还小,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正处在心理断奶期,翅膀刚能扑腾就想单飞。老实说,我们四个人分别离家出走过,反正就是让家人和学校担了回心。我们去的地方很僻静,基本没有什么人存在,印象中那里很荒凉。我现在的女朋友先去的,后来是我的朋友吕智和她的女朋友,再后来是我。他们那段时间是关系最好的三个朋友。后来……后来我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我记得我们几个都回来了后,郁婕才出走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那是我们、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都快十年了。

我并不是故意隐瞒当时发生事件的真实性--我们是在空气中突然消失被蒸发掉的,而是因为我怕我这样说了,他们会认为我在讲科幻,在胡说八道,从而会因为我的语焉不详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发展到对我的怀疑,甚至会认为我在极力掩饰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实我在说这事之前,就知道它和王小波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这完全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管王小波犯了什么事情,都不应该和这事有关系的。

那几个警察果然很失望。我就岔开话题,分烟给他们抽,然后唠闲篇。

抽了一根烟后,一个警察说:"我说,你当我们来这儿干什么来的,要侃,回头我们再来陪你。"

"是是。"我点头哈腰地说,"那个,我可以知道吗?如果方便的话。"

"什么?"

"我是说王小波犯了什么事?"

"哦,给你说也无妨:他没有犯任何事。"

"那你们这是……"我指着那警察手中的笔记本。

"这个回头再说,"警察连忙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问道:"这段时间你去过什么地方?"

"要么单位要么家,要么就是和朋友们吃饭玩电脑游戏,或者就是找我女朋友玩--良民怎么过活,我就怎么过活。"

"上周的周六、周日你在什么地方?"

我仰起头,看见一只蚊子在我脑袋上飞,仔细看着那飞行物回忆:"好像找我女朋友去了,我们虽然还没有办结婚手续,但已经住在一起了。这好像也违法吧?"

"并不违法,法律根本就不承认而已。"一个警察回答道。他接着说,"你没有到任县大东武村去过,在那两天?"

"没有,"我肯定地回答,"虽然我记性不太好,但还没有痴呆,自己去过哪儿,还是知道的。我没有去,那两天,我就在牛城,没有出门。"

警察离开我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我留他们在家好歹吃点东西,他们说不了,单位有早餐。我笑着说那就直接把我带过去,也让我蹭一顿吧。他们说,在他们那儿能吃上饭的就两种人,"一种是警察,怎么看你小子也不像。还有一种,不用我再说了吧,不过你倒挺像。"我大呼冤枉,说我不但遵纪守法而去还有追求和理想,不瞒大家说,我除了按时上班工作,还努力创作--已经写了好几本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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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节 感觉如此强烈

得了,警察说,现在哪儿还有这样的人呢。

送走警察们之后,我回屋看了一下表,六点多,这个时候嘉嘉应该已经起床了。我拨通电话一个陌生的声音接的,她问我找谁,我说这是不是黎韵家。她说是,我说就找她。然后她居然问我是谁,我一夜没有睡,本来脾气就烦躁,让她这么一搅和,我心情就更烦了。我说去你妈的,你他妈是哪座庙的?跟我这儿假仙!我还没有骂完,对方就把我的电话给挂断了。我来到厨房,刚打算做壶水,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喂?"

"末末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你吗?"

"没有呀,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谁,太过分了。都把我同事骂哭了……"嘉嘉电话中说。

我连忙说:"不是我,我刚才根本就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

"哦,"她顿了一下,"你好像现在还没有睡吧?"

"没有,刚才家里来了几个人,我们弄了一个通宵。"

"什么事情呀?不让人休息了!"

"行了没有事情。你呢?"

"我挺好的,今天我们打算坐车到石家庄看画展去,我那个朋友就是为了赶早才留宿我这里的,好了不多说了。你睡吧,晚上等我电话。"

我说好的,再见。然后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一直到水壶中的水开了,我才意识到该给自己做早饭了。早餐很简单,方便面火腿肠。吃过之后,更有点困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门铃的声音,当我醒的时候,声音又停止了,我以为是我在做梦,便没有在意。重新闭上眼,却又听到了敲门声,"咚咚咚"的,声音很大。我想不起来会是谁在大早期的来找我,于是装作房间中没有人在。

等了一会儿,可能是门外的人离开了。我才重新上床。

我梦到了王小波。说句实话,他这人倒也不错,有能力而且挺实在的。小时候我记得自己老是欺负人家,现在回想起来也挺有意思的。我梦见了我当年的学校,当年的教室,就连爬在窗户上的苍蝇都历历在目生龙活虎呼之欲出。大家都在,有人坐在桌子上,双脚踩着椅子高声说着什么。我在梦中仔细捕捉那人的每一个发音,字字清晰,而且语速适中,但连贯起来,却不没有任何意义。教室对面的黑板上,还有"X"、"O"排成的五子棋谱,不知道是谁在放学后不走,利用毛玻璃黑板背面的纵横线条当棋盘,对弈玩了。我可以肯定那是一个午后的黄昏,因为金黄色的阳光从西边斜射到我们教室中,从上学以来,我们一直在阴面教室,所以阳光只要在傍晚的时候才能照到这里。窗外景色温馨,绿色的柳树叶子正好伸长在我们的脚下。我见到了王小波,他的脸色苍白,就像一只鬼,他始终站在一个人的后面,躲躲藏藏的,好像不愿意见人,我问他怎么了,他极力遮盖似的夸张地笑了笑,说没有事情,一切正常。我没有仔细分析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却认定在这个梦中,有一个线索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我怎么也不能发现。我再次从王小波数起,看我们中间都谁来了,数来数去,总觉得少了一个人。但那个人是谁呢?梦中我清楚的记得,老驴突然说了一句什么,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听了它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王小波却一个哆嗦,我记得很清楚……

我醒过来,愣了半天在床上,我知道这种梦在一般情况下,很大程度反映了现实。

王小波鬼一样苍白的脸和梦中那个形象的哆嗦,是我对他最深刻的记忆。怕是警察在来问我对他的印象时,我混淆了梦境和现实,没能把王小波诚惶诚恐的表情和气弱心虚的行为告诉他们的。但那是发生在数年前,我们还是学生的时候。这些东西对于大家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谁知道王小波当时干过什么了。

电话响了,我爬起来接听。一个声音对我说:"你在家呀,刚才我敲门怎么没有人回答?"

我说:"我又不知道是你在敲门,你喊了你是谁了吗?"

"行了行了,我都忙晕头了,"李可说,"你知道王小波出事了吗?"

"不知道,"我回答,"但警察来找过我。"

"警察?他们找你干什么了?"

"问了问王小波的事情。我也没有胡说八道,就说本来就对他没有太深的印象。"

李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他怎么了,警察说王小波没有犯什么事情,但怎么今天净有人提到他?

说完这话,我也立刻明白了它的言外之意。一个人如果被警察关注,通常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犯罪了;如果没有,那么就是他出事了。

李可说:"你快来王小波家吧,他昨天晚上,死了。"

我一时没有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还是应了一声,收了线,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等了半天魂儿。王小波的那张苍白的脸总在我面前晃荡着,让我心惊肉跳。我明白我的害怕绝对不是因为我梦到了一个死人,而是事出有因的,一种感觉,有人事先已经知道了死亡的发生,而且暗示过我。

是什么是什么?这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当我想完全忽略而重新组织一下思想来考虑问题的时候,总是有烟幕似的东西阻挡着我的视线。我点燃一根烟,闭上眼睛仔细想,突然明白什么似的,冲到电脑前面,打开电源,查找已经收过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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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节 天空中少了她的影子

--生命随流星逝去,

天空中少了她的影子……

这是一个疯狂的葬礼,始终在混乱中,一个健壮的人突然离世对于他的亲人、朋友而言,都是无法瞬间接受的,更何况死者又是这样的年轻。我一进门就被王小波的妈妈拉住了手,一个劲地哭,我知道她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只好陪着老人家坐下来,轻声地安慰。我的同学们相继赶到,大家显然也感到了意外,一个个像没有主意的无头苍蝇,好像下一个将要死去的会是我们中的一个似的。

安抚完了王妈妈,我们几个人来到了中厅,问打电话通知大家的李可,王小波究竟是怎么突然死掉的?李可说警察初步定为自杀。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赵运方说道:"这怎么可能呢?一、王小波前段时间的情绪很正常,根本就没有任何自杀的先兆。而且我们都知道他的为人,他不是那种看不开的人呀;二、警察昨天找过我,主要问问对王小波的印象。我照实话说了--如果一个人是明显的自杀,警察调查这些干什么?"

张毅以律师特有的语气补充道:"而且,我们知道,王小波自杀出于一种未知的状态之下,即我们对王小波死亡前的状态不得而知,此其一;二,警察断定的自杀也是初步的勘察结论。在一般情况下,警方一定在现场发现了新的未知成份的线索。"

"我对王小波自杀一说也不敢苟同。"李可说:"王小波昨天去过下县做采访,回来的时候,还叫我出去喝啤酒呢。我们在体育馆外面的地摊上吃的饭,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我们才分手,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当时他的情绪如何?"

"挺好的,很能说,尤其是喝多了以后。"

"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话题?"

李可想了想:"警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但当时我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现在大家一聚到一起,我好像有点门了。"

"快说。"

"王小波好像说到了网站,我们母校的那个校园网。"

我们牛城轩辕学校的校园网有独立的服务器,记录了各年度的学生记录。在我们班级的分站点中,还有当时建立的一个论坛。那个时候,论坛的版主是我和老驴,我们给论坛起了一个很酷的名字--"脸"。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我们进入社会后,倒疏远了这个网站,但还是有人经常进入的,因为那次同学聚会就是孔雀在那里通知大家的。

王小波在死前的头一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个地方呢?有人曾经暗示过他吗?他最要好的朋友仍然是中学时代的李可,当年他们就形影不离,成年后更是无话不说了。如果真的有一个幕后的家伙说了些什么的话,那么王小波应该会给李可说到的。

"尸体……"蔺猴在背后说,因为声音突然发出,让人听得浑身发毛,"是被谁第一个发现的。"

李可说:"是小波的妈妈,昨天上午。因为太阳高杆却不见儿子出来吃饭--听说他要到单位把前一天的录像资料整理的,于是她就去小波的房间叫他。房间是锁着门的,门窗都没有损坏的迹象,所以警察才得出自杀的结论。"

"门可能在外面锁住吗?"我问道。

"可以倒是可以的,"李可说,"你想的我也思考过,但有一点是不符合逻辑的,就算是真的不是自杀,而是有人来过的,小波的妈妈应该知道。小波死的那天晚上,家里没有陌生人来过--熟人只有我,我送他回来的。"

我停顿了一下:"王小波的酒量并不小,被你送来的?"

"他那天喝多了。"

"可有好事?"

"没有听说。"

"一起喝酒的就你们两个人吗?"老驴来到李可面前,问。

李可抬着头,看着他,小声地说:"是的,就我们两个。"

"那么,他狂饮的原因--"

"怕是因为有事情发生。"李可说道。

大家一下静下来,看着李可。李可连忙说:"小波并没有给我说过,真的没有给我说。我只是看到他不停地喝酒。"

就是说,王小波在死亡前,已经得到了某些暗示了。

张毅这时候才问了一个实际些的问题:"他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李可说:"警察已经把他拉回去了,说是要……解剖。警察已经调查了小波身边的同事,他平日间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因为他的脾气好,而且没有那种韧劲,所以领导并没有安排跟踪过任何负面报道,因此也就不存在一些被曝光者的报复事件了。"

"你见到王小波的尸体了?"

"见了,因为当时小波的妈妈见到那场景就蒙了,没有报案,先找的我,我基本上每个礼拜都要来这里两三趟的,老人家已经当我是她的干儿子了。"

看着李可的表情,我插话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

"……"

"不要有什么隐瞒了,我们也是小波的朋友呀。"

"小波死的时候是裸体,而且在他的肩膀上有新的伤疤……"

"新的伤疤?"大家问。

"是的,用小刀划上去的,在这里,"李可比划着自己的左胸口,"画了些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是他自己画的吗?"那个地方,自己是可以够着的,而且对于一个喝多的人,那样做,似乎也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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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节 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这个就不好说了,"李可回答到,"这就是警察不能马上断定小波死亡性质的原因--它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那是怎样的一个东西?"

李可回头看了一下,房间中还有其他人在场,于是摇摇头。大家会意,就不再问,帮了一下午的忙,便离去了。

傍晚的时候,我给嘉嘉打电话,她没有在家,可能还在石家庄看那些画展吧。这样也好,嘉嘉是一个爱激动的女孩,如果听说我们的同学死了,怕是要哭个死去活来的。

我们在牛城的"绿野仙踪"等李可,因为李可和王小波的关系不一般,他要陪小波的母亲。在等待时候,大家心情都不太好。一起回忆王小波在学校中的表现,后来有几个人哭了起来,我也因知道日后再也不能见到这样的一个朋友,而倍感沮丧。

胡薇薇说:"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但我好像还有这样一个印象。我记得小波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在上学是时候。但有一段时间他的情绪好像并不佳,我是说,他的笑容减少了很多。"

"那应该是一个夏天吧,"我连忙说,"我记得当时我们还在傍晚的时候留在教室中,根据记忆,如果是其他季节,天应该已经黑了。"

"对,"胡薇薇说,"当时我记得我的身上总有层薄汗,而且吊扇还在转。小波好像就在我的右边,脸色很难看,苍白苍白的……"

"还记得当时都有谁在场?"

"当然就是我们这些好朋友了,"胡薇薇说,"就是前两天一起到一线天玩的原班人马。有你、黎韵、老驴、郁婕……"

"不对,"张毅说,"我对此也有印象,但我记得,当时郁婕已经突然消失了,好像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家出走的--你们还记得吗?当年咱们班上最流行离家出走了。就好像当时成年人流行离婚、大学生流行退学一样。"

大家没有笑。

老驴摇摇头:"郁婕是在秋天离家的。"

一直没有发过言的老驴,此刻说了一句定而不可移的话,如果他说郁婕出走是在秋天,那她肯定就是秋天走的。因为当时他们就已经彼此有好感了,而且两个人又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

张毅皱了一下眉头:"但我记得当时的确少了一个人似的。"

老驴肯定地说:"那就不会是郁婕。"

"张毅可能记错了。"张少雅说。

我补充:"不会的,我记得当时的确少了一个朋友在身边,因为当年我们都有自己习惯坐的地方,偏偏在那段时间里,那个平衡出现过偏差。"

"别争了,"赵运方说,"这和小波的去世没有关系的。"

大家沉默。这时,李可进来了。来到我们面前,拿出一张纸:"这就是我在小波尸体上看到的符号……"

黎韵给我打来手机的时候,我正和我的同学们在研究那些奇怪的符号。我接听时,老驴已经判断出是谁来的电话了,他冲我摆摆手。我会意,对黎韵说我现在有些事情,待会儿会找她的。她挂了电话,我又重新回到了桌子旁坐下,大家还是没有针对那些东西发表任何意见。

"^$@)^"

"是网络符号吗?"老刚说道,"两个'^'符号表示微笑的眼睛。')'表示微笑的嘴。"

"不是,"我说,"如果')'表示嘴的话,那么整个需要表现的符号则是倒下来看的。比如--"

我在纸上画到:":)"、":-)"。

"这才是')'表示微笑时的符号。"我接着画下"^_^"、"*^_^*":"这是'^'表示微笑时的符号,这些东西,如果和在一起是没有意义的。"

张少雅说,"那么,其中的'$'表示什么呢?钱?'@'呢?网络还是其他什么……"

赵运方对李可说:"你确定你没有记错?"

"我保证,"李可说,"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而且我玩电脑,这些都是电脑上的符号呀。"

"电脑?!"我狂叫起来,"键盘对应的这些按键是什么?"

大家费解地看着我。我解释道:"这些符号,都是电脑键盘中数字键上一格的东西,'^'是'Shift+'键,以此类推……这组符号表示的分别是、、、0、!"

"这是什么?也不是年份、日期、电话号码……"胡薇薇说。

我看着她:"亲亲我吧,我爱你。"

"你疯了!"胡薇薇骂道。

老驴马上明白了:"暗语!在学校我们不是常玩吗?'亲亲我吧,我爱你'对应的数字就是',(七七五八,五二一)',用数字发音代表汉字,就好现在人们喜欢用'(五幺八)'表示'我要发'一样。现在网络上也用:(拜拜了)、(就是就是)。"

大家开始推测:

"陆?"

"顺?"

"死?"

"撕?"

"儿?"

"饿?"

"爱?"

"零是什么,代表'欧(O)'吗?"

"陆?"

"顺?"

"狗屁,算了,连不上,根本就没有意义。"

如果不是气氛严肃,如果不是王小波刚去世,大家一定会笑死的。

"算了,回吧咱们。"我把那符号抄了一遍,放到口袋中,"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再想吧。这符号肯定有它的意义。再说,我还要把这个噩耗告诉黎韵呢。"

大家想了一会儿,看来也没有什么新的起色,于是接受了我的建议,大家的聚会也就此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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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5节 什么蛛丝马迹

说实话,尽管王小波是我的同学,但毕竟不是太要好的那种,所以这件事件,我很快就忘记了,只是感到淡淡的遗憾和伤感而已。但从某中意义上来说,其实我的心要比任何一个人更加沉些,一切全因那封匿名的E-mial引起的。如果说发信的人并非凶手--他曾经试图阻止过我们的聚会,那么他应该也是知道凶手是谁的。

具备这样条件的人,只有我们的同学中的一个。他会是谁?为什么要行凶?

王小波去世后的第三天,我在单位和同事天南海北地侃着,我们做了一个无聊的预测,计算每次煤气事故最少死一个到十个人的话,那么在特大、重大、严重、一般和小事故背后,应该有多少人牺牲,根据我们平日的业绩,我们发现如果真的如我们那样计算,牛城的人口怕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为此我们深感这社会还真的不能少了我们,部分的人口全在我们的安排下成了幸存者,而我们这些煤气公司的人员全成了救世主和英雄,以此得到片刻而很不踏实地沾沾自喜之后,我们意识到没有人傻到了哪儿有漏气就往哪儿扎--除了不想活的。

大约上午九点多,我们也不痴人说梦了,各自干自己的工作。我和顾雯迪两人骑着自行车到外面吃早饭。食堂已经没有饭了,我在充满了泔水味的大堂中挨各从小窗口中向里面看。没有一个忙人,几个厨子在打扑克,年轻些的配菜工人聊着天洗菜淘米和面。我拍窗子,问他们还有吃的吗?他们说没有了,就有几坛酱豆腐你要不要?我说我不要,我吃不了那东西。

后来我和顾雯迪心照不宣地来到公园东街吃板面。公园东街的尽头就是园林小区,嘉嘉就住在那儿。顾雯迪好像也知道,他对我说我们认识一年多了,他还没有见过我女朋友呢。我说那不是很好吗?我可不能背负"引狼入室"的罪名。顾雯迪非得要见识一下,我急了说,你怎么不领着我到你家看你姐?这下他无话可说了,但却拎着板凳要和我玩命。我笑着和他比划,一边还叫喊着:你看你看,你也知道这些不安分的因素吧。大家对彼此的禀性都心知肚明的--一撅屁股就知道要干什么,你就别恬着脸提出无理要求了。顾雯迪不依不饶,后来摔了人家老板的一个碗,这才老实下来。

顾雯迪问我怎么突然这两天郁郁寡欢的?

我说没有事,没有什么闹心的事情,"咱是拿事儿当事儿的人吗?"

"那倒是,你有名的没心没肺。"他笑,接着说,"对了,《轩辕剑》玩到那儿了?"

"这两天没有玩,但我的级别已经都满0了。"

顾雯迪大吃一惊,问我是怎么修炼的。我说我用游戏修改器把存盘文件改了。

"你是怎么改的?"

我说这太复杂了,你要知道程序是怎样写出来的,而且还要根据内存地址的具体位置来修改,比如杀伤力和生命值之类的。

"什么是内存地址?"这小子来了兴趣,看来他在玩游戏的时候也遇到了难处,"它什么样,让我也修改去。"

"你得会换算,内存地址是十六位的,从到0后,有加了A到F六个数。"我说,"挺好换算的,有个函数计算器就成了……"

"怎么了?说呀!--你干什么去?"

"找计算器去。"

"等等呀,我又不着急,真是的。--老板,多少钱?"

顾雯迪跑到文具商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我,他吓了一跳:"周末!……"

我手中拿着计算器没有回答。脸色难看极了。大拇指还在不停地按着十进制和十六进制的切换键。

液晶屏幕上的数字有十位数字表达形式转变为十六位数字表达形式……

"0"--"FACE";"0"--"FACE";"0"--"FACE"!

顾雯迪乐着说:"这十六位的数还挺好玩的,0用十六位中的ABC来表示,居然是一个英文单词--脸。"

脸……

我们上学时,班级在校园网中论坛的名字。

王小波死前,曾经提到过这个校园网,而且在他的胸口上也有表示这个网络论坛名称的符号……

脸--此刻,这个词,在我的脑海中竟然变得如此让人惊悚不已!

我不知道同大家如何说出来我所知道的一切。在整个事件中,始终有人在我们背后,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让人觉得所有的情绪因那种气愤和烦躁无法宣泄而变得几乎要歇斯底里了。可是潜在的危险并没有结束,从某种角度上,我能感觉到,这是一起蓄谋以久的阴谋,但凡是我们中的人,都有可能受到死亡的威胁。我要保持沉默吗?我不是一个喜欢负责的人,就算对方是我多年的同学和好友也是这样--我对自己甚至有的时候也是这样。

现在,问题似乎完全暴露出来了,线索显而易见,但心中却不轻松。我的一个同学被我的另一个同学害死了,这个人同我们到底有怎样的仇恨一定要采用这样方式来达到自己报复的目的呢?我穷尽自己全部的脑细胞,希望能得到一个相符的答案,却没有;我试图回想,在我们上学的时候,到底大家干过什么样的事情,以至于得到这样报应,也没有;那么是谁的性格和脾气很极端呢?他这样睚眦必报,这样强烈的变态报复心理,在我的同学中却一直隐藏着,一直深藏不露,多么可怕!这人是谁?他在我们中可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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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节 十六死党中的人

天我挂掉了嘉嘉的电话,一个人在马路上溜达,就像当年一样,沿着上学的路走着。学校门口的道路加宽了许多,我站在人潮拥挤的街口看对面玻璃窗内明亮的饭店大厅中一群熙攘的学生边吃喝边聊天,这是我们当日的生活,那样无忧无虑。隐隐地我可以听到对面传来的音乐声,让我感动的是,那是我们当年远尘乐队的歌,这歌在牛城的校园中流传很久了,这些年来,又有人翻出来回味。那种年代沉长而后蛋黄色的记忆重新浮现出来,我的意识完全迷糊了,在喧嚷的街道中,我始终有种迷失方向的感觉,情绪是那样沮丧。后来路灯亮了,街道反倒安静下来,一些上晚自习的学生从我的身边同样麻木不仁地走进学校,一些嘻嘻哈哈的女生围着路边小摊挑好玩的小东西。我看见了曾经教过我的几位老师,有的已经对我没有印象了,看到我行如陌路,我也没有打招呼,懒得自我介绍;有些老师还能记起我,甚至还能叫我的名字。我只是微笑地点点头,更多的时候则置若罔闻。

我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发酵的感觉,这感觉通常只有在我喝了啤酒后才会有。夜幕四合的时候,我显然混淆了时间的概念,我看到了一个嘴脸同我一模一样的中学生靠在墙上摇摇欲坠,我看到一个和老驴如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中学生蹲在地上。显然这两个人喝多了,靠墙的那孩子还能挺住,扶蹲在地上的那个。突然一个孩子哭了起来,抱住了对方,两个人头交错在一起,彼此往对方的肩膀上抹眼泪。有些时候,一个人哭得如此伤心并非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更多的情况下--我完全理解--像他们这样的小孩,喝多了在学校门口的角落中抱头痛哭,往往是很正常的。

我跟踪那两个忽忽悠悠向前走的孩子们,两个人来到学校操场看台后面的小树下边分开了,像我的那个孩子来到一个树前面,抚摩上面的刻花,树皮上刻着两个名字:末末&嘉嘉。长得像老驴的孩子则抱住了另一棵刻着吕智&孔雀的树"哇哇"地吐。

吐出的东西,就像从灭火器中喷出的泡沫一样。

我站在他们旁边看到看台上背对我们的那个熟悉的背影。我喊了一声,但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来到喉咙口,就绕了一个弯,消失掉了。那背影缓慢地站起来,然后又缓慢地转过了头。

我看到脸色苍白的王小波,光着膀子,胸口上的伤疤在咕咕冒血,一个硕大的"脸"字,划在那里。我站在原地,看着王小波那张死人才有的脸;王小波那张死人才有的脸,正面对着那两个因为喝多了分别抱着一棵树呕吐的学生……

我此刻似乎回忆出了些什么,但记忆却更加模糊了。

我把众人终于叫到了一起,在网吧中聚会是我经常干的,老板同我已经相当熟悉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给我腾出了有四台机子的单间。我们几个人挤在一起,天气很热,大家都头上都流着汗,有人已经开始催我了。我说人都来齐了吗?

嘉嘉说给李可打电话了,没有人接听。

蔺猴说:"他可能在王小波家处理后事呢。法医已经解剖完尸体了,同意家属认领。李可怕是同小波的妈妈在医院吧。"

"是谋杀?"我问。

"是的,法医的结论是这样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的,但已经立案了。"蔺猴回答。

我打开一个网页--轩辕学校的网站。选择班级,我进入了当年我们的网,维护得很好,不知道是谁干的。论坛仍然存在,我把我得到的线索给大家说了一边。有人质疑说这是巧合而已,凶手并不一定是留下了这样的线索,而且如果他那样做,不是显然有病吗?

一个正常的罪犯,不可能留下这样明显的线索的。

但进入论坛中,大家都沉默了。

那张星图在我们的面前。

这图在一线天的别墅看到过,就画在起居室的一面墙上。众人都知道那图的出处,但不知道是谁把它贴在这里的。

嘉嘉看着那图,放大了好几倍。这图显然是用数码照相机拍摄的,而且分辨率很高,局部扩大后,画面仍然清楚。"末末,"嘉嘉问,"北斗七星总共几颗星星?"

"废话,北斗七星,你说有几颗?"我生气地回答,"北斗星是大熊星座的胸部和尾部。既然说它是七星,当然有七颗了。"

嘉嘉回过头:"当初,我们在那儿玩的时候,谁注意到这个了?"

我们围过去。

北斗七星的位置上,只有六颗在那里……

"当时是七颗,"胡薇薇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还对照着看星空呢。"

大家面面相觑。如果有人暗示发生了什么,那么他留下的线索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痛苦地打开我的信箱,把其中的内容读给大家听:"'一颗流星的逝去',俨然是在暗示命案的发生呀。凶手肯定就我们中的一个人,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为什么这样做并不是我最关心的?"一个朋友喊道,"我想知道,他是谁?!"

"这个人是我们中的一个!""这个人和我们一起去过一线天!""这个人是我们十六死党中的人!""这个人……"

"这个人是李可。"张毅突然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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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7节 你的绚烂已经消失

张毅的话尽管说得轻巧,但力度却很大,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费解的、惊诧的、疑惑的、难以置信的众多目光一起看到他的身上。张毅仿佛完全有能力应付这样的场面,他就像又上了法庭,面对众多的依据,以律师特有的方式来审视陈述他的观点。

"我们知道,"他说,"一、是谁第一个发现了王小波的尸体呢?他的母亲。但是谁第一个报的案呢?李可。在警察到达现场的时候,他完全有很多时间干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假设,当时王小波并没有死,而是被李可在前一天晚上下药迷倒了。那么当警察到达时,李可完全有时间下手。当然这是一个推测,但却能解释密室杀人案;二、我们大家基本上已经忽略了这个叫做'脸'的论坛,那么为什么有人提示了我们,让我们想起它呢?因为这里有线索。而这个人是谁?正是李可,他那天就说过,王小波告诉过他网站的事情。真的有这件事情发生吗?我们不得而知,因为唯一的信息来源,全在李可这里。于是可以这样说,他怎么说就怎么是了;三、那组密码,是谁留下的?凶手假设不是李可的话,他在行凶后,留下这样的线索显然需要冒很大的风险。但如果是李可的话,他完全有时间和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

"和李可联系上了吗?"老刚问蔺猴。

蔺猴摇摇头,摊开手上的手机:"没有。"

张毅肯定地说:"为什么他不能联系上呢?显然是在躲避我们,周末先前就已经和大家打电话了,李可没有来,刚才聚会的时候,他也没有消息,现在,真相大白了,他更没有理由出现了。好!目前我们要做的并非去报警,因为我是律师我知道,以现在的结论我们只是推理,而没有证据,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李可。了解他在干什么,而且不能打草惊蛇。谁和我一起去找他,就像老同学的拜访?这需要胆识和演技。"

大多数人请缨。张毅点了几个人。他问我去不去,我摇摇头说不去。有人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不爱去。

其实我知道,问题绝对没有张毅想的那样简单。

因为在刚才收信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再不能看到你的光华,

只因你的绚烂已经消失……

"大家都开始怀疑李可了,但你为什么却保留自己的意见呢?"在回家的路上,嘉嘉做在我自行车的前梁上,问我。

"因为我找不出李可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换言之,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我说。

嘉嘉沉默了一会儿,也找不出答案。午后的风吹拂着我们,闷热潮湿,气压低得让我们喘不上来气。北边的积雨云遮盖了半个天空,看来要下雨了。风儿把嘉嘉的芬芳吹来,送到了我的鼻子中,那是一种极易让人冲动的气味。我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头发。渐渐地,风变凉了,越来越重的水汽从北边被风送来。我知道云往南走,雨是很大的。于是我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嘉嘉回过头:"我们有多久没有淋雨了?"

我算了算,自己也算不出来:"反正很久了。"

"停车,我们走回去,可好?"

"无所谓,只要你方便。"我说。

我推着车子,嘉嘉依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胳膊,小鸟依人般的楚楚而行。我爱惜地看了她一眼。

"末末……"

"哎。"

"末末……"

"干什么?"

"末末!"她看着我,甜甜地笑了笑。

"好了,我知道了。不用安慰我。"

嘉嘉撒娇似的一甩手:"讨厌,我心里怎么想的你怎么全知道?"

"这不废话吗?"我笑,"多少年了,我了解你比了解我自己还要详细。"

"可我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到你心烦意乱。"她说。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摇摇头,说:"又有人要离开我们了。"

"什么意思?"

"我刚才又收到了那样的一封匿名信,内容和上次的如出一辙,在暗示将有事情发生。"

"就是因为知道有事要发生,却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而着急。"

"不是着急,是担心。"我说,"做为我和你,你要知道,我们在上学的时候并不是老老实实的,所以我怕……"

"怕什么?"

"……"

"我知道了,"嘉嘉看着我,坚定的目光给我力量,"你怕我们也会成为下一个目标。我只是奇怪,那个凶手,为什么要给你暗示呢?"

"因为他对我很了解。"我回答。

嘉嘉点点头:"是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领悟到那些符号的意思并可以在脸论坛中找到新的线索。这个家伙,可真是变态死了!"

她的手机响了。"喂,是的我是……末末在……什么?不会吧,真的假的?……好,我们马上就去。"

嘉嘉回过头:"是老刚打来的电话,他们在李可家,但是李可不在。"

我说:"那你怎么还说我们马上就到?"

"因为大家觉得的确有事情发生了,"嘉嘉说,"他们在李可家发现了他的遗书……"

"遗书?"我惊讶地说。

"是遗书,似乎证明了张毅是对的。问题像要结束了。"

"遗书……"我没有听进去嘉嘉的话,只是在想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再不能看到你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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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8节 按人口失踪处理

只因你的绚烂已经消失……

真的是暗指李可吗?如果李可真的是杀害王小波的凶手,那么他为什么又要自杀呢?如果以北斗七星为代表的话,这显然不是自杀的时候呀。还有,目前只有他的遗书,那么他真的死了吗?

我们赶到李可家的时候,天已经下起了大雨。我的朋友们告诉我,刚才已经报案了,但是目前只因为一份遗书而断定李可已经死了显然有些证据不足,警察的意思是按人口失踪处理,加大对交通、高楼、河流等地的巡查,争取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一封遗书不能断定其人的死亡,只有见到了尸体,才能断定这遗书是有价值的。我听了有些生气,显然警察认为这是一起恶作剧。我有一个朋友当警察,从他透露的内幕中,我的确了解,现在混水摸鱼的民警,有些就是这样。但事已至此,有些东西是不能够再强求什么了,毕竟我们在平日中骂了太多警察的无能和贪婪,一旦真正的遇到这样的需求时,才知道人家中重要性,显然是有失公平的。再者说了,对于李可的"死",我们目前谁也不能得出定论,如此说来,人家警察所采取的方式似乎也可以说得过去。

李可现在一个人住在他们家人留给他的那套大单元中,据说他还有一个妈妈,在国外的姐姐家,这些好像不是真的,因为如果真的有一个亲戚在国外的话,李可早就利用这层关系出国了,他不是一次暴露这样的想法了。但不管他是否有国外关系,反正他们家倒很是富有,房间布置的金碧辉煌。我问大家是怎么进来的?得到的答案是,门居然没有锁。

只有这样一种可能,有人在大家来之前打开了门。这人是谁?同幕后的人是否有关系呢?我们不得而知,此刻我最关心的是那份遗书,我以为警察一定把它拿走了,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干。或者说,他们拿走了一个副本。原来,遗书是用电脑打出来的,警察拿走的是磁盘稿。

遗书这样写道:

"我深感自己罪孽慎(深)重,对我所犯下的罪行感到悔恨不已,多少年来,良心的谴责在无时无刻折磨着我,我知道唯有一死方能谢罪。初次(除此)之外,我再没有其它方法可以洗清我的罪行。请原谅我的过去所有的一切吧,希望我李可仍在大家中是一个善良无错的好人。"

看样子,文中的那些错别字是当时写作者心情过于激动所致。但这信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呢?罪行指的又是什么?是杀害王小波的事情,还是其它呢?甚至,我在怀疑,这完全是凶手制造的烟雾,李可可能根本就没有犯过任何错,是凶手编造出来,引开众人的注意力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幕后的真凶到底是谁呢?

李可的电脑有些旧了,性能却很好,升了三次级,只有显示器、机箱和键盘是老东西,其它的零件都换了。这机子一直是由我升的级,所以对它的基本情况比较了解。尤其是那个键盘,真是实用,很多按键都被磨平,已经没有了键码只有一些不常用的比如"Z"键还比较清楚。我坐在电脑桌前,拉开键盘托盘,心中想着如果我的这位朋友真的就此离开了我,那么心中的那失落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诚然,我对李可的友情似大于王小波的,尽管后者也是我的一个同学好友,毕竟我和李可还是有些联系的在日常生活中。

恍然地,我觉得似乎有些东西在我眼前闪动,是什么我说不好,但它的确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只要我努力寻找就能找到一些又用的线索。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是不停地盲无目的地寻找那些东西,但我完全是没有目标的,这就好像我在试图捕捉眼前冒出的金星一般,这样徒劳无意更让人觉得沮丧,甚至有一刻我只能对自己说,就这样吧,你放弃得了。

大家在房间中集体手足无措,老驴看了看我,像是征求意见似的。我点点头,无话可说。老驴说:"这样吧,我们在这里守着也不是办法,先回去吧。"

"李可为什么要杀王小波呢?他们不是好朋友吗?"一个朋友问道。

大家把目光看向了推理出李可就是凶手的张毅。我幸灾乐祸地摆摆手:"这是一个推测,就像我们在没有发现李可成为死尸前不能断定其死亡一样,如果说李可真的是杀害王小波的凶手,那么我们缺少很多可以立得住脚的线索。"

老驴说:"我同意末末的意见,大家不要疑神疑鬼的好不好,事情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严重。王小波可能是死于意外。"

"如果是意外,那么那组把我们带到论坛中的密码为什么会出现?"张少雅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在掩饰什么东西,那种回避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但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于是大家分散开来,一会儿走开一个的离开了李可的家。

我走在最后,来住张毅:"是谁第一个进入房间的?"

"是我,当时门真的没有锁。"

"可有人走在了你的前面?"

"老驴走错楼层了,我们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正在楼上按门铃呢?--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是老驴开了门,然后再上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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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9节 如果孔雀在这里

"不可能。"张毅这次肯定地说,"一、我们和老驴就是前后脚,如果他开了门,再出来,上楼,最少需要三十秒钟,这还是最快的。二、老驴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会怀疑他呢?"

"我说我怀疑他了吗?"我急了,"我谁也没有怀疑过,总不能因为事态奇巧就疑神疑鬼吧?你当我是谁?"

"我知道你在骂我。"张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了,在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前,我们只好静观其变了。"

我点点头,然后看了看黎韵,在已经将那电脑中的"遗书"备份了。

我和嘉嘉两个人在雨中漫步,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忘记了要到什么地方去。雨水把街道冲刷得很干净,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几辆与我们擦身而过的出租车不停地按喇叭,以此希望能得到我们的注意并乘坐他的车,但我和嘉嘉对此始终置之不理。路边有几个卖西瓜的,在雨篷下看电视,我们跑过去,挑了一个,现场打开--生的。和老板矫情了一会儿,贫着嘴换了一个又沙又甜的。我们一边吃西瓜,一边看雨景,水幕中的景色别致,水雾飘摇,路灯也变得阑珊,整个世界除了雨声简直静极了。遥望远处生活区中零散的灯光,落寞忧伤。嘉嘉始终用一只手挽着我的胳膊就算吃西瓜的时候也没有松开。我让她给我唱首歌,于是谢雨欣的那种天籁般的声音在雨夜中随风飘来飘去……

送嘉嘉回家后,我打车回到自己的住宿,一个人在书房中听电脑中的Mp。脑海中却一直在想邮件中的内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再不能看到你的光华,只因你的绚烂已经消失……",都不像在说李可。这个人在我的印象中,头上并没有什么需要人来仰视才能看到的光环。如果说有些成就的人,在被选择的对象中可真的不少:有在影视公司当制片人的蔺猴;有在北京作音乐人的小岳;有在石家庄当电视主持人的张霞;还有像我这样出了几本书的作家;还有……像嘉嘉那样在北京美术馆都举办过个人画展的画家。

而李可呢?此刻我的心中很是模糊。一个人并非有了一些做为便是可以称作有所作为,这话按在我和嘉嘉身上就最合适。你看嘉嘉是一名教师,而且是教物理,就在我们当初上学的母校中,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美术上有高深的造诣,显然可以知道她的教学水平(但话说过来了,她继承了她当物理科学家母亲的所有天赋)。我就更不要说了,有的时候我会因为太过随便而根本忘记了我还有煤气公司这样一份工作。相对而言,刚才我没有提到的,比如刚刚去世的王小波,就在电视台中成为了一个优秀的采访记者;张毅在甲信事务所也是一个有名气的律师。这说明什么呢?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李可的尸体还未被发现前,那个所谓的消失的光华并没有特定的所指。

我有些疲惫,小心地喝甜姜汤。嘉嘉打来每天晚上的晚安电话。我对她说如果一个人害怕,我马上就到她那里去。她说不用,已经叫来了一个好朋友在她那园林小区的家中。挂掉电话,我开始上网,研究脸论坛中贴上的那张星空图,北斗七星仿佛嘲笑似的看着我--露出缺了一颗牙嘴角。那六星在星图上跳跃着时而组合成为一个极度恐怖的脸,时而又温情浪漫地飘飘然然。我总不能把握住方向。

我痛苦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键盘,和李可的一样,我的键盘也用了很久了,而且这是我的第三个键盘--做为一个经常用电脑打字的人来说,我这已经比较省了,因为小的故障我都能维修。

我怔住了,灵光在脑海中翻腾,一股力量不停地冲击着我,我却不能说明白,只好承受着,一次,接着又是一次……

在李可失踪的第二周,也就是王小波离开我们一个月的时候,张毅把我们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召集到了一起,由他做东,大家聚会吃饭。的确有高兴的事情呀,这对我们这些一个月来心情备感沮丧的人而言,好像风雨终于过去了。不管什么原因,北斗七星只少了一颗星,如果李可的遗书真的有意义,那么北斗星的预言就显得很没有逻辑了。归根结底,我们在现实中生活,太多的事情会冲淡对悲苦的记忆,一旦如此,不开心的很快就会被置之脑后。我们的心情就像一群培养皿中的草履虫--本能地向没有盐水刺激的淡水中靠拢。

张毅因为打了一场漂亮的官司而名声大震,不但为原告伸张了正义,而且还要回来了八百多万的拖欠资金。原告方为了表示感谢特意邀请张毅到外地旅游,此次聚会就是举行于张毅临行前夕。

一群忘乎所以的朋友们聚在一起,服装各异,发式各异,表情各异,却有在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酒店中人声鼎沸,大家于是申请了单间,继续开怀畅饮。有人要来了一副扑克,大概的规则就是凑点,少的喝、崩了喝、要一张牌凑点数的也要喝。我和老驴基本上不精于此道,逐渐地与众人拉开差距。好在嘉嘉明白事理,很快审时度势地看出我已经黔驴技穷了,连忙招呼大家唱歌,我坐在KTV包间的沙发上休息,嘴角始终洋溢着动人的微笑。

我拉过来老驴,拍着他的手说:"如果孔雀在这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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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0节 不愧是过来人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老驴瞪我一眼,"有什么悄悄话一准先拿我们孔雀开聊,你倒也换一个新鲜点的人呀,你自己那个呢?"

"这不我已经捐献出来,让大家用着呢……"这是一句经典的广告,一个光头因为一个胖子用了他的化妆品而质问,胖子就是这样回答的。但同现在比,场合绝对不同。

"嘉嘉--哪个谁黎韵!你过来!"

"别!"我起身拉老驴,没站稳两个人有掉在椅子上。

大家回头:"干什么?怎么了?"

"刚才周末喝多了,他说--"

"我说我要出一本最畅销的书,争取每人一本,比圣经在美国家庭的拥有率还要高!"

"那你就得改个名字,不叫周末,叫鸟山明……"老刚叫道。

"少拿我和那画画的比,寒碜谁呢!"

"你说谁呢!"嘉嘉喊了起来,"画画的怎么了,你还画不了《龙珠》呢别看你死活看不上那种快餐漫画书!"

"我说的是文字,文字上的东西,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咱们中国人家中,但凡识字的,都得有那么一本……"

"精装的,简装的,平装的,甚至手抄本也算!"

"而且还得有大款捧场,以攒齐本书者为大儒--现在有钱人就喜欢这个。"

"我来包装!"

"我来宣传!"

"我负责改编成电影!"

"那我只好盗版了,总不能大家有钱赚,而饿死我吧?"

"盗!"我笑着说,"盗吧,随便,盗得越多越好!我不在乎钱了,那时候。一旦有名气了,在乎的就不是钱了。你看人家琼瑶奶奶多牛X,任你怎么盗,人就是一个劲儿地写,不把你累吐血绝不停笔。"

"别说那么热闹了,给你那书起个名字吧。"

"对,要朗朗上口的!"

"还要耳熟能详的!"

"要众人皆知的!"

"最好有庄重点的!"

我站起来,表情严肃地环顾大家:"我心中早有打算了,而且名字现在已经想好了。保证谁见谁买,就算不买也得时不时地找别人借来翻翻。"

"什么名字,怎么醒目?"

"《新华字典》!"我叫了一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未能送张毅上火车,而是因为宿醉在家头痛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嘉嘉来我这里给我做饭,我勉强地起来,一边听她唠叨一边品尝美味可口的饭菜。大概下午刚上班的时候,我们单位的几位领导光临我家,这招挺狠,整个弄得我措手不及。我的所长郭胜玉看着我说:"咿,你这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怎么顾雯迪说你中暑了?"

"是是,"我回答,"昨天中暑了,睡了一上午,刚有精神。"

嘉嘉看到我的同事来家,很是紧张又是烟又是水的真像小家妇似的忙活。最后弄得大家万分尴尬,如坐针毡一般不自在。后来大家要撤,我也不拦,领导留话让我好好休息,我说会的会的。当他们走后,我立刻打电话给顾雯迪,大骂他不够意思,随便编一个什么理由不成,还的要领导来探视。电话中顾雯迪哈哈大笑,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几乎能从话筒中挤出来。

我像个带病坚持工作的敬业者似的来到了单位,同大家寒暄后,揪着顾雯迪出来。他骑着他的摩托车,带着我巡查我负责的管线,因为昨天的事情,我有气在心,作为补偿,今天我蹭车。顾雯迪的车开得飞快,但迎面吹来的全都是热风,最好我在后座上直叫喊,觉得这狠毒的阳光加上这燥热的干风,对我完全是一种折磨,就像海边渔村作咸鱼干儿似的。于是我们开车来到辰光美食城外面的冷饮店里吹冷气,两个人一人一瓶酸奶--这是我唯一能喝的冷饮了--,面对面的对饮时,看着对面一个个穿着华丽老外、"老内"从宾馆中鱼贯进出。

"你说,"顾雯迪说。

我回头看他,等他说下去。

"你说,谈恋爱需要怎样的条件。"

"胆大、心细、脸皮厚。"

"这我也知道。"

"那就晒月亮看星星数雨滴吹柔风反正哪儿没有光就忘哪儿去,除了蚊子没有喜欢你的,就算找到地方了。到时候愿意怎样都行。"

"我试过……"

"你应该找年轻了。"我说,"最好是未谙人世的那种女孩。那种天天吟风赏月孤芳自赏多愁善感的人--最寂寞的就是她们,皆天地问'世间情是何物',就算你告诉她她也要自我感觉一翻才相信。寻到目标也不要素着,你也别怕她矜持别怕她害羞别担心她会恨你怨你,但凡能跟你一条道走到黑的,你也不能要,这样的人太傻,因为届时你再教给她成年人间所谓投桃报李后的善良和人际关系中的微妙往往适得其反,不如索性买块一朵的玫瑰,多了不要就一朵,送过去半夜就给你留门。一旦日子久了,女孩成年,考虑的问题就要现实了,没有人愿意接受你所谓的情--你要多余就愿意给谁就给谁,人家会说:我爱你,如果你更有钱的话。"

"不愧是过来人!"顾雯迪心悦诚服地说。

"不是我是过来人,我也是自己琢磨的。我和我女朋友认识得太早了,当时要我总结也不可能像今天给你说的这些深刻,但我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一旦你发现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如果太注重感情了,那么你就很容易让其收到致命的伤害。感情上的打击甚至比肉体上的刺激更能打击人的意志,对方可能因为一度消极而终告失败从而给你更多的机会。这不是我说的,是《厚黑学》中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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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1节 一个死人

就在我说到兴头上,正准备再多说两句的时候,对面辰光集团大楼的门口开始出现骚动,我们临窗张望,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人面带红光却紧张恐惧,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跑了出去,逮住一个从里面出来的服务员问道怎么了?

"楼顶!"对方回答,"一个死人!"

听了这话,我们马上来了精神,炎热也无所顾忌了,兴高采烈地向里面跑。我们希望能在警察赶到前看到那倒霉人是怎么一个样子。连找带打听的,我们终于来到了楼顶,可惜门口已经被辰光的报案把住了。

我和顾雯迪在他们眼前晃动了一下工作证:因为煤气公司属于甲级防暴单位,而且为了工作方便,我们同0有很多业务关系,因此我们的工作证不仔细看,经常可以蒙人--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检查警察的工作证的。

现场一片混乱,一个人爬在天台上一动不动。周围没有血迹,但从我们所在的位置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出他的死因的--他是摔死的。说来有些奇怪,一个人在高达三十层的高楼楼顶上,竟然是摔死的!肩胛骨已经破皮而出,白灿灿地指着天空,胸部凹陷,显然是内骨骨折肉体少了支撑而致。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了一张支离破碎的脸,相当地眼熟,我吓得闭住了眼:如果把那张脸上的伤痕抹平,把上面的血迹拭去,那么展现在我面前的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四肢瘫软,热泪盈眶,完全是被顾雯迪给扶出现场的,两个人回到刚才喝水的地方,他问我怎么了,哭什么,认识死者?我没有针对此话回答他。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走的时候,警察来了,其中两个走过来,找到了我们,询问是不是在他们来之前去过现场。这显然是那些保安说的,否认也无济于事。我们承认,并且说:"我认识死者,他是我的老同学,是我的好朋友,叫做张毅。"

警察又和我说了些什么,因为情绪激动我未能回答。后来他们只好把我带回局里,在一间小房间中详细地询问。我告诉他们,我最后一次见到张毅的时候其实就在前天,他说他要远行--一个客户为了答谢他,请他去的。在临行前,他的情绪很正常,骄傲而自豪还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这种表情,在那些事业小有成就者处于不及他本人的同类中比比皆是。他不应该有仇人,就算是他的对手也不会嫉恨他,因为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或许有些持才自傲,但总体上来说,他是一个不错的人。

我还对张毅的死因提出了怀疑,这样的死亡方式我只有在一本叫做《大厦》的书中看到过,那是一本科幻小说,也是一个人在高楼顶上摔死的。但在现实中,没有人能实现这些。警察说,我们已经初步断定,案发现场不是第一现场。"对了,"警察问,"如果你是最后看到他的人,那么你能协助我们,看看尸体同当时他本人有什么地方值得怀疑吗?"

"再不能看到你的光华,只因你的绚烂已经消失……"我喃喃地重复E-mail中的信。原来消失光华的人,竟然就是刚刚人气燃烧气势渐红的张毅!

我终未能为警察提供任何线索,张毅的死对我而言,远非小波之死给我的打击所能比拟的,想着我最好的一个朋友就这样离开了我,而且这样突然,我始终恍然如梦般不能面对现实,不能相信这一切发生的就是真实的。我憎恨那个给我提示死亡的人,就算他并非直接杀害张毅的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过一个人,但凡有机会的我总试图化解矛盾,但当我再看张毅一眼时,我的情绪完全失控了。可能并非我的愤怒出自对朋友的友谊,更有一部分它来自我内心深处不安的恐慌。我很明白我可能将会面对怎样的结局--张毅的尸体就在我的面前,王小波的尸骨未寒。当一个人被吓极了,那么他只有以愤怒来发泄心中的淤积了……

我沿着小黄河在岸边走着,岸边杨柳低垂,水面波光粼粼,园林中有孩童叫嚷,几个老人聚在自行车修理摊前或下或看或指点着下象棋。有人在我背后喊我了一声,我回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他很热情地问我这段日子忙什么?我说没有什么,就是上班。他说怎么也不去他家玩了,我说天然气马上就要进市了,用的还是煤气管道,所以挺忙的,没有空。那人走后,我继续前行,走到一条窄小的马路上时发现大路到了尽头,柏油的变成了水泥的路面,再走下去,前面变成了黑色的煤渣路。两边长满了绿油油的植物,我只大概的知道它们成熟后是人类的食物,具体叫什么,忘了。

我看到一扇门,低矮破旧,铁架锈蚀,柱子上的漆也脱落,有些顽强的色块已经不再拥有往日的绚烂,脏乎乎的。两个孩子踩着铁门荡来荡去,门发出吱呀的呻吟。门里原先是一个什么厂子,现在荒了。花池中蒿草茂密,其间点缀着些支离破碎的月季。我走进去,进入昏沉的办公楼中,踩过满是灰尘的地板,从一楼的窗户翻过去。

在一条胡同中,我选择了一个方向走自己的路。渐渐的我可以听到喧闹了,但四下寻找却不能辨别声音从什么地方传过来,尽管这条路并不曲折蜿蜒,也没有在什么地方转了弯,但我还是看不到尽头。走了一会儿,饿了,到一家饭馆里要了杯啤酒,安下神来,才听出来刚才的声音是火车的声音,就是说,我在牛城火车站附近。几个眼熟的男人让我过去,我拿着自己的水杯过去,他们给我满上酒,问我来这儿干什么,"你丫好久没有这儿混了。"我说我来车站接货,车还没有来,先吃点东西。有一个胖子问我过去老跟我在这片来的人呢?我说他家来了个人,没能过来。

后来我问他你说的人是谁?那胖子一怔,但还是说了:"家好像在轮胎厂那片吧,后来不跟我们来往了,人学好了,听说当了律师。"我恍然觉得我今天是在寻找从前我和张毅在这里的影子,悲伤之情油然而生。我问他们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他们中的一个说:天,你小子怎么混的,我过去可是你的老同学呀,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你过去总和张毅来我们家玩的,当时你们养蚕,我们这儿有桑林。我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才问你我们多久没有见面了。他算了算,说差不多快十年了。"怎么样,同学间你还联系吗?"我说不怎么联系了。这孙子不相信,说你从前总和你们那些死党在一起,我还记得你们有一个浪漫的协议呢,"一人一年交一百元,到时候一起旅游花了。是吧?"我说我忘了,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蹋呀。我不喜欢跟任何人凑热闹。对方表示理解,然后几个人又说了些什么事情我忘了。后来我看了一眼表,也没有看清几点,就说我的火车快来了,得去接货。

刚才和我说话的我的同学给我一张纸条什么写了些数字说是他手机。我接过谢了,然后胡乱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了他,说以后多联系。出了门,我把那纸条撕巴撕巴扔了。我继续前行,不知道多久来到了牛城比较繁华的一个叫做"新世纪广场"地方,坐在音乐水池旁边看着喷水,水柱随着音乐的旋律上下翻飞忽高忽低,一对年轻情侣来到我跟前,让我帮忙给他们合影,我接过他们的相机,把两张笑容灿烂无邪的脸放在镜头中。两个人谢过我,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又看喷泉。

音乐很糟糕,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新意而且很是无聊便有溜溜达达地走到马路上,沿着牛城最宽广的街道向西追逐太阳的影子,天色将晚,我忘记了时间,只是看着天空的蓝色越来越紫,风也越来越凉,远远地看到朦朦胧胧远方的楼宇高耸如云,近处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夜市开张,路边的小贩和摊位占据了非机动车道,因此空间也越发狭小了。我在一家商场广场前看到了一支乐队在演奏,停下来,抽烟看他们。

乐队的人认出我,让我上台演出一场,我说我没有心情,哥儿们们大大咧咧地把我拉上台,还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通报我了我将要演出的曲目,我勉为其难,只好演奏了两首自己乐队的歌,一首是《突然消失》,一首是《如果前方是死亡,你还走不走?》。两首歌的风格不同,前者是Pop风格的,后者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死亡金属的,我把效果器玩全了,走了多次倍高音而且到了激情处即兴华彩做出了离谱的速度,以至于贝司手一再出现了失真,鼓手给我暗示让我慢下来,我全然不顾及控制节奏的鼓点,继续我行我素,音乐暴躁起来,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突然喷发,似有风迎面狂吹,弹到动情处泪水无知无觉地流了出来,消暑纳凉喝啤酒的人们开始狂叫后而跟着我们放开了,有的还索性站起来挥舞双臂高声呐喊。

我为自己赢得了应有的报酬--一大扎啤酒,坐在台下活动酸麻的脖颈,有小女孩过来看我,问我为什么不留长头发,"就像台上那些摇滚的男孩们一样。"我说我以前留过,那时算是个性,但因为后来是人都留,觉得又没有个性了,就剃了。小女孩看着我,问我要电话,我认真地留给她,然后说有空尽管来找我。

后来一高兴把一个价值不菲的匹克片送给了对方作纪念。等我再次走在马路上,有些醉的脑子被风吹醒后,突然后悔万分,那匹克片是孔雀从东京给我捎来的,而被我从给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其价值的陌生女孩。想回去要,又觉得这样做忒没劲,也就只好作罢了。华灯初上,夜色更加凝重了。我头脑混浊,感到自己真是一塌糊涂,急切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想了想,老驴家就在附近,于是便找他去。他家没有人,我坐在门口楼道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埋着头,昏昏欲睡。我以为这样的假寐跟本就不可能出现梦幻,但我却不得不承认,我又见到了王小波,见到了张毅。我们依然坐在那个充满残阳血红光芒的教室中,温馨从容浪漫的感觉再次回到了我的身旁,我对那种似曾相识的记忆相当怀念,我记得我在梦中只是一个劲地哭,我对张毅说你答应和我一起写石家庄的剧本《寻梦船》的,后来张毅说我有给你呀,十个创意呢!我说不够不够还得要。我觉得只要这样不停地大声地命令张毅为我写些东西,就能挽留住他在我身边的时间。

后来王小波淡去了,教室中雪白的荧光灯开了,从窗户处向外看,可以看到一片阑珊的灯红酒绿。我拉着张毅的手怎么也不放开,我说不要看我们现在的关系并不是特别的好,但日后,我们毕业后各自走向各自的岗位,在扮演各自的角色时,我们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的。张毅说好的,我相信。但我还是要死。我哭了,在梦中。这梦万分伤感,痛到了极处我甚至没有了眼泪,只是一个劲地挤--对我来说,不这样把泪水流出来,几乎是没有办法收场了。

后来张毅在梦中说,好吧,我不走,我保证,我现在就写你给我找的活。张毅的文笔和我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后来我们走了不同的道路,于是平日间我总把编辑给我的一些散活推荐给他。他说:"你别老拉着我的手,我又不是左撇子,把右手还我。"我呵呵一笑,精神一放散,眼泪反倒流出来了。我被人推了一下,抬头看梦中的张毅,他正在写。我又被人推了一下,于是意识再一次回到我的身边,推我的人问我:你是不是喝酒了。我说是的,喝了很多。然后我问他:"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让我等你半天……"老驴说:"刚才我去楼下的网吧上网去了,在我们校网的'脸'论坛,又看到一张新的星图。"我站起来,抄身后的土,然后觉得眼睛皱皱的,擦了一下,看着老驴听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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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2节 北斗星只有五颗了

他说:"星图中的北斗星,现在只有五颗了。"

一个星期六的午后,我们一些同学聚会,大家已经都知道张毅的悲剧了。蔺猴给我们带来了新的消息,因为他有一个要好的哥儿们在公安局工作。他告诉我们尽管我们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就是说警察也相信了星图之说,也知道死亡之影仍然围绕在我们周围,但是他们不同意并案处理,因为不能仅以一张可以暗示两个人的离奇死亡的星图就断定两个案子中存在共性。我问蔺猴有没有说我电子邮件的事情,他说有。警察说,这并不能作为有利的证据,因为电脑打出来的东西,不存在异处,就是说,这信有可能是凶手写的,有可能是知情者写的,也有可能是其他无关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的恶作剧。

"会不会还是李可干的呢?"胡薇薇问道。

我们一起看她。她接着说:"因为张毅推测到凶手是他于是杀人灭口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要灭口的人那可太多了--我们都听过张毅的推理。"老刚说道,"但是,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留一份遗书在他家呢?他希望人们知道他已经死了,或者准备去死吗?"

"不合逻辑的。"我身后的赵运方说,"如果李可已经死了,那么他的死和星图中的暗示完全没有联系--星图中并没有再少一颗星。而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就如同胡薇薇推测的那样,我觉得更有问题,其实我倒认为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话,隐藏在我们中间一起骂杀人犯更能解脱更多的怀疑。他没有理由这样失踪呀。"

"从星图上来看,"蔺猴接过赵运方的话说,"第一颗星如果代表王小波,第二颗代表张毅,那么依此类推,剩下的五颗星所代表是人也将会是同张毅、王小波有共同点的人。我是意思是说,如果张毅和王小波因为什么事情曾经得罪过凶手,那么接下来在凶手的暗杀名单中剩下的五个被害者,也曾经直接或者简介的参与过那件得罪凶手的事情。这就是我所说的共同点。"

嘉嘉点着头:"我比较同意蔺星轩的意见,而且我也赞成按照这个思路推理下去,因为目前我们当务之急好像并非要找到凶手,因为如果凶手已经设计了要杀害七个人,那么他一定有一个周密详细的计划,不可能这么早就暴露自己的。再者说了,这是警察的事情。我们相对更关心的是--凶手的下一个,乃至在他的计划中,下面五个人将会是谁!"

大家马上达成了一直的共识,一同寻找王小波和张毅的共同点。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就是,在凶手行使杀戮计划中的七个人,一定会是我们这些老同学中的人,那么寻找这些人的共性的时间就划定在我们一起上学期间,在当年有七个人从事一件得罪我们中其他一个人的事情好像并不多,但却十分久远了。冷不丁让人一起集体追忆,反倒没有了线索,我帮大家捋顺思路,我们要回想,当年在我们中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件事情给某个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而且这样人一定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因为他和他的敌人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而相安无事。再有,最近我们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这段往事再度被重提。

大家提出了很多故事,说道最后气氛居然不那么紧张了,毕竟很多年过去了,同学们聚在一起重温过去,一定的轻松地比较多。我看事情不会再有什么进展了。于是打电话给快餐店,要了外卖。

外卖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们那家店我和嘉嘉经常去,所以送外卖的服务员也认得我们,她额外的帮我们分配食物和餐具。已经就坐的正抽烟的蔺猴"嗯"了一声,伸手换过筷子:"我是左撇子,我习惯用左手拿筷子。"

我笑了一下:"随便你好了,你倒适合连架子鼓。"

"不成,我'左'得太厉害,连写字都是左手,并非两只手都灵活。"蔺猴回答。

我一怔。恍然地问:"你见过张毅的尸体吗?"

蔺猴回答:"见过一次,警察让我们看看他身上有什么线索。"

"你……们?"

"还有我。"老刚和赵运方回答。

"那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张毅的手表戴在右胳膊上,是吗?"

"这个……"他们几个见过尸体的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别扭,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觉得是这样的。没错,他的表就在右手腕上。"

我起身,拿起电话,冒充警察给张毅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打电话,问清楚究竟是谁请张毅去游玩了。然后有以律师事务所的名义找到了这个顾客,我对那个人说,我是事务所的书记员,希望知道我们的律师得到了顾客怎样的回报,以便更好的管理我们的职工。那位打官司赢了的老板说张毅这人不错,而且请他出玩完全是老板自愿的。我说我们当然清楚,否则就犯吃拿卡要的错误了。我问那人你和张毅都去什么地方了?

"和张先生一起到了嶂石岩风景区了,但我却没有和他呆了太长的时间,因为他正好遇到了他的一个老同学。"

"哦?"我大吃一惊,"请您再说清楚一些好吗?"

恍惚的,我觉得凶手的踪影似乎已经开始要曝光了。

"张先生接了一个电话,那是我们刚到那里的第二天。后来给我说他的一个同学正好也在嶂石岩,然后出去了,以后再也没有见到他,倒是打了一个电话,他说让我们先回来,他和他的同学一起回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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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节 李可就是凶手

"能给我们提供些那位他的同学的情况吗?"我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尽量平静地说,"比如说,您听到张毅怎样称呼他了吗?"

"没有。"对方说,"他们两个好像很熟,就喂了一声马上便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毕竟是老同学呀。等等……我好像记得一些,嗯,那个人好像姓李。对,没有错,我听张先生打电话的时候,叫了对方一个姓,李。"

我谢过,放了电话。把刚才得到的线索告诉了大家。老驴说:"李?难道真的是李可吗?"

"不可能吧?"张少雅说,"当时好像是张毅推理得到李可就是凶手,如果他听出是李可的声音会单刀赴会吗?"

"我们可以到嶂石岩附近的旅馆中找出这个人。"

"可是,嶂石岩这么大,具体他在那个宾馆注册也说不准呀。"

"我知道。"我说,"因为我已经知道张毅是怎么死的了。"

我被选作代表去嶂石岩寻找蛛丝马迹,和我同行的有老驴、蔺猴、赵运方。嘉嘉要跟着来,但赶上她们学校考试,只好放弃了。

我在火车上回答了大家的疑问。

"我们知道,通常我们正常人是会把手表戴在左手上的,但也有例外,像蔺星轩这样的,把手表戴在右手上的左撇子就是。张毅不是左撇子,这我们是相当清楚的,因为我们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的习惯是不可能马上改变。可张毅的手表确实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这说明了什么?我再说一个比较有价值的线索吧,一般在高地工作的人,有一个习惯,就是把手表戴在右手手腕上,因为左手同他的心脏距离太近。我不知道怎样到底是不是科学,但现在很多地方仍延续着这样的习惯。当我第一眼看到那手表的位置时,我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直到得知他真的去了嶂石岩,我就肯定了我的假设--他在嶂石岩攀岩了,而且真正的案发现场,就在那陡峭的悬崖附近。张毅被我们中一个老同学,从高处推下摔死的。"

"所以,"老驴说,"你断定凶手应该在峭壁附近租了宾馆。但是,你怎么能断定他没有离开呢?"

"我说不准,但有种感觉,因为我们已经把圈定了凶手的范围,那么张毅出事前后,失踪的人并没有出现过。"

"你在暗示我们,你也接受了李可就是凶手的推测?"

"我没有。"我说,"我认为李可非但不是凶手,而且很可能也是一个受害者。"

"哦?"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李可的遗书不是他自己写的了吗?"

"你说什么?"大家叫了一声。

我说:"是的,我是说,那份遗书并非是出自李可之手。请注意这样一个实事,李可用的电脑体现了他的习惯--在他的键盘上只有Z键还比较完整,而其他的按键都已经被磨平了。这就说明了一点,他经常用的是五笔输入法,因为只有使用五笔的键盘,Z键才可能减少使用频率,正如一个经常用拼音的人他的键盘N键、K键和D键会比其他键磨得更狠一样。"

"哦,我想起来了,那份遗书中的确有几个同音但不同字的错别字,这完全是快速用拼音输入的结果。"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要自杀,他一定使用自己用的最顺手的工具--如果他经常用五笔,那么他在准备死前是不会采用拼音的。"我说,"由此可以证明我的观点,那份遗书是被人事先打好,在需要让人看到它的时候,才从李可的电脑中调出来的。"

"这么说……"蔺猴一个寒颤,"那天和张毅一起去找李可的那几个人中,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在我们不经意间,调出了那份遗书。"

"如果是,那么问题就更复杂了。"我看着窗外说道。

大家一起看向我,等我的下句,我只有摇摇头,因为在没有系统地整理好这种感觉前,我还不具备那种把其组织成语言表达出来的能力。

倒是老驴说出了关键的一句:"如果凶手真的在我们中间,那么张毅的尸体又是如何被运到辰光大厦的楼顶上呢?从这里到牛城最少也得三个小时的路程。"

"凶手很可能不是一个人。"不知道说冒出了这样一句来。

火车终于到站了,我们打了一个车,一起来到了嶂石岩攀岩区。我买来一份旅游手册,上面说,那现在被当作攀岩场所的断壁,曾经救过闯王李自成的性命,故事也许还能写得更生动些,但作者的文笔着实不敢让人恭维。不提也罢。我们走进一家宾馆,在前台对服务员说:"我们是和从牛城来的李可先生谈一笔生意的,因为遭到了小偷,钱包丢了倒是小事,却把李可留给我们的通讯方法给丢了,您不能帮我找一下,看他是否还在这里?"

我给了那服务员二十元小费,对方查了很久,回答:"这一个月以来,并没有叫做李可的人来过。"

我们有寻了几家,但都没有得到让人振奋的消息。

是夜,我们下榻一家叫做"松语"的旅馆。赵运方和蔺猴一个屋,在睡觉前,我们聚一起。赵运方对我的观点表示赞同,他也不再认为李可就是凶手了。而且,他认为现在那个凶手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蔺猴说,就算他不在这里,那么我们也应该找到案发的第一现场,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以此找到真凶。

因为我们是有目的而来的,所以第二天攀岩就省去了很多繁琐的手续。在去岩壁的路上,老驴把我叫到了后面,他对我说:"早知道事情很奇巧,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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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节 并非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啊?"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事情并非想象中的那样简单那样单纯,你却一直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回避道。

"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既然你已经觉察到张毅和王小波的死很离奇,而且也推断出李可并非我们要找的人。"老驴顿了一下,似乎找到了说话的感觉,"你在张毅带大家去找李可之前就似乎已经知道了李可也将是一个受害者,可你为什么不说?张毅手表戴错手是你发现的,王小波胸口上的密码是你解开的,你好像比我们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停下来,看着他。

老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同学,对我说:"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你还知道什么,最好说出来,因为……这样对你很不利,尤其是连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大家的情绪更激动,你是聪明人,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不知道。"我说,"我不知道。"

"好吧,让我把话挑明,凶手为什么给你发信,为什么你能次次解开凶手留下的谜团。"

"我或许比别人更幸运,更聪明。"

"你认为这样的解释有人会信吗?"老驴看着我。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在上山前,办理门票的人让我们签一份保险合同,攀岩毕竟是一项危险的活动。

我在填写自己一份时--就在我写下我的名字"周末"时。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是凶手,我可以在旅馆中用假名字注册,那么在填写保险单时,应该用真名吧。因为当时凶手是和张毅一起来的,如果用假名会引起怀疑的。我把表单交上去,门卫看了一下电脑:"欢迎您再次来到嶂石岩,周末先生。"

我吃了一惊:"以前我来过这里吗?"

"是呀,"对方回答,"电脑会提示有关证件一样的人来过我们这里几次了。您是第二次来了。"

大家围了过来。我继续问:"我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在电脑中可以查出来吗?"

过了一会儿,门卫回答:"是在一周前,和您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叫做张毅的先生。"

"谢谢!"

我们没有爬山,而且再次在每一家旅馆中寻找是否还有叫"周末"的人在一周前光临过。

在"嶂石岩宾馆",一个女服务员回答道:"他说他是一个作家,来我们这里因为环境好,而且我对他的印象很深,他不要求我们打扫他的房间因为他说他在工作时不希望有人打扰他。我们当然乐意他这样事少了,他既然这样说,我只好把他安排在最边的一间房间中。"

我们站在那女孩对面:"那位作家走了吗?你见过他吗?"

"还没有走呢,我见过他,谁还没有好奇心呀,我也想知道作家到底和我们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我指着自己:"你说的那个周末,他长得和我有什么地方一样吗?"

"先生您真逗,别不是想当作家想疯了吧?"

"你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那女的对我们产生的怀疑:"你们是干什么的?打听这些干什么?"

"我们是公安局的,"我晃了晃酷似警察证件的工作证说,"我们怀疑那个人不是什么作家,而是逃犯。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女孩显然被吓坏了。她的语气开始害怕地颤抖起来。她说:"那个人,来我们这里已经有二十多天了,我直见他出来过三四次,每次都买很多食物,很少和人接触,我们一直认为作家都这样。反正没有给我找什么麻烦,于是也没有人去打扰他。我最后一次见他应该是三天前,他又买了些吃的,然后把自己锁到房间中了。您知道,我们旅馆的设施齐全,开水也是小时供应,如果像他这样有足够的食物,在那里呆上一周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我还想知道更多的东西时,我的手机响了。我走出大堂接听。嘉嘉在电话那头口吻紧张地说:"末末,你没有事情吧?"

"我很好,大家都没有事。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刚才和我胡薇薇一起上网了,在校园网的'脸'论坛中,我们看到一张信的星图,北斗七星,现在只有四颗了……"

我匆忙挂掉电话,跑回大厅,对那服务员喊道:"快,打开门!"

她领着我们向房间走去,走在最前面,腿脚有些发软,一再问我会不会有危险;就我们这几个人能不制服对方?蔺猴安慰道没有问题,但看得出来,他和大家一样都显得很兴奋。

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意识到的。有人冒用了我的名字,来实施一个可怕的阴谋。这个人因为张毅的缘故才没有在电话中隐瞒自己,但在那些对他而言全是陌生人的嶂石岩本地人来说,他用的名字完全是制造一个对我不利的烟雾。就算待警察查明了真相,已经给了凶手很长一段可以利用的时间了。如果知道到底是谁假借我的名字在这旅馆中,那么说不定我们就找到了凶手……

但是,我错了。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我突然闻到了一股气味--死亡的味道!

我们看到了李可,躺在那张床上面,脸色青黑,眼睛中充满了血色,恐惧地张大了嘴看着门口的方向一动不动。房间中很整洁,没有搏斗过的痕迹,从种种迹象来看,他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换言之,如果凶手要销赃灭迹的话,有很充分的条件,因为这里没有人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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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节 北斗七星只有四颗

服务员"哇"地摊在地上,吐了出来。

北斗七星,现在只有四颗了。

原来李可的人真的在凶手的黑名单中,那么剩下的那四个人会是谁呢?从同行的朋友们的目光中,我意识到现在我要担心的并非是李可等人的死因,而是我自己……

完成了各种手续后,我们离开了嶂石岩,警察留下了我们的联系方法,要求我们随叫随到。第三天,我们终于回到了牛城,带着一副沮丧的心情和那个噩耗。几个男生坐在对面看着我,众人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沉默地看着他们,直到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后,蔺猴才把这些天中的所见所闻完全如实地作了汇报。

"我记得……"胡薇薇看了看我,怯生生地说,"在我们一起聚会的那次,就是在发现地图地方,周末讲过一个令人惊悚的故事,故事中他以八仙瓷器为代表,每消失一个瓷器,就预示着一个人将要死去。现在看来--恕我直言--,这个故事成为了现实,唯一同故事中发生出入的,只是八仙被替换成了北斗七星。"

"……"我抽烟,看大家的反映。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张少雅瞪着我,目光中有难以解释的内容,显然,她已经因为这连续的杀人事件搞得自己是精疲力竭了。

我摇摇头。

"你承认了?!"老刚站起来,走到了我的面前,"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说,"我再傻也不会在我行凶前把我的计划当成故事给你们讲的。"

"那个故事是怎么一回事?"他问道。

嘉嘉激动地说:"是抄来的!日本的西村京太郎的《双曲线谋生案》和克莉斯蒂的《孤岛奇案》都有过这样的故事:看上去互相不相干的被害人一起来到一个封闭的地方,那些故事中一个是大雪后的深山旅馆;另一个是一个孤岛。《双曲线谋生案》中代表人的是保龄球的球瓶,而《孤岛奇案》中是用十个印第安男孩做为被害人的象征。这些故事可能同我们面临的事情有些地方一样,但请注意,那些故事的共同点是发生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那里和外界不能联系完全是孤立的,人和人之间的猜疑和否认促成了凶手的行凶。而我们现在一起在现实中,就算有了危险发生,我们也可以通过多种渠道得到帮助来解脱。"

我冷笑着看其他人,小声地说:"可在现实中并非如此,人们彼此猜疑,根本就没有安全感可言。倘若这事情真的发生在我们一起在过的那深山中,大家说不定更能团结起来,而现在,每个人的心灵都有一层芥蒂,彼此不再信任。不管那是因为一时冲动也好,还是因为在自然界中,以群居为主的人类是否太向往孤独,我所面临的问题不是要我做出一个解释,而是怎样让那些怀疑我的人认为我不具备伤害他本人的条件,这就可以了,死多少人,在他们的眼睛中,本就不算什么。"

"末末,"老驴说道,"你这样说太伤人了,大家都是老同学……"

"……"我重新抽我的烟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大家也沉默了。

我知道,事态已经不好控制了,而且真正的威胁才刚刚开始。那只我看不见的黑色的手已经开始伸向了我们中间的某些人--让人不安的是,下一个被害人说不定就是自己。在慌乱中,我始终察言观色,试图在众人中找出谁最冷静,或者说谁在幸灾乐祸。到了最后,才发现一直处变不惊的人是我,换言之,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自己是否真的参与了这个事件。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我们无非在利用排除法,只要你说不是你,那么我们便开始重新考虑了……"

"没有这个必要,"我站起来,嘉嘉也随着我站起来,"我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就算你们认定是我干的,那又怎样?我只要问心无愧何来在乎你们这些人以什么心态来揣摩我的心思?"

愤愤地我大步向门口走去,嘉嘉觉得颜面无光,欲和同学客套两句,但被我喝了一声,也垂头出来。嘉嘉知道我的脾气,性情随和,就是有人出言相伤也不会动真气,见我此时义愤填膺,脸色凝重,便知道,这次我是来真的了。

我是真的认真起来了吗?我在问自己,片刻后,我理解了同学们激动的心情,倘若是我呢?这话我一再问自己,但师出无名,只是一再地这样问自己。我为什么这样怀疑自己呢?莫非我在内心里面,不为人所知的最深处--连我都会感到陌生的最深处中,在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冷静下来,我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哪怕只有十分钟,让我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暗示了我?我不禁想到了老驴在嶂石岩给我说的那些话,他所言道的字里行间俨然是在告诫我,我所做的诸多事情势必已经将我自己逼入了一种境地,这种境地尽管不会把我搞的万劫不复,但足能使得我失去众多人对我的信任。

真的是我以超人的警觉发现了我那些死去的朋友们的死因,还是从始至终我一直就是凶手的一枚必不缺少的棋子?我更倾向于后者。我被人算计了,而一向自负的我想到了这些,心痛固然但最难以忍受的是,如果对方可以玩弄我在股掌之间,那么他已经相当了解我,这样的人不是我的知己而是我的敌人,怎么会让人不感到心痛不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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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6节 被人怀疑了

我仰头看天,天空中万里无云,无风,天蓝得耀眼,晃得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嘉嘉买来了两瓶酸奶,分我一瓶坐在我的旁边,静静地不说话。我喝了一口饮料,回头看了她一眼,挠了挠她的头发。她怯怯地笑了一下:"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真的生气了。"

我说我可能因此会不再信任任何人了。嘉嘉说置于吗?不就是被人怀疑了吗。我说问题绝对没有那样简单。是的,没有那么简单。我依然有这样一种感觉,我被什么人在背后控制了,那个人完全可以知道我的思维和行为,所以故意给我留下很多线索,而且可以肯定只有我可以解开诸多谜底。他的谜题是摊在我的面前的,就好像沿途撒在路上的面包渣,与其说我在沿着那些记号寻找真凶,还不如说我被他牵着鼻子走。

那么,是说在暗示我,我将面临的处境呢?是老驴。他已经觉察到了这些,从王小波胸口的密码一直到李可家电脑的键盘上的细节,凶手无一不是通过我的口来告诉大家的,尽管看上去这样很蠢,但时至今日我才感觉到。

凶手--不管他是谁--,简直就是一位资深的人类行为的专家!他不但可以引导我按照他的意图行事,而且也充分地估计到了我们同学中的众多分歧产生的可能性。这是我唯一值得庆幸的:一旦我处于目前这种境地,那么我将失去我的价值。换言之,如果凶手一早就这样设计的,那么针对我的那些计划,至此应该说到了一个阶段了……

下一个将会是谁呢?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被动,再豁达的人怕也不能安然处之。我必须有所行动,但我却不知道方向在何处,前途似乎渺茫,远远的,你知道他就在前面不远处,但你却停下来,担心对面。脚下的路是否平坦呢?如果一切真的正如我说预料的那样,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么他应该会预测到我下一步要做什么,或者应该说,"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唯有逆向思维,做出连自己也觉得无法理解和接受的事情,才能扰乱对方的全部计划。

我把酸奶瓶子还给了嘉嘉,让她去拿退押金。大约十分钟后,她回来了,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

"我认为,你应该向公安部门报告!"

"干什么?让他们来保护我?我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同学中是谁凶手?我有什么证据又可以证明那些对我有所怀疑的同学将对我产生不利?"

"那……我想,我们应该找到凶手。"嘉嘉说,"最好的进攻就是防守,这你应该知道,只有当你主动的采取了一定的措施给对方以压力,才有可能打乱对方的计划。"

"噢?"我何尝没有这样想过,但这太浅薄太肤浅了,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这样单纯--经管它已经很是复杂了。

她继续说道:"比如说,如果你能得到王小波的真正死因,就是或他是怎样被谁在什么时候致死的,那么你就可以通过这个再和张毅、李可两个人的死做比较,我相信,以你的智商,一定会得到答案的。"

"嘉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诚恳地看着她说,"但是,从整个案件上来看,这是一起连环事件,就连警察也同意并案处理了,你想想,如果我们的对手没有经管缜密的设计和深思熟虑,他是不会贸然行事的,换言之,这个人不但已经安排好了每一个人物的命运和结局,更可怕的是,他已经在牵引着大家在按他的导演表演着,这个人一手策划的故事中,当然会料到每一个人的思想活动,有你的,有我的,有我们所有同学的。那么你再深层次的想一下,凶手难道不会想到我下一步要干什么吗?"

"他……他会在你行动前阻止你,或者给你故布迷雾,或者给你扰乱视听等等等等,总之,你不会达到目的的,你是想这样说吗?"

"是的。"我点点头,说。

她茫然地看着我,目光中有温暖的关怀、诚恳的寻觅、执著的决心,我有些感动了。

我点燃一根烟:"所以,如果我要和那家伙较量,就一定不能按照常规思维做事,甚至可以这样说:越是做一些自己都无法想想无法理解的事情,就越能从密麻成一团的乱七八糟中摘落出一个干净的我来,一旦我可以从整个事情中走出来,那么我将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重新观察这件事。"

"那么你打算……"

"不管我将要干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是不会主动'进攻'的,就算这样,我的'防守'也要让所有的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末末,"她有些害怕了。

我安慰她,岔开话题问她学校是否要放假了;学生的成绩考得如何等等事情。

我以空前的决心隐藏在所有极力避讳的事情背后,就像一个自由人那向往的东西往往正是没有自由的人所极力回避的一样。对自己妥协般的,我把自己封闭在一个自我的空间中,每天我的生活简单得几乎到了没有活力的地步--上班,上网,写我的《突然消失》给我的编辑。在这漫长难熬的日子中,我的同学只有蔺星轩给我来过电话,内容很简单,他告诉我,我的剧本《再来一次,如何》没有通过。我没有问他能否再争取一下,只是从容地回答,不行就不行吧。蔺猴没有放电话,他希望,是的,他希望我可以在此后的数分钟内对他说上两句,说些他关心的事情。但我能说什么呢?我在电话中沉默无语,我听到的只有他的呼吸。他突然问我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我对他说:不行就不行吧。我现在写小说呢,写一些我认为还可以记录的学生时代的东西。我说再见。他放下了电话。大约五分钟之后,我才缓缓地放下我的话筒,一个人在客厅中抽烟,很快房间中被蓝色的烟幕湮没,整个空间弥漫着呛人的气味。我极力在挽回我的心态,就像一位清修的道士被人打扰后不得不重新入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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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7节 我知道你一定有事

而我却在我的房间中从下午坐到了黄昏,从黄昏坐到了夕阳西下坐到了繁星漫天、夜凉如水。房间中没有灯光,唯一的光源是我一明一暗的烟头。我一直以为我是沉静在我的小说中,但当我重新回头整理思路时,惊讶地看到一片了雾状朦胧的苍白,片刻间,我觉得整个身体空虚了,没有了心脏的跳动,没有了脉搏的起伏,没有了呼吸的声响……我完全崩溃了,在我的客厅中那弥漫着浓重烟草味道的空气中。

我决定出去走走,离开这让人延误的世界。我在晚上九点的时候,给嘉嘉打了一个电话,对方的铃声响过之后,我才想起来,她早就去参加一个为学生组织的夏令营了,做为班主任,她无法推卸。这让我想到了当初我嘱咐她的话:"自己小心点。"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当时--现在--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而今当我会意起那时的口吻以及郑重其事的表情时,显然是一种预感在作怪,当然这不会是真的,却让人不能不去考虑,就是说,我已经在不经意间意识到了危险就四伏在我们周围。我没有让自己再考虑下去,我说过我要做到彻底的不同,一切皆不可与往日之想法雷同,如此我便故做轻松的信步走出家门,出门的时候我还摸了摸腰带上的房门钥匙。离我们家不远的朋友里,只有同单位的顾雯迪可以步行过去。我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敲开了他的门。

很是不巧,他的家中有人。顾雯迪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温暖的属于自己温馨的世界。我是在暑假中的某一天晚上到他家的。当时天气很好,不热。在他家附近我闻到了弥散在住宅楼附近空气中浓郁的清香,淡淡的,那香味是鹅黄色的。顾雯迪的家装修的也是那种黄色。我的造访显然十分唐突,除了我来这里之外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也在。见到了这样的情形,我当然知道我此刻的位置以及由带来的所有的负面的作用。我扭头要走,顾雯迪拦住我让我在客厅中看会儿电视。

我没有看电视,只是在他家的客厅中坐了半个小时,抽他父亲的香烟,喝他姐姐的饮料。顾雯迪和那个新认识的女孩在房间中嘀咕着。有一秒钟,时间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我眼前的一切全部没有了色彩,唯有鲜明的红色可以引入我的眼帘,而其它,我所能看到的都是黑白。我饮尽杯中的饮料,对里屋喊道:"聪聪,你忙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应了一声,人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他看着我,看了很久:"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我垂下眼。

"想找个朋友倾诉一下吗?"他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总是找你的。我知道你一定有事。"

"那……她呢?"我指了一下房间。

顾雯迪点点头,回身喊到:"我说,陈锦,你先走吧。"

那个叫做陈锦的女孩走里屋露出头,有些埋怨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站起来。不不,我说,我走,我刚想起来,我还有事。

顾雯迪拉住我。

那叫陈锦的女孩不耐烦地说:"人家都说有事情了,你还拦着人干么呀。"

"你给我走!"他突然冲那女的喊道,"快走!我们什么交情!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聪聪!"我制止顾雯迪,"我看还是我走吧,为了我不值当这样做。"

女孩一个愣怔,不知道应该继续矜持还是要发作。目光中那种陌生的难以置信的内容表露于色,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顾雯迪看着她冷静下来:"你走吧,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像你这样对待我的朋友。对不起,我们不合适,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这样说,但我想是我姐姐太不了解她这个弟弟了,我所需要的不是你这样的女孩。我很抱歉也很遗憾,我会给我姐姐解释清楚的。请你先走吧。"

我立刻急了。我说去你妈的!你凭什么这样对待人家!你少来整套,今儿我就得走,我偏不留下来!顾雯迪也和我急,他说我为了你,把我的第一个女朋友轰出家门,多对得起你,你倒不领情!我提高了一个声部:"你有没有站在人家的立场上考虑一下你这样的后果!这是让我们任何一方都无法接受的!"顾雯迪说:"好吧,就算我吃力不讨好吧,我认了。我道歉,我承认我刚才失控了。并非针对你--陈锦--,我是说,如果当时说出你这样话的人是别人,不管她是谁,我都会这样冲她叫喊的。"

陈锦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不可逆转的局面,她也是一个聪明人,在我们相互职责对方的言谈话语中,她完全听得出另外一层意思--我们在给她制造一个台阶,使她不至于太没有面子。这种情况下,陈锦当然知道顺坡下驴了。她说:"我不会生气的,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刚才说的话的确欠妥了。咱俩的事情就麻烦你给你姐姐说吧。我先回去了,你和你的朋友聊吧。"

"哦,对了,"她出去的时候,回头对我们说,"我们日后还是朋友,对吗?"

我和顾雯迪无不内疚地异口同声:"是的!"

那女孩走后,我看着顾雯迪不说话。他只好说:"我姐给我介绍他们单位的一个女孩,一开始我就觉得不成,总不好意思赶走……你怎么了?干么这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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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8节 我可能要死了

我说我不知道如何说起了,事情很复杂,根本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聪聪,你能不能只听我说,而不提出任何问题呢?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听众。"

"我不,我需要知道前因,否则我拒绝听一个没有头也不知道尾的故事。"

"好吧,"我妥协了,"我可能要死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说:"真的。我可能要死了。"

在我极不懂事地把顾雯迪的女朋友从他们家轰出去后的那天晚上的前半夜,我一个人不停地说着。顾雯迪做的分析以及推理和我的基本上一样。当然这不能排除在我为其讲述故事的过程中添加了个人臆断的成份,但终归顾雯迪听到的故事的完整的,不管是否受到了我意识的暗示抑或左右,起码他认同了我的观点,这比断章取义来了解事态更能给我帮助。现在顾雯迪是唯一旁观事态发展而并未置身其中的人了。他能得出和我一样的结论,从某种程度上给了我很大的支持。

我突然发现我根本就不可能置身度外!

我赌气似的坐在那里。顾雯迪拿着水壶,问我:"还要喝水吗?"

"你这里有酒吗?"

他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迎接他的视线,真诚与他相视。最后,他说:"等着呵!"

他下楼了,他的房间中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那个陌生的空间中,感到了孤独,一旦如同宣泄般的倾诉之后,我突然感到了莫名的空虚,眼前是空无,就像此刻我脑间的全部。那天晚上,我和顾雯迪喝了很多啤酒。

酒,可以让一个人的话多起来。

"我理解你,我特别理解你。"

"你理解个屁!我自己都不理解我自个。"

"可我还是理解你。"他固执地说,"你现在的茫然无措完全是因为你关心则乱的缘故。你越是想从整个事件中脱离出来,就越是陷得越深。"

"兄弟,你哥哥已经不再谈恋爱了。"

"你丫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叫嚷着,"你怀念你每一个你失去的朋友,珍惜你现在拥有的每一个朋友,正是这样,当你发现你现存的朋友中的某一个,极有可能正是你的敌人的时候,你开始试图逃避了。"

"对于失去那样的人做我的朋友,我根本就不会惋惜。"

"不,"他又打开一瓶啤酒,但没有喝,放下酒瓶,看着我,目光像锥子般地,"你心里一定有了怀疑的对象了,而这个人在你生命中的重要程度已经超越了你对自己的感情,于是你宁可怀疑自己也不愿意面对这个假设。"

"……"我颇为吃惊地看着顾雯迪。

"这就是你不愿意去面对这件事情的原因,正是因为这样--你不能去怀疑他因为你不能失去他失去了他你就可能失去了自我,他是你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说,你们从小奠定的友谊已经超出了界限。"

我想起了梁晓声的一本叫做《泯灭》的书,有一段,作家这样说过:儿时朋友所树立起的友谊,在成年后看来是相当令人惊讶的,因为你不可避免地会发现,这段情感中,有很多成份不在属于单纯的朋友关系、兄弟关系。而有一种似乎难于启齿的爱人关系。尽管你不可能承认这是同性恋,但你不能否认你对待一个你的最要好的儿时朋友时,那付出的感情已远远超出了友情……

面对顾雯迪的话,我竟然无言以对。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是这样吗?是这样吗?潜意识中,我早就知道谁将会是这次最有可能的凶手了,但我却倔强地拒绝自己这样去想,甚至连意志上的动摇都不允许。我信任的这个人,就如同信任我自己。如果他真的背叛了我们,那么我从而不再信任他,然后我会不在信任自己,再然后,我开始怀疑人生,怀疑我这二十多年来是怎样活下来的。

我离开顾雯迪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这是一个神奇时间,我曾经--就是现在也这样坚持--这段时间是夜间那些惊悚、恐怖、邪恶恣肆骚动的时间,是一切未知的、超自然的、无法解释、不能理解的事情发生的时间。

我怎么会怀疑他呢?!我为什么要怀疑他?!

他可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呀,同我出生入死,同我一起欢乐痛苦过的朋友呀!

我明白顾雯迪为什么答应我喝酒了。酒,可以让人麻痹。当我回到我的家中,打开门,冲进房间,衣服也没有换就倒在了床上,接着把一切抛在脑后,仿佛坠入了一个洞穴中--那种玛雅人所崇尚的洞穴中--,沉沉的入睡了。一本科学杂志上说过,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入睡大约需要七分钟。我想那时我绝对不正常,倒在床上,没有一分钟,我就无梦入睡了。

应该说是那声音把我弄醒的,声响极大,在我空旷寂寥的房间中回荡了好一阵子,吓得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是楼上的谁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了吗?是谁家的床突然塌了吗--鬼知道他们在床上干什么呢!当我神经平静下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了窗外的月亮从云彩后面展露出来,凌晨前夕,星月挣扎在最后的光芒,将一大片清冷如同被冻结的淡蓝色光辉洒到房间的地板上。

看着这光线,人会感到时间停止了。但声音却是真切的,是客厅的门发出的。我想,怕是我回来是太匆忙--疲惫--了,而忘记了关门就睡着了。我只好起床,来到了客厅,看到那扇通往楼道的大门果然没有锁。我关上门,心中沮丧,但却差点笑了出来,说真的,我几乎不能再控制我的表情了。我转过身,闻到了强烈的香烟味道,这是我离开这里去找顾雯迪--也就是五个小时前,自己在这里制造出来的吗?不,不是。这味道很纯,像有人正在或者刚刚抽烟。

我环顾我的客厅,除了沙发,电视和它前面的游戏机,只有饮水器、空调了。没有人,也没有冒烟的东西。我仍不放心地查看了厨房、餐厅、卫生间和书房,没有人趁我大门没有关好而进入我的房间中来。事实上,我所住的地方物业相当完善,在楼道口都有一扇门,一般没有本楼道的人引入,外人是无法进来的。我回到卧室,看到王小波、张毅、李可并排坐在我的床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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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9节 脑积液凝固在他的脸上

王小波的胸口上依然有一排血淋淋地暗语,那段用奇怪符号表示的十六进制数字。他面无表情,没有表情的脸也是一种表情,只是看上去很平静。王小波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丝毫原本红润的光泽从他胸口的伤口处流光耗尽了。但他却是真实的,真切得就好像他马上就能站起来,拿起他工作时用的摄像机去拍摄有价值的新闻,比如他会站在主席台的一角,摄下正为天然气入市而大发感慨的市领导。

张毅不再是那张冷峻的脸。头部左侧的颅骨凹下,红色的血液、绿色的淋巴体、灰白的脑积液已经凝固在他的脸上,他丝毫看上去比其它俩人矮了,尽管是坐着的,却直不起腰来。软软的身躯似乎还不能证明他的脊椎已经断裂,一只锁骨白森森地戳出肩膀支棱在那张脸的旁边。他的脸就像野战排的士兵面颊上涂过了油彩,他的那只保存尚好的右手手臂上依然戴着他的手表,我似乎听到了那表的滴答声。

李可已经臭了。身体变成了黑色,眼睛是红色的,酱紫色的黏稠感很强的血浆从眼睛、嘴角、耳朵、鼻子--但凡脸上能看到的孔中流了出来。他,只有他,微微地张开了嘴,动作生硬僵直,舌头的青色的,牙齿像被烟醺太就似的变得焦黄,口腔不再是粉红色,而是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毒蛇的颜色。他的舌头在口腔中卷动了一下:

"这下好了,人来齐了。"

我握紧拳头,张大了嘴,我不能大叫,一旦叫声将要出来,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拳头塞到我的嘴中。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小溪般的,滑腻地滚动着往下流。

"四个人,我们玩什么?"张毅问。

"玩牌吧,上次我们一起玩还是在火车上呢。"王小波笑着说,"在我不好意思再玩末末的电脑后。"

"你说呢?"他们其中一个征求我的意见。

我还能说什么?我他妈的能说什么!

--好的,各位死于非命的朋友们,我很乐意陪你们玩。玩什么都成。

这不可能的。我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我在做梦,这不是真的。我要求--强迫自己相信这一点。他们死了,尸体不是在太平间就是在解剖房,要么已经成为了骨灰存放在某个匣子中。而不这样,坐在我的面前。

你默许了吗?哦,朋友,你默许了,你同意和我们一起来了?

不,我没有。

怎么会呢?你是我们的朋友呀。

我的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大腿,肌肉连续的痉挛带动我的每一根神经在颤抖。我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退出,甚至连转身都不可能。我僵直了,坚硬了,更像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变成了僵尸。

"算了,我看算了。"张毅说。哦别这样你每说一句脸上的液体就会流下来流到我的床单上。"他只会玩'撒谎',而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们干什么,哥几个聚在一起真不容易呀。"李可说。

"我们看这个吧,"王小波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来,"末末你过来,站在那个地方你会看不到的。"

我没有动,我想逃。是的,想逃离这里,我才不管房间中的这三个东西是否曾经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这是梦,恶梦!让人恐惧的一场梦。唯一能让我宽心的是,这是梦,尽管是恶梦,经管是让人恐惧的梦,但终归它会醒来的,会的,我坚信。

"不要让我们说第二遍!"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知道,现在的我们性情大变,远不如从前了!"

我一个寒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他们中走去。

依然是那把时间凝固掉的蓝色月光,倾泻在我的床上,她照在王小波铺开的那张纸上,那是一张星图,与众不同的是,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上,七组小字取代了原来的位置,第一颗星的位置上写着:王小波;第二颗星的位置上写着:李可;第三颗星的位置上写着:张毅……

我想看,看第四颗、第五颗、第六第七颗星星位置上的名字,但我却看不清楚。不!不!很清楚,每一个字我都认识,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楚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只是……我看到它们了,认得它们了,却怎么也不能将它们连贯起来,不知道那几个名字表示的是谁……

我绝望地看着他们三个。

"想知道在我们下面的这四个人是谁吗?"

"……"我张大了嘴,努力地说,"是……的。"

"真的想知道,哪四个会在我们后面继续死去吗?"

"是……的。"我越发有气无力了。

"电话响了。"他们说,"你接电话吧。"

电话响了。铃声震得我几乎崩溃!

--"你接电话吧。"

我退出卧室,来到客厅,喘着粗气接电话。

"喂~"

"喂!周末吗?阳光园一户煤气泄漏了,好像还有个户主折进去了,我们已经到现场了,你快过来!"电话那头听到我的声音,大声地叫道。

"你是谁?!"我气急败坏地嚷着。

对方一愣,但还是马上回答:"醒醒,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我是郭振良呀。"

郭振良是我们单位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看来不是什么恶作剧,那个阳光园的倒霉蛋真的出事了。我说我马上到。但我一说完,便立刻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我的房间中,还有我的三个"老同学"呢!他们马上就会告诉我一些我正需要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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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0节 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的房间中只有我一个人了。刚才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的卧室中仍然是那清冷的月光。只有我的书房中的电脑自动打开了。这并非谁在捣鬼,而是我设置的。在我去顾雯迪家前,我就将我的电脑设成了来电话后自动启动,并利用"猫"和电话线形成一个电话答录机。刚才郭振良的电话开启了我电脑的这项功能,此刻它自动启动了。

看来这是一个现实和梦联系在一起的事件,可能是梦游谁知道呢?反正我并未因此失去或者得到什么,只是吓了一跳,一切是正常的,刚才的我的三个朋友并没有出现在我的房间中,这起码在此刻我愿意相信这个说法。

我一边换去满是酒气的衣服,一边让电脑上网。我登录了轩辕学校的论坛,我看到了一个新的留言,后面标有"【贴图】"。我怀着一股不祥的预感,打开网页,果然看到了那张久违了的星图。

北斗七星上,已经消失到第四颗了……

我艰难地骑车向阳光园行驶,一路上脑子得不到片刻的清闲。刚才发生的一切,那是梦吗?为何这样真切,为何如此生动,以至于在现实中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简直可以说,这事件与其发生在我的家中,倒不如说它是由我的意识自然形成的。我太在乎我朋友的离去了,同样也太在乎将要出事的同学了,更要命的是,我已经无法再去逃避,因为我知道,凶手很可能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出事地点在阳光园楼单元,在一层关闭立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几乎一周来这里三次或者四次的--这单元的三层一户,就是老驴的家。自从五一长假从一线天回来,我再没有来过这里,除了得知张毅去世的那一次。

于是我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我的同事:"是哪儿的人出事了?"

"一个男的,煤气泄漏了一会儿,然后那男的起来不知道怎么的--点了根烟或者打算烧壶开水,反正就这样,煤气遇到了火,'膨'地着了。"

的几个消防员从楼上下来了。我们在门口和他们交流现场情况。一名队长这样对我们说:"可能是设备老化的缘故,表后管软管有了些小口子,看样子泄漏是从今天下午就开始的,户主回家时并没有注意--据反映,他并没有回家吃饭。半夜起来时,发生了小事故,好在没有重大损失。只是户主被烧了一下,现在送到医院了。"

"是……"我紧张地抬起头,"是三○六吗?户主姓吕?"

"是的。"队长回答道,"小伙子和你的岁数差不多。"

"伤得可严重?"

"小伤。就是脸给烫了--但不算重。怎么,你们认识?"

我笑了,笑得很轻松:"是的。我们认识,而且我们是好朋友。"

郭振良困惑地看着我:"你朋友出事,你笑什么?"

"你不知道……"我说,"我宁可他出事,只有这样,我心中的谜团才可得到解脱。我是说,我曾一度认为他有问题,现在好了,原来他也是被害者。不幸中的万幸,他这次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我正是因此而高兴的。"

经过处理,我们在现场中找到了泄漏点。口径很小,小得几乎感觉不到气压的产生。正是这些小孔,排放了大量的煤气而没有引得老驴的注意。我皱着眉头仔细看软管上的这些小口。然后我把我们所长叫到一边,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一起谋杀未遂的案件,我们最好报案!所长说我简直就是危言耸听,煤气软管泄漏是正常的。

我说:"第一,阳光园是近期才通气的,就算软管质量不合格,但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内出现这样的大事故;第二,你门看,这些小口是排成一排的,显然是有人在这上面用什么东西钻出来的。"

"户主要自杀?"我的一个同事说道。

我摇摇头:"不会的。得到这样的结论并非我了解户主,而是我按常理推算的,要自杀为什么不打开灶具,而在软管上费劲呢?"

"如果是人为的,而户主有丝毫没有察觉的话,那么通过当时调压器的气压记录来计算,泄漏到足可爆炸的浓度,就需要今天下午六点,而这段时间中,有谁会这样干呢?显然,只要通过这里的保安询问一下,就能知道。"

我们几个事故调人员一起找到了保安部,找到了当时值班的保安。那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部队复员军人,听得我们说明来意,他开始认真地回忆:"没有,可以肯定,因为今天下午从三点到九点一直是我的班,我这个班上就负责两个楼,倒是有两个进入了那个单元,却是我们的业主领进去的。您知道,我们这里为了防止盗窃犯和推销员,对每一个进入小区的陌生面孔都会注意的。"

"您再想想看?是不是有什么你认识的人进去了,可能是你当时麻痹了?"

"不,我可以肯定。"保安坚持说,"这样吧,我们每栋楼前面都有两部摄像机,你们可以看看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人进去过。"

原本我们是没有权力看那些东西的,但现在却不是顾及小节的问题了。尽管我们都对那位当过兵的保安所说的话不表示怀疑,但为了弄清楚,我们还是决定看看现场录像,因为我们知道如果真的出事了,这录像一定会被警察先拿走的,如果不出事,这录像将在三日后不再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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